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霹雳声起心下安
时间已经到了永康元年的腊月,不知道是因为卧虎庄始终处于封闭状态,还是这个时代消息传递非常难的原因,预料之中的反扑始终没有到来。刘枫暗暗的想:“让时间再拖得长一些,等我训练出一只铁军之后,哼哼。”
在这个时代,春节不叫春节,叫做元日。习俗大致都差不多,基本上就是扫房子、祭祖先、挂桃符、点爆竹、吃肉喝酒之类的,中心估计就是一个意思:纪念过去一年的辛苦劳作,期盼新一年的幸福安康。不过,在庄民们准备各种庆祝制作爆竹的时候,刘枫惊奇的发现了一个超时代的东东——火药。没错,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黑火药!这个时候的刘枫恨不得把那些所谓的学者专家狠狠的揪出来批斗一下。谁特么的说火药是唐朝人发明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经过刘枫仔细询问之后才知道,在这时候,硫磺是炼丹的主要材料之一,在药铺里就能买到;至于火硝就更常见了,在庄民中就有好几个曾经已熬制火硝维持生活的流民。不过现在通用黑火药配比基本是2:2:1,充其量也就靠着快速燃烧放个炮仗吧,当然,也就是个炮仗。不过这个发现,却让刘枫兴奋无比:小样,看看那个不开眼的世家山匪敢来卧虎山祸祸,光靠听响都能吓死你们!
至于能不能把世家山匪吓着倒不是主要的,在随后的几天中,庄民们却是的的确确地生活在了恐惧之中。想来也是,成天到晚冷不丁地就来上一声比打雷还响得声音,任谁也受不了呀。据说有一个青壮庄民在对着心仪地姑娘诅咒怎么这么就天打雷劈地时候,蓦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一声巨响,结果自然就没有结果了。毕竟那可是老天的意思,还不够牛掰的吗?
知道一点内情的胡翔望着后山一个山窝里的那片“禁地”着摇了摇头,苦笑地摇了摇头,对着前来质询的祖逖等人说道:“别问我,公子就是从我这里要走了几个工匠和一些制作爆竹的材料,其他什么我都不知道!他也不告诉我吧,或许是年轻人玩心重吧。不过大家也理解一下,公子自幼长在洛阳朱门之中,这样的东西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祖逖大怒,道:“我等舍弃身家追随于公子,欲就万民于水火。如今众人皆在为卧虎庄前途殚心竭虑,公子岂能为一奇淫技巧之物数日沉迷。如此玩物丧志,我等将如何自处。如今之计,唯有尔等且随我前去棒喝警醒于他!”
祖逖等人走到被一些木栅栏围起的地方时,却被两个亲卫挡住了去路。“祖先生,公子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违令者斩!”
原本就怒气冲冲的祖逖更是大怒,刷的一声拔出宝剑,“公子沉溺玩乐,尔等不但不好言规劝,反而助纣为虐。今日速速让开还则罢了,否则老夫定斩不饶!”
只见两名亲卫后退一步,同样拔出腰刀。其中一名亲卫说道:“祖先生莫怪,待得下一声爆炸之后,属下立刻前去通报公子。诸位大人要是想强行闯入,恐有性命之危,我等必将誓死阻拦!”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一声巨响再度传来。不但地面有了些许振动,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石子顺着山坡滚了下来。
一名亲卫喜滋滋的笑道:“如此看来,公子或许是成功了。诸位大人稍后,属下立刻前去通报!”说完就飞一样向里面奔去。时候不大,刘枫跟着那名亲卫快步走了过来。
祖逖看到刘枫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样子后,怒火更炽,厉声喝道:“如今基业未定,四面皆敌,公子如此行为,莫不是准备放弃山庄重做流民?如此也好,我等权且各自散去。”
刘枫连忙答道:“士稚先生莫恼,学生焉能不知山庄之困境。只因数日前见庄民制作爆竹,心思此物或为攻守之利器,故此在此试验一番,目前已有小成。请诸位移步观看如何?”
祖逖面色稍有缓和,依旧是冷冷的说道:“既如此,我等且去观瞧。今后再有此等事端,莫怪老夫行使师长的权柄。”为了山庄的前途,祖逖也不得不摆出老师的架子,在那个时候“天地君亲师”可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可能在山庄中能够压制刘枫的也只能有这个“师长”的身份了。
“学生知道了。请士雉先生先行。”刘枫也是非常客气的说道,不管怎么样祖逖这个牛人抛弃前程仕途,在困境中无怨无悔跟随一无所有的自己,足以得到这样了尊敬了。
众人走进几个亲卫把守的一间简陋棚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装着分别装着硫磺、焰硝和碎木炭的木箱子和几个用麻布紧紧包裹称方形的东西。
胡翔仔细看看了那些原材料,说道:“公子这些硫磺焰硝似乎比市面上的纯净许多,比起我等炼丹时的材料纯度亦是不遑多让。”
刘枫说道:“这些东西是经过那几个工匠多次提纯的。至于这些则是我亲自调配出来,里面除了火药意外还有一些铁砂和碎石,足以绞杀方圆一丈之内的生命。”说完便拿起一块炸药包,看着面前这些人得意的说道:“各位,稍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着,便安排一名亲卫将炸药包摆在远处一个木板围成的地方后,领着众人躲在巨石的后面后,说道:“请各位稍后便蹲下身体,用手捂紧耳朵、张开嘴巴,静静的等待。”林虎那几个粗人倒是不怎么在乎,有样学样的蹲了下来,倒是祖逖、胡翔等人却是端着架子,略略降低了些身形罢了。开玩笑,自己要是也摆出那样可笑的姿势,这一旦传出去,简直就是贻笑大方了。
那名亲卫把炸药包放下,随即用火折子点起炸药上的绳子后迅速的跑了回来,和刘枫一般的蹲在那里。只见一股刺鼻的黑色浓烟顿起,轰的一声,远处沙石四溅。听到巨响之后,祖逖身体陡然一晃,一脸骇然神色,只觉得耳朵嗡嗡的直响,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待黑烟散去后,前面一道深坑出现众人眼前,周围那些足有一寸厚的木板被打的千疮百孔。
林虎叫道:“真是要命的东西,这要是往人堆中这么一扔,武功在高也是屁用都不顶。”
祖逖敛容正色说道:“此物一出,所有攻战之术尽皆无用矣。公子当谨守秘密,一旦泄露,战争规则亦将全盘修改”。
胡云也是面色肃然的说道:“今日之事各位亦当严守机密,不得泄露半分。此乃平天下之利器,亦为亡天下之凶物。若被心术不正者获得,天下之坞堡皆形同虚设,庶民之大难至矣。”
牛人,就是牛人。别人只是看到炸药的威力,这祖逖等人则是已经看到对未来世界的影响。刘枫暗暗的想道。不过这些人限于现实条件,把这个黑火药的重要性看的过于大了,不要说那些无烟火药、TNT啥的,就是自己下一步准备做的颗粒火药也比现在威力大的多了去了。
第十六章 反客为主计群歼
和前世的风俗一样,腊月二十三,也是送灶王爷上天的时候。山庄之中到处已经弥漫着喜庆的气氛。就在这个时候,守卫第一道关口的哨兵前来报告:“山下来了十余个骑马的山匪,自称是黄叶岭使者,呼叫着要大当家前去迎接”。
胡翔眉头一皱,低声向刘枫说道:“公子,黄叶岭来人,估计是为了来收取今年的抽成。根据我的了解,黄叶岭的山匪是这一带势力最强的,手下有一千多喽啰兵。周围各山寨、坞堡以及流民营地都会在每年这个时候送去钱粮,来换取平安。”
祖逖说道:“如此一来,我等占据卧虎山一事必将暴露。好在队伍训练已经小成,再加上不久前购置的粮草和牛羊,防御定然不成问题。不过,正月过后春耕将至,如果因攻战旷日持久的话,恐怕错过时节。”
刘枫道:“如此说来,不如乘机激怒对方,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警告周边山匪,换来一季之平安。等到来年秋收之后,一举扫平众山。林虎,带几个人去把马牵回来,留下一个山匪回去报信就足够了。”
山门打开之后,一个身穿绿色锦衣的中年人阴沉着脸跳下马:“本使驾临,为何不见尔等当家前来迎接?”
山门护卫答道:“敝山主人皆在寨中迎候诸位。”
那中年人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那三只蠢老虎以为靠上县城大户李家就上天了吗?嘿嘿,就他那一百多号杂兵,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速速头前带路。”
等这些人进入第一道山门之后,闸门轰然一下就关闭了。那个中年人大怒,喝道:“尔等何意?”
扮作护卫的林虎哈哈大笑,“一个小小的黄叶岭山匪居然还在老子面前大剌剌的,还认得我林虎吗?”说罢便拔出腰刀狠狠地刺进了这个中年人的胸膛。
“是你……你……何时投奔卧虎山......”中年人话音未落,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围在周边的护卫队员们也是非常利索的解决了剩余的几个山匪。林虎恶狠狠的望着最后一个幸存者,说道:“小子,想死想活?”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那个山匪忙不迭的跪下,犹如捣蒜般的扣起头来。
“想饶你一命也是容易,回去以后告诉你们当家的,有胆子就带兵打过来,爷爷们在卧虎山等着他。”
“不敢不敢。”小喽啰依旧是不停的叩首。
“就这样说。”
“是是,小的遵命就是。”
“等等,你小子到我们山庄转了一圈,不留点纪念那不显得我们不够意思吗?”就在小喽啰满脸不解的时候,林虎一把掏出解腕尖刀,刷的一下割去了小喽啰的一只耳朵,说道:“滚吧,下次等我们攻破黄叶山的时候,免你一死。”
看着林虎喜孜孜地带着十几匹战马回来,刘枫笑道:“各位,如此一来大战不远,我等还是先到议事厅安排一下吧。”
众人坐定之后,胡翔道:“公子,玉龙山中大大小小地山寨有9家,较大的势力有3家,其中黄叶岭势力最大,位于卧虎庄以北约百里,依附于他的山头还有4个,各有五七百兵丁。还有一个就是纠集了2家势力的枯树山,位于卧虎庄已西,再就是独来独往的万花谷。据我了解,枯树山和黄叶岭势不两立,断然不会插手这次争斗。万花谷毗邻恓梧岭,虽然人数不到300,但个个是精兵强将,而且劫富济贫,在这一带颇有侠义的名声。当初他们还多次到栖梧岭寻龙观意欲请老夫加入。属下正准备待山庄一切安定后,再请示公子能否邀请他们共聚大义,这一路也不需要考虑。”
祖逖道:“如此看来,这一次黄叶岭估计也就是能纠结两千左右人马。与其旷日持久的防守,不如反客为主,在匪徒必经之路盘龙谷设伏,此处道路崎岖狭窄,更简直草木丛生,乃天然之伏兵之地。更何款庄中护卫队和千余民兵均已整训完毕,再加上公子研制的杀人利器,此战无忧亦。我意以护卫队为主,抽调500民兵悉数参战,定可全歼来犯之敌,震慑周边之宵小。”
“各位,卧虎山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现在,我宣布:全庄启动战时机制,林虎率第一分队、宪兵队及200民兵镇守山门。所有人等未得命令,不得擅自出入,违令者斩!”
“祖逖、胡翔、牛东、马雄,立时整顿麾下军马,在得到线报之后携带3日干粮赶到盘龙谷设伏,多带弓弩箭矢硫磺焰硝,择一险要之处以火攻之。如事有不谐,则暂退栖梧岭,和山庄成犄角之势。祖逖全盘指挥,胡翔副之。”
“王民、吴楠,负责组织庄中其他人等制作弓弩箭矢、搬运滚木雷石,协助把守三关准备;刘宇、周华,立刻组织全体青壮妇女尽快制作两千人份三日干粮,视情况参与三关防守。”王民、吴楠、刘宇、周华等皆为原来流民中的寒门士子,整编时被提拔到各部门负责。
“王猛,组织10至15岁童子或参与庄中巡逻,或协助制作战时物资,或代为照顾其他幼童。”
“诸葛文,今夜率教导队下山,昼伏夜出,运动到黄叶岭附近埋伏待机。”
刘枫道:“各位,此战胜则山庄从此无忧矣,望主公并力向前,为我等打下一片朗朗清空。明天一早,我亦将率亲卫队一人双马沿途滋扰,管叫匪徒到达盘龙谷之时已经人困马乏,如此定可一战功成。”
王民道:“不可,公子身负庄中厚望,岂能以万金之躯携亲卫十余人行此等险事?”
