第232章 由赌片到赌船
“你这个噱头不错呀，赌船？公海杀人？你话赌船有没有可能揾到钱？“向华生坐在东一的放映室里，等《赌神》的粗剪版本播放完，若有所思的对霍东峻开口：”你从哪里想到的？“
霍东峻都不知道现在港澳居然没有赌船存在，听到向华生疑惑问出口，霍东峻神色不动的说道：”从西片看到的，我也在想除了电影之外的生意。“
事实上，此时整个东南亚都还没有赌船这种玩法，大家赌博都乖乖去澳门，赌船是有”赌王“”鬼手“之称的叶汗1在988年6月想出来的噱头，1988年10月正式出海开始公海豪赌之旅。
此时听到还没有赌船出现，霍东峻感觉自己眼前一亮，他这一世虽然不赌博，但是武行其他的朋友都爱赌几手，自然也清楚一些关于赌博的消息，澳门赌业的钱也不全是米饭班主何鸿生一个人赚近口袋，拿香港人来说，去澳门赌钱是要交税的，人头税，离境税等等，而且如果正规出境去澳门，携带大量现金。
如果是用邮轮来赌的话，就不需交税，而且公海是三不管地段，香港警察就算抓赌都不会来公海抓。
“你有想法？”向华生不相信霍东峻能想到赌船生意，继续问道。
霍东峻搓着下巴，努力想自己到哪搞两三个亿来买艘邮轮做赌船，听到向华生问自己的想法，霍东峻突然脱口而出：“我准备租条邮轮出公海。”
霍东峻这句话说中了向华生的心思，向华生很早就在澳门经营博彩的生意，凭借向华言的关系，向华生和向华蔃在澳门有两个赌厅的经营权，交给那边公司的人打理，向华生赌性很重，但是他的赌只体现在生意上，很少去牌桌上赌博，当初他用博彩赚的钱进入电影圈，就是想赌一铺，现在永盛这个招牌已经被他赌赢打响，霍东峻这个赌船生意，向华生也想赌一把，在他看来，也许赌船的事霍东峻只是灵机一动想出的电影桥段，但是作为熟悉赌业的他来讲，这是条淌着黄金的财路，经营得当，能从澳门身上挖下很大一块肥肉填自己的胃口。
“你准备租邮轮？”向华生听到霍东峻说出租条邮轮出公海，眼睛也亮了起来，让他自己筹集几亿资金太夸张，完全不现实，除非把整个向家都算进来，才有可能，不然一个向家的十三少，就算再是生意人，赚钱高手，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几亿。
“大佬，我请你是来试看这部电影，给点意见，现在话题是不是有些歪太远呀？”霍东峻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从向华生眼里看到一种叫欲望的情绪在涌现。
向华生摇摇头：“你知不知现今最赚钱的行业是乜鬼？电影和赌博，但是赌博是何家独家经营，其他人只是残羹剩饭，现在你想到个主意，当然是立即插手赚钱，而且赚钱要快，何先生是不会给你太久在他碗里揾水的时间。”
霍东峻无语的翻了翻眼睛，《中南海保镖2》大卖，向华生的永盛赚翻，本来是向华生来东一和他聊去东南亚宣传的事情，结果刚好《赌神》的粗剪版本出来，霍东峻就邀请向华生一起进放映室，让他给点意见。
这部戏大纲是霍东峻提供，但是剧情血肉都是王京来填充，和上一世的差别不大，而且也集合了原班人马，周闰发，刘德铧，王组贤，张勄，除了龙五是陈东来担任，高义由汤震业担任，就连大反派陈金城和上一世一模一样，都是由被称为“林伯”的鲍汉林主演，如果说一定要找不同，就是龙五的动作戏和枪战戏更漂亮，上一世的《赌神》由王坤担任动作指导，为向华蔃的龙五设计打斗动作，这一世，霍东峻为王京请来几乎快成霍东峻东一固定动作指导的元魁，第二点霍东峻不知道上一世是不是一样，那就是《赌神》请了两个赌术指导，电影中纸牌在手中极快跳动变幻，并不是周闰发用魔术道具来完成，而是特写时那一双手来自于两位赌术指导，一位是韩国华克山庄赌术顾问，澳门人刘嘉伟，一位是大马云顶山庄头牌庄荷，澳门人霍健武。
这两位赌术指导还是王京拜托向华生才请来的，两人共计在剧组停留指导了五日，分文未收，反而觉得拍《赌神》，能在无数荷官中来找自己，已经很荣幸，回去之后和朋友聊天也能有资本。
为人虽然随和，但是两个人的履历却足以吓坏很多人，刘嘉伟虽然在韩国赌王田乐园手下做赌术顾问，但是一手牌技和听骰功夫却是师从“赌王”“鬼手”叶汗，跟随叶汗十几年之后，才被田乐园高薪请去镇场，而霍健武，是省港澳第一代赌王霍庭芝的后人。
这部戏王京拍的很用心，当然，钱也用了不少，本来定八百万成本，最终超了一百多万，结果导演王京和监制乐易铃一对邵氏老友当场反目吵起来，霍东峻开口追加投资才作罢。
“戏不错，一定卖座，不过我更关心赌船生意是不是可行，你是不是真的准备租游轮？”向华生被赌船生意勾住胃口，已经对电影本身毫无兴趣。
“是。”霍东峻开口说道。
“算我一股，我们合作喽？”向华生侧过脸，脸色认真的开口说道。
霍东峻叹口气：“邮轮我随时能租，无非出海一日九十几万而已，但是赌客去哪里揾来上船？”
向华生没有开口说由他搞掂，他在澳门的两个赌厅很有些大老板，但是他出面，那以后澳门赌厅的生意，就不用再想何鸿生让他经营，所以需要一个能替他出面招揽赌客的人。
“不如三个合伙人，我们各自占40%，再找一个人占20%。”向华生想了想，对霍东峻说道。
“一条邮轮租金加上燃油等等，最少一日就一百万成本，一日夜的时间，一条不过能装三百多游客的赌船能赚回一百万？”霍东峻掏出香烟，递给向华生问道，他不懂赌博。
向华生接过来却没有点燃，他习惯食雪茄，听霍东峻问赌船能不能回本，向华生指着放映室屏幕说道：
“我猜到你一定没有赌船的打算，是我开口问你你才动了心思，你这部电影自己都写啦，贵宾室，三百人游客，有五十位肯入贵宾席，有五位肯下重注，你一晚收益就不止百万。”
被向华生看破，霍东峻也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自己点燃香烟：“那就搞喽？我负责揾邮轮，找人睇场，你负责找那些有钱佬上船开赌，顺便请荷官和顾问这种圈内事。”
“今天太晚，明日我叫公司律师过来，大家一起组建个娱乐公司，用公司名义租下邮轮。”向华生望向已经暗下去的屏幕：“就算亏也只是几百万，你和我，都输的起。”
“现在能聊电影啦？”霍东峻说道：“你看了几年的黄金档，也算是资深影迷，给点建议，我准备给陈容美试片，今天10月27日，11月11日，新宝院线就正式开门迎客。”
“你准备做明灯，傻乎乎跑去做第一个投靠新宝的人？”向华生看霍东峻吸烟，嘴巴感觉有些闲，于是端起已经有些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才说道。
“当日和你聊过之后，我又想过，无所谓，我是演员出身，嘉禾就算赶绝东一，也不会赶绝我这个人，我一样能在圈内揾水，新院线需要够水准的开门大制作，我的东一需要足够长的院线上映时间和档期，嘉禾最多能给我三周时间，但是陈容美那里最少能让我上映足一个月，我相信《赌神》能大卖，只要这部片大卖，其他公司一定会有人投靠新宝院线，到时，嘉禾，德宝，金公主三大院线就算是想赶绝独立电影公司，恐怕也有心无力。”霍东峻吐了一个烟圈，对向华生说道。
“你当然ok，《中南海保镖2》在美国已经开始上映，听说票房单周就过了一千万美金，照这样发展下去，第二周增加屏幕数，两个月票房最少也能过四千万美金，嘉禾轻松收入五百万毫无压力。说起来，那些鬼佬本来是准备进去看肖恩康纳利，结果却看到一部香港动作片，无论是观众还是荷里活那些电影人，对这部电影都反应两极化，要么就是骂肖恩康纳利接了部烂戏，整部戏毫无剧情，让人乏味，要么就是说这部香港制造的动作片，场面比荷里活动作片要震撼的多，无论是打斗还是枪战，都更加绚丽花哨，爆炸场景也够逼真，嘉禾就算是因为你，也会给东一一条生路，不过永盛就不行啦，所以只能等喽。”向华生听霍东峻说他不怕嘉禾的反扑，做明灯没有压力，语气略带羡慕的说道。
《中南海保镖2十万火急》最少能让嘉禾赚五六百万美金，霍东峻作为主角，嘉禾就算反击，也不会拿他下手，最多是把他逼到嘉禾旗下。
“你都未讲，东南亚宣传第一站去哪里？”霍东峻嘴角斜了斜，对向华生问道。
“日本，一样是双线联映，不过是松竹映画和日活映画两条线。”向华生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无奈。
第233章 富二代陈容美
日活院线？听到向华生说出这条院线，霍东峻忍不住笑了起来：“向生，我当日只是随口讲了一句，你真的联系日活？”
日活院线已经成了******片专门院线，因为日活衰败之后，只靠拍些小成本的情色片支撑，香港电影登陆日本，大多是卖断给东映，东宝等大院线，日活院线被香港电影人都已经无视，可想它在日本电影界地位。
松竹院线倒没有出乎霍东峻预料，千叶真一和他的jac事务所近几年接拍了松竹映画的电影，算是正处于蜜月期，千叶真一主演的电影，松竹院线上映对日本人来说已经成了习惯。
“不然点会双线联映，如果东映或者东宝肯代理分成，单线我都肯，那些大院线不肯，所以才谈妥在松竹和日活双线联映，希望能多揾些。”向华生郁闷的说道。
自己不肯卖断发行权，东映和东宝角川三大院线自然就不再和永盛接触，只有已经快要被三大院线逼的彻底退出电影市场的松竹院线肯分成，日活则是看在千叶真一和肖恩康纳利的名字上，愿意和松竹院线双线联映，希望这些巨星出现在旗下电影院，能稍稍挽回些日活的名声。
……
麦当熊，千叶真一，霍东峻，邱淑珍四个人在东京和大阪两个城市出席了松竹院线举办的首映宣传活动，霍东峻出席完大阪的活动当天就赶回了香港，对日本佬来说，千叶真一和邱淑珍比他更有吸引力，因为他们扮演的是日本人，让日本佬有归属感，何况香港这边，陈容美正等着他回来面谈和试片，纪度也在忙着注册一家娱乐公司，搜集香港对外租赁的邮轮资料，正等他来决定。
说起来，在电影圈混这么久，霍东峻是第一次见陈容美，之前都是电话联系，陈容美出身豪富之家，虽然没有金公主话事人雷觉昆二十亿港币身家那么夸张，但是从事地产生意的陈家资产也凭借将军澳隧道开工，之前囤积的将军澳地皮升值，资产膨胀至七亿之多，这也是陈容美够胆搏这一次的原因，他输这一次，不会翻不过身，不过陈容美搞新宝院线，没有和背后家族直接扯上关系，而是用自己名下的戏院作抵押，从银行贷款出来买下影都戏院和宝石戏院。
“阿峻，你肯押宝在新宝，第一个为新宝供片源，这份情我一定记住一世。”这是陈容美见到霍东峻的第一句话。
刚刚四十岁的陈容美比邹文淮，雷觉坤卖相都要好很多，那两位虽然是影坛大鳄，但是已经年龄颇大，潘笛生虽然年轻，但是却未有过大手笔，目前来看，电影圈只有最近的陈容美够魄力，同嘉禾和金公主在本港争食蛋糕。
“陈生你太客气，我也只是搏一次而已，输就大家一起输，赚就大家一起赚，哪里用记我的人情。”霍东峻和陈容美笑着握了一下手。
“这是我准备放新宝院线排片的电影，陈生给点意见。”霍东峻招呼霍东峻在放映室坐下，让乐易铃帮忙把《赌神》的完全版放映出来。
陈容美已经知道这部戏有周闰发这位当红影星领衔出演，刘德铧，王组贤，张勄三个新星为周闰发配戏，也算是大制作，其实他手里目前已经握有四部片源，曾智伟好朋友开拍的《老虎出更》《金燕子》，洪惍宝那里二友公司帮忙摄制的《标错参》，以及永盛的《江湖情》，而他也已经安排人前往美国，准备引进荷里活西片登陆香港，保证自己院线的片源。
等看完这部电影，陈容美很干脆的对霍东峻肯定，这部戏就是新宝院线的开门之作。
霍东峻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不然他被曾智伟摆上台准备当明灯，看破之后又再次跳出来是为了什么？
分成之类的问题交给行政部和法务部与新宝院线的经理人去搞掂，陈容美和霍东峻谈起了准备成立一家电影投资公司，借贷给独立电影人拍片，拍出的电影刚好为新宝提供片源，同时收回贷款和利息也方便。
“最近将军澳地皮升值，我手上钱多了些，之所以抵押贷款收购两个戏院，就是想要手里有足够现金流来做这样的投资公司，比如阿峻你想要拍部大制作，却差了几百上千万，没关系，开口就是，我按最低利息算给你，不会分你的利润，就和银行贷款一样，甚至票房收不回成本，也可以用为新宝供片来抵债。”陈容美语气有些兴奋，霍东峻拿出的这部电影题材够新奇，不是老旧赌片，而是时装戏，赌术和动作糅合在一起，再加上周闰发的霸气形象和精湛演技，让陈容美对霍东峻印象非常好，哪像洪惍宝，不敢自己出头，拿部请二友公司拍的电影来凑数，摆明是怕嘉禾反手收拾他。
霍东峻愣了一下，收起对陈容美的些许不屑，本来霍东峻以为陈容美和冯秉中不过是两大家族的公子哥，也许大家族培养的魄力足够，但是眼光会差些，毕竟金公主这些年，陈容美和冯秉中都只是看客，大权都操在雷觉坤手中。
可是现在陈容美一番话，让霍东峻觉得这家伙能搞出新宝院线真的不只是有钱，而是懂食脑，他出钱投资给那些优秀的电影人开工拍戏，为自己保证片源，院线分成赚钱的同时，贷款利息也能赚一笔，而且还能让电影人保持更自由的创作，避免缺钱而导致电影项目流产。
香港电影人并不是各个都能赚到钱，比如郑则士，一年风光一年落魄，一部《何必有我》卖座，投资商马上蜂拥而来送钱给他，可是下一部《飞跃羚羊》就票房扑街到吐血，然后就没有人敢投资他执导筒，现在有陈容美这种投资公司，郑则士马上就能拿到钱联系剧组开工，大不了卖身抵债，但是却能保证电影不受干扰的创作。
