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没好提出拒绝。
杜凝云和戚蔺坐在一处,吃了好久,才听戚蔺提起朝中的事,说:
“云儿,平郡王殿下要外封了。”
“好事。”杜凝云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一个要娶异族公主为妻的皇子已经没了竞争皇位的资格,被老皇帝踢出盛京城是迟早的事。
杜凝云想着,只听戚蔺又说:“陛下即将下令,将天狼公主和杜凝霞的婚事提前,最多这个月底,就会举行大婚。”
杜凝云伸手轻轻托着自己的下巴,却说:“你我的婚事你可有打算?”
戚蔺倒茶的手一顿。
“原先因北疆战时吃紧,婚期提前。如今年都过了,婚期也早过去,你准备什么时候……”杜凝云话到一半,一脸无辜的停下话头。
戚蔺耳尖尖红的越发厉害,面上却仍旧是肃穆的模样:“云儿放心,空云大师已经开始为我们推演新的婚期。”
嗯,原本是不愿意,还撤出大堆的大道理,想让他相信自己和云儿无缘无分。
戚蔺初回京城的时候还有信的可能,但现在么。他和云儿也能称得上郎情妾意,那里来的有缘无分。
他和云儿注定要做一对世人艳羡的好夫妻。
戚蔺想着,很顺手的将茶杯放在杜凝云手边,笑道:“我们的缘分大着呢。”
杜凝云听见他这缘分,就想起护国寺时走哪都能遇见戚蔺的场景,忍不住哭笑不得。
缘分,什么缘分,说到底还是你的暗卫一直盯着,我走到哪里都被你盯着。
戚蔺像是看出了杜凝云心中所想,当即说道:“让他们跟着你,是避免你有什么意外。何况你自文星阁开办后时长出府,更容易出意外。”
杜凝云笑吟吟的看着他,戚蔺沉默了片刻,又说:“我总要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何止是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若非蕙儿如今乖觉了,只怕我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瞒不过你一丁半点。不过即便是蕙儿不多嘴,我的所作所为也半点瞒不住你,虽然我也没有要瞒你的意思。”杜凝云圆圆的杏眼中带着几分无奈:
“之前是我半点脑筋不动,便一门心思的心了秦钺的鬼话,觉得他是良人。但再也不会了。”杜凝云说着主动握住戚蔺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也早知道我已经认定了你,不是吗?”
戚蔺唇角微勾,却一面给杜凝云续茶,一面颇为自得的说:
“你当然要认定我。”
站在杜凝云身后的蕙儿忍不住看向别处。
杜凝云认定自家将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然她知道杜凝云已经对自家将军动了心,但也只是动心了而已。
蕙儿想着,只听戚蔺兴致勃勃的摸出短刀继续削肉烤肉。
烤完照旧塞到杜凝云盘子里,眼见着杜凝云小脸垮掉,蕙儿赶忙向戚蔺挤眉弄眼。
却不想一向能轻易读出她们眼神的戚蔺压根不理会她,准确说戚蔺眼里只有杜凝云,任凭蕙儿把脸挤成一朵花,戚蔺也压根看不见!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会说话
蕙儿啪的一声拍在自己额头上,突然的动静引得杜凝云和戚蔺同时看过去。
蕙儿愣了一下,就赶忙向戚蔺说:“将军,您不带姑娘四处走走么?”
戚蔺朝她指了指外面,蕙儿嘴角一抽,却还是听话的闪身离去。
却才到花园口,就遇到在花园口来回踱步的戚老夫人。
蕙儿赶忙向戚老夫人行礼,戚老夫人却知道她原本是戚家暗卫,见她立即问道:
“怎么样了?”
“老夫人放心便是。”蕙儿毕恭毕敬。
戚老夫人如何能放心,小心的往里面张望,可这个地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竖起耳朵仔细听,也什么都听不见。
只好嘟嘟囔囔的走了。
蕙儿目送戚老夫人离去,欲走之时,却又见戚老夫人身边的木毓快步走来,拉住她低声问道:
“杜家对婚期有什么打算?是提早还是退后?你可知道。杜姑娘在忠意伯府最娇贵,这事可需万分谨慎。”
“姑娘的婚衣嫁妆等物早已备好,伯夫人倒是想多留她两年,只是知道侯府的不易之处,婚期全看老夫人怎么定”蕙儿说着,悄悄在木毓耳边说:
“别因为外面的传闻对伯夫人有偏见,她也是个心肠软的。”
木毓比大夫人还年长数岁,闻言看向蕙儿的眼神透着几分怜悯,却只说:“小心伺候杜姑娘,千万别惹了杜夫人。”
蕙儿不解,但木毓转身就走。
这话很快就传到戚老夫人耳中,这在戚蔺和外人跟前端严肃穆的老太太。
和几个心腹在屋子里坐着时却没什么形象的窝在床上,嘟嘟囔囔的说:
“说是凭我定,定早了她能不怨我?只怕她还等着蔺儿走了,就把她女儿接回家里养着。”
木毓一阵尬笑,连连道:“老夫人,杜家是有规矩的人家,断断做不出这等不合规矩的事。”
“哼。”戚老夫人撇过头,好一会儿才说:
“届时府里一个年迈,一个多病。小年轻不懂事,身子大了岂能没年长的看护,忠意伯府那两个爱女如命的岂会不想方设法的把她接走。”
戚老夫人说着,絮絮叨叨起来:“还规矩,他们多少规矩都为这一个宝贝女儿全改了,你还给我提规矩。别说他们杜家,咱们侯府是看着风光,蔺儿在家他们还不敢造次,蔺儿不在有几家真把咱们看在眼里,都是表面功夫。”
“老太太……”
“你也别多嘴,以后也别再问蕙儿什么。蕙儿暗卫出身,我们问她什么事她肯定不敢不言,但蕙儿跟了她,就得让她一心想着云儿去。”
戚老夫人说着,又拉过木毓,交待道:“旁人说嫁到咱们府上好,后宅清净,那是旁人说。嫁到侯府是守活寡,一个不好丈夫死了儿子没了,这可不是享福。”说着,又絮絮叨叨的说:
“后宅清净,一年到底,偌大的侯府只有我和昭徽两个,能不清净么?还不必担心纳妾,谁纳?我纳不成。我和昭徽都是死心眼,一门心思只想着他们,可杜家姑娘娇贵的很,偏蔺儿又认定了她,回头吓跑了,蔺儿回来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我瞧着,小将军在杜姑娘那里也是平平。”木毓想想之前看到的尴尬画面,终是说道。
戚老夫人直接赏她一个白眼,道:“别的姑娘能坐他旁边?”