刘枫笑道:“孟公多虑了。此等匪徒多为步战,又没有配备弓弩。我等亲卫俱是弓马娴熟,又兼一人双马,焉有被围困之机?此事不必再议!”
祖逖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尽皆苦笑。摊上这么一个喜欢冲锋陷阵的主公,任谁也不怎么安心。刘枫则是看了一眼申请沮丧的林虎,说道:“林兄切莫如此,此战我等皆可以败,因为我们败了至少还有翻盘的机会。林兄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失手,一定要小心把守,保护好我等的退步之基,切记切记!”
林虎慨然说道:“公子放心,属下一定鞠躬尽瘁,确保山庄安如磐石!惟愿公子及各位弟兄早日凯旋!”
第十七章 飞骑如虎起烽烟
就在卧虎庄上下准备迎战的时候,黄叶岭三位匪首听到那个连夜赶回小喽啰的哭诉之后,顿时气的神眉倒竖、怒目圆睁。大当家七步蛇陶春喝道:“賊厮竟敢如此小觑我山寨,小的们,且随我下山厮杀,灭了这几个蠢猫以解我心头只恨!”
三当家竹叶青李明赶紧劝阻:“大当家暂息雷霆之怒,卧虎山素来按时缴纳供奉,今日敢有此行径必定有所倚仗。不如待到春暖花开之时,再发出号令邀请桃花山等其他几个山寨合兵一处,一句攻破卧虎山。”
二当家白花蛇陶顺在一旁叫道:“所谓有仇不过夜,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还不把人急煞了。不过三弟说的在理,最近我也听说卧虎山四处招揽流民,似乎实力强大了很多。不如立刻发出号令,各山寨兵马明日集结,后日一早出发。五日后即可攻取卧虎山。顺便多收集些钱粮,给小的们多一些厌胜钱。”在古时候,似乎普遍认为这个岁末年尾的时候是一个邪气比较厉害的时候,也有可能岁和祟同音的原因,现在不还是还有流传什么夕是怪兽或者年是怪兽的说法吗?这厌胜钱,或者以后的压岁钱都是从这里起源的吧。
如此这般之后,黄叶岭发出号令,准备聚集四山人马攻打卧虎山。一方面是为报对方杀人越货之仇,更关键的是谁都知道卧虎山毗邻青徐扬的要道,可供抢劫的资源简直是丰富至极。如果不是有世家庇护,早就被灭了N多回了。这可能也是黄叶岭为什么着急攻打的原因,一旦周家和官兵过来说和,估计也就大事化小落点赔偿就完事了。
书中暗表,这陶春、陶顺这兄弟俩原本并州人士,自幼好勇斗狠,乡里闻名。因天灾人祸家道中落以帮助商家押运货物为生。在一次押运过程中,陶氏兄弟见财起意,杀害东家后啸聚山林打家劫舍。这个李明是一个落魄士子,被陶氏兄弟劫上山后尊为军师,协助管理山寨钱粮等事务。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这个文弱秀才遇见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万般无奈之下也就做了第三把交椅。
黄叶岭竖旗聚匪的消息传开之后,刘枫带着十三名护卫辞别众人准备下山。就在此时,一个人走出队列后说道:“报告,属下有一言禀告。”
刘枫勒住缰绳,面无表情的说:“请讲。”
“禀公子,属下护卫队斥候沮奂。在下以为公子此行机遇与危险并存,其中关键在于情报。属下有斥候20余人,俱精通弓马及潜行刺探之术,更兼偷学得公子练兵之法。愿为公子前驱,以为刺探敌情及传递军情之用,恳请公子首肯。”说罢,沮奂深施一礼。
刘枫跳下马,赞道:“想不到护卫队中居然还有如此人才,真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沮奂是吧,我记住了。不过刚才你也说过此行危机重重,不知你等武艺如何?为何上次选拔时没能脱颖而出加入教导队呢?”
“禀公子,属下投奔山寨晚了几日,遗憾地错过选拔。否则以在下家传武艺,自认不弱于人。”沮奂自得的答道。
林虎在一旁说道:“公子,沮奂在上山之后曾与我比斗数十回合,称得上武艺超群。他手下那些斥候也是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不如陪公子前去,以为臂助。”
刘枫略做沉吟后,答道:“如此也好,沮奂听令,立刻带领斥候队前出盘龙谷,向黄叶岭方向侦探前进。”
黄叶岭下,七步蛇陶春看着各山头匪首和近4000名喽啰兵,大声吼道:“兄弟们,卧虎山人少钱多,被那几个蠢猫白瞎了那么好的地方。走,咱去那抢特喵的一回。大家加把劲,争取元日之前拿着钱粮,赶回各自山寨过年。”一时间也是迎合声此起披伏。不过出山以后,大队土匪就遭遇一通箭雨的袭击,当即就倒下了十几个人。等飞天虎纠结队伍准备追赶的时候,那十几个人毫不恋战,拨马便走。
一天下来,黄叶岭的土匪大军前进了不到30里。刘枫带着手下亲卫十三太保忽前忽后的给土匪们制造着麻烦,沮奂的斥候队也时不时的客串一把游击战。要么追着大军的尾巴一通砍杀,要么出现在大军前方叫阵或者群殴,要么出现在行军队伍的一通箭雨。等大队土匪回过味准备结阵的时候,这十几个人留下十几或几十个伤亡的土匪转头就跑了。
黄叶岭距离盘龙谷不过150里,原本3天的行军,直接被刘枫袭扰地直到第五天黄昏,才赶到盘龙谷入口。各山寨的匪首们望着折损逃跑近三成,而且士气极其低落的喽啰兵,每个人心里都对此行的胜利产生了怀疑。不过陶春陶顺兄弟积威尚在,其他人也只是敢想而不敢言。
在距离匪徒驻扎地不远的密林中,沮奂对着正在休息的刘枫道:“公子,我观察了两天,匪徒晚上都是铺盖着随身的草毡扎堆御寒,如果以火攻之必会事半功倍。”
刘枫摇头说道:“不妥,如果匪徒折损过多必将逃回山寨,达不到聚而歼之的目的。如此一来,剿匪之事将久拖不决。立刻安排到各山寨探查的斥候连夜出发,务必搞清山寨驻兵防守等详细情况。其余斥候和亲卫队混编成3组,轮流用鼓角弓矢袭扰之,五更天全部返回不得恋战。”
“诺!”沮奂起身离去。
夜幕降临之后,整个土匪营地除了火堆里烧的木头树枝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外,一片寂静。这里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一片稍显平整的林木之间,由一撮一撮土匪围起来的,除了预警之外根本就不具备任何防御措施。即使是那些哨兵知道外边可能会有袭击,也是毫不在乎,因为他的预警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那些人追又追不上,打也打不着,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只能靠运气了,至于别的人那是根本就管不着的。
在各个山寨匪首集中的一个篝火边,桃花山周通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当家,现在小的们都已经高度紧张,一旦有风吹草动,极有可能引发营啸啊。”
七步蛇陶春扫了一眼群匪说道:“各位兄弟,这几天大家也看见了,卧虎山就那么几个人。等明天我们赶到后立刻攻山,看他们能奈我何。但是今夜也不能掉以轻心,请各山当家的马上告诉兄弟们卧虎山已经黔驴技穷,除了射冷箭在没别的招数了。大家尽管安心睡觉,明天一举夺山,回家过年!”
第十八章 暗夜惊雷惊贼胆
陶春一番自己都不相信的大话说完,直接躺倒装睡。估摸着那些匪徒已经走远,陶春悄悄地翻身而起,推了推身边的陶顺,说道:“二弟,快醒醒!”
陶顺迷糊的睁开着眼,“大哥,你怎么?”
陶春着急地说道:“兄弟,这次恐怕是栽了。稍后你带着十几个亲信以巡哨为名离开这里,悄悄潜伏在附近的密林里。待明早大部队出发后,立刻带队赶回山寨。记着一定要装做凯旋报信的样子,进到山寨之后二话不说先行斩杀李明。在我的床下有一条密道,里面不但藏着大量的金银玉帛,还有一个通到后山的密道。如果三日之内没有我的消息,你迅速带着这几个亲信离开,到荆南或交州快快活活的度过下半生吧”。
看着大哥类似托孤一样的嘱咐,陶顺大惊,说道:“大哥,不如咱们兄弟一起离开吧?还有,咱为啥要杀军师?为啥。。。。。。”
“傻兄弟,咱俩一起?走的掉吗?不要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卧虎山中必有高人,可惜大哥明白的太晚了。将来这一片天地必定以卧虎山为尊,千千万万不要想着给我报仇!免得平白丢了性命。”
盘龙谷两侧危峰兀立,中间谷道崎岖难行,虽说长度不足6里,但是想要数千人顺利通过没有一天半载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已经灰心丧气的七步蛇陶春,还是依然抱着拼死一搏地想法,先行从各山寨中抽调一百精锐打着火把于四更天入谷探察,准备在山谷出口处站稳脚跟后再集结大队人马前进。或许他分别就没有想到卧虎山敢在这里埋伏自己,只不过是为了谨慎而已。
祖逖是谁?那可是青史中为数不多的敢于渡江北伐而且战绩斐然的军事家,自然对此小伎俩应付自如了。尤其是“三斩令”深入人心之后,不管是护卫队还是民兵全部都能令行禁止。即使是和那些探路的匪徒近在咫尺,亦是个个稳如磐石,不露一丝形迹。
江湖规矩和军营纪律自然是无法相比的,直到午时,七步蛇陶春才带领着中军走进山谷。大概在行进二里路的样子,经常游走于生死线的他越发感到一种莫名的危险,这或许就是悍匪的直觉吧。就在陶春准备下令退出山谷的时候,后方一个小喽啰飞奔过来:“大当家,不好了。后方突然杀出三五百人尽数斩杀留守之人,将辎重堆积于谷口尽数点燃。如今谷口火势蔓延,退路已断。”
啊也,不好!陶春温闻言大惊失色,立刻下令:“所有人等迅速前进,尽快通过,冲出谷后迅速集结直奔卧虎山!”
一时间山谷中一阵大乱,匪徒们争先恐后的向着谷口飞奔而去。一个个都恨不得爹娘多生两只脚,更有甚者,已经有人拔出腰刀向着挡路同伴的身上招呼了。
就在匪徒们仓皇不可终日的时候,前方响起了几声堪比惊雷的巨响,谷中的地面也是不停的起伏震荡。在这些匪徒的眼里,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响声更大的了,即使是距离爆炸点比较远的陶春也感觉耳边一阵轰鸣之后,几乎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大小小的山石如同雨点般沿着山坡滚落下,弥漫着烟尘的山谷中一阵狼奔豕突,四处都是鬼哭狼嚎的喊声。大约一柱香之后,飞天虎陶春才得到线报:最前方的兄弟们已经被“天雷”炸的血肉模糊,而且出路被掉落的山石堵死,盘龙谷已成死地!还有一些企图上前搬开山石的喽啰兵已经被两侧弓箭射死无数,所有人只能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陶春长叹一声:“此乃绝户之计也,卧虎山不但是要击败我等,而且还想要将所有人置于死地或收编,从而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为今之计,大家权且静观其变吧,等候招降才是唯一的出路,小的们尚有一线生机,不过我等山寨头领可能在劫难逃。惟愿二弟安全逃离,余生平安。”
是夜,山谷中一片哀号,即使是那些没有受伤的匪徒也是生活在胆战心惊当中,谁也不知道在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结果。当然也有一些貌似机灵的匪徒试图爬上两侧的峭壁上逃走,但是无一例外的被射杀而掉落在山谷中,那一声声惨叫时时刻刻刺激着这些胆战心惊的匪徒。
无比期盼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但是这些匪徒依旧是扎堆在一起,颤抖着望着谷口列队整齐的卧虎庄护卫队,最令他们胆战心惊的是护卫队身穿铁甲,手持刀枪盾牌,长枪如林,弓箭如雨。一阵号角之后,队列闪开,一个宽袍大袖、白衣玄履之人骑着白马缓缓而出。
七步蛇陶春一见来人,大吃一惊,“白云道长,缘来是你?此战在下心服口服,由道长幕后指挥我的安能不败?我等虽被设计埋伏,只剩残兵千余战力不存,而山寨尚有几千精兵,钱粮无数。莫如我等奉卧虎山为尊,年年纳贡,岁岁交粮,共享富贵,如何?”
