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终获身份
【还有鲜血契约?签了会不会给我的未来带来麻烦?】肖阳一愣神，马上先咨询因菲尼特。
【相信我，你的未来不会更糟了。鲜血契约就是个幌子，其实就是变相地采集你的DNA。】
【原则上，如果你的未来没有自创出‘轩辕’数据库里不存在的基因公式，不管你进化到多少等级，他们都有80%以上的概率可以通过逆向基因工程的方式锁定你。】
【等下他们可能还会用其他手段来搞到你的L芯物理ID，不要试图反抗，只要拿下这个身份ID，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因菲尼特回答。
“好。”
得到因菲尼特的确认，肖阳脸部神色不变，马上接过羊皮纸和鹅毛笔，用自己的鲜血签下协议。
“很好，非常好！你的决断非常出色，我要给我的三位面试官一点奖励了，居然给家族找来如此优秀的人才！”
看到肖阳做出符合预期的选择，弗拉德伯爵露出满意的笑容：“查理，联系暗网的人来帮忙给他绑定小安德烈的身份ID吧，反正小安德烈从来没有在‘轩辕’上注册登录过，这个操作应该不太复杂。”
“晚一点，再带他去家族的基因库挑选三组公式，重塑身体的时候一并套用进去，不要一入学就被其他同学欺负。”
“按照《高等学院保护条例》，所有在高校内就学的学生，不允许第三方以任何形式监控其行踪，所以一旦你入学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家族除了每月在你的账户上打给你一定额度的生活费，其他的一切进化资源，知识，技术都只能通过你的表现从学院里获取，未来你能从学院里获得多少东西分享给家族，也都看你个人的能力，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不愧是老骨头，一番话里寥寥数语，勉励和敲打各占一半，弗拉德伯爵说完以后，转椅就再度转回180度面壁，昏黄的灯光里，可以看到伯爵先生左手支着头，恢复到冥想状态。
“跟我来。”
查理，汉娜和乔纳森三人相互交换着喜悦的眼神，能够得到掌权人的肯定，即便对这些实权派的家族骨干，也是莫大的鼓励。
一小时后，在暗网专员的协助下，肖阳终于成功地绑定了安德烈.罗伯森的身份ID，并且顺利地完成“轩辕”的注册和登录。
当他在L芯里接收到登录“轩辕”后的画面，看到传说中的“意念访问互联网”，“我的流量”，“我的云计算”，“我的云存储”（这里的云存储不是用来做L芯存档的，而是用来保存一些重要的个人资料，比如云笔记，云图书馆，云模拟实验室等等），“我的账户”，“我的家庭”，“我的校友”等等操作界面，那种得偿所愿的感动，成为正式公民的满足感，种种合法权益带来的尊重感，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注册完“轩辕”后，他又用安德烈.罗伯森的身份注册并登录了“绿洲”，向北野武提交好友添加的申请，并留下装有他日记的保险箱密码。
目送着暗网专员离开，肖阳彻底地告别了没有身份ID的黑户人生，卸下重担的悸动，就像一缕温暖的阳光，驱散他前行路途上的阴霾。
【别膨胀。未来的路很长，你还是没有存档权限，千万别在现在就迷失自我。】因菲尼特泼下一盆冷水。
【收到收到。】肖阳更加清楚的是，自己现在获得的一切，都跟3月12日那天跟因菲尼特的相遇和绑定脱不了干系，归根结底，它才是自己最大的外挂和倚仗。
跟随查理进入罗伯森家族的基因库，肖阳顿时迷失在基因的海洋里。
Ⅲ型进阶毛细血管，Ⅲ型进阶静脉，Ⅲ型强化真皮，Ⅲ型吸血牙，Ⅲ型进阶臼齿…
Ⅱ型超声波，Ⅱ型金刚指，Ⅱ型崆峒手，Ⅱ型太极掌（手，掌，拳三者看似相同，其实有不同的侧重点，掌侧重手心，拳侧重手背，而手则是整体构造）…
Ⅰ型金刚爪（带骨刺），Ⅰ型鹰眼，Ⅰ型波动拳，Ⅰ型灵光弹，Ⅰ型天使之翼…（第几形态和等级无关，比如Ⅲ型吸血牙是三级功能构造，但Ⅰ型波动拳则是五级功能构造）
该用怎样的形容词来表达肖阳此刻心中的震撼呢?
无法想象，在过去的2000多年里，人类居然开发出如此丰富多彩的基因数据库，这就是4.0时代被称为神人时代，而5.0时代被称为非人时代的缘故，但凡人类可以想象的构造，包括神话故事和文学作品里虚构的那样仙魔神怪，只要可以描述出来他的能力和相貌，都可以用基因公式来构造实现！
收拾完的心情，他克制住贪欲，放弃功能性基因公式和构造式基因公式，一次性选择了三个基础基因公式——Ⅱ型强化骨骼，Ⅱ型强化韧带和Ⅱ型强化皮肤。
就在他准备在中控触摸影像里做出最后的选择时，因菲尼特给出一个建议：【最后一个Ⅱ型强化皮肤建议可以放弃。】
【为什么?】肖阳好奇地问。
【你是不是一直都想把能量源换成其他能源吗?】因菲尼特反问。
【是啊，可是我现在缺乏相关的构造知识，没办法自己设计出合理高效的能量源结构。】肖阳坦承。
【如果你要将能量源换成核能或电能，那么你的五脏六腑基本都没有什么用了，连碳基生命的根本都将面临动摇。但你如果想要将能量源换成光能，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皮肤基因公式推荐，也是跟龟守一样，属于基础类套装基因公式，用到10-11级都没什么问题。】因菲尼特回答。
【像那个里奥一样，换成类似激刺扇的皮肤?】L芯提供的800智商，记忆力从来都不是问题。
【不太类似，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激刺扇基因的意义就是把植物的光合作用转化到人体皮肤上。而我说的那个公式，是将你的皮肤改造成VantablackⅧ那样的吸光材料。事实上，曾经有一位泛亚裔科学家想用这种材质打造全光能动力的星际穿梭母舰，可惜，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这个计划最终搁浅了。】因菲尼特回答。
【到底哪一个公式，直接告诉我吧。】肖阳感觉自己被点燃了。
【这里的基因数据库没有。我也不可能直接给你。等待下一个任务开启吧。这组基因公式，将会是下个任务的基础奖励。】因菲尼特回答。
第六十一章 我就是那个传说中安德烈.罗伯森
紧接着，肖阳收到了第三个任务的说明。
【任务：雷姆尼亚斯.朗基罗的自由之光】
【地点：“绿洲”里的游戏虚拟宇宙——地狱英雄传说】
【背景：平行宇宙超纪元109年。一个突然从外星次元涌现的组织----超实体生物“神灵”。
它们操纵重型武装分队开始对人类的肆意攻击。面对危机，银河联邦政府发布对抗它们的终极手段是一群来自小行星终极监狱里的坚强勇士。
并把他们发送到了“命运”星球上，那里是“神灵”组织的总部。《绝对命令》：消灭超实体生物“神灵”，终止重型武装分队的破坏。
报酬是——自由。
雷姆尼亚斯.朗基罗是8位监狱勇士里的一员，他是一名来自救世主星球的矿物质生命体。
他在一场残酷的激战过后被俘，罪名是指挥叛军用收集来的纯水晶阻止联邦军队对自然的破坏。能力是擅于操控水晶激光。】
【目的：加入监狱勇士小队，协助8位勇士完成消灭超实体生物“神灵”的任务，赢得雷姆尼亚斯.朗基罗的友谊，得到矿物质生命体的基本构造方
式。】
【奖励：基础奖励（噬光体系列基础基因公式，三级技能鬼烧（搭配Ⅰ型枪虾指），300点信用度），进阶奖励（视任务完成度而定）】
【PS：本任务无时间限制，建议宿主先适应全新升级的躯体，正式入学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并选择好职业发展方向后再找机会尝试挑战。该游戏虚
拟宇宙存在套用Ⅰ型真实之眼的主要材料，宿主可以在任务过程中收集并分析其化学构成。】
【请注意，本挑战任务失败的死亡率高达90.33%，机会只有一次！】
【在游戏虚拟宇宙任务失败，也会真实死亡吗?】肖阳读完任务说明，提出一个问题。
【其他玩家不会，你会。】因菲尼特回答。
【靠！太狠了吧，为什么?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你在游戏虚拟宇宙里的人物将被真实建模，这意味着你在虚拟世界里的全部体验都可以真实地保留到你的L芯和身体记忆里。】因菲尼特回答。
【不太懂，能举个例子吗?】
【你在旧时代做过梦吗?】因菲尼特反问。
【当然。】
【梦里的体验能保留吗?比如说，梦里你枪法出众，梦里你拳法无敌，一梦醒来，这些体验对你有任何意义吗?】因菲尼特问。
【我明白了。所以我在游戏虚拟宇宙里会拥有一个跟我现实里一模一样的分身，而在虚拟世界里获得的能力，修炼的技能熟练度，都会被真实的映射到现实世界的身体里，对吗?】肖阳恍然大悟。
【前提是你能在两个世界都努力地活下去。】
“我选好了，要Ⅱ型强化骨骼，Ⅱ型强化韧带和Ⅱ型强化血管三个基础基因公式，我的基础比较薄弱，需要好好夯实一下。”
肖阳迅速地在中控触摸影像拖拽着，完成了选择。
“脚踏实地，睿智的选择。”
查理赞许地点点头，表达了肯定：“好了，我们接下来去完成最后一个重要步骤，重塑身体。”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一个全新的小安德烈了。”
……
重塑的过程无需赘言，肖阳再一次在没有加入阻塞痛感的公式前提下完成了痛苦无比的重塑躯体过程，除了将外形转换成安德烈.罗伯森的模样外，还顺便套用了Ⅱ型强化骨骼（力量+10，敏捷+13，体力+5，能量+6），Ⅱ型强化韧带（力量+5，敏捷+11，体力+8，能量+6）和Ⅱ型强化血管（力量+2，敏捷+5，体力+8，能量+12）三个基础基因公式，Ⅰ型电鳗手和Ⅰ型枪虾指两个构造型基因公式。
这一次，他通过“轩辕”操作界面里的“我的属性”，得到自己的数字化个人信息（未来的升级越来越困难，短时间内，很难再有属性更新了）。
姓名：安德烈.罗伯森
降临日：西元4576年1月23日（按照肖阳的要求登入，查理未置可否）
生命类别：人形碳基生命（100%仿生）
身高：188CM
体重：85KG
进化等级：3
主/副职业：暂无
力量：80（40，括号内为同等级能力标准数值，下同）（“雷蛇”附带力量属性+5；“莱锡路的小龙虾”附带力量+5）
敏捷：69（40，“莱锡路的小龙虾”附带敏捷-2）
体力：72（40）
能量：69（40）
精神：129（非进化属性，数值依个体而异，并随着个人的经历上下浮动。某些特定的装备会有精神属性的要求。）
状态：正常
天赋：高级专注——任意能力熟练度提升速度增加60%
中级第六感（生物磁场感应，也被称为超感应）——危险预知概率提升30%
专长：无限求生欲——任意环境幸存概率提升500%
高级精神免疫——负面环境影响减少60%；精神类攻击削弱60%
能力：格斗熟练；枪械入门
技能：Ⅱ段爆肉钢体（40%）（level3，熟练度5.5%）；爆裂肘击（level2，熟练度100%）；雷光拳（level3，熟练度0%）；10万伏电击（level2，“雷
蛇”附带技能，消耗能量）；火焰刀（level3，学名是高温电热切割，“莱锡路的小龙虾”附带技能，消耗能量5/60sec）；地狱之火（level3，学名是‘火神虫’小型喷火器，“莱锡路的小龙虾”附带技能，消耗能量）；
装备：外骨骼机械臂“雷蛇”，外骨骼机械臂“莱锡路的小龙虾”
综合评价：战战兢兢的新时代职场新人，勤奋修炼，努力升级，千万记得打好进化前期的基础构造！
4月1日，愚人节。
塞维尔庄园里，罗伯森家族在充满哥特风格的巨大主宴会厅举行了一场大规模的自助晚宴。
不同于时下流行的乐高式自组建筑，主宴会厅采用全金属的框架结构，辅以大理石和珍贵原木的装饰，高度达到二十米（需要给查理这类机械生命足够的活动空间），面积达数千平方米。
此刻厅内灯火辉煌，两侧的厢廊中有数支乐队正在演奏着那支举世闻名的暗色调奏鸣曲《黑色星期五》，那是最近一段时间刚刚兴起的潮流——喜事当丧事办，格调越丧，品味越正，反正谁都不怕死，那就可劲儿的作呗！
以往传统的吃吃喝喝，相互吹捧，结交人脉式的宴会，现在已经沦为街头巷尾大排档级别的Loser专属——就一个字，Low。
宴会厅两侧摆放着五条长桌，上面是琳琅满目的各式精美食物：
第一排，给人形碳基生物，摆放着煎肉排，烤肉肠，刺身，寿司，蔬菜，水果沙拉和一些中式菜肴。
第二排，给非人形碳基生物，摆放着海鲜大餐，昆虫拼盘，新鲜血食，草料拼盘等，菜品不多，但是每一盘的量都很大，补菜速度也最快。
第三排，给机械生命，摆放的是高级机油，无线快充服务，纳米“马杀鸡”服务，纳米内部清理服务，反应堆密封性检测服务等等以高档维护保养服务为主的位置，反正宾客里的机械生命毕竟是少数，一个人占一个位置享受服务，然后相互交换就可以了。
第四排，给人形硅基，硼基，砷基生物，摆放的是各种人工合成食物，有晶体状的血冻和肉块（造型冷艳，瑰丽），晶体状的糖果和糕点（彩虹色的闪光晶体块堆砌成各种造型），硼酸饮料等等，好吃不好吃看个体口味，但是颜值而言，足以hold住全场。
最后一排，给其他类型的生命，摆放的菜品也不多，基本都是客制化的特殊食物，甚至还有一盘用高分子工艺生物膜包裹的球状闪电…
数十位侍者来回穿梭，为形形色色的宾客们补菜或提供专属服务。
自助晚宴进行到一半，罗伯森家族隆重推出当晚的主菜——辈分最小的降临萌新，5天后即将入学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的家族宠儿，安德烈.罗伯森。
这一时刻，宴会厅的灯光和到场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大理石旋转楼梯的二层平台，罗伯森家族的掌权人，弗拉德.罗伯森伯爵右侧身畔的那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啊!怎么形容呢...
诶?
他真的是有“暗夜魅影”之称的罗伯森家族宠儿吗?