木毓摇头。
“他自小便喜欢各种短刀,府库里不知藏了多少,旁人碰一下都不行,你见他拿去送人过?还一出手就是他最喜欢的刀。”
木毓再次摇头。
“五年家书不过二十封,凡是他写的,封封都提护国寺的事,生怕我这老骨头糊涂了,没等他回来就给他定下别家的姑娘。一回来跑忠意伯府的次数比回侯府的次数都多,我想在府里碰见他都不容易,那杜凝云回回出伯府都能和他偶遇!”
戚老夫人说到这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木毓默了,许久才说:“只可惜那杜姑娘对小将军……”
木毓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就在戚老夫人看傻子的眼神里硬生生咽了下去:“一把年纪白长了。她想做什么事随便在忠意伯他们跟前提一提,在下人面前说一嘴,有的是人费尽心思把事情做到她满意,她犯得着自己一趟趟往文星阁跑?”
“去文星阁是幌子,实则是为了和小将军私……”木毓说到一半就被戚老夫人的帕子砸了回去,只听戚老夫人气道:
“不会说话就闭嘴。”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忘
木毓苦哈哈的闭上了嘴。
戚老夫人继续絮絮叨叨的盘算着婚事。
要给多少聘礼,要请什么人,要定什么日子……
戚老夫人一样又一样的琢磨,好不容易琢磨到最后,想交待木毓去准备,想开口时却把最开始时想的事情忘光了。
想从后往前说,前面的一忘一愣,后面的也忘光了。
木毓见她张张嘴,却没说话,下意识的问道:“老祖宗,您想说什么?”
“出去。”戚老夫人忽然变脸。
木毓不解,却也不敢多说,听话的退出门去,留下戚老夫人在门内一阵懊恼。
握紧,看着空空荡荡的厢房,心中默念:这婚事绝不能拖!即便是日后忠意伯府要接人也要尽快办成。
门外木毓听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吩咐小丫鬟进门守着,又给几个嬷嬷提了醒。自己就不放心的又去了花园。
花园中杜凝云和戚蔺并肩而行。戚蔺魁梧,杜凝云在他身侧也显得娇小。两人走在一起,杜凝云不时抬头笑向戚蔺,画面竟异常和谐。
让木毓又一瞬间看见戚夫人年轻时候和镇北侯在家中的情景。木毓心里咯噔一下。
戚夫人就是和侯爷感情太好,才相思成疾,以至卧床不起。
如今看喜剧电影和杜姑娘的这幅亲昵模样,木毓仿佛要看见第二个戚夫人即将诞生。
但木毓又知道自己拦不住,知道自己只能看着。木毓想着,一时连避开都忘了,呆呆的站在花架下,直到戚蔺和杜凝云手牵手走过来都没注意。
但她没注意杜凝云和戚蔺都注意到了,杜凝云下意识的松开手,而戚蔺却顺势搂住杜凝云,笑道:“木毓,老祖宗有话吩咐?”
木毓听见声音赶忙摇摇头,抽身要跑。
戚蔺搂着杜凝云走向别处,只等杜凝云娇嗔的埋怨他,然后他就能按照话本里写的那样,霸气的对杜凝云说:
“你是我戚门大妇,你我同行,谁敢多嘴。”
却不想杜凝云思索了半晌,却说:“听闻老太太有事多是木毓跑腿传话,如今这样,许是老太太有话要说,我在旁边她不好说。”
戚蔺心中叹息,面上却不露半分,很自然的说:“不必多心,祖母她知道你在这里。”
杜凝云笑了笑。
温泉山庄不是很大,走着走着,杜凝云便被戚蔺带到温泉处,热气腾腾的温泉挺大,但这里只有一个。
杜凝云看着这温泉,和温泉外摆好的衣服等物,一时无言。
“这……”
在外面洗漱更衣再回去,一定会被父亲母亲打死的吧。
“云儿不必担心。”戚蔺一句话说的很自然。
杜凝云默了表情古怪的沉默了半晌,才说:“我担心今天泡罢温泉,回到锦璋阁就再别想出去了。”
戚蔺默了。
和顾卿这帮大老爷们待惯了,从来都是福同享,难同当。今天想着来山庄,习惯性的直接安排上,却忘了云儿不是顾卿他们。
“是我疏忽了。”戚蔺沉声道:“下次我会注意。”
“下次……”
“嗯,下次你已经是我妻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宛如夫人
下次你已是我的妻子。
杜凝云脸微红,而戚蔺已经果断的将她带到别处。
在天色将晚时将杜凝云和蕙儿送回伯府。
杜凝云照旧先去温雪院,一进院就发觉气氛不对,想问问大夫人。偏大夫人根本不愿她掺和,直接令彩环将她送回锦璋阁。
彩环半路上说:“姑娘,事涉二老爷,您不便参与。”
杜凝云想细问,但彩环不肯细说,只说大夫人不让她管。
直到回到院里,向待墨弄墨逼问了一番,才知道原委。
原来二老爷非要让他的外室宛如夫人入府,还是以贵妾的名分。
大夫人拦着他,偏他一口一个若非世俗限制,他早娶宛如夫人做妻了云云,又说了一大通荒诞不经的话。惹得大夫人直接命人摁住他行家法。
偏二老爷梗着脖子不肯服软,那宛如夫人也不是善荏,表面上是心疼二老爷挨打,实则明骂大夫人善妒。
在大房一言不合就对府里妾室下死手也就算了,连二房的事也要插手,逼死了二夫人还不许二老爷纳妾。
这可把大夫人气的够呛,当即要命人把宛如夫人打出去。
偏宛如夫人梗着脖子说自己是良籍女子,不是忠意伯府的贱籍丫头。二老爷也一口一个你撵她就是撵我,护的不行。
幸而忠意伯来的及时,直接拿出宛如夫人早年在花楼卖艺时签下的卖身契,在左庶长府上当丫鬟时签下的卖身契等物。
当众点明宛如夫人的奸细身份,命随从将她扭送大狱。
偏到了这份上,二老爷还不肯信,一口一个忠意伯是构陷。忠意伯真下手起来可比大夫人下手狠多了。
大夫人命人拿家法拿的是藤条,打的人也不敢真打。
但忠意伯的人直接拿的就是碗口粗的实木板子,一板子下去直接让二老爷嗷的一声瘫在椅上,再没心思管什么宛如夫人。
忠意伯也是头一次向二老爷露出凶相,阴沉沉的说:“母亲素来疼你,我也知道你是家里娇宠惯了的幼子,只要你行事荒唐,士族浪荡子的坏习性你学遍,我也由着你。可如今看来,我早该让你知道什么是是非对错!”
