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刘枫带领一千虎卫秘密进入宁州城,王钧、马延率领数千人集结在夷人营地附近。此时的夷人已经放弃围攻宁州城,只是集结在东南方向一个向阳背风的山坳里与城中官军对峙。经过几年的激战,十余万夷人仍然还有七八万,不过精锐应该最多万余人。即使是对于这些除了摇旗呐喊之外,只会打打顺风仗的乌合之众,刘枫和李秀合兵一处也不过万人,也算是实力悬殊。
刘枫在城墙上远眺敌营几天,始终想不出破敌之策,只是眉头紧皱地来后踱步。王猛笑道:“公子不必忧虑,如今夷人势大,但均为无谋之徒,更何况营地层层叠叠,出口却只有一处,一旦发生营啸,后果定然不可想象。”很多人可能都没有听说过营啸,往往是在凌晨或者深夜的时候,士兵突然尖叫,然后导致整个军营的人发狂,甚至出现了自相残杀的局面,大军可能就会不战自溃。
“计将安出?”
“公子请看,夷人在密林之中依草结营,且未清除杂草。今夏宁州大旱,草木多枯死。如今新草再发,已将枯草掩盖其下。如遇明火,必将将一发而不可收拾。如今滇池之上无风现长浪,不久狂风必降,我等破贼就在今夜。”王猛胸有成竹的说道。
李秀大奇,伸出手指点了点王猛的脑袋:“你这小脑瓜是怎么长得,才多大呀,居然能想出来这样的绝户之计,蔫坏蔫坏的。”
王猛恼怒的叫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某家正与主公谋划,为何如此戏虐?”这也难怪,如今的王猛虽说聪慧,但毕竟只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争强好胜的心理此刻绝对占据了上风。
说也奇怪,自从刘枫进城之后,李秀一改过去风风火火、言出法随的做派,俨然一个娇怯怯小女子存在。不过听到王猛调侃之后,一直在“装淑女”的李秀立刻就还以颜色:“我难养?让你养了吗?你想养还养不上呢?”
“我知道你想让谁养,不过三书六礼均未完备,李姑娘难不成想要早成主母而欲自荐枕席乎?”谈到口舌之利,就算三个李秀也未必能赶上王猛。
“你!”李秀又羞又气,在一旁跺着脚却又无可奈何。
“哈哈!”刘枫哈哈一笑。“景略咄咄逼人,有失往日之风范矣。秀儿姑娘何必与一个孩子置气,既然定下破敌之计,何不速速前去安排准备硫磺烟硝之类引火之物,平定夷人之乱就在今夜!”
子时,果然不出王猛预料,北风呼啸而起。刘枫一脸平静的看了看天色,转身对身边的一名青年将领说道:“李卫,率领五百家丁携带引火之物从西门出城,绕道夷人营地西北角放火后在原地鼓噪,如有零散逃脱夷人就地擒拿,但不得参与攻击。陈安率五百亲卫携带油罐在火起之后突入营中,四处泼油之后,随意冲杀大队夷人聚集之处,不得恋战。李秀在营地火起之后随某家出城在夷人营门前二十丈之外列阵,约束手下队伍原地鼓噪。但见冲出大营者,一律射杀。没有命令,所有人不得擅自进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西北风越刮越猛,遍布乌云的天上星月无光,四周漆黑一片。正所谓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在夷人士卒沉浸在梦乡之时,星星点点的火光悄然亮起。功夫不大,营地中烈焰腾空,四下鼓噪之声震天动地。那些睡得迷迷瞪瞪的夷人士卒一个个连滚带爬地钻出营帐,哭天喊地之声不绝于耳。数百护卫骑乘高头大马分辨从营地对角冲杀进去,手中不停的泼洒着菜油。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火势越来越大,本来夷人营地大多以木料、皮革、布匹构成,再加上营内杂草丛生,现在又被泼了油,再加之营地中已经乱成一团,哪里救得了如此大火!不多时,火势已按着护卫泼油的路线,连成了一片火海!
所有的夷人都按照求生的本能,熙熙攘攘的向营地出口涌去,这里是才发现!唯一的没有火的地方,也就是唯一能够逃出火海的缺口。由于营地建设缺乏专业人士指导,在众人亡命奔逃之时,道路越发显得狭小无比。欲求活命的夷人士卒挤作了一团,个别脾气火爆的士卒已经挥动武器,企图为自己杀出一条逃生的血路。不过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在即使是侥幸逃到营地大门之外,黑暗还会有如同雨点般的羽箭在不停的收割着一条一条活生生的姓名。
正当营中慌乱之时,一贯在夷人心中奉为神明的于陵丞带着数百亲兵砍杀到处狂奔呼号的士卒,才渐渐将队伍稳定下来。
于陵丞到得营门口,努力观瞧。除了能看见逃命的士卒纷纷倒在箭雨中,根本就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有多少?心知大势已去,情急之下只能高声喊道:“听我命令,所有人沿着营中大路,往后山而去!”按照他的想法,只要夷人进入深山,无异于回到自己的主场,即使是输了一阵,也不至于全军覆灭。
众人冒着烟熏火燎好不容易才开辟出通往后山的道路,不料迎面而来的确实连绵不断的箭雨,这些几乎全部衣不蔽体的夷人更是伤亡惨重。万般无奈的于陵丞破口大骂:“只敢暗夜偷袭的无胆鼠辈,可敢出来和大爷我决一死战!”
这一番话正巧让左右冲杀的陈安听到耳中。陈安是谁?那可是刘枫收下数一数二的猛将兄,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当下就忘了“不可恋战”的嘱咐,催马上去高声喝道:“无知小儿,认得陇西陈安吗?”
说时迟,那时快,夜色之中,黑衣黑甲的陈安和胯下乌骓马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转眼飞驰而到。丈八马槊在跳动的火光之中,闪烁着点点的寒光直奔于陵丞的梗嗓咽喉!
于陵丞在陈安同名之时,已是做好了准备,端举着铁蒺藜骨朵全力砸向势大力沉的突刺。虽然于陵丞也算是勇武之辈,但是他完全预料错了马槊突刺的速度,铁蒺藜骨朵刚刚挥起之时,马槊却后发限制,“噗”的一声,八寸槊锋就穿过自己的咽喉。
估计是本着浪费是原罪的想法,陈安左手长刀狠狠地斩向于陵丞的座骑。跳动的火焰之中,一个浑身漆黑的战神在血雾中大吼:“贼首已死,尔等还不赶快投降,更待何时?”跟随陈安的众护卫也是扬刀狂吼,冲天的气势一时间使得近前那些惶恐无助的夷人士卒两股站站,纷纷跪地纳喊:“我等愿降!我等愿降!”。在这些率先请降士卒的带领之下,整个大营的无火空地之处跪成了一片。
王钧、马延等人也纷纷率领手下加入收降这些黄巾俘虏的进程,一夜之间六七万多的夷人士卒被万余军兵全部收拢完成,宁州全城尽欢自是不提。
在宁州平定一月之后,建宁郡和平过度,李秀依旧以郡守的身份在处理军政之事,只不过在工作之余,依旧像个小迷妹一样围着刘枫转悠。这一夜,刘枫和往常一样安稳地睡下了。睡到半夜却突然被陈安喊起来,说是斥候营有重要消息汇报!
刘枫大惊,心道:夤夜传信必有大事发生!果不其然:云南、兴古、永昌三郡士族各自集结部曲十余万,攻城陷府,大半县城均已被占!建宁、朱提士族也有蠢蠢欲动之势!刘枫闻言大吃一惊,一时间脑中竟然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