胡翔冷冷一笑说道:“小道焉有如此雄才,此战指挥者另有他人。尔等井中之蛙焉知天地之大!我主天纵之才,但时运未到声名不显。今日潜龙出渊,昨夜就已经押着陶顺前往黄叶岭,意欲彻底断绝玉龙山匪患,还庶民以太平。尔等尚思回山啸聚以图复仇之计乎?”
陶春立刻双膝跪地,哀求道:“小人愿降,今后定然赴汤蹈火为卧虎山主效死命!”
胡翔大喝一声,“咄,区区一匪类亦敢言降乎?尔为黄白之物谋害东主,是为不忠;暗中指示企图谋害结义兄弟李明,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人,焉能为我主效力焉能与我等为伍?念你半世强人,自我了断去吧。”
陶春蓦地一惊,恭恭敬敬的给胡翔三叩首后泣道:“某家知错了。多谢道长暮鼓晨钟般的教诲,今日之果皆为昔日只因,在下立刻了断以赎前罪。”说完,抽刀自刎于胡翔马前。
胡翔略略点点头,说道:“朝闻夕死,善莫大焉。所有人等听令,立刻放下手中武器,等候发落!如有负隅顽抗者,立斩无赦!”
第十九章 十三亲卫英姿显
胡翔等人带着护卫队收降匪徒残兵之事暂且不提。当日夜间,陶顺按照大哥陶春的安排,带着亲信以巡哨为名连夜偷偷离开营地,准备隐匿在密林中的时候,不料直接撞见沮奂被生擒活捉,带到刘枫面前。
由于此时的陶顺一身破烂,猥琐不堪,原本沮奂也没有在意,正准备交给护卫队收押了事。不过当看到斥候缴获那把装饰精美的腰刀时,沮奂心中一动,顺手拿起腰刀抽出半匣,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秋水般雍容而清冽,刀身由于吸血无数,隐隐生出红光,更是增加了几分锋利的寒意。沮奂冷冷地说道:“端的是一口宝刀,即使没有50炼,至少也在30炼以上,尔等隐藏形迹,意欲何为?速速从实招来!”
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正在绞尽脑汁准备编谎抵赖地陶春,笑道:“二当家在这一带也算是赫赫有名,今日何故落魄至此?”
陶顺回头一望,顿时面色如土,带着几分畏惧低声说道:“原来是白云道长当面,能否看在过去的香火情分上,放小人离去,日后定当重报!”
胡翔喝道:“所谓善恶有报福祸自招。尔等祸害庶民、穷凶极恶之时,可知今日之报乎?更何况某并非做主之人,焉能无故纵虎归山以贻祸事乎?而今唯有从实招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功夫不大,陶顺便将实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胡翔在对于刘枫运用心理战术审讯的方式大开眼界之余,感到一种敬佩和担心,敬佩的是这个主公貌似无所不能,必将对以后的发展大有助力;担心的是主公如果过于注重“术”法,将来极有可能变成“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的独夫。
至于胡翔的想法,刘枫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他正在开心地琢磨着如何以最小地代价将黄叶岭地势力收于麾下,山寨中地那些喽啰兵军事素质权且不论,干起活来绝对属于一流的。和胡翔仔细交待此战善后之事后,刘枫带着沮奂等四十余骑,押着陶顺飞马直奔黄叶岭而去。
黄叶岭山势陡峭,岩石裸露,树木不多。一眼望去,用片石砌成地寨墙依山而建,四尺多宽寨门正对上山的坡道,端的是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如果是正常行军,从盘龙谷到黄叶岭至少也得两天时间,但是刘枫等人一人双马,速度自然是快捷无比。未时刚过,一行人等已经感到黄叶岭下。
“干什么的?站住!”在高处把守寨门的喽啰兵远远的望见一群人直奔山寨而来,大声的喝问道。
身上帮着炸药的陶顺在亲眼见识过威力之后根本不敢异动,带着一丝异样的声调大声回应道:“不长眼吗?拦谁呢?”喽啰兵一看,连忙叫道:“快开门,二当家的回来了!”
陶顺一言不发,带着刘枫等人直奔位于山顶的聚义厅而去。功夫不大,只见一个眉目清秀、面白须长,似秀才打扮一般的土匪带着两个伴当小步快跑过来,口中还嚷嚷着:“二哥,此次顺利否?”想来此人便是黄叶岭三当家白面书生李明了。
沮奂一言不发,带着几个人快步前行,直接就把来人左右夹在当中。来人突然感到一个尖锐的硬物抵在腰间,身体蓦地一僵之后对着自己的两个伴当说道:“噤声!请二当家和贵客到聚义厅叙话。”
眼见此情此景,刘枫也不禁为这个李明的急智感到惊奇,一个书生在匪窝里锻炼了几年,确实是进步不少。之前胡翔曾经介绍过,这个李明虽说身在匪窝,不但坏事干的很少,而且还有很多村庄因为他的劝说避免了全村被屠的厄运,也算是可以争取的群体。
进入聚义厅之后,沮奂安排人将四周团团围住,刘枫则是大剌剌的坐在当中的交椅之上,冷冷的看着站在中央的陶春和李明。李明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跪地乞降,而是对着刘枫拱手一礼后说道:“过程虽不明白,结果依然明显。敢问贵客将如何处置山寨众人?”
“如果尔等攻破我卧虎山,请问尔等将如何处置?”
“这——”李明一时语塞,因为他知道一旦陶春带人攻破卧虎山,必定是鸡犬不留,必经那个七步蛇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哈哈——”看着李明的窘况,刘枫大笑道:“李先生不必为难,之前白云道长已将先生所作所为尽数告知于我,先生有错,但亦有功劳。如今四座山寨大部已难逃被歼之命运,今日我等欲一举剿灭各山,不知先生能否教我?”
听着这半威胁半招揽的话语,李明暗自思索了一下说道:“小生误入草莽,斯文尽扫,如主公不弃,愿效犬马之劳。然主公仅凭借数十人马意欲平定四山,属下无能为力也。盖因仅本山亦有上千人丁、数百青壮留守,我等人力似为不足。”
刘枫微微一笑,心想现在到了秀一把肌肉的时候了,大喝一声:“卫队何在?”
“属下在!”十三名身穿黑色披风,里面黑色麻衣的青壮汉子应声而出,人数虽不甚多,但气势之壮,却犹如千军万马一般,齐声断喝之后震得聚义厅的房梁上簌簌落灰。
“派出一人通知诸葛文率教导队严密把住山门,不得走脱一个。其余人等三人一组,从四个方向将寨中人等全部驱赶到聚义厅前,敢于反抗者就地格杀!沮奂,安排一名斥候一人双马前去给云龙先生报信,命他连夜派兵分头前来各山寨准备接受。”命令完毕后,刘枫转头对李明说道:“先生且随我在门外观战!”
聚义厅位于山顶,站在大门口整个山寨一览无余。只见前往山寨大门的四个人前后两排,呈品字形相隔五步左右左右,手持圆月弯刀,跨着整齐的步伐,犹如山岳城墙一般向前推进。把守寨门几十名悍匪见状,纷纷握紧手中刀枪赶上前来。岂料这仅有的几个人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意思,弯刀交错飞舞,或未进攻、或未防守。。。功夫不大,那数十人直接倒在地上,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
战斗,依然在继续。山寨中各种惨号哭叫此起彼伏,映入眼帘的几个黑影就像地狱杀神一般轻易的粉碎着各种无谓的抵抗,人群渐渐的向聚义厅集中而来。
两柱香的功夫之后,各路太保纷纷完成任务肃立在聚义厅之前,隐隐的将近千名人丁围在中央。看着手下最为犀利的十三太保,刘枫正在满意点头的时候,却发现一名亲卫左臂鲜血直流。刘枫连忙奔上前去,撕下白色披风一角认真的为其包扎,并寒声问道:“怎么回事?”
第二十章 岂因孺子忍暗箭
“禀教官,属下一时不慎,被妇孺暗箭偷袭。好在伤势无碍,战后自当领罪。”亲卫们都习惯地称呼刘枫“教官”,虽然私下里也称呼其为“黑脸教官”,但是绝不影响刘枫在教导队员心中的形象。
“偷袭者安在?”
“就是那个被缚之人。”亲卫指了一下人群。刘枫顺着方向望过去,几个八九岁的男孩围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这些少年无一例外地在用一种仇恨的眼光看着他。
刘枫大怒:“沮奂何在!安排两名斥候将此人押回山庄,关禁闭至某家回归山寨!”随即转头对那名受伤的亲卫说道:“回去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要关你地禁闭!免得今后再犯同样地错误!”
看着勃然大怒地刘枫,李明迈步上前说道:“那几个孩子是两个寨主的压寨夫人所生,自小习惯于在山寨中称王称霸,估计是看到山寨被攻破心有不忿才悍然出手。望主公开在其年幼无知......”说起这个“压寨夫人”,其实在现代很多电视剧中经常能够看到,她们往往长得十分貌美,被土匪看上后便强行的虏上了山给当家的做老婆,从此以后便关在了家中不能随意的出去以免逃走了,所以叫作“压寨夫人”。不过这些“压寨夫人”结局都不怎么好,要么不堪忍受屈辱而自杀,要么到了年老色衰之后就会被赐给下面的喽啰兵;尤其是到了山寨攻破的时候,往往会被土匪头子先行斩杀。
刘枫直接打断李明,朗声喝道:“李先生此言差矣,伤我兄弟,便是断我手足,虽强必诛,岂能因妇孺而容情乎?更何况先生看其等仇视之眼神,若今日饶其性命,俟诸异日博浪之事乎?烦请先生不辞劳苦,协助甄别善恶人等。凡曾有奸淫掳掠劣迹者皆杀无赦,诛心亦不为过。但凡良善之人皆可去留随意。”
“诺!”李明一拱手之后带着几个士卒进入人群,面对如此杀伐果决之主公,李明自然是不敢怠慢,不管怎么说这个也算是他的“投名状”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上前匪徒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站在聚义厅右边,以妇孺为主,间或少数青壮,个个面带惊恐之色,约莫七八百人;另一部分在左边,这些人一眼望去便是穷凶极恶之徒,约莫200人上下。刘枫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众人听令,左侧人等尽皆斩杀之。”
众人听到此言,一时迷惑不解,这种打开方式不对呀?按照正常地山寨火并,那些战斗力比较强地山匪一般都会留下来充实队伍,至于那些妇孺基本上都是斩杀了事,反正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这一次,怎么会是饶恕妇孺斩杀强者呢?一时间,队伍大乱,甚至还有个别悍匪不甘就戮准备乘乱夺路而逃。刘枫拔出宝剑,喝道:“凡奔走、哭闹者,皆斩!”
虽说在冷兵器时代,个人的武勇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但那也是仅仅在军队配合不利的前提下。在这些经过现代军事训练的亲卫和斥候面前,那些企图依靠个人力量反抗的悍匪基本上就属于鸡蛋碰石头那类,往往在自己刚一出手之时,至少有两把腰刀封住自己的退路,结果当然是血溅当场。
看着亲卫队杀气腾腾的样子,那些原本安静坐在右边,心里却惶惶不可终日的寨中众人却变得有些躁动了。刘枫站在聚义厅的台阶之上,大声喝道:“各位稍安勿动,仔细听某家一言。胆敢随意走动、煽风滋事者,皆斩之。”
望着渐渐安静的人群,刘枫喝了一口茶水之后,说道:“我知道各位原本大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出身,都是因为天灾人祸导致生活不下去了,为了不被饿死才铤而走险,啸聚山林过上了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这个不怪你们,怪的是这吃人的世道!”
