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才敢凑上去。
我盯着段祈深的胳膊,嗓音微颤:“深哥,你怎么了?”
段祈深面色冷白,高大的身躯轻轻晃动了一下。
我伸手扶住他。
他喉咙里溢出几个字:“刀,可能有问题。”
心里的慌张突然得到了证实,我视线晕眩了一秒,紧接着,我看向导演组,声音急迫:“张导,剧组有急救箱吗?”
导演组这才停止了对刚才段祈深演戏片段的讨论,纷纷抬头侧目。
张文鸣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先回答了一个“有”字,随后他目光关切:“这是怎么了?”
我咬牙,两排牙齿微微打颤:“张导,道具有问题。”
张文鸣诧异起来:“有问题?小胡,怎么回事?”
负责道具组的是一个姓胡的工作人员,被点到姓名,他也是一脸慌张无措。
“这……”
胡杰伸手夺过刚才与段祈深对打演员的匕首,细细观察起来。
然后,他面色越来越沉:“这刀,好像开锋过。”
张文鸣:“什么?”
另一个工作人员跳了出来,他目光无措,极力撇清自己:“不可能啊?我亲自检查过,都是没开锋的刀啊?”
我目光始终注视着段祈深,听到他们都在推脱责任,我忍不住声音扬了扬:“现在不是纠错的时候,先拿急救包,我怕伤口会感染……”
张文鸣也反应过来:“好好好,快去拿。”
“我先扶他去休息室。”
我说完,就扶着段祈深离开了片场。
休息室里,我将段祈深的胳膊放在了桌面,替他挽起了袖口,轻轻掀起他的衣袖。
伤口处还在不停渗出鲜红的血液,那血液如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手臂一滴滴坠落。
我不由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伤口的边缘,却有一阵凉意从他的皮肤边沿传来,他的身体,仿佛没有温度。
我心揪了一下:“是不是很疼。”
段祈深轻轻摇头,柔声道:“阿湫,没事,小伤。”
我声音有些更咽:“怎么小伤了,流了好多血。”
“真的不疼。”段祈深伸出另一只手,反握住我。
我有些透不过气,胸口沉闷着:“骗子。”
说完这两个字,我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了下来。
段祈深声音开始慌乱了。
“阿湫。”
“别哭。”
他一说,我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段祈深叹息一声,俯身轻轻吻上了我的脸颊,将我脸上的泪珠抿进他的嘴唇。
我不知道他突然会这样做,下意识把他一推:“你干什么?”
段祈深面容痛楚憔悴了几分,他龇牙咧嘴道:“嘶,阿湫,这下是真疼了。”
我连忙将他身体扶正,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段祈深却笑了起来,他擦了擦我眼角的泪,轻声细语道:“好了,没事了,大男人流点血没什么。”
我抿着唇,没说话。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杨小姐,这里面有纱布和酒精。”
是一个工作人员。
我小跑过去,接过药箱:“好,谢谢。”
我边替段祈深消毒,边更着喉咙问道:“为什么伤口这么深?”
段祈深笑得随意:“都在投入演戏,力度大很正常。”
我嘟囔着:“到底是谁这么不小心?”
段祈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也微微垂下,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让人捉摸不透。
这时,我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陌生短信。
我本来不想看的,但是屏幕亮着,我微微瞟了一眼,这一瞟,我心顿时一停。
上面写着:“我的第一份礼物,不知道杨小姐喜欢吗?”
我猛然抬头看向段祈深,嗓音发颤:“是……许家。”
段祈深抬起眼眸,沉思了片刻,随后轻声道:“恐怕不止许家,应该还有黎振志。”
我更加感到莫名恐惧:“他们联手了?”
段祈深冷笑一声:“很大概率,毕竟,黎振志不会放过我的。”
段祈深眸色暗沉,缓缓道:“他……有我最大的底牌。”
“如果没猜错,下一步,可能就要爆料你和我的身份了。”
……
如段祈深所料,在第二天的时候,段祈深再次被推上热搜。
热搜的内容就是有关段祈深的身世,关于他的父亲段云锋财务造假、欠债不还的事情。
“难怪段祈深学生时期就这么叛逆,原来他爸爸就不是个东西。”
“我天,原来段祈深是老赖之子……”
“原来如此……”
“段祈深还不凉?”
“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哇呜,段祈深又来了一个大瓜。”
“段祈深真的快滚吧,真不想吃你的瓜了,都快给爷吃吐了。”
“段祈深给爷爪巴!”
“段某前面的事情都没解释清楚,又来了新瓜?”
“段祈深到底有啥背景啊,一个叛逆小混混外加老赖之子,怎么还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的?”
“娱乐圈快整改吧!【祈祷】”
“抽烟喝酒打假外加父亲违法犯罪,这还不封?”
“……”
还没让人喘口气,紧接着,段祈深助理和明杨集团也上了热搜。
一篇博文报道了我的身份以及还有我在段祈深身边当助理的照片。
“好家伙,现在千金大小姐都屈尊当助理了?”
“该不会段祈深背后的资本就是这个杨家小姐吧?”
“注意注意,我刚刚查了一下某企业查,发现段祈深工作室明杨集团百分百占股!”
“哦莫!”
“惊天大瓜!”
“千金助理小姐和叛逆暴力爱豆?这个设定居然有点好磕哈哈哈!”
“哦天,现在大小姐都喜欢找娱乐圈小鲜肉吗?”
“段祈深这是傍上富婆了?”
“两个人拜托都滚吧,我可没兴趣听这些豪门恩怨!”
“这都是些啥啊?”
“千金小姐这么不自爱吗?”
“等等,这个杨小姐,看着好眼熟啊?”
“……”
还有不少评论恶言相向,充斥着最恶毒的词汇。
我看得胸口发闷。
段祈深伸手夺过我的手机。
他声音低沉:“阿湫,别看了。”
我抿唇,与他对视。
“我没难过,我只是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像上帝一样指指点点?为什么要用最恶毒的话语去揣测别人的过往,要以此来满足他们虚荣的正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