“我想如果这部《赌神》在新宝拿到一个高票房，不用陈生拿钱出来揽客，就会有无数公司登门求新宝排片。”霍东峻望着陈容美的眼睛，开口说道。
八十年代的富二代看起来和上一世那种富二代完全是两个概念，至少这个陈容美，不是只懂沟女享乐的纨绔子弟。
第234章 赌路
“香港东盛娱乐有限公司？”向华生对霍东峻笑着说道：“用心点想个名字嘛，要不要就把你东一和我的永盛随便拆个字出来这么随意？”
霍东峻把手里一份资料递给对面的向华生：“海皇星号观光邮轮，1967年从法国出厂下水，上下八层，最初是用于工业建设的人员运输船，后来被香港名都会观光旅游有限公司收购，改建成观景邮轮，可装载游客352人，船员150人，客房、餐厅、电影院、卡拉ok、游戏室、桑拿室、游泳池、保龄球、会议室应有尽有，有公海出海经历，我已经和名都会谈妥，暂定租下一周，付了一百万预付款，开船前一日付足全款。”
既然有条并不违法的财路，霍东峻不想错过，香港禁赌这件事，已经有很多立法院议员建议开赌，因为香港太多资金因为本地禁赌流入澳门，可是港府一直咬紧态度不松开，所以搞的很多议员抨击港府被雷英东和背后势力施压，是雷英东想让香港禁赌，保证他和何鸿生的澳娱日进斗金。
这几日纪度在注册新公司的同时，查了很多法律上的相关信息，邮轮出公海赌博并不违法，只需要注册公司按照观光税缴足税金，那么邮轮驶离香港海域之后的事，香港法律无权过问，唯一要保证的就是，在启程和返航时，船上不要有违法行为。
“霍健文，就是你那部《赌神》的赌术顾问霍健武的亲大佬，目前在澳门赌场揾饭食，他老豆是霍宝材，祖父是当年横行省港澳，威过现在何鸿生的霍芝庭，现在澳门金碧娱乐场就是何鸿生交给他在打理，我不是讲过，要找个人来负责出面搞掂那些有钱佬？就是他。”向华生看过几页“海皇星”号的资料，抬头对霍东峻说道。
“金碧娱乐场？大场子来的，他肯为一条赌船舍掉赌场生意？”霍东峻问道。
向华生走到自己的酒柜前选了一支红酒，语气唏嘘的说道：“上一代江湖恩怨而已，他霍家当年成了丧家犬，自然人人喊打，霍家在澳门的两间大酒店，在香港的一间银行都被人吞掉，两间大酒店被何咸吃下不过两年，就转给了何鸿生，所以霍家一直认为两何是仇人，有机会掀何鸿生的台，你猜霍健文肯不肯？”
“能被澳门王和澳门赌王联手吞产业，这个霍家也算是犀利。”霍东峻微微吸了一口气说道。
何咸被澳门人称为“影子总督”和“澳门王”，何咸所在的何家也是“澳门三大家族”中排名第一的家族，何鸿生雷英东当年过海去澳门夺赌牌，除了自身手腕和钱财，最大的势力就是来自于何咸在澳门的威望。
傅老榕刚刚去世，叶汗就领着何鸿生雷英东两个香港仔来抢赌牌，当时澳门几大势力都表态准备让这群香港仔走不出澳门街，甚至何鸿生雷英东拿下赌牌当日，两人的座驾就被人在停车场安放了炸弹，可惜只炸死两名暂时充当两人司机的号码帮双花红棍。
澳门本地当年对赌牌归属都认为只有三种选择，一，是高肯宁家族拿下赌牌，二，是傅老榕家族拿下赌牌，三，是霍芝庭家族拿下赌牌。
本地其他家族都未入选第四种选择，更不用讲是几个香港仔过海来抢，所以当时何鸿生和雷英东情况很危急，纵然有香港社团为揾钱和揸大水喉不顾生死来澳门护卫自己安全，但是当时的香港和澳门比起来完全处于下风，最直观的表现在于，澳门金王罗保一句话，澳门没有人肯兑换澳门币给香港人，在澳门开赌场，你连本地货币都没有拿什么开张，总不能全部用美元和港币结算。而且因为澳门几大势力开口，澳门的地下军火交易市场都偃旗息鼓，香港仔在澳门买不到武器弹药，只能从香港跨海供应，还要冒着被澳门人在海上劫杀的风险。
最后是何咸开口从中调解，几大势力才最终因为何咸的势力退让，澳门娱乐有限公司才能正式开业，而为了表示对何鸿生的支持和让其他势力偃旗息鼓，何咸将两座酒店转给何鸿生的澳娱，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两间酒店，就是何咸吞下霍家的产业，何鸿生凭借酒店赌场开始他澳门赌王的事业，霍家的后人自然对何咸和何鸿生极度不满。
“你现在有多少现金能转进东盛？”向华生没有继续澳门当年那段岁月的话题，而是打开红酒倒了两杯走过来问道。
霍东峻的东一现在手上有一千九百万，《猛鬼差馆》这部电影为霍东峻从东南亚市场和录影带发行带来两千两百万的收益，本地票房分成在税后拿到四百万，霍东峻接了三部戏，嘉禾执导的《惊天三十六小时》付给他三十万报酬，曾智伟和麦加的两部电影主演片酬合计四百万，东一有三千万的资金流，不过《赌神》成本超支，支出九百二十多万，再有就是公司日常支出和员工薪酬这方面，所以目前只剩下一千九百万，《猛鬼学堂》还在排档期，票房收入不确定，而且刘振伟的《赌圣》也要筹拍在即，预计成本要支出六百万，最少也要保证三百万的现金在公司。
“我最多能先转入东盛一千万。”霍东峻如实说道。
“你一千万，我一千万，霍健文五百万，两千五百万，差不过足够喽？”向华生把红酒递给霍东峻：“尝下，我从日本搞来的。”
霍东峻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用不用这么多？”
“兄弟，开赌坐庄是要赌本的，两千五百万出次海我都担心不太够呀。”向华生对霍东峻说道：“你不赌钱也该知道，有钱才够格上赌桌，不然输掉之后你拿乜鬼赔给人家？尤其普通台不搞鬼，贵宾席也只暂定设计三个台出千收钱，但是赌这种事是讲不准的，万一真的和你那部电影一样，冒出个大老千好似赌神赢几百上千万，你赔不赔？当然要赔啦？”向华生说道：“不过第一次出海之后，第二次资金就不用担心，就算第一次不赚钱，见你搞出新噱头，澳门那边一定有人拿钱出来想要占些好处。”
看到霍东峻眼神定定的望着酒杯，向华生用酒杯碰了一下霍东峻手中红酒：“喂，想乜鬼？”
“我在想，有人想搞垮我们的赌船生意其实很容易。”霍东峻的视线从红酒移向向华生的脸，开口说道：“公海不止赌钱不违法，连杀人，警方都对策，如果见到我们揾钱，那位澳门赌王随便叫些人出海扮海盗，杀几个有钱佬，以后就人敢在出海赌钱。”
“你是想说，要用向家的名头？”向华生也愣了一下，如果赌船生意马马虎虎，何鸿生可能无所谓，但是如果赌船生意火爆，那么那位澳门赌王做出霍东峻说的这种事，并不稀奇，毕竟赌船的生意就是从何鸿生的澳娱手中抢钱。
“新记在香港岛可能吓得倒众人，但是在公海，再加上有赌王那种大水喉撑腰？如果是香港字头恐怕还有所顾忌，但是如果是大圈或者马交仔，不要话你是向家十三少，就算是新记龙头来船上亮出名号，恐怕都不被人放在眼中。”霍东峻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玫瑰色酒液，出声说道。
“保安人员配枪？”
“配枪就不够格出海，水警在码头就会扣下整艘船，有赌具没有现金还可以说成是娱乐，但是如果安保配枪？”霍东峻马上就反驳道。
“请社团的人睇场，他们配枪如何登船与我们无关？”向华生又说道：“他们也许用大飞随邮轮一起出海，到公海再登船保卫？”
“战斗力太差，我的打算是，能不能动雇佣香港这些服役或者退役的喀兵的心思？”霍东峻说出一个让向华生愣住的词。
香港拥有两个营的喀兵雇佣兵驻扎，也是驻港英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英国在亚洲的殖民地如果出现问题，从来都是喀兵打头阵，印度想要反对英国的殖民统治时，如果英国没有一群喀兵在镇压印度时心狠手辣，出手无情，英国在南亚的殖民统治早就会成为历史。
喀兵是香港人对英国在廓尔喀招募的雇佣兵的称呼，用来驻守香港，两个喀兵营一个在九龙，一个在新界，和其他地区的廓尔喀雇佣兵不同，香港的喀兵十五年雇佣期结束后，基本都选择留在香港生活，在新界有被称为喀兵邨的公共屋邨，里面大多数都是退役的喀兵，这批人社会关系非常简单，退役之后基本都是依靠雇佣期间赚来的薪金维持生活，很少与外界交流，而且被英国人训练雇佣这么多年，很容易对雇主产生依赖心理。
“两手准备，一是社团的人负责登船睇场维护船上秩序，二，是成立一家安保公司，招募喀兵负责外围的大风浪，这艘船开出海，能走多远，就要看几时有人想对我们的生意下手，仲有，那群被称为杀人机器的喀兵能撑多久。”霍东峻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对向华生开口说道。
向华生端着酒杯朝窗口走了两步，打量窗外风景，突然扭头说了一句：“阿峻，你好似不再像当初只懂开工赚钱的那个人，果然，有钱之后，人都是懂的想更多。”
“一是继续开工揾钱做棋子，一是拿钱出来搏，自己做棋手，两条路，我做棋子做的太久了。”霍东峻把酒杯放下，微笑说道：
“要不要去见识一下租金七百万的邮轮。”
第235章 谋后路
“峻少。”看到霍东峻出现在公司的办公室，乐易铃捧着一叠文件走进来打招呼：“用不用倒杯咖啡给你？”
霍东峻揉着眉心摇摇头：“不用，有事直接讲就ok。”
乐易铃听霍东峻不需要咖啡，也不再客气，直接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将文件摊开说道：
“三件事，第一是有电影公司请你拍戏主演，剧本已经传真过来，我整理好放在你桌上，第二，台湾金像奖那边，《中南海保镖》入围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剧本，最佳电影剪辑，不过都未获奖，所以台湾那边举办的颁奖典礼为避免尴尬，颁奖礼现场只有获奖者……”
“讲第三件事。”霍东峻打断乐易铃，微笑着说道：“拿不拿奖无所谓，拍电影是为揾钱。”
不用乐易铃讲他都已经知道台湾金像奖那边的情况，台湾本土电影《稻草人》拿下最佳电影，周闰发凭借文艺爱情片《秋天的童话》成为金马影帝，梅雁芳凭借在台湾先一步上映的《胭脂扣》拿下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剧本，最佳剪辑，最佳服装设计则全部被《倩女幽魂》包揽，唯独张国容，王组贤两位主演全部落选，分别败于周闰发和梅雁芳，王组贤开嘉禾的《画中仙》时还特意打电话抱怨金马奖都不懂照顾一下自己这个台湾人。
“第三件事，王佳卫准备离职去大荣电影公司改组之后的影之杰电影制作有限公司工作，根绝我整理到的消息，他太太凭借在无线电视台与沈殿瑕的关系，让影之杰老板邓广荣肯开部小成本电影给他执导，现在他还未正式离职，但是已经请假构思新电影的剧本。”乐易铃被霍东峻打断也不以为意，直接说第三件事。
邓广荣开部小成本电影让王佳卫执导？
“他最近在公司做的不开心？”霍东峻问向乐易铃。
乐易铃点点头：“可能阿胜去做了《惊天三十六小时》的执行导演，而他却只能继续写剧本，让他感觉前途不明朗，他也和阿胜一样，想做导演。”
“那就放他走，公司最近没机会开部戏给他，他现在有机会，我们不能挡他的路，叫财务多结一个月的薪水给她，振伟哥的反应呢？”霍东峻没有吃惊，王佳卫想做导演，他很清楚，但是他和同样呆在创作室一起度桥过的陈沐胜完全不同，陈沐胜有极强的适应性，哪怕是一部让他完全不感兴趣的电影叫他过去做执行导演，陈沐胜都会听从导演的意愿完成自己的工作，但是王佳卫却始终有极强的个性，他总希望镜头能表达出他的剧本所描绘出的画面，这种人才，如果霍东峻有邓广荣那样的几千万身价，当然无所谓开部戏给他，现在这个时间点，拍电影要求稳。
“刘振伟同他谈过，不过却是支持他拍电影。”乐易铃合拢膝盖上的文件夹，对霍东峻说道。
霍东峻微微点头：“那就是啦，好朋友都支持他，公司也要支持他，搞不好将来会请他为东一执导筒。”
“第四件事，来自于峻少让我收集的东南亚信息，马来西亚三大片商之一，tgv影院公司本年度利润下滑太多，已经落后mbo，gsc两个片商院线，而且tgv因为利润下滑，资金收缩，没有拿到香港近期卖座电影，卖座电影全部被mbo和gsc瓜分，可以肯定明年第一季度，tgv的财务报表将更加难看。”
“也许到时有股东会想要出售手里的股份？”
“tgv在马来西亚拥有14家连锁影院，103块屏幕，占据马来西亚院线市场的29%，不过目前tgv财务情况已经处于危险边缘，资产负债率方面，去年tgv总资产报酬率小于综合资本的成本，净资产收缩，我请财务部和外聘会计师行帮忙分析过，整条院线估值三亿七千万港币，暂时不清楚tgv内部股份情况，但是如果明年第一季度利润再度下滑，我想应该会有tgv股东想要转让手里的股份。”乐易铃说道。
“你觉得我有一亿多港币去收购tgv公司30%的股份？”霍东峻挠了挠头，对乐易铃笑着说道。
乐易铃双眼平静的看着霍东峻：“我只是按照峻少你的吩咐搜集资料。”
“多谢。”霍东峻没有去碰桌上乐易铃送来的剧本：“我这段时间准备好好休息，不准备接戏，virginia，辛苦。”
“这是我的工作，谢谢峻少关心。”乐易铃说道。
等乐易铃离开，霍东峻双手交叉撑住自己的下巴：“她一直劝我把目光放到马来西亚，为咩呢？”
想不出头绪，霍东峻拨通纪度的电话：“纪律师，中午一起食饭，你选个餐厅。”
……
纪度在东一的工作比之前在律师行忙碌，几乎每天都要处理和审阅各种合约，保证不会出现纰漏，而且等合约履行完，也要催促其他部门搞清手尾，他将合约归档理清，而且还要随时忙着帮霍东峻收集整理一些额外的信息，比如邮轮出公海和香港禁赌这些问题在法律上的体现。