直把二老爷打的半死,扔到前院安置。
但大夫人仍旧气的不轻,至今仍在温雪院生气。
杜凝云听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道:“那宛如夫人是有什么魔力,竟能让一向薄情薄意的二叔父为她做到这等地步。”
恰好,杜凝云的房里的药膳婆子亲手奉了药膳来,闻言笑嘻嘻的说道:
“姑娘小,那里知道这些。人薄情也深情,遇见了情比金坚,遇不见又天性不佳的,可不是把人往死里作践么。”
婆子说着,瞥见弄墨使得眼色,抬手在自己嘴上轻轻拍了一下,陪笑道:“是我口无遮拦,姑娘莫怪,姑娘莫怪。”
说着,这婆子赶忙退出去,即便如此待墨也嘟囔道:“送药膳有送药膳的人,偏她隔三差五的想往姑娘跟前凑,有她说话的份?”
杜凝云也笑道:“记得罚奉。”
待墨点头。
蕙儿没懂,一脸莫名的问道:“怎么要罚奉了?她说句话罢了。”
待墨笑嘻嘻的把她拉出去,笑道:“姑娘院里大丫鬟只我们几个,但二等三等杂七杂八的就多了,谁做什么、在那里都有规矩,偏她总想往姑娘的闺房来。若不罚她,人人都想进来在姑娘跟前弄巧耍嘴,岂不乱套。”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安排
蕙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什么都没说,就笑嘻嘻的到厨房去了。
却不想才到厨房,就听小厨房里的几个婆子说:“她又腆着脸往姑娘屋里钻,上次待墨就说了她,她还不长记性。谁家姑娘身边带一个妈妈四处走的,偏她还觉得自己机灵,上年纪有见识。”
“有什么见识,她是管药膳的又不是做药膳的,姑娘真问起药理只怕她也答不出来,还天天充大脸。”婆子们说着就一脸嘲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蕙儿习惯性的凑在她们旁边,端起做好的糕点就吃了起来。婆子们见她来,立即有人笑道:“又馋过来了,还要吃鸡蛋羹么?我给你炖去。”
蕙儿笑嘻嘻的说:“吃,要炖的嫩嫩的。”
其中一个婆子便立即净手忙活去了,别的婆子继续说:“凭她那老脸,也不嫌害臊。”
“好好的管着姑娘的药膳,又不是不体面,何况她只管姑娘一个人,又清闲。”
蕙儿在一旁只管吃,偏婆子们似是也看不惯那人的所作所为,忽然向她说:“蕙儿,回头你也要和姑娘提一提,她的心也太大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能耐,就凑上去争,搅得旁人也都不得清闲。”
蕙儿吃着糕点看似憨厚的笑了两声,不搭腔。
这是待墨和弄墨要管的事情,她只管姑娘的安危,可不管这些事情。
而婆子们见蕙儿不搭腔,也不再说,反而聊起什么饭杜凝云爱吃。
蕙儿见她们说来说去,说出的菜样大都是杜凝云不爱吃的,嘴角微抽。却仍旧不搭腔,只说自己爱吃那样,缠着要她们做来吃。
这些婆子早习惯她来蹭饭,闻言也样样依着她。蕙儿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们说话,偶尔引一下话头,从里面挑自己想听的话。
这个小厨房人多,还闲。
杜凝云每日的饭菜大都是大厨房里送过来,这里这做一顿停一顿,或者只炖些燕窝等备着杜凝云随时食用。
婆子们往往轮流应差,今个儿这个出去玩,明日那个出去耍。
蕙儿只听她们说,就能把忠意伯府底下人的明争暗斗听个七七八八。
等探听完了,天都黑透,蕙儿回到內间,杜凝云等人也都吃罢了。
外间的小桌上倒还留着一只鸡腿,已经在小厨房吃了很多的蕙儿熟练的抓起鸡腿,啃着进了內间。让正在里面做针线的待墨气道:
“我才说让她们留着,我晚间想吃一个,你一回来就吃上了。”
蕙儿赶忙作揖赔礼,却作揖都不忘啃一口,啃的满脸是油,口里却仍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姐姐,好姐姐我错了。”
说着就往待墨身上磨蹭,惹得待墨惊叫道:“小姐,你管管她,她手上全是油。”
杜凝云坐在一旁看她们玩闹,等她们消停了,才问道:
“她们是怎么说的?”
“二老爷太荒唐,夫人也太厉害,总归夫人和二老爷都不是她们眼里的好人。”
杜凝云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只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和彩环通个气,安排一个模样好的,又一心想攀高枝的照顾我二叔去。”
“想攀高枝那乐意照顾他去。”
“暗里让她知道,若能像宛如夫人一样笼络住我二叔的心,她想要的我二叔都会不遗余力的给她。”
第一百九十八章 眼里揉不得沙子
听言。
待墨立即起身去寻彩环,而蕙儿接着说:“那个宛如夫人有孕,名义上下了狱,实则在狱里舒坦的很,过几日还是要出来。”
杜凝云低头吃茶,好一会儿才说:“孩子是无辜的,按二叔母的旧例,一出来就悄无声息的送到城外庄子,谁都不必惊动。”
蕙儿点头要应下,却不想弄墨很自然的应和下来,说:“姑娘,我这就让她们安排着,保证把人送的远远的,这辈子都别想回京城。”
蕙儿一愣,诧异的看向弄墨,却听弄墨说:“你说你的,看我作甚?”