这是到场每一位宾客此刻心中最真实的疑问：
我们在等待一个披着满头金色细软长发，有着湛蓝色眼瞳和高耸鼻梁，鲜美的红唇，俏皮的尖牙，身穿一件浅灰色单扣塔克西多礼服，搭配一只深红色的领结，身材高大削瘦，眼神忧郁冷漠的真正贵族啊！
可实际来的却是个金色寸头，橄榄色皮肤，体型健硕强壮，衣着运动休闲，眼神充满侵略性的愣头青小混混啊！
“大家晚上好，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安德烈.罗伯森。”
所幸他倒是不怯场，不等弗拉德伯爵介绍，他就自来熟的指着自己胸口骄傲地向所有人宣布了身份。
并且成功地给到场的每一位宾客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种种传言顿时不攻而破，人们更愿意相信，罗伯森家族此前之所以对这位新降临者讳莫如深，主要是想花多一点时间改造他糟糕的礼仪。
当然，从结果来看，这个尝试应该失败了。
第六十二章 暗潮涌动
肖阳恶意降低宾客们内心预期以产生落差感的做法，肯定是提前内部沟通过的。
但可能戏有点过了，看着楼下宾客们难以描述的表情，掌权人弗拉德伯爵在强颜欢笑的同时，突然生出一股“还不如直接说实话”的感觉。
是的，请替学枪手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家族的体面，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家族真的体面了吗?
这谜一样的羞耻感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赶走这个混小子，直接公布事实，还来得及吗?
推介新人的环节过后，自助晚宴继续进行，但是宾客们的话题已经变了味道。
人们开始猜测，这位格调“不凡”的新晋贵公子，未来会拜倒在哪一位淑女名媛的石榴裙下。
“诶诶诶，你觉得安德烈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我这样的有机会吗?”
基本上，骚动主要来自人形碳基生命这一桌，一个穿着紫色开叉长裙的女孩偷偷戳一下身旁一直低头狂吃美食的闺蜜，轻轻地问道。
她皮肤白皙，唇红齿白，耳朵尖尖，体型纤细优美，就像是魔幻小说里的精灵。
“都直接叫名字了?我怎么感觉你比他还自来熟呢?”
她的闺蜜穿着朴素，HPVC塑身衣+中筒战斗靴，头发用发绳简简单单地扎一个马尾，看起来更像是保镖。
是的，她就是跟着闺蜜来蹭饭的那种人，而且是真的纯蹭饭——从进入主宴会厅的那一刻起，她仅仅在安德烈.罗伯森登场的那一刻短暂地抬头瞥了一眼，除此之外，眼神从未离开过桌子的美食。
“别绕开话题嘛！你的直觉一向最准咯，就当是帮帮我，鉴定一下嘛！”紫裙女孩拽着闺蜜的胳膊，轻轻地摇晃着。
“等下哦。”
保镖式闺蜜不情愿地将注意力从一盘巴伐利亚式猪肘子挪开，又看了一眼端着酒杯跟着汉娜小姐轮桌子谢客的金发青年，若有所思地歪着头思考了一会，才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个人认为，你的机会不大。事实上，在座的所有名媛可能都要失望了，我认为他的口味，应该非常独特…呃，大概就是这样。”
“哈啊?什么意思啊?口味独特?有多独特?难不成他喜欢的类型，还是你这样的不成?”紫裙精灵女孩嘟着嘴巴不乐意了。
“我怎么可能…”保镖式闺蜜啼笑皆非摇摇头，又继续对着猪肘子开动上了。
类似的对话场景，整晚都没有停过。除了几个更加庞大的家族或企业成员表现地相对矜持，大多数小家族都还是非常想要跟“暗夜魅影”的罗伯森家族搭上姻亲关系的。
归根结底，礼仪和品味这种软性条件本能就可以适当放宽，而且人们有理由坚信，这些个人修养部分的参数，随着时间和生活的潜移默化，有机会得到很好的改善。
唯有家世和地位这种硬核条件，从降临的那一天起就决定了，想要有所改变，几乎是不太可能的——据数据统计，像罗伯森这种根繁叶茂的家族，每100年才有可能崛起一到两个。
“情况似乎比预想得要好，那小子说的很对，没人在意利益之外的事情，只要有一个能出来见人的安德烈.罗伯森就行，至于他是美是丑，什么品行，除了我们自己，没人会往心里去…”查理和乔纳森在角落里冷眼旁观，很快就看清楚宴会里的舆情走势。
“他还用了一个有趣的经济学名词来形容这种现象，叫‘利空出尽’。我刚去‘轩辕’上查了一下，大意是当不利的真相流于传言阶段时，投资者可能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而持续看衰，但不利的真相一旦被证实，投资者在了解清楚真相的内容后，反而能够更加理性地判断出事件的影响范围，这个时候，情况大概率会往好的方向发展。”查理说着还逗趣地抖抖肩。
“很好。说明小家伙对于人心的把握颇有独到之处。在这个非人的时代，玩弄人心的高手好像都更愿意待在‘绿洲’里称王称霸，这代表能够同时经营好自己和管理好团队的人才越来越难得了。”
乔纳森说着涎水又流淌下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小家伙重塑完躯体后，看起来更加美味了…”
“目前看来，弗拉德先生相当看重他，你最后控制好自己的欲望，不要愚蠢到去触怒伯爵大人。”查理auto-tuning的电子音慢条斯理地警告乔纳森，音量不高，但是态度强硬。
“好吧，让我们换一个话题。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里的学生受到《高等学院保护条例》的庇护，我们未来这十年要如何时刻获悉到他的动态和作为?”乔纳森问。
“刚刚跟伯爵大人确认过，里奥会得到家族的推荐，与小安德烈同时入学。他的任务是暗中监视。二年级和三年级还各有一位家族的旁系子弟在学院里就学，他们也会顺带负担起监视和保护小安德烈的任务。”查理回答道。
“等一下，我们这次好像还招募了一个叫李应的原华国军人，他的安排是什么?为什么不也一并送去学院?”乔纳森问。
“李应的身份有点问题，汉娜派人正在暗中调查。如果确认没问题的话，可能会派去巴斯领市执行一些外围的任务吧，你应该知道的，因为索尔那件事，伯爵大人对于原华国的人，尤其是军人，特别有戒心。”查理回答道。
“好吧，当我没有问过。谁去送小安德烈入学呢，别在路上搞丢了推荐书，那就麻烦了。”乔纳森说着抖抖头上的触须，这是他态度严肃的标志。
“嘘！”
查理竖起巨大的机械食指，放到口部的金属面罩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伯爵大人说，这小子既然这么有主意，就让他自己凭本事去好了。家族只需要放一组纳米狗仔跟着，记住那些不长眼的傻X就行。”
“然后事后清算?”乔纳森眼睛一亮。
“对，封锁各种资源供应，谁降临就送谁回档，持续30年，最好打压到他们永远都不想回到现实世界！”查理稍稍提高了音量作为强调。
……
轮桌子敬酒谢客的肖阳，此刻心情极度恶劣。
前文里提到过，他此前从未喝醉过，一次也没有。
但是今晚的实际饮酒量，明显已经超过了他两辈子人生的总量。
三十八杯！
喝到一半，连龙舌兰兑白兰地这种奇葩组合也玩上了，人们似乎非常乐意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这位罗伯森家族新贵的底线。
更令人烦躁的是，席间还有一些好事的姑嫂姨婆，不断地问他一些毫无营养价值的个人喜好和兴趣：
“安德烈外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这是开门见山型的。
“安德烈表弟，你打算在未来的几年内成家?”这是稍稍带一点拐弯的。
“小安德烈呀，没几天就要去格利泽皇家学院进修了，我们家的苏珊娜是你的三年级学姐哦，你们应该要认识一下，未来可以在进修的路上相互照应。”
这种变相相亲的类型最多，还特别难拒绝，伸手不打笑脸人么，这个道理在5.0时代同样有效。
……
“汉娜姑妈，差不多可以了吧?”肖阳小声地向汉娜求救。
可惜，愤怒的汉娜置若罔闻。
没办法，肖阳今天的着装打扮，气质谈吐，没一样是她看得下去的！
对于今晚的“利空出尽”玩法，她也是表现地最为失望的。
所以她察觉到肖阳有轻微地社交恐惧倾向的时候（其实主要是怕麻烦，他一个魂斗罗，满脑子念头都是怎样快速进化升级和查探主档案的行踪，哪里有一点心思去做这种无聊的人际社交?），就一直故意拉着他穿行在最八卦的那一小撮人群里，逼着他用说不出来的郁闷还债。
有趣的是，虽然明确感觉到肖阳的不适，但是从始至终，这位顶替安德烈的假侄子都保持着足够好的耐心，他很快就记住了跟自己搭话者的名字，并且用足够礼貌的态度回应了所有合理的或不合理的问题。
这样的耐心，这样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这样强烈的存在感，汉娜突然产生一种担心——如果有一天，小安德烈真的恢复了生活的勇气和信心，家族真的能处理好这个难以捉摸的替学枪手吗?
第六十三章 巴士贪食魔
4月5日，塞维尔庄园门口，汉娜在向即将出发的肖阳做临别交待。
“不要失联，遇到任何困难都记得第一时间联系家族，不要让自己陷入独立无援的处境里。”
“不要惹事，有时间就多学习多修炼，5.0时代的势力博弈非常复杂，谁也不可能真的将对方连根拔起，所以不必要的冲突最好能避免。”
“不要恋爱，你选择跟谁在一起，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也同时是家族的大事。如果你真的有非常喜欢的对象，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多交朋友，最好是那种因为你是你而不是因为你是安德烈.罗伯森的朋友，好的朋友会点亮你的人生，而高等学院是认识这类朋友的好地方。”
“多掌握几门技术，这是提高个体价值的最佳方式，即使有一天，你不再是安德烈.罗伯森，只要你的技术过硬，你依然可以在家族的中高层里占据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如果有可能的话，找机会加入一个新武术门派吧。几位重要的家族高层都对这支新近崛起的力量非常感兴趣，想知道他们的核心构造公式和输出手法。”
“好了，你可以走了，路程不远，应该半天就到了。一路小心。”
汉娜犹豫了几秒钟，到嘴边的提醒，终究没有说出来。
告别汉娜后，肖阳终于再度恢复自由。
作为一个连存档都没有幽灵档案，他对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属感，对任何东西也都没有占有欲。因为他非常清楚，在拿回存档权限前，除了存在本身，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所以他离开塞维尔庄园的时候，除了左臂上套着莱锡路的小龙虾（套用Ⅰ型电鳗手并学会3级的雷光拳后，只有2级的外骨骼机械臂“雷蛇”已经被他自然淘汰了，跟家族兑换成价值不菲的轩辕币，转存在“我的账户”里），连件换洗的衣服他都懒得带。
“送走了?”
内部影音室，乔纳森看到推门进来的汉娜，随口问了一句。
“送走了。枉我交待了半天，他一点回应都没有。既没有因为家族苛刻的要求而生气，也没有因为我的友善态度客套几句，他就这么淡淡地站在那里，听我说完转身就走，对家族的一切没有丝毫牵挂和留恋。”
汉娜一坐下就止不住地开始吐槽。
“家族给他配的衣帽鞋袜和智能装备他一件也没有取走，通过智能装备实时采集他基本身体参数变化的招儿也搞砸了。”
乔纳森也无奈地摇摇头，陪着汉娜一起吐槽上了：“我们唯一不能确定的是，他什么也不带，到底是习惯如此，还是出于戒备心…”
“再看看里奥，一共八个大箱子，恨不得把他房间里的东西都搬去学院...”
汉娜苦笑叹一口气：“不仅如此，他还去申领了两套私人订制的大礼服，一套奢侈品级别的燕尾服（原谅我，不想编未来世界的服装品牌了），六套大品牌运动服和三套健身服！可笑，他准备这么充分明显是为了撩妹吧?到底谁是少爷，谁是仆从啊?”
“肖阳…不，小安德烈…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习惯这么称呼他，不管在任何场合都是如此！”
查理提高音量表示强调：“他真的很特别。他空着手来，又空着手离开…我甚至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就是为了安德烈的身份而来的。”
“啪”
汉娜情不自禁地双手一拍：“原来不止我有这个感觉啊！”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好不好。”
出面降温的仍旧是乔纳森，他挥舞着六只细爪表达不同意见：“我觉得你们总是在用双重标准来看待他和小安德烈。打个比方，如果这样的表现发生在小安德烈身上，你们会如何反应?夸赞他性格沉稳低调，不为外物所动?还是赞叹他贵族气质内敛，无需外在的奢侈品来包装?”
“也许你说的对，他没有表现出一个新近降临者的肤浅和浮躁，我们反而本能地怀疑他，这也是一种变相地身份歧视。”
查理沉吟片刻，点头表达了赞同：“那就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事实来证明一切吧。”
“诶?那我们还要观测纳米狗仔拍摄的他在报到路上的表现吗?”汉娜闻言一呆。
“当然要啊，怎么不要！”
乔纳森和查理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按下了中控播放台的按钮。
画面里，肖阳穿一件夏威夷风格的花衬衫，纽扣只扣一颗，露出结实的胸肌和线条分明的腹肌，下半身只有一条看上去很随便的破洞牛仔短裤和一双比短裤更随便的人字拖，胸口的银链和子弹肯定是不会少的，只不过那颗直径12.7mm的超速脱壳穿甲弹因为太有辨识度而被替换成了一颗纺锤状的银质高科技爆破弹。
坦白说，这样休闲的装束，背一个小号的草编斜挎包，彻底败光了安德烈原本俊逸不凡的盛世美颜，走在人来人往的第九大道上，几乎没人关注到他，完全沦为路人甲乙丙丁中光荣的一份子。
“真够辣眼睛的。他是故意穿成这样试图掩饰身份吗?”
查理虽然抛弃了人形，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人类形态的基本审美也被同时改变了，对肖阳毫无品味的穿着，他的嫌弃溢于言表：“可这样真的有用吗?等他穿过‘夏娃’生态园，再往后的那段路程只有学院的人才会路过，穿成什么样也躲不过的。”
“也不尽然啊，抢推荐书的人也会走那条路，不是吗?”
乔纳森抖擞精神振翅低鸣两声，完全进入看戏吃瓜的状态：“做个简单的换位思考，如果你是一个伺机抢夺推荐书的人或团体，第一眼看到他，你不会选择这种类型作为目标，不是吗?都已经铤而走险了，首选肯定都是B类和C类的推荐书，谁会有兴趣去搞一个看起来最多有一张E类推荐书的路人甲?”