听到霍东峻约自己食饭，纪度收拾好公文包，让外面的文员进来帮忙整理一下桌面，自己则打电话定了一间环境清幽的西餐厅。
等他和霍东峻坐在钢琴声舒缓的西餐厅后，本以为霍东峻会询问一些关于邮轮方面的问题，毕竟东盛娱乐有限公司就是他帮霍东峻注册的，海皇星号也是他作为律师与名都会邮轮公司签订租约。
“我如果想成立一间小型安保公司，手续是不是很麻烦？”霍东峻切着餐盘中的牛排，表情轻松的问道。
纪度手里的切割动作停顿两秒，才继续动起来，说道：“安保公司和其他公司并没有区别，不过如果是峻少你的邮轮生意，这种事还是交给那些社团成立的背景公司更方便，只需要付钱，也免掉麻烦。”
“那些公司只够格做夜总会睇场，出了公海恐怕就撑不住，我查了一下资料，香港能提供高级安保的只有两家，一家是美国公司平克顿，另一家则是叶国桦的运科安保，但是他们主要提供的是私人安保业务，如果按照私人安保业务的价格委托他们护卫整条邮轮，那么不用想，我就算把钱全部拿出来给他们都不够，所以准备自己注册一个，从喀兵邨招募退役喀兵。”
“这间公司是峻少你和永盛那位小向生合伙注册，还是？”纪度把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吃下，抬头望向霍东峻说道。
“我自己，如果赌船生意赚钱，我怕我第一个会被踢出局，就算小向生讲生意来往，向家也不会把肥肉让给外人食太久而自己却食不到，如果到时向家逼这位十三少赶我和霍健文两个外姓人出局，这个公司就是我留的后路。”霍东峻和纪度对视了一下，微笑着说道：“帮我整理清楚喀兵邨35-50岁身体健康的退役喀兵的资料。”
“了解。”纪度说完，低下头继续吃着西餐。
第236章 虎鱼？大鱼？快鱼？
“哈~~肖恩，我看了你去香港拍的那部电影，为一个中国的oo7做搭档？来杯慕尼黑的啤酒怎么样？”派拉蒙正在筹备中的新片导演彼得海姆斯看到肖恩康纳利和他的助理走进来，站起身和他笑着打招呼。
肖恩看看杂乱无序的房间，将头上的呢帽摘下来递给助手之后“彼得，我以为你会因为我的到来收拾一下房间，。”
“康纳利先生，见到你很高兴，我是拉里弗格森，叫我拉里。”一名头发乱糟糟的白种中年人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朝肖恩康纳利打招呼。
彼得海姆斯一边打开客厅的冰箱从里面取出几罐啤酒，扭头对肖恩康纳利介绍道：“这是拉里，这部电影的编剧，我们正在讨论剧本。”
“知道吗，彼得？英国人至少不会在讨论剧本时把稿纸丢的四处都是。”肖恩康纳利笑着说完，朝拉里弗格森伸出手：“见到你很高兴，拉里。”
肖恩康纳利坐在沙发上，彼得海姆斯捧着啤酒走过来：“亚洲的风景怎么样？老实说，我看那部电影时，只记住了三张脸，一张是你的外相，一张是个日本恐怖分子，然后还有那位中国007，至于其他人则完全无法区分，肖恩，你能不能教我一下，如何区别亚洲人的长相，我都搞不清楚被绑架的女人和那个拿着奇形怪状的刀的女人是不是同一个。”
“谢谢你的啤酒。”肖恩康纳利接过彼得海姆斯的啤酒说道：“那是段糟糕的经历，当然，我不是说我自己也不是说香港是个糟糕的地方，而是香港那些电影人，演员，导演，摄影师甚至是特技人，报酬低的可怜。”
“那不奇怪，肖恩，好莱坞有比香港更多的电影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明天去哪里能赚到一块面包。”彼得海姆斯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啤酒说道。
肖恩康纳利握着易拉罐摇摇头：“彼得，不同，那完全不同，举个最明显的数据，整部电影的总投资是两百八十万美元，我只拍十五天，片酬一百五十万，这代表着什么？一百三十万美元完成一部电影。”
“你在同我讲亚洲的古老神话？是我的眼睛该去看眼科医生，还是香港电影的绿幕技术已经超出好莱坞？低成本电影我却看不到呆板的铝木布景？”彼得海姆斯端着啤酒对肖恩康纳利问道。
低成本电影，那就应该大幅度在电影中使用绿幕，用特效完成爆炸等等画面，但是彼得海姆斯看这部电影时却完全感觉不到有绿幕存在，也许绿幕技术能欺骗观众的眼睛，但是绝对无法在这个行业内的导演面前毫无破绽。
“那不是绿幕，没有绿幕，他们搭建了一个机场内部的巨大摄影棚，用了不足一周的时间，所有的爆炸，打斗，枪战全部在这个摄影棚来完成，而且是没有绿幕特效，爆炸就是真正的爆炸，打斗也是真正的打斗，机场外景则用真实的香港机场来进行拍摄。”肖恩康纳利现在想起香港的经历还都历历在目，彷佛和霍东峻一起穿越爆炸炸点就在昨日。
彼得海姆斯喝了一口啤酒：“肖恩，你是不是看错了账单，实际上那个数字你少算了一个零，一百三十万美元和一千三百万美元的差距就像格林纳达与美国在83年那场战争的差距，一百三十万，甚至都不够一场爆炸戏的费用支出。”
“是真的，知道他们的特技人报酬是多少吗？不足一万美金，却能设计出真正的爆炸，那些演员也比好莱坞这些演员更让人钦佩，因为他们在真正的爆炸中拍戏。”
“等下，等下，你是说，我在电影院看到的那部香港电影，所有场面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些爆炸，打斗，枪战，是一个特技人导演拿着不足一万美金的薪水设计的？然后那些演员则因为要赚取低廉的片酬，在危险场面拍戏？”彼得海姆斯打断肖恩康纳利的话，追问道。
肖恩康纳利点点头：“应该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说那是段糟糕的经历，那些电影人并没有投资少的可怜而放弃对电影的热爱，至少我自己在电影院看完这部电影，相信在好莱坞没有人能设计出这么漂亮的打斗和枪战动作。”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老兄？我是否对你讲过，这部新电影叫做《龙虎先锋》，是部警匪片？”彼得海姆斯放下手里的啤酒，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肖恩康纳利不解的问道。
彼得海姆斯对肖恩康纳利严肃的说道：“联系香港的演员工会，特技人工会等等，我们应该把你上个剧组那些设计动作场面的人请来，我想我能说服制片人，五万元美金请他们的特技人团队来为我们的剧组服务。”
在好莱坞，动作片还都在依靠替身演员加绿幕特技加镜头快速分切来完成，这种制作手法和《中南海保镖2十万火急》表现出来的效果，就像他刚刚自己说的，格林纳达与美国的差距。
“我早就该知道，功夫片也好，动作片也好，中国才最有发言权，因为一个叫布鲁斯李的人已经在好莱坞证明过。”
……
“邹生，有事叫你的助理打个电话就是啦，哪用您老人家亲自打电话过来，你随便说一声，我就陪您老人家过来饮茶啦？”陈容美坐在邹文淮书房的对面，对邹文淮笑着说道。
今日邹文淮脸色有些严肃，而且书房并不止他自己，河冠昌，蔡昌文都在座，面无表情。
“你的新宝院线再有几日就开张，霍东峻的东一正在报纸上宣传《赌神》，brady，你在电影圈也做了七年多，今日你独挑大梁我当然要恭喜一声，开业时我如果身体允许，一定去酒楼祝贺。”邹文淮语气有些心不在焉，连寒暄都带着极其强烈的敷衍味道。
“多谢邹生，邹生是前辈，一定要多给我些意见。”陈容美笑着对邹文淮说道。
邹文淮微微点头：“你讲意见，我不敢当，但是这一行的经验却多少有些，你能打一条新宝院线出来，是你年轻有为，你的供片来源我也清楚，我未动手赶绝他们，不是想给他们机会，我只问你一句话，新宝是不是准备去美国引进荷里活西片来保证片源？”
“邹生的嘉禾一有动作，香港所有电影公司都要吓到不敢吭声，现在除了东一公司这部片，我都第二部片子排期，所以去引进西片也是无奈之举，邹生你也知道，香港观众对西片兴趣啦？”陈容美低头把玩着手上的黑紫色茶盏说道。
“你不插手电影，只做院线，不如和嘉禾联手，嘉禾出六千万占40%的新宝股份，以后嘉禾和下面公司的电影，新宝线都可以排片，双线联映。”邹文淮对陈容美说道，看到陈容美把玩着茶盏，微笑着说道：“这套茶具如果你钟意，我送给你。”
陈容美翻动着茶盏的双手顿了一下，邹文淮出六千万收新宝院线40%的股份，那即是说自己这条新宝院线已经被嘉禾估值一亿五千万，如果自己缺钱的话，可能真的会考虑，毕竟自己两家戏院加在一起估值才不足两千万，就算加上新收购的宝石和影都两家大型戏院，也才四千三百多万，冯秉中的三间戏院也不过两千七百万，新宝院线这些资产计算起来，共计也才八千万元，嘉禾出六千万才占40%的股份，如果自己想要投机套现，轻松就能拿走一倍的利润。
可惜，自己在电影圈做院线这些年，不是只为了捞一笔就闪人，陈家自己终究只是三子，父亲的地产生意已经准备交给大哥陈荣兴打理，自己守住电影圈，就是想从电影业打出一份江山，目前自己是香港戏院商会理事，但是有了这一条新宝院线，自己在电影圈地位就能提升到与三大院线同一高度，行业内地位够高，生财的机会就越多，生财越多，地位也就越高，地产业陈家不过是小喽啰，但是未必电影业不能出一个龙头陈家。
这就是陈容美的野心。
“邹生你讲笑，我也好，冯秉中也好，如果只是为赚钱，不如安心呆在金公主分红，何必自己押身家跳出来搞新宝院线，不是为了钱。”陈容美把手里的茶盏轻轻放下：“至于茶具，我在国外留学多年，习惯饮咖啡。”
“引西片入港，最终会让西片把香港电影人赶绝。”河冠昌忍不住，在旁边开口对陈容美说道：“你想清楚。”
“赶绝？当年港英政府逼香港各个电影院每年上映大量英国电影都未能赶绝香港电影人，我引些西片返来做片源，不会这么大镬吧？何况我认为，引入西片能让香港电影人产生竞争意识，免得整日以为自己拍的电影就真的是天下无敌，就好似一池锦鲤，没有危机感，整日靠人撒饵料喂食，各个肥肥胖胖，就快要生肥胖症，如果这时扔进去条泰国虎鱼，和锦鲤抢饵料，甚至捕食锦鲤，我觉得锦鲤很快就懂如何更好的生存，池塘虎鱼法则。”陈容美望向河冠昌说道。
说完，陈容美起身朝邹文淮礼貌的笑笑：“邹生，有事我要先离开，改日再请您一起饮茶。”
等陈容美离开，邹文淮慢慢摘下眼镜，叹口气说道：“虎鱼法则？好莱坞电影从成本就足够碾压所有香港电影，无论技术，市场都比香港电影大太多，只会是大鱼吃掉小鱼，好莱坞这条快鱼吃掉香港电影这条慢鱼，阿文，联系美国那边的分公司，嘉禾今年乜鬼都不做，拿钱出来把新宝要买的西片香港发行权全部截下来，他不肯合作，就饿死他这条虎鱼。”
第237章 落荒而逃
“阿峻？”林三娣看到霍东峻在下午时分出现在富美街的药局门口，有些惊讶的问道。
霍东峻朝林三娣笑笑，差不多有几个月时间未见到林三娣，林三娣的气色已经好很多，人也比之前稍稍丰腴一些，一身素净利落的打扮，下身是一条宽松如裙的深蓝色麻布长裤，腰带将长裤紧紧束在腰间，脚上是一双绣了飞燕的黑色绣鞋，上身则是一件立领盘口，如同旗袍上装的白蓝色短衫，加上林三娣把一头青丝编成了长辫垂在胸前，又立在颇有些年头的古旧药局之内，彷佛让霍东峻感觉一瞬间穿越到了晚清或者民国时期。
“三姐，好久不见，我去回二楼房间取些东西，等下下楼再聊，对了，前段时间去日本，这是从日本买来的工艺品，七宝烧鎏金花鸟纹熏炉。”霍东峻把手里的一个包装完好的盒子递给林三娣笑着说道。
说完就沿着楼梯朝二楼走去。
林三娣还在惊讶霍东峻怎么突然出现在药局，等接过盒子转身望去，霍东峻已经上了二楼，正要去推他那间已经空了很久的卧室：“喂，不要……”
她开口晚了一步，霍东峻已经推开了卧室的门，自己卧室正中放了一张简易床，白鹤武馆刘美玲不着寸缕的背部上正吸着八九个玻璃火罐趴在床上，看到门打开露出霍东峻的身影，刘美玲本来以为是林三娣上楼帮自己拿掉背后火罐，可是等看清眼前人之后，顿时表情从轻松转为呆滞，霍东峻马上转身退出去，把门关死，从二楼楼梯处对楼下正要朝楼梯上跑来的林三娣叫道：
“三姐，你刚刚对我讲咩呀？这门在里面反锁住，是不是有人在？”
林三娣扶住楼梯扶手，似笑非笑的望着霍东峻，霍东峻蹑手蹑脚从二楼沿着楼梯溜下来，对林三娣拱手合十不停行礼：
“三姐，你大发慈悲，我走先，等下美玲姐出来，你就讲你未见到门被打开，这样我和她都有台阶下，当作无人知情，不然我死定呀！”
林三娣眼睛横了霍东峻一下：“我刚刚要叫你，你都已经拉开门，美玲姐最近可能受了风，背部有些潮气，所以拜托我帮她拔火罐除湿气，所以才在你二楼卧室临时摆张床帮她拔，哪里知道你许久都不见人，结果美玲姐刚刚除衫你就好像收到风一样冒出来占便宜。”
“你不要乱讲话，三姐，咩叫占便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走先，等晚上你快收工我再来。”霍东峻扭头就要朝外面溜去。
林三娣把刚刚倒的一杯茶递给霍东峻：“你呢般惊美玲姐咩？你之前不是讲过，美玲姐功夫马马虎虎？走之前饮杯茶，免的占完便宜口干舌燥。”
霍东峻接过茶杯一口饮尽，茶杯递还给林三娣，转身朝外走去：“我当然不惊美玲姐，但是白鹤武馆刘占生，宋正中，林正义如果三个人打我一个，我当然惊。”
说完，人就消失在药局门外。
林三娣望着已经没了霍东峻人影的大门，微笑着摇摇头，把手里霍东峻还回来的茶盏轻轻放到自己的柜台边，这才扶着楼梯朝二楼走去。