蕙儿只好接着说:“还有霞姑娘。霞姑娘为二夫人守丧过后,一直赖在伯府,底下人敬她是姑娘,也无人敢说什么。倒是要看看您的意思。”
杜凝云沉吟片刻,冷笑道:“二叔父才闹这么一出,留她在府里只让我母亲心里不爽,不如早撵了她去。”
蕙儿点头,而弄墨立即喊来一个小丫鬟,命小丫鬟去知会杜凝霞,要她尽快出府。
蕙儿看看冷脸吩咐小丫鬟的弄墨,再看看神情依旧柔和的杜凝云,蕙儿觉得自己大脑有些不够用。
偏杜凝云仍旧笑吟吟的,吩咐道:“告诉杜凝霞,大房二房已经分家,她出嫁自该从二房出嫁,嫁妆自然二房准备,大房顶多给她一些添妆。多的,让她不必费心思多想。”
杜凝云说完,蕙儿又说:“凝霜姑娘在家庙已经很久,听婆子们说,现在凝霜姑娘已经知错,是否让她回来。”
杜凝云皱了皱眉,却摇头说道:“一个二叔父就足够母亲头疼了,让她在家庙待着吧。”
“是。”弄墨赶忙应下。
至于杜凝雪,送去庙里的庶女从来没有再回到伯府的例子,就如同被二夫人送到各地庄子上的庶子庶女,庶子若成器或许还有回盛京城的机会,若是不成器,便终老一生都在庄子上。
杜凝云垂眸冷笑,又命蕙儿拿来府里的账目,开始翻阅查看。数量庞大的账目让蕙儿看的眼皮子直跳。
偏杜凝云坐在椅上,一看便是半宿,蜡烛换过三支,杜凝云好没查完这几日的账目。
杜凝云只能先行歇下,次日才接着瞧。
却一连看了三日都没看完,让镇北侯府的阿五悄悄来和蕙儿联络,问杜凝云在做什么,何时出府玩儿。
蕙儿也不敢多言,只说忙碌便应付过去。
等杜凝云将这些账目查验完了,查出一帮有问题的账目。直接越过大夫人,以雷霆之势,将这些人全都处置。
让府里的小人渐渐说:“原先想着大姑娘是个和善人,如今方知什么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府外也渐渐有议论之声,说杜凝云学起大夫人的手段。下手狠还眼里揉不得沙子。
杜凝云也不辩解,还又一次以雷霆手段再次惩治了一个婆子,更坐实了这名声。
戚蔺得知杜凝云在外的风评,还特意让阿五来寻蕙儿,问杜凝云要不要遣人扭转一下风向,却不想杜凝云摇头摇的很果断。
并且直言:“让她们觉得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才省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誓不要乱发
所有人都知道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她管人起来才更方便些。
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伯府人多,心慈手软只会让人觉得可欺,能钻漏子。
伯府中作乱的主要人物都已经被大夫人清理出去,但余下的人同样很多。
杜凝云一连两次下狠手,也只将内院的余下的人清理大半。但这也足够让剩下的人警醒,至少短时间里,伯府里心思活络的、有外心的,都安分下来。
就这几天里,镇北侯府再次来遣人来请期,两家婚事要筹备的皆以备好。
定在下月中,比杜凝霞嫁人晚三日。
杜凝霞得知后再次来求见大夫人,却还没进门就被杜凝云拦下,三言两语轰了出去。
杜凝霞所想无它。
既然杜凝云也要出嫁,和她中间仅隔了三日,让她衬势嫁一嫁能怎的?
杜凝云完全不想理她。
忠意伯府是能给杜凝霞也筹备一场婚礼,忠意伯府也有给杜凝霞准备嫁妆的能力。
但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在平郡王府站稳脚跟,回头却跑过来反咬忠意伯府。
杜凝云拒绝的毫不犹豫。
让杜凝霞心中的怨气越发的大。
她是杜凝霞,她的霞是霞光万丈的霞。
伯府的老夫人一直以她为骄傲,和她的母亲一样告诉她。她是上上佳的神凰牡丹命,将来注定嫁到皇室,做正妃、为皇后。
可她没有。
她要做侧妃,正妃是异族公主,公主死了她都未必有资格做正妃。更别提皇后。
杜凝霞不依不饶的跑到家庙中,向老夫人的牌位哭诉,却不想杜凝云只让人看着她一点,让她不要做傻事。
便由着她在家庙中哭。
杜凝霜也在家庙中,穿着青衣布裙,明明是小姐却打扮的连伯府里的丫鬟都不如。
可家庙中却没人轻看她,杜凝霜也只轻声劝道:
“霞姐姐,你扪心自问,不说你出嫁后报答伯府,但是和伯府形同陌路你做得到么?”
杜凝霞哭声一顿。
而杜凝霜摇摇头说:“你做不到。你心里知道,二叔母是积病多年,恐带累你不肯让人医治,才终至丧命。可你仍然恨着母亲,将二叔母的死归咎在我母亲头上。此外,你恨极了云儿,又怎能总想着让云儿把她的东西分你一份。”
杜凝霞当然不认,当即喊道:“为那里恨她们?我哪里愿她们?我只是哭自己时运多舛而已,那里和恨有关系?”
“霞姐姐,云姐姐对你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在那场大病后向我们每个人都给了机会,包括你。”杜凝霜说道这里,忽然冷声说:
“但你是怎么做的?我们是怎么做的?你觉得自己一个人拿她没办法,就联合我们一起构陷她。虽然未成功,但她能不知道?这些天撵走了多少和我们密谋过的丫鬟、婆子。”
杜凝霜摇摇头。
“霞姐姐,别再执迷不悟了。”
“你想害她,我何时有害她的心?我若是有害她的心,管教我这辈子都没一天好日子过!”
杜凝霞甚至对着牌位竖起三根手指,却不知杜凝云正在她身后,看着从牌位上飘出的一团团小黑烟两眼发直。
这青天白日的,闹鬼呢!
第二百章 打水漂
杜凝云才想着,就见这些黑气全钻进杜凝霞的头上,让杜凝霞的眉头蒙上一层黑灰。
但杜凝云欲仔细看时,偏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杜凝云好奇的向前仔细看,但杜凝霞的额头白皙的额头肌肤光洁细腻,看不见半点灰暗。
杜凝霞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光洁的额头没有半点异物感:
“云儿,我额头上脏了?”
