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山上相守
东方睿猛的一把抱住她,怀中这个可人儿可是他日思夜想之人,他知道今日是她父皇母后的祭日,他怕她太过伤心,便千里迢迢从天元国赶过来。他不能以东方睿的身份示人,若是被别人发现,定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对这点,有着多重身份的雪千舞自然是深有体会。
“可是你的脸?”雪千舞从他的怀中探出头,她上次也曾留意他是否带着人皮面具,可是并未发现破绽。
东方睿从后脑勺轻轻往前一拉,扯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他原本俊美的容颜。雪千舞从怀中仰望着他线条优美的下巴,竟有片刻痴了。
东方睿低下头,用自己宽大的披风把雪千舞紧紧裹在他的怀里,“千舞,你可会怪我欺瞒于你?”
雪千舞摇摇头,她如何会怪他,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都陪在自己身边,他为她默默做了那么多,她如何能怪他。雪千舞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印了一下,正待离开,然而东方睿又岂会让她如愿。他伸出白皙修长的大手,压在她后脑勺上,薄凉的唇贴上她的,辗转厮磨,她唇上的美好一如既往的让他沉醉,让他着迷,让他疯狂!他心尖上的人儿,无数次在他睡梦中徘徊,而今真实的她就窝在他怀中,叫他如何不痴狂。他的吻深深浅浅,缠绵悱恻,柔情蜜意,连周遭的寒风都似乎被他们真挚的热情温暖了。天空又飘起了片片雪花,调皮的雪花似乎要与东方睿争宠,轻轻盈盈地在雪千舞的柔软的发丝上,卷翘的睫毛上,高挺的鼻梁上跳跃。似乎也妄想要尝尝她唇上美妙的滋味,东方睿岂能让它得逞,他大手一挥,宽大的披风就把雪千舞罩了个严严实实。千舞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任谁也不能觊觎她的美好。雪花却似挑衅般地下得更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千舞才从他的披风下探出头来:“雪下大了呢”
“看来今天我们下不了山了”
“这山上有行宫呢,我们可以去那休息一晚”
东方睿望着她,宠溺的笑了,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千舞可是在邀请我共度良宵?”雪千舞闻言,俏脸一红,赶紧岔开话题“可是黑风还在山脚下呢?”
“无妨,我上山的时候看到了它,已命人带走照看了”
“它愿意跟着走?”雪千舞表示怀疑,她的黑风可是只听命于她一个人呢。“有白雪在呢”东方睿嘴角噙着笑。雪千舞一头黑线,原来是东方睿骑着他的白雪来的。这黑风自从见了白雪后,似乎就患上了相思,整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雪千舞之前还以为它是生病了,可是没想到一提到白雪它立刻就来精神了。
“那你这次把黑风也带走吧”自从摆脱了千千公子的身份,雪千舞几乎就不曾骑着黑风走动了,江湖上都知道黑风是雪千舞的坐骑,是以她一直没再骑过黑风。只是这次要在雪地上疾驰,其他马儿都不如黑风稳健,这才把黑风带了出来。东方睿这边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才把白雪骑了过来。不曾想倒是全了黑风的念想。
“也好”
东方睿拥着雪千舞,朝山上的行宫走去。这香茗山是傲云国皇家秋狩的地方,每年秋季傲云国皇上都要携众臣前来狩猎,这山上自然建有行宫供他们休息。这行宫只有狩猎季节才开放,平时行宫之中也只有几个嬷嬷太监们留守在这里,负责打扫照看行宫。雪千舞和东方睿来到一处行宫,雪千舞四下查看一番,行宫中空无一人,怕是下雪了,山上负责看守之人也早早下山了。行宫里面很是干净,生活物品一应俱全。
不曾想这场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两天。待到雪初融,现出山路已是一周以后的事了。这几日,他们如同生活在世外桃源的一对神仙眷侣。闲时二人品品茶,下下棋,练练武,偶尔去山上抓几只小动物,打打牙祭。
东方睿不曾想千舞的厨艺竟也是那般了得。雪千舞在厨房做饭,东方睿也要来帮忙。
看着这个尊贵优雅的王爷生平第一次蹲在那炉灶旁,费劲的生着火,俊逸的脸上染上了些许黑色的灶灰,直看的雪千舞忍俊不禁。
“哈哈,你的脸”