霍东峻本来是想来药局取当初自己写的那些剧本大纲和火柴人风格的动作设计，眼下东一创作室的王佳卫跑去影之杰创作剧本准备拍电影，陈沐胜以执行导演身份完成《惊天三十六小时》的剧组工作之后，被那部片的现场副导演刘炜强拉去帮他开工，所以整个创作室空了下来，霍东峻就想把之前写出来的十几部故事大纲拿出来扔去公司创作室填充，而且他想约元魁出来聊聊天，让元魁来东一帮他。
最近这段时间元魁带着教头二，小春，大波泰三个几乎成了霍东峻的御用动作班底，《老虎出更》《惊天三十六小时》《赌神》都是霍东峻点名要元魁帮忙做动作，除了新艺城的《最佳拍档之夺宝风云》是麦加指定的刘佳荣，可以说元魁包办了其他电影中霍东峻的所有打斗动作设计，而且《东方秃鹰》票房收入不理想，卖埠成绩也有些难堪，洪惍宝之后几部片都转为小成本喜剧，对动作设计需求不高，所以霍东峻准备请元魁正式过档来东一，毕竟洪惍宝人数庞大的洪家班内，元魁并不算是洪惍宝真正嫡系和心腹，洪家班孟海，陈惠毅，麻姑（本名陈龙，陈惠毅哥哥），林正鹰，钟发，钱胜伟（洪惍宝表弟，花名大头仔）这些人才是洪惍宝心腹，元飚，元桦，元魁，元武四个洪惍宝的师兄弟，要排在之前那些人后面，元飚已经打出头，成为嘉禾本港知名打星之一，洪家班除洪惍宝之外最著名的存在，元桦则是洪家班替身王和洪惍宝帮忙塑造成功的反派角色，也开工不断，唯独元魁，处境很尴尬，外面提起元魁，都要先讲洪家班，但是实际上元魁一年做武指四五部戏，可能连一部宝禾的戏都开不上，洪惍宝自己也好，陈惠毅也好，林正鹰也好，孟海也好，麻姑也好，这些人全部都有资格做武指，所以洪惍宝完全不缺武指，但是因为洪家班的身份，元魁又不好在外私下接戏，只能一直熬在动作导演的衔头上，实际上，元魁一直想自己做导演。
霍东峻的想法就是，《赌神》的收入到账之后，准备开部戏给元魁，让他做导演执导筒，剧本就从自己这些故事大纲里选一个出来。
只要元魁能一炮打红，以后就算洪惍宝想要将元魁留在洪家班都不可能，毕竟这种家班都是没有合约的，只是凭借班头人脉和交际，聚一班人大家合力开工，元魁从正常角度来讲，现在完全是个自由人，只是被洪家班和同门情谊困住。
没能拿到剧本，霍东峻开车准备去武馆练拳等到傍晚再去拿，刚发动汽车，电话响起，接通之后是纪度的声音：
“峻少，我揾到一个鬼佬，他曾经负责训练驻港的喀兵，而且喀兵屋邨的退役士兵数量，我也已经搞掂。”
“查他喜欢什么环境和人聊天，喜欢饮酒就去酒楼，喜欢女人就定卡拉ok，如果饮酒和女人都喜欢，那就在夜总会开间贵宾房，搞掂之后打给我。”霍东峻单手慢慢开着汽车朝洪义海的方向驶去，嘴里对纪度说道。
第238章 潘英武
“无端端约我一起食饭？”向华蔃对坐在对面的向华生好奇的问道：“公司有事咩？”
“我就算有事，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整间餐厅就你和我两个人食饭？”向华生没有回答向华蔃的问题，而是望向空旷的四周说道。
这间位于湾仔的郎豪餐厅，除了远处站立的服务生和向华蔃的两名小弟，再无其他人，不用想，就知道是向华蔃包下了整间餐厅和向华生聊天。
向华蔃自己整理了一下餐巾，手握刀叉对向华生说道：“我也不想，你让我选餐厅，我就叫下面人帮我订了郎豪，等我过来才知，整间餐厅都被清场。”
“你这么高调不怕差佬找麻烦？”向华生也展开餐巾，远处的服务生看到两人动作，马上开始准备上菜。
郎豪是一家英式餐厅，英式烤牛肉和约克郡布丁，香肠卷，奶油茶，香草鱼肉，一样样被侍者送了上来，向华蔃没有急着问话，而是先切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对面的向华生也一样，食物端上桌之后先吃东西，彷佛两人坐在一起真的就是为了填胃吃东西。
直到餐盘里的牛肉被吃的七七八八，向华蔃才擦拭了一下嘴角，端起餐酒喝了一口，慢慢的尝着奶油茶，等向华生吃完。
“我想找人睇场。”向华生吃完之后，才解开餐巾说道。
向华蔃先是微怔，然后笑了起来：“你搞乜鬼？永盛有人找麻烦？”
向华生摇摇头，摇晃着餐酒说道：“不是电影，是有个新生意想试水，不过做不太长远，做得不好自己就会关门，做得好也一年时间就差不多要关门。”
“电影，博彩，电影公司人搞事，那就是博彩喽？澳门的赌厅有麻烦？”向华蔃眼睛微微缩了一下，出声问道。
他也好，向华生也好，甚至其他向家兄弟，都在澳门有赌厅生意，只要能在澳娱手中拿下赌厅的经营权，基本上你要担心的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如果向华生的赌厅被人搞事，那就代表有澳门或者香港其他字头想找新记的麻烦，众所周知，新记是和向家联系在一起，而且，想从何鸿生手里拿一间赌厅可是非常艰难，向华生能拿到一大一小两间赌厅，是因为他压在澳娱手中足足一亿八千万港币银行本票，几乎是他所有身家，所以无论如何，赌厅的生意不能出事，尤其是现在向华言被羁押，如果赌厅这种合法生意都收入不稳，外面一定会传新记已经没落。
“阿峻，为永盛拍电影的那个阿峻，最近他的东一搞掂了一部新片，叫《赌神》，里面设计出一种叫赌船的噱头，出公海去赌钱，不违法呀，香港警方也好，澳门司警也好，都无权查处，你说是不是一条财路。”向华生把赌船的这件事对向华蔃说道。
这种事瞒不了任何人，何况也无必要隐瞒。
“赌船？你是说，博彩税不用交？”向华蔃反应很快，向华生说公海赌船，他马上意识到免税，要知道，澳门博彩业的税收非常重，哪怕一个小赌厅，一年税收都要一两千万，而一条赌船，最少也有四五个赌厅的规模，如果收益与赌厅相当，那么一年的税钱就能省下过亿。
“我问过律师，完全可行，不过就是担心如果那位澳门赌王知道我搞公海赌船，会不会下手赶绝我。”向华生说道：“所以才想问十哥你能不能搞个公司出来，赌船上的安保工作由新记搞掂，东盛按中国城夜总会的睇场价格付给你。”
新记在中国城夜总会的睇场价格是一月三百万的数目，也是新记睇场费用收入最高的一间夜场。
“东盛？”向华生把手中的酒杯放心：“你的公司？”
“霍东峻注册的公司，我占40%，澳门那边的迭码仔霍健文占20%，霍东峻占40%。”
“给霍健文的股份是不是太多了点？你若是同意，我叫社团在澳门那边负责迭码的人过来帮你，也算是向家占两成。”向华蔃对向华生开口说道。
向华生摇摇头，对向华蔃说道：“太急了，吃相难看，何况现在还不知这块骨头啃不啃的下，霍健文是我的人，霍东峻不清楚这件事，现在就是我占六成公司股份，他占四成，但是公司是他搞出来，他是负责人，霍健文负责迭码待客，我只用闭着眼睛数钱，如果那位何生怪罪，也要怪在霍东峻身上，你现在想新记占进来，如果被河生知道，我哋在澳门的生意就全部会被赶绝。”
“新记睇场不一样有麻烦？”向华蔃盯着向华生的眼睛问道。
他想看清楚，自己这位十三弟是想推开他不想被家里人染指赌船生意，还是真的担心家族在澳门的财路。
向华生眼神平静的对向华蔃说道：“不一样，新记是社团，社团做睇场天经地义，大不了何生开口，新记就马上收手不做，反而会让那位何生更有成就感，但是占了赌船生意，你再想说赌船与新记和向家无关，那就是把何鸿生当凯子，这条财路不会只让我和霍东峻占住，大家都不是盲的，赌船一开出海，以后会有很多人跟风，如果何鸿生视若无睹，新记再插手也关系，法不责众嘛。”
向华蔃沉默十几秒之后才开口说道：“新记最近出了个三及第人才，叫做阿添，懂英文，留学时学过工商管理，泰拳又打的犀利，现在帮他大佬打理湾仔生意，他大佬几次让社团给阿添机会出头，不如这次呀，让他注册间安保公司，负责这条船的安保。”
“社团几时有了呢般优秀的人才？做打仔可惜呀，不如叫他去选议员啦？”向华生举着酒杯笑了起来。
……
“峻少，这位就是潘英武潘先生，英国驻港陆军少校，不过已经退役，目前在兰桂坊开着一间酒吧。”纪度对霍东峻介绍着面前一位五十多岁，身材壮硕一头花白头发的英国人。
霍东峻搞不清楚为什么这班英国鬼佬都习惯取个中文名字，可是偏偏又让人发噱，什么麦建乐，巴斯田，苏登，伊世云等等，似乎取个中文名就能让香港人对他们更亲近？
英国对退役军官似乎没有太多安置福利，打发一笔钱之后就让退役军官自生自灭，香港倒是有很多退役的英国军官开餐厅，开酒吧，大多做的都是军队那些服役军人的生意。
“你好，潘先生。”
“你好，霍先生，我看过你的电影，非常精彩。”潘英武的中文说的非常流利。
霍东峻和潘英武见面的地方是在红勘一间夜总会，纪度的消息就是这位鬼佬退役少校混的很落魄，手上的钱扔在股市，偏偏前段时间股灾，血本无归，兰桂坊的生意又抢不过其他人，就快要撑不住，准备关门回英国诺丁汉老家种玉米。
“我想纪律师已经和潘先生谈过，我准备成立一间安保公司，招募些退役喀兵担任公司安保人员，纪律师对我讲，潘先生你能给我一些意见。”霍东峻坐在沙发上之后，开门见山的对潘英武说道。
潘英武深灰色的眼珠从桌上的人头马上贪婪的掠过，有些兴奋的搓搓手：“当然，我是说有谁能比喀兵更适合从事安保工作，他们忠诚，不会因为报酬低就有怨言，可以为了一年不足十万港币的年薪就去平定马来西亚和印度，那些家伙是天生的战士。”
看他那副嗜酒的样子霍东峻就能想象为什么这家伙没有混出头，其他英国将校级军官都在女王直属的英国部队任职，可是这位少校却只能和一群廓尔喀猴子呆在一起直至退役，如果不是因为他不像个绅士和军人，那么就是他对廓尔喀猴子情有独钟，显然，这个潘英武属于前者，从他对酒的态度就能看出他不像个有克制力的绅士。
“那么？我们先来喝一杯？纪律师，叫些酒量惊人的姑娘来陪潘先生饮酒，告诉她们，哪个能灌醉潘先生，可以拿到双倍的小费。”
年轻女孩的胴体加上让人迷醉的酒液，几杯之后，潘英武不用霍东峻开口，已经开始讲述他在军队的凄惨服役经历，顺便夹杂着关于对喀兵的看法：
“仅仅因为一瓶威雀威士忌，霍先生，你能想象吗？仅仅因为我喝了上司一瓶威雀威士忌，就被他赶出神圣的皇家绿夹克步兵营，去操练那些没有表情的廓尔喀猴子！噢，糟透了，那些猴子不会在操练结束后对你说，少校，我们请你去酒吧喝一杯？那些混蛋在我说解散时只会说是，长官，然后丢下我一个人在操练场，他们滚回宿舍。”
“那些喀兵很忠诚？”
“当然，谁给他们报酬和食物，谁就是他们的父亲，我有一次把半瓶威士忌给了一个猴子，那家伙跪在地上对着他们的神灵起誓，愿意为我这个肯送给他半瓶威士忌的长官献出生命，上帝，我需要的是这种可爱的姑娘，你知道一个猴子对你说这句话时，你有什么反应吗？我差点吐出来，我就算是同性恋，也不会上一只猴子！”
霍东峻看着潘英武在那里语气粗俗的说着话，半响之后才轻轻说道：
“潘少校，我想你还未醉，不如我们谈谈，你准备收多少报酬，才可能让我成为喀兵的父亲，就是你嘴里说着不屑，但是眼睛里却带着欣赏的廓尔喀猴子。”
第239章 战士不会退役
“看看你们这些混球，上帝，拉德尔你脚上穿的是鞋子吗？如果不是两根鞋带在你的脚背上，我以为你正踩在两坨大便上面！”潘英武穿着一身摘掉了军衔的军装，站在新界喀兵屋邨前，声音洪亮的吼道。
完全看不出昨晚在夜总会时的失意。
“少校！”一名正在屋邨前抱着一名男童的亚裔矮壮男子看到潘英武的瞬间，下意识双手放下，身体绷直，手里的男童被他直接掉在了地上，好在地上污水横流，男童只是屁股着地，落地之后还兴奋的用手拍击着脏水，似乎完全不在意被自己的父亲摔掉。
潘英武捂了一下脸：“但愿纳加的屁股和你一样强壮，过来，孩子，按照我手上这份名单，把他们全部集合起来。”
叫做拉德尔的廓尔喀雇佣兵快步跑过来，毕恭毕敬的接过潘英武从口袋里取出的名单，甚至没有问潘英武原因，也不在乎自己已经退役，转身就朝着屋邨冲去，眼睛在名单和屋邨的行人间不住巡视，如果发现名单上的人，就马上出声叫嚷，指向潘英武的方向。
“这家伙曾经是上尉连长，我的半瓶威士忌就是给了他。”潘英武听到脚步声，转回头，看到霍东峻从车上走下来。
霍东峻走过去蹲在不过四五岁的男童面前，把手里拿着的一个苹果递过去。
男童双手正兴奋的拍击着污水，看到霍东峻递过来一颗苹果，先是望向远处的潘英武，这才朝霍东峻咧开嘴笑笑，伸手抓了过去，大口的咬了起来。
“在英国，如果家长把孩子扔在污水里让他一个人玩耍，那他基本就不用再想见到这个孩子，那些慈善协会或者什么其他组织会把孩子送到生活条件更好的家庭寄养，但是在这里或者尼泊尔，每一个人几乎都是这样长大，恶劣的环境，糟糕的食物，所以才可能让这些廓尔喀人不畏惧死亡，因为地狱都比他们的国家更富有。”潘英武走过来，不在意男童身上的污浊，将他抱了起来。
“他们是优秀的战士，除了战斗他们什么都不会，他们是这样，他们的孩子也是这样，等到十七八岁，小纳加也会和他的父亲一样，去参加征兵审核，成为一名雇佣兵，对不对？纳加？”潘英武对怀里的男孩笑着问道。
“女王万岁，巴兰与英勇的战士同在。”叫做纳加的男孩咬着苹果用英语说道。
“巴兰是什么？”霍东峻好奇的问道。
潘英武说道：“廓尔喀地区的神灵，那里的人相信，战士们之所以勇敢，是因为巴兰对他们的眷顾，巴兰允许他们用勇敢来为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
两个人在说话的同时，有人已经开始站在两人前方的不远处，不过没有人上前打断潘英武和霍东峻的交谈，而是安静的瞪着眼，保持军队集合的状态立正。
一些尼泊尔妇女站在不远处，好奇的对逐渐变大的队伍指指点点，甚至看到自家男人跑进队伍时，想要走过去问清楚，望望都被丈夫用凶狠又带着兴奋的眼神瞪视回去。
