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位于最狭窄的山谷中部,地势最高的嘉峪山上,城关两翼的城墙横穿沙漠戈壁,向北8公里连黑山悬壁长城。整个防御体系由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组成,由五万凉州军把守,可谓金锁玉关。
王猛带着两万马步军到此后,和苟翔以及副将、亲兵等数十人骑马登上一座高大的沙丘。遥望着戒备森严的嘉峪关,也是有种老虎吃天——无处下爪子的感觉。
“都督,不如让在下先行到关前骂阵,好歹斩杀几名将领,措措敌方锐气。”苟翔有些焦躁地说道。
“坦之,今日天色将晚,不如暂熄雷霆之怒,明日再做计较。”王猛说罢,略做沉吟到:“此城处十里一燧、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俨然一副常山蛇的模样。一旦攻城受挫,必定会遭到两翼援军的打击。偏生我等军士不足两万,实在有些分身乏术的感觉。若是等待苟翔到来,尚需十一日光景,届时凉州援军也必会赶到。如此攻城之战必将惨烈无比。”
“都督,不如我等采取围点打援之计,整编辎重军佯攻关口,集中精锐消灭援军后,再做计较。”
“坦之,我等远道而来利在速战,围点打援迁延日久,利守而不利功。想来线报已经传出。明日酒泉援军必将抵达,姑臧的骑兵也有可能在两三日到达。所以我等必须速战速决!”王猛摇头道。
“不如在下带领飞军士卒今夜偷城如何?”
“不妥,此关由内外两层组成。就算是侥幸占领外城,也必将陷入死战当中,一旦酒泉援兵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不过……”王猛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坦之,速速回营,安排今夜战事。”
“今夜?”
“是!”王猛打马率先走下沙丘,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子夜时分,关中守将翟楷在传令兵疾呼中惊醒,带着一丝起床气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报,关外金鼓大作,疑有大队人马在鼓噪前行,似有趁夜夺关之意!”
“传令亲兵部曲,随某家上城观瞧!”
关内一阵人喊马嘶之后,渐渐归于平静。翟楷对着闻讯赶来的陈珍说道:“此乃疲兵之计也,不如我二人分成两拨。陈将军暂且再次巡哨至三更,后半夜某家在城头照看。”
“诺!”陈珍允诺道。
形势似乎和翟楷预料的一样,到了二更时分,关外金鼓声继续乱作一团,就连城关周边的烽燧也一个个燃起了冲天大火。
陈珍道:“速速派遣斥候前往各处烽燧城堡,坚守不出!每个一个时辰派人报告情况!”
到了三更时分,关城下的红叶军们似乎闹腾的更厉害了,堪堪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翟楷明知是计,嘴里嘟嘟囔囔的咒骂着,但也不敢怠慢,吩咐士卒时不时将火把扔到城下,小心翼翼得谨防偷城。
五更时分,红叶军终于动真格得了。几架外表类似冲车的东西,齐刷刷的扎进工程兵连夜在城墙根部挖掘出的空洞中。几声巨响之后,城门楼附近的城墙坍塌了一个大大的缺口,上百名凉州军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炸的尸骨无存。
嘹亮的军号响起,红叶军整齐有素的沿着废墟向外城仰攻而上。惊魂未定的凉州军还没有来得及组成防御阵型,就被熙熙攘攘的败兵冲垮,裹挟着向内城墙退去。
翟楷指着内外城墙的木板通道,高声喝道:“众儿郎,看仔细了,只要有一个红叶军士走上木桥,立刻斧钺相加,最快的速度砍断桥锁,确保内城安全!”在魏晋时期的嘉峪关,还没有翁城这种设计,内外城墙之间是一个由绳索相连,木板铺就的吊桥,虽说内外城墙互相支援起来有些麻烦,但是大多数军队在费尽千辛万苦登上外墙之后,发现里面还有一座内城之时,往往就会士气大跌,不堪一战。
翟楷根本就没有想到,登上外城的红叶军似乎根本就没有进攻内城的欲望,一味地沿着外城向周围的箭楼、碉楼发起进攻。很快双方就形成依托内外城墙对峙的局面。
看着后方的红叶军纷纷拔营起寨,依托外城墙正在安营的时候,闻讯赶来的陈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红叶军兵力不足,准备将我等死死拖在此处等待援军到来。早知如此,我等应该趁其立足未稳之计,直接集结大军歼其一路,悔不该呀!”
翟楷道:“陈先生不必如此暗自懊悔,想那王猛盛名之下必有过人之处。敢问如今计将安出?”
陈珍道:“内城外城之间仅有百步的距离,根本就展不开大规模的攻击,不论是谁进攻都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呀。为今之计,我等只能静待援军到达。在里应外合全歼关后之敌后,再以优势兵力将王猛等人团团围住,一举成擒之。”
“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此时,城关南面三十多里之外传来几声雷鸣般的巨响,嘉峪关内外城墙都在巨响中摇摇欲坠。翟楷、陈珍二人顿时面如土色,遥望着正在袅袅升起的烟尘,暗自揣摩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王猛自知嘉峪关布防严密,如果强攻,必然是损失惨重,更有可能无功而返。为了迷惑守军,他率一千无当飞军精锐和五千辎重兵强行占据嘉峪关外城,使翟楷等人认为红叶主力在此。另一路由苟翔连夜出发,采取爆破的形式攻取沙子坝,准备直接攻击嘉峪关的后方重镇酒泉。
按照王猛的预测,一旦强攻嘉峪关,酒泉和张掖一定会出兵救援。但由于距离的远近,酒泉必定会有一段时间的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只要苟翔能够趁这个机会占领这里并死死守住,要是苟翔再能够突袭张掖的话,西凉大局可定。
王猛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战可以说是步步惊险。不说苟翔、姜平二人能不能成功偷袭酒泉、张掖,即使是成功之后,他们也必将面临东西两个方向的巨大压力,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如果这两个棋子不能死中求活的话,自己这支佯攻部队也是一定难逃覆灭的命运。又或者说对方只要看透关外其实是一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的话,他王猛或许就交待在这里了。为了确保整个战役能够按照自己规划实施,在苟翔临行之前,王猛对着有些鲁莽的苟翔千叮咛万嘱咐,切勿贪恋战功,一切以防守为主,确保拖住张掖方向援军。
“坦之、希之,我等情同手足,却是某家将尔等至于死地,万望以奋力死战之信心,于万难中脱险!此战之后,某家定然不再行险,定然不会再将兄弟们至于九死一生之地!”王猛眺望着云端,心中默默的祷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