看着一个个暗自垂泪、心有所感的众人,刘枫继续说道:“但是大家想过没有,你们为了自己的生存都干了些什么事情?不要用所谓的劫富济贫高尚借口来掩盖自己肮脏的目的,那些世家大族你们不但就不敢动,反而和他们勾结在一起,去祸害附近的庶民百姓行商坐贾。你们生存下去的后果是让更多和你们一样的庶民和你们一样无法生活下去,你们就真的这样心安理得吗?”
“我知道刚才被斩杀的那些人中,肯定有各位的亲朋好友。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如果为了生存抢劫倒也不是不能原谅,但要是奸淫掳掠、丧尽天良的话,不管是谁,必杀之。”
“讲到这里,或许由很多人心里不服。但是我明确的告诉大家,今日的卧虎庄并不是和你们一样的山寨。想加入我卧虎庄,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和勤劳就能生活下去,而且还能生活的更好。”
“想要加入我卧虎庄,首先必须遵守卧虎庄的规定。现在我给大家说一下三斩令:一是违抗命令者斩!二是私藏缴获者斩!三是抢掠百姓者斩!敬请各位考虑清楚,按照三斩令的要求,那些被斩杀的悍匪绝对没有冤死的。”
“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想要留在卧虎庄,就必须把三斩令分为圭臬,违者必将严惩!不想留在卧虎庄的,某家将赠与每人银钱粮帛若干以为途中之资。在此之前,擅动山寨一草一木者斩!”
“言尽于此,聚义厅前如此血腥大为不雅,烦请各位予以清理之。清理干净之后诸位尽数进入聚义厅中,不得擅动!”
望着聚义厅前那些规规矩矩收拾残肢断臂的众人,刘枫面色如常的问道:“李先生,如此一来,先生可否助我平定其他山寨?”
李明一脸仰慕地说道:“主公之言犹如醍醐灌顶,甄选之策更是创世之举,一众亲卫堪称杀神在世,收复各山属下信心十足。不过事不宜迟,不如乘着消息尚未传开,属下连夜带领一干人等袭取各山寨,为进身之阶。”
刘枫笑道:“如此有劳先生了。沮奂听令。你亲率12名亲卫陪同李先生出击,此行由李明全权指挥,不得有误。其余人等分成四队,分别驻扎各山等待护卫队前来接受。”
沮奂答道:“禀告主公,以属下之见,不如由属下斥候前往袭取各山,各亲卫身负护卫主公之责,岂能片刻擅离?”
刘枫道:“吾亦非手无寸铁之人,岂无自保之力乎?毋须多言,立刻动身。”
“诺!主公保重,属下必将快去快回。”沮奂慨然回答后,带着李明等人迅速下山。
第二十一章 卧虎初定一策安
不得不说的是,刘枫俨然已经成为众人心目中的主心骨了,意料中下午才能到达的护卫队在卯时三刻左右就已经赶到黄叶岭,与此同时,沮奂带领十二名亲卫也打马赶回,告知各山寨已全部平定,教导队正在留守待命的消息。
跟随护卫队同时到达的胡翔闻言大喜,走到刘枫面前说道:“恭喜主公,此战尽收全功,其余山寨尽皆胆寒。待善后事宜完毕之后,属下将请令游说万花谷、枯树山等势力来投。届时整个玉龙山尽归主公麾下,立身之基可成矣。”
刘枫也是笑着说道:“此战获胜,云龙、士稚二位先生功不可没,他日大业成就,定当名标云台众将之首。”
胡翔肃然道:“主公慎言,成大事者岂能因此等小胜而得意忘形乎?”
“谢先生指教!”刘枫顿时一惊,恭恭敬敬地对胡翔说罢,转头对身边的沮奂说:“我观你之家传刀法,颇为眼熟,莫不是和士稚先生师承一脉?”
胡翔看着王顾左右而言他的刘枫,心下也是一乐,想来主公尚且少年,偶尔飞扬亦无不可。倒是沮奂脸色一紧,拱手一礼后说道:“万望主公饶恕隐瞒之罪,属下本名祖奂,字孟明。家父单字讳逖。只因相国司马伦篡位之后忧心诸王势力强大,意欲在各军中安插亲信党羽。齐王心有不忿,欲联合诸王反叛。念及家父昔日之能,敦促在下前来邀约。在家父教诲之下,愿以微薄之才辅佐主公成就大事,又不愿蒙荫父辈之名,故此改换姓名投身护卫队中。”
沮奂,现在应该叫祖奂,一番半文半白的话语说完过了半晌,刘枫才明白过来,此人居然是祖逖之子,大喜道:“原来是孟明兄当面。士稚先生乃吾师,我等自乃兄弟也。”
祖奂拱手施礼说道:“属下不敢,惟愿学得主公练兵之法,率一旅强军为主公披荆斩棘,复我炎汉旧土。”
刘枫在欢喜之余也是心有余悸,别的不说,当年徐庶进曹营的故事还是值得借鉴的,万一齐王司马冏也学着曹操来一把,自己可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只求功绩不问亲情,岂是君子所为?昔日曾与士稚先生言道:洛阳必将是战祸之中心。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欲请士稚先生家族避祸他处。不知云龙先生可有何策教我?”
胡翔答道:“主公由此仁义之心,庶民有望矣。今中原之地,数王争斗不休,战祸连年。一旦战火蔓延,吾等卧虎山亦难自保,自不是宜居之地;而关中及西南之地,汉胡杂居,加之天灾频发,流民丛生,亦不可选也。以某之见,建康乃东南门户、南北咽喉,三吴繁华之地。有加之三山二水,虎踞龙盘,江北士族大多在此谋求退步之基。主公不如在此建一庄园,一为安置属下亲眷,亦可以聚草屯粮行未雨绸缪之策。”
妈呀,这老小子也太能了吧,这“八王之乱”还没怎么样呢,就想到“衣冠南渡”了,相比之下,自己要不是靠着那一点历史知识,恐怕根本就没有资格和这些牛人们对话。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不妨从建康南下取交州或者西进取巴蜀,依靠前世的知识种种田,等北方大乱、中原再无世家的时候再出兵关中,那岂不是平推席卷了吗?想到这里,刘枫颔首道:“云龙先生果然不凡,此事当尽快筹划。”
果然是打仗容易掉头难,不过这些操心的事情大多由那些能人包办了。刘枫只是将教导队中那些适合带兵而不适合发展为特种兵的人员安排到护卫队中后,将护卫队扩大至100人并重新成立了200人的教导队,继续开始打磨利剑的活动。
在胡翔的游说之下,万花谷的张虎、赵飞二人彻底归顺,成为护卫队第四支队正副队长。此二人均为青州人士,原本属富庶寒门子弟,被世家勾结贪官搞得家破人亡,不得以杀人复仇后流落江湖,后来啸聚万花谷落草。此二人虽然屈身为匪,但始终能保持一个“义”字,只劫贪官不饶百姓,在这一带颇具侠名。倒是枯树山那几个当家,只是同意双方和睦相处,不再互相攻伐。这也难怪枯树山麾下大小也有三股势力,手下喽啰兵约莫三两千人。从数量对比上看,双方势力也算是半斤八两,合作也是自然而然的。但是他们不知道如今的卧虎庄已聚集万余人,青壮男丁总数在一半以上。护卫队虽然只有2000人,在那些受过现代军事训练的教导队员的严格训练下,战斗力绝对属于爆表那一类的。即使是那些由“挑剩下”的青壮男丁组成半农半兵的民兵,在军事素养上也远远超过那些散兵游勇一般的小喽啰。
还在正月的卧虎山已经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了。在议事厅上,祖逖拱手说道:“如今庄中人等一万有余,按照以前的集中管理多有不便,建议公子尽快确定管理制度和管理人员。”
一听这个,刘枫立刻傻眼了,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自己最多也就是管理过二三十号人,就算是在以前追各种穿越小说,看的也是种田、征战之类的YY内容,到了管理体制的时候通常是一跳而过,谁能想到这个穿越的老套版本还真能落到自己身上呢。想到这里,刘枫欠身施礼后说:“此事弟子尚无主见,愿士稚先生教我!”
祖逖微微一愣,虽说刘枫一直自称要执弟子之礼,但是自己真的没想到一个王公子弟能够做到如此礼贤下士,实乃圣主之相也。想到这里,祖逖敛容说道:“公子抬爱,属下愧不敢当。我意庄中可结合原有制度和现行坞堡之管理之法,分别成立几支队伍。其中教导队、护卫队不事生产,专心训练,承担保卫家园之责;选择老人妇人负责衣食供应,其余青壮劳力均为耕夫,平日耕种,间或训练,以备不时之需。当务之急,要购置耕牛农具,组织全部人员开荒拓土,以免坐吃山空。”
胡翔说道:“如此甚好,如今山寨中虽然颇有余粮,但要按照一日三餐的标准定然无法坚持到秋收,在购置农具准备春耕之时,尚需囤积一些粮草,此事亦不可轻忽也。”
刘枫颔首:“二位先生见识卓越,如此一来,山庄必定会稳若磐石。敢请士稚、云龙二位先生充任山庄主管,负责上下一应事务如何?”
胡翔不满地说道:“公子欲将庄中之事尽数甩手我等乎?此非明主所为也。”
刘枫道:“卧虎山虽好,奈何没有战略纵深,一旦大兵压境,我等俱为齑粉矣。向日曾与士稚先生言及青徐乃四战之敌,只可募兵而不能久居也。我意在庄中形势安定后,携数十人前往建邺,伺机取三吴或巴蜀之地,为民族生存寻求一个安居之处。”
胡翔正待开口之时,祖逖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心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公子天纵之才,心胸格局俱非常人能比。我等且安心守护此处,静待龙腾之日”。
第二十二章 进城还遇小鬼缠
所为人多力量大,在全体庄民的汗水中,两万亩荒地已经阡陌纵横、绿意盎然了。在刘枫的亲自叮嘱下,前世携带的玉米和红薯也播种到了试验田中。为了确保这仅有的希望之种,刘枫还精心从电子书中抄录了关于种植养护的资料交给王军,说:“拜托孟公务必保证试验成功,此二者亩产均在5石以上,或可解流民衣食之忧。”接过任务的王军老泪纵横,言称不成功则成仁等等。
眼看着庄中之事已经步入正轨,刘枫辞别了祖逖、胡翔等人,带着诸葛文、祖奂、王猛和五十名亲卫离开卧虎山。按照计划,他们将在厚丘县分成两部分,刘枫和诸葛文、王猛及4名护卫骑马从陆路到建邺,祖奂率其他亲卫携带金银玉帛走水路经邗沟到扬州朔江而上。
厚丘,在殷商时期就是从东海向内地运输盐线的驿站,这里得益于鱼盐之利,自从高高的城门口望去,大街里面满眼都是绿瓦红墙,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规模虽然远小于洛阳,但亦是繁华无比。
诸葛文在马上倨傲地看了城门卫兵,拿着悬在腰间的玉制路引晃了一晃,就招呼着刘枫等人打马进入城门。在那个时候,百姓离开居所百里之外,就必须持有官府签发地路引。这路引就相当于身份证或者通关文牒之类地,没有这玩意不但进不了城门,而且随时可能被那些军士捕快抓住讯问。通常世家大族路引是玉石材质,寒门士子、商人多为金属质地,普通庶民则是竹木材料所制,这些长期把守城门的卫兵们自然都是有些眼力劲的,知道什么样的人不能惹。
不过祖奂等人押运的马车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在缴纳一笔不菲的入城费之后,进入城门堪堪不到百步,却再次碰到一个卡点。一个腰悬长剑、家丁模样的人拦住车队,高声喝道:“停车检查,进入市场一车货物商税500钱!”
祖奂跳下马车,走到那名家丁面前,悄悄递过去一小袋散碎银子,说道:“我等并非行商之人,此行只为到扬州采买些物事,些许银两给兄弟们买完茶水。”
那名家丁掂量了一下钱袋,眼睛一亮,笑吟吟地说道:“好,好,放行。”
就在祖奂招呼着十几辆大车准备通行地时候,却有一道阴柔的声音传来:“如此非常时期,何人胆敢私放可疑之人进城?速速拦住车队!”祖奂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阔袖白袍,但身材矮小、相貌猥琐的中年人,带着一众家丁挡住去路。
祖奂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问道:“先生,此乃这是何意?”