足足半个小时，拉德尔才再次从屋邨里跑出来，甚至没有清点人数，直接跑到抱着纳加的潘英武面前敬礼说道：
“上校，只有三个人没能到场，宾德拉去了印度，英迪尔的保安员工作还未收工，我已经叫他家人打电话叫他赶来，纳德回尼泊尔参加他妹妹的婚礼，其余五十四人集合完毕！”
“归队，拉德尔。”潘英武把手里的纳加放下：“宝贝，去找你妈妈。”
脏兮兮的纳加落地之后就赤着脚朝远处一名中年妇女跑去，等纳加离开，潘英武用手指敲了敲军装肩膀处已经空出来的衔位，对面前集合的众人说道：
“可能你们有人未接受过我的操练，不过未接受过我的操练的人，最少也要退役六年，举下手让我看下，退役六年仍能出现在我的名单上的小伙子有几个？”
有六个人举起手，表示未接受过潘英武的操练。
“ok，放下手臂，我叫做潘英武，曾任第48喀兵步兵旅第一作战营副营长，拉德尔，告诉我，你退役之后在这里做什么？”潘英武指着队伍最前方的拉德尔问道。
“少校，什么也不做，没有人告诉我该做什么。”拉德尔说道。
这句话也代表了大多数退役喀兵的话，他们之前的十几年全部在军营度过，每年领取8500美金，然后随时准备为大英帝国献出生命，在军队，有英国军官告诉他们该做些什么，退役之后，除了杀人技巧之外没有任何特长的廓尔喀雇佣兵就靠着这些钱度过下半生，有人选择回尼泊尔生活，也有人留在香港。
“战士们，你们想不想再一次接受雇佣？根据你们服役时的表现，以及我的测试成绩，能拿到五万港币到十万港币的报酬？军人可以退役，但是战士是不会退役的，因为你们这班家伙，是天生的战士，而不是抱孩子的保姆，拉德尔，我一直想说，你抱着小纳加的动作像是抱着枪，你随时准备扣动他的肚脐开火？”潘英武对着一群廓尔喀人笑着说道。
只有几名喀兵脸上露出笑容，大多数人仍旧面无表情，似乎听不懂潘英武嘴里的笑话。
“你们听懂我在说什么吗？”潘英武走到这支小队伍的前端，大声说道。
“不懂，少校。”拉德尔开口说道。
“我身后的那位先生，愿意雇佣你们，让你们再次成为战士，是继续留在家里抱着孩子，还是接受雇佣继续赚钱？十万港币，比在军队服役时更高的薪水。”
“随时准备出发，少校！”拉德尔大声叫道。
“有人有疑问吗？”潘英武对着人群用力吼道。
没有人出声，潘英武转过身，对抱着手臂站立在不远处的霍东峻笑笑，霍东峻对他伸出了大拇指，这个鬼佬要在新成立的安保公司里占20%的股份才肯出面招募他操练过的喀兵，而且保证喀兵对公司的忠诚度，现在看来果然和他说的一样，这家伙对喀兵的掌控力非常出色，名单上写了五十七个名字，除了不在场的三人，居然没有人有意见，甚至没有人问一句，新工作是要做什么。
“你们会有新的装备和训练场，而且记住，这次你们的雇主不是女王大人，而是这位霍先生。”潘英武转过身，对一群退役的喀兵说道。
所有喀兵都把目光放到霍东峻身上，似乎要记清楚这个人的样貌，这是他们这班流浪战士服务的新雇主。
第240章 来电
11月11日，新宝院线上映的第一部电影《赌神》全线排片上映。
这个日期并不算是黄金档，三大院线还都未针对圣诞档开始发力，都在上映旗下卫星公司的小成本电影，周闰发，刘德铧，陈东，张勄，王组贤这组阵容加上够新颖的题材，吸引了所有观众的目光。
不过霍东峻并没有时间盯着这部东一创业以来成本最高的电影，而是把这部电影的票房统计和发行等问题交给了罗伟伦负责，乐易铃继续替他坐镇，他则忙着带纪度筹备赌船事宜。
虽然霍东峻赚的钱还没有多少，但是几天之间，名下公司就已经有了三家，东一电影，东盛娱乐，东英安保，除了东一公司是他独资，东盛娱乐他占40%股份，东英安保占80%股份。
东英安保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对东盛娱乐旗下邮轮进行的保卫工作，霍东峻只负责出资筹建，至于那些退役喀兵的训练，交给潘英武这位东英安保的经理负责，毕竟一位退役前官至英军少校的鬼佬，比一个年纪轻轻的明星在这个行业更让人感觉稳重。
而东盛娱乐的事物，向华生又全部交给霍东峻打理，理由是他在澳门有两间赌厅，不想和何鸿生撕破脸，如果何鸿生开口，他随时撤资，毕竟赌厅和赌船比起来，赌厅更稳妥些。
而那位霍健文，只负责赌船出海之前的迭码以及针对赌船内部装修布置的工作，他在澳门为人打理金碧娱乐场，对有钱人的品位和爱好非常清楚，从向华生让他过海来香港之后，这段时间都在船上盯着装修工作，整条“海王星”号邮轮租金不过五百五十万，但是这条五星级邮轮的装修就花费近两百万，七百万的数目在87年，已经足够在香港买下一栋风水极佳的观景豪宅。
“海王星”号八层船身，庞大的内部空间全部被利用起来，霍健文在里面布置了电影院，按摩院，游戏厅，免税店，酒吧，夜总会，赌博厅以及风格不同的客房，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为极少数尊贵客人预留出来的豪华套房以及贵宾级赌厅，最后是数千个摄像头，这也是装修费支出最高的一笔。
用霍健文的话讲就是，这条船，客人只登一天一夜是完全无法熟悉所有格局，最少都要三天才能了解大概，想要玩遍船上的项目，花费的时间就要更长。
霍东峻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赌神》上映之后，利用各种渠道宣传东盛这条赌船出海的消息。
之所以从之前想要偷偷摸摸开赌变成现在的大张旗鼓，是霍东峻决定的，原因就是向华生表态只负责出资而不主持公司事务，让霍东峻感觉到有地方出现了问题，所以他对向华生说，就算不宣传，何鸿生一样会知道都有谁再做赌船的生意，那么不如正大光明的打广告，让所有人都知道，反而显得我们更有气势。
向华生犹豫很久，才点头说让霍东峻安排，他不会出面。
于是澳门也好，香港也好，所有大小报刊都被登了广告，只有一句广告语：“只要有备而来，定能满载而归！11月18日，公海定输赢。”之后则是这条邮轮的项目介绍以及联系电话。
想上船见识一翻的人，如果只想买船票，那么一日一夜的费用五千港币，而且不包食宿，你若是不掏钱，就只能站甲板上吹一晚上的风，没有房间留给你，不过东盛提供另一种登船方式，购买泥码，只要购买两万块港币的泥码，一日一夜包食宿，仲多送一次桑拿。
所谓泥码，就是澳门赌场双码制度之一，另一码则是筹码，泥码只能用于下注，并不能直接兑换现金，也就是说，买了两万块泥码，如果不上赌桌玩几把，这两万块泥码下船时是不会变成现金的，只有在赌桌上过一手，才能变成筹码，也就是现金码。
通常购买泥码，都会有优惠，东盛给出的优惠就是两万块港币能买两万两千块价值的泥码。
所以想登船的人，基本都选择了买泥码，这也避免了船上出现大额现金，所有兑换泥码的工作都由东盛这边的工作人员配备退役喀兵上门为那些港澳富豪完全。
三百五十二间客房，从广告发出去三天之后，就被订满三百间，其中五十二间高级客房，是专门留给那些由霍健文专门负责招待的东南亚有钱人，能被预留房间不用兑换泥码的，都是霍健文要亲自登门拜访的客人，泥码购买数额最低五十万起，过百万的有二十二位。
这就是赌博业敛财的惊人之处，赌场还未出海开业，东盛通过泥码交易已经收敛八千多万现金入账，虽然这八千多万只是赌本，但是等那些人下船时用筹码兑换现金，一定不会提走八千万，霍健文计算过，最少这八千万有两千万会永远留在东盛的转码账户，成为这一日一夜公海之旅东盛的收益。
霍健文说起他预测的数字时，表情很平静，但是霍东峻却内心颇为震惊，一间不过三四百游客的邮轮，出海一日夜就收入两千万，那位澳门赌王赌厅无数，一日夜的收益会是多少？
霍健文年纪三十岁，相貌平庸，但是眼睛极为有神，为人沉稳冷静，哪怕面无表情时，那张脸外人看上去，都像是感觉在笑，霍健文说是因为自己这些年一直笑，肌肉已经习惯这种动作。
向华生不出面，这几天霍东峻几乎都是和霍健文呆在一起，霍健文住在赌船上盯着人安装摄像头，霍东峻则是安排喀兵随时帮霍健文的人一起出门去为那些想要登船的老板兑换泥码，两人坐在甲板的防晒伞下面喝着茶，从赌船聊到了东一刚刚上映的电影《赌神》。
“阿文，澳门有没有赌神来的？”霍东峻分了一支香烟递给霍健文，望着码头外的海面说道。
霍健文点燃香烟说道：“当然有啦，不过就没你写的剧本那么夸张，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老千就越来越难做，我年纪小，太久远的就未听说，不过六十年代，澳娱刚刚拿下赌牌那段时间，各路老千登门，准备赢垮澳娱。”
“是不是电影里那种听骰子，变牌之类？”霍东峻好奇的问道，他对赌博没兴趣，从不与人赌博，但是对那些老千的江湖传闻却很感兴趣。
“差不多啦，呐，讲个最简单的例子，我那时候还小，在赌厅见人打麻将，连打四圈，次次天胡108番，哪怕不懂麻将都知他一定出千，可是你抓不到把柄，就只能赔钱喽？”霍健文笑着和霍东峻说道：“他胡第二次，赌场就有人检查他衣服身体，找不到他藏牌的地方，胡到第四次，赌场就派高手出来，实际高手一样是老千，大家都出千，看边个先胡牌而已，结果当然是赌场的赢，他出千方便嘛，整个赌场都帮他掩护下汗，变牌容易，摸牌第一张就天胡，那对方那个老千就识趣点，乖乖离场闪人，因为赌场派高手出场就是为了警告对方，大家都清楚对方底细，你见好就收。”
“老千出去之后，我就悄悄跟出去，因为我好奇他点会次次天胡，哇，结果你猜我见到什么？那家伙在小巷里从嘴里吐出足足七张麻将牌，他打牌时老是咳嗽，一咳就用手去遮一下嘴巴，免得口水喷到其他人，就是那一瞬间，完成换牌。”
看霍东峻有些嫌恶的皱眉，霍健文咧嘴说道：“点样？是不是觉得这种老千一点赌神的风范都没有。”
“我听向生讲，船上有三张台是准备出千的？澳门赌场也都这样搞？如果赌场一直出千赢球，边个还会去赌钱？”霍东峻想想周闰发抹着发蜡穿着风衣蹲在小巷里吐麻将牌的画面，果断转移了话题。
霍健文吸了一口香烟说道：“赌场当然不会出千，赌场不用出千就能赚钱，那三张台是贵宾厅的百家乐，那种台的赌客赌红眼很麻烦，甚至不允许荷官正常交接，因为那种台输赢数目太大，你一换人，他就会觉得，赌场搞鬼，或者迷信点就讲他正要转运，赌场坏他运气，这种事经常有，所以就直接安排懂出千的荷官站台，不是一定要出千，是镇住三张台，因为不能排除有人想进来出千赚一笔，这三个人就是防止有人出千时，其它赌客却又忌讳换人的，百家乐一张台有四个荷……。”
不等霍健文说完，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一般的赌客只会打东盛娱乐公司专门负责接待登船客人的联系电话，那里有负责登记的客服，霍健文的私人电话都是那些大老板才有。
“喂？哪位？我是阿文。”霍健文把香烟埝灭，站起身，语气客气的对电话那边问道。
那边的声音霍东峻听不到，但是他看到霍健文的脸色一瞬间变的好像见了鬼。
“好，我马上联系，到时登门拜访您老人家。”几十秒之后，霍健文才开口说了一句。
等霍健文再次坐下，霍东峻才盯着霍健文的侧脸，出声问道：
“不会是有事吧？”
霍健文双眼似乎没有调整好焦点，略显茫然的侧过头看向霍东峻：
“赌神揾我哋，要我们去见他。”
第241章 赌神叶汗的过往
“叶汗？”霍东峻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霍健文嘴里说的赌神，是那位澳娱前股东，澳门真正的赌桌之王叶汗。
霍健文点点头，眼睛里满是疑惑，何鸿生让人打电话来问赌船的情况他都不奇怪，可是偏偏是叶汗亲自打电话？
“叶汗不是赌马车的吗？无端端打电话想要见东盛的几位合伙人？见不见？”霍健文把之前捻熄的香烟又从烟灰缸里取出来点燃，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身边的霍东峻：
“我打电话去问向生。”
霍东峻在霍健文说打电话给向华生时，才开口说道：
“小向生做人最懂看风色，他现在两间赌厅在何鸿生的手里，连赌船生意都不敢插手，你问他一起去见叶汗？怕他赌厅关门不够快呀？”
“那我们到底见不见。”霍健文望向霍东峻，出声问道。
“你知不知叶汗要见我哋是为了咩事？”霍东峻表情平静的反问道。
霍健文摇摇头：“赌船和赛马车完全没交集，生意都不同，就算他也想做赌船的生意，也完全可以用我们这条船做明灯，看几日风头之后再出手。”
霍东峻吐了一个烟圈，露出一个在霍健文看来有些自信却又带了三分飞扬的微笑：
“我让我的律师在做这件事时，除了调查赌博，连澳娱的资料都收集，前段时间，我电影公司的工作都放开，一直在研究手上拿到的信息，我猜叶汗，是想用我们这条船来糗何鸿生。”
“拿我们做送死鬼？”霍健文那张一直平静的脸此时很难看，叶汗和何鸿生两位大菩萨之间的斗争，自己这些几千万资产的小角色卷进去无疑是送死。
霍东峻弹了一下烟灰说道：“未必，叶汗和何鸿生是两种人，性格恰恰相反，叶汗为人敢作敢当，争强好胜，但是却输得起放得下，胸怀坦荡，而那位何班主，却一世都要占上风，威风占尽才行，他从不登赌桌，不是怕输，而是他告诉所有人，在澳门，他是永不会输的人，因为他已经不用去赌，澳娱几大股东，从最初叶德丽，叶汗，雷英东，十姑娘加上何鸿生五个人，争到最后，只有何鸿生和叶汗这两个当初凭人脉和能力占股，却没出过一毛钱投资的人还站在台前，两人斗了十几年，叶汗恐怕就算死也要再同何鸿生搏一铺才肯闭眼，搞不好就是盯上赌船生意能掀翻澳娱。”
