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接纳魔性,梦碎归墟
混天鹏羽手上就有现成的,风穴岩似乎在雍州风物志上有记载,大地裂缝和山林风眼这般景观也应该比较好找。
而从功法效果上来看,艳尸这厮应该没有在功法里面动手脚。
等余禄回过神来,阿福已经进食的差不多了,血盆大口上还残留着鲜红的肉渣。
“阿福,以后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了,你家老爷以后可会是万人敬仰的武谪仙!”
余禄咧嘴笑道,接着一扯缰绳,往那山洞赶去,不一会就已经来到了残破的熊洞。
“呜~”
阿福委屈的呜咽着,耸拉个熊脸,两个肉肉的肩膀上托着个硕大的熊头。
它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熊洞变得这么破烂。
余禄也是有些惭愧,自己若是再照着上回来一遍,这熊洞怕是会彻底坍塌了。
不过还好这次有阿福可以看守左右,不需再像上次那般暴力。
“阿福,你可得看好了,若是有人靠近,须得提醒我。”余禄轻声嘱咐着。
有着魔种作为媒介,阿福能够听明白他的意思。
接着余禄又把足够阿福支撑一旬的口粮拿出来,以防阿福饿了出去乱跑。
看着主人钻进了熊洞,阿福也想跟着进去,看看自己的熊洞。
可它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它的体型比原先大了许多,于是怎么钻也进不去。
最终阿福只能放弃进去的想法,耷拉个熊脸,无比沮丧的坐在洞口处,将洞穴入口彻底堵住。
余禄不知道阿福的委屈想法,只感觉经过这么多天的散味,熊洞里比起之前清新了许多,至少是在平常人能够忍受的程度内了。
“蜃楼石百斤...”
余禄取出许多颗闪烁着七彩流光的小石头,在触及的指尖上似乎有一座座细微缩小的海市蜃楼浮现,充满着梦幻般的色彩。
接着是十颗罗汉金身的粉末,余禄小心翼翼的放在一个瓷盘上,这些金身粉末虽然小到几乎看不见,但却极重,每颗居然都至少有半斤重左右,丝毫不怕被风吹走。
“这可比那劳什子金身液珍贵多了。”
余禄呢喃道,想起了修行那龙蟒之脊所需的金身液。
不过那金身液只是佛门大宗锻体所需的宝药,虽然也是极为珍贵,和这真正的罗汉金身上亲自刮下粉末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余禄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那把生锈锉刀.....自己好像忘了还给师傅。
算了,以后再还吧,反正师傅也没有说什么时候还。
余禄暗自窃喜。
虽然这生锈锉刀上还有着豢龙仙僧的烙印,自己无法炼化发挥其威能,但锉刀本身那能够把罗汉金身砍破的锋锐就足以作为他的杀手锏了。
刀都生锈了,也不知道这锋芒是从哪来的,余禄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想要搞清超凡力量的源头,实在是痴心妄想。
最后的水灵珠碎片一出现,空中就隐隐响起波涛滚滚之声,余禄脑海中霎时间浮现碧海潮生的美景,就仿佛在这颗破碎的珠子碎片中藏着一片汪洋水世界。
余禄将这些灵物摆好放在身前,然后念头轻轻叩动灵台中的万海归墟烙印。
下一刻,余禄便彻底失去了自我,意识开始不断下潜,最终来到一处无光无声无形的诡异海底。
万事万物,皆归于虚无。
或者说,所有的一切,大道、仙佛、万千表象,甚至于世界的本质,都在这归墟之中被同化成了一部分。
余禄也是如此。
无尽的归墟之海中出现一尾数万丈长的幼鱼,这是须弥鲲的幼年状态。
可尽管它已经很大了,但在这归墟中却仍然是渺小无比。
归墟中没有风浪,海底仿佛永恒静止一般,幼鲲于是不断朝着一个方向游动着,想要找到归墟的尽头。
一直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幼鲲逐渐成长,终于即使在这归墟中也不再是那么不显眼,远远看去像是一块黑色浮岛。
浮岛一直期待着遇到另一座浮岛,可惜没有,这归墟中什么也没有,即使曾经有过什么,也迅速被同化成归墟的一部分。
须弥鲲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或许下一刻就会被这永恒的孤寂吞没。
许是感受到了须弥鲲的困境,孤罔忿怒的狮魔咆哮、坚忍淡漠的象魔嘶鸣同时在余禄的心中响起!
那不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誓不罢休的滔天魔性开始与归墟展开了对抗。
余禄瞬间被惊醒,一个念头顿时出现在空白的脑海中:
我得逃!
他从未如此渴望魔性的侵袭,只想来的更加猛烈些,让他彻底逃离归墟的捕获!
于是,余禄第一次,主动拥抱了这些魔性!
这个决定一做出来,他能感受到狮魔、象魔由衷的欢喜,仿佛这样一个念头,就在他们之间建立起了神秘的羁绊,余禄竟然从中感受到一股远胜于血浓于水的亲切感!
余禄茫然了。
魔性究竟是外来...还是内发?
可眼下的困境却容不得他多想,余禄开始全神贯注的和魔性融合。
和之前那次以道心作为媒介的融合不同,这次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接纳!
无穷无尽的暴虐、怨毒从他魂灵中涌出,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怖的力量!
在此滋养下,狮魔象魔顿时爆发出无穷的威势,在那足以毁天灭地的神通下,归墟登时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了。
余禄睁开眼睛,再度回到了熊洞,眼神中竟然浮现了一抹饱经风霜之后特有的沧桑。
面前浮现的诸般条件已悉数满足,余禄却迟迟没选择晋升,因为他感到害怕了。
极恶魔性已经如此难缠,那作为与魔性对立的神性又会是怎么样呢?会是极善的吗?
魔性会勾起他心中的杀戮、欲望等一切负面的东西,那么神性会引发什么?慈悲、正义、寡欲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须弥镇狱经的修行恐怕需要先放一放了,等到那鹏魔混天法的条件也悉数满足之后一同修行。
因为在这个世道,余禄心中十分明白。
魔性如果失控,他将会活着,只是会活的无比痛苦,但若是神性真的像是他所猜测的那样,使他成为圣母,那他绝对会死的很惨。
当豺狼中混入绵羊时,结果已经不言而喻,必然会被嗜血的猛兽撕成碎片。
神性...究竟会是什么?
但一想起那拜魔教和万妖天朝暗中的活动,余禄就感到深深的不安,眼下如果不抓住机会提升实力,届时敌人打到眼前,可不会留下机会让自己突破。
一个是明面上的已知危机,一个是隐含的未知风险,这两者之间孰轻孰重其实并不难得出答案。
况且...神性应该不会严重至此,毕竟就算是极恶魔性,自己也是抵抗了数次才让其得逞了一回。
至于鹏魔浑天法的条件,那风穴岩对自己来说不是问题,最为重要的就是找到一处风眼领悟与“风”有关的意境,这没有什么难度。
倘若神性真的对自己的影响过于严重,马上着手修行鹏魔混天法就是了,余禄心中顿时有了决断,不再纠结,当机立断的选择晋升!
第十三章 撞破牢笼,妙欲易主
鹏魔混天法...
余禄脚步慢了半拍,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巨浪:
神鲲...鹏魔,鲲鹏?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鹏魔是否能够与须弥神鲲的神性相调和!
余禄越想越觉得有很大的可行性!
不过他倒没有因此就对那艳尸产生好感,因为艳尸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自己循规蹈矩的按照师傅的安排,那么修行须弥镇狱经之后,体内的魔性和神性就会达到平衡。
艳尸的阴谋便是这样展开的,暗中传授他鹏魔浑天法,用这股力量引诱余禄修行。
如果余禄如她所愿的修行了鹏魔混天法,那么届时这门功法很可能会与青狮吞天书和天象擎世篇产生联系,余禄好不容易达成平衡的魔性就会瞬间摆脱束缚,一举将神性压制下去,彻底爆发!
可让豢龙仙僧和艳尸菩萨都没想到的是,除了他们以外,有第三方力量入场了,那就是古老人族真经——道心种魔!
在修行须弥镇狱经之前,余禄体内的魔性就已经和道心达成了平衡!
所以现在,鲲经要!鹏法也要!
这种转变暂时不知是好是坏,但是余禄如果想要摆脱莲花寺的钳制,这点转机却是必不可少的。
不知不觉间,某种程度上余禄已经超出了两人的掌控。
然而正当他想着如何能够从艳尸菩萨手中把这鹏魔浑天法搞到手时,一片纯金鹏羽已经翩然坠落,落在余禄的肩头。
那鹏羽便纹丝不动,仿佛黏在上面了一般。
为了不和师傅离心离德,但这鹏魔浑天法又不可能弃之不理,余禄便装作没看见,冲着禅房轻呸一声后大踏步走过,在身后留下一个个泥脚印。
艳尸菩萨没有在乎余禄那些小心思,坐在莲台上,在逐渐急促的喘息中呢喃着诗章:
“鹏魔混天斩九重,撞破牢笼出大圣....”
艳尸眼中的粉红欲望逐渐浓郁到顶点,痴痴笑道:
“小和尚,可别让本尊失望啊...”
妙欲仍旧抱膝蹲在地上,即使娇躯已经彻底暴露出来也浑不在意,眼神绝望凄苦犹如被强盗凌辱后的良家。
“你愿意听听我这个可怜女人的故事吗?”
余禄不为所动,朝着门外走去,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这个妖女之前的所作所为彻底的让他记恨上了,若不是妙欲天女是不死之身,余禄早就将其大卸八块了。
“求求你。”
“求求你...”
妙欲天女不断恳求着,跪在地上舔舐着余禄留下的每一个泥脚印,然后像条狗一般拦在他面前,无比卑微的俯首舔着他的鞋子。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不知道妙欲天女遭遇了什么,才会卑微至此,连最后一丝为人的尊严都不剩。
余禄面色复杂,但始终没有停下脚步,用脚尖点在胸前,将其轻轻踢开。
妙欲痛苦流涕,彻底沉沦在绝望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从道门正宗的天之娇女,到跌落天际成为艳尸菩萨的下贱欲奴,她的所有尊严骄傲都支离破碎,一丝不剩。
明明她福缘无双,获得了太岁神藏的青睐,只要炼化太岁神藏,那证得天人道果、成就不灭真仙的大道大门便会朝她敞开。
明明已经成为了半步天人。
可是苍天为何要如此戏弄我?
神藏被夺,道途断送,自己也沦为艳尸妖魔的欲奴,永世不得超生。
何其不公!
妙欲天女瞳孔黑洞洞的,彻底沦为一具行尸走肉,原本美艳无比、惹人垂涎的肉体像是一块破烂的麻布,擦拭着走廊上的泥脚印。
可宿命啊,真是恶趣味。
在把妙欲天女玩弄到走投无路之后,却又给了她一线生机。
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余禄便是那遁去的一。
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脚印中,隐藏着有一抹黯淡幽光。
妙欲天女僵在原地,接着玉肩轻微耸动,似乎在啜泣,然后像是接受恩赐一般,将其吞入腹中。
至少,不会比现状更坏了。
自此魔种入腹,妙欲天女易主。
走到院子里,余禄看到那片他曾经忽略的莲花池。
莲花寺中怎么可能没有莲花?
只是那时实力太过弱小,余禄很少会主动探索这所诡寺。
沉吟片刻,余禄把邪修尸体丢到那莲花池中,只见那尸体落入幽深黑绿的池水中,竟然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
密密麻麻的根须浮出水面,不断缠绕着尸体,很快就将其彻底包裹住,然后卷入池水中。
余禄听到有咀嚼骨头的声响。
看到这惊悚的一幕,余禄自忖胆子很大,此刻却也不由自主的感到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这些诡异的莲花有没有战斗力。
余禄害怕之后又开始打起这些莲花的注意,毕竟能够生长在这莲花寺中的想必不是什么普通魔物,说不定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诡道宝药。
想到这,余禄原本的畏惧顿时烟消云散,心想下次可以用魔种控制几个邪修来探查一番,死物能够探索的领域毕竟还是太有限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余禄总感觉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莲花池中,似乎多出一只花骨朵来。
出了寺庙,在山林中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再次找到阿福。
此时巨熊的背上已经被长生阁的驯兽修士贴心的装上了兽鞍,使其多了几分被驯化的温顺。
余禄翻身骑上去,笑骂道:
“你这夯货!”
阿福斜着瞅了他一眼,接着继续撕咬起自己动手捕杀的鹿肉。
余禄有些哭笑不得,思绪却回到了以前。
以前也有许多人这样称呼自己,但随着自己越来越强,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如今想来颇为感慨。
既然阿福在进食,余禄也就不急着走,而是取出那纯金鹏羽,眼前顿时浮现相应条件:
【鹏魔混天法】(鹏形)
【入门所需满足条件】:混天鹏羽一根;风穴岩百斤;在大地裂缝或山谷风穴之中感悟与“风”、“逍遥”、“颠覆”相关的意境;
【功法效果】:鹏魔破禁;混天烙印
鹏魔破禁:你无法被束缚。普通的禁制、威压、封印在你面前将会失去效果。
混天烙印:在你身上有一层看不见的混天烙印欺瞒天机,普通的咒杀类、预言类、因果类、运道类法术将对你无效。
第十五章 灵石孕神人,惊现地仙屠
水灵珠碎片如冰雪融化,成了一层好似羊水般的水蓝流光罩,包裹在余禄的皮肤上,罗汉金身的粉末落在余禄宽平的额头上,形成一朵十二品金莲的烙印。
下一刻余禄便被奇怪变大的蜃楼石彻底包裹住,形成了一枚七窍石卵,窍穴中喷吐着神曦,仿佛在孕育着传说中的先天神人。
时间就这样在余禄缺席的情况下悄然流逝,眨眼间,一旬已过。
....
此时在辽阔的雍州大地上,诸多的山林平原毫无征兆的开始剧烈震荡。
地龙翻身,山崩地裂,能够摧毁一切的汹涌震波无比迅猛的袭向四面八方!
霎时间大地哀鸣,山岳摇动,江川横断!
等这末日般的景象逐渐消弭,整个雍州已经千疮百孔,大地上遍布深不可测的幽暗裂缝,仿佛是直通九幽的隧道。
凌云县地界中,有乡野村民好奇的观望着。
莫不是有异宝出世?
眼见着围在深渊裂缝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终究是贪婪战胜了恐惧,一个男人急切的凑近去看。
下一刻无穷红黑交织的血肉魔气顺着深渊裂缝汹涌喷出,那个首当其冲的男人瞬间被血肉魔气笼罩在内!