“未脏,我眼花了。”杜凝云表情古怪的看了眼桌上立着的牌位,又看了眼杜凝霞,才又说:
“回去吧,你在这里哭,只是吵的祖宗不得安宁。虽说你我是一家人,胳膊折了只管往袖子里藏,但事到如今,没人想和你藏。杜凝霞,从今往后,好自为之吧。”
“我虽是你堂姐,可我也是你嫡亲的堂姐!我们都姓杜,一笔可写不出两个杜字。”杜凝霞当即说道。
杜凝云只转过身去,说:“我来只是不想你惊扰了我母亲,你以为我是为你来?待墨。”
待墨立即上前几步,冷笑着向杜凝霞说:“杜二姑娘,请吧!”
杜凝霞不肯,转身就想抱起老夫人的牌位哭去。
却不想还没转身,就脚底一滑,狠狠的摔在地上,脚踝也飞快的肿了起来。
钻心的痛让杜凝霞两次没能从地上起来,捂着脚踝发出刺耳的尖叫。
倒是蕙儿会正骨,上前一看,就麻利的在她脚踝上一捏,说:
“平地摔能把骨头摔错位,霞姑娘当真厉害。”
杜凝云心里却隐隐有了思量,似是而非的提醒道:“杜凝霞,你的誓言似乎开始了。”
这话让杜凝霞的脸瞬间变了,却毫不犹豫的回头说:“云儿,若我害过你,就让我不……”
杜凝云直接捂住她的嘴,说:“想发这等誓也别在家庙里说,家庙是供奉先人的地方,你别脏了这地方。”
“你!”杜凝霞气噎。
而杜凝云又说:“待墨,送她回去。”
待墨点头,直接和另外两个丫鬟直接架住杜凝霞,把杜凝霞往外拉。
外面早备下马车,杜凝霞想喊,却听杜凝云冷冷的说:
“你想喊,那就喊,声嘶力竭的喊上一路,你且看到了明日,是你的名声不好,还是我的不好。”
杜凝霞瞬间闭上了嘴。
伯府已经是杜凝云的天下,多少见风使舵的乐意捧着杜凝云顺便踩她。
可恨。
那些祖母留下的老人才答应和她一起对付杜凝云,就全被杜凝云轰出了伯府。
若杜凝云再慢几日,才叫杜凝云知道她的厉害!
但来不及了。
杜凝霞恨恨的回头看了杜凝云一眼,却发现杜凝云也看着她,看向她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怜悯。
等等,怎么是怜悯?
她最近除了还没开始就已经做的事,就只剩下筹备嫁妆的事
她住在伯府外,父亲一概不过问府上的事情,她就把那套三进的宅子里的各种摆件,自己母亲仅余的几个铺子全算进了自己的嫁妆单子里。
但还是远远不够,她就拿一些摆件出去换了银子,让人带去做生意,这几日就到了拿到翻倍银子的时候。
难道……
第二百零一章 打水漂2
杜凝霞不敢想。
被送回去后就立即差人去查,却发现原先和她各种吹嘘保证的铺子已经关门数日,人早已跑没影。
至于他们所谓的商队。
铺子两边的人说:“这是新开的铺子,如今人都没了,只怕什么商队也都是没影的事儿。”
再问他们银子,那些人只说:“他们都跑了,你还能找谁要银子?”
杜凝霞得知这消息,气怔当场。
第一时间认定这是杜凝云在收拾她,可心底又觉得杜凝云不屑用这样的手段,又想起杜凝露。
但再想进伯府,伯府的门人已经不敢放她进去。
她知道,她若是当街大闹,大骂忠意伯府绝情,必定能占到便宜。
可杜凝霞深知忠意伯府是她嫁人后的依仗之一,只要在外人面前没有完全闹翻,她造外人欺辱,忠意伯府就不得不为她出头。
闹翻了可就没这待遇了。
杜凝霞想着,偏看见杜凝云穿着寻常暗色锦衣,头上只用发带一系,插了两根小巧的金簪,领着蕙儿从西边角门出来。
杜凝霞还当自己是看错了,但仔细看时,这可不就是杜凝云,化成灰她都认得。
杜凝霞上前拦人,杜凝云一见是她,当即冷脸说道: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你如今想要的,伯府一概不会再给你。你再来十遍也是如此,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杜凝霞眼神一变,旋即威胁道:“云儿,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府外,若你无故出府的事情传出去……”
“传出去又能如何?修和与我离心不成?”杜凝云挑眉冷笑。
“无非是你这等舌头长的说来说去,谁能碍着我半分?你当真以为我惧怕她们的口舌?”
杜凝霞哑然。
怕?怕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府。
“我不想要恶名,但若是不得不担上这恶名,我也不介意担上。你们的口舌,我在意才是枷锁。”杜凝云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说完便越过杜凝霞,毫不犹豫的离去。
杜凝霞黑着脸看着杜凝云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
而杜凝云却未去文星阁,而是去了一个茶楼,楼下的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讲猴子摇身一变,变成了新媳妇,被猪妖背走。
听台下的络绎不绝的叫好声,杜凝云知道说书先生讲的很成功,就在戚蔺对面坐下,十分顺手的端起茶杯,杯里的茶水温度正好。
“祖母说你我即将成婚,要我忍几日。”戚蔺唇角带着笑,忽然说。
杜凝云看着他的自带惊悚效果的笑容,顺着他的话说:“忍几日也无妨。”
“忍不住。”戚蔺盯着台下讲的正厉害的说书人,声音竟带着几分委屈的味道:
“你已经住在我心里,我一时一刻一分一秒也不想和你分开。”
“嗯。”杜凝云轻轻应了一声,十分干脆的说:
“话本可以少看些。”
“哦。”戚蔺应了一声,继续看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才讲到猪妖觉得背上重如山岳,忽觉一道满是寒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说书先生猛的打了一个冷颤。
却听台下的人鼓掌喝彩道:“好!演的像!”