得益于纪度准备的资料，加上霍东峻始终担心何鸿生的澳娱会对自己这条小舢板出手，所以手上有一些澳娱当初的消息，澳娱这些股东的身份也都很清楚。
当初澳娱共有五位股东，雷英东，叶德丽，十姑娘（何婉琪）三人是拿真金白银出来占据股份的，但是何鸿生和叶汗却是用人脉和技术占股，而且能力入股的两人在澳娱成立之后，就将拿钱出来的三人全部赶去台下，用意很清楚，你们三人分钱可以，但是想在澳娱话事却不可能，所以澳娱这些年风风雨雨，都是从叶汗和何鸿生两人身上而起。
在最初之时，两人分工明确，拥有葡萄牙国籍，有资格持有赌牌的何鸿生出任澳娱总经理，叶汗则是澳娱赌场总办，一个负责澳娱扩张，一个负责旗下赌场事物，实际上，叶汗才是最初争夺赌牌的发起人，这位已经八十几岁的老头子曾经不止一次和人聊天时说过，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选了“花花公子”叶德丽做自己的合伙人，如果当初换个合伙人，何鸿生现在恐怕还会乖乖呆在香港，只因为何鸿生是叶德丽的妻舅，拥有一个葡萄牙国籍的老婆，叶汗想让何鸿生做傀儡，结果却未想到，这一个念头，从香港放出来两头过江龙，跟着何鸿生身后而来的，是当年已经在香港地产业威名赫赫的雷英东。
叶德丽作为叶汗老友，不负最坑爹队友之名，除了为叶汗送来两个香港猛人，还把老婆何婉婉的十姐，十姑娘何婉琪拉了过来壮大实力，可以说这个团队从一成形，五十岁的叶汗就已经落了下风，唯一能依仗的，就是他在澳门横行数十年积累的威名和人脉以及经验，因为其他四个股东完全不懂澳门博彩业。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澳娱当然不能有两个话事人，所以在六十年代末期，叶汗和何鸿生已经因为赌场经营模式撕破脸面，作为总经理，何鸿生在澳娱蒸蒸日上时突然提议增加股本，并且表示自己愿意认购，他是持牌人，他开口认购，如果其他人不想稀释股份，就只能拿钱出来，在当时，叶汗的财力已经相差何鸿生太多，极力反对扩股，可惜这时的澳娱在澳门的人脉已经不需要叶汗来冲锋陷阵，何鸿生这一次就是想卸磨杀驴，五大股东之中，叶德丽左右为难，最终选择不介入是是非非，两不相帮，而十姑娘是何鸿生胞妹，自然支持何鸿生，加上同样愿意出资的雷英东，三比一，叶汗落败。
何鸿生，雷英东大量认购澳娱股份，一跃成为第一第二大股东，而叶汗的股份则被压缩到10%，排名最后。
1975年，当时澳娱大权已经彻底落入何鸿生一人手中，心灰意冷加上年龄愈大的叶汗对董事会提议退休，想让自己儿子叶伟洲进董事会接自己的班，何鸿生反对，其他董事投票否决，表示要彻底赶绝叶汗，何鸿生的冷硬无情让叶汗从认赌服输变为不死不休，也是从75年开始，叶汗以六十七岁的年纪，在澳门与何鸿生再次展开交锋。
先是拉拢香港地产和珠宝界大亨郑玉彤，在75年以澳娱与政府合约到期为契机，向澳督建议增大博彩税为条件，希望能从何鸿生手里夺下赌牌，结果被何鸿生用更高的税率战胜，叶汗正式离职澳娱，只保留个人股份。
何鸿生本以为叶汗退休，就安度晚年，可是叶汗却因为75年何鸿生面冷心黑赶绝自己，准备和何鸿生不死不休，80年，叶汗在身为澳娱股东的状态下，成立赛马车会，与澳娱唱对台戏。
结果澳督府的人都被何鸿生收买，叶汗的计划书还未被澳督看到，就已经先入了何鸿生的眼，赛马车会没成立，澳娱的赛马会抢先成立。
如今赛马车会虽然仍旧每日开跑，但是生意极差，但是叶汗却雄心不死，每次遇到能让何鸿生吃瘪的机会都要站出来打先锋。
“我的猜测就是，这位赌神会不会想来为我们做大旗？”霍东峻对身边的霍健文说道：“向生不容易出面，你去不去？你如果不去，我就自己去见见那位这一世拿命在搏的赌神。”
第242章 龙华茶楼见赌神
叶汗约霍东峻，霍健文两人见面的地方在澳门老字号的龙华茶楼，这间茶楼从五十年代开始至今，见证了整个澳门的变化，从最初开在路边，逐渐被居民楼覆盖，茶楼地址未变更过，但是却从路边变成了藏身居民楼内，一座又一座居民楼将它包围。
茶楼的一楼是厨房，入茶楼迎面就是一道直通二楼的楼梯，霍东峻，霍健文两个人沿着楼梯直入，楼梯两侧斑驳的墙壁上还残存着用毛笔写就的各种规章和法令，只是纸张早已经泛黄残破，看看告示末尾的日期，可能当年来茶楼墙壁粘贴这些告示的司警都已经退休，走在这条楼梯上，彷佛正在穿越一个时代，整个澳门都已经变了，唯独这间茶楼，三十年前开业时什么模样，现在仍旧什么模样。
两人走到二楼楼梯尽头，有人在上面闪过身挡在楼口处，等见到走在最前面的霍健文，才转身朝里面微微点头，再度让出路。
霍东峻和霍健文没有带任何人，霍健文还想建议霍东峻带两个喀兵，霍东峻却笑笑，如果自己两个人在澳门出事，那叶汗也不会能同何鸿生斗这么多年，早就成了笑柄。
有人动自己两个人，丢脸的不是东盛，而是这位澳门赌神。
踏上二楼的地面，一股古朴陈旧的气息迎面扑来，茶楼里保存完好的老式桌椅，屋顶旋转着发出咔咔声，已经隐约见锈痕的老式风扇，墙上悬挂的陈旧摆钟以及地面上铺着的现在看来已经老土的拼花地砖，像是对霍东峻诉说这间茶楼的历史。
而不远处靠窗的一张桌位，穿着一间对襟黑稠唐装的老者，恰到好处的抬起头，望向楼梯口的两人。
纵然他看起来已经有些龙钟老态，可是两只异于常人的兜风耳，那对浓重长眉和一张天生怒容的脸，抬头望向自己时的锐利眼神，都让霍东峻毋须霍健文介绍，就已经知道这位就是当年凭一双耳朵听骰坐庄，为傅老榕打亮“泰兴”赌场的赌神叶汗。
实际上，王京写《赌神》剧本时，参考的原型人物就是这位叶汗，片中高进会在赌牌时吃巧克力，听骰时耳朵微动，这些都是叶汗的摘牌动作，常和叶汗赌钱的赌客都知道，他每次赌十几个小时时，都会连续吃苦味巧克力来提神。
“眉伯。”霍健文朝叶汗恭恭敬敬的走过去，叫了一声眉伯。
他是霍庭芝的后人，当年叶汗第一次入赌场做事，就是在霍庭芝做金主，卢九话事的“豪兴”公司，叶汗的世伯叶作鹏与霍庭芝有生意来往，推荐24岁嗜赌成性的叶汗进入“豪兴”赌场负责骰宝做荷官，从一名新手做成“豪兴”第一庄荷。
可以说，叶汗有今日威名，最初是霍庭芝给他机会，他和霍家也算是有旧，霍健文叫他一声眉伯就是源于此，眉伯的眉字，是当初叶汗还未成为赌神，赌王，鬼王时，因为一双浓重长眉被卢九称为大眉仔，与他交好的人叫他眉哥，后辈则叫他眉伯。
叶汗把手里的调羹放下，对霍健文微微点头，声音沉厚：“后生可畏，你祖父做成省港澳第一大赌王，你是他个孙仔，今日居然搞出个赌船生意，来，坐低，陪我一起食水蟹粥。”
“眉伯，这位就是东盛的霍东峻霍生，赌船最初的想法是他想出来的，我也只是占些小股份，跑跑腿而已。”霍健文没有急着落座，而是对叶汗介绍站在自己身侧的霍东峻。
叶汗面无表情的朝霍东峻点点头：“我知道这个名字之后，特意去让人买了你的录影带，打的犀利，《赌神》那部电影我都去看过，拍的不错，我钟意，前面夸张些无所谓，但是后面就太假，特异功能？唬鬼啦！坐。”
霍东峻坐在叶汗的对面，霍健文则坐在霍东峻身边，听叶汗说起《赌神》最后的彩蛋，霍东峻笑笑，《赌神》最后留出十几秒做出个彩蛋，周星池扮演的大陆仔和一群人在搭船前往香港寻找三叔时，看其他人打牌赌钱，他用特异功能将几人手中牌色看破，然后把一名老伯的牌变成了a。
因为《赌神》上映时，《赌圣》已经开始拍摄，准备在新宝院线新年档上线，甚至周闰发也在《赌圣》里有一小段彩蛋，两部电影算是和上一世的毫无交集有所不同，变成有彩蛋互动。
“叶老才是真正赌神，电影里那些把戏自然不屑，说起来，电影里听骰的镜头都是学叶老当年大破听骰党。”霍东峻在这位老人面前一副谦逊后辈的姿态，笑着说道。
“哈哈~”叶汗手指向霍东峻，笑声洪亮：“别人赞我赌神我都只当耳边风，唯独你这句，我钟意，因为你拍了部电影出来，把我的招牌动作都学到，动耳朵，食朱古力，我信你是真心。”
当年大破听骰党是叶汗一生中最辉煌的瞬间之一，也是他被人称为赌神的开始，当年一群上海滩的老千来澳门，卢九的“豪兴”赌场骰宝桌半月之内被这班人赢走几百万，外面都传这班人懂特异功能，看得透骰钟，连傅老榕都决意推迟一段时间“泰兴”公司再开业，暂避风头，唯独叶汗不信邪，之前连续几日跑去看那班老千在卢九的场中赌骰宝，回来后闭门不出，研究听骰的方法，之后傅老榕的“泰兴”赌场开业，听骰党登门，叶汗把赌场内的骰盅玻璃底全部换成了透明塑料底，从外表看完全无法区分，他能听两种材质杯底的骰钟，听骰党只能听玻璃底的骰钟，叶汗一晚将听骰党的钱全部赢尽，这班老千不等天亮就搭船离澳门回上海滩，那一战之后，澳门赌客纷纷将赶绝听骰党的叶汗称为赌神。
所以看到那部电影中，主角动耳朵听骰，吃巧克力，叶汗就以为准备搞赌船的霍东峻再用这部电影向他致敬，听到霍东峻赞他是真正赌神，才会兴高采烈。
霍东峻当初哪有致敬叶汗的心思，吃巧克力，动耳朵都是上一世看到的电影里出现的，他原封不动的照搬而已，却未想过原来上一世王京构思这部电影剧本时，参考了叶汗的生平。
霍东峻和叶汗从《赌神》这部电影聊起，霍东峻聊电影里的桥段和技巧，叶汗则指出来哪些牌技不真实，就像是导演和顾问在交流，反而赌船的生意没有被谈起。
直到三人面前的水蟹粥都吃光，又让茶楼的伙计帮忙沏普洱之后，叶汗才扭头望了望只能看见居民楼的窗外，扭头对霍东峻说道：
“除了我的赛马车场，这间龙华茶楼是何鸿生仅有的不会出现的地方，知不知为咩呀？”
霍东峻端着茶盏微微摇头，叶汗说道：
“因为这间茶楼是当年澳门各大赌场的英雄地，何鸿生未来澳门之前就存在，当年各大赌场赌术高超的荷官收工之后都来这里食东西填胃，连这里的伙计都被我们一班人调教成半个荷官，他不懂赌，所以就不够格，不过现在，不懂赌的他，澳门所有赌场都已经成了他的，反倒是我这个懂赌的老鬼，最后只能找间茶楼和你哋两个年轻人饮茶聊天。”
“叶老……”霍东峻开口，叶汗摆摆手，指着霍健文：“学阿文，叫我眉伯就得，我不似何鸿生，现在出去见人，就要大家都叫他何博士，难道叫他博士他就真的是博士呀？”
霍东峻心想叶汗对何鸿生的怨恨不是一般深厚，连让自己改个称呼，都不忘拿何鸿生出来取笑。
“我七三年去蒙特卡洛研究西方赌术，见识过那里的海上赌船，如果不是我现在有赛马车场要支撑，我一定自己搞条船出来，你不用惊，我揾你来，不是想占些好处，向华生未露面，我也清楚原因，既然阿文说东盛是你负责，我就只想谈一件事，我要做东盛的荣誉董事，拿钱出来我怕你会惊我插手你生意，所以就只做荣誉董事，赌船出海那一****要到场，豪客我帮你东盛带去一批，只要你肯点头对外面讲，这条赌船是我叶汗帮你霍东峻搞出来的。”
叶汗一番话说完，霍东峻还未有表情，旁边的霍健文就已经有些变色，在旁边迟疑着出声：“眉伯……这……你……”
“觉得我想用东盛做炮台与何鸿生打对头呀？”叶汗一张天生的怒脸转向霍健文，眼神凌厉的逼视着对方问道。
霍健文被叶汗逼视，话语一滞，旁边的霍东峻开口转移叶汗的视线，为霍健文解围：
“眉伯，你知不知我要是点头，恐怕东盛的船一出海，就会被人搞事？虽然我搞了个安保公司，但是我却不惊对方在公海搞麻烦，我只怕香港澳门两个政府出台法规，我这条船如果没有你的名字，至少能平安揾钱落袋，可是加上你的名字，就算第一日有几千个豪客，恐怕也撑不了几日，澳门有何鸿生自己搞掂，香港却又有澳娱那位大股东雷英东，政府都要听他的，香港政府如果想要赶绝这条船，轻而易举。”
“你的船停在香港，所以你一直担心何鸿生会叫雷英东赶绝你？”叶汗把视线移到霍东峻的脸上，笑着问道。
霍东峻点点头，那些搞雇佣兵，安保公司的事，说是会怕何鸿生翻脸，实际上霍东峻是在担心向家背后搞鬼，何鸿生的地位，已经让他不需要用那些下九流招式来出招，连头马刘容驹都已经回香港养老，能左右澳门和香港两个政府政策出台的澳娱股东，哪里需要再用什么社团字头出来吓人。
叶汗把茶盏放到唇边，开口说道：“那我就话你知，雷英东，与何鸿生年初时就正式决裂。”
第243章 秘闻与机会
“眉伯是讲，年初元旦时，雷英东缺席澳娱成立25周年的酒会，然后又辞去澳娱董事长的职务？”霍东峻并未露出吃惊的表情，而是对叶汗反问道。
叶汗停在唇边的茶盏慢慢放下：“你知这件事？”
“律师帮我准备一些资料，有提过这件事，不过雷英东对媒体的解释是，他香港生意繁忙，不能安排出时间所以才辞职。”霍东峻对叶汗说道。
股东缺席酒会和辞职的事算不上秘闻，纪度整理的资料里有提过这件事，当时雷英东方面对媒体给出的答复也正常，毕竟雷英东不仅仅只是澳娱股东的身份，雷家还有很多产业。
“骗鬼呀！”叶汗开口始终带着浓重的江湖气，这和他一生都在赌场打滚结交三教九流有关：“何鸿生做错一件事，不说他心情看你公海上的赌船，就算是他想赶跑你的生意，雷英东都不会帮他，我看他就快要陪那些鬼佬在99年回归时返葡萄牙！”
“嗯？”霍东峻一双眉动了动，上一世他对何鸿生不了解，可是也知道回归之后他仍旧是赌王，怎么叶汗此时嘴里，何鸿生做错一件事，不仅雷英东和他决裂，而且要搞到99年澳门回归就返葡萄牙这么大镬？
“阿文呀？”叶汗却没有急着开口说出内情，而是从自己的唐装口袋里出去几张葡币递给霍健文：“去帮我到对面的潘荣记买份金钱饼，水蟹粥填不满胃。”
这幅做派摆明就是告诉霍健文，我有消息，但是我告诉霍东峻，却不会告诉你，稍远处的座位上就坐着叶汗的司机，叶汗却看都不看，只盯着霍健文。