口鼻眼耳,魔气顺着一切可供穿行的窍穴钻进人体,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着,浑身鲜活的血肉以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虽然摇摇欲坠却始终黏连在男人的身上!
尸斑、腐坏、僵化、不断生长的犬齿和指甲....
男人身上的异化仍然在继续发生,随着男人身躯的不断抽搐,有蛆虫从眼眶中掉落。
围观的人群见此亡魂大冒,当即慌乱逃走,却被那漫天的与血肉、腐化等异常特质相关的魔气席卷,悉数捕获,一同加入到这场魔气的滋养,或者说光荣的进化中去。
这种诡异的情况在雍州地界接连发生,若是有修士能够从高空俯瞰洞悉一切,就会发现这些裂缝和尸变已经星罗棋布的遍布在整个雍州!
而且有着同样遭遇的不止人族,山间跳跃的黄鹿、草丛中胆怯的野兔都猝不及防,被那爆发的血肉魔气席卷了,抽搐倒地,然后僵硬的站起身,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瞳孔!
乱葬岗、山野孤坟、大族祠堂....
在这诸多的埋尸之地中,那些沉睡的死者也再次复苏起来攻击活人!
这场浩劫像是这天地生出的杀机,想要将一切的活物葬送。
...
“玉荷,你说二郎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呢?”
李绣娥不安的抚弄着耳边扰人的青丝,二郎已经好久没回来了,她有些想念和担心了。
此时李玉荷正在处理着案牍,如今十余个县镇都被她纳入管辖,想要使其秩序井然可不是件轻易的事,更何况还有修士需要管理操心。
不久前又有三位新加入长生阁的罡煞境修士,如何安排也是件麻烦事。
这些天,李玉荷可谓是操碎了心,劳心伤神。
早知道不该答应那小子这样撂挑子,李玉荷揉了揉紧皱的眉头,也开始想念余禄在的时候了,很多事都能交给余禄来做,不用她亲力亲为。
“应该快了,绣娥姐不用太过担心,那小子的实力即使在七境修士中也是极为出众的,在这穷乡僻壤应该没有人能够对付他。”
李玉荷看着那等待良人归的美妇,将心中的烦躁疲惫压下,清雅笑道。
“玉荷可比我懂得多了,说的自然是对的。”李绣娥闻言也是稍微定下心来。
余禄走后,她每天都会来长生阁打听,生怕余禄回来了不先回家而是来这长生阁,她只想第一时间知晓自家二郎的消息。
李绣娥又把自己亲手做的糕点送给李玉荷品尝,寒暄了一阵后正打算告退。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起来,不过震感并不强烈,不在震动中心,而且被长生阁奇观消弭的大半。
不过这天灾似乎就发生在距离荷仙镇颇近的地方,不然长生阁内恐怕不会震动的如此明显。
良久,震动停止,李绣娥这才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地龙翻身了?”
李玉荷感到不安,正打算安抚她一番,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是谁这般大呼小叫?”李玉荷眉头紧蹙,正打算出去整饬一番。
“不好了,长丰县爆发了尸毒瘟!”
门外有修士驾驭血眼邪剑,正是那驻守在长丰县的荷仙镇修士十万火急的飞回了长生阁,传来这骇人听闻的消息。
“快去通知阁主!”
“不用了!”李玉荷的房门轰然洞开,从中走出一位好似谪仙下凡般的人物。
李玉荷走到长生阁大殿中,沉声道:
“证物何在!”
众修士看到李玉荷镇定自若的模样,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将一具被拘束捆绑着的怪物抬了上来。
“阁主,这就是那被尸毒感染的百姓!”
只见那腐尸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剧烈挣扎着,浑身僵硬腐烂的血肉被紧绷的绳子勒断,啪塔啪塔的掉在地上。
见到这恶心恐怖的一幕,李玉荷面色如常,还将那腐肉捡起,可当她感受到其中汹涌的魔气时,脸色又立即阴沉下来。
“这不是尸毒。”李玉荷扫视周围,缓缓开口,心中有些沉重。
这次怕不是简单的地龙翻身之类的天灾,而是...人祸!
“染上尸毒只会将人转化为尸仆,而这人却是成为了真正的僵尸,体内还残存着血肉魔气。”
在一旁围观的众人顿时哗然一片,他们本以为这和那些起尸抛坟的狗妖操纵的死尸一样,只是种狰狞恐怖但战力极为孱弱的死物,可眼下李玉荷竟然告诉他们这是僵尸。
僵尸和死尸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差地别。
“阁主,会不会是看错了?”
“我不会错的,这是...”李玉荷脸色冷若冰霜,一字一句的说道。
“地仙屠!”
“地仙?”陪她一同走出来的李绣娥满脸茫然,她迈入修行之道纯粹靠余禄的连带,对于修行界的认识少的可怜。
其余修士也是极为不解,这地仙他们是知晓的,真仙之下的大能修士会被称作地仙,可地仙屠是什么?
“初代僵尸还有一个称呼,便是....”
“地仙!”(这可不是作者杜撰的。)
这番话犹如一块巨石落在众人的心湖中央,掀起狂澜!
“这怎么可能?”
“地仙怎么会是僵尸?”
众人纷纷置疑,这和他们过往的观点完全相悖!
李玉荷没有管众人如何反应,古往今来真仙只有一种解释,地仙却有很多种说法,每朝每代都有所不同。
在今朝,地仙更多是被认为陆地神仙,在真仙之下的修士大能。
但在更加久远的时代,所谓地仙就是指那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诡异存在。
这种隐秘的知识,若不是李玉荷是大宗真传,怕也是无从知晓,这些泥腿子散修自然不可能了解。
地仙之祖...
不,应该不是,那等存在是比真仙还要高的大能,小小一片雍州之地还不会被祂放在眼里,这般大能若是下场,怕是整个夏启天朝都要遭殃。
带着这般沉重的心情,她接着检查起那正不断挣扎的怪物,渐渐地李玉荷松了一口气。
“还好事情没有达到无法弥补的地步,这批僵尸只是被血肉魔气粗制滥造出来的,战力比起死尸也只强的有限,远远称不上地仙。”
“只要将数量控制起来,就不用担心会诞生强大的飞僵,那可是能够媲美五境真人的存在。”
李玉荷自顾自的说道,众人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一片,如同泡在水中死了三天的那种白。
“怎么了?”
原本的喧嚣顿时一扫而空,安静的极为诡异,李玉荷心生不妙,连忙抬起头,却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麻烦大了....”
李玉荷的俏脸也和众人一般失去血色,呢喃道。
第十六章 长生阁遁走
只见长生阁外还有十余队修士正朝她走来,人群中抬着数十具嘶吼的僵尸,这些修士面色凝重惊恐,见到李玉荷的第一句话就是:
“阁主,驻守的县镇沦陷了!”
“现在除了被长生阁奇观护持的荷仙镇以外,周围十余个县镇都在那场地龙翻身之后凭空出现了九幽裂缝,已经有大量百姓被转化成了这种怪物,数量无穷无尽,聚集在一起如同海潮般前赴后继!”
李玉荷大感不妙,可她明白这时候最不能慌乱的就是自己,倘若自己也乱了马脚,那这一众修士只怕瞬间变成一团散沙,各自奔逃。
“有多少百姓罹难?”
“估摸至少数万...”那些逃回来的修士苦涩的说出了一个极为保守的数字,这还只是地龙翻身刚开始,之后这个数字恐怕会飞速增加十倍不止。
这种规模,怕是已经诞生实力媲美筑基境的僵尸...
李玉荷顿时感到无比棘手,虽然自己的天雷神箓极为克制这些怪物,但这可不是单打独斗。
“还好阁主有先见之明,早就下令将那些遭受妖魔蹂躏过的地方百姓大都迁移到荷仙镇附近,不然这天灾的损伤怕是还要要惨重数十倍,尸潮恐怕彻底难以抑制。”
“不过如今局势如此混乱,拜魔教和零散妖魔只怕又要趁机作乱。”
“呵,哪里是什么天灾?”
李玉荷冷笑着,联想起神霄宗中记载的一些古老隐秘的知识,此时她心中已经彻底明白了这场剧变的缘由。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这场灾难绝对和那拜魔教脱不了干系。”
“在仙秦天朝之时,这地仙一脉就和机关飞升一脉是死敌!”
“前些时日,拜魔教就一直绕着那座失落机关城部署实力,还暗地中培育血肉人参果树想要召唤某位疯仙。”
“眼下发生的一切便是那位疯狂地仙降临前的前兆,只是不知道祂能降临多少力量....”
“这帮疯子!”李玉荷低声怒骂道,然后在众人的瞩目中走到窗户旁,周遭大地上清晰可见有数十道魔气狼烟升腾而起。
而在看不见的远处还有更多,李玉荷的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寒。
那位疯狂地仙说不定已经降临了,正隐藏在大地深处,源源不断的释放着魔气污染雍州大地,这地仙应该没有超越九境,还不是那早已飞升的机关道主的对手,所以才会选择把整个雍州化为血肉巢穴来积蓄力量。
“这群疯子把雍州搞得天翻地覆,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玉荷满脸愤怒,恨不得冲到拜魔教在青州的老巢,用天雷神箓将那些恶心的邪修劈成渣滓,但她不能。
更让她不能理解的是拜魔宗这样做的目的,难道就不怕机关道主被死敌的气息惊醒吗?到时候他们对机关巨城的所有谋划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非....
除非拜魔教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机关巨城!
想到这,顿时迷雾散尽,之前所有的不合理之处都得到了解释。
李玉荷面色剧变,雷厉风行的起身下令,“所有修士听命!”
“请阁主吩咐!”
众修齐声应道,气势如虹,经过这么多天的经营,李玉荷早已在一众修士心中建立起极高的威信,也没有人蠢到在这时拂她的面子。
“通告全城百姓!”
“一个时辰内整理行装,准备乘坐长生阁,前往府城!”
说完,李玉荷转身进入长生阁内,惊天气势含而不发,飘扬的发丝上缠绕着细小的紫色雷霆,极具毁灭性的闪动着。
在席卷一洲之地的恐怖灾难下,即使有长生阁护持,她一介筑基境修士也难以保全满城百姓,如今唯一可能安全的地方,只有那府城了。
接下来李玉荷要做的很多,想要让长生阁这一奇观飞往雍州府城需要做的准备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
一个时辰,是给百姓的时间,也是她留给自己的时间。
众修面面相觑,却也觉得李玉荷所做的决定才是当今形势下最正确理智的,只是他们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背井离乡的决策。
“那些僵尸实力似乎很弱,不像阁主说的那么严重吧?我们真的要离开荷仙镇吗?”
有人犹豫不决。
“蠢货!也不看看荷仙镇周围这些县镇的下场,一群利令智昏的蠢货,若不是有阁主大人,你以为荷仙镇的下场会比这些地方好?”那个曾经被李玉荷救治过的慈眉善目的老者,此时却是被气的脸红脖子粗,朝着众人怒骂道。
众人被喷了满脸的唾沫,可眼前这个老者虽然境界不高,辈分资历却是高的吓人,只能敢怒不敢言。
“老前辈莫要生气,大家也只是一时不舍罢了,阁主的命令必然会老实遵守的。”
有人出来做和事佬,此事便就此揭过。
一走到房间里,见没了旁人,李绣娥就焦急万分的拉着李玉荷的手,不住的恳求道:“玉荷,我们还不能走啊,二郎还没回来呢!”
没成想,李玉荷却是直接甩开了她的手,极为不耐的训斥道:
“绣娥姐,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余禄的命才算命!”
她已经有些受够了这个蠢女人的聒噪了。
李绣娥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李玉荷从未这样对她发过火,可更让人绝望的是,她也明白李玉荷的选择根本无从指摘。
但她只是个刚刚修行的食气境修士,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六神无主的咬着嘴唇,一双桃花眼湿润通红起来,不断呢喃道:
“二郎...二郎....”
李绣娥到底只是个小女人,余禄在的时候还好,一离开了余禄就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是啊,其他人怎么可能为了余禄一个人就选择让自己陷入险境呢?
李绣娥想通后,也为自己的愚蠢发笑,可笑着笑着就哽咽起来。
世上他人的命当然也是命,可是自己的世界就只有余禄了...
现在外面这么危险,留下二郎一个人他该怎么办?
李绣娥不知道的是,按照余禄的实力,即使荷仙镇的众人都死光了他都不可能出事,其实她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她自己,一个失去男人依靠的绵羊该怎么在混乱中保全自己。
看着不敢发声,只能小声啜泣的李绣娥,李玉荷也是暗自为刚刚的粗鲁后悔,余禄离开之前可是特意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她的...
余禄刚走自己就这样对待他的家人....
想起往日余禄的劳苦功高,李玉荷心中的内疚更甚了几分。
于是抱着李绣娥,轻声安慰道:“绣娥姐,别担心,你可不要把余禄看扁了,那小子很强的,整个荷仙镇比他强的没几个,到时候我们留下信物,余禄肯定会来府城寻我们的!”
“嗯,玉荷,那你先忙,接下来可都得靠你,真是辛苦你了。”
李绣娥笑的有些勉强,不再打扰李玉荷,告辞离开。
“嗯,绣娥姐你也快回家收拾东西,记得连着余禄的一起。”李玉荷此时心急如焚,早就巴不得她离开。
“现在街上肯定混乱一片,我派两个人送你回去。”
李绣娥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转身离去。
房间中空无一人,在李玉荷的掌控下,这座几乎耗光了荷仙镇及周围十余个县镇底蕴的高耸奇观缓缓被激活,接着长生阁便笼罩在无量的清濛光辉中,凌空飞起,在众人震撼的注视中,一道威严肃穆的声音响彻方圆百里:
“地仙屠将至,速往长生阁避难!”
第十七章 疯癫老道,荷仙空城
雍州府城有着庞大法阵守护,受到地龙翻身的影响很小,只是微微感到震动。
人们先是惊慌了一阵,接着便面色如常继续做着手中的活计,市井中再度恢复了热闹。
然而就在这人声鼎沸的热闹之中,突然有个衣衫褴褛的老道士发了疯,双目通红,面目狰狞,跌跌撞撞的奔走在大街上,拉着路人的衣袖便凄苦嚎叫道:
“枣!”
“桃!”
声音嘶哑如同野驴鸣叫。
“神经病,这个时节哪里有桃和枣?”
路人不耐的甩了甩长袖,嫌弃的走开了。
“枣!”、“桃!”