第二百零二章 打水漂3
像什么像。
说书先生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哪路神仙,心中发苦。
忽又见一个梳着精致发髻,衣着打扮鲜亮,如同天上仙子般的少女从门外进来。
头上金莲挂珠金步摇垂下的流苏瑶瑶的挂在耳畔,随着她的脚步轻摇,末端的红珠鲜红澄澈如血。
说书先生的眼睛被这红珠吸引,一眨不眨的盯着珠子,恨不得自己替着珠子垂在杜凝霞的脸侧。
说书先生突然看傻了眼,不出声。
台下的众人好奇的回头,却没看见人。
因为本就没上楼的蕙儿对上杜凝云眼神,赶忙用帕子挡住杜凝霞的脸,将她带到了楼上。
而说书先生仍在痴望着门前,犹自喃喃说:“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
杜凝云在茶楼上,用杯子重重的在桌上敲了一记。
突然的响声让说书先生猛然回神,立即白了脸,赶忙拱手向众人说道:
“小人得见天人,失礼冒犯,在此赔罪了。”说着就连连作揖,姿态谦卑极了。
杜凝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楼上,见这是一个单独的包间,里面只有杜凝云和戚蔺在。
杜凝霞先是因下面人的话白了脸,就下意识的指责道:“杜凝云,你竟在婚前与戚修和厮混!”
杜凝云闻言缓缓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想让我把你丢下去?”
杜凝霞脸又是一白。
而杜凝云把茶杯重重的一搁,冷笑道:“你的脸这般招人,你也敢不遮不掩的在外面走,你马上就要嫁给平郡王,你是想被人拿了把柄,连侧妃之位也丢了?伯府可丢不起这脸面!”
杜凝霞下意识的就想反驳,可一抬头,却见杜凝云嫩白的小脸不知抹上了什么,白虽白,却黑黄些许。
打扮也不出挑,只是寻常富家女子的装束。
只怕杜凝云不自己说自己是谁,没人会知道她是伯府贵女。
但杜凝霞还是说:“你与人私会,你哪有脸面来说我。”
“我与修和在此相会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者,是见的人是修和,便是传出去,旁人想要摘指,又能摘指什么?”
杜凝霞无言。
而杜凝云又说:“何况,我是来见修和,姐姐来做什么?特意来捉奸?还是想见什么人。”
杜凝霞当即要反驳,可杜凝云却说:“你想什么我不感兴趣,你只离我远些就是。我这就让蕙儿送你回去,你好生在家里待着去吧。”
言罢。
蕙儿拽住杜凝霞的手,说:“霞姑娘,走吧。”
杜凝霞磨牙,却又无可奈何。
秦天虽有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闺阁女儿平日里大多在府内安生待着。
但真出去谁又能说什么,规矩虽约定俗成,却也没人真列出来约束女子。
不。
新版女戒列出来了,但被贵女们闹着列为禁书,撕了。
杜凝霞回头看向仍在端坐的杜凝云,忍不住说:“你当真不帮我!你我多年的姐妹情谊,时至今日,你当真说断掉就要断掉?”
“当真,杜凝霞,我对你仁至义尽。”
第二百零三章 打水漂4
杜凝霞眼睛瞬间睁大。
仁至义尽。
“云儿,你忘了我们小时候是多好的姐妹了吗?”
“你当真以为过去的事情,我有心查会查不出结果?我是你的妹妹,可我也是你们用来弹压我母亲的工具,我一天和你们好,我母亲就不得不一天受你们制约,对你们百般退让,不是吗?”杜凝云眼神忽然冷了下来。
“杜凝霞,你还把我当成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嬉笑玩闹的小丫头?”
“我!”杜凝霞哑然。
而杜凝云缓缓的说:“我质拙,可你早慧。你我之间,从来都是你拿捏我,可我再怎么愚拙,也不可能一辈子愚拙,我总有醒悟的一天。杜凝霞,你把我当傻子糊弄,早该想到有一天我会意识到你的所作所为,视你如仇冦。”
杜凝霞再次哑然。
而杜凝云又缓缓的说:“我不和你撕破脸,可你也不能总觉得我会和以前一样待你,别做梦了。你拿假意待我,怎能总想我用一片真心不遗余力的助你。今日是我最后一次保你,不会有下次,滚吧。”
杜凝霞怔住了。
被蕙儿从后门拖走,送到她如今住着的宅院。
把她送回去便头也不回的来接杜凝云。
杜凝云和戚蔺自此一别,便接连数日未曾再见。
只专心在家中待嫁。
嫁衣等物早已做好,但为了更合身,绣娘带着嫁衣来让杜凝云试衣。
发现杜凝云的瘦了些又高了些。
便决意将腰身上收了些许,又给裙摆加了些装饰。
偏这个时候,二老爷能从床上起来,得知宛如夫人的一对儿女已经送到庄子里,不知所踪。
而宛如夫人在狱里产下一女,难产而亡。
二老爷痛不欲生,幸而这些天一直照顾他都俏丽丫鬟跪地痛哭,说已经对二老爷情根深种,二老爷若去死她也跟着去死。
二老爷就顺势收了丫鬟做妾,两人一同在伯府住下,宛如夫人生的女儿被送到杜凝霞处,连名字都没起。
杜凝霞自顾不暇,那里有心思给自己亲爹照顾外室所生的私生女。
也不给她起名字,只让一个奶嬷养着就完了。
杜凝云得知也不管。
只让人告知二老爷,要他择期出府。
二老爷新收的小妾是彩环的人,知道二老爷的名声娶妻不易,她和二老爷出府便能拿正房奶奶的款。
就在二老爷耳边狂吹出府的好处,二老爷被杜凝云的人一催,就很快收拾东西走了。
去的自然是杜凝霞所在的三进宅子。
杜凝霞得知他们两个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已经把宅子的地契放进自己的嫁妆单子,如今他们二人住进来,日后算什么?
杜凝霞只能悄悄的把地契拿出来,旁敲侧击的向二老爷说嫁妆的事。
熟料二老爷拍拍胸脯,很是得意的说:
“这有什么?你日后要做侧妃,你祖母的大半嫁妆拿出来一半就足够撑你的脸面,嫁妆的事自然有我。”
“可祖母的嫁妆……”杜凝霞低眉。
第二百零四章 银子飞了
二老爷说着,就命人备上马车。
特意命杜凝霞和小妾一同去拿东西。
大笔的东西二老爷分了数处放,这个宅院里存的是名贵摆件,这里里面是金银珠饰,杜凝霞和小妾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偏到存银子的宅子,二老爷打开库房,里面干净的只有一层灰,满是银子的箱子全都没了影。
而这个院子,原本是宛如夫人所住。
二老爷整个人都懵了。
他存放在这里的是他的全部家当,几十万白花花的银子,怎能全没了?