那个中年男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尔等为了进城,不惜重金行贿,莫不是货物中有所夹带违禁之物?何等粮车会如此沉重,当吾等不识乎?来人,仔细搜查!”
那些押车的亲卫纷纷跳下马车,手握腰刀,冷冷的看着那些走过来的家丁。要知道,这些马车上的粮包里虽然没有夹带盐铁等违禁物品,但藏着很多金银财帛,自然不能让这些人搜查,一旦金银露白,鬼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看着这些犹如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卫队带着杀气的眼神,平日里在百姓中作威作福的家丁们顿时连连倒退。
看着这些家丁在众人的注目下不敢动弹,那个中年男子不由怒火冲顶,拔出腰刀寒声说道:“尔等胆敢在县城抗拒执法,是想要造反吗?”说道这里,这家伙一个快步上前,一刀砍开一个麻包,只见在如同流水一般淌出的黍米之中,各种黄白之物夹杂其中滚落在地上。
祖奂大惊,迅速挥刀将那个中年人逼退,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卷白色帛书,冷冷的说道:“奉齐王令旨,我等前往扬州公干,尔等意欲何为?”
一见到白色帛书上齐王的火漆大印,那个中年人顿时有些慌乱了,暗自感觉自己这次是碰到铁板上了。要知道,在这个时候通常的信函公文大多是竹简或者纸张,能用白色绢缯写字的非富即贵,再加上齐王的大印,这简直就是不得了的存在了。不过这些车辆上的财货也的确是诱人的紧。
俗话说得好,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这厚丘也是如此。李家和周家均有官府背景,又是世代姻亲的关系,自然就属于强势的一派。以往的时候胡羊两家也只能仰人鼻息,在夹缝中艰难的抱团生存,不过在羊家一个子弟在泰山羊氏“进修”之后,举孝廉任厚丘县令,提拔了胡家的一名子弟做了县尉。这一下县长和公安局长都成了胡羊两家势力的代言人,不但在县城里的声音强势了许多,原本应该几家分摊的入城收入也变成胡羊两家的禁脔。不甘示弱的李周两家便有样学样的在进入城门后不远的地方设立商税卡点,意图分庭抗礼。岂是不止是收税,总之一句话,对方支持的,我们就反对,整个县城就是如此一地鸡毛。
这不,听说齐王麾下入住县城并且和死对头发生不快之后,县令羊寿在打前站人员的安排下,刘枫等人住进了已经客栈相邻的两个跨院中。不过出人意料的事,县令羊寿身穿官服,坐着小轿,带着几个衙役趁夜来的客栈“下官乃本县县令羊白龟,见过特使大人。”在秦汉魏晋时期,龟还是一个非常吉祥的含义,并没有赋予绿油油之类的含义。
“不知羊大人夤夜造访,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祖奂慌忙整理衣冠出迎,引领着来人到堂中就坐。
祖奂虽然只有十七八岁,但在时代书香的浸润下,儒雅温文,气度非凡。羊寿不由得赞叹了一句,“祖先生家学渊源,果然是一代青年俊杰,某家自愧不如也。”说着便跟着走到侧面的案几后坐下。
祖奂跪坐在座位上说道:“羊大人谬赞,在下愧不敢当。不知大人乘夜前来所为何事?”
刚坐下的羊寿急忙起身,长跪一礼道:“下官无能,县中世家豪强互相攻讦,常年不得安宁。今日在商税关卡处冲突,在下已有耳闻。奈何李家自恃有京官撑腰,意欲在特使出城之后再行杀人越货之举,在下特来通报一二。”
第二十三章 暗室阴谋无遗算
听闻羊寿通报李周两家准备半道劫夺齐王财货的消息后,祖奂佯做紧张,色厉内荏地说道:“齐王的货物他也敢抢,当吾为泥胎神像乎?”
“祖大人别紧张,且听下官一言。”羊寿暗笑地说道,“按武帝(司马炎)之规,藩王无召不得出封地一曲。如今大人率两曲之人南下公干,即使李周二家丧心病狂劫道于野,试问齐王纵有十万之兵甲,焉能将此事公之于众乎?”见祖奂面如土色的样子,羊寿笑了笑,继续说道:“下官即为此事而来。”
“望大人教我。”祖奂跪坐在案几后拱了拱手,一脸认真的望着羊寿。
羊寿摆了摆手说道:“祖大人不必客气,此事易尔。惟愿事成之后请大人在齐王面前为下官美言一二,况李周二家乃我羊氏之宿敌,某家早有釜底抽薪之念。”
“愿闻大人良策。”祖奂追问道,那样子放到现在不给个小金人也得给个金马金星啥的吧。
这时一名护卫走进大帐,端来两杯热茶,分别放在祖奂和羊寿身前的案桌上。
羊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今日下官已向郡守汇报县城周围大量流民聚集一事。若三日后县城突然遭到流匪袭击,猝不及防之下李周二家尽遭灭门之殃,县中官兵不过500余人,力有不逮。不知大人能否在小县暂住几日,或可率手下和下官一起尽数剿灭流匪,并上报齐王殿下呢?”
祖奂微微一愣,疑惑地问道:“区区流民安敢进攻把守严密之县城乎?大人从何而知攻城之日为三日之后?更何况覆巢之下,羊家岂能独善其身?”
羊寿赞叹道“大人不愧身处名门,志虑深远。实不相瞒,流民聚集乃子虚乌有之事。在下已与黑云寨钻山豹联络,五日之后里应外合攻破城门,将李周二家尽数灭之。随后吾将尽起县中官兵全数缴匪,还请大人携精兵以助我一臂之力”。
祖奂赞道:“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不过李周二家既灭,又为何要尽数剿灭山匪呢?”
听到这话,羊寿说道:“于公而言,下官剿灭山匪可以换取朝廷赏赐和政绩,况大人欲前往扬州,这黑云寨是必经之路,如此也安全许多。于私,我等可尽数获得李周二家和山寨金银钱粮,何乐而不为?”
“大人公正为民,流匪霍乱地方,大人此举乃是为了朝廷大义,下官定当如实向齐王殿下汇报。不过我等身负齐王重任,实在有些分身乏术。”祖奂双手抱拳朝北方拱了拱手,歉意地说道。
羊寿闻言连忙道:“如此多谢大人美意。只要大人能派出一曲精锐协助,在下愿分润此行一半金银与大人做川资。”
“如今天色已晚,羊大人暂且先行回归。派人追剿流匪一事在下仔细斟酌后再回复大人。”祖奂突然变脸,毫不客气下达了逐客令。
………………
在客栈的另一个跨院里,众人听完祖奂的汇报后,尽皆有些瞠目结舌,这官匪勾结的狗血事件倒真的让自己碰到了。刘枫道:“依我之意,此事或可为之。”
话音未落,王猛在一旁插言道:“公子不可,此事或有内情。试想县中官兵以及世家之私兵足千人以上,为何一定要我等护卫出手,此莫非调虎离山之计邪?况李周二家传承百年,焉能没有自保之术,灭门之事亦为笑言耳。以某看来其义恐在我等之财货。”
祖奂大怒,“景略此言有理。如此说来,这县令同时也看中我等财货了。为保险起见,公子不如明早出城现行前往建康,留下我等在此与其虚与委蛇。属下定当全力确保财货之安全。”
诸葛文道:“孟明兄不必忧心。既然羊寿等人意图暗算我等,岂能让其得意逍遥。与其悄然逃离,不如将计就计,一举荡平四家。既可为庄中集聚钱粮,又可乘机在暗中掌控此地,为将来山中人马南下行未雨绸缪之举。”
刘枫大喜,“正合我意。祖奂,速选两名精干之人,明早分头出城。一人双马星夜赶往卧虎山报信。令教导队三日之后分批进城,王猛负责接应;令士雉先生带二三四支队下山,分头在县城附近潜伏待命。诸葛文安排原有潜伏之人摸清城中官兵及世家情况。届时我等相机举事。其余所有人等不得外出,衣不解甲,马不离鞍,谨防宵小提前行动。”
刘枫等人分头准备应对之事暂且不提,羊寿在回到县衙之后,怒气冲冲地在院子里转悠着。同行的县尉胡平说道:“大人不必如此,以某家观之,那祖奂徒有虚名,实乃庸碌之辈而。彼时在言谈之中贪婪之色表露无遗,吾料想两日之内必定会有消息传来。更何况那些护卫、从者不过五七十人,岂能从乱军之中全身而退乎?”
羊寿捻须说道:“子安(胡平)此言有理。然其不过齐王府中一个小小的奴才,亦敢与我不敬!事成之后定要将其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不过以某观之,那些齐王护卫个个孔武有力、军纪严明,皆为百战余生之精锐。我等必须详加谋划,将其分而治之。否则一旦城中大乱,试若个别兵丁趁乱逃脱,导致齐王知晓此事,我等亦难以善了矣。”这齐王司马冏乃是晋文帝司马昭之孙、司空司马攸之子,曾于当今相国司马伦秘密联合废除皇后贾南风,如今出任平东将军、假节,率十万精锐镇守许昌。这样的人物,是羊寿这样小官员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但是那些财货却是太具有诱惑了。
“大人,既然如此,何不以金银全部归他我等只要粮草耕地为条件,骗去一曲之兵参与缴匪。其后再以核对金库为名,再次调动十余人离开。如此分而治之,即使那些护卫尽是以一当十之精锐届时亦可一网打尽、不留后患!”胡平一脸奸诈地说道。
“妙计!”羊寿大喜道,“明日你就前去传话,如此厚利之诱惑,那祖家小儿岂能安坐乎?”
第二十四章 谁是螳螂谁是蝉
话分两头,在接到流星快马之线报后,祖逖也是大伤脑筋:这主公真的不是省油的灯,不是计划去建康经营吗?怎么又在厚丘搞上事儿了?当下也是不敢怠慢,连忙派人请来胡翔、林虎等人商议。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林虎大叫:“如此甚好,我等得到周家许多财货军械,早已被其视为眼中钉。与其坐等世家勾结官军前来攻山,不如毕其功于一役,省的天天被人惦记着。只不过,这次说什么我也要下山厮杀一回,守山之事就由他人负责吧。”
胡翔道:“如此一来林队长似有违令之嫌。公子可是只命令二三四支队下山,言外之意还是将守山的重任托付于你了。”
“这——”林虎一时张口结舌,虽说自己跟随刘枫于微末之时,关系非比寻常。但“三斩令”早已深入人心,自己又岂能明知故犯呢?
看着林虎郁闷无比的样子,胡翔笑道:“厚丘得盐路之利,必是钱粮众多。此行成功定可为山庄集聚数年之粮草,于主公之筹划必将大有裨益。今虽有内乱之机,然李周胡羊等世家实力亦不可小觑。我意对公子之令略做修改,由士雉带护卫队尽数下山,襄助公子。事成之后,林虎率一支队携带部分金银粮草,扮作流民单独前往建康,寻一驻扎之地伴公子左右。二、三支队轮流押送钱粮返回;四支队留驻黑云寨待粮草财帛尽数运回山寨后,向扬州方向行军百里后再返回。以各位之见是否可行?”
祖逖道:“如此甚好,不过我等尽数下山似有不妥,一旦庄中有事,如之奈何?”
胡翔道:“此事易尔。如今春耕已毕,我意从数千民兵中再次拣选千人重新编练两个支队,以为后用。”
一切计议稳妥后,众皆领命。林虎更是兴奋不已,他的任务是随同教导队先行出发,待城中乱起,先行攻占官仓和军械库,想来定是一场恶战。
时间过得很快,在卧虎庄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县城中各种势力也完成各自的计划。整个县城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一般,连空气中都蕴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异样味道。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约莫两千多“流民”熙熙攘攘的拥堵在城门前,那几十个郡兵明显有些抵挡不住,但令人惊奇的是,原以为能够快速赶来弹压的大队郡兵和豪强部曲一直看不见影子。
坐在客栈二楼临窗的刘枫一语双关说道:“看来该起风了,通知各路人马暂时按兵不动。护卫队严密把守客栈,胆敢进入者,杀无赦!”
功夫不大,那一大群人簇拥在一起,乱糟糟地跑进城门。不但身上没有甲胄,而且手中的家伙更是千奇百怪,草叉、锄头、扁担等等,除了极少数手持刀抢之外,就整个是一群难民!