发疯的老道士又抓着周围的商贩嚎叫。
“去去去,别打扰老子做生意!”
黄昏中,老道士脚步蹒跚的走进了一个阴暗小巷,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屁股刚着地便失去了气息,穿堂风一吹就化作了漫天飞灰,融入到滚滚红尘之中。
...
短短一道命令,就让荷仙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城池如同一座巨大的机关运作了起来,有歹人趁乱胡作非为却被监管的长生阁修士当场打杀。
非常时机,凡有趁虚作乱者,必施以重罚。
这是李玉荷的原话。
有着数具血淋淋的尸体杀鸡儆猴,接下来的撤退行动极为顺利。
半个时辰后,十余万百姓已经背着金银细软和大包小包来到了长生阁外,大街小巷中挤满了人,都惊慌失措的等待着属于他们的命运。
“那边还有几千人,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还有人在懈怠,李玉荷气的柳眉倒竖。
“阁主,那些人是不愿意离开的,都是些眷恋故土、时日无多的老弱病残,不愿意就此客死他乡。”身旁的下属连忙解释道,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这些人也不全是自愿的,有的是被家人抛弃的苦命人。
“给他们留下些武器甲胄。”
李玉荷心中不忍,却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只能给这些人留下些物资。
“对了,阁主,周围县镇中还有许多百姓,他们...怎么办?”下属犹豫着说道,终归有些于心不忍,那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李玉荷默然,在这十余个县镇中,生活在乡野中的百姓才是绝大多数,至少是荷仙镇内的数倍。
如今这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百姓却是只能放弃....
这么多村子,想要一个个救助怕是要十天半个月,怎么救得过来,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可是等自己这些修士走后,哪还会有救主降临呢?
“那些粮食财物是否都已经储存到阁内洞天之中?”
李玉荷不再多愁善感,接着统筹规划。
“已经完成。”
“好...”李玉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眉下令,“准备安排百姓进入长生阁,派些修士去维护秩序,不要推搡拥挤。”
“对了,李绣娥呢?”李玉荷突然想起那个人还没出现。
“李绣娥是谁?”
“余禄的女人。”
“哦,这就不知了,派去送她的修士都已经回来了。”
“罢了,我亲自去看一眼。”
李玉荷摇摇头,想起余禄的嘱咐,不由得叹起气来,之前有些话她没有和李绣娥明说,可心中却极为清楚。
在现在这个混乱的局势下,余禄若是还活着,恐怕早已心急如焚,能回来早就回来了,如今迟迟没有回来,八成...
毕竟只是个七境修士。
李玉荷心中有些伤感,那珍贵的天尘根还是余禄呈上的,虽然是场交易,但到底是给自己带来了一场福缘,平日里也是尽心尽力,堪称自己的左臂右膀。
念着往日情分,这李绣娥却是不能置之不理。
此时的余家。
李绣娥呆呆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只有回到家中,她惊慌失措的内心才能落得片刻安宁。
如今她早已不是一个凡人,有着食气境的修为在身,李绣娥能够清楚感受到余禄的存在,一砖一瓦中都有着熟悉的气息。
隐约可见有睁眉怒目的青狮在砖瓦中浮现奔走。
李绣娥心中明白,这是二郎在家里留下的手段,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所以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无比的安心。
“绣娥姐,你怎么还没有收拾行装?”
李玉荷从太鼓法宝上飘然落下,语气中有些不满,她能感受到这座宅子中有一尊灵的存在,不过实力比起她来说差的太远了。
“我不想走,我想等他回来!”李绣娥能够感受到青狮守护灵的畏惧,但还是执拗的说道。
“胡闹!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还要殉情不成,余禄之前嘱咐我保护好你的,快跟我回去!”
李玉荷低声喝道,这个花瓶般的女人太过愚蠢,她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了,接着便要强行将李绣娥带走。
“吼!”
感知到女主人受到威胁,余府整个宅子都震动起来,边沿的瓦片落在地上摔碎,一头巨大的青毛狮子从屋顶的瓦片中猛地扑杀而来!
虽然心中极为畏惧这名强敌,但镇宅庇护正是余禄创造出它的使命!
“轰!”
但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只见李玉荷一记响指,便唤来一道落雷将其击散成漫天散逸的真气,随后消逝于天地。
接着她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纤手往那雪白鹅颈轻轻一捏,下一刻李绣娥就失去了意识。
李玉荷面色复杂,将怀中女人轻轻抱着,朝着长生阁飞去。
余禄,希望你能安全归来,因为有人在等你。
...
破碎的熊洞中,那枚石卵静静沉睡着,所有的突破已经步入尾声,但石卵却始终没能苏醒,缺少一个破卵而出的契机。
然而就在青狮守护灵被李玉荷击溃的那一瞬间,石卵有所干硬,微微颤抖起来。
这番变故将余禄混沌的意识唤醒起来。
“咔嚓!”
石卵出现裂缝,然后迅速蔓延全体,灰白色的蜃楼石簌簌落下,已经失去了所有神异,变得和普通石头别无二致。
半个时辰后,石卵已经彻底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浑身肌肤都笼罩在七彩神曦中、恍若神人的余禄。
“可惜了,蜕凡境巅峰,距离神变境还差一点。”
余禄有些惋惜,接着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见那吐出的气如同一条白龙一般,猛地撞在岩壁上,炸开了一道数丈大小的坑洞!
余禄吓了一跳,下意识瞳孔收缩,自己只是随便吐了一口气啊。
要是换成真气...那威力得多恐怖!
余禄心中有些感慨兴奋,自己的体质越发朝着非人的形态转变了。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一股强烈的悸动感就涌上心头,正是他苏醒时感受到的那股悸动!
“是青狮守护灵的联系断了,糟糕,绣娥那出事!”
余禄瞬间就想到那尊以青狮吞天书造出的镇宅守护灵,来不及好好体会一番武道境界突破后的变化,就火急火燎的纵身飞出熊洞。
此时阿福正趴在洞口睡觉,这些天它一直遵守余禄的命令在此守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好不惬意。
一道巨力瞬间将它堵在洞口的圆滚身躯击扁变形,一身肥膘都颤动起来!
“吼!”
阿福吃痛醒来,可还不等它反应过来,就感觉天地颠倒了过来。
自己...这是被扛起来了?
阿福一脸懵懂,来不及多想,下一刻就眼前一黑,来到了那个熟悉的牢狱空间,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脚下竟然有了脚踏的地面,五感也没有被封闭,能够清晰感知到周围。
原本闭关时之所以没把阿福放进去,一方面是让它护法,但其实余禄真正担心的是肉身空间可能会随着突破而再度发生蜕变,阿福也因此丧命。
如今已经成功突破,自然就没了顾虑。
余禄不知道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只希望自己尽快赶回荷仙镇,所以来不及和阿福多说,直接把它扛起来丢进肉身牢狱中,紧接着就朝荷仙镇飞奔而去。
等到了荷仙镇,余禄心中一沉。
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城。
第十八章 铜镜传影,尸孽围城
余禄朝着家里径直奔去,那里也已人去楼空。
“绣娥....”
此时余府有的砖瓦已经落在地上破碎开来,显得狼藉一片。
显然青狮守护灵奋起抵抗过,却被敌人轻易灭杀了。
“该死,是谁?李玉荷她们这些人是死人吗?”
余禄悔恨不已,又连忙飞奔到李府,却见原本高耸入云、远远数十里外就能看到的长生阁奇观已经不翼而飞,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巨大地坑。
“荷仙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禄闷声怒喝道,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再联想到一路上见到的末日景象般的种种天灾,巨大的黝黑裂缝朝外喷吐着魔气,被污染的凡人猛兽双目猩红,嗜血好斗,简直是一片人间炼狱!
可是李玉荷等人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莫非她们是主动撤离的?余禄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但不知为何,当余禄看到那天地崩坏、日月无光的一幕,心中竟然产生一股由衷的悲悯愤怒,与之相比,对凡人遭受莫大折磨的同情却显得淡漠了许多。
余禄没有多想,只想尽快搞清楚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变故。
“是谁?出来!”
突然余禄感受到一阵地气翻涌,当即大喝道。
“余大人?”
一道疑惑惊喜的声音响起,接着地面就胀起一个坟头大小的鼓包,然后砰的一声炸开,从中钻出一个身材矮短,面容猥獕丑陋的男人,只三分像人,却有七分像鬼。
余禄一眼认出这矮汗是长生阁的修士,焦急的问道。
“丁谷皮,你可知绣娥和李阁主她们都去哪了?我不在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人曾经误食奇物蚯鳝泥丸,虽然获得了土遁的本领,身材却也因此变得矮小不足五尺,浑身皮肤癞烂如枯老树皮。
“唉,此事说来话长,想必余大人路上也有所了解。”
“不久前突发天灾,地龙翻身,大地裂开巨缝,从中喷吐出海量的血肉魔气,无数活着的生灵被污染,沉睡的死物被唤醒,形成了一股股恐怖的尸潮。”
“这场灾难来势汹汹,猝不及防,而且背后还有拜魔宗一众邪教的影子,李阁主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带领全城百姓,驾驭长生阁飞往府城避难。”
余禄默然,正在考虑要不要即刻动身前往府城,就听到头顶有着雷火炸鸣,抬头一看,只见云霄之上,有着漫天雷火肆虐,包裹着一尊古老金黄铜殿朝着府城的方向飞速遁去,隐约可以从中听到万民的欢呼声。
“这是雷火宗的奇观雷火铜殿,平时坐镇在以阳极县为核心的二十多处县镇,此刻想必和阁主一般,也是裹挟着百姓往那府城去了。”
丁谷皮认出那奇观的来历,出口解释道。
“现在诸多大小势力恐怕都驾驭各家修行奇观前往府城了,那里应当是雍州目前最为安全的地方。”
余禄闻言松了口气,正要继续问询一些细节,就见丁谷皮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面鸾凤铜镜,“余大人,这是阁主委托我交给你的,通过此物可以与李阁主联络。”
连忙接过铜镜,余禄没和丁谷皮多费口舌,就将真气灌入铜镜中催动起来。
不一会儿,铜镜上闪过一抹亮光,然后就浮现了熟悉的人影。
“李阁主!绣娥呢?”余禄略带急切的问道。
“余禄,你先不要着急,绣娥姐现在好好的。”李玉荷面色有些疲惫,驾驭奇观是件费心费力的事,疲惫一些很正常,可余禄却敏锐的发现,那疲惫之中似乎带着一丝恐惧。
余禄心中大震,是什么让李玉荷都感到棘手,筑基境修为加上道门大宗本命经和两件上乘雷道法宝,应该是这类邪物死物的天敌啊!
一个不好的猜测浮现心头,莫非府城出问题了?
紧接着李玉荷就开口证实了他的猜测,“余禄,你先不要急着来府城。”
“为什么?”余禄连忙追问,希望李玉荷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你看城外...”
李玉荷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御使铜镜飞起。
下一刻,铜镜中的画面一转来到了高处,画面越过数百丈的高耸巍峨城墙,来到了州府外的荒野。
此时的荒野正在上演极为惊骇的一幕,只见数百股尸潮正朝着府城进发,如同鱼群一般密密麻麻!
天地间到处充斥着这些怪物的嘶吼声,黑沉沉的阴云死气遮天蔽日,俨然是一副尸鬼地狱的恐怖景象。
数不清的飞禽僵尸在空中肆虐着,发出嘶哑的吼叫,掀起阵阵裹着尸臭的腥风。
突然,那些来自雍州各地的修行奇观,原本正无声停靠在城墙内壁,此刻却齐齐升空,释放出毁灭性的攻击手段将这些尸鸟击落,瞬间形成了一道畅通无阻的空中道路。
接着余禄便看到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远处的天际有着一座雷火铜殿正在被纠缠着,正是他之前见到的那座被威势无穷的雷火包裹着的神异铜殿。
本来奇观主人见到面前的恐怖一幕正要改变主意,逃离府城,但下一刻就被尸禽包围纠缠。
漫天雷火迸发,威势无穷,热浪雷弧朝着四面八方涌去,雷火轰鸣声震天动地,铜殿奇观像是割稻子一般将这些诞生不久的怪物杀死。
见府城内传来了接应,路径上的阻碍都被清扫一空,铜殿主人一咬牙决定不再逃跑,驾驭着奇观往府城遁去,眼见着距离巍峨城墙越发接近,下一刻异变突生!
一只数十丈长的尸孽巨手冲天而起,毫不费力的将这雷火铜殿握住,紧接着用力一攥!
“轰!”
神异铜殿顿时被这股滔天巨力的碾压得支离破碎,藏身其中的一众修士凡人悉数被捏爆成肉酱,失控的雷火喷涌而出,瞬间将那些血肉烧成飞灰,却伤不了这百丈高的尸孽分毫,如同稚童放的烟花一般软弱无力。
“相当于武道神变境真人的尸孽....”
铜镜那一侧的李玉荷轻声呢喃着,尸孽与飞僵是地仙一脉特有的怪物,都具有五境的实力,尸魔相当于武道神变境,飞僵相当于道门金丹境。
余禄看着铜镜中的景象,同样惊骇的说不出话。
这时候去府城怕只是找死....
就当两人心思各异时,虚空中浮现万朵青莲摇曳,一道通天彻地的清濛剑光撕裂碧空,青翠光羽漫天飞落,下方数以万计的地仙眷属触之即死。
“尸孽尔敢,受死!”
一道苍老的怒吼响彻天空,挥出惊天一剑将这只巨手斩断!
“吼!”
尸孽吃痛嘶吼,狰狞的大嘴里冒出两排苍白的人族孩童的手,就像是镶嵌在上面的一颗颗牙齿。
这怪物睁开眼睛,流出大量脓液,露出的却不是正常瞳孔,而是好似苍蝇一般的复眼,可仔细一看,那哪是什么复眼?
根本就是无数张扭曲狰狞的人脸堆积在一起,形成的类似京观般的魔眼!