“你再一次成功地说服了我。看来你倒是他的真知己，每一次都能很好地解读他的另类用意。”查理无奈地摇摇头，有些沮丧地坐下来。
“知己不敢说。”
乔纳森谦虚地笑笑，“但我可以肯定，咱们的小安德烈一定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且目前看来，他似乎完全没有底线。”
画面里，肖阳轻装上阵，轻松地在拥挤的人潮中挤进一辆180座的大型超导巴士。
而这个时候，里奥甚至还没走出塞维尔庄园。
“我决定在接下来的2小时内闭目养神，等巴士到站了，你们记得唤醒我。”
汉娜说着倒卧在影音室的超舒适犀牛皮沙发里，手支着下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也一样，查理，拜托你了。”
乔纳森呈五体投地的姿势趴伏在地上，触须下垂，这是昆虫进入长时间休息状态的标志。
“好吧好吧，你们就知道欺负我这个不需要睡觉的机械大叔。”
查理调低音量，进入低功耗模式。在这种模式下，除了他的眼睛还会持续输入影像，其他的输入输出系统基本都待机了。
画面里，超导巴士高速行驶着，车里的乘客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的人听着音乐，有的人翻看书籍，有的人享受着免费充电服务，还有人围坐在餐车的吧台边，享受着基础生化打印机制造的免费旅行餐。
和谐的画面大约维持了四十五分钟，超导巴士驶离道恩市城区，进入“夏娃”生态园的辖区时，车厢中前段突然有十一名乘客毫无征兆地站起身来。
他们穿着风格统一的休闲服，戴着白色的棒球帽，帽檐都压得很低，一下子看不清面容。
没等其他乘客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形态聚集在一起。
【这是要干嘛?特殊表演吗?口味好重。】5.0时代的开放程度远超想象，肖阳也见识过一些，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而其他乘客可能也是出于类似的心态，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时候，车厢中部有一位留着黑色长发的少女突然大声地发出警告：“快把他们分开！他们是‘巴士贪食魔’！”
如果关注过近期的城市新闻的话，一定对这个名字不会陌生。报道里称，“巴士贪食魔”是由一群人形碳基生物通过特殊的基因公式组合成的大型爬虫形态碳基生物，长约7.5米（尾长近3米），体重大约1吨，蛙状头颅，眼睛用两根修长的管状物支撑，可以翻转360度，六只脚，一条巨大的尾巴，粉色的革状皮肤，造型可笑但性情凶残嗜血，据统计，上周它犯案三起，造成的回档人次超过200。
第六十四章 试探和误会
很遗憾，少女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粉色爬行怪物已经基本合体成型！
车厢里顿时乱了套，尖叫声，咒骂声，哭喊声…汇聚在一起，诉说着人们的彷徨和绝望。
但…更多的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心安理得地坐在位置上，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可以说他们淡定，也可以形容他们麻木，总之，这就是5.0时代，如果可以不回档，那固然是极好的，但若真的遇到无法抵抗的情况，那就闭着眼接受吧——不过是损失半天的记忆，没什么可挣扎的。
砰砰！
巴士贪食魔身畔的两排座位被它用巨大的尾巴扫开，一根钢索般的粉色长舌从它的嘴里喷吐出来，一口气卷住四个嘶声叫喊的大活人，吞进了它的血盆大口里。
噗呲！
噗呲！
噗呲！
这是巴士贪食魔吞吐舌头的声音。
而现在，这个声音变成了车厢内乘客们的催命符，每响起一次，就会有2-4名乘客被它无情地吞食！
“有没有今天去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报道的同学?我们一起联手送这个恶心的怪物回档吧！”
车厢前部，一位面容丰神俊朗，风姿骄如艳阳，穿着得体考究的金发男孩登高一呼，顿时有五六个衣品和气质明显跟一般乘客不同的青年男女聚在他的身边。
“哇哦…”
与此同时，肖阳听到坐在自己前排的矮个男孩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
“马上就要不体面的回档了，有什么好兴奋的?”
肖阳自来熟地拍拍对方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哈哈哈哈，哥们，你太谦虚了。看你左手的外骨骼机械臂也知道你不是个善茬儿！”
矮个男孩哈哈大笑，反正场面已经乱到不行，暂时没人注意到他们所在的车厢后排小角落：“易钧，泛亚裔，3级的武斗士。目的跟你一样，过来碰碰运气。”
“肖…安德烈，欧盟裔，3级的自由人。很高兴认识你。”
肖阳很自然地握住易钧伸过来的手，一阵微不可闻的骨节鸣响，两人友好地启动一轮关于手劲的初步试探。
两手相握，肖阳起初只出五分力，易钧面不红气不喘地接下来，而且隐隐还有一股反制的气势在时刻酝酿，于是肖阳毫不犹豫地加力到七分，易钧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眼睛圆瞪，牙关紧咬，一股雄强无比的压迫感从他的指间传来，仿佛一道道连绵不断的潮水，要用滚滚而来的激浪冲垮肖阳这座堤坝。
于是肖阳微微一笑，再把手劲提高到八分，打算一举拿下这场暗战。
但这个时候，易钧的力量却似乎忽然全部消失了，搞得肖阳的骤然发力更像是踩着刹车轰油门，发动机空转但不上油。
就在他好奇地继续加力，持续强势输出的时候，易钧胳膊一扭，手掌顺势一缩，有点狼狈地抽离出来。
“嘶…痛！哥们，你真的只有3级吗?怎么手劲儿这么大?”易钧咧着嘴，气势上已经收了三分。
“为什么不继续，我感到我的力量沉入了大海。”肖阳好奇地问道。
“呵呵，毛的大海。一条分流的小水沟而已，你的力量那么大，没两下就撑爆了！”
易钧露出一个尴尬的苦笑，“我在新逍遥派混过一段时间，学了一点皮毛的化功大法，没想到在你面前完全不管用。”
“你不走运，力量是我的强项。”
通过刚刚短暂的对话和交锋，肖阳已经猜出易钧此行的目的——抢夺学院的推荐书。
更有趣的是，易钧似乎误会了肖阳的身份，把他也当成巧遇的同道了。
“有趣，那边是校友联合会，这里是蟊贼组成队。难得坐一次巴士，就有这么多瓜可以吃，真开心。”
车厢后排的另一侧角落，坐着一个笑嘻嘻的光头大叔，圆滚滚的身材，油腻的面相，看到肖阳和易钧的眼神望过来，他还不失礼貌地冲着他俩打了一个招呼。
而这个时候，以那个金发男孩为首的八个人已经跟巴士贪食魔斗成了一团，中前部车厢化作一片鬼哭狼嚎的血肉绞杀场，溅射的血浆洒满地面和车窗，惨烈的景象仿若恐怖灾难片的拍摄现场！
只不过，满地的断肢残躯都不是道具，贪食魔的嘴里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如果不能成功地制伏它，车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幸免！
“嘿嘿，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们目测要跪啊！哥们，咱们要不要出手帮忙吗?”
易钧冷眼旁观片刻，忍不住又来撩拨肖阳。
“有点早。现在出手的话，我猜测没人会愿意交出自己的推荐书作为感谢吧。”
肖阳双手交叉抱肩，默默地观察着战局的形势和双方的实力对比。
八个潜在的同届校友实力以金发男孩为最优，目测等级在3级初段到3级中段间，也就是此前密界挑战里的安氏兽水准。
其次就是最开始叫破巴士贪食魔真身的泛亚裔黑发少女，她的等级可能勉强达到3级初段。
剩下的6位都只有2级，如果不依靠武器装备的话，根本没有能力对强悍的贪食魔造成任何杀伤。
噗呲！
噗呲！
贪食魔的长舌每一次从喷射到收回的过程不超过0.5秒，车厢里的人们往往只看到一道粉色的虚影在空气中闪动一下，就有可怜的牺牲者落进了它的嘴里。
“怎么办啊，已经有三位校友被这个该死的巴士贪食魔回档了！”黑发少女无助地问金发男孩。
“我们剩下的五个人手拉手紧靠在一起，它的舌头应该一下子拉不动我们五个人。”金发男孩灵光一闪。
噗呲！
贪食魔再一次张开腥臭熏人的大口，吐出那一条追魂索命的粉色长舌！
这一次，舌头缠卷住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非裔青年，除了他自己奋力挣扎外，剩下的四位准校友也紧紧拽住他的身体，用尽全身的力量跟巴士贪食魔展开一场生与死的角力。
“火候是不是差不多了?”易钧问身旁抱肩看戏的肖阳。
“好奇一下，如果他们都被怪物吞了，然后我们击杀了怪物，还能找回推荐书吗?”肖阳扭扭脖子，松松肩膀，准备出手。
“不知道，所以我们的动作要快一点。”易钧一摊手。
“别担心。推荐书用的是高分子材质，形态很稳定，跟普通的酸碱都不反应，它消化不了。”对面的光头大叔安慰道。
“唔，原来是这样啊，那就不着急。我们大可以再观望一会儿，看看这个怪物有什么弱点再动手不迟。”肖阳耸耸肩。
“可惜，我没钱给这个怪物做一个生物鉴定。不然就能知道它的大概能力属性和弱点了。”易钧点点头，不无遗憾地叹一口气。
“等等。”
肖阳一愣，有些不解地问：“这种人类个体基因合成的怪物，也能做生物鉴定?”
“对‘轩辕’而言，只要有足够数量的采样数据，任何生物都可以鉴定。这是常识，不是吗?”易钧挑挑眉毛。
“有趣。”
肖阳顿时来了兴致。
罗伯森家族在他的个人账户里打了一笔不菲的生活费，他完全不介意用这笔钱来做几个小小的实验。
“哈啊！”一声断喝。
没有开40%，也没有用雷光拳，他双手高举，身体微微前倾，双脚奋力后蹬。
砰！
庞大的身躯弹起约1.8米，肖阳做出凌空飞扑的动作，同时挥舞着巨大的钢铁火焰拳套全力横扫——莱锡路之爆裂火焰压（→↘↓↙←→·C+D）！
噗！
一声闷响，如中败革。
第六十五章 别闹
在车厢里众人不能置信的眼神里，肖阳的火焰刀毫无滞涩地剁掉了巴士贪食魔小半条尾巴！
“啊啊啊啊啊啊，痛死了！”
沉默嗜血的贪食魔，原来也是会说话的:“是谁?居然敢偷袭我?”
“有点沉。”
肖阳用右臂夹住贪食魔还在抽搐扭动不止的巨尾，转过头问易钧：“怎么样，凭这半条尾巴，采样数据应该足够了吧?”
“呃…我想是的。”
易钧撇撇嘴，不自觉地咽下一大口唾沫，下意识地点点头。
得到易钧的确认，肖阳立刻用意念登录“轩辕”里的服务商城，耗费500轩辕币选择购买生物鉴定服务，输入参数是“半截尾部采样”。
生物名称：六脚犰狳怪（英译名默得坡德，mudpod）
生物种族：格利泽581G土著生物
生命类别：碳基类异形生物
体长：约7.5米
体重：约1.12吨
等级：4
力量：约80-85
敏捷：不详（采样数据不足）
体力：约85-90
能量：约90左右
状态：轻度受伤
能力：吞食，消化
技能：不详（采样数据不足）
弱点：眼部
备注：强大的奥里里亚星球土著，亿万年优胜劣汰自然选择下来的生物，杂食性，水陆两栖，动作敏捷，食欲旺盛，生命力顽强。
该采样个体由11名人形碳基生命套用特殊的基因公式融合躯体重组生成，部分基因的优化提升了整体的属性和能力，但是多个L芯协同控制的运作方式难免影响战斗时的攻防响应决策——一旦内部产生分歧，合体很容易陷入分崩离析的困境。
“真有趣，不知道受伤部位传来的痛感，是传给对应控制的L芯呢，还是传给整个躯体里的每一颗L芯呢?”
肖阳歪着头小声地嘀咕一句，将生物鉴定的报告以广播的形式匿名分享给了在场的所有人：“要钱的啊，一人500轩辕币，等会记得转给我，ID是9527XXXX。”
“别走，小崽子，留下命来！”
巴士贪食魔的眼睛向后翻转180度，看到了肖阳手里还在流着蓝绿色血浆的尾巴。
于是它立刻放弃继续跟金发男孩等5人缠斗，转过身去追杀正打算静静走开的肖阳。
“哥们小心！”易钧连忙大声提醒。
“快躲开！怪物要袭击你了！”这是长得帅正义感也爆棚的金发男孩在高声疾呼。
“原地趴下！巴士贪食魔发现你了！”这是留着黑色长发的泛亚裔女孩在焦急地跺脚呼喊。
“诶?”
肖阳转过头。
暴走的青筋像生长的藤蔓一样迅速爬满他膨胀到快要爆炸的魁伟身躯，钢铁般坚硬的肌肉块盘根错节地覆盖全身，像一层坚不可摧的生化铠甲，看上去狰狞残暴，令人窒息！
噗呲！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长舌漫卷，将肖阳瞬间裹成了一个粽子！
但是当这条钢索般的粗硬长舌试图像以往那样迅速将猎物卷回自己的血盆大口时，杀戮无数的巴士贪食魔（或者说六脚犰狳怪）发觉到了不对劲。
舌头…收不回来了。
任凭它六脚稳稳扎根在地上，扭动1吨重的身躯左拉右拽，舌头依然纹丝不动地定在原地，仿佛被石化或是被冻结了。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让我留下命来?”被裹成粽子一样的肖阳微微一笑，完全没有一丁点身为可怜猎物的自觉性。
“别闹。”
刺啦！
响亮的裂帛声。
肖阳40%形态下鼓动双臂之力，抖肩一扯。
贪食魔的整条舌头被连根拔起，血浆，黏液，口水，四处飞溅，莫名地让他想起某个极有个性的智能浴缸。
嗯，死也要喷你一身热乎的。
启动40%的时候，肖阳的力量属性达到惊人的120，足以全面碾压巴士贪食魔了。
被拔掉舌头后，贪食魔像丢魂似的瘫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才这种程度就跪了?真正的星球土著六脚犰狳怪，可是非常顽强的沼泽猎食者哦！”肖阳鄙视地撇撇嘴，随手扔掉贪食魔的恶心舌头。
“嗬嗬”也许是被肖阳的嘲讽刺激到了，贪食魔恶狠狠地抬起头，倾尽全身的体重和力量，不管不顾地屈身撞向车厢后段的肖阳。
肖阳眼睛微微眯起，原地不避不让，双手成大字型张开。
嘣！
巨大的撞击声。
速度和质量带来的强大冲击力，推动着肖阳在短短的零点几秒内连退三大步，一双人字拖的鞋底直接被恐怖的摩擦力生生融化，变成一摊散发着浓浓糊味的焦痕！
但他毕竟正面接住了迎面而来的巨大贪食魔，就好像原地hold住一辆全速行驶的五人座三厢轿车！
贪食魔的六只脚发力，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干得漂亮。”
肖阳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要还是刚刚那副怂样，我都不好意思出手杀你！”
然后他的双臂继续施压，撑开的手指一根根深深地陷入到贪食魔坚韧的粉色表皮里。贪食魔庞大的身躯颤抖抽搐着，显然正在承受着非常强烈的痛苦煎熬。
“算了，不折磨你了，给你一个痛快吧！”
肖阳一个潇洒的后撤步，右臂的手腕以下顿时被一大团湛蓝色的璀璨电光所包裹。
哔哔啪啪的高频率爆鸣声，是电流击穿空气的标志，湛蓝色的璀璨电光持续扩大，直至化身为一团半径接近0.4米，有滚动的等离子电弧交织环绕的球形雷！
迎着贪食魔近在咫尺的脑门，肖阳平举右手，反身挥臂直击，将那一大团闪耀的电光响雷干净利落地砸在对方的额头正中央！
雷光拳！
轰！
近期在道恩市臭名昭著的巴士贪食魔——4级的星球土著六脚犰狳怪，终于被这一记侵略性十足的雷光拳彻底击垮，栽倒在肖阳的脚下。
而这个激动人心的精彩画面，当然也通过纳米狗仔同步传送回了塞维尔庄园的内部影音室。
“哇哦，完美的一击！话说回来，他有这么厉害吗?难道上次选拔的时候，他还故意隐藏了实力?”