诸葛文笑道:“连如此装备不整、队列不齐、散漫之极的土匪都无法抵挡,单凭我等亲卫队亦可一击而破之,何需大张旗鼓,尽数下山。”眉宇之间傲慢之意尽显。
刘枫皱了皱眉说道:“子和,莫要如此。猛虎搏兔,尚用全力。我等领兵之人当谨记兵凶战危之念,岂可如此小瞧对手,更何况世家生存百年,焉知其等没有还手之力。”
诸葛文敛容答道:“属下定当谨记。”
在两人说话的时间中,流匪已经像蝗虫一般扫过,街道上的人群惊恐的四处乱跑,土匪进城的消息就像瘟疫一般快速扩散。县城中到处都是男人的叫喊、女人的尖叫、老人孩子无助的哭喊。当然也有几个不开眼的匪徒试图闯进客栈,在亲卫们手起刀落利索解决之后,客栈似乎变成一片净土。
此时天色已暗,流匪纷纷举着火把,冲向县中大户之一的李家。之所以先选择李家,在刘枫看来,应该是它的位置更靠近北城门,更便于匪首指挥吧。
那些看似精壮的家丁们根本就不敢在街道上和流匪野战,迅速关闭大门,一个个手持利刃或顶住大门,或站在墙头小心翼翼的抵挡着流匪一阵一阵的冲击,眼中却是在悄悄寻觅着逃命的最佳路线。这也难怪他们,不管是什么人,命就只有那么一条,真的去为主家血染街头,那一定是傻冒的作法。
“爹,李家主已经第三次派人求助了,咱们为何依旧按兵不动呢?”周家长子周东在媳妇李氏的催促下,急匆匆赶到正堂,对着正躺在榻上享受丫鬟按摩的家主周正说道。相传,在远古时期,人们称父为大,称母叫??。到了三皇五帝时,人们称父为爷,称母为姆。到了商周时,人们已有大变,称父为伯,称母为姆。到了战国至秦汉时,人们称父为伯,称母已改为叫娘了。大约到了两晋时期,人们称父已有叫爹的,母为叫娘的。称呼爸妈则是清末民初的事情了。至于称呼父亲母亲,只不过是书面或戏文里才出现的,现实中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处变不惊!”家主周正缓缓起身后说道:“李家的实力我知道,区区两千流匪,没有两三个时辰是绝对拿不下来的。这不一个时辰还没到吗?放心吧,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纵是平日里勾心斗角,胡羊两家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当务之急是密切关注郡兵行动,只要他们一动,咱就立刻出兵。”
就在此时,周家次子周阳来到正堂,拱手施礼后说道:“爹爹,得到线报,胡平率郡兵及部曲四五百余人已经奔赴李府。”
周正捻须疑惑地道:“四五百人?其中还有部曲?这是为何?”按照他的估计,想要镇压这些流匪,郡兵和胡羊两家部曲至少也要出动千人,再加上周家的五七百部曲,自然就势如破竹,无往而不利了。但没有料到,县衙派出救援的居然只有五百,自己再派出部曲参战,倒也能胜券在握,但损失却会大许多。
就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周东在一旁焦急地说道:“爹爹,救兵如救火,如此耽搁下去,万一李家损失过大,咱周家又岂能独善其身?”
周正点点头道:“吾儿此言有理,你且带领五百部曲前往助阵,莫要匆忙插身争斗,在外围驻足,威逼流匪退出县城即可。要及时与府中联系,阳儿率其余一千部曲负责护卫府邸并准备接应。”
第二十五章 暗夜举火施暗箭
在周东走后不久,在太师椅上闭目假寐的周正突然站起身来,大声叫道“不好,其中必定有诈!周阳何在?”
看着匆匆赶来的周阳,周正慌忙说道:“阳儿,速速安排在前后府门各加派三百部曲,严密把守。立刻命令得力家将带领三百兵丁前去接应,让东儿无论如何也要将部曲带回,如有违背,绑也要把他绑回来!快去!”
周阳闻听此言,大惊叫道:“爹爹,大哥已带领一千部曲前往李府营救,护卫府门和接应恐怕人数不足,这该如何是好?”
周正大怒:“逆子安敢如此?泼天大祸至矣!”
“禀家主,大公子带领部曲前去增援途中,被被流匪和一股陌生的势力包围在核心,急需救援!”
“果然是好算计!真当我周家无还手之力乎?阳儿,速持我家主令牌,到庄中西北角院落中,请王先生出手襄助。”
当周阳看到王先生带出的四五十号人之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这几十个人人人面带黑布面罩,一双眼睛透露出瘆人的寒芒。这就是我周家传承百年的隐卫吗?难怪此处被列为周家禁地。
王先生是一个瘦小干枯的老头,腰背却如同标枪一样笔直,尤其是那双似挣似闭的眼睛,
如同夜晚的星空一般深邃,神秘!有一种让人不敢对视的感觉。
当他一踏进中堂,周正赶紧起身快走几步,拉着王先生的手说道:“有劳王先生出手,挽救我周家于狂澜既倒之时。”
王先生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莫说在厚丘县,即使是东海国能覆灭周家的也是屈指可数。家主何出此言?”
周正简要地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说道:“此事必定是县衙和匪徒勾结,目的就是彻底覆灭我周家和李家,否则匪徒沿路流窜,沿途驿站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如今逆子不听我言,擅自带千余部曲出击被围,性命只在须臾之间。况庄中仅有部曲五百,根本无法抵挡贼人下一步的攻势,灭门之祸已在眼前呀。”
而王先生却是若无其事的说道:“如今之计,家主必定成竹在胸,敢问有何破解之策?”
周正阴狠地说道:“如此一来,我周家必定元气大伤,唯有采取釜底抽薪之计,才能保持县中之平衡。如今胡羊两家部曲及郡兵必定在全力围杀东儿,敢请王先生属下隐卫逾墙而出,奔赴胡羊两家尽灭其满门。不知王先生能否亲自出马,保我东儿安全撤回府中。”
王先生点点头,说道:“我等受周家供奉多年,自当尽心竭力。然灭门之事易尔,于数千人中营救大公子一事,纵是我飞天蜈蚣出手,也未必一定能成。”
周正咬着牙说:“一切以大局为重,至于东儿就看他的造化了。”
此时的街头,已经喊杀连天,残肢断臂乱飞,不断有人血溅当场。那些周府家丁在乞降未果之后也自是有一番狠劲,在全军覆灭之前让对手尝到了“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味道。至于李府,早就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整个院子血流成河,除了少数妇人正在被流匪XXOO之外,府邸中到处都是面目狰狞的尸体,整个李府上千号人已然被灭门。
匆忙赶到的王先生看了看现场的状况,长叹一声,悄悄将身形隐藏在暗处。只见羊寿、胡云和钻山豹等人只是留下数十人看守李府,根本就没有准备抢掠李家数十年积累的意思,迅速带领着各自手下,打着火把径直向周府冲去。见此情景,王先生长叹一声:“周家也完了,为今之计只有孤身前往东海国报信,以此报老家主救命之恩吧。”
令王先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走后不久,留守李家的匪徒却被一群黑衣人尽数斩杀,而杀人者却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暗夜之中。与此同时,已经近乎空虚的周家很快就被攻破,再次上演了一场鸡犬不留的惨剧。
志得意满的羊寿坐在周家的中堂之中,对胡平、钻山豹说道:“如今大事将成,尚请大当家约束手下立刻前去血洗天门客栈,随后在翁城中集结,在拿到第一批钱粮请先行离开。五日之后某家将亲自带人运送下一批钱粮上山。”说罢,羊寿对着身边的胡平眨了眨眼睛,胡平隐晦的回应了一下。
瓮城是在城门内口或外口加筑小城,高与城墙大致相同,其形或圆或方。圆者似瓮,故称瓮城;方者亦称方城。敌方如攻入瓮城,不但前面还有一道城墙,且四面皆为城墙,城上可以居高临下,围攻入城之兵,如同瓮中捉鳖。处于瓮城的敌人,相当于身处死地,四面皆敌,却难以还击。
在钻山豹准备离开之时,各种糟糕的消息如同流星一般传了过来。
“报,官仓、军械库被一群不知名的队伍占领!”
“报,羊府被二十余名悍匪攻破,伤人无算!”
“报,胡府被二十余名悍匪攻破,上下人等均被斩杀!”
“报,我等奉命前去斩杀齐王卫队,结果这些人突然不知所踪!”
羊寿闻听线报后眼前一黑,踉跄几步后说道:“螳螂捕蝉,竟然黄雀在后。来人,速速跟我到天门客栈,不将此等恶贼碎尸万段,某家死不瞑目。”
众人怒气冲冲出得周府大门之时,却发现周府已被一群杀气腾腾的队伍团团围住,为首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高声喝道:“尔等宵小之辈认得范阳祖逖乎?区区一县之首安敢勾连匪类谋夺齐王之财货乎,今天兵已至,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到了这个时候,祖逖依旧想把县城的水搅得更混。不过到底是一代牛人,祖逖大名一出,郡兵们便接二连三的弃械投降了。那悍匪钻山豹正企图煽动亲信属下拼死一搏的时候,暗夜中一支冷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他的哽嗓咽喉。而在羊寿准备上前辩解一二之时,又是一声弓弦响过,羊寿应声而倒。
这两只暗箭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转眼之间,周府门外跪满了弃械乞降的士卒和山匪。
第二十六章 朱雀桥边惊遇仙
在祖逖等人还在忙不迭地向卧虎庄运送钱粮地时候,刘枫一行已经到达了建邺城外。
诸葛文说道:“先祖曾言:秣陵地形,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后孙吴建国以此为都,建城周二十余里。东傍钟山,南枕秦淮,西倚大江,北临后湖,处天然屏障之内,更兼之人口十万余户,米粮钱帛无算,此天赐之基。公子岂无意乎?”
刘枫答道:“子文此言差矣,所谓固国不因山溪之险,天下岂有久守不失之地。建邺虽虎踞龙盘,然地处四战之地,虽然诸侯王实力不强、也没有重兵把守,但吴地历来世家豪强林立,我等根本就没有任何发展空间。试若他日北方大乱,司马氏必然勾连北方士族举兵南下。纵使我等善战,然三吴之地也将因战火而残破不堪,徒为北方戎狄作嫁衣矣。为今之计,唯有效法先秦据崤函之固或令祖隆中之策,外拥天险以据守,内务耕织以养兵,旁观天下大势。”
建邺就是后世地六朝古都南京,东汉建安十七年(212年),孙权筑石头城,并将秣陵改名为建业,估计是为了讨一个“建立帝王之大业”地好彩头吧,虽说最后也只是落得“受禅台前云雾起,石头城下无波涛;鼎足三分已成梦,后人凭吊空牢骚”,不过自从东吴建都于此后,江南地区经济发展极快,极为繁荣。可能是司马炎对孙吴“建业”比较反感地原因,于太康三年(282年)改建业为建邺。后来有人认为之所以改名为“邺”,是用了历来惯用的加偏旁贬低法。加了一个寓意问号地耳朵,意思就是你孙吴的建业成了问号,霸业自然落空了。
走进建邺城,刘枫等人才真正见识到建邺地繁华,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在红砖绿瓦和楼阁飞檐之间,茶楼、酒肆、当铺、作坊,鳞次节比。刚进入城门不久,忽然从路旁地茶水摊里快步跑过来一个人,拦住了刘枫等人。此人一面拱手施礼,一面高兴的喊道:“公子,总算是等到你了。”
刘枫定睛一看,轻声说道:“李三呀,你不是跟随祖奂走水路吗?怎么在这里?莫非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李三原本是祖奂手下一名斥候,善于奔跑,为人精细。因表现出色,颇得祖奂赏识,被任命为斥候队长。
李三看着刘枫渐渐严肃地表情,连忙答道:“禀公子,队长等人一切安好。为接应公子,小人等奉命先行到来。近几日来,小人估摸着公子近期将要到达,就安排几人四处把守等候公子。小人等分别在各个城门等候。今天正好是小人值守,有幸等到公子。”
刘明听完李三的讲述,这才放下心来,随即跟随李三来到提前安排好的住处。到了目的地之后,刘枫大吃一惊,只见高大的院门,丈二的院墙,朱漆大门左右,分摆两座高大威猛的石头狮子,再远点还有上马石、下马石以及拴马的桩子等等。走进大门之后,在四面抄手游廊之中,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可谓美轮美奂。刘枫暗自皱了一下眉头,心想:这李三办事也真是有些大手大脚,自己等人虽说要在建邺呆上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主要还是在城外的坞堡之中,有必要如此奢侈吗。
李三似乎看出了刘枫的心思,连忙说道:“公子,之所以买这个宅子目的就是向那些官员和世家展示一下咱们的实力。何况,就算咱们将来长期住在城外的坞堡之中,也需要随时有人在这里盯住世家大族的动态。最关键的是这个府第原来的主人在交州经商之时死于意外,其遗孀被附近恶霸威逼,难以守护产业,故此我等只花了两千两白银就购得此地!”