最为奇诡的是,在那尸孽头顶上竟然生长的一颗腐烂的血肉参果,黄绿色的尸水脓液滔滔不绝的从中流出,竟然汇聚出一条浓稠的腐烂之河弥漫荒野。
在这腐烂之河的滋养下,无数地仙眷属的实力顿时得到了恐怖的增幅。
在一剑将这尸孽重创之后,姬家的金丹境真人没有追击,现在双方都还比较克制,高层战力没有真正下场,还没有到真正决战的时刻。
雍州修士想等待机关道主苏醒,地仙降临的化身也躲在地底深处,想要积蓄力量。
两方各自心怀鬼胎。
第十九章 喜忧参半
受伤尸孽挥舞着巨手,澎湃的气浪席卷四周,只见这怪物被本能驱使着,直接从地面上抓来数百具地仙尸仆,塞进血盆大嘴里啃噬着。
暗红色肉酱被挤压着从嘴角喷出,看似严重的剑伤竟然转眼间就得到恢复。
画面往下移动,余禄看到了城墙下又是怎样一番图景。
只见在数百丈的城墙下面早已化作尸山血海,想要攀上城墙的尸仆密密麻麻,堆积成的尸山居然已经蔓延到城墙一半的高度。
虽然城墙上盘踞着九头火龙法相正在源源不断的喷吐神火,将这些地仙眷属炙烤成灰烬,但这些怪物多入恒沙,足足有数百万之多,正在不断涌入,让这座尸山越发高耸。
余禄见之久久不能言语。
这哪里是人间,即便说是地狱也只是谦辞罢。
“怎么会这样?雍州牧首姬无神那数十万灭妖军呢?”
余禄十分不解,雍州作为古老大洲,底蕴深厚,可不是那青州能够比拟的,连最顶尖的道佛大宗就有神霄宗、妙陀罗寺两处。
遑论还有诸多次一等的道宗佛寺,左道大派,如罗浮派,化龙宗,青羊观,崆峒派,天龙禅院,菩提观,也是有着众多四境真君庇护一方。
就连来势汹汹的妖魔祸乱都已经在这些雍州执牛耳者的带领下近乎平息了,这拜魔教怎么能掀起如此浩荡的动荡?
青洲草创不久,人口稀少,洲内也缺乏大宗坐镇,被拜魔教趁虚而入还算有其原因。
但古雍州可是周遭数个大洲中最为古老、底蕴最为深厚的,当其他大洲在妖魔动乱中遭受重创,雍州甚至还有余力帮助相邻大洲。
李绣娥抿了抿嘴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悔恨,“机关道主已经主动苏醒了部分意识,姬家已经派人去与机关道主沟通了,想要联合机关一脉对付地仙降临的化身,而且……这次地仙屠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
“什么意思?”余禄连忙问道。
“根据目前各方传来的消息,这场地仙屠并非覆盖雍州全境,拜魔宗的老鼠们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人皇盟约虽然出现了漏洞,正在逐渐失效,但那只是针对弱小妖魔而言,对于这些冒然入世的上三境的存在仍然有着诛杀的效力。”
“也就是机关一脉飞升的途径比较特殊,它们可以将力量、道果分裂成无数份,通过沉睡来躲过人皇盟约的绞杀,而不用在域外开辟道场。”
李玉荷顿了一顿,接着说道:“那地仙也不可能真身降临,必然是只能承载一小部分力量的人间化身,所以根本无法掀起一场足以肆虐雍州的地仙屠。”
“该死,但凡我稍微优柔寡断一点,多在荷仙镇滞留一会儿,去深入探查一番,就能发现那城外的数万地仙尸仆中根本没有诞生筑基境以上的地仙眷属!”
李玉荷为当时果断的决定后悔不已。
“那只是地仙化身粗制滥造出的一批尸仆,根本没有耗费丝毫多余的力量,发疯地仙将所有的力量都释放在府城附近,集中制造出了数十头庞大的五境尸孽,他们的目标是府城!”
李玉荷愤恨说道,感到自己被拜魔教戏耍了,那围来的数万地仙眷属明明只是一团散沙,是虚晃一招,在自家天雷神箓的攻势下,半天就能劈成灰烬,可自己却认为其中潜藏着筑基境尸将乃至更强的存在。
实在是古籍记载中的地仙屠凶威太甚,血屠三千里,将她给吓住了。
“不过还好,带领境内百姓逃往府城的都是如我这般下山应劫的真修弟子亦或是些小门小派,势单力薄之人。”
李玉荷话语中有些庆幸,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些大宗并未妄动,依然镇守在自己的地盘上。”
“而且地仙化身围攻府城的决定也分散了那些大宗的镇守压力,据我所知就有妙陀罗寺、罗浮派等大宗已经清除了势力范围内的尸祸,并且派出了门下弟子前往我等弃守之地。”
李玉荷话中略带苦涩,此前所有苦心经营怕是都要化为乌有,那些大宗可不会放过这样扩张的好机会。
“这些大宗的宗主长老等一众真人真君也将驰援府城,毕竟府城作为雍州的中枢极为重要,即使往日和姬家有着过节,此时他们也断不可能坐视不理。”
“估计府城只要撑住几日,腾出手的大宗强者们便会群起而攻之,这地仙化身消亡在即。”
这个好消息让余禄心中一缓,不然整个雍州都沦陷的话,还是趁早逃离,但随后就冒出了一个疑问。
“那……拜魔宗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把雍州变成青州那样的魔窟吗?仅仅这种程度很明显不能成功。”
李玉荷闻言也是陷入深思,既然这这场地仙屠远远不足以颠覆青州,那么拜魔教为何还要冒进。
良久之后,她缓缓开口了,“你说的没错,这拜魔教绝对有下一步的阴谋。”
“无论是原本围绕机关城与姬家产生的争端,还是这时的地仙屠,都是那拜魔教神子殷晓圣计谋的一部分,这些事件环环相扣,若不是机关城牵制了姬家很大一部分力量驻扎在边境与拜魔教对峙,府城的处境绝对不会严峻至此。”
李玉荷轻叹一声,却也毫无办法,机关城不可能任由拜魔教窃取,可一旦投入力量,就给了拜魔教可乘之机,这次姬家可谓是全程都在被牵着鼻子走。
“敌暗我明,防不胜防。”
“不过这番也是让雍州见识到了那拜魔教的狠厉毒辣,接下来拜魔教面对的就不单单是姬家了,而是整个雍州修行界的怒火。”
李玉荷远比余禄要了解雍州有着何等深厚的古老底蕴,便是上三境强者都有着不少。
只是受人皇盟约束缚无法轻易入世,常年在洞天福地中潜修罢了。
而且如今随着人皇盟约的逐渐衰弱,对于这些大能的束缚已经越来越弱了。
据李玉荷所知,前些时日就连夏启皇室都派人前来联合这些道佛大宗,第十二皇女更是拜入神霄宗,被一位上三境强者收入门下。
“余禄你这些时日可以选择留在荷仙镇,罗浮派已经联系我了,他们即将派遣出弟子去往荷仙镇诸县清除尸祸。”
“罗浮三千法,法法通神明。罗浮宗诸般妙法中有一门是能使人化伪起性的玄妙法门,能够恢复那些被地仙污了性灵的百姓!”
李玉荷极为欢欣雀跃,此前抛弃乡野中百姓的不义之举一直在拷问她的道心,若不是有着雷鸣太鼓护持,怕是早已产生心魔了,当她得知这个消息时,心中包袱登时散去,甚至修为都因此精进了几分。
如此说来,这些被地仙污染的无辜百姓还能恢复正常。余禄心想道。
“这自然是极好的。”
听说这么一个好消息,不知为何,余禄心中的欢喜却少得有限,只是微微泛起了波澜,随口附和着李玉荷,略带微笑说道。
仿佛这些人不是他的同类,而是路边一块普通的石头。
看得出来,李玉荷对于形势抱着十分乐观的态度,对于余禄的敷衍也并不在意,而是轻声细语的建议道:
“余禄你可以在荷仙镇附近找个地方潜伏起来,想必以你的实力,那些孱弱的地仙眷属奈何不了你,当然也可去与罗浮宗汇合,尽一份力。”
第二十章 欲往寻古县
“阁主言之有理,在下打算前往那寻古县。”余禄认真考虑一番后开口说道。
现在府城是万万去不得的,但他也不会选择将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还是找到风穴岩和风眼,领悟意境,修行鹏魔浑天法,让自己突破到神变境最为稳妥。
这样自身实力就能产生质变,足以在乱世中保护自己和李绣娥。
虽然如今大地裂缝到处都是,比以往多出不知道多少倍,可满足那领悟意境的要求,但这些裂缝却是地仙化身制造出来的,从中喷吐而出的不是爆裂罡风,而是灭性绝灵的恐怖血肉魔气,想要走捷径是行不通的,如果感悟的是这些极具污染性的魔风,功法怕是会练出岔子。
那么只有寻找风眼了,在雍州风物志记载了,寻古县地界有着风穴岩出产,而风穴岩往往只有在山谷风眼中才有产出,两者往往相伴而生。
这寻古县是非去不可的。
“寻古县吗?这倒是个去处,此地距离荷仙镇倒也不算远,一千二百余里,你可吩咐丁谷皮土遁带你前往,他虽然修为不高,一手土遁之术却是玄妙无比,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而且寻古县原本与我等管辖的十三县相邻,受那雷火铜殿的庇护,后来他们弃守逃亡府城。”
“现在说不定罗浮宗正在那里一路救治百姓,一边往荷仙镇赶去。”李玉荷思索一阵后说道。
“余禄你若是走官道,估计还能碰上。”
两人接着交换了一会儿消息,余禄便开口道:
“绣娥呢,我想见她一面。”
不一会儿,李绣娥那张俏脸出现在铜镜中,一双桃花眼肿成了包子,一见到余禄就哭成了泪人,“二郎,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好担心你。”
余禄闻言心中一暖,连忙安慰道:“没事的,我之前一直在山林中潜修,很安全。”
李绣娥看着余禄,心中苦涩不甘,她多想二郎回来的时候能够骄傲的说着:
二郎你看,他们都丢下你跑了,只有绣娥没跑哦。
这样二郎就会更加爱自己了吧。
只要能让二郎陷入自己为他精心编织的情网中,我就是死了也甘心,李绣娥心思颇为病态。
她只想一刻不断的陪着余禄,哪怕只是做一个漂亮的花瓶取悦余禄,供其把玩。
这是李玉荷永远无法理解的,简直蠢到极致,却也是李绣娥引以为傲的活法,一切的作为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加紧密的缠绕在余禄身上,如同那攀附寄生在参天大树上的藤蔓。
两人郎情妾意的说了几句,知晓了双方的近况,铜镜便再度回到了李玉荷的手中,便结束了传讯。
收起铜镜之后,余禄脸色有些阴郁,其实他心中有些生气,虽然李绣娥什么都没说,但从神态表情中,他感觉李绣娥受委屈了。
虽说人在屋檐下,受些委屈总是在所难免,但这个细节还是让余禄对李玉荷颇为不满。
他看向面前的矮汗,“李阁主刚刚所讲,你应当也听到了。”
“小人明白,以后定当唯大人马首是瞻!”
丁谷皮谄媚笑道,连忙打起包票来。
余禄没有直接回答,指尖凝聚出一枚漆黑魔种,转而问道:“你应该已经在炼气境停留了十余年了吧?”
“想突破到罡煞境吗?”
余禄像是蛊惑人心的魔头般,循循善诱着,他倒不是想要收服此人,实在是丁谷皮罡煞境的实力太低,难以应对接下来处境。
与作为宠物的阿福不同,等这段时间过去,余禄便打算还其自由。
魔种像是无上宝药,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丁谷皮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口干舌燥,脑海中不断响起充满诱惑的低语。
他艰难的移开了双眼,低下眉头,“多谢大人赏识,小人潜力早已消耗殆尽,就不浪费大人的宝药了。”
丁谷皮胆战心惊的说道,生怕因此惹其不满,心中暗暗叫苦,原以为这余二郎是个正气十足的人物,没成想竟然还有如此邪诡的手段?
这哪是想助自己突破罡煞境,分明是控人神魂的手段!
余禄眉头一皱,指尖瞬间挥动,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魔种打进了丁谷皮的体内!
“啊,你这混蛋!”
四尺丑汉顿时暴跳如雷,没想到余禄竟然会如此不讲情面的下黑手,然而下一刻,他便叫不出来了,一股幽光将其裹住,魔性开始不断改造着矮汗的身躯。
半刻钟后,丁谷皮再度显露声身影,个子还是那般短小,浑身气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罡煞境了?”
丁谷皮看着掌心中的土元神罡,不可置信的开口。
他刚刚说的可不是假话,自己确实已经在炼气境停滞了数十年了,浑身潜力在吞下蚯鳝泥丸之后就已经到头了,可余禄只是甩出一道乌光竟然就让自己突破了!
配合这能让敌人身体瞬间沉重数倍,速度变得迟缓无比的土元神罡,自己的实力可谓是连着翻了好几倍!
“大人,这是....”丁谷皮已经认命了,魔种入体,他生不出丝毫反抗违逆之心,谄媚笑着,前倨后恭。
“不用多问。”
余禄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愿,“你应当知道去往那寻古县的路,即刻出发吧。”
丁谷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大人,这里还有数千名百姓,都是些时日无多的老弱病残....”
余禄眼神淡漠,“李阁主走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离开,这没过多久他们就会改变主意吗?”
接着一道土元神罡将两人包裹住,不过临走前余禄甩出大量幽光,若是有人求生欲极强,便会吸引这些魔种去附着,也算是为这些人留下一线生机。
在雍州府城之外,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云霄之上居然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古老机关城,像是从仙秦走来的巨人,遍布浑身的毛孔管喷吐出大量炽热白汽,在碧空中聚成了朵朵白云。
接着机关城缓缓运作,在城墙上打开了密密麻麻的舱洞,然后无数道耀眼的火光从中飞出,如同群星降落般曳着修长的焰尾,轰然砸落在大地上,大地剧烈震动,掀起漫天灰尘遮天蔽日,动静之大竟然比之前地仙化身掀起的地龙翻身还要恐怖许多!
浓烟经久不散,下一刻,数十万双猩红瞳孔倏然亮起!
机关道主的大军降临了,这些四四方方的黑匣子落地后缓缓打开,释放出一批批古老的仙秦机关造物,有余禄曾经接触过的机关鬼,还有由巨灵一族改造成的庞然大物,更有浑身利刃的狰狞怪物。
“血肉苦弱!”机关造物们低语着,语气坚定,整齐划一,仿佛在阐述着永恒的大道真理,然后动力全开,齐齐冲向这些地仙的眷属!
血肉巨兽们咆哮着,嘶吼着,浑身肉芽剧烈生长,狂暴地迎战!