霍健文无奈的接过钱，离开座位下楼，等霍健文离开，叶汗才闭上眼吐口气：“死衰仔，当日是我照顾他进澳娱做事，脑后生反骨，早晚冚家产！”
霍东峻不知道霍健文哪里得罪过叶汗，也不好在这种事上问出口，只能说道：“眉伯，不如继续讲雷英东和何鸿生决裂这件事啦？”
叶汗睁开双眼，盯着霍东峻说道：“这件事很多人都不清楚嘅，八五年，葡国总统访华，和大陆搞掂澳门回归的事宜，八六年，澳娱的赌牌到期要续约，本来是要续十年，可是何鸿生却提出用好似卖国贼一样的条款争取到个附加条件，十年到期之后，澳娱可以再续约五年，至2001年！你话他是不是不知死呀！”
霍东峻愣住了，澳门已经定下在1999年回归大陆，取消葡萄牙的殖民统治，那么澳娱与澳门政府去年续约的附加条款，延长五年的时间，年限刚好跨过政权交接的1999年，这一记是把本属于未来澳门特区政府的签约权滥用，换句话讲，澳娱和此时殖民政府哪里够资格去谈99年之后的续约条件？何鸿生会下这一步败棋？
看到霍东峻眼神疑惑，叶汗咧嘴笑起来：“大家都猜不到，我就猜的到，因为大陆一向禁赌，提出一国两制时又只说过一句针对香港的马照跳，却没说过对澳门的赌照开，所以何鸿生完全不知99年回归之后澳门会如何，所以就提前与殖民政府搞掂附加条件，平安过渡到2001年，殖民政府替他与大陆交涉搞掂这个附加条件，他则付出每年澳娱5%的纯收入给殖民政府成立的基金会，哪怕回归之后，也要每年照给。”
霍东峻吸了口冷气，何鸿生这步棋玩的真的是险，他一定要平安过渡到两千年，避开回归，打的就是一国两制五十年不变的主意，如果大陆那一方99年回归，强制中止与澳娱的合约，那国际社会会如何看大陆提出的“一国两制”？所以结果一定是为了维持稳定，保证主权的同时，认可这份合约。
这就是何鸿生在用葡国政府将大陆一军。
不过为这步由殖民政府替他出面的求活险棋，何鸿生付出的代价也不少，5%澳娱的纯利润，要知道，澳娱每年上缴税率也才25%-30%，这5%几乎就是税款的五分之一，按照每年交税金额来计算，澳娱每年最少都要拿出三亿元港币来拨入殖民政府的基金会。
“现在你清楚，为咩雷英东与何鸿生决裂辞职啦？”叶汗看霍东峻吸气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清楚这份合约何鸿生心意所在，出声问道。
霍东峻微微点头。
雷英东与大陆关系亲密，何鸿生做出这种不惜开罪大陆也要继续保证自己澳门赌王位置的决定，雷英东一定会马上表态，而且连思考都不需要，就能做出正确选择。
“酒会不止雷英东缺席，大陆人士也全部缺席表示抗议，雷英东第二日就发通告，辞去澳娱董事长职务，你话是不是决裂与何鸿生分清楚？你仲想雷英东会帮何鸿生在香港解决赌船的问题？雷英东点头大陆都不会点头呀！”叶汗把已经凉掉的普洱茶一口饮尽，神采飞扬的说道。
他后半生都在同何鸿生斗，现在看到连与何鸿生交好半生的雷英东都与他决裂，此刻心里都已经忍不住在放声大笑。
“眉伯，我马上就安排人打幅金质的聘书出来，发港澳所有报纸的新闻，告诉大家，东盛娱乐请您担任公司的荣誉董事，这艘邮轮，也请眉伯你来命名。”霍东峻毫不犹豫，马上对叶汗表态。
叶汗也许活不到回归，但是霍东峻却可以看到那一日，现在是何鸿生与大陆关系最为恶劣的时刻，抓住这个机会，就是抓住很多机会。
叶汗一生对钱无所谓，他最重名望，不然也不会因为赌气，就把澳娱价值几亿港币的股份直接出售，钱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最重要是他要有名声，他要证明，澳娱天下是他打下来，他叶汗离开澳娱，就算被何鸿生赶绝赌路，也能在海上搞出一艘船来称海上赌王。
听到霍东峻的话，叶汗得意的笑了起来。
第244章 向华生的难题
“才姐，今天的报纸呢？”何鸿生在私人教练的陪同下，做完晨练走回客厅，对走上前的老佣人才姐问道。
他这两日住在了澳门的老宅陪自己的夫人黎挽华，虽然最近两年连纳两房小妾，让自己这位原配夫人对自己已经彻底冷淡，再没有当年执手坐在院中吹风的情谊，但是何鸿生仍然偶尔会想起自己年轻时，多亏了这位夫人，也为自己的风流感到愧疚，每当愧疚时，他就会从香港过海住在澳督府山腰这栋老宅几日，陪陪自己的夫人。
他可以给属于自己的女人在香港买数千尺的豪宅，但是这栋与澳督府为邻的何家老宅，只有黎挽华一人够资格住，其他女人也都识趣，即使争风吃醋，也没有人敢在何鸿生面前提澳督府老宅的事。
这是何鸿生给自己这位原配夫人的体面，其他女人在黎挽华面前，最多只能拥有他何鸿生的金钱，没有体面。
“老爷，报纸还未送来，不如先去陪太太用餐，等早餐后我送过去。”才姐是黎挽华贴身的人，类似养在家中的家生子一般，自幼就服侍黎挽华，其他下人见到何鸿生大气都不敢出，这位已经六十岁的佣人却从不怕何鸿生，何鸿生即使心中有怒火，也不会对黎挽华的下人发火。
“clementina再听粤剧，等她听完我再同她一起食早餐，你先拿几份报纸过来，我坐在这边等她时慢慢睇嘛。”何鸿生在才姐的伺候下换下脚上的慢跑鞋，等才姐直起身，微笑着说道：“送报员在我出门晨跑时就已经送报，我见到啦？”
才姐把何鸿生的鞋收拾好，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几份今天的报纸送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我想你多陪陪太太，你一看报纸有时就出神，我怕你忘记陪太太，太太又不会主动开口。”
何鸿生走过去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端起温度刚好适中，加了新鲜柠檬片的水杯喝了一口，拿起报纸说道：
“等我返香港，选个出名的粤剧团过来为太太唱两日，我也想陪她多些，可是你也知，因为robert去世，她已经不想与这个世界交流。”
才姐看到何鸿生拿起报纸，也不敢再出声答话，只能抿抿嘴，悄悄退了出去。
“赌神叶汗打造海上维加斯？再掀赌业狂澜？”何鸿生看过几份报纸的头条之后，想要放下报纸起身陪黎挽华去用早餐，可是报纸还未放心，就看到报纸三版上的一则新闻。
“大眉仔又搞乜鬼。”看到叶汗的名字，何鸿生的腰又坐了下去，把报纸摊开，读完了这条新闻。
“一条船也好叫做海上维加斯？狂澜，狂澜是会掀翻船的，打广告都打的这么差。”何鸿生放下报纸不屑的摇摇头。
叶汗不知大脑是不是进水，赛马车会一路亏损，年年下注额都不满一亿五千万，居然有心情去帮香港一家乜鬼东盛娱乐公司搞出赌船的噱头？
澳门属于他何鸿生澳娱旗下的赌场酒店共计十一间，赌厅大大小小几十个，一条赌船……
何鸿生突然表情一顿！
一条赌船也许没什么，但是如果这条赌船生意兴隆，其他有钱人那么也会想要捞一笔，打起公海不用缴税的赌船生意，比如下面那些经营赌厅的人，一个个拿出几亿都没有问题，就算马上拿不出，可是退掉赌厅经营权，拿回抵押在澳娱的银行本票，小赌厅的本票都有六千万，这些钱如果涌向公海，是完全可以堆出一个真正的海上维加斯的！
叶汗这个老屎忽！这个广告打的果然好！
受过良好教育的何鸿生几乎从来不爆粗口，这些年爆的粗口几乎都是给了叶汗这个当年并肩作战的老友。
“阿明，帮我打电话给公司，让他们帮我查下香港东盛娱乐的资料，仲有，叫公司提前拟个通知出来给下面的厅主，澳娱今年准备投资4亿美金兴建大型酒店，那些抵押的银行本票即使退厅，也要延迟到一年之后返还，安排车，我马上返香港。”
司机在旁边轻轻应了一声，拿起电话走到一角，开始按照这位澳门赌王的吩咐发送指令。
何鸿生揉着眉心，将柠檬水整杯慢慢喝光，这才站起身说道：“才姐，帮我换衣服，我要出门。”
……
“你请了叶汗做东盛的荣誉董事？”向华生吸着气对霍东峻说道：“阿峻，你想过后果未呀？”
霍东峻站在向华生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风景说道：“他能带来大批豪客，数字你也看到了，我们派了八千万的泥码，他挂荣誉董事的头衔不过一日，泥码就再派出四千万，很多豪客连客房都不要，出海一晚全部都留在赌厅。”
“后果，不是眼前的利益，他是何鸿生的对头人，你同他联手搞赌船，何鸿生就算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得啦，一定要摆平叶汗才不会落了面子，何鸿生好胜一世，从不肯输阵嘅！”向华生脸色很难看的望着霍东峻背影说道：“我以为你有头脑，哪想到叶汗带来的几个豪客就让你失态。”
霍东峻转过身望向向华生：“向生，你觉得我点头让叶汗挂东盛荣誉董事的衔头是送死，我却觉得我揾到一个挡箭牌，如果没有叶汗，这条船何鸿生也许会随便开口找人轻松击沉，但是有了叶汗，何鸿生就算是想击沉它，都要光明正大，因为这条船出了任何意外，叶汗也好，那些观望者也好，都会算在何鸿生头上，讲他能力，斗不过叶汗最终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何鸿生既然好胜，当然是希望自己胜的堂堂正正，叶汗站在这条船上，恰好就断了何鸿生用小伎俩的心思，他同叶汗斗了一世，不会临到老时，给自己的常胜抹上污点，因为一旦抹上，他澳门赌王的名号就不再够靓眼。”
向华生被霍东峻一席话说的愣住，他从霍健文嘴里得知霍东峻请了叶汗做东盛的荣誉董事时，差点当场爆粗口，自己偷偷摸摸搞条赌船出来期冀何鸿生睁只眼闭只眼放条生路，现在居然把叶汗这个何鸿生的死敌摆上船，向华生都不用思考就知道，何鸿生一定会出手和叶汗继续斗下去。
现在霍东峻的话说的让他无力反驳，叶汗站在赌船上，的确就会让何鸿生收起很多小伎俩，比如随便找个厅主级的人物解决这种，新记这么大社团，在澳门赌场也不过就是几间赌厅的厅主而已，如果没叶汗出面，何鸿生那边能帮他出手搞垮赌船的人会有很多，单单澳娱下面几大厅主，就全部不逊色新记的背景，澳门立法院五届议员，澳门中华总商会永久会长，澳门三大家族之一，马家族长马万羣的八公子，澳门街昵称马八爷的马友礼；澳门立法院议员，澳门文根地产老总冯至强；从菲律宾归来迅速在澳门街杀出一片天的江湖猛人街市伟……
何鸿生随便和任何一个打过招呼，这些黑白间游走的厅主级人物都能独力搞掂东盛这条赌船，就算是新记放弃澳门赌场生意，为东盛撑腰，在公海之上胜负也很难讲，新记成员再多，也不可能几万人出公海，拼的是财力，而这些厅主，都不是缺钱的人物，论起身价，向家几兄弟在澳娱旗下各个厅主中不过排名中下游。
如果这么分析，霍东峻把叶汗摆在东盛这条船上，的确少了很多麻烦，对付叶汗，何鸿生不会假手于人，一定会正面斗赢叶汗。
但是摆在向华生面前的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没有叶汗，他出资和霍东峻联手搞赌船，何鸿生可能会视如不见，但是现在叶汗站出来，自己或者说向家乃至新记，必须要选边站，要么退股老老实实做澳娱的厅主，要么就交出澳娱赌厅的经营权，全力搞东盛的赌船生意。
如果两边都想占好处，那么何鸿生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自己这种存在。
向华生心中其实是怪霍东峻的，老老实实揾钱就是，就算何鸿生叫厅主对付自己，自己这边用拖字诀也能避免赌船在公海真正出问题，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用拖字诀不啻是逗弄何鸿生这头怒狮。
霍东峻心里很清楚此时向华生心中对自己的不满，但是他无所谓，赌船出海一****都是赚的，因为他没有澳门那边的赌厅事物要处理，既然向华生想把自己抬出来到台前，自己藏在背后数钱，那自己就给他更多的钱，顺便让他选边。
出头搏一次，霍东峻无所谓，反正拳台之上都打过几多次，这种搏法，不过是把拳台安在了公海之上，但是如果向华生想学当初九龙城寨的丽的一样，什么事都不做，却又趴在自己身上吸血，那就要看他怎么选。
虽然向华生还未开口，但是霍东峻已经知道结果，就算向华生不肯撒手东盛，新记或者向家也会逼他松手，毕竟和澳娱的赌厅比起来，赌船的生意充满了不确定。
“这一铺，我恐怕要先封牌，问下十哥的意见。”向华生沉默半响，才对霍东峻神色复杂的说道。
霍东峻招惹叶汗，向华生猜不透对方是为了东盛的未来，还是单纯摆了新记和自己一道，或者，两者都有。
第245章 都在等出海
“何博士，已经查清楚。”澳门娱乐股份有限公司市场情报部和资料整理部两个部门的主管出现在何鸿生的办公室内。
从何鸿生叫司机打电话让公司下面的部门调查东盛的信息，到两人出现在何鸿生的办公室，不过才六个小时。
“资料呢？”何鸿生从办公桌前抬起头，对面前的两人问道。
资料整理部的主管急忙将手中关于东盛娱乐的资料毕恭毕敬的放上何鸿生的办公桌，等何鸿生打开文件，另一旁的市场情报部主管才恰到好处的开口：
“何博士，香港东盛娱乐有限公司，注册时间是本月月初，成立时间还不足半个月，发起人三名，香港人霍东峻，香港人向华生，澳门人霍健文，三人持股比例为，霍东峻出资一千万，占股40%，向华生出资一千万，占股40%，霍健文出资五百万，占股20%，旗下唯一经营业务是观光游览，目前租赁名都会公司旗下“海王星”号邮轮，该邮轮之前曾营运香港至韩国的观光邮轮业务，但因观光生意不景气，该邮轮已经停靠港口长达十四个月未有出海，东盛娱乐出资五百五十万将……“