“好啊,千舞竟敢笑话我”东方睿把自己染了灶灰的脸往雪千舞脸上蹭了蹭,二人又嘻笑打闹了一阵,雪千舞连推带求道:“好啦,好啦,我尊贵的睿王殿下,我错了,我不该笑话你,您还是先出去吧,不然天黑了也未必能吃得上饭”。东方睿走到门口,回头深情的望着那忙碌的身影,他是何等幸运,能遇上她,能和她相知相爱。她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幸福,快乐和满足。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抛开一切,带她一起隐居山林。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这日,天色放晴,山上的雪有了初融的迹象。东方睿手上握着刚收到的消息,天元皇帝突然病重,这天元帝的病也来得太突然,太蹊跷了些,怕是朝堂之上又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雪千舞接过他手中的纸条,又走至窗前,看了看外面的景致:“睿,我们该下山了。”
东方睿从身后紧紧环住雪千舞盈盈一握的纤腰,雪千舞也把手覆在他的大手上。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两人皆是有太多的不舍。
“千舞,等我”
“我等你”
雪千舞亲自给东方睿戴上人皮面具,为了冲散离别的伤感,东方睿故意调侃:“千舞不是说你的意中人是五洲第一的美男子么,怎么这就看腻了,急于给我换脸呢”
雪千舞想到那日对在暗夜阁对夜澜天的那一番话,终于明白他脸红原来竟是害羞了,想到此,她不禁莞尔一笑,“正因为是盛世美颜,才不能让你那般招摇啊,你还嫌引来的桃花太少啊。”雪千舞娇嗔道,“还是夜阁主的造型好”东方睿一笑,郑重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说着也取出一方丝帕,“千舞还是蒙面的好,你的美,我一人欣赏便足矣。”雪千舞笑着说他霸道,却是乖乖的任其蒙上面纱。
第一百零七章 一见钟情
二人分别后,雪千舞换了一匹普通的马。这马跑得虽然不快,但也还算稳当,这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极其嚣张的呵斥声:“前面的人,赶紧让开,别挡道!”
一队马车自身后而来,雪千舞原本打算礼让,不曾想后面的人竟然不给她半分反应的机会,嘴上呵斥的话音未落,一飞镖就甩了过来。简直是岂有此理,雪千舞听音辨位,从袖中飞出一根银针直直打落飞镖,她勒转马头,横在路中间。她倒要看看,这边陲之地,是谁这般嚣张。来人纷纷勒住马,这才避免相撞,一大队人马迅速朝雪千舞围过来,为首一人道:“竟敢挡南宫太子的马车,我看你是活腻了。”
几日前,他们这队人马护送南宫太子前来傲云国,却被大雪挡住了去路,只好在驿馆休息了几日,今日才重新赶路。
一听是南宫煜瑾,雪千舞知道他八层是为灵兮逃婚一事而来。
“南宫太子又如何?这可是傲云国。”
“我看你是找死!”一行人纷纷亮出武器,朝雪千舞袭来。
雪千舞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手里多了数根银针,电光火石之间,银针便已悉数命中敌人的马匹,马儿瞬间狂躁起来,扬起马蹄,左右跳腾,一部分人从马背上狼狈的被甩下,其他人也只得纷纷弃马。
雪千舞不慌不忙和一大队人马战在一起。身为南宫煜瑾的贴身护卫,个个武功自然是不弱,而且他们人多势众,这场打斗似乎毫无悬念,他们一个个一副轻蔑的样子看着雪千舞,仿佛只要他们动动手指,就能轻易捻死面前这个狂妄无知的丫头似的。不过他们遇上的是雪千舞,这结局可就难料了。一群大男人,还未靠近她,就被撂翻了七八个,这下,他们可不敢再小瞧了她,纷纷卯足了劲,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要知道太子可是在马车当中看着他们,若是给太子丢了脸,以太子的手段,那他们的下场,想想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马车当中的南宫煜瑾饶有兴致的看着外面的打斗,一个丫头,能如此镇定自若,临危不乱,武功还如此高强,三十几个护卫,竟然不能奈一个小丫头如何,南宫煜瑾看着他们的眼神仿佛是盯着一群死人般。
马车外面,只见雪千舞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流云锦,上下翻飞,从容自若,姿势竟如仙子般轻盈飘逸,美艳绝伦,爽心悦目。仿佛她并不是在打斗,而是在跳舞。
南宫煜瑾墨色的眼睛里,兴致越来越浓,他很好奇那面纱之下是怎样一副面孔。他顺手捻起一颗葡萄,灌以十分内力,朝雪千舞的面部袭去。尽管雪千舞武力被牵制,但她还是完美的避开了袭来的暗器。只是面纱还是被内力的所带来的劲风刮走。
雪千舞继续战斗着,须不知她那绝色的容颜给马车中的南宫煜瑾带去了多大的震撼。只一眼,南宫煜瑾便已沦陷。他竟不知世间还有如此绝色的女子。他的心,止不住的狂跳。
南宫煜瑾阅美无数,什么楚月国的第一美女南宫玲珑,傲云国的顾灵兮,西齐国的蓝梦蝶,在他眼里,不及眼前这个女子的十分之一!