拜魔教神子殷晓圣在山巅上观望着,面上没有丝毫情绪,仿佛他在这场战争中只扮演着局外人的角色。
在他的怀中抱着一个笼罩在滔天血光中的诡异童子。
童子的肚子上竟然还有着长长脐带没有剪去,生长出青翠欲滴的参果,这人参果童子双眼猩红,看向殷晓圣的目光充满无尽的怨恨憎恶,几乎凝成实质的恶意污染不断侵袭着殷晓圣,却没有起到丝毫效果。
殷晓圣看着这尊被他召唤而来的血肉参果清风童子仙化身,在那肥嘟嘟的可爱小脸上亲了一口,“大人怎么这般恼怒,可得感谢我呢,不然哪有机会踏足雍州,享受这亿万血食呢?”
想起这地仙化身尚且口不能言,殷晓圣便不再激怒他。
“这九公主还算没有蠢到底,虽然被从地下佣城打了出来。”
“但多少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让我猜到了召唤仙秦帝陵的法子。”
第二十一章 罗浮来人, 同门反目(五千字,二合一)
“大人,前面又有一处巨大裂缝,是绕行还是前往地上?”丁谷皮看着前方黑黝黝、宛如天堑的大地裂缝,提前向余禄请示。
这已经是他们第十二次遇见这种不得不迫使他们改变航线的巨型裂缝。
此外,不得不说土遁术当真玄妙无比,这半日时间里,他们两人乘着澎湃涌动的地气浪潮飞速前进,已经走了大半路程。
“先到地面上看一看。”余禄坐在石椅上,淡淡开口,想要观察一下地上的情势。
“是!”
丁谷皮应和一声就驱动土元神罡,包裹着二人,顺着上涌的地气钻出土面。
两人出现在密林中,隐藏着自身气息,远远观望着那处巨大的裂缝,这道大地裂缝远比两人之前所见的都要大得多,像是大地经历了无数岁月也难以愈合的创伤。
更让人惊讶的是裂缝旁竟然有着为数不少的人,隐隐可以听到若有若无的哭喊声,余禄眯起眼来,那远处的景物顿时清晰起来,只见在弥漫黑红魔气的裂缝旁边,有着数千名百姓像是两脚羊一般被长长的绳子捆着双手,排成了蜿蜒的队伍。
他能看到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脸上的恐惧惊慌,干涸的脏污泪痕和新涌出的眼泪,有黑袍修士在一旁正面目狰狞的怒吼着,余禄听不到说的是什么,从神情推测是在催促这些人前进。
可前面就是深不见底的裂缝啊!
下一刻余禄就得到了答案,只见那些黑袍修士面目狰狞,一把将这些凡人推进了裂缝之中!
在黑红魔气的冲刷中,百姓的身体没有下坠,而是悬浮在魔气中不断抽搐着,等到时机差不多了,黑袍邪修就从中拽出来,然后就有专人上来带走,准备投放到各地。
余禄明白这场地仙屠为何爆发的如此迅猛了,毕竟大地裂缝又不会主动移动摄人,原来除了少数作死的凡人之外,还有这样一批邪修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取出一张戏子皮正要前去靠近查探一番,无漏境时他就有了掩盖浑身气息的本领,如今到了蜕凡境巅峰,这门本领越发的出神入化起来。
然而不等余禄上前,远处的天际就突然出现了一道七彩流光,正朝此飞掠而来,远远看去如同拖曳着彩虹的流星一般,而且随着这俊采星驰般的梦幻画卷徐徐展开,无数碎玉断金般的璀璨光屑漫天飘落,在身后下起了光雨。
片刻之间,那华光就近了许多,绚丽的光辉连密林都无法遮挡,将两人的面庞也映照的璀璨无比。
余禄眯起眼,练习过射戟术再加上他如今的武道修为已经达到蜕凡境巅峰,他的目力可谓极其出众,终于他看清了那华光笼罩之中的所谓何物!
那飞掠碧空的竟是一条七彩龙舟!
只见龙舟通体晶莹剔透,仿佛是由上乘宝玉雕成的一般,在龙骨处有着一颗七彩光魄徐徐转动,透过龙舟散发出无量七彩神光,龙舟边沿有着数万尾七彩锦鲤环游,构成了传说中的万鲤朝龙之景!
“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余禄何曾见过如此华丽至极的景象,一时间看着就连呼吸不由得为之凝滞,轻声呢喃道。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随着七彩龙舟星驰而过,在身后洒下的那些璀璨光屑落在大片尸潮中,竟然使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见无数缕黑红交织血肉的魔气从这些早已恶堕为尸仆的百姓体内争先恐后的涌出,仿佛身后有着怪物追赶小兽一般,然后转瞬间就如雪般消融在天际。
爪牙收缩,血肉重回鲜活,猩红狂暴的眼珠也重新恢复清明,只是某些破损的身体却是难以复原了。
“我不是在家睡觉吗?怎么突然跑到这啊?”
“老天开眼啊,我被僵尸咬了竟然还能恢复原样!”
“只记得当时我好奇的往裂缝里面一看,还来不及撇上一眼就刮来了一股恶臭黑风,然后就没啥感觉了。”
百姓们茫然的看着彼此,对于满身血污浑然不觉,继而有人欢呼,有人啜泣,有人呼唤着家人的名字,有人为自己破损的手脚、五官嚎啕哭泣。
余禄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化伪起性....将已经灭灵绝性的百姓复原?”
“这是往荷仙镇去的罗浮宗修士。”他笃定的想道,他总算明白李玉荷所说的一边解救百姓一边往荷仙镇去是什么意思了,合计着人家只用赶路就能把百姓恢复原状。
看着那华丽无比、尊崇至极的七彩龙舟,显然这也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宝,再想起李玉荷身上也是如此身居数件法宝,余禄不由得有些吃味起来。
这些大宗真修当真阔绰,自己身上一件正式的法宝也没有,只有那老龙雏凤阴阳金章算半个,佛宝狻猊食烟香炉尚且不知道等级,此前余禄也是摸索过,发现是个不能认主的秘宝,只能作罢。
七彩龙舟如仙人出行一般声势浩大,那些想必是来自拜魔教的邪修见此却浑然没有退走的意愿,反而祭出种种魔气滔天、血光缠绕的污秽法器,攻向那七彩龙舟,想要将这法宝给污染了,使其失去强大威能。
下一刻,龙舟法宝就爆发出万道华光,将那些污秽法器悉数卷走,眨眼间就将其洗刷干净变成了普通法器。
龙舟上站立着一众罗浮宗修士,隐约间以两人为首,左首是个穿着紫色宫装的女子,头上、皓腕、脚踝上各佩戴着华美首饰,皆是威能不凡的防护法器,右侧则是个身穿太极袍的男修,内衬是件素白麻衣,气质温润如玉,质朴自然,与高贵华美的女修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罗浮宗修士们也早已发现了这群邪修的存在,见其非但没有落荒而逃竟然还敢主动出击,身穿太极袍的男修眉头一皱,感到颇为好笑,“蕴羽师姐,下面有拜魔教的渣滓,应当下去清理一番,保百姓无恙。”
紫色宫裙女子名唤罗蕴羽,是罗浮宗长老之女,修为早已迈入筑基境,眼前的男修是她的师弟,修为与她相仿。
神霄宗与罗浮宗世代交好,此番二人便是受李玉荷所托,前往荷仙镇清扫地仙屠,顺道将沿途百姓恢复正常,这也是两人接下的师门任务。
罗蕴羽贵为长老的嫡女,心思单纯,涉世不深,此番还是第一次下山历练。
“云天师弟所言极是。”紫裙女子盈盈一笑,看向云山的目光也是暗含情愫。
父亲派云天师弟陪我一起下山,未尝没有撮合我们二人的意思。少女在心中颇为羞怯的想道。
张云天随即唤出一枚天河剑丸,此剑丸是罗蕴羽父亲赐下,是以海量的铅汞白银、精金玄铁在丹炉中炼制而成,粗胚再以神霄雷法祭炼百日,去芜存菁,才炼成这么一枚上乘剑丸,重可逾山岳,轻可若鸿毛,更是能够一口气释放出平日里蓄养的无穷剑气,杀敌护道,妙用无穷。
剑丸者,形为丸,意为剑。刚可削铁如泥,柔可绕指环流,变化无穷,如今除了某些恪守古法的古派剑修,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更加千变万化的剑丸,而非纯粹的剑器。
他低声喝道,那天河剑丸便飞至高空分化出万道剑气,接着漫天剑气如同天河倒灌一般,齐齐斩向那些邪修。
这些剑气如同游鱼般灵活,且精准无比,没有半分余威落到无辜百姓身上。
可邪修既然敢主动攻击这罗浮宗的七彩龙舟,自然是有着底气的,只见那为首的红袍男人惨白的脸上露出残忍冷笑,接着天空便掀起了一股黑风,漆黑如墨,如同一条黑龙在翻滚不休。
红袍邪修面色漠然的盯着这道黑风,心念一动,这黑风席卷而过,那漫天锋锐剑气便在狂风中消失了。
两人对拼一记后,张云天轻咦一声,目露惊奇,刚刚那道攻击虽然只是自己随手为之,但也绝不是等闲邪修能够接下的,而且还如此的轻松随意。
“这怕是个筑基境的魔修。”张云天脸色认真起来。
“那要不催动龙舟法宝上的黄龙炎光炮?”
罗蕴羽闻言忙道,两人同时看向黄龙船首处的狰狞炮口,张云天脸色一紧,连忙摆手道:
“不可,此炮威力过大,必然会殃及下方的无辜百姓。”
“况且难保这邪修有同伙隐匿在四周,师姐在此镇守龙舟保护好师弟师妹们就好,一介邪修渣滓,云天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张云天便在紫裙女子担忧的目光中飞遁而出,瞬息之间就和那红袍邪修交起手来,登时肃杀的剑气纵横四野,魔风龙卷肆虐天地。
周围的邪修、百姓都惊慌的避开,唯恐成为那被殃及的池鱼。
就连远处余禄二人隐匿的山林都掀起了阵阵飞沙走石。
两人斗作一团,声势浩大,可余禄却是越看越不对劲,有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张云天法力高强,剑法高妙,很快就占了上风。
两人又是斗了十来个回合,张云天抓住一个细微破绽,直接祭出剑丸朝红袍邪修斩去!
这剑丸急速轰鸣驰来,重逾山岳,若是挨上一点便要遭受不轻的伤势。
黑袍人在这剑丸手上吃了不少的亏,见状顿时目眦欲裂,双手掐出一个法诀的同时,果断咬破舌尖,一口混杂着本命魔气的精血喷到身上的红袍上。
红袍沾血越发妖艳鲜红,当即飞出一分为二,化做两面黑红巨幡弥漫出数百丈黑雾,将张云天一起笼罩在内!
这时候余禄才发现邪修裹着的红袍竟然是两面魔幡法器。
“云天师弟!”七彩龙舟上的罗蕴羽急切呼喊了一声,正欲催动那黄龙炎光炮将那巨幡轰开,突然想起张云天还在其中,于是一咬牙跃下龙舟朝下方飞去。
愚蠢!
一旁静静观望的余禄见此顿时心中怒骂不止,他终于明白那股怪异感来自何处了,这两人的战斗太过正常了,中规中矩的你一式我一招,打得有来有回。
但这是生死决战啊,张云天还好说,或许是经常和宗门师兄弟对练养成的习惯,可那邪修作为拜魔教的筑基境修士,行事狠厉阴毒,怎么可能如此遵守武德?
其中绝对有鬼,余禄感到极为无奈,本来他并不打算出手,等他们离开后再经过此地,可看眼下的局势却是不得不出手了,毕竟这女人是罗浮宗派来解救荷仙镇的弟子,若是她们出了事,那荷仙镇的地仙尸祸说不定还得持续多久。
余禄只能悄悄潜行过去,准备伺机出手救人。
“我来救你了,云天师弟!”
罗蕴羽祭出一枚玄牝宝珠,其中仿佛蕴含着无量耗光,她咬牙狠狠砸向那两面巨幡,手法极为粗笨,丝毫没有寻找巨幡薄弱点进行攻击的想法。
但这玄牝宝珠却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宝,竟是以力破巧,直接在那巨幡上撞出了个大洞!
“啊,我的万魂幡!”
“臭娘们,我要杀了你!”
巨幡中顿时传来一声怨毒无比的惨叫,接着一道人影迅速从中跌出。
罗蕴羽迅速欺身上前,将那人护在身后,“云天师弟,你还好吗?”
她看着张云天身上的斑驳血迹顿时感到心脏都被人攥住了一般,心痛到难以呼吸。
眼看张云天已经逃出去,邪修便御使巨幡收敛黑雾,巨幡红光大盛,接着在红芒黑雾的交织中,万魂幡迎风便长,化做两丈有余的巨幡,伴随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一尊十余丈高、青面獠牙的狰狞鬼王从黑雾中浮现,伸出鬼爪握住了万魂幡的长杆!
“我没事,师姐你快把玄牝宝珠给我,你不善争斗,绝对不是那狠辣邪修的对手!”
张云天见状顿时焦急无比的喊道。
“嗯嗯!”罗蕴羽闻言如小鸡啄米的连忙点头,直截了当的把玄牝宝珠的掌控权交予了云天师弟,然后另取出一件上等法器紫金软剑,虽然威能也是不凡,但远不如玄牝宝珠那般法宝,随后便转身和那邪修对峙起来。
“云天师弟,等会我....”
因为即将和云天师弟生死与共、携手杀敌,罗蕴羽心中还涌现些许甜蜜,正要和张云天好好谋划一番,但下一刻话音却戛然而止。
“砰!”
血肉炸开的声音传来,罗蕴羽难以置信的缓缓低头,看着胸口血肉模糊的大洞。
玄牝宝珠...
“云天师弟...”
罗蕴羽即使再天真,此时也是知道自己中了阴谋,可她想不通为何云天师弟会背叛自己,只有在玄牝宝珠的威能下,自己全身的防护法器才没能起到丝毫的作用。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
罗蕴羽脸色煞白,凄惨一笑。
“师姐啊,你太蠢了。”张云天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绝美女子,非但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反而冷嘲热讽起来。
“我父亲待你不薄...”
正当两人即将上演一场相爱相杀、恶人坦露心迹的无聊戏码之时,余禄悍然出手了!
天地间轰然响起了一道暴戾狮吼,瞬间将三人都震慑住片刻,然而在这片刻之间已经足够分出胜负了。
余禄双手从身后探出,箍住张云天脑袋,大拇指按在他的眼眶中,一双眼珠当即爆成血浆,然后用力撕掰,张云天的头颅瞬间一分为二!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在狮吼的威势下,罗蕴羽耳中的鲜血还未流出耳廓,便被红白之物淋了满脸。
罗蕴羽呆呆地僵直在原地,不知是还没摆脱青狮咆哮的震慑还是说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感到脸上黏糊糊的一片,她下意识的伸出小舌舔舐。
这是云天师弟的脑浆...