何鸿生翻动的手中被整理细分的资料，出声打断对方的介绍：
“帮我介绍一下三人的资料，以及三人和叶汗之间的联系，为什么叶汗想出公海赌船的主意，却交给这间小小的东盛娱乐来做，他在东盛占股多少，以及市场情报部给出的预测，如果这条邮轮出海，对澳娱旗下赌场的影响。”
“霍东峻，男，1968年生人，之前职业是艺人，目前持有三间公司的股份，其中全资持有东一电影公司，40%的东盛娱乐，80%的东英安保，他的资金来源大部分为东一电影公司出品发行的电影收益，少部分则是他接拍电影的片酬，之前多部电影与东盛娱乐另一股东向华生的永盛电影合作。”
“向华生，男，1950年生人，个人名下公司主要有永盛电影，股份占60%，利文饮食有限公司，占股40%，澳洲蒂雷纳酒庄20%的股份，投资最重的，则是澳娱旗下两间赌厅的经营权，资金流稳定。”
“霍健文，男，1953年生人，澳娱旗下金碧娱乐场，也就是东盛股东之一，向华生所经营两间赌厅之一的打理者，在东盛娱乐占股20%，在成为金碧娱乐场打理者之前，曾在澳娱葡京赌场贵宾厅担任荷官，后转入钻石厅，成为葡京赌场庄荷部副主管，他在澳娱工作时间长达十年，当年加入澳娱，是时任赌场总办的叶汗许可。”
“目前无法确定叶汗从何时开始与东盛有所联络，市场情报部给出的推测是很可能东盛成立之时，就有叶汗参与其中，我们注意到，东盛股东霍东峻的东一电影公司发行上映了一部名叫《赌神》的电影，或许是电影拍摄时就与叶汗相识，至于叶汗的资金，几乎全部陷在赛马车会之中，本年度已经亏损一亿两千万，他不可能有资金流拿出来参与其他公司的筹备，他与霍东峻，向华生的相识，我们推测，是由霍健文来牵线引荐，至于推测，这条赌船对我们的影响值是-4，按照正负二十四分制，情报分析部同事给出的结果是，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两位澳娱的部门主管，最多算是澳娱旗下的中层管理人员，平日哪里有机会见到这位公司高高在上的boss，接到通知，说何鸿生要见自己了解一间公司的信息，两人恨不能将调查出来的信息背过来，所以此时面对何鸿生，两人几乎是毫不停顿的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叫情报分析部再做一次分析，他们分析的时候，东盛娱乐的股东里没有叶汗的名字，现在，加上叶汗的名字再做一次。”何鸿生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何博士。”
……
“叶汗？”向华蔃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正对着面前的拳靶不住挥拳，此时听到一侧抱着手臂苦笑的向华生说的话，停下拳头，转身望向对方。
向华生耸耸肩：“他现在成了东盛的荣誉董事，为东盛在外面大张旗鼓招揽豪客。”
向华蔃摘下拳套，接过运动教练递来的毛巾擦着汗水继续问道：“那就是要选边站队喽？”
“难选呀，我看好赌船这条财路，想埋头发财，但是现在叶汗跳出来……”向华生把一瓶水递给自己的十哥，有些失落的说道。
任谁要选择放弃一条几乎坐等收钱的财路，都会失落。
向华蔃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没有急着回答向华生的话，而是对他说道：“有时间打打拳啦，你年轻时也学过，整日打高尔夫，难道不能抽出两个小时打打拳？”
“不如你勤力嘛，难道学你去拍电影秀身材？仲是高尔夫适合我一点。”向华生笑着说道。
向家人，都懂学打拳，不过成就不同而已，自己这位十哥打拳打到师傅级，连教拳的师傅都话他够格开馆，他却跑去台湾拍电影，也是他这幅坚韧性格，这次新记出事，才会叫他出面顶上。
“赌船那边不如放手，毕竟澳门那边不止你有赌厅，新记在那边有很多生意，如果这次处理不当，以后澳门的赌场生意恐怕就很难在做下去。”向华蔃把水瓶放下，对向华生说道。
向华生自己搞赌船他无所谓，但是如果赌船的生意影响到澳门赌场那边，那就不能任由事态发展，因为新记在澳门那边有很多生意要做，除了经营赌厅，澳门有四五家财务公司都是新记开的。
如果何鸿生要赶绝新记，损失比赌船拿到的利润要高出太多。
霍东峻是演员出身，与澳门赌场那边没有关联，当然无所谓，赌船开出海一天他就赚一天，但是向华生和新记却不行。
“我现在就和澳娱那边打招呼？撇清关系？”向华生之所以来和向华蔃商议，就是不想影响家族和字头在澳门的生意，虽然他和字头没有太多联系，只是向家人，但是外面人看自己，都会把自己当成是新记的人。
“不急，我想何鸿生那边也不会这么急就赶绝，至少要看这条船出海一次，了解一下消息，所以你可以先联系澳娱，但是股份却不急着撤出来，等这艘船出海返回之后，再撇清楚，临撤之前，赚一笔。”向华蔃把毛巾扔掉，双臂做着扩胸的动作说道：“我不中意霍东峻，既然你撤出来，我叫阿添也不去登船做睇场，麻烦留给他自己慢慢玩嘢。”
第246章 东方公主号
“最近都未见到你，很忙呀？要我给virginia打电话你才肯跑来见我？”霍东峻推开鲤景湾公寓的门，就看到张勄正坐在沙发上，一身休闲装捧着饼干桶在看电视。
“你是公司老总，我是你公司的艺人，你传召我当然要来，再忙都要返来啦。”张勄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里面正放映着今年tvb的重头古装戏《书剑恩仇录》，嘴里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霍东峻换过鞋子，又脱掉外套，松开领带，这才自己走过来坐到沙发上伸手将张勄环住：
“听你的语气很不情愿呀？”
张勄用遥控器关上电视机，把头仰靠在霍东峻的胸口处，语气带着几分闷烦：
“我正在开工，就算是导演安排车送我过来，可是同组其他演员眼神都怪怪的，以为我是靠搭上你才有这么多的工要开。”
霍东峻伸手捏了一下张勄滑嫩的脸蛋儿说道：
“讲的太夸张，你这两日去准备套够靓的晚礼服，18日晚陪我出席一艘邮轮的首航酒会。”
张勄把头离开霍东峻的胸口，转过身盯着霍东峻的眼睛，疑惑的问道：“酒会？”
这段时间霍东峻忙赌船的事，东一公司只有纪度，乐易铃清楚，其他人完全不知道最近霍东峻在做什么，真的以为他在因为前段时间疯狂开工而进行休息。
“我租了一条邮轮，18日从维多利亚港出海，准备搞个首航酒会，东一签的艺员要过去帮忙站台，周闰发，刘德铧也会去，是永盛那边帮忙安排。”霍东峻松开张勄，从饼干桶里拈起一块饼干送进嘴里说道。
“邮轮？我都未登过，去台湾拍戏都是搭飞机。”张勄想着游轮出海的画面，有些出神的说道：“海上风景一定很美，不过你点会无端端租条邮轮来的？整个船运行业不是不景气的嘛？连之前无线的新闻台都在讲。”
“邮轮出海，就一定要观光来的？”霍东峻失笑道：“明星帮忙去站台，和那些如果有兴趣的明星合个影，晚宴时在台上唱个歌，聊聊天，让大家出公海时的路上不会太闷。”
“我穿晚礼服跑去和人合影？”
“参加的明星当然有可能会被人邀请一起合影，不过你是我女朋友，不用去台上，坐在台下就ok。”霍东峻回答道。
张勄想问霍东峻到底为什么要去租邮轮，可是还未等问话，就感觉霍东峻一双手沿着自己的腰肢朝上慢慢攀来，张勄用双臂压住霍东峻的手，脸上带上一丝绯红：“去洗澡……”
她虽然已经搬过来霍东峻鲤景湾这套公寓住了一段时间，但是两人前段时间都在忙着开工，很少有机会一起同住，虽然和霍东峻已经有过亲密关系，甚至东一公司内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是霍东峻的女朋友，可是张勄仍然有些因为太久没在一起而产生的羞涩感。
霍东峻把双手停在张勄的肋部，笑着说道：“老夫老妻，脸都会红？你记不记得第一次是你主……”
“喂！”听到霍东峻说起当初，张勄用玉手轻轻拍了一下霍东峻：“要死呀，去洗澡，不洗澡不准进卧室。”
霍东峻笑着横抱起惊呼的张勄一起朝浴室走去，嘴里说道：“我帮你洗。”
等进了浴室，张勄抓住机会跑出去，霍东峻自己冲了个凉，回卧室时才发现女人已经换好睡衣趴在柔软的大床上翻看着杂志，白皙的小腿和脚趾翘起来，一下下荡着。
霍东峻从旁边趟过去，张勄脸色桃红，眼眸中带着羞意把一直握着的左手打开，递给霍东峻一枚保险套，霍东峻似乎觉得保险套的包装上有潮湿感，应该是张勄从浴室跑出来就把这东西握在手里，恐怕知道自己逃不出禁欲太久的霍东峻魔爪。
“用它搞乜鬼呀？当保鲜膜，裹蔬菜呀？”霍东峻把小雨衣扔开说道。
看到霍东峻把雨衣扔掉，张勄伸手想去抓，被霍东峻翻身压在身下，张勄咬着嘴唇说道：“万一……”
“万一怀孕就生下宝宝，然后结婚，到时找人策划个盛大隆重的婚礼俾你。”霍东峻望着张勄的眼睛说道。
娶老婆，生孩子对霍东峻来说完全不存在压力或者选择。
张勄任由霍东峻压住自己，却红着脸小声说道：“我不想生宝宝，也不想太早结婚，我想拍电影一直拍到脸上生皱纹，把年轻时的样子都留在胶片上。”
“你想生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中标嘅，不过想脸上生皱纹再同我结婚？哇，那我岂不是亏大？我呢般靓仔，娶个黄脸婆返屋企？”霍东峻微笑着说道。
“亏大？”张勄听霍东峻说自己是黄脸婆，瞪圆眼睛把头抬起来想要去咬霍东峻的嘴唇，结果却与霍东峻的额头碰在一起，霍东峻捂着头对张勄说道：
“你惨啦，敢同我交手？一整晚时间，我今次一定做到你求饶。”
……
11月18日，被叶汗取名“东方公主号”的邮轮首航正式开启。
为什么叫“东方公主号”，霍东峻也好，向华生也好，霍健文也好，都摸不清头脑，还是霍东峻忍不住问叶汗，叶汗才说出船名来历。
七十年代，他去摩纳哥公国的蒙地卡罗游玩，见识西方的赌博玩法和赌技，见到了世界上第一条赌船，那是一个叫奥纳希斯的希腊籍美国船王经营的，因为当时蒙地卡罗已经没有好的地段让他来经营赌场，于是他灵机一动，从加拿大买下一艘2200吨级的退役护卫舰，买下之后将护卫舰改造成了豪华赌场，平时停靠在码头或者在摩洛哥的内港游弋，极少出海，但是却被赌徒们戏称为“国际赌轮”，因为坐在这条船上，可以从摩洛哥一路赌博去世界任何一个角落，而这条船，被他用自己女儿的名字来命名，“克里斯蒂娜”号。
亚里士多德-奥纳希斯因为娶了美国总统肯尼迪的遗孀，美国第一夫人杰奎琳而名噪一时，在摩纳哥，奥纳希斯被称为“赌王”“船王”以及“女王的男人”，他的女儿自然也被人称为公主。
叶汗就是见识到西方的第一条赌船，所以亚洲第一条赌船他有机会来命名时，毫不犹豫取名为“东方公主号”，两条船都是公主，自然是豪华邮轮东方公主号比护卫舰改装的克里斯蒂娜号更胜一筹。
当一批又一批从澳门，香港，甚至台湾，日本赶来的客人登船后，霍东峻站在叶汗身后，感觉朝这条船上走来的已经不是人，而是一捆捆钞票，未出海，兑换泥码的赌金已经在东盛的帐号累积到超出两亿的数目，虽然最终有一大半会在下船后被赢钱的客人提走，但是留下的数字也已经足够惊人。
之所以台湾，日本甚至几名韩国客人都千里迢迢赴叶汗的赌船之约，是因为叶汗这条赌船百家乐的限红比澳门所有赌场高出一倍，限红60万港币。
所谓限红，简单点说，就是百家乐赌局封顶的下注额，赌场对限红的解释总是会说限红是用来克制赌客的情绪，避免赌客情绪失控下重注，输掉太多，真实情况其实是，如果没有限红，赌场根本无法赚到利润，因为赌场钱再多，也没有所有赌客钱加在一起的总额多，而单个赌客的赌金却又比赌场的总赌金低太多，限红就是要让百家乐这张赌台上的赌金数目，赌场方面保持绝对优势，将那些豪客的赌金人为的进行分割，有了限红，就算所有赌客把钱凑在一起和赌场搏这一铺，也没有丝毫优势，因为有限红的存在，让这个赌客优势完全无法体现。
也就是说，赌场有限红的保护，赌客想赢赌场几百万没问题，但是一直持续斗下去，想赢垮赌场完全没可能，最终只会被赌场把赌金赢尽。
澳娱旗下赌场的限红是三十万，叶汗为了吸引豪客，限红翻倍，所谓限红翻倍，刺激性就同样翻倍，这让已经对澳门赌场无爱的赌客找到了新玩意，尤其叶汗的名头摆在这里，他的赌船，一定不会出千，保证公平。
所以，今晚参加“东方公主号”首航的有钱佬全部是常年出入葡京，对限红太低而兴致缺缺的大豪客。
叶汗从下午时分就开始站在赌船上迎客，彷佛他是这条船的主人，当然，这个时间点，霍东峻，向华生，霍健文都不会跳出来抢他的风头，叶汗不图利益的为赌船拉豪客，如果不是向华生要壮士断腕即将舍弃赌船生意，恐怕早就笑的合不拢嘴，都准备打块“送财童子”的金牌送给叶汗。
除了登船的客人，很多媒体也都赶到了现场，虽然都知道这条船是出公海赌博，但是船上没有大额现金，一些赌台和筹码也被船上工作人员说成是游戏工具，而且又没有人在参加赌博，就算是举报，香港警方赌博调查科都没证据要求赌船停止活动，而一旦到达公海，就算只出一米的距离开赌，香港法律都不会干预。
“年轻仔，沉住气。”叶汗头戴呢帽，侧身看到霍东峻略显兴奋的脸，老气横秋的开口说道：“还未出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