诸葛文插言问道:“打听过没有,那个意欲抢占此府的恶霸是何许人也?莫要为公子带来麻烦。”
“禀诸葛先生,小人已经提前打听过了。不过是一寒门地主,无非依仗着几个家丁作恶乡里罢了。”
算计着祖奂等人还需要几天才能赶到,刘枫和诸葛文也是如同偷得浮生半日闲一般,在建康城中闲逛着。走在街道上,果然是不负盛名的繁华,随处可见丝帛、青瓷、纸张,以及海外的香料、珍宝,可谓琳琅满目。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的市场也初步形成集中经营的优势,除了一些大市之外,还有一些类似米市、马市、盐市等专业小市,看来古代人也是非常有经济头脑的。
刘枫二人信步走过朱雀桥,看到一家规模比较大的米店便迈步而入。由于刘枫素来不喜欢广袖峨冠的士人打扮,诸葛文也只好有样学样了。一看两人都是身穿粗布短衫,头戴简易头巾,粮店伙计不情不愿的走过来说道:“精米,一石一百钱。谷物,一石六十钱。”
诸葛文道:“敢为伙计,我等欲大批购买,不知贵店能否提供?”
伙计翻了一下白眼说道:“东家日常存粮数十囷,每囷至少三五千石。尔等升斗小民,焉敢狂言大批乎?”
诸葛文笑道:“一次性购买五千石可否?”这个时代,一石粮食大约27斤。按照一个人一天吃粮食平均为1斤多来计算,光是城外的五百人一年消耗粮食至少六千石以上,而且那些人都是常年训练的青壮男丁,保守估计也在万石以上。
那伙计倒吸了一口凉气,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诸葛文,说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但是纵使尔等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大批粮食。月前郡守府有令,凡一次性购粮千石以上大宗粮食买卖都必须提前到官府备案,若是运粮出境者,还需要刺史府首肯后,由郡兵护送。不过......”
看着伙计欲言又止的样子,诸葛文不动声色的将十几枚五铢钱放到伙计手中,问道:“莫非其中另有玄机?”
伙计先是四下打量一下,才悄悄说道:“所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等只需要将大笔交易分成若干次即可。至于运粮出境一事就更为简单了,东家在城外亦有大量粮食囤积,完全可以避开郡守府监控,绝对万无一失。”
“我们丹阳郡向来是产粮重地,粮食交易原本就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只不过如今北方天灾人祸,粮食价格飞涨,官老爷们也是为了牟取暴利,才会发布那样的公告。你想呀,光是郡兵护送一节就不知道赚走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小二话音未落,连忙说道:“抱歉!我家小姐前来查账了。”说着便走出柜台迎了上去。
刘枫循声望去,只见一队家丁簇拥着一个女子走进店中,那女子头绾简雅倭堕髻,簪着金厢倒垂莲簪,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面罩白色真丝纱巾,身穿白色丝质长裙,在微风轻轻吹拂之下,那张绝代风华的脸庞隐约可见,恍若神仙下凡一般。即使是作为在网上见识过各种美女的刘枫也不免看得有些痴了,暗叹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逢。
店里的掌柜带着伙计们恭恭敬敬的站直身体,拱手施礼口称“小姐”,刘枫等人对这个少女的身份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准备迈步离去。正在缓步走向后堂的少女突然眼光闪过刘枫等人,脚步一顿之后,径直走了过来,福了一礼问道:“敢问公子大名,仙乡何处!”
第二十七章 两玉合璧解机玄
虽说在这个时候,礼教大防远远没有赵宋之后那么严格,但是被一个陌生女子突然追问自己的姓名和家乡,绝对也算是个另类了,更何况自己的身份并不属于可以广而告之的那种。就在刘枫期期艾艾的时候,那少女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不必介意,是小女子莽撞了。适才得知公子为采买粮食而来,不知可否到后堂一序。”
一进入后堂,刘枫等人不由感到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息,丝毫没有普通商家那种金玉满堂的豪奢。刘枫赞道:“所谓屋如其人、诗如其心,古人诚不我欺也。如此清新雅致之室,主人必定是独具品位、胸有沟壑之人。敢问小姐芳名?”
“家父姓米,原为青徐人氏,后因在建康经营,举家迁往此处。适才偶见公子腰悬玉玦造型独特,不胜向往之,故鲁莽邀约公子至此,万望见谅。敢问此物来自何处?出自何人之手,可否借小女子一观”。
听到这番话,刘枫才恍然大悟,拿出腰间悬挂的玉龙玦,说道:“此玉佩乃是家传之物,出自何人之手在下实不知也。”
米小姐接过玉玦,只见这个玉玦玉质精美,造型和常见的大有不同。普通玉玦呈圆形,环体上侧有缺口。但这块玉玦上没有缺口,只是龙头和龙尾之间镂空,远望上去如同有缺口一般。而且普通玉玦均是通体光滑,但这块玉玦外缘被人为的做好几处大小不一、切口整齐的缺口,颇有些画蛇添足的味道。
不单是刘枫,诸葛文也是大惑不解,暗想:公子的玉佩自己亦是见过多次,虽说通体光洁润泽,做工精细规整,刀法挺劲刚直,线条粗放有力,最多也就算是难得之物,但绝对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这个一看就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少女,自然应该是见识过各种珍奇珠宝,对于这块玉佩表现却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想到这里,诸葛文暗暗抓住宝剑,警惕地四处观望着。
那少女在观看良久之后,突然抬头说道:“公子莫非姓刘,先汉帝室之胄?”闻听此言的诸葛文“仓啷”一声抽出宝剑,寒声问道:“尔乃何人?可知祸从口出否?”
米小姐丝毫不为所动,双眼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玉玦,只是淡淡地说道:“区区一个书生,亦有勇气在我府中拔剑乎?公子尚请稍安勿躁,请看此物。”说着解下腰间的玉佩。这个玉佩通体温润,但形状亦是非常奇特:曲体弓背,头尾如刀,腹部雕有各种突起,两端各钻一孔,两面匀称的细阴线琢出眼腮等物,赫然一个活灵活现的游鱼。
就在刘枫二人疑惑之际,米小姐将手中的两块玉佩比划了一下,啪的一声便严丝合缝的拼在一起,不过玉鱼仅仅占到玉龙玦的外缘四分之一左右。米小姐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丝毫不在意拔剑怒视的诸葛文,唤来贴身丫鬟低声吩咐道:“环儿,速去通知家主前来参见主公!此事不得让任何人知晓。”说罢,米小姐恭恭敬敬的将玉龙玦双手奉还刘枫,深施一礼说道:“奴家失礼了,还请公子上座奉茶,稍后家父自会前来为公子解惑。”
功夫不大,一个中年胖子腆着一个圆圆的大肚子,挪动着两条粗短的腿,“飞快”地奔了进来,由于奔跑和焦急,圆圆的脸上沾满了豆大的汗珠儿。他的身后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相貌雍容,长眉若柳,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透露出精明和睿智。被汗水沾湿的白色长袍微微贴在身上,将细腰乍背的身材体现地淋漓尽致。
那胖子仔细验看玉玦之后,双膝跪倒,连连叩头,嚎啕大哭:“老奴麋承拜见主公!天可怜见,我等被逼举家远遁千里之遥,没想到居然在此见到主公。”
刘枫连忙走上前去双手搀扶起麋承,问道:“敢问米先生为何行此大礼?主公一言从何而来?”
麋承恭恭敬敬地将刘枫请到正堂坐下后,方才言道:“主公且安坐,静听老奴述说缘由。”
“武侯星落五丈原之后,家祖循公(麋循)遵照曾祖威公(糜竺之子麋威)的安排,回到东海郡经商,改麋姓为米,以待天时。汉室因邓艾潜阴平而亡之后,循公日夜泣血忧愤而亡,临终之前将玉玦及其中之密告知家父。后因徐州刺史逼迫,我等举家逃离来此,继续行商坐贾。经过多年苦心经营,如今略有小成矣。然家父临终之时,尚思回归故土,以免主公徒劳往返。孰料就在我等筹划回归青徐之时,主公居然从天而降,实乃不胜之喜。”
短短的一段话背后则是蕴含着无数的艰辛和酸楚,刘枫心中一阵黯然,厂身而起说道:“汉统毁绝迄今已四十余年,尔等汉臣之后依旧心向汉室,实属感天动地,令人不胜唏嘘。而今北方大乱,我欲继先辈之遗愿,再续炎汉之威名,事成自不待言,若事有不成必累及家人,非吾之愿也。然尔等均有家业在身,毋须因先人遗训而毁家抒业。惟愿来日天下太平之时,我再与尔等忠贞之士把酒临风。”
麋承亦是长身而起道:“主公仁厚,颇有先帝之风。然我麋家受二世皇恩,纵有亲眷降敌致手足而亡,依旧恩宠有加。我等后人焉能坐视主公创业于褴褛之间而不顾。此乃我子麋续,自幼习文练武,等闲十余人也进不得他身,如公子不弃,可让其随身护卫左右。小女麋云,年方十四,虽说貌丑,但略通礼仪......”
刘枫听到这里,连忙打断了麋承的话语,说道:“如此多谢麋公美意,我观麋续兄眼神清澈,必是心胸坦荡之人,有此等人物伴随左右,自是不胜欢喜之至。然婚嫁之事如今谈之过早,某至今尚无立锥之地,何敢妄言家事乎?”
话虽然这样说,刘枫心中却是暗暗地在想:开玩笑,这才十四岁,真当我是喜欢玩养成教育的萝莉控呀,不过这小妮子还没长开就这样有模有样地,绝对属于高端潜力股,养一养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第二十八章 名臣继世有训言
在封建时代,女子的地位大多都非常低下,在三国演义中有过一段记载,刘备落难,在荒山野岭中遇到一户人家,那家主人为了款待刘备,杀妻烹食,事后还成为一时美谈。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麋承一见面,就计划将爱女直接许配给刘枫,所说这其中有投机的因素在里面,但是女子的家族地位亦是可见一斑。
令刘枫这个穿越者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番自认为得体的话却深深惹怒了麋家大小姐。因为在那个时候,主动提亲一方被拒绝是一件令人非常郁闷的事,还很容易导致两个家族矛盾激化等后果。当年关羽一句“虎女不嫁犬子”拒绝了孙权的提亲,不就为失荆州、走麦城买下隐患吗。看着麋云漂亮的丹凤眼中闪过的丝丝杀意,纵然再生死关头往来多次的刘枫也不禁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怪不得别人说:千万不要惹女人生气,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否则后果是你承受不了的。
不过,自认为属下的麋承倒是不以为忤,拱手说道:“如此也好,敢问主公今后有何谋划。”
刘枫道:“如今司马掌权,尚请麋老切莫再以主公相称,以免隔墙有耳,徒增烦扰。向日某家携忠仆逃离洛阳,前往徐州寻访落空后,在子文等人协助之下袭占卧虎山,暂时立足。如今司马伦再授九锡,齐王司马冏意欲联手三王兴兵讨之。吾料定此番征战必将旷日持久,且战火亦有蔓延青徐之势,故此携部曲南下建康。如今已在城中购得一处府第暂时安身,下一步计划在城外建坞堡、垦荒地、聚流民、练部曲以自保。”话语之间,刘枫隐瞒了自己在卧虎山已经聚集流民上万、部曲数千的实情,毕竟这麋承等人已经是三代之后的交情了,逢人只说三分话的古训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麋承道:“此事难矣,近年来北方士族纷纷南下,在城外购置田产,亦为家族退步之基。本地士族也是勾结郡守府大肆圈地,使万千民众流离失所,无田可耕,致使如此鱼米之乡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所幸属下多年前曾在江夏郡购买荒地万亩,聚佃农千户以耕作。此处原为兵家必争之地,孙策刘瑶、曹真全琮均在此激战,晋灭吴之战后此地几成废墟,故此再无官军驻守。属下在行商之时偶然发现此处濒临大江、冠山履湖、东联吴会、南控荆楚,实乃天赐之地。此处地势险要,山高林密,水草丰美,实乃屯兵屯田的隐蔽理想之所。相传楚汉战争时,楚霸王项羽被困垓下败退乌江,自感无颜见江东父老,请渔人将坐骑乌骓马渡至对岸后自刎而亡。乌骓马思念主人,翻滚自戕,马鞍落地化为一山,故而得名马鞍山。如不在意此地之偏远,我愿将此处献于公子以为起步之基。”
刘枫闻言大喜:“不敢请耳,固所愿也。某尚有数百部曲在城外驻扎,待孟明等人从水路到来之后,我等一同前往江夏。”一时间,刘枫也有些“天运之子”的感觉,开玩笑,这麋承口中的马鞍山可不仅仅是屯兵屯田之处那么简单,这里还有着后世有名的露天铁矿。等到自己的小高炉建起来之后,那些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士兵绝对可以承担起“一汉当五胡”的美誉,别说克复中原了,北上南下拓土开疆那也就是“小菜一碟”的事儿。不过依靠现在的运输能力,即使是毗邻长江,想要从淮南大量运输煤炭也有些天方夜谭了。况且北方能给自己那么多的时间吗?