杀死张云天之后,余禄便没有丝毫停顿的继续冲杀至拜魔宗邪修面前。
红袍人被刚刚的一幕吓了一跳,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做出了抵抗,只见他站立在肩头,驱使鬼王摇动巨幡,顿时八千多道冤魂朝着余禄扑去!
整片天空顿时鬼气弥漫,红芒大盛,万鬼哀嚎让人如坠地狱,众人只觉得浑身阴冷,呆呆的仰头看着上方那万鬼夜行的恐怖一幕。
当冤魂靠近之时,余禄身上顿时冒出大片金光,一张金页漂浮在头顶,落下道道龙凤虚影护持在周身,冤魂们一经触及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鬼躯顿时融化成精纯鬼气,散逸在天地间。
下一刻,一头遮天蔽日的须弥鲲从天地间浮现,张开巨口吐出那足以将万物同化的归墟真意来镇压天地,红袍邪修瞬间失去了意识,连着鬼王巨幡、近万冤魂,悉数被这张巨口吞入肉身牢中!
第二十二章 踏鲲驭狮降群魔,二郎神威众口传
筑基境头领死后,那些拜魔宗邪修顿时做鸟兽散。
余禄见此,鼓动着体内澎湃的青狮吞天气,一挥手便放出数十道气焰狞厉的青毛狮子朝着那些溃散的邪修扑去,青狮出笼,不一会儿就已经将这些邪修悉数扑倒,关押到肉身牢狱里,以博兔之力镇压起来。
将这点尾巴处理好之后,余禄走回来,不动声色地把张云天的无头尸体和落在地上的玄牝宝珠、天河剑丸收起来。
“恩人,谢谢你,不过我快要死了,你...你能不能帮我把遗言传给父亲?”
看着凶恶强悍的余禄,罗蕴羽强忍着心中的害怕,咬紧嘴唇努力想让自己坚强,可一想到自己即将死去,再也戴不了华丽漂亮的首饰,漂亮脸蛋和身体会埋在土里腐烂发臭,伪装起来的坚强就彻底土崩瓦解,说话越来越哽咽,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呜哇,我还年轻漂亮,我不想死啊!”
抬头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女人,余禄感到颇为无语,好歹是一名大宗真修,竟然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修炼到筑基境的。
“只是胸口破个洞而已,又不是脑袋碎了,修士的生命力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说着,余禄便取出一壶玉液琼浆,往伤口倒了大概三分之一,那道看起来极为严重的穿透伤便开始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这是从李玉荷那换来的玉液琼浆,此宝除了能够增进道门修士的境界之外,对于外伤也有着奇效,不说生死人,但肉白骨还是不在话下的。
罗蕴羽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见余禄竟是掏出一把法器宝剑,吓得她双脚一软,连忙求饶。
“恩人,求您放过....”
在罗蕴羽惊恐的目光中,余禄运行着慈悲剑的招式,只见一道缠绕着慈悲真意的金色剑气闪过,罗蕴羽感到浑身都仿佛浸泡在一处湿润温暖的灵泉中,生命力源源不断的涌出,修补着这具受损的身躯,痛苦顿消,甚至那极致的舒爽还让她不由自主的双腿夹紧,发出了一声呻吟。
“嗯~”
在双重效果下,那贯穿胸口的伤势在数个呼吸后就已经彻底痊愈。
丢大脸了...
罗蕴羽颇为羞惭的想着,为自己的见识短浅感到无地自容,接着连忙取出一瓶未用过的玉液琼浆交给余禄。
“恩人,怎么能让您耗费灵物呢?”
“小事。”
余禄嘴上客气着,右手却极为诚实的接了过来,接着无意中问道:“你们应当是罗浮宗的弟子吧?”
他救此女除了想到荷仙镇的地仙屠危机,还有另一层考虑,那就是合作伙伴的问题,原本李玉荷还在的时候,他斩杀妖魔的收获可以交由李玉荷来处理,有些资源也可从此获得。
可如今李玉荷陷落在府城,这条渠道就断了。
可惜了自己在长生阁还有那么多善功没有兑换。
况且自己突破到神变境后必将急缺数门合适的神通,毕竟虽说肉身迈进神话形态会自然孕育出合适的神通,但想要打造出一个完整的战斗体系,单凭这些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修行其他神通。
这个看上去心思单纯且背景不小的罗浮宗女修就是一个很合适的合作对象,自己可以把此前未出手的数百件邪修法器交换成资源,而且这罗浮宗也是道门大宗,想必那些玉液琼浆、天苍仙酿也是通用的,自己留够修行天象擎世篇所需的数量之后还能剩下许多。
再加上这两个筑基境的身家,应当可以换些比较大路货的神通,比如法天象地、腾云驾雾的神通,但大路货可不意味着威力弱小,只能说明这些神通传播广泛,实用性强。
这些神通基本上是每个神变境武道修士必练的。
“恩人慧眼如炬,小女子名唤罗蕴羽,家父是罗浮宗长老玄机真人。”罗蕴羽想也不想的就报出自家跟脚,说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余禄的脸色,其实她现在很怕余禄趁机杀人劫财顺道再...
所以那玄牝宝珠的事她是提也没提,佯装不知的糊弄过去,全当是给余禄救命之恩的报答了。
...
两人足足交谈半个时辰,在得到想要的信息之后,余禄便和紫裙少女作别,静静注视着七彩龙舟逐渐飞向荷仙镇而去,他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枚古朴令牌。
此女也是颇为好强,即使遭遇如此大变还是要坚持去完成自己这第一次出山历练,不过余禄一路上走来也没发现有什么大危险,便拒绝了罗蕴羽的同行邀请,任由她带着一众师妹师弟去了。
况且据罗蕴羽自己所说,这七彩龙舟本身就以防御见长,还有她父亲以五境真人的修为亲手留下的手段,也就是那张云天熟悉她的底细,将她骗了下来,这才使得她陷入如此险境,不然就凭这两个没有法宝的筑基境怕是连这七彩龙舟的防御都不可能打破。
等余禄也走了之后,百姓们终于是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埋在地上的头。
“仙人走了。”
“多亏了那位驭狮仙人啊,不然这下咱们都得被那邪魔害死。”
“老天爷,那不是余家二郎吗?”
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竟然认出了余禄,惊呼道。
“夭寿啦!你个瘦猴,那可是天将,是仙人,你怎么敢碎嘴的?”
一旁的老妇吓得半死,连忙阻止了不成器的儿子继续说下去,刚刚余禄大发神威,一挥手就放出数十头睁眉怒目的青毛狮子猎杀群魔,可是给了这老妇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些天降雄狮所向披靡,爪锋所指,一众恐怖残暴的邪魔歪道就像是秋收时镰刀下的麦子一般脆弱,被轻而易举的屠戮个干净。
“他就是余家二郎!我前年去荷仙镇厮混的时候,做的是些不干净的勾当,还是他给我揍回来的呢。”
年轻人低声嘟囔着,可老妇已经听不清这些了,只是牢牢记住了“二郎”这两个字,然后就去找那个和他们一同被救出来的庙祝去了。
得给这位神将大人讨个封号,这才好供起来每日祈福嘞。
第二天,年轻人就在自家简陋的临时住所里看到一个踏恶鬼、骑青狮的泥塑神像,神像面恶而神正,果真和余禄有着几分相似。
一旁由木板拼接成的神龛上面清楚写着这尊神灵的尊号:
“二郎显圣真君”。
就这样,一种独特的尊神信仰出现在此处地界,悄无声息的流传着,先是在这批被解救的难民中传播,之后又随着余禄传奇事迹的不断展露而逐渐发展壮大。
余禄正随着丁谷皮在地下穿行,突然感到一阵心悸,魂灵中有一道淡薄的神圣金光闪过,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虔敬祈祷的呢喃。
这呢喃声细若蚊呐,余禄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不一会儿就又消失了,余禄没能发现其中缘由,便接着埋头整理起此行收获来。
第二十三章 天河剑丸养慈悲,苦厄发结孕蚕卵
罗蕴羽赠与的罗浮派身份令牌和一壶玉液琼浆暂且不提,此外那数十名拜魔教杂鱼也已被他悉数镇杀,但带来的收获却是寥寥。
真正的大头还是在张云天和那御使万魂幡的邪修身上。
“这就是剑丸吗?当真神异无比。”
张云天已经死透,这剑丸上的意念烙印顿时变成了无根浮萍,如同揭去狗皮膏药一般,余禄轻而易举的就将其抹去,然后打上自己的意念烙印。
仿佛得到了新玩具一般,余禄御使着这枚剑丸在周身飞速转动,有着千机手的加持,余禄很快就摸清了这天河剑丸的底细用途。
天河剑丸能大能小,轻重自若,还能储存剑气,释放出一手天河倒灌之术,真是妙用无穷。
这竟然还是一件法宝胚子,若是剑道修士能够长年累月的温养祭炼,性命与之交修,等迈入五境之后更是可以借助质变的机会,将其一举提升为法宝。
“可惜了自己不是位纯粹剑修,不然这剑丸绝对是一件利器。”余禄颇为遗憾的摇头轻叹道,剑修可不是拿了把剑就叫剑修,那是一条截然不同的道途,要求人与剑性命交修,而且剑心、剑胆缺一不可。
自己现在已经兼修武道和道魔本命经了,已经是极限了,除非分魂裂魄创造出一具身外化身,否则这剑修是绝无可能成就的。
“不过这天河剑丸既然能够承载蕴养剑气,那慈悲剑的剑气是否能行?”余禄转念一想,面露惊喜,顿时发现了这剑丸的另一种可能的用途,而且似乎极为可行。
“若是行之有效,那么自己就相当于随身带着一坛不死灵泉啊!”余禄越想越振奋,说干就干,当即发出一道慈悲剑气储存到剑丸中。
只见剑丸滴溜溜的漂浮在空中,其中有一道黄金鲤鱼模样的剑气在其中游动,散发着恬静的慈悲真意。
果然能成!
余禄见此顿时大笑起来,又是往其中注入了数百道慈悲剑气,待新鲜感过了,他才恋恋不舍的将剑丸收到丹田之中,然后将那枚玄牝宝珠取出。
不一会儿,余禄就放弃了,悻悻的说道。
“这小妮子真是不厚道。”
原来这玄牝宝珠上还有着一道极强的意念烙印,至少是一名五境真人留下的,余禄不敢冒动,只得将这枚玄牝宝珠收了起来。
若是罗蕴羽知道了一定会大呼冤枉,她本就打算不再索要那玄牝宝珠,只是一时间忘了这回事了。
为了让二人更轻松的御使法宝,玄机真人便把自己的意念烙印混着罗蕴羽和张云天的气息打进法宝之中。
如今却成了阻拦余禄驱使玄牝宝珠的拦路虎。
余禄摇摇头,不再多想,而是取出张云天的储物法器,一枚玉剑发簪,查看起来。
“三壶玉液琼浆,半壶开封了的天苍仙酿....咦这是什么奇物秘宝?”
看清这样事物,余禄顿时面露惊奇,将其从玉剑发簪中取出仔细观察。
这竟然是一团由漆黑秀发缠绕而成、绣球大小的青丝发团,密密麻麻的青丝打成结,死死纠缠在一起,而且每一个发结上面几乎都有着浓郁到化为实质的怨恨憎恶之气!
余禄观察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取出那桃夭书箱,打开箱盖往其中一塞,余禄如今无法辨认的奇物秘宝的级别越来越高,这桃夭老人毕竟灵智有限,如今能够起到作用的次数越来越少。
像是那诡异兵佣便是超出了桃夭老人的能力范围。
不过这次桃夭老人却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那暗哑嘈杂的嘶吼声突兀响起:“青丝团,由九十九位钟灵毓秀之女的青丝打成苦厄发结之后缠绕而成,欲要结成苦厄发结,须使其生前遭受莫大苦厄方能成功。”
“苦厄发结会囚禁神秀少女的冤魂,并在这些被怨念污染的纯净魂灵中孕育出奇物金茧,效用未知。”
“奇物金茧须将九十九个苦厄发结悉数解开后方能取出,每解开一个苦厄发结将有几率获得某项知识或技艺。”
“此奇物尚未完成,仍缺最后一枚苦厄发结。”
余禄闻言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张云天心思竟然如此变态,残忍杀害如此多的无辜女子,囚禁她们的魂灵,只为了制成这么一件奇物。
恐怕这小子偷袭罗蕴羽也是存了将其虐杀后割下秀发,编成苦厄发结的一重目的。
余禄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而是观察起那被困在肉身牢中的红袍邪修来。
此人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被归墟真意镇压着无法动弹,只能苦苦抵抗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搏兔之力,气息奄奄,显然再过片刻就会被炼死。
“这人虽然已经算是拜魔教的中上层,魂灵中恐怕也是被下了禁制。”
余禄想起之前遇到了那对高矮邪修,感觉想要从此人口中得到消息不太现实,摇了摇头就要全力催动搏兔之力将此人彻底镇杀,突然一点灵感浮现脑中。
“不过...自己今时不同往日,这道心种魔经已然修成,被种魔后的炉鼎心中所思所想都会为我所知。”
“这门从古老时代传来的秘法是否能够绕过当朝拜魔教的禁制?”
余禄决定一试,反正最多也不过损失一个死人罢了。
本源魔种轻微颤动,分化出一颗子魔种,一抹幽光聚于指尖,余禄一甩指尖,魔种便飞入肉身牢狱中,落在红袍邪修的额头,绽放出一朵黑莲。
“该死,这家伙对我做了什么?”
红袍邪修没有张嘴说话,余禄却是将其心声听了个一清二楚,嘴角微微勾起。
能成!
接着余禄驱使子魔种继续扎根到红袍人的魂灵之中,不一会儿这人就彻底沦为工具人,对余禄忠诚无比。
余禄也从他的心声中得到了大量隐秘的消息:
地仙名唤血肉参果清风童子仙...
原来拜魔教教主和那神子殷晓圣是同一个人,他出手对付万妖天朝的九公主是为了得到进入地下佣城的方法,而这地下佣城涉及到仙秦天朝的人皇传承,甚至和人皇盟约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各方都在谋划这道传承。
但随后爆出的一个隐秘信息顿时使得余禄的脑海剧烈翻涌起来,惊骇万分!
这姬家和拜魔教竟然和机关道主有所勾连!
