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意气风发的陆尚,刘枫继续不遗余力的打击着他的热情,“济仁,此行不但需要勇气和智谋,而且还要耐得住寂寞。或许这一走就是十余年不履中土,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呀。”
一旁的祖逖暗自腹诽:这不是明摆着要把年轻人带到沟里的节奏吗?先给画个巨大无比的大饼,再佯装推三阻四的激将,真是有些不当人子的感觉。不过这种腹黑的节奏或许也是人君必备的伎俩吧。
李秀则是一脸小星星般的看着语带机锋的刘枫,心里想得是什么不说也都清楚。不管怎么说这丫头算是沦陷了,也难怪她经历了三五年独自据守坚城的艰难之后,这个男人突然从天而降,像一个守护神一样进入自己的心房,动心必然是理所当然不可不戒的。
陆尚道:“公子何故如此,孟子有云:虽万千人吾往矣。某家自幼立下兼济天下之志,定然不负公子所托,定会为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敢请详言告知。”
“好——好,济仁果然是能托付重任之人,此事回府衙再详言。某家有事先行一步。”说罢,刘枫却离开重任自顾自的向一架装饰精美的马车走去。
这架马车是和护卫粮草的军兵一起过来的,虽说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这家马车的不同寻常,但是刘枫却从马车挑起的窗帘缝隙中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麋云。说来自己和麋云已经分别两三年了,多年恍惚征战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冲淡自己的感情,想来麋云也是如此吧。
至于麋云为何到此,刘枫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只是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直接走到近前将马车夫赶下自顾自的挥鞭驱车回城。好在马车夫是跟随麋家大小姐多年的老人,才不至于彻底激怒那些准备拔刀的卫队,不过在一众人等中,祖逖注意到寒着俏脸,神情不善李秀,暗自觉得好笑。
翌日卯时,大梦初醒的刘枫走出房门,蓦然发现祖逖等一干文武均正在院中等候。他惊奇地问道:“诸位为何清晨齐聚于此?莫不是有何大事发生?为何不让卫士通报?”
祖逖正待回答之时,陆尚插言道:“如今已日上三竿,何言早也。莫不是怨我等讨饶公子春梦乎?”在那个时候,不但礼教大防没有后世那么严格,而且风气还是非常开放的,众人言语之间对于男女之事也没有那么讳莫如深。
刘枫瞟了一眼陆尚,厚着脸皮说道:“还请先生及众人到堂中等候,某稍作洗漱便来。”
功夫不大,刘枫坐在正中的案几之后说道:“劳诸位久候。在交付济仁下一步任务之前,我想请教大家一个问题。为何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为何在文景之世天下富庶,为何如今流民四起?”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芸芸。有说天灾,有说士族,有说皇室。有说异族,不一而足。刘枫听罢笑道:“诸位所言均有道理,不过某家以为归根到底就是土地!所谓民以食为天,天下庶民只要能够足衣足食,就算上位者是个弱智,也可垂拱而治。不过大家想一下,按照人均二子计算,三代之后即有男丁八人,而耕地亦能增加八倍乎?其实异族也是如此,如果不依靠这种血腥的战争减员,仅靠有限的草原放牧能攻维持数倍的人口增长乎?为长远计,我等必须再度向南开疆拓土,为后世找到足够大的生存空间!”
祖逖闻言大惊,叫道:“公子不可,所谓好战必亡!如今南州初定、中原未平,何故妄动刀兵?更何况南州之南有山水阻隔,更兼瘴气遍布,劳师远征恐难以立足!”
“先生有所不知,交州以南是平原地带,面积超越荆扬多矣。更加之气候炎热、水利充沛,乃天然粮仓,一年之产足够百万大军数年之粮饷。来人,挂图!”说着,刘枫吩咐手下将一幅精心描摹的中南半岛地图挂在堂上。
“先生请看,这里和兴古接壤的交州新兴郡。如今部分作乱士族部曲已逃往此处,我等只需以平叛为名,假途伐虢,以新兴、武平、交趾三郡为基重建交州。对于已经被蛮人占领的九真、九德两郡,我等只需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方式,打下一个地方就先行经营一个地方,是谓蚕食也。通过剿灭匪酋、均分田地、劝课农桑等方式教化蛮人,在大批迁徙流民南下,用通婚、教育、耕种等手段改变蛮人现有生活方式。等到彻底摧毁蛮人信仰和文字的时候,何来汉蛮之分。”
“一年之后就足以自给自足,再通过三五年之教化,数十万汉化蛮人定可提供稳定的兵源。届时大军穿过长山,蛮人必将闻风而降,区区夫南、乌浒、黑齿、西屠之酋焉能挡我,何来劳师远征之说。一旦我等占据平原,数十年经营之后此地必将永为种花之土。”
“到那时候,我等或许已经虎步关左,基业初成。镇南将军率大军由永昌南下,济仁带兵渡江西向,一战可平掸邦,届时西南再无战事,庶民将永无冻殍之祸,区区窃据中原之异族岂能久乎。”
“好!”在众人皆是皱眉沉思之时,一个清脆的娇呼莫名响起。在一众不满的眼光注视之下,李秀也是不甘示弱的说道:“某家世居西南,对永昌以南也是略有了解。那里土地肥沃而蛮人不识耕种之法,生活朝不保夕,如有汉民教化,定当可安居乐业。向日家兄曾携数千部属据在掸邦以北,数年之中已吸纳蛮人数万人,占地百里之遥。届时或可为公子前驱也。”
闻听李秀的神助攻之后,刘枫笑道:“如此之伟业雄图,济仁岂无意乎?”
早就已经激动不已的陆尚赶紧站起身说道:“敢请公子将此图赐予属下。某愿竭尽全力,为公子征伐天下,为种花家开疆拓土!”
刘枫闻言大喜,拿出准备好的金印和宝剑说道:“陆尚听封!成立西南路都督府,辖交州、泰州、冕州。陆尚任大都督总管三州军政事务,开府治事。远征军改变为西南路行营,行营大将军关雄。”
“属下(末将)遵命!”陆尚、关雄昂然接过剑印。
“此行事关重大,万望二位精诚团结、同心协力共图大计。南征之时莫要一味杀伐,切记’济仁’二字。如果事有不谐,不可强自征战,只要人在,万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