当巴士贪食魔出现的时候，查理就同步唤醒了乔纳森和汉娜，他们三人一起，欣赏了肖阳暴力击杀怪物的全部过程。
“不，他不可能在我们几个的眼皮子底下隐藏实力。如果没有弄错的话，他的实力激增应该是选拔后两周发生的事情。”
汉娜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六脚犰狳怪的实力普遍在4级初段到4级中段间，这只由基因公式合成的个体应该也不例外…不敢相信，几周前，他连一条亚马逊森蚺都杀得那么勉强！”查理叹息道。
“他的实际能力还不到4级，应该是受到那个强力肌肉技能的属性加成，凭借短暂的爆发力秒杀对手。他的战斗触觉非常好，紧迫感和节奏把握都是上乘水准。”
汉娜分析道，然后她眉头微微一皱，似是想再说两句，但又强忍住没有说下去。
第六十六章 A or E?
画面回到大战后的超导巴士上。
“看，这个怪物解体了！”黑发女孩惊呼道。
“不要怕，它已经不可能继续作恶了。”金发男孩安慰她。
于是乎，在众目睽睽之下，瘫倒在地上的六脚犰狳怪重新解体成了十一个或死或伤的赤裸男子，他们相互依偎着蜷缩在一起，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尚未消化完全的路人尸身，横七竖八地摊散在地上，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腥臭味。
“耶，找到了，运气不错，有一份B类推荐书和两份C类推荐书，赚大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易钧已经迅速翻过一遍尸体。
本来打算前来表示感谢的几位准校友立刻止住了脚步，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后，不约而同地退回到车厢前部的角落里，不敢再往肖阳和易钧这边多看一眼。
看起来，他们已经在心中认定了两人的强盗身份，但却又碍于实力不敢做出挑衅或反抗的行为，只能尽量躲得远远的了。
“真没劲，咱们还没动手抢呢，就记恨上咱们了。”
易钧看破不说破，反正推荐书已经到手了，尽管拿着入学就是。
“B类的给你，我能有一份C类的推荐书，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内容，怎么看出来类别不同的?”肖阳不解地问。
“看最后一页的公章咯。公章右上角会有一个小小的logo，里面标记了推荐的等级。你看这一份，里面有一个小小‘B’，所以就是B类推荐书，而另外两份则是C类的。”
易钧将推荐书翻到最后一页，再向肖阳展示两者间的不同。
“那不同类别的推荐书，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肖阳好奇道。离开家族的时候，汉娜虽然唧唧歪歪地说了一大堆，却对此只字未提。
“区别大了。”
易钧煞有介事地摇摇头，耐心地解释道：“递给高等院校的推荐书一共分为五类，以ABCDE命名。以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为例，每年的招生名额大约在6000-8000间，但是不管具体的招生名额数量是多少，ABCDE按照强制比例配额：A类占5%，B类占15%，C类占35%，D类占35%，E类占10%。”
“好奇怪的比例，我还以为E类会是最多数量的。”肖阳忍不住插一句。
“E类其实就是陪读的。是学院预留给大家族或大型企业的特殊配额。”
“毕竟学院里长达10年的培养期，家族或企业既不能监听，又不能干涉，除了每年会收到的成绩清单，到底要如何确保送去学院的家族子弟或公司储备干部真的有在学院里努力提升自我?”
“所以就派一个陪读过去，负责监视和反馈?”肖阳追问道。
“嗯呐。”
“简单的说，E类推荐书得到的各类资源都匮乏到可怜——不允许上任何公共课，不允许参与各类实践任务，不允许进知识馆，没有校园网的教育资源访问权限等等，说虚度时光也许严重了一点，但是要说能学到什么像样子的东西，那也是极困难的。”
“哦，原来里奥也去是这么个意思。”肖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画面转回塞维尔庄园。
“该死，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矮子正在撕裂我们与小安德烈间脆弱的信任感！”乔纳森深沉地低吼道。
“情况没那么糟。他表达地很清楚，这是许多大家族的做法，我们自然也不会例外。我觉得小安德烈会理解的。”查理宽慰道。
“是啊，毕竟他持有的可是比例仅有5%的A类推荐书。”汉娜骄傲地补充道。这是一个家族实力的象征。
……
超导巴士上，易钧的推荐书扫盲还在继续。
“C类和D类推荐书是大路货，也就是所谓常规学院教育，前面一到三年不分专业，基本都在学院和实验室里待着，没有参与项目和实践任务的机会。只有当你的表现极为出色，被某一位导师选中以后，才有机会脱颖而出。总的来说，这两类推荐书的差别不太大，都是一些奖学金评选和宿舍伙食标准类的小差异。”
“然后就是B类。”
易钧说着得意地扬扬手中的B类推荐书，语气也变得高调激昂起来：“持B类推荐书的学生一入学就可以填写专业意向书，然后会参与一场非常严格的内部考核。”
“综合考核成绩排名和个人意向专业的优先级分配专业，每个专业都有固定的委培导师，第一年就能做项目和参与实际任务，前途远大。”
“B类就这么好了?那A类呢?”肖阳问。
“A类?A类是真正的特权学生。”
“他们一入学就可以任意选择专业和导师，每年还有一次无条件换专业的选择机会。还有奖学金，宿舍，伙食，研究资源，重塑资源，知识馆和校园网的访问权限等等，全部都直接匹配初级导师的标准……”
易钧说着，眼中露出惆怅之色：“这就是现实啊。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看每个人好像都没什么不同。”
“但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我们不一样。”
“嘿哟，你可别感叹了。跟刚刚回档的那几个倒霉蛋相比，我们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肖阳笑着拍拍易钧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打开包，翻到推荐书的最后一页。
画面里，纳米狗仔的镜头也同时聚焦到那个红色公章的右上角——32K的画质保障，小小的logo里，清晰无比地印着一个英文字母，那是“E”！
“WTF！怎么可能，A类推荐书给小安德烈，E类推荐书给里奥，我亲手操办的！！”
乔纳森忽然发出一声震天彻地的怒吼。
“纳米狗仔可不会说谎…可能是有人暗中掉包了两人的推荐书，毕竟从外形上看不出两样，我们也从未跟他们两个当事人强调过A和E类推荐书的差别。”
汉娜也震惊到差点失语，这种错误根本是完全不能允许的：“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里奥?”
“里奥还没有走远，马上派人…不，我亲自去追他回来！”
查理的音量调到演唱会级别，整个塞维尔庄园都能听到他的咆哮声，他从未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过话！
“嚷什么嚷?查理，你的贵族气度到哪里去了?抛弃了人类形态，你连最基本的贵族礼仪也不管不顾了吗?”
那是弗拉德伯爵在沉声呵斥。
他披着巨大的黑色斗篷，倒悬在影音室的天花板上。
没人知道他是何时进来的。
但直到他开口的那一个瞬间，汉娜的电磁感应，乔纳森的听觉毛，江氏器和鼓膜听器，还有查理引以为傲的热，光传感器+声呐系统，才同时感知到他的存在。
“伯爵大人，出大事了！小安德烈带走的推荐书，居然是本来应该给里奥的E类推荐书！”
查理连忙调低音量向弗拉德伯爵解释。
“是我换的。”
弗拉德伯爵很自然地整一整胸前的领结，轻描淡写地说道。
倒悬在影音室的天花板上，他的头发和衣服却一丝不乱，仿佛他所存在的区域，重力是逆转向天空的。
而且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仿若无声处的惊雷，瞬间震到了查理，汉娜和乔纳森三位家族骨干。
第六十七章 法号刚烈
“为什么?”
汉娜很不体面地张大了烈焰红唇，她真的太惊讶了。
“您…您没开玩笑吧?”
查理auto-tuning的电子音居然出现了两三个颤抖的滑音。
只有乔纳森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出神地望着中控播放台里肖阳的全息投影，若有所思。
“你们做事太不成熟了。里奥又不是家族的什么人，你们跟他签一个毫无约束力的雇佣合约，就想让人家为我们家族白白耗费十年的光阴?”
“他眼睛里的那种企图心，你们真的看不见?”
弗拉德伯爵脸色阴沉地发出连续的灵魂拷问，凌厉的眼神扫过，三位家族骨干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如果你们真的想要里奥符合预期地完成任务，至少要给他不差于小安德烈的待遇，这样才是正确的用人之道。”
“所以我给他换了A类推荐书，希望他能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恪尽职守，为我们好好地看着小安德烈。”
“至于小安德烈的A类推荐书，我已经差遣约瑟夫连夜送去斯托拉教授那里了，到时候，斯托拉教授会负责解释，E类推荐书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
“但是现在，我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既然小安德烈自己搞到了B类推荐书，就让他拿着入学好了。我很好奇，他凭借自己的本事，能不能进到自己心仪的专业。”
弗拉德伯爵说着回望了一眼中控播放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为什么?”汉娜问号二连击。
“暂停直播，时间线往回拨一点，回到小安德烈发现自己包里的推荐书是E类的那个时刻。”
弗拉德伯爵指一指中控播放台，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回放的全息投影里，32K的高清镜头，完美地还原了肖阳当时的全部微表情：
有一点诧异，有一点尴尬，有很多疑惑，甚至还有一点哭笑不得…
“这下你们看明白没有?”弗拉德伯爵问。
“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伯爵大人。小安德烈获悉真相时的神色很复杂，能看出来他很意外，也很困惑…但有趣的是，他似乎并不愤怒。”
老到的乔纳森率先做出解读。
“是吧?不能理解啊！现实跟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他居然没有一丁点愤怒和怨怼的情绪?”
“这可不是一句粗神经或高涵养所能一笔带过的，能够平静坦然地面对如此不公正的待遇，要么说明他对这样的结果完全不在意，要么说明他对类似的意外早已习以为常。”
弗拉德伯爵指着全息影像中的肖阳，用非常肯定地语气总结道：“至于答案究竟是哪一个，不重要。”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明白，他可能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才。你们可千万别玩脱线了。”
“是。”
三位骨干一起恭敬地回答道。
“顺便提醒一句。里奥的格局不大，别指望他能为家族付出太多，不要给他任何权力，只要他如实地汇报小安德烈在学院里的详细作为就好。”
“但是现在小安德烈拿的是B类推荐，里奥却是A类推荐，不会有什么问题吗?”查理小心翼翼地问。
“小安德烈拿的是E类推荐。至少目前在他的认知里就是如此。”弗拉德伯爵冷冷地说。
“那…”
查理一时失语。
“呵呵，我也这么担心过。但看起来，我们的小安德烈除了觉得有点尴尬外，并没有太当回事。可能他觉得这是一个考验，也可能他把这当做一个挑战。”乔纳森试图缓和气氛。
“别着急下结论，恢复直播，我们先看看小安德烈自己的选择。”
弗拉德伯爵大手一挥，中控播放台切回直播模式。
画面里，肖阳神色复杂地推回易钧递过来的B类推荐书：“你拿去吧，我要一份C类推荐书就好。”
“为什么?”
易钧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在这个利己主义盛行的新时代，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实力明显更强的肖阳会主动谦让。
“因为他在等我offer一份A类推荐书给他。”
光头大叔站起身。
“哈啊?”
不仅易钧，连车厢前排暗中观察的几位准校友也愣住了——他们不是傻到听不懂潜台词，但是这潜台词的信息量，也忒大了点！
“这么明显吗?”
肖阳嬉皮笑脸地问。
“从我第一次开口到现在，你一共偷看过我六眼。”
“车厢里有这么多人，还有前排那个长得很漂亮的黑发小妹妹，你要不是有所察觉，凭什么一直偷看我这个中年光头佬?”
光头大叔同款笑嘻嘻伺候。
“不过我也很好奇，我哪里露破绽了?”光头大叔反问。
“巴士贪食魔开始兴风作乱的时候，乘客只有三种反应：
第一种，麻木。
反正也无力抵抗，那就随波逐流地等待和忍耐吧。
第二种，反抗。
这个群体主要由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的准校友组成，他们需要带着推荐书在指定的时间前完成本年度的新生报到，所以不能在这个时间点回档。
第三种，观望。
把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当成是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默默地观察着车厢里的芸芸众生在灾难前的表现和反应。
事实上，除了您以外，还有车厢第三排右边第二座的红发帅哥，第六排左边第一座的瑜伽怪杰，第七排中间第六座的写生男孩，第十七排右侧第四座的时尚阿姨...”
“时尚阿姨?”
事实上，那是一位披着紫色大波浪卷发，凤眼狭长，下巴尖俏，有着传统东方式精致面容的大美女，她的轮廓婀娜，身材火辣，穿着短旗袍式（简单的总结就是低胸高开叉）紧身武道服，无论走到哪里都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听到肖阳cue她时说出的那四个惊心动魄的汉字，年轻貌美的摩登女郎顿时炸毛了：“说我吗?”
“我有说清楚位置的。”
肖阳云淡风轻地笑笑。
而这个时候，刚刚被他点到名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光头大叔尤其笑得欢，感觉圆滚滚的肚子都要笑炸开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到底老在哪里啊?”
摩登女郎对自己接近完美的面容和凹凸分明的身材非常自信。
“满大街98%的人都是少男少女的形貌，坦白说，愿意将自己的身体状态定格成光头大叔这样的人，才算是异类吧?”肖阳反问道。
“那你称呼我阿姨?”摩登女郎咬牙切齿地问。
“因为您的辈分和气度在场的唯有光头大叔可堪比拟，不是吗?”肖阳继续反问。
“或者说，您希望我称呼您时尚小姐或时尚小妞?”