拜魔教召唤出清风童子地仙并将其奉献给机关道主作为资粮,姬家协助拜魔教以数百万雍州平民百姓作为代价引诱地仙降临本源化身...
消息片段到此戛然而止,显然按照这邪修的层次只能知晓到这一地步。
该死!那相应的,机关道主需要付出什么?
余禄无比愤怒,感到深深的无力感,接着是一些更加支离破碎的语词,显然红袍人也只是偶然听闻到:
天命姬家...雍州隐龙...
“主人。”
红袍人单膝跪地,恭敬说道,看向余禄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忠诚。
余禄低头看去,嘴唇轻启。
第二十四章 无善恶,漠众生
“将那面完好的万魂幡交予我,储物法器中有什么珍贵宝物也悉数献上来。”
余禄吩咐道,他打算让这红袍邪修回到拜魔教那边潜伏起来,好歹是一个筑基境的修士,能够接触到不少隐秘的消息,既然是大败而归,溃兵就要有溃兵的样子,带着一面破烂的万魂幡回去正好。
不过这邪修的修为虽然上涨了不少,但比起丁谷皮他们直接飞跃一重大境界相必却是差远了,看来这子魔种提升修为的效果只有对实力远低于自己的炉鼎才有显著效果。
余禄略加思索后得出这一结论。
“是,主人!”
红袍邪修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愿,反而因为即将为余禄献上宝物而感到无比的兴奋和荣耀。
只见他张嘴露出一枚黑齿,这便是他的储物法器,手指往上一抹便取出了数枚物件。
余禄对此也是颇为惊奇,若不是这人主动献宝,自己怕是根本发现不了藏得如此隐蔽的法器,竟是比那日的藏香妖王还要隐蔽。
不过..这里为什么有个小女孩??
余禄低头仔细看去,竟然发现在诸多闪烁着幽光的宝物中,还混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正紧闭双眼沉睡着。
“大人,这女童身怀超凡特质,乃是罕见的黄泉鬼体,能够吸引冤魂和厉鬼前来,增强万魂幡的威力。”
“所以...你就用此女来助你炼制这万魂幡?”
余禄面色逐渐奇怪起来,这算什么,工具人的工具人吗?万魂幡竟然还能采取如此清新脱俗的练法,能想出如此的奇思妙想,这人也算是个奇才。
“回主人的话,确实如此。”红袍邪修低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害怕因此惹得余禄不满。
余禄自然不会因此发火,这样万魂幡使用起来也不必那么膈应了。
毕竟这万魂幡在上等法器中也算是顶尖的,不然这筑基境邪修不会耗费如此心里来炼制两面万魂幡,若是其中的冤魂厉鬼达到一万之多,便是蜕变为法宝也不是没有可能。
无论是召唤黑雾困敌,还是发动万鬼夜行之术攻击敌人的心神魂灵,对于余禄来说都是一项不错的补充,可堪一用,反倒是召唤巨型鬼王,余禄倒是不怎么需要。
余禄心神仔细感应一番,其中的冤魂数量竟然达到了六千余,一问才知,原来另一面巨幡破损后,红袍邪修便把其中的冤魂大都转移到这面万魂幡中来,使得此宝威能大增。
其实他原本就打算好了,等两面巨幡中的冤魂数量总和达到一万时,便将魂幡合二为一,将其融合成一面名副其实的万魂幡法宝。
可眼下好不容易达到了八千多冤魂,就差临门一脚即可蜕变为法宝,却被余禄截了胡。
当真是时也命也,不过红袍邪修心中倒也“并无怨言”。
“你回去吧,有要事在心中默念即可。”余禄轻声吩咐道,然后丁谷皮便寻了一处地界钻出地面,将红袍邪修送了出去。
“大人,前面不远处就是寻古县了,是遁地前往还是步行?”丁谷皮没有继续遁地,而是凑上前来,遥指远处的城郭问道。
此时已经有不少恢复正常的百姓正在官府与罗浮宗弟子的组织下进行着重建工作,罗蕴羽七彩龙舟上载着那么多师弟师妹便是出于此重考虑。
“不必前往县城,去了也没什么用,现在哪里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哪里知道风穴岩这般灵物,还是需要向修士问询。”
“可经过地仙屠的祸害,寻古县的修士都不知道都逃到哪里去了。”
余禄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头绪,只能道:“这样吧,谷皮你前往县城里问问,万一有人知道呢,而我则前往雍州风物志上记载的修仙坊市去看看,那里是否还有修士聚集。”
丁谷皮应了一声便朝着寻古县奔去,余禄也正打算按照风物志上面的记载往那如意坊走去,突然那处用来安置小女孩的肉身牢狱中传来了一阵动静。
“这就醒了?”
余禄便唤出一道青狮虚影,将小女孩吐出。
“见过仙师大人。”
这只有六七岁的女童出来后竟然不哭也不闹,而是恭敬的磕头行礼。
“不必多礼,你叫什么名字?”余禄轻声笑道,接下来自己还用得上这孩子,毕竟万魂幡还需要千余怨魂。
“回仙师的话,我叫阿宝。”小女孩拘谨的回答道,紧张到手指绞在脏兮兮的衣服上,像是个偷包子后被抓住的乞儿一般。
“听人说你能吸引来游荡在天地间的冤魂厉鬼?”
余禄饶有兴趣的问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唤来地狱恶鬼,毕竟听师傅说自己修行天魔转经轮可是需要降服恶鬼十万众。
阿宝闻言,心中原本以为自己得救了的热切顿时凉了半截,这人原来和那邪魔是一伙的,但她还是尽量不露出失望之色,而是用颇为骄傲的语气回答道:
“是啊,阿宝可厉害了,每晚午夜之时都会有好多冤魂厉鬼被阿宝吸引过来,先前那位大人说了,阿宝对这些鬼物来说和香喷喷的烤肉串一样呢。”
女童阿宝深知要想在这些邪魔歪道手中获得长久,一定要展露出足够的价值,之前和她一起的童子有数十名,现在只有她一个了。
血淋淋的现实足以让她明白这个残酷的道理。
“不错。”
余禄果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阿宝见状顿时放下心来,最难的一关已经度过了。
这女童身怀超凡资质黄泉鬼体,能助自己炼制万魂幡这一法宝,更何况看这女童双眼灵动有神,显然是个钟灵毓秀之人,待万魂幡炼制成功后,即使无用也可用来编织出最后一枚苦厄发结,孕育那神秘的奇物金茧。
余禄心中无比自然的冒出了这一想法,没有掺杂任何的善恶观念,而是纯粹的感到这样做对自己最为有利,脑子中便水到渠成的冒出了相应念头。
接着指尖便冒出了闪着幽光的子魔种,便要朝阿宝飞去,为其种下魔种,成为自己修行的薪柴资粮。
阿宝见到眼前诡异的一幕顿时吓得脖子一缩,但没敢闪躲,两根火柴般的小腿不断颤抖,始终待在原地等候余禄的发落。
傻孩子,这是你的机缘啊,魔种扎根之后,你可就一步登天了,从凡人摇身一变成为入道的修士。
余禄见此不由得哂笑起来,到底是个孩子,不明白其中利害。
可笑着笑着,他的脸庞就逐渐僵硬起来。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荷仙镇的那个少年,那个曾经被灭妖军强行改造成血魔的凄苦少年。
这一幕何其相似....
余禄顿时如坠冰窖,脊背发寒,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惊恐,面色仓惶若丧家之犬。
我何时对凡人的生命如此淡漠了?
第二十五章 老叟毒计,煌阴蛇母
他低头看向阿宝,从那双怯弱惊恐的眸子中,余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双淡漠到极致的眼睛,仿佛是天地的化身一般无情,是春雨晴明、天地晦暗等诸多权柄的执掌者,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一种威压。
但余禄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他努力让自己回想起往日里和李绣娥的恩爱痴缠,在床第间的欢好情趣,可他发现这些活色生香的美艳场景竟然只能勾起他纯粹的欲望,却丝毫不能勾起他的情绪。
我...这是怎么了?
余禄害怕了,过去自己虽不算是嫉恶如仇的大好人,可当见到不平之事也会力所能及的审慎出手。
偶尔有些虚伪做作,有些自私自利,但他扪心自问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再联想起一路上对于凡人百姓生死的淡漠,以及只有看到大地裂缝时才会流露出的悲悯,余禄终于明悟了其中缘由:
神性!
这就是神性吗?高高居于九天,执掌天地权柄,淡漠凡人的生死,因为生老病死、遭难遇灾正是对天地秩序的一部分。
天生万灵以养吾,心无善恶,只有天地损伤时才会产生悲悯。
余禄心中生出刺骨寒意,这神性和魔性截然不同,魔性只会在压抑中爆发。
神性却在他尚未察觉之时,就潜移默化的改造着他,这远比嚣狂的魔性更加隐蔽,更加可怕。
“仙师大人...”
阿宝看着走神的余禄,怯生生的提醒道,心中十分不解。
仙师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这么,这么惊恐。
余禄压下心中的思绪,露出阔别已久的温和笑意,“无碍,只是想起了曾经一位故人。”
“阿宝别怕,之前那个邪修已经被我打跑了,我是荷仙镇的...正道修士。”
看着面前那个害怕茫然的女童,余禄原本语气有些飘忽不定,后面便迅速笃定下来。
“啊?”
阿宝闻言有些懵,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了茫然,一双小手无处安放,呆呆站在余禄身边,她不知道这话有几分真切,一时之间没能接受自己被解救了的事实。
见阿宝愣在原地,余禄没有继续解释,他现在在等丁谷皮回来,他要把这个孩子暂且交由丁谷皮来照顾,自己现在的状态太过危险了。
过了许久,阿宝抬头看着余禄,脸色犹豫纠结,由于体质的缘故,她已经在邪修手上被倒卖了好几回了,所以当她看到余禄第一眼时就知道如何体现自己的价值,可眼下的情况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了,因为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救出来,没有经验。
该怎么讨好这位仙师大人?
没让阿宝胡思乱想多久,地面上就凸出了一个鼓包,这是丁谷皮回来了。
“大人,我问了十来个寻古县的百姓,他们都不知道那风穴岩和山谷风眼的消息。”
丁谷皮悻悻道,然后就注意到余禄身边站着的阿宝。
“那个孩子醒了?”
“对,这孩子叫阿宝,你们到寻古城里找个地方定居下来,好生照顾阿宝,吃好喝好,添置几件新衣裳,过段时间我自会来接你们。”
经过刚刚那趟子事,他心中现在对阿宝颇为感激、愧疚,想要好生补偿一番。
“这孩子会吸引来冤魂,你届时用此幡将冤魂收容即可。”
余禄说完便丢出一袋凡人钱币,并把那杆万魂幡塞到丁谷皮手中,接着不管丁谷皮瞠目结舌的反应就转身离去。
在全力奔袭下,余禄的速度极为惊人,周遭的景物迅速落在身面,半刻钟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一处低矮的山头。
“这里便是如意坊了。”
余禄比照着灵台中的风物志,无比确信。
越往前走,余禄心中越凉,这里俨然是一副人去楼空的落寞景象,坊市两侧的货架都生尘了。
“莫非都死在那雷火铜殿中不成?”
余禄呢喃道,一股挫败感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难道真的要亲自去找那风眼?
可偌大一个寻古县,连着周围乡野,这得找到什么时候?恐怕要数天的功夫都不止,哪有那么多时间让自己浪费。
“朋友刚才说的可是我寻古县的修行奇观,雷火炼殿?”
不远处的地面突然传来了疑惑的问询,接着便见一处洞穴入口骤然出现在原地,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迈道修从中走出,手中握着一根龙头拐杖,隐隐有着龙吟之声响起,显然是一件不凡的上等法器。
罡煞境。
老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修为,澎湃的气息汹涌而出,显然是想要借此威慑住余禄。
“正是,那府城形势可远比寻古县严峻的多,雷火炼殿一露面便被堪比五境真人的恐怖尸孽攥成残渣。”余禄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一个罡煞境还不足以让他感到敬畏。
“什么!”
持杖老者顿时脸色吓得煞白一片,“连府城都如此不堪,那这雍州岂不是要悉数沦陷在地仙屠中?”
“这倒不是,原先这只是拜魔教的虚晃一招,其实地仙屠真正爆发的地点是在府城罢了,像是寻古县这般,现在已经被罗浮宗的真修弟子驾驭着七彩龙舟悉数收复,百姓也已从灭绝性灵的尸仆状态中恢复正常。”
余禄连忙解释道,虽然他现在也想问那风穴岩的消息,但还是先给这个困居地洞中修士解答些许问题,才方便自己问询,毕竟那风穴岩也是一种不菲灵物,旁人未必会轻易的告诉自己。
“寻古县竟然已经收复了?”
老者瞪大了眼睛,不过当听到罗浮派便瞬间觉得合情合理起来,此地距离罗浮宗的势力范围极为接近,比起余禄,他对于罗浮宗的强大底蕴有着更为深刻的体会。
便是比起某些道门福地都是丝毫不差,甚至隐隐强上数分,只是罗浮派的主张不是很受道门正宗的待见,这才没能占据一处道门福地。
“在下没有信口开河的必要,前辈届时前往一看便知。”
“不过小子尚有一事需要请教前辈,这寻古县的山谷风眼所在的位置还望前辈告知。”
老者沉吟着,始终没有开口回应。
“当然我不会白白占前辈的便宜。”
余禄顿时心知肚明,在此人看来,刚刚那个人尽皆知的消息尚不足以换取这处修行之地的消息。
他微微一笑,取出那壶还余下三分之二的玉液琼浆,这老者看上去也是道门修士,这壶价值不菲的玉液琼浆应当能够让其心动。
半刻钟后,达成目的的余禄便离开了如意坊。
在他走后,那处刻满了隐匿法阵的地洞中又钻出了数个年轻人。
“爷爷,那蛇巢鬼谷可是有着一位相当于金丹真人的煌阴蛇母。”
那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面露不忍之色,他对于刚刚那个好心告知消息的年轻人颇有好感,“以往便是我们前去开采风穴岩,也是需要献祭上百名健壮男子方可,他这般冒然前往...”
“妇人之仁!”
老修士低声骂道,手中的龙头拐杖顿时横扫过去,掀起赫赫风声,毫无征兆的打在了少年胸前。
少年当即吐血飞出。
“这人在我罡煞境巅峰的气势下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显然也是个罡煞境高手,若是让他活着知道了风眼的位置,以后这处宝地还能在我们手上?愚不可及!”