谁偷了他的银子。
二老爷几乎是立即命人将摆件等先运回去,自己则径直去往伯府。却被伯府的守门人拦下。
二老爷丢了大笔的银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一耳光抽到守门人脸上,斥骂道:
“瞎了你的眼,敢拦你爷爷我!”
守门人被打的头昏脑涨,再不敢拦。
而二老爷走进伯府侧门后,犹自斥骂不绝,六个守门的汉子,被他一个人骂的缩手缩脚,站座不安。
二老爷只管门内骂够了才接着往里走。
书房中忠意伯不在。
二老爷便想去寻大夫人,却才走到内院的门边,就被杜凝云截住。
杜凝云知道自己是小辈,和二老爷来不了硬的。
但二老爷同样因忠意伯的缘故不敢对她无礼,故而杜凝云一见他,便一如既往的先行礼,唤了一声二叔父,才说:
“二叔父此来是为了宛如夫人的事吧,二叔父可以回去了。宛如夫人有身孕,是您的女儿,狱吏不敢逼问,更不敢用刑,偏她生产时又难产去世,也使银子的去向成谜。”
二老爷的脸瞬间黑了:“云儿,那可是几十万两的白银!”
“我父亲还在追查,但银子在宛如夫人那里。你也知道,我父亲从不过问你在外面做什么,想帮你找回银子并非易事。”杜凝云声音轻浅,却转口说道:
“何况二叔父曾经宣称银子尽数赔给赌场,如今又说银子在宛如夫人那里。云儿虽不喜二叔母,想想也着实心寒。”
“大人的事,你知道什么。”二老爷一摆手,板着脸,很干脆的问道:
“你只告诉我,他是怎样说的。”
“父亲说,大数目的银子不可能短短几日被搬空,只留下几千两现银摆在明面上,必定是宛如夫人几年如一日的陆续往外送银子,一点一点把你的银子搬空。”
二老爷身体都踉跄起来。
偏杜凝云还说:“小数额运银子,银子好藏,不易发现。宛如夫人活着到还好,迟早给她逼问出来,偏她死了,死无对证。我父亲有心去寻,这数日下来,毫无头绪。”
二老爷又是一个踉跄,一副打击极大的样子,却仍不死心的向杜凝云问道: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可敢发誓你没骗我。”
“云儿自然敢,二叔父的几十万两虽多,但在云儿看来,没什么。”杜凝云笑容依旧。
二老爷无言。
的确没什么,他分家时分到了岂止几十万两,大半赔进了。二夫人闹腾的厉害,卡着剩下的银子不许他动,他就借故说还有欠款,把所有的家产都拿到了手里,藏在外面随时花用。
不时还装作没钱的样子去找二夫人要,找忠意伯拿。
可若非二夫人是个疯婆娘,不许他动银子,他至于把银子藏在外面?
第二百零四章 脸上无光
二老爷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被二夫人逼出来的。恨恨的说:
“若非那疯婆娘逼我太甚,我岂会把银子藏在外面,白白弄丢这几十万两白银!呸!我在这里没好日子过,她却死了享福,凭她也能比我安生。”
说着就朝家庙的方向去。
杜凝云便凉凉的说:“听闻夫妻一方死后,七七四十九天内,一方见了另一方,就会忍不住把另一方带走。二叔母牌位在家庙,会不会……”
“小孩子你知道什么?”二老爷当即寒着脸走回来,指着杜凝云说:
“鬼神的话也敢乱说,让你母亲听见,仔细你的皮。”
杜凝云脸上却收敛了笑容,说:“二叔父,您去了宛如夫人那里,看见银子没了,就气冲冲的来伯府寻我父亲要说法。如今云儿也想和二叔父说道说道,二叔父意下如何?”
“你知道什么!”二老爷从未把杜凝云放在眼里,当即说道: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杜凝云便说:“不,你有,关于杜凝霞的婚事。”
“霞儿的婚事自然有我们,你一个待嫁的小娃娃,那里有你的事情。”二老爷丢了银子,很不耐烦。
杜凝云至今已经笑不出来,干脆彻底敛了笑容,说:
“二叔父,杜凝霞的婚事,你从头到尾,可有管过半点?现在说这话,您不觉得脸红么?再者,我只是提醒你们,时至今日,礼部的人都只去拜见过梅朵公主。”
“那又如何?”二老爷一副和我有什么关系的架势。
杜凝云吸了口凉气,说:“礼部,未曾准备杜凝霞的婚衣等物。”
“礼部未曾准备,难道伯府未曾准备么?”
“未曾。”杜凝云一句话说的很干脆。
“你不是比霞儿晚几日么?先让霞儿穿你的婚衣,你再赶制一件新的不就好了。”二老爷一句话说的理所当然。
杜凝云干脆的转过身去,声音中已含怒意:“二叔父,我的婚衣自然是我的,我告诉你她婚衣没做,是提醒你们赶制,而不是让你们打我婚衣的主意。二叔父,你若还想让杜凝霞嫁出去,就趁早熄了这心。”
二老爷闻言,悻悻的转头看向别处。
而杜凝云又说:“剩下的银子总共六千七百两白银,皆在前院你所住的院子,你随时可以拉走。至于杜凝霞婚礼所需,除了应有的添妆外,大房不会提供半点。”
二老爷顿时急了,嫁妆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杜凝霞要嫁的是平郡王,嫁给郡王,即便是侧妃,嫁妆寒酸了一样惹人耻笑。
忠意伯府不给银子助着,他没了几十万两的银子,手里的东西全填进去也未必够杜凝霞用的。
二老爷当即说道:“霞儿没嫁妆伯府脸上也无光!”