“回档反省去吧！”
摩登女郎信手一抖，一缕肉眼看不见的寒芒用她的袖中弹出。
锵！
不知何时起，光头大叔已经挡在了肖阳的身前，笑嘻嘻地看着摩登女郎：“哈哈哈，宁霜华，人家称赞你地位尊崇，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怎么还动了杀心呢?”
“很好，你成功地得罪了新峨眉派的万千姐妹，这笔账你会用漫长无比的一生来偿还！”
名为宁霜华的摩登女郎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光头大叔的面前拿下肖阳，只能恨恨地做出赌咒。
“那个…现在可以给我一份A类推荐书了吗?”
还没入学就得罪了一位大佬级的导师，肖阳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
因菲尼特说过的一句话他觉得特别有道理“你的生活不会变的更糟了。”
“哈哈哈，想学我新少林的金刚不坏神功，你还需要再努努力！”
光头大叔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份B类推荐书，塞进了肖阳的手里：“罗生。法号刚烈。应用生命学院，古生物学教授，新少林达摩院首座。”
第六十八章 学院
“那个…按照学院的规定，我可以用这份B类推荐书填几个意向专业来着?”肖阳问易钧。
“三个。”易钧回答。
“那是通用B类推荐书。”
刚烈大师…算了，还是叫罗教授吧，突然插口道：“贫僧赠予你的B类推荐书，上面已经填好了三个意向专业，导师都是我本人。”
【哈啊?难道从今以后，别人问我师门的时候，我就只能回答：你好，我师从新少林‘刚烈’…哦哦，新少林啊，坐功比较多，的确容易…那个‘刚烈’...】
【不行，这不是我要的未来！】
肖阳脑补一段剧情后，整个脸都纠结起来。
“等一下，红发帅哥，瑜伽怪杰还有写生男孩，难道你们不打算也给我一个offer吗?”
肖阳的求生欲被激发了。
“不太可能了。我师姑就是新峨眉的，你看你…”
红发帅哥迟疑了两秒钟，果断地摇头拒绝了。
“别看我，我追一个峨眉小姐姐好几年了，本来机会就不大，要是收了你…”
瑜伽怪杰头摇得像拨浪鼓。
“呵呵，刚烈大师好不容易才选中一个满意的传人，不敢抢，不敢抢呐…”
写生男孩偷偷地看一眼笑得像弥勒佛一样的罗教授，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苦笑着摇摇头。
“小伙子，你怎么不问问我啊?”
新峨眉的宁导师转过头，活泼地眨一下大眼睛，撩拨肖阳道。
“谢谢您的关心，还是不用了。”
肖阳早把人得罪死了，哪里还敢往火坑里跳?
好嘛，汉娜临时前交待他要想办法加入一个新武术门派，这个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
画面转回塞维尔庄园。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他算是加入一个新武术门派了吗?”
汉娜捋一捋额前的乱发，提出一个打破沉默的问题。
“概率非常大。我认为那位光头导师很欣赏小安德烈的能力和性格，只是还想要再通过一点考核来更多观察一下他的全面性。”查理分析道。
“小安德烈的观察力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神奇本能。坦白说，除了那位光头导师有点突出，其余几个混在乘客里的导师我也看不出来。”
乔纳森一直都是力挺肖阳的，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赞叹。
“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啊！”
“看看他永远饱含热情的眼神，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感到沮丧或陷入沉沦。”
弗拉德伯爵的嘴角微微勾起，这也许是他这一年笑得最多的一天。
“好了，直播可以关掉了。接下来的路有几位导师保驾护航，不可能出意外了。”
……
超导巴士到站后，再换乘一段喷气皮卡，直到四周完全被茂密的森林包围，前方的山峦和云上的缥缈仙迹也映入眼帘的时候，任何交通工具都不管用了。
为什么要将一个殖民星球最重要的学院建造在如此渺无人烟的文明禁区?
也许是为减少外界的干扰，也许是为一些特殊的研究项目，也许只是因为第一批母星移民觉得这里实在太过奇幻美丽。
——方舟，阿芙斯公司副董事长，CEO，企业家，工程师，人类步入5.0时代的重要奠基人之一。
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坐落在“夏娃”生态园以南，毗邻风暴平原和塔瓦图木原始森林，是一大片天然喀斯特地貌的山水丘陵区域。
连绵不绝的山峰，或巍峨峥嵘，刀劈斧削，或婀娜俊秀，宛若亭亭玉立的少女，在浩瀚无际的大山里，渊渟岳峙，起伏的山峦仿佛波涛汹涌。
塔瓦图木原始森林、水上森林和“天坑”森林，它们虽然生长在不同的空间，有的在山上，有的在水中，有的在“天坑”里，但都存活在贫瘠、脆弱的喀斯特环境中，都是石头上长出的森林。
这是人与自然和谐的奇迹。
那么在这样的地方，人类的文明建筑要如何生根发芽呢?
著名的建筑设计师，贝聿铭大师第三代弟子兰托夫认为，科技与自然最好的共存方式是相互填补彼此的缺憾，协同构造几近完美的生态循环圈。
所以皇家生命学院的体育场悬浮在连绵山峰的顶端，高达海拔2500米的空中（因为这块区域平均海拔2000米以上，所以看起来也没那么高）。
武道场，足球场，篮球场，网球场，高尔夫场等等户外场地全部都是采用全透明材质建造，完全不阻碍红矮星格利泽581的温暖而炽热的光线洒落在天空建筑群下方的群山，森林和碧水。
教学楼，实验楼和宿舍楼则相对分散地悬吊在山峦和碧水间，彼此以天街和水下隧道两种方式互联，仿佛像一个3D结构的复杂蚁穴，将极致科技和自然山水无比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更奇妙的是学院的社团。
据数据统计，到4579年，学院一共有大小社团500多个，社团的活动统一靠租用学院大楼里的一个个大小逃生舱作为活动空间。
所以每到社团活动日，一艘艘逃生舱相继从山间，林间或天空的楼宇里飞出来，悬浮在蚁穴一样的主体建筑周围，就像一只只飞翔的萤火虫，浪漫而温馨。
这是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独有的风景线。
普罗米修斯核电站支撑的核心能量源，完善的环绕浮游磁悬浮轨道交通，落雷式空间宵禁系统，星球上最大的自助食堂，泛星系殖民星球里规模最大，品种最全的博物馆和自然馆，39.2%的导师在军方挂职，42.6%的导师在大型高科技企业里担任重要的技术顾问，13.1%的导师开宗立派…
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以其强大无比的软硬体系，每年都吸引不计其数的优秀降临者，来到这一片瑰丽奇绝的人间仙境求学问道。
学院年招生6000-8000人，学分制，最长留校时间不超过十年。整整2200年的校史，留下许多光辉灿烂的历史和一堆举世瞩目的名字：
阿芙斯公司联合创始人埃隆马斯克（第一任校长，20级进化者，机械生命）；
“绿洲”联合投资人，头号股东，原华国龙讯公司创始人龙腾（永久名誉校长，18级进化者，硅基生命）；
“斗转星移”网络交易平台创始人龙宇（文明级科学院院士，19级进化者，未知生命形态，原因后文解释）；
星速递公司创始人王炜（校友联合会的会长，17级进化者，砷基生命）等等，都是文明基石般的大人物。
（12级的北野武其实也是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的校友，但是他的咖位还不够与前面那些名字并列）
如上文所述，超过80%的导师有军方或大型高科技企业里的实际工作，所以正常情况下，学院里能找到的导师非常有限（就算找到了也讨教不上几句，留校的导师可能比外出工作的还要忙）。
导师的课程一般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录播的，任何时间都可以进入校园网的专业公众号里观看，并完成相应的课程任务；
另一部分则以远程全息投影的方式来完成，导师可能会用互动的方式来现场演绎一些格斗技巧，动作要领，进化模式等等，也顺带解答一些学生的疑问；
也可能会以直播的方式展示一次完整的实验操作流程，一场真实的生死搏杀，一段多个领域强者参与的技术探讨等等。
简而言之，学院对于学生的约束力较高，除了特批的外出任务，学生必须严格遵守学院的出勤制度，晚归甚至还要承担落雷式宵禁的惩罚风险；
而对导师则相对宽松很多，授课方式的选择多样，弹性也很大，还可以假借课后任务的名义驱使学生干一些收集实验材料，体验新型科技产品之类的杂活，所以每一年的毕业生都会为几个有限的留校导师位置拼的头破血流。
第六十九章 一间禅房
跟着几位导师一起，肖阳，易钧以及其他五位准校友很幸运地避过原始森林里的各种危险和潜藏在暗处的土匪路霸，安然抵达学院，顺利地按时完成这一年的入学报到，光荣地成为了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4579届一年级新生。
进入学院后，几位导师先后离开，罗教授临行前，还不忘再一次嘱咐肖阳：“安德烈，虽然你不是泛亚裔，但是你的个人条件和能力真的非常适合加入新少林，随贫僧一起研习更高品质的碳基强化基因公式。”
“明天的开学典礼结束后，教工委员会将会启动本年度的B类offer内部考核。有消息称，今年的考核内容会有很大的改变，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你能时刻做好自己，坚持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自然能够通过来自任何维度的测试。”
“我就一个问题。您的学生是什么辈分的?”肖阳的态度很严肃。
“什么‘什么辈分’的?”罗教授脸色一沉，“你拜我为师，还要跟我论辈分?。”
“您不是法号刚烈么，那就是刚字辈的…”
“呵呵，你一个欧盟裔的西方人，跟我在这里玩儿什么咬文爵字…其实所谓的新武术和新武术门派，并不完全是旧时代武术门派的延续。”
“归根结底，大家都是依照文学作品甚至是影视漫画作品里的武术功法效果来设计相应的基因构造公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门派代表的只是一套或几套攻防体系或者说输出手法而已。”
“搞清楚，现在是5.0时代，哪里还有那么多拘泥不化的世俗礼法?”
“刚烈是我的法号，因为我喜欢。”
“至于你的法号，我也想好了，你的技能刚猛，输出爆炸，所以我为你取的法号叫做刚爆，你喜欢吗?”
罗教授的眼神里闪过促狭之色，笑嘻嘻地反问肖阳。
“易钧，那两份C类推荐书先别忙着卖，无论如何，都给我留一份…”
捕捉到罗教授语气里的调侃味道，肖阳当然知道他在揶揄自己，但是对于一个喜欢法号“刚烈”的人，他还是时刻保持120%戒心的。
“好了，早点回宿舍休息吧。记得为明天的内部考核养精蓄锐，不要登陆‘绿洲’瞎玩了。”
罗教授说着挥挥手，转身上了一辆磁悬浮列车。
“恭喜你咯，还没进学院就被罗教授这样的大牛选中了，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易钧笑嘻嘻地作揖道。
“呵呵，你刚没听到吗?这个死秃驴要特么赐我一个叫刚爆的法号！”肖阳撇撇嘴。
“但是他能传给你金刚不坏神功啊！那可是碳基类唯一可以与龟守系列叫板的基因公式组合！”
易钧一摊手，表示实际利益面前，刚爆什么的根本不算个事儿。
【我勒个去，又是龟守，又是金刚不坏神功，难道我的宿命就是成为史上最强的碳基类MT吗?】
肖阳的心里疯狂地吐槽着，但是他也同样明白，在不能存档的前提下要尽可能保险地生存下去，哪怕这是一条终结个人画风的不归路，他也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
然后两人一起去B类offer的宿舍区登记。
如同易钧说的那样，学院的待遇完全跟着推荐书的等级走，A类offer住豪华单人间，B类offer就住标准双人间，C类和D类offer住四人上下铺宿舍，至于E类嘛，水下观景房了解一下（相信我，一定比住地下室的条件还要糟糕）…
登记的过程还算顺利，但是房间的分配方式出乎意料，肖阳和易钧虽然一起来登记的，但是他们俩却被分到了不同的房间。
“为什么?我们一起登记的，怎么房号不一样?”
易钧问虚拟宿管员。
“因为肖阳同学的offer是罗教授指定的，所以他会被分到专门的禅房居住。”虚拟宿管员的声音很熟悉，对，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肖阳已经对这个声音的主人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期待有一天，能够见一见声音的本人。
“禅房…”
肖阳听完就苦笑起来：“请问，这间禅房也是标准双人间吗?”
“是双人间。是否标准，我无法给出评判。”虚拟宿管员耐心地回答道。
“咱俩的房间都不在一个区，只有明早再见咯。”易钧拿着房卡挥挥手。
肖阳没有回话，只是报以一个不失礼貌地苦笑。
自降临以来，他的直觉一直都出奇的准。这一次，直觉告诉他，这间所谓的禅房，一定很坑。
离开登记处，目送易钧直接搭乘旁边的电梯上楼，肖阳循着房卡投影出的3D微构空间模型前往禅房的所在位置。
沿着天街连续走过三幢宿舍楼，两幢实验楼和一块中等规模的商业区，3D微构空间模型里显示的红色亮点就在前方天坑里的一座悬浮式保龄球型超现代主义建筑里。
顺便说明一下，是倒扣的保龄球，下边窄，上面阔，建筑外墙应该是透明度可调的材质，因为放眼望去，有的楼层内部建筑一览无余，而有的楼层则呈现镜面反光效果，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一切（或许从里面可以无遮挡的看到外面的风景）。
因为天坑的特殊结构，保龄球一半沐浴在格利泽581红矮星永恒的温暖光线里，而剩下的一半，则恰好留在阴影里，就像是人造出来的黑夜一样。
“这地儿真的是学生宿舍楼吗?怎么看都不太像哇。”
肖阳小声地嘀咕两句，拿着房卡硬着头皮顺着天街走了进去。
门口验证完房卡后，他顺利地进入保龄球的内部。
一路沿途铺就红毯，客厅装饰得金碧辉煌，两侧墙壁上一面挂着山水字画，一面挂着一排重火力武器，格格不入的风格，就像是小楼的阴阳两面，一边是光明，一边是黑暗，彼此冲突但又不得不相互映衬彼此的存在。
沿着客厅中央的螺旋楼梯走到二楼，迎面来了一个熟悉但不友善的面孔——超导巴士上的摩登女郎！新峨眉派的导师宁霜华！
“您好。”肖阳礼貌地问候对方。
他的内心当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淡然，但是三年“被研究”的修炼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连压抑繁琐都扛得住，一点小小的尴尬有什么了不得的?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B类offer的内部考核还没开始呢，就来找导师跑关系了?”