少年感受到胸口火辣辣的疼,便没有再说。
鲜有人知晓,在那蛇巢鬼谷中存在着一处能够出产风穴岩的山谷风眼,他们也是偶然的机会才和那煌阴蛇母达成了合作,每月阴气最重的日子都要献上百名健壮凡人,才能在那风眼中开采风穴岩。
原先因为地仙屠的原因,他们寻不到那么多健壮凡人,已过了要去献祭的日子。
恐怕煌阴蛇母正在暴怒疯狂的势头上。
“通知蛇母大人,就说祭品来了。”
第二十六章 太阴牝母诞万蛇,巴蛇传承乱道心(二合一)
在寻古县往北去三百余里,在高耸背阴的悬崖上有着一道巨大的裂口,这竟然是一处位于岩壁绝地上的幽暗谷道。
猎猎狂风时刻不停的吹息着幽暗谷道,形成了这么一处修行风属法术、本命经的宝地。
这处风眼隐藏在背阴的悬崖峭壁上,难怪没有凡人能够知晓。
余禄心中顿时明悟,然后收敛全身气息,并没有打算冒然进入,他早已不是初入修行路的新人,自然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其实最好的方法还是从那群修士中抓一个落单的人,种下魔种便可知晓得极为详细,只是由于余禄不想继续助长神性,所以他现在极为抵触这种淡漠凡人生命的行事方式,而且这些都还只是自己的猜忌罢了。
况且凭借自己六境蜕凡巅峰的修为,即使有什么危险也应该威胁不了自己。
五境真人在雍州可都是鼎鼎大名、有数的存在,突破后甚至可能会引发天降异象,威压百里,怎么可能隐藏会在这种荒郊野岭中呢?
不过...余禄的眼神深邃起来,若是真的有猫腻,少不得杀戮一番。
睚眦必报是他一贯的作风。
余禄继续观察着地形。
这处幽暗山谷入口在悬崖峭壁上,但余禄估计其实际空间应该还会向地下蔓延,这风眼说不定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甚至还可能连接着传说中极为广袤的地底世界,不过这地底世界远比丁谷皮遁入的地层要深的多,据说是与九幽相邻的无光地界,离地面极远,只要自己不去作死深入其中,倒是不必担心。
且先行试探一番。
见此地陡峭险峻,走兽难以入内,余禄便以射戟术随手打下两只麻雀,一只鹰隼。
种下魔种后,他强行抑制住子魔种蕴含的那股扩张、改造炉鼎的冲动。
一来不想凭空消耗自己的种玉仙魔气,二来这些飞禽迈入食气境后必然会气息不稳,若是有危险存在,只怕会打草惊蛇,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
幽暗谷道,一处有着嶙峋黝黑的地底石林遮挡狂风的巨大蛇巢中。
数百万条不同种类的毒蛇生存在此处,其中小蛇方才寸许,大者却足足有数十丈长,蛇群中不乏已经成为妖怪的存在。
巨大的异兽骸骨成了万蛇穿行的乐园,在蛇巢中心则是煌阴蛇母的行宫。
雄蛇狭长的蛇睑中闪着旺盛的**,纷纷缠绕在体型较大的雌蛇身上,蠕动成一个个巨大蛇球,密密麻麻的蛇尾在其中蠕动着,争抢着繁殖的机会。
不时有小蛇被挤压出来,落在地上被滚动的蛇球碾扁成一根根蛇条。
雌蛇在这些恶心的蛇球中,时刻不停的和公蛇媾和,分泌的粘液流淌得整个洞穴都是,散发着让人迷情纵欲的异香。
蛇巢的中心,在由朽木绿金打造的巨大宝座上,煌阴蛇母嗅着众蛇媾和时散发的淫靡异香,感到下半身的蛇躯顿时瘙痒难耐,浑身情欲都被再度勾起,修长蛇尾上光滑艳丽的鳞片不断开合着,带出丝丝透亮粘液。
“混账!那些下贱的人族修士竟敢违背约定?”
只见煌阴蛇母一双美目中蕴含着滔天怒火,蛇尾毫无征召的挥动,瞬间将数名无辜的蛇妖鞭打成肉酱。
曼妙婀娜的妖躯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妖艳的眉眼间满是躁动的情欲和不得释放的疯狂。
一众蛇妖吓得连忙把身子匍匐在地上,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被蛇母大人拿来发泄怒火的可怜虫。
只见煌阴蛇母缓缓挺起腰身,那妖艳高贵的傲人身姿也随之彻底展露出来,让不由得人呼吸为之凝滞。
精致纤细的玉臂和膝盖以下的小腿玉足上裹有朽木绿金打造的铠甲,形制狰狞而华贵,由青翠孔雀翎织成的轻薄纱衣只覆盖在私处,那勾人心魂的部位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反而更加使人为之倾倒着迷,其余部位的大片雪白都肆无忌惮的裸露出来,闪着玉润浑圆的光泽。
这是一头欲求不满的美艳蛇母,可惜在这片腥风穴雨的汪洋大海上没有能够肆意乘风破浪的船。
一众化形蛇妖都隐藏在蛇群中唯唯诺诺,低头不敢说话,知晓现在蛇母大人正处于不正常的癫狂状态,意识极为混乱。
自打蛇母大人得了那巴蛇传承之后就越发喜怒无常起来,蛇妖们都知道这是蛇母大人修炼出了岔子,没能消弭修行的代价。
原本蛇母修行牝母太阴章,练得好好的,以己身化为不朽蛇巢,独自孕育百万蛇女蛇孙,不攀附那些大妖魔就打造了如此一处隐秘蛇国,成为万蛇的乐园。
但前些年不知从哪里得了那古老神兽巴蛇的传承,从此修行就出了岔子,原本的太阴妖躯被掺杂了一丝阳气,自此阴阳便彻底失调,每月都要以百名健壮人族的阳气为药引炼制大药吞食后方能平息。
正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
神兽巴蛇属于山海传承,和牝母太阴章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哪有蛇母大人想的那么容易就能容纳两家之长呢?
有面容发丑陋的雄性化形蛇妖上前献媚,暗暗窥视着煌阴蛇母那危险而美艳的玉体,狭长的蛇眼中闪过旺盛的**,当即跪倒在地,极为狂热的喊道:“蛇九公愿为蛇母大人分忧,望蛇母大人不吝恩赐雨露!”
煌阴蛇母美目中顿时变得无比冷厉,看着蛇九公那丑陋而不自知的模样,心中万般嫌恶,于是红唇轻启,“你上来吧。”
蛇九公大喜,能够和蛇母大人媾和,是蛇巢所有蛇妖梦想中的美事,不拘雌蛇雄蛇,皆是如此。
蛇妖们满脸艳羡,看着蛇九公欣喜若狂的走上前去,正要从煌阴蛇母尾巴上的妖艳鳞片一点点向上舔舐,异变突生!
只见两根好似巨蟒般的藤蔓突然袭来,残忍的将其分尸,撕成血淋淋的肉条。
这些藤蔓是嗜血蛇藤,生长在煌阴蛇母的高耸王座两侧,粗壮的藤条上长着磨盘大的美丽花苞,但当这些恐怖魔植准备捕杀猎物时,那些看似人畜无害的花苞就会瞬间裂成四瓣,张开那满是獠牙的凶残口器将猎物的血肉撕成碎片。
死了...
蛇妖们连忙低下头,心中却是幸灾乐祸起来,当真活该,蛇母大人这些年一直持有元阴,显然是有着深谋远虑的,岂是区区一个罡煞境的蛇妖能够觊觎的?
蛇母大人那般心高气傲,怎么会容忍这么一头污秽的雄蛇污秽自己。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煌阴鬼母浑身却是越发躁动不安了,只感到有股精纯至极的巴蛇之气在自己的身躯中左右乱窜,撞的让她芳心乱颤。
粘稠清亮的毒液从妖艳鳞片中喷出,修长蛇尾也变得松软无力,软趴趴的耸拉在王座上。
“母上大人,人族那边传讯了。”
从巨兽骸骨的空洞眼眶中钻出了一条有着暗金蛇尾的美女蛇,只见她低头俯身,不顾春光乍泄,将一枚七彩石镜举过头顶,恭敬无比的说道。
和周遭那些气息驳杂的蛇妖不同,这名蛇女在胸口披着华美金纱作为遮挡,显然和煌阴蛇母有着更为密切的关系,然而这轻薄金纱起到的遮挡作用寥寥无几,反而由于若隐若现的沟壑幽谷,更一步加深了对雄性的魅惑,让人心中仿佛有野猫在抓挠一般,无比煎熬。
“媚鳞,那些卑鄙小人都说了什么?”
看着眼前自己亲自孕育的子嗣,煌阴蛇母冷艳而残忍的美目也是柔和了几分,轻声问道。
“他们说地仙屠导致绝大部分凡人都沦为了尸仆,百名健壮男人几乎不可能凑集。”
“一帮废物!”
煌阴蛇母抿着红唇,倨傲愤怒的娇叱道。
连些许凡人都无法护持好,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才选择这帮人合作!
要不是自己无法轻易离开地下...
“不过....母上大人,那些卑鄙的人族又说有一个至少罡煞境的祭品正在送来的路上。”
媚鳞犹豫着说道,她怀疑那帮卑鄙小人在借刀杀人。
接着媚鳞那条修长的暗金蛇尾变成一双白嫩细腻的长腿。
只见这位蛇母的乖女儿匍匐着身子爬行到煌阴蛇母的王座下,伸出粉色蛇信舔舐着母上大人那充满剧毒的冰凉尾尖,没有继续得寸进尺,只是无比恭敬的伺候着眼前欲壑难填的煌阴蛇母。
剧毒顷刻间就将媚鳞的蛇信和口腔中的血肉腐蚀得一干二净,然而在这莫大痛楚之外却又给予了她极致的快感,让她甘之如饴,痛并快乐着。
“哦?”
煌阴蛇母眸光闪动,显然也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她并不在乎,她只在乎关心这个祭品能不能替代那百名健壮凡人来作为药引。
娇艳红唇中吐出细长的红嫩蛇信,妖艳而危险,既有着女王般不可亵渎的高贵威严,又有着蛇姬独有的美艳诱惑。
在这般绝世美人面前,没有男人能够逃脱,为之着迷疯狂的男人只有两种结局,要么跪倒在她面前,沦为卑微的仆人苦苦哀求着能够一亲芳泽,要么奋起成为盖世强者,将其压在身下亵渎,狠狠鞭挞蹂躏。
“进洞去吧,我的小雀儿。”
余禄咧嘴一笑,将两只小雀儿和一只鹰隼放出,飞进了那悬崖峭壁内的幽暗山谷中去。
“等探明其中有何危险,我再进去清理一番幽谷,为修行鹏魔混天法做准备。”
余禄浑然没注意到危险正在悄然而至,毕竟只是一处天然风眼罢了,算不上什么了得的修行宝地,即使有异兽看守想必也不会太强,不然那些人又怎么能成功开采风穴岩呢?
鹏魔...
神变境...
唉,自己现在还是太弱了。
余禄默默想道,不由得轻叹一声。
若是自己足够强,何须顾及那些大势力的阴谋算计、蝇营狗苟,直接将那地仙化身从大地深处揪出来打杀了就是,管你什么劳什子机关道主、天命姬家、雍州隐龙,管你是机关飞升还是血肉异化,直接将动乱的源头杀死就是了。
可是现实比想象要苍白无力的多,自己现在连同床共枕过的女人都救不了,对一个男人来说,这可有真是够屈辱的了。
虽然李绣娥其实在他心中占据的分量并不多,即便是青梅竹马,但在余禄看来还远远达不到爱的死去活来的地步,不然余禄之前也不会那般若即若离。
但男人总是对深爱自己的女人抱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感情,余禄对李绣娥也是如此,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神变境啊...
应当近在眼前了。
正当余禄胡思乱想之际,灵台中突然浮现三幅漆黑昏暗的景象,正是三头飞禽通过子魔种传来的内部景象。
初入幽谷,除了嶙峋的岩石什么也没,猛烈的罡风将鹰隼吹得东倒西歪,反而是两只雀儿传来画面要稳定许多。
就在这些飞禽落入到缝内幽谷之际,煌阴蛇母瞬间有所感应,美眸闪亮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若是被寻常男人见了只怕会瞬间失去抵抗之力,当场跪下双手举起狂热高呼着,恳求来自女王大人的鞭挞虐待。
“小老鼠钻进洞了。”
煌阴蛇母眼波流转,残忍妖艳的眸光中蕴含无比深沉的恶意。
她披着朽木绿金打造的轻薄纱裙,从蛇巢王座缓缓走下,修长蛇尾在耀眼的红光中逐渐变形成一双白皙的长腿,玉润浑圆,极具肉感。
若是摸上一把,只怕是五指都要陷进这白花花的腿肉中去。
美艳高贵的蛇母顾影自怜,轻轻抚摸着自己完美无瑕的玉体。
都道是蛇性本淫,可自己却是迈入修行之路后却需要压抑着本能,时刻忍受着欲火焚身的煎熬,这也是她修行牝母太阴章所要付出的代价。
牝母太阴章即使在天衍一脉也是极为了不得的本命经,能够孕育万千子孙,却不会分去自身半点灵蕴,相反这些子嗣还会裨益自身,神妙无比。
只是这孕育子嗣却是不能通过雌雄媾和来完成,元阴若是失了,修行效果便会大打折扣,是以数百年了她元阴却始终还在。
煌阴蛇母为了大道始终压抑着自己淫乱的天性,直到巴蛇传承的出现,事情才出现了转机。
也不知道这冰清玉洁的身体最终会便宜了谁。
但至少也得是个和自己同境界的神变境强者吧,也只有这等层次的武道强者身上才有充沛的阳气与我阴阳双修,助我协调阴阳,彻底将山海神兽巴蛇的传承和牝母太阴章给融会贯通。
忽然,那双白皙精致的赤裸玉足停下。
一众蛇妖看着停下脚步的蛇母,面面相觑,不知道其中缘由。
良久才听煌阴蛇母轻叹一声,“原来只是试探,这小老鼠倒是好生机敏。”
说罢那双带着金属护指的纤长手指轻轻挥动,一道绯红的牝母元气被她甩出,绽放红芒,仿佛给整个蛇巢都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绯红纱衣。
“这样蛇巢就不会被发现了。”
煌阴蛇母满意的笑着,一众雌雄蛇妖见了俱是为之倾倒失神,她接着往外走去,极具压迫力的窈窕背影在身后被逐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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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