“这些年你们做过的事情,那一样让伯府脸上增光?”杜凝云缓缓的说:
“二叔父在朝堂再三贬值,可还记得我父亲因你的连累,被政敌大发贬斥之言,罚奉半年。”
二老爷无言。
而杜凝云又说:“她们母女的事情,桩桩件件,在府内都有我母亲压着,未曾外传,若是外传,伯府该说的是脸面何在。”
第二百零五章 成婚
二老爷已经没脸在和杜凝云说下去了。
他这些年做过的荒唐事,他认;二夫人母女做过的荒唐事,他也认。
他厌恶二夫人,有一项便是二夫人和杜家护短的风气格格不入。像他这人荒唐的二爷,再别家可能早被除族了。
但他没有,因为他杜家护短,他理亏,忠意伯虽不会帮他遮掩,却会尽可能帮他解决麻烦。
虽然解决麻烦的同时,他往往也会被忠意伯用棍子打掉半条命。
但他的荒唐从不是在家里面荒唐,可二夫人和杜凝霞不一样。
她们两个只会窝里横,三年前杜凝云是她们拿捏大夫人的把柄,三年后是她们的百宝箱,缺什么拿什么。
这些二老爷都知道。
只是不说罢了。
如今杜凝云把话一挑,二老爷倒是先红了脸,说:“云儿,我知道你如今厌极了她,可女子嫁人事关家族颜面……”
“杜凝霞不会从伯府出嫁。”杜凝云一字一句的说:
“总归怎样对她好,也得不到她的半点回报,我也不想再为她废半点心。二叔父,我劝你也不必为她费心,二叔母虽是病死,但你的那些话她可一句不差的都听见了。”
“她还能恨我不成?”二老爷摆摆手,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也不必在我跟前上眼药,到底是我亲生的种,还能不听我的?”
说完,就摆摆手转身回去。
杜凝云也不拦他。
大婚将至。
杜凝霞得知自己终究不能从伯府出嫁,也没闹腾起来。
便草草嫁了出去。
但到底是凑了一百抬嫁妆,其中有多少是虚抬,无人得知。
没几日便轮到杜凝云出嫁,伯府嫡长女的婚礼自是风光无二。
早已做好的华贵嫁衣穿上,惹得房间内的媒人笑开了花,连连说:“我说了这么多庄亲事,杜姐儿是老婆子我见过最俊俏的姑娘。”
杜凝云抿嘴笑,诸礼繁琐,在拜别父母后,杜凝云盖上红盖头,杜鸣背她出府,上了去往镇北侯府的大轿。
镇北侯府也很热闹,一向冷寂的侯府处处张灯结彩,但镇北侯府常年不与京中人走动,来的人不多。
入了镇北侯府就真成了走过场,观礼的人极少。
拜过天地,杜凝云去洞房坐了没多久,便听见开门的声音,紧接着,盖头就被挑开了。
戚蔺很自然的说:“来的都是北疆同僚,人少,几杯酒便敬完了,和我平辈的几个都是我手底下的人,没人敢灌我。”
杜凝云……
犹记得昨天晚上,大夫人对她说:
“入洞房后,男子要在外面给长辈敬酒,和平辈喝酒,还要有人在洞房门口拦人,一番下来。我们做女子的,少不得从天亮等到天黑,你只耐心些,切不可戚修和未到,就自己掀了盖头,不吉。你可记住了……”
杜凝云想到这里,没能再想下去,因为戚蔺已经很不客气的摘了她的凤冠,开始熟练的解她的衣服。
杜凝云??
戚蔺只管欺身上来,又说:“没那个不开眼的敢拦我。我记得你写过的内容,虽不知总裁为何物,但什么千儿八百胎,云儿便不必想了,非人能为。一个便好,两个更秒。”
第二百零六章 弄巧成拙
红被翻滚。
杜凝云的体力自然敌不过戚蔺,半道就昏睡过去,留下某个没吃饱的人半晌没睡着。
同样没睡着的人还有很多。
比如娶了娇妻美妾,却在大婚过后没几天就跑到郊外散心的秦钺。
偶然路过一个清心庵,庵堂里一个未剃头的妙龄女孩一双明亮的杏眼极为水灵,忽闪忽闪是亮在秦钺的心里。
秦钺好美色的事并不隐蔽。
如今娶了梅朵公主,无缘皇位。
秦钺更是有意宣扬自己好美色的这一缺陷。
此时是夜间,秦钺留宿在清心庵。
看见模样漂亮的小尼姑前来送热水,秦钺不仅不避嫌,还主动上前。
可巧了。
小尼姑只是意思型的害羞了一下,就顺从的让秦钺捏住她的手,问她姓名。
小尼姑当即红着脸说:“小女子闺名凝雪。”
凝雪。
秦钺表情一僵:“从凝从雨点凝雪?”
“正是。”
“你姓杜?”
“嗯。”
秦钺顿时如同吃了苍蝇一样后退四五步。
和忠意伯府扯上关系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在府里要和空有一张脸的杜凝霞虚情假意,要和骄横不讲理的蛮族公主相亲相爱。
如今出来,才一开始就又遇到了忠意伯府的人!
晦气!
真晦气!
秦钺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将杜凝雪推出去,直接关上房门。留下尼姑装扮的杜凝雪站在门外满脸错愕。
浑然不知禅房外灯影中立着一个老尼姑,见此情景,毫不犹豫的对身边的人说:
“告知杜夫人,雪姑娘无悔改之意。”
杜凝雪可不知道大夫人愿打算等杜凝云出嫁后,就陆续把她们几个庶女接回伯府,随便挑几个人家打发了。
她的见机行事,反而又让自己留在了这庵堂。
又过了三日,杜凝云回门。
戚蔺身上早没了先前的煞气,体贴的扶着杜凝云去见大夫人,完了才单独去拜访忠意伯。
而这单独拜见,只因忠意伯心里不爽,明知道大夫人摆好了宴席,也故意在书房里,等戚蔺来请。
等看见戚蔺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宴席摆在温雪院一侧的厅子里。
忠意伯和大夫人自然做一处。
大夫人拉着杜凝云坐下,戚蔺顺势坐在杜凝云身旁。
偏杜鸣未曾离府,平日里又对戚蔺多有敬慕,此时想也不想的往戚蔺身边一坐。
这下可座位也算是全乱了
幸而人不多,二老爷没来,三房又被调任出京,更不在。
只有杜凝霜一个人弱弱的坐在一旁,也不敢挨着忠意伯坐左边第一位,干脆挨着杜鸣顺势坐下。
忠意伯心中并不希望子女怕他怕的厉害,偏他又爱装严父,一个字也不多说。
大夫人看出来,也不开口,只拉着杜凝云说悄悄话。
戚蔺更是被杜鸣缠着,听杜鸣大谈军旅之事。
戚蔺看着杜鸣的身板,觉得自己挑兵必定不会挑杜鸣这样的,只怕连他的大刀都抡不起来。
故而,戚蔺听他说了半晌,只不咸不淡的说:
“鹤音,北疆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