宁大美女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浴袍，婀娜的腰身，半露的胸部，尽显成熟女性的惊人魅力。
“我去宿舍区登记，虚拟宿管员发的房卡提示我来这里的。”
以肖阳的推理能力，此刻早就脑补完了全部的前因后果。
“他说，我的房间是一间禅房。”
但他还是尽量陈述客观事实，并没有自我聪明地做出任何推论。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嘛！那个攒不了钱的死贼秃把所有的资源和经费都耗得干干净净，连特批的学生住宿费也不愿意掏，直接哄你来跟他一起住…”
宁大美女笑得花枝乱颤，各种走光，但是人家完全无所谓啊——看到肖阳吃瘪的神情（其实一半是演的），她感觉巴士上攒的火气一口气全释放了。
“哈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让我缓一缓…”
“跟导师一起住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可以每天当面聆听教诲。”肖阳小声地嘀咕道。
“你似乎对新时代的师生关系有一点误解。”宁大美女眸光闪动，用一种很难形容的异样眼神上下打量着肖阳。
“死贼秃会选中你，肯定是看中你的潜质。”
“但我没记错的话，法不轻传是他的口头禅。”
“在这个利己主义至上的非人时代里，传道受业解惑可不是导师们的义务。未来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终究是进化道路上走得最远的那些人的。”
“想要在导师身上学到真本事，你至少要付出三倍甚至五倍以上的代价。”
“至于那个抠门的死贼秃，你很快就能亲身体验他的胃口有多大了…”
宁大美女轻启朱唇，表达着赤裸裸地嘲讽。
第七十章 安全感
可惜，肖阳的反应非常平静。
既没有懊悔，也没有惶恐，而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淡定。
【奇怪，这表现跟情报里的描述落差好大。】宁大美女心中暗生疑窦。
【这种成熟老练的眼神，沉稳大气的风度，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只活到22岁的自闭青年哪！】
“装！继续装！其实心里面已经慌了吧?”于是她继续试探。
“嗯，慌的呢。”肖阳张口就来，仿佛一点也没听出宁大美女语气里的挤兑。
“那个，赶一天路很累了，能麻烦您让一让吗?”
然后他躬身弯腰，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动作生硬，一看就是没怎么好好练过欧式礼仪的。
【看来补充情报里的内容更加趋近于真实。这个小子很可能早就降临了，摆脱阿斯伯格综合症后，他潜藏的天性被释放了，自由散漫，粗野无礼。】
【瞧瞧这敷衍的眼神，哪里有一点对导师的基本尊重?】
【这样也好。让这个不懂礼数的小混蛋跟死贼秃狗咬狗吧，等着看好戏就可以了。】
念头通达后，宁大美女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早点休息吧，明天要好好表现哦。”
好不容易从宁大美女的冷嘲热讽中脱身，肖阳总算来到了二楼，进入一条完全由金属建造的冷色调环形回廊。
红色亮点所指示的位置，就在金属环形回廊的六点钟位置。
刷开房门，一间宽敞的扇形房间跃入眼帘，一条看似悬空的通道，通往扇形房间的中央（不是圆心，圆心在旋转楼梯里），那里有一面长方形屏幕，不确定是用来观察娱乐节目还是监控用的，屏幕前放置着一个刚好够坐一人的蒲团。
环顾四周，房间的墙壁是极其强韧的透明防爆材质，视野非常好，能欣赏到外面天坑里的美景。
肖阳来得很潇洒，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带，几乎是身无长物的状态就来学院报到了。
因为按照他的设想，都特么46世纪了，生活用品难道还要旅行者随身携带不成?
学院的宿舍一定啥都有。
甚至于，刚刚获悉宿舍的室友其实就是罗教授的时候，他还在担心，房间会不会因为东西太多而乱到难以收拾：
罗教授哄他过来住，其实还抱有找一个免费家政的附带目的。
但现实证明他有点想多了，房间里除了一个长方形屏幕和一个蒲团，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新少林派的达摩院首座啊，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出家人，四大皆空！
忽然，肖阳眼前一黑，墙壁变成不透光的形态，房间里漆黑一片。
紧接着，房间中央的长方形屏幕亮了，一个熟悉的光头大叔出现在屏幕上，正是罗教授。
“安德烈.罗伯森，罗伯森家族辈分最小的嫡系降临者，按照常理，你的手里应该有一份A类推荐书，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拿出来，还跟那个新逍遥派的臭小子一起抢其他人的推荐书…
“也许是你们家族的掌权人想要好好锻炼一下你的能力吧，欧盟裔的贵族们脑回路一向清奇，我是搞不懂的。”
看起来，内容似乎是录播，应该是刚刚跟肖阳他们分道扬镳后，罗教授调取了学生的报到资料，详细地翻阅过肖阳的个人信息，然后留下了这么一段录像。
“无论实情如何，我也不后悔赠予你的B类推荐书，虽然文化背景可能不同，但是我认为你是一个非常有潜质的新武术传人，你的体格，你的基础，你的技能搭配，你的战斗风格，都极为符合我们新少林的传人标准，所以我个人还是很希望在明天的B类内部考核里看到你的杰出表现。”
画面里的罗教授一边说着，一边还同时做出一个合十作揖的动作，算是隔着屏幕给肖阳行礼以示尊重。
“最后解释一下你的住宿安排。”
“因为我常年在外出任务，回校也是吃住都在实验室，所以学校分给我的教工宿舍常年空置，也怪可惜的。为了真诚地表达对人才的尊重，我决定将这间宿舍让给你来住。”
“相信我，这间教工宿舍的空间和景观肯定比学生宿舍强很多，唯一的不足，就是房间里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少了一点，以你们家族每年打给你的零花钱，补齐应该不算什么问题吧，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地买买买吧，不用顾忌我的感受…”
说到这里，画面里的罗教授右手握拳，做出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屏幕关闭，录播留言到此结束，四面墙壁也恢复成透明状态，天坑里的美景再度尽收眼底。
“少了一点?”
肖阳咽下一口唾沫，再一次环顾四周：“是特么根本啥都没有好不好！！还让我买买买，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一位武林前辈说的话吗?”
“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虽然我的身份你调查出来了，但是我的处境你却猜错了。”
肖阳惆怅地盘坐在房间里唯一能坐的蒲团上，歪着脑袋翻了一个白眼：“我肯定得参加B类offer的内部考核啊…要不然，我就只能拿着一份E类offer享受跟班待遇了。”
不过说来奇怪，坐在这间空荡荡的禅房里，肖阳却似乎有一种自降临以来就未曾有过的奇妙安全感，比待在时间博物馆和塞维尔庄园都还要强烈得多的多。
“为什么呢?”
肖阳站起身，开始左右观察，试图找出房间里是否存在什么特别的物品。
当然，答案是并没有。
“不可见的?”
肖阳脑洞大开，又开始四下摸索，看看是否有光学意义上不可见的家具或物品存在。
当然，答案依然是没有。
“跟这栋建筑有关?”
他的职业病犯了，不找出原因，他浑身难受…
于是他试着走出房门，回到二楼的环形回廊里。
效果显著，奇妙的安全感消失了。
“答案就在房间里！”
肖阳又兴冲冲地返回罗教授的禅房。
当房门再一次打开，一缕温暖的阳光映入他的眼帘。
他试探性地举起右手，任凭光线流转在他的指间。
然后，仔细地观察光线照射的角度。
“原来如此，这个蒲团摆的有讲究。”
前文里提到，罗教授的房间，在保龄球环状瓶身的某个切面六点钟的位置。
而整栋建筑，又因为其身处天坑里的缘故，一半阴面常暗，一半阳面常亮。
这间禅房的蒲团摆放位置，就恰好在光与暗的三维分割点上。
完美地诠释了极致的平衡。
也带给人难以形容的宁静祥和。
“可以的，光是老罗的这个蒲团，豪华单人间也换不来。”
肖阳再一次盘坐在蒲团上，静坐闭眼，L芯连接…
“绿洲”。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肖阳特别向往成为一个“虚客”。
不用为生计奔波，也不用理会现实生活里的各种危险和复杂的人际关系，只要将自己的L芯妥善寄存好，就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无比丰富多彩的游戏虚拟宇宙里。
可惜，他只是冒牌的安德烈.罗伯森。
他的主档案在哪里还没有任何头绪，通过“轩辕”登录星际互联网，搜索关键字“肖阳”，信息量很大，但是并没有发现跟自己过去有关的内容。
除此之外，“轩辕”上还有两个非常重要的进阶功能模块——高级信息搜索和精准人物资料查询。
他都有尝试过使用，但却被告知权限不够。
回到主题，撇除“绿洲”娱乐意义，它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虚拟社区，通信软件和交友平台。
肖阳想要确认一下，北野武收到保险箱密码后，有没有拿到那本从密界里取出来的日记。
认证完身份ID后，他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球形空间的正中央，上方45度角，是“绿洲”的创始人詹姆斯•哈利迪的三维立体半身像，作为游戏助理式的NPC存在。
在他的个人想象中，因菲尼特也应该是类似的形象存在。
如果想要接任务或者直接传送某一个游戏虚拟宇宙，直接跟游戏助理说就可以达成目的。
比如说，他现在直接向游戏助理提出要求：“请传送我到地狱英雄传说的世界，单人模式。”
“绿洲”就会为他直接克隆一个超纪元109年的平行世界，然后送他过去。
同一时刻，当然还可能有其他玩家也在地狱英雄传说的世界，但是他们不会跟肖阳相遇，因为肖阳选择了单人模式，所以那个平行世界是他个人专属的。
而如果他选择了多人游戏，“绿洲”就会为他自动匹配同伴玩家一起进入同一个平行世界。
但是肖阳现在还没有做好完成任务三的准备，所以他只是提出一个查看好友的要求：“请问我此前提交的好友请求是否被接受?对方是否有给我留言?”
“有的，请问想要现在查看吗?”游戏助理问。
“是的。”
“图像载入中…”
当虚空中的百分比变成100的时候，北野武的三维立体半身像出现了。
“我要向你表达感谢，安德烈.罗伯森。你为我找回了自己的日记。”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有一天能与你见面，聊聊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在此之前，趁你还没有进化到4级，完全固化确定的进化路线，我想就我日记里的那条进化思路再多给你一点建议。”
“日记里提到‘站在系统设计的角度，如果某个系统经历过类似的崩溃测试，它未来的安全性和容错性都将提升到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可能你读到这一段的时候，会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一点太过理论化，不明白要如何落到实处。”
“在举例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什么是极限，什么是临界点，什么是崩溃，崩溃后又是什么?”
“以一面墙为例子，墙壁本身代表其两侧的极限，两侧触到墙壁的位置就是临界点，破壁的行为意味着突破临界点，打破极限，而临界点乃至极限崩溃后，墙壁后又是另一侧的空间了。”
“如果用一个二维曲面图来描述这个过程，图形应该是一个波，波峰就是临界点，波峰的两边是均衡的趋近线。”
“受到阿芙斯公司那两位联合创始人的趋近理论影响，人们设计躯体构造的时候，都取的是趋近线上的那一段。他们认为，越接近临界点，就越强大。”
“但我认为，如果设计理念能够取兼顾到波峰两侧，那么如此构造出来的躯体也许会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最后向你推荐一本书，原华国著名武侠泰斗金庸先生的《神雕侠侣》。”
“书里提到，郭靖将至刚至猛的降龙十八掌里练出一股内敛的柔劲，非常令人在意。虽然是小说里想象出来的境界，但是很有借鉴意义。”
“我猜想，这种至刚里化生出来的至柔，一定比周伯通单练出来的至柔空明拳要强大得多。”
“好了，分享就到这里，到底要怎么构造自己的未来，归根结底还是个体的选择，希望你能够遵从内心的声音，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留言播放完，北野武的三维立体半身像缓缓消失，游戏助理再度出现：“玩家你好，请问现在你希望去哪一个世界。”
“不用了，我想静静。”
刚刚那段留言，信息量太大了。
第七十一章 一次改变人类命运的伟大见面
4月6日。
在格利泽皇家学院的天空广场上，高达三十米，足球场大小的露天3D剧场里，埃隆马斯克的全息影像，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与方舟初次见面的故事：
2046年，我已经是一个75岁的老人了。
工程师，设计师，企业家，慈善家...很多头衔。
创建了贝宝（PayPal）（全球最大的网上支付公司）、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环保电动汽车公司特斯拉（Tesla）、新能源公司（光伏发电SolarCity）以及神经织网技术开发公司（Neuralink
Corp）...功成名就，荣誉环绕。
虽然科学的饮食和养生让我实际看上去不过60岁出头，其时的我，已经更多在回顾过往和整理生平了。
那一天，应该是9月28日。没错，9~2~8，三个重要的数字，组成了一个令我永生难忘的日子。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宁静的午后，我拿着一杯Starbucks的热拿铁，坐在“马斯克一号”基地南部最边缘的隔离罩前，欣赏着窗外沙尘暴的狂躁肆虐。
一个年轻的亚裔移民拿着一本艾萨克森版的《史蒂夫.乔布斯传》闯进了分公司的大楼，直直地跑向前台，冲着苏珊和安妮大声地叫喊着：“告诉马斯克，不用盘点他的人生和成就了，他比乔布斯差远了！”
怎么说呢，这样奇葩的人和事，在我此前的人生里，也不是完全没有见到过。
有趣的是，只有那一次，我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不管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而来，我愿意给他一杯咖啡的时间，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完。
于是我拦下从四处赶来的警卫，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笑道：“你好，年轻人。我就是马斯克，你有什么话，不妨直接对我说。”
情势的发展显然与他预想地偏差很大，年轻的亚裔愣住了几秒钟，然后挥舞着手上的书冲着我磕磕巴巴地说：“嗨，马斯克，我来是想告诉你...”
“我比史蒂夫差远了?”
我笑着打断了他：“如果只有这一句的话，那么谢谢，我已经收到了。”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我在任何场合里提到史蒂夫和他的苹果的时候，总是表现地不那么友善。
原因有很多，但是总结起来又特别的简单——他在我的心里面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位置，是的，我非常地在意着他和他对这个世界作出的一切改变。
他就像是一把标准的尺子，不断地被人们用来度量着其他所有同行业人士的成功水准。
而我的某一个人生小目标就是取代他，成为这把意味着“标准”的尺子。
是的，如果一个人在我的面前提史蒂夫就是为了赢得我的关注，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
剩下的，则是用足够有价值的话题说服我，不然的话，我会让他付出浪费我时间的代价。
“知道为什么吗?”
年轻的亚裔轻呼一口气，望着我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因为他跟命运搏斗到了最后一刻。”
“什么?”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提高了声调问他：“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在暗示我虚度光阴?”