就在刘枫患得患失的YY之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从建康到江夏,无论水路还是陆路都将经过老虎山。山中有两位强人聚集数千人马,打家劫舍。敢问刘公子携数百部曲有胆安然通过乎?”
麋续道:“小妹何故如此,山中门孟二位头领素有侠名,加之我等时常供奉钱粮,焉能无故挡我等之去路。”
麋云娇声说道:“大哥有所不知,昔日我等乃行商之人,供奉钱粮以图商路平安矣。如今刘公子欲屯兵于此,与老虎山不过四五十里,可谓近在咫尺。想来那些强人亦知卧榻之边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如若刘公子无力荡平此山,强自经营只恐丢失性命,莫如龟缩在建康城中安享时日为好。”看来这丫头对于刘枫拒婚一事依旧耿耿于怀,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尖酸刻薄。
麋承大怒:“云儿休得无礼!公子纵然圣主之相,然势力初起,手下不过数百人,正是我等用心用命辅佐之时。况先祖遗命尚在耳边,焉敢行此激将之法,强逼公子致万金之身于险地,欲陷我麋家众人于不忠不孝乎?”
看着小美女麋云一脸不甘的样子,刘枫笑道:“诸位不必争执。想来我与虎字有缘,昔日我与子文聚集数十名猎户尚能成功夜袭卧虎山,得一立足之地。如今得麋公厚赐之宝地,纵是恶虎拦路,亦能率手下部曲数百以驱之。”
麋承大惊:“公子切莫因小儿女之语而行此匹夫之勇。那老虎山位于江心岛上,北面突兀江中,绝壁临空,扼据大江要冲;南面山势险峻,山下浅溪与滩涂交错,苇荡与水巷纵横,实属易守难攻之地。况门孟二位头领均有万夫不当之勇,山中数千精壮个个能战,尤其手下八百精锐更是个个骁勇过人,急切之间必不可图也。”
站在刘枫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文笑道:“麋公毋须紧张。那些山贼水匪缺训少练,素无军纪可言,所以四方劫掠,无非是为了财富而已,胜则一拥而上,败则逃之夭夭,纵然人数众多,亦无可惧也。若是夺得此山屯兵岛上,与邬堡呈犄角之势,如此则稳如泰山矣。”
麋承仿佛才看到诸葛文一般,问道:“这位小郎气度不凡,资兼文武,敢问尊姓大名?”
诸葛文拱手施礼道:“麋公谬赞,实不敢当,琅琊诸葛文有礼了。”
“琅琊诸葛?莫非武侯之后乎?”麋承连忙起身问道。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麋承狂喜万分,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汉嗣不绝矣。卧龙一心酬三顾,代代精忠昭日月。继儿,速速回府甄选精锐部曲千名交予公子驱驰。”
第二十九章 劣马长枪施暗算
几日来,诸葛文带着几个精细之人在老虎山一带暗中探查。原来山中有两位寨主,为首姓门名雄,荆襄人氏,身长八尺,面如重枣,使一柄金背砍山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人称花刀太岁。另一个是南蛮之人沙飞,生得面如锅底,眼若铜铃,力大无穷,善使浑铁点钢枪,背藏五把飞刀,能百步取人,神出鬼没,人送外号黑面神。
这门雄最是仗义疏财,结交天下好汉,十里八乡闻名。那沙飞是五溪蛮王沙摩柯之后,因沙摩柯战死夷陵之后,被后任蛮王抢夺家业,其家族不得已流落到江夏郡桐柏山一带成为一名猎户。二人在争抢猎物时相识,互相敬慕对方武艺人品,遂义结金兰之好。
沙飞在贩卖白虎皮之时,当铺主人见财起意,意欲强行吞没。结果沙飞那小爆脾气一来,直接将当铺老板和几个伙计都干掉了。最郁闷的是当铺的后台居然是县令,这下,就算门雄散尽家财结果还是判了个斩首示众,无奈之下只能纠结亲友故交劫狱反出弋阳上山落草。
在刘枫听到门雄等人虽然啸聚山林,但始终替天行道、侠义为怀的时候,心中不禁涌起了收服二人之心。那诸葛文似乎看出了公子的心思,说道:“从表面实力上看,门头领二人势力要超出我们,更兼之老虎山位于险峻之处,端的是易守难攻。我等倘若如此说降定然是如同水中捞月一般。不如以粮草为诱饵,我等设下重重埋伏将至擒拿下来,再做计较。”
祖奂点头道:“子和此言有理,主公亲卫全都经过专门训练,俱是登山如履平地之士。到时子文带粮车缓行,其中暗藏精兵利刃,由我带领从山中绕道而行,断其归路,好歹将二人绑缚过来献于公子。”
刘枫道:“听闻此二人均有万夫不当之勇,定当佐以万全之策。我意由糜续带数十家丁扮做流民先行,多带挠钩套索,捉拿逃散之人,祖奂率五十亲卫轻装潜行,随时准备接应。我和诸葛文率领其余精锐押运粮车大路行进。四支队走水路,随时准备偷袭老虎山。”
六月的江南,骄阳似火,草木葱茏,刘枫等人带着一百多人押运着五十多辆大车一路晓行夜宿,直奔江夏而去。在前夜住宿之时,小二曾说道:“好叫官人得知,前方正是老虎山范围,山上门头领侠义为怀,较少劫掠过往客商,你等只需安静行走,到黄昏时分即可赶到下一个镇甸。”
刘枫骑着烈马,挂着一杆九尺花枪率先走在前方,诸葛文也骑着马,腰悬宝剑;那一百多名士卒,腰下都带短刀、利剑,手持长枪哨棍,押运着各式车辆缓缓而行。行不过二十里路,眼见的前面一座大林子中影影绰绰的有人晃动,众士卒立刻约束车马,停在官道中央。刘枫喝道:“所有人等,护住车辆,呈防守队形缓缓潜行”。
正在行进间,一阵牛角号起之后,官道两边的林子中,呼啦啦跑出三五百个小喽罗,一个个面容凶恶、身长力壮,手执各色兵器,挡在官道之上。为首一人翻身上马,手持铁蒺藜骨朵,大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刘枫一看来人模样,心知这定是黑面神沙飞,于是摘下九尺花枪大喝道:“素闻花刀太岁替天行道,只劫世家官府,不抢客商庶民,尔等拦路无礼,不怕玷污山寨侠义之名吗?”
沙飞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眼,呆愣了一会,大喝道:“尔等休的狡辩,这如此多的车辆之中想来尽是不义之财,我等劫之焉有不义之名。速速交来三千两买路钱。否则休想过得此山。”
刘枫说道:“我等皆是小本经营的良善商家,哪有那么多银两上供各位头领,不如我的从江夏卖了货物之后,再来给大王上供不迟。”为了让祖奂等人能够按时到位,刘枫也是有点耍赖了。
沙飞怒道:“卖了货再给钱?你当我傻吗?来来来,咱们大战几百回合,若是赢得下某家手中的家伙,放你过去也未尝不可。”说着便舞动着手中兵器,一招力劈华山,搂头盖脸砸了下来。
刘枫一看这铁蒺藜骨朵势大力沉,也是不敢怠慢,握紧枪杆做了个举火烧天之势,大喊一声“开”。一记火星撞地球之后,刘枫在马上身子一震,顿感两臂酸麻,暗叹道:这小子好大的力气!当下也是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将一杆花枪使得上下翻飞,若舞梨花,出神入化,变幻莫测。急得沙飞哇哇大叫,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舞动手中兵器护住浑身要害。刘枫趁着两马错蹬之时,花枪拦腰一扫将沙飞扫下马去,随即用花枪抵住对方咽喉,大喝一声“绑了”。
看着四散奔逃的小喽啰,刘枫制止了准备发信号围剿的诸葛文,低声说道:“这沙飞仅仅是个开胃菜。安排所有人等将大车围成一圈就地安营。我料定今夜必有山匪偷袭,我等准备窝弓射猛虎,安排香饵钓蛟龙。稍后你去把孟明换回来,想要活捉门雄,估计我一个人力有不逮。”
是夜,刘枫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全部都是衣不解带,枪不离手。堪堪等到三更天,门雄带着数百精兵趁着夜色悄悄的靠近营地。孰不料他们自认为隐秘的行动早就落到那些斥候的眼中。当当当几声锣响之后,门雄骑着高头大马,舞动大刀正准备冲进营地。却突然发现营地中没有丝毫动静,除了那数十辆大车密密麻麻的排在那里。颇通兵略的门雄已知中计,正待反身急退之时,只看见一支号箭凌空飞起,锣鸣炮响,四下火把齐明,喊声大作,自己已经赫然被围在核心。
刘枫捻枪纵马而出,喝道:“金刀太岁果然义字当头,今日中我伏兵之计。何不下马投降,已全兄弟结义之情,也为将来谋一安身立命之所。”
门雄大怒:“尔等有何资本能让我等兄弟投效?今日误中奸计,无非以死相拼,胜者回山聚义,败则兄弟死节。拿命来!”说罢,门雄举起大刀策马向刘枫冲来。
刘枫正待迎击之时,身旁一人舞动兵刃冲了出去,大叫道:“笼中之贼休的放肆,认得范阳祖奂乎?”
门雄也不答话,挥刀与祖奂战作一团。约莫着二十回合,看着祖奂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刘枫立刻催动战马,两人双战门雄。这门雄的确是刀法娴熟,面对二人夹击也是毫无惧色,攻守自如。谈起战阵冲杀,不要说门雄,就是祖奂也强过刘枫许多。不过要说阴谋诡计,这两人加一块也不一定是刘枫的对手。在交战数回合之后,刘枫拿起挂在马鞍上的那支小巧的连弩,嗖嗖嗖连射三支羽箭直奔门雄而去。
好一个门雄,眼疾手快地用大刀一拨,磕飞直奔面门的箭矢,顺势荡开祖奂的长戟。随即一个镫里藏身躲开对着胸膛的羽箭。但令他想不到的是,第三只箭却正正射中胯下战马的脖颈。这也难怪,那个时候的武将,根本就想不到还有这么快速的射箭方法,所谓连珠箭也是有一定时间间隔的,根本不会像这样不讲武德。
还得说这门雄反应足够机敏,在战马人立而起的时候便飞身跳了出去。虽然避免了被战马压在身下的厄运,但在下一刻刘枫手中钢枪正正的指在门雄的哽嗓咽喉。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门雄就这样心有不服的被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