“别激动，先生。”
小伙子咧嘴笑了，显然此刻的谈话节奏正是他想要的：“我没有在暗示什么，只是陈述事实而已。看看您在30岁到60岁这三十年里为地球和人类的未来布局了什么：将人送入太空，将燃油汽车变成电动汽车，以太阳能提供电能，用植入式芯片为人脑扩容...”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
类似吹捧的话，我听过太多了。
“是啊，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轻叹一声，目光闪动，神色凛然地转了话锋：“那么麻烦你再回忆一下，最近10年，你都做了什么?”
“除了各地演说，写回忆录，抨击年轻人，你还有什么建树?”
好家伙，犀利如刀的质问，字字扎心。
“我...”
我愣了一会儿，一下子居然想不出要如何反驳。
最近10年，光伏电站的占比提升了500%，大约占所有电能供给的22%，形势一片大好。
最近10年，旧能源汽车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全球的电动汽车基建完成度达到77%，充电时间缩短到2-5分钟，续航距离却提升到1000公里以上。
最近10年，第一波火星殖民成功登陆，大气的改造，水源的探寻和净化，植物的栽培，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最近10年，植入式芯片已经迭代到了第三代，普及率更是达到了惊人的94%，功能以健康监测和疾病预防为主，未来的方向是深化记忆和辅助理解。
......
十年树木。
彼时种下的希望，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了吗?
但是我自己呢?
为什么那些印象深刻的记忆片段，都不在这十年以内呢?
“你到这里来，不会只是想说这些吧?”我开始好奇这位年轻人的来意。
“先生，是时候超越乔布斯了。”
小伙子挺直了腰，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或者说，是时候翻开人类进化史的下一页了。”
“我想我能帮助你做到这一点。”
......
“据我所知，俄罗斯媒体大亨德米特里•伊茨科夫早在2012年就已经开启了人类永生计划。”
“虽然这个项目最终因故搁浅了，但是我认为，失败的原因更多是人祸，项目本身的理论和方向都是没有问题的。”
“什么项目?”
我以为我听错了
“一个开启永恒时代的项目。”李回答。
“哈哈哈，别开玩笑了。”我笑着摇摇头。
热寂说的“大冻结”。
大爆炸说的“大塌缩”。
暗能量理论的“大撕裂”。
几种主流物理学理论演绎的宇宙终极命运都是一致的——毁灭。
就像是不可能制造出来的永动机一样，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物理学常识了。
“我没开玩笑。”
方舟也摇摇头，神色肃然。
按了一下智能眼镜上的投影开关，一个简单的公式就投影在了虚空里的光幕中——lim(1/x)(x->0)=∞。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物竞天择，盛者必衰。”
“那存在的，终将逝去。那永恒的，终将毁灭。”
“这些所谓的真理曾经让我感到深深的绝望。”
指着光幕里的公式，方舟的眼神里闪过狂热之色：“直到有一天，数学里的极限概念给了我启发：通往‘永恒’的大门固然遥不可及，但我们真正要做的，从来都不是实现它，而是走进它。”
“走进它?”
我出神地望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数学公式，内心涌动的暗潮让我仿佛回到了6岁，那个父亲给我讲解黑暗和光的夜晚。
“是的，连接近都还没有做到，又怎么能断言一件事的可行性?”
“时间拨回到两百年前，飞行对人类来说是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当时的不可能，是因为过去的百万年来，人类的身体结构，无法悬浮在空气中。”
很奇妙的，这一刻侃侃而谈的方舟，总是让我联想起早已故去的父亲。
黑白色的记忆片段里，他也曾这么给我讲解过科学和魔术的分别。
“但是当我们了解清楚鸟儿飞翔的原理，工程师造个飞机，也可以载着人在天空飞翔。而且我相信，随着基因工程的进一步发展，有一天，人类自己也能将身体改造到可以飞翔。”
“这个比喻很好，我明白了。”
我点点头。走出回忆，那些因为时间而褪色的激情再次在我的胸膛里涌动起来。
“我决定成立我的第六家公司，名字就叫做阿芙斯（Approach，意译为趋近于）。”
“我很期待，人类无限趋近于永恒的那一天。”
……
诚然，这段过往在马斯克平实朴素的描述里显得有些云淡风轻。
但不可否认的是，恰是这次伟大的会面，终结了持续约20万母星年的人类3.0时代，开启了人类迈向4.0乃至5.0时代的辉煌旅程。
伟大的人物回忆重要的历史时刻，此情此景，值得所有人的驻足观礼。也正因如此，这段弥足珍贵的影像，成了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每年开学典礼上的保留节目。
第七十二章 考核开始
周围的同学已然时刻沐浴在趋近永恒的浩瀚圣光里，他们似乎没那么关注和敬畏这样老掉牙的历史桥段。
悠长的时光使得人类早已习惯L芯+“轩辕”所带来的生命无限外挂。
它们的存在，甚至让人类在与拥有更高科技水准的外星种族面前保持足够强势的竞争力：
黑暗森林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你以为摧毁掉的对手，没隔多久，再一次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你的眼前。
有的时候，他似乎还记得你；
有的时候，他好像完全没有见过你。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
除非能一次性摧毁“轩辕”的所有备份服务器，否则的话，上述的噩梦，将无数次上演。
这是人类文明能够骄傲地矗立于黑暗森林的终极底牌。
“北野武昨天留言里提到的趋近理论就是刚刚那一段数学公式诠释的理论吧?我怎么觉得也挺有道理的呢?”
肖阳在人群里小声地自语着：“来高校进行一次深度且系统的二次教育果然很有必要，光凭从‘轩辕’上查到的那些零散知识点，很难将其融会贯通，更遑论提高个人的眼界和格局了。”
“哥们，碎碎念啥呢?”
身旁的易钧拍拍他肩膀。
“没什么，昨晚没怎么休息好，你呢，宿舍怎么样?”
肖阳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
“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影响你的情绪，但是昨晚真的嗨翻了。”
易钧眉飞色舞地回答道：“我的室友家族有矿，宿舍里的家具电器统统换掉，升级成‘斗转星移’上排名前三的星红款。”
“不夸张的说，从我进宿舍的那一刻起，星速递的消息就没有停过。为此，室友还以5000轩辕币为代价，雇我专职收快递。”
他一边兴高采烈地描绘自己新宿舍的奢华，一边观察着肖阳的表情，但是结果令人失望。
肖阳依然在心不在焉地思考着什么，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羡慕或嫉妒的神情。
甚至于，他似乎连一丁点投入的听众自觉都没有，目光迷离，神色敷衍。
“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易钧不满地抱怨。
“听着呢，你有一个很棒的室友，恭喜你。”
肖阳收回散漫的眼神。
判断北野武留言里提到的跨临界点理论和奠定人类4.0乃至5.0时代基石的单边趋近理论孰优孰劣，不是现阶段的他能办到的事情。
回到现实，成功地通过B类推荐书内部考核，顺利进入第一意向专业，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恰好这个时候，此刻身处于“大麦哲伦云”（银河系的伴星系，也称河外星系）的某颗巨大矿物行星的永久名誉校长，龙腾先生，刚刚通过跨星系级别的远程全息投影完成了学院本年度的开学讲话。
接下来，就是每年开学典礼最后的狂欢——B类offer内部考核了。
在万众期待下，一道巨大无比的伞形中央天幕在海拔2800米的天空缓缓撑开，慢慢遮住红矮星格利泽581的阳光，将学院的整个体育场都置身于人工黑夜的区域。
寂静中，舞台的绚丽灯光，开始变幻旋转，躁动的摇滚音乐，也同时响了起来。
舞台的最右首，搭建了一个大弧度的扇形高台，上面一共有8个巨大的高靠背座椅，高坐着7位导师，作为本次考核的评判团，他们的面前都有一个直接晋级的按钮，只要某一位学生的表现引起某位导师的强烈关注，就可以通过这个每人仅有一次的机会来赋予这位学生直接晋级的机会。
考核的过程会通过露天3D剧场和学院里所有能够呈现画面的屏幕进行实况直播，所以不仅仅是参与开学典礼的同学和导师，其他不在现场的在校师生，也可以实时地观看这场考核的全部过程。
这样的巨大关注度，其实跟学院的推荐书制度有关：
5%的A类推荐属于大家族嫡系成员和大企业储备干部。
这类学生的未来几乎可以预见，在各类优势资源的轮番轰炸下，他们未来的下限得到了足够充分的保证——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就算不能成为高等级进化强者，也将是人类基础战力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10%的E类推荐属于陪读生，是学院预留给大家族或大型企业的特殊配额。
这类学生跟A类恰好相反，他们未来的上限相对确定。
获益于身份，他们侥幸得到了来高校深造的机会，但同样也受限于身份，他们很难获得更多的优势资源——可能几十年就摸到自己的个人成长天花板了。
70%的C类和D类推荐属于中小家族旁系成员和中小企业的储备干部。
这类学生就像现实生活中的你我（是不是说的有点扎心…），并未表现出超出常人的能力和特质，他们能否在未来取得成就，是一个概率学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总有意外和奇迹发生，概率不高，但是占比永远存在。
最后就是15%的B类推荐，这个群体的身份最不固定，原则上，任何身份都有可能为自己博得一张B类推荐书，只要你表现出超常的特质或能力，任何家族或企业都愿意为这类人争取一张弥足珍贵的B类推荐。
在黑市上，一份B类推荐书的价格大约是A类的3倍，C类的10倍，D类的15倍，E类的50倍——如果说，A类推荐书是身份地位的象征，那么B类推荐书，更像是一张星际通用的天才证明。
于是乎，学院每年最重要的人才抢夺大战，其实就是从B类offer的内部考核开始的。
学生会储备干部预选，学科的重点培养对象敲定，社团的骨干招新，莫不如是。
舞台的灯光逐渐调亮，嘈杂的音乐声暂时停下来，一个身穿华丽礼服的主持人从后台走了上来。他有一头美丽的金色长发和湛蓝色的大眼睛，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正是肖阳此前在胡勒奈斯雨林遇到过的所谓三年级学长——爱德华.霍尔。
“学院的导师们，同学们，你们好！”
“去年B类考核的精彩画面仿佛还在眼前，今年的B类offer新人又将迎来他们学院生涯里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考核。”
“我首先要跟那些提前做了准备的同学说一句‘sorry’。”
“因为我刚刚看过今年的考核项目与规则，全部都是前所未有的新玩法，所以你们的准备落空了。”
“据数据统计，今年学院报到的新人一共有7231人，其中，人——他们等等将历经三次考核，选出最终可以录取首选意向并获得等同A类offer待遇的108位同学。”
“好的，那让我们先做一个深呼吸，然后我将为大家宣布今年的第一项考核内容与规则。”
爱德华的话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炸弹，水花漫射四溅，泛起涟漪无数：
“什么，改规则了?此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放出来过，太狠了吧?”
一号傻眼哥呆住了，家族倾尽全力为他搞来了B类推荐书，又专门就往年的内部考核方式闭关修炼了大半年，没想到却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开玩笑吧?考核内容和规则已经十年都没有变过了！我们这一届这么衰的吗?”
二号傻眼哥张大了嘴巴，满脸都是苦涩。
“最终的合格标准也提高了，往年都是20%-25%，今年却只有10%。”
三号傻眼哥算一算录取率，顿时丧失了拼一下的信心。
“唉，现在只能安慰自己，所有的人都被强制拉到同样的起跑线上了。”
N号傻眼哥的心态还算健康，很快就完成了修复式的心理自我建设。
“可以的，换赛制好哇，老剧情和老梗早就看腻了，全新的赛制，必然带来新的碰撞和火花，我喜欢。”
一号吃瓜哥看热闹不嫌事大，顿时喜上眉梢。
“非常好！去年社团招的那仨新生，全部都是提前练过的，考核的时候看着还行，进校后，尤其是社团里的表现，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二号吃瓜哥坚决支持和拥护校方的赛制革新，一些妄图用提前准备来掩盖自身能力和反应不足的东郭先生们，必然将无处可藏。
“改的好哇！早就应该换赛制了。以往的赛制太过突出个人秀的部分，应该要增加更多的互动和团队建设类的考核内容，这样才能更加全面地看清楚一个学生的综合素质。”
三号吃瓜小姐姐煞有介事地点评着。
“哈哈哈，还好我是去年入学的。要是被我遇到换赛制就惨了。我还记得，在3.0时代，我就是高考改大综合的第一届受害者，卧槽，都特么读高二了，你跟我说文理都考一份卷子…”
N号吃瓜哥幸灾乐祸地撇撇嘴，忆起了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
“期待。看来今年社团有机会引进到真正的人才了。”
一个社团负责人吐露心声。
“胡闹。那赛前的热门赔率不是危险了?我有一种预感，今年博彩公司要赔到负责人出来回档谢罪…”
一个小赌怡情的三年级学长摇头叹息。
“奇怪。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更改赛制?到底是哪一位大佬的意思?这么大的事情，普通的校董根本做不了主，肯定是那四个人中的一个明确表态了。”
一个学院导师紧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第七十三章 打卡游乐场
“好的，接下来，就由我来为大家介绍今年B类offer的第一项考核内容——打卡游乐场。”
爱德华说完，高举的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露天3D剧场的画面立刻就切到一个看起来似乎是新修好的中等规模游乐场。
“打卡游乐场?逗我们玩儿呢?院方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暗中观察我们在被羞辱时的反应吗?”
一位即将参加考核的学生小声嘀咕。
“不对啊，这个游乐场好像还没有完工吧?”
一位观察细致的学生忽然在台下大声地提出质疑。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所指向的位置，突然发现画面里的摩天轮似乎画风不太对：
没有想象中的封闭轿厢，在旋转不止的摩天轮环状结构晶格终端，只有一根根长的金属材质踏板，在海拔2500米高度的微风中轻轻地颤动着，由低到高，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再由高到低，直至完成一整圈的旋转。
不过除此之外，其他几个项目看上去还算是正常，有一间恐怖屋，有一个乐高乐园，有一间摆放着上百台街机的电玩城，有一艘海盗船，还有…呃，第二个看上去不太正常的游乐项目出现了：
看起来，这应该是个过山车的项目，但轨道是倒置的，也没有想象中的有安全带的车子，只有一根根120cm长的金属滑竿，悬挂在倒置轨道的电机牵引器上。
“卧槽，这算什么游乐场，根本是个作死乐园吧?”
一个高年级的吃瓜观众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这种场景看了会让人产生一定程度的不适感。
“太损了。能力和心理素质的双重考核，这些新生的降临时间最多不会超过5年，很难说他们能否做到在不失态的前提下打卡这些项目。”
“尤其是那个摩天轮和过山车！”一位导师双手抱肩，皱着眉头做出犀利点评。
“肃静，同学们，肃静！”
爱德华双手虚按，做出噤声的动作，然后开始宣布具体的项目和规则：“游乐场里一共有六个项目，分别是：
第一个项目：地狱摩天轮。
半径50米，最高点离地约120米，相当于40层的摩天大楼。
相信大家应该已经看到了，刚刚有一位同学指出这个游乐设施没有完工，很遗憾地告诉你，不，它完工了。
只不过它的确跟你平时见过的那种摩天轮不太一样，它是为了这次考核专门设计出来的特殊版本。
而且我必须要再多提醒诸位一句，等下游乐场正式启动的时候，摩天轮的正下方将会是高达1500度高温的铁水池。
也就是说，这个项目若是不幸坠落，回档的概率大于99%。请诸位同学千万小心咯。
第二个项目：疯狂过山杆。
是的，你们都没有听错，不是过山车，是过山杆。
没有安全带，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项目一旦启动，倒置轨道上的电机牵引器将以超过70码的速度带你嗨满全程！
是的，再强调一下，这个项目没有传统过山车的‘缓爬坡，猛坠落’式flow，高潮会持续整个项目的过程，一刻也不会停止！
顺便再提醒一下诸位同学，这个项目的一次游玩时间是3分钟。时间到电机就会停止，届时不管你停在哪个位置，记得自己想办法下来，谢谢！
第三个项目：伤不起的街机。
可以把镜头再拉近一点，让大家可以再看清楚一点。
这些街机由机械工程专业的一位导师和三位同学协力打造，摇杆的瞬时受力不能超过500g，按键的瞬时受力不能超过50g，超过则直接判定本次挑战失败。
游戏是统一的，就是你们应该都很熟悉的拳皇97，选用角色不限，打卡的条件是在不伤到街机的前提下通关游戏。
最后还是要提一句友情提醒，本项目每个人只能挑战三次，一旦三次打卡都失败了，那么这位同学也就很遗憾地直接淘汰了。
第四个项目：保卫海盗旗。
这艘海盗船就是任何游乐场都可以见到的海盗船版本，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但是海盗船启动进入左右摇摆状态时，会有NPC海盗登船试图破坏海盗旗。
所以这个项目算是一个情景实战类的塔防游戏，海盗旗一共有三滴血，也就是只能被NPC触碰三次，否则就会判定打卡挑战失败。
NPC海盗一共有十轮，分别由生物工程专业，基因和异变技术专业，机械工程专业，总共超过二十名师生联手打造。
其中最强的一轮…呃，我临时决定卖个关子，咱们还是实战的时候拭目以待吧！
第五个项目：我的乐高机器人。
每一个打卡同学都会得到一组预先配置好的set，包含动力组，齿轮组和一小部分基建组。
你需要做的是从乐高乐园里选取合适的砖块组出一个乐高机器人。
No，No，我从某些同学的眼睛里看到如释重负的神态，希望你们千万打起120%的精神，这个项目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预先配置的Set里有一些质量异常的砖块，如果你们不能很好地找到合适的位置摆放它们，那么你的乐高机器人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这个项目是机械生命专业的导师卡萨帝先生亲自规划设计的，等你们完成自己的乐高机器人，他会随机对你的机器人提出一个要求，只有达成这个要求，这个打卡挑战才能算通过。
第六个项目：黑暗恐怖屋。
顾名思义，这是一座刷满VantablackⅧ涂料的真.黑暗恐怖屋，一共有上下5层，总面积达到4000多平，由黑暗，潮湿的迷宫和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吓组成。
感谢生命工程和基因和异变技术专业的师生们，他们甚至按照泛亚合作组织里几大东方文化里的妖怪原型还原了一些经典的妖魔生物！
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在这座黑暗的恐怖屋里带出一个随机指定的妖怪出来。
请注意，不要伤害到这些特别的生物，否则的话，你的打卡挑战只能重来。
好了，六个项目都已经详细介绍完了，如果同学们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要宣布第一项考核现在开始了！”
“我有一个问题。”
舞台下的肖阳，突然举起手来：“你似乎还没有介绍，这一轮考核的淘汰率和完整淘汰规则。”
“你没带耳朵吗?傻大个！”
还没等舞台上的爱德华回答，台下就有一个全身涂满油彩并插满羽毛的小个子不客气地反驳了他：“主持人很清楚地交待了每一个项目的通过条件，那些无法达成通关条件的人，自然就会被淘汰咯，这有什么好问的?”
他的质疑引起了不少同学的共鸣，他们一起冲着肖阳发出不友好的嘘声，有的人甚至还小声地咒骂起来：“傻X，白痴，愚蠢的欧盟裔…”
等等，没有想到，在西元的第46个世纪，种族歧视依然没有消除。
（为了避免争议，稍微解释一下，虽然时代发展到了46世纪，但是不少降临新人还是3.0时代的老观念，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我得到的信息里，只有第一项挑战和第三项挑战有指出明确的淘汰规则，剩下的挑战似乎都可以重复进行。如果三轮考核一共要淘汰掉90%的人，我不觉得目前的规则能达到很好地大幅度减员效果。”
肖阳被嘘被骂了也不生气，依然理智客观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你不觉得?你以为你是谁?学院的校长，还是监察委员会里的大佬?”
小个子手指着肖阳，他根本没有在听肖阳的说辞，就是逮到一点语病就可劲地发挥，而且还挺擅于煽动大众，发动舆论攻势。
“你怎么说话的呢?”
易钧不满地帮腔道：“还有，先把你的脏手放下，不要指着我的哥们！”
“哈哈哈，笑话。你们也不想想，你们俩的推荐书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像你们这种强盗，根本就没资格站在这里！”
原来小个子是昨天超导巴士上某位校友的朋友，这是来打抱不平了。
“爱德华学长，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肖阳敲一下舞台上愣住的金发帅哥。
“哦哦哦，这位同学提醒的很好。第一轮考核的强制淘汰率是50%，如果实际完成打卡任务的同学超过50%，那么所有完成任务的同学会按照完成时间长短进行排序，然后取其中的前542名为通过者，剩下的同学直接淘汰。”
爱德华的回答终结了这段小插曲，事实证明，肖阳的猜想和判断非常准确。
“我想再补充一点提醒。”
7位评判团里，有一位戴着眼镜，穿着白色大褂的学究型导师突然开口道：“第二个项目，疯狂的过山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其中有好几段路程会发生重力变化，甚至还有一段高难度路程里，引入了零重力和引力反转的元素，还要请同学们小心应对，谢谢。”
第七十四章 持续挑衅
惊人的超高难度，变态的全新赛制，通过露天3D剧场的实况直播传遍校园里的每个角落。
趁着等待考核的同学们列队搭乘磁悬浮轨道车前往打卡游乐场的间隙，潮水一般的吐槽和吃瓜评论瞬间淹没了这座历史悠久的老牌超一流高校：
“哇哦…第一轮就玩这么大?”
“地狱摩天轮?疯狂的过山杆?这到底是高校招募还是征兵?”
第二食堂里，一个正在享受的水果大餐的褐发青年双手一摊，对今年的赛制更替表示震惊。
“真刺激，黑暗恐怖屋的设定太狠了，光听着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我不怕回档，但我真的怕黑…”
“我得赶紧把这一大碗面吃完，省的等下还要浪费时间分神吃面！”
距离褐发青年不远，一个身宽体胖的泛亚裔“哧溜哧溜”地大口吞食着一份碗大量足的海鲜拉面，他刚刚开口评论时，汤水从嘴角流出来，看起来有些滑稽。
“拳皇97…满满的回忆杀啊...作为一个00后（2000年），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带着我玩，游戏很激烈，好像一个礼拜能用废掉两组手柄吧…”
“伤不起的街机?更伤不起的是回忆哪…记得那一年，我只有8岁，爸爸35岁，浓密的头发乌黑发亮…”
拉面男对面坐着一个走忧郁路线的长发文艺男孩，他也点了一碗拉面，但是没吃两口就放下了。
右手支着脸蛋出神地望着食堂里的直播影像，他的神色看起来阴郁伤感。
“要不要这么煽情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话说回来，摩天轮，过山车，恐怖屋这些游乐设施也算是挺old
school类型的玩意儿了，看来策划这次改制的学院大佬，应该也是那个年代的人…”
拉面男的食欲明显受到影响，碗一推，他也不吃了。
“那个年代?同学，那你是哪个年代的?连摩天轮和过山车都没有见过?”
身后的褐发青年转过头问他。
“小弟是2053年的，全球人口萎缩的窗口期，再往后每年的出生数字更是惨不忍睹…”
拉面男笑嘻嘻地回答。
“2053年的?你小子上周跟我闺蜜告白的时候，好像自称是1986年的！”
右侧桌上的一个红发熟女突然侧过身子，态度不善地提出质疑。
“啊啊啊，您别介啊。我也不容易。”
“为了跟她找到一点共同话题，光‘轩辕’的资讯流量我就用掉好几十兆呢…”
拉面男吓得连忙起身解释。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不可能追上红发熟女的闺蜜了…
类似的吐槽，探讨和对话发生在学院的许多地方，就像拉面男吐槽的那样，这种形式的游乐场早已逐渐湮没在时光的滚滚浪潮里。
虽然每个游乐设施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魔改微调，但是依然不可避免地暴露了设计者的生活年代。
磁悬浮轨道车的速度很快，大约5分钟后，露天3D剧场里实况直播的打卡游乐场门口，已经可以看到有大量的学生在排队等候入场。
“好的，我们可以看到，部分待考的同学已经到达了第一轮考核的现场。”
舞台上，爱德华很好地掌控着直播的气氛：“到达的同学越来越多，请你们先暂时耐心地等待一下，后台的工作人员正在申请‘轩辕’的实时推送，为你们每一位参与考核的同学发放准考号码。”
“好的，后台的工作人员通知我准考号码已经成功地发动完毕，麻烦你们进入个人的‘轩辕’登录界面-}我的考试-}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4579届B类offer内部评核-}我的准考号码里查询到个人的准考号码，等下我们的导师点评环节和直接晋级环节，都会以各位同学的准考号码作为代号来进行。”
（为什么连箭头符号也要和谐?大家有没有更好的替代符号建议?可以本章说留言给我）
【靠！连一场无聊的内部考核都要登录‘轩辕’领取准考号码…】
【如果没有搞到安德烈.罗伯森的身份，就算上次在胡勒奈斯雨林真的要到一份推荐书，也特么没什么鸟用！】
肖阳翻着白眼，心中腹诽不已。他看过自己的准考号码了，数字113。
“安德烈，你不紧张吗?马上就要进去了，你考虑好先挑战哪一个项目了吗?”
身旁的易钧问他。
“他就是安德烈，那个跟你一起劫道抢推荐书的人?”
易钧的另一边，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泛亚裔青年，他留着中分头，身穿白色的武道服，一根黑色的腰带随意地扎在腰侧，有一股凌人的霸道气势：“我可要提醒你们。昨天的事情已经在好几个小圈子里传遍了，至少有三到五拨人想要借今天的考核给你们颜色，小心咯。”
“也包括你吗?”肖阳笑着问。
“当然不。易钧跟我解释了，送那三个倒霉鬼回档的是巴士贪食魔，你们只是捡漏而已。”
“不，不是这样。”
肖阳摇摇手指，用肯定的语气反驳道：“准确的说，应该是巴士贪食魔的临时出现，省去了我们主动下手的麻烦。”
“不管有没有巴士贪食魔，我们今天都会在这里参与考核，只是牺牲者可能换不同人罢了。”
“我喜欢你的态度。我是郑泰佑，现代财阀的第六代嫡传，3级武斗士，主修跆拳道。”介绍完自己，他主动伸出右手。
“安德烈.罗伯森。罗伯森家族的第七代嫡传，3级自由人。”
肖阳握住郑泰佑的手。没有套路式的试探，郑泰佑真的只是想要结识肖阳而已。
“不要小看刚刚找茬的那个小个子，他叫塔塔卡莫，曾是巴布新几内亚岛上的某个食人部落酋长。”
“听说他在3.0时代是被另一个科洛瓦伊的部落领袖吃掉的，作为战利品，留下了他风干的脑子…”
“讽刺吧?那个吃掉他的家伙早已湮没成了宇宙的尘埃，但是他却走运地在前几年迎来了新时代的重生。”
郑泰佑的介绍也同时暴露了他结交肖阳和易钧的真正原因——不出意外的话，他跟塔塔卡莫间的仇怨，绝对比肖阳和易钧要深得多。
“我从不小看任何人。”肖阳看破不说破，淡淡地点点头。
“Bingo！人到齐了，让我们屏住呼吸，倒数五下。”
“五！”
“四！”
“三！”
不得不说，用倒数的方法来提前预支观众注意力，虽然手段原始，但真的管用，倒数三下后，整座校园里的观众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如果你也拥有近乎无限的时间，你也会这样肆意挥霍时间的，而且我保证，你一定会爱上这种不慌不忙的从容感。
“二！”
“一！”
“我现在宣布：格利泽皇家生命学院，4579届新生B类offer内部考核，正式开始！”
爱德华慷慨激昂的高喊着，远程启动了打卡游乐场的大门。
大门缓缓地拉开，参与考核的学生们列队整齐地进入，并没有出现争先恐后，相互排挤推搡的撕逼画面。
虽然存在一定的时间压力，但是这些项目本身的巨大难度还是足以让人冷静下来。
大约有八成的学生入场后没有直接挑战，而是逐项地观察每个游乐设施的考核要点，思考自己的打卡策略。
而剩下的学生已然迅速进入某个项目开始尝试挑战。
目前看来，比较受欢迎的项目是伤不起的街机和我的乐高机器人。尤其是我的乐高机器人，没有几分钟的功夫就排上队了。
“嚯嚯，开场5分27秒，我的乐高机器人已经排上了长龙，上百台伤不起的街机也即将满座！”
爱德华将露天3D剧场的实况直播切分成六宫格，每一个游乐设施专享一块独立的全息投影显示区域：“但是其他四个项目却关注者寥寥，是因为特殊的打卡策略，还是因为这些项目的超高难度令人望而却步呢?”
“等一下，地狱摩天轮迎来了它今天的第一批客人，让我大声地喊出他们的号码——113号，强健有力的金发帅哥！871号，小个子但有大勇气的泛亚裔男孩！947号，梳着复古中分头的跆拳道传人！”
“喔喔喔，第二批客人似乎也追着一批客人到场了！他们是——298号，短小精悍的传奇酋长！339号，优雅的金发斗牛士！790号，造型嘻哈的全能舞者！1003号，漂亮大方的蓝发美女！”
“诶?”
“我看到了什么?298号似乎正在向113号发起挑衅…哇哦哇哦哇哦！他凶狠地竖起了自己的中指！”
“让我们回顾一下，自人类产生文明以来，竖中指的手势一共有过多少种含义?”
“很抱歉，我只知道一种，那就是——你丫的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