她的美惊心动魄,摄人心魂。只一眼,他便决定,他要定她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心动如斯。
南宫煜瑾从马车上下来,沉声道:“都退下”众侍卫闻言,纷纷退了回来,如今站着的侍卫不到十个,不过在南宫煜瑾眼中,他们已经跟躺在地上尸体没有任何区别。南宫煜瑾的一双丹凤眼像是粘在了雪千舞身上。他的眼神极具侵略性,雪千舞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雪千舞正欲离去,却被南宫煜瑾拦住了去路,雪千舞不悦的皱了皱眉,“南宫太子莫不是还想接着打?”南宫煜瑾露出一个自以为风雅的微笑:“姑娘误会了,刚刚本宫的侍卫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虚伪,雪千舞心下不屑,却也不愿再与其纠葛,径直就要离去,南宫煜瑾哪里肯让她这般轻易离开。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想来是这边的打斗惊动了守城的护卫。
“南宫太子既说唐突了我,这拦着不让我离开,又是为何?”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
“名字嘛,不过一个代号而已,不值一提,南宫太子只需知道我乃暗夜阁阁主夫人就行。”趁着他愣神之际,雪千舞施展轻功,快速离去。守城的护卫已近到眼前,南宫煜瑾也不好再追,只是不曾想,如此绝色的一个姑娘,竟然已经嫁做人妻,这句话简直让他如鲠在喉。不过无妨,这世间就没有他南宫煜瑾看上而得不到的,东西也好,人也罢。对于她,他势在必得。暗夜阁是吧,那个江湖中最大的神秘组织,本宫定会铲除你。
这边,东方睿还在赶往天元国的路上,冰魄前来禀告雪千舞跟南宫太子遭遇一事。
东方睿面色阴沉,冷冷的看着冰魄,冰魄只觉得周遭温度似乎下降了好几度,直冻得他浑身发冷。
“你说千舞一个人对阵三十多个人?”
“是的”冰魄还在为他的女主子有这样高超的身手兀自自豪着,丝毫没察觉到他这番话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东方睿看他的眼神几乎能把他凌迟了。
冰魄害怕的吞了口口水,赶紧补充道:“主子放心,女主子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而且女主子的人手也一直隐在暗处未动,想来是女主子授意不让他们插手的。女主子身手不凡,想来并没有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冰魄偷偷抬眼望了望王爷,王爷的脸色似乎没有刚才那般阴郁了,冰魄暗暗的松了口气,又表态道:“主子请放心,属下们定会誓死保护女主子的安全。”
冰魄这一声声女主子的叫着,让东方睿心情好了很多,念在你们觉悟高,暂时不予你们计较。“若有下次,定严惩不贷。”冰魄连连点头,哪还敢有下次,下次哪怕女主子技痒,想表现一番,他们也绝不敢让女主子孤身涉险了。
“你说南宫煜瑾打落了千舞的面纱,还拦住了她?”东方睿的脸色又阴郁了。
冰魄只觉得头上冷汗直冒,但还是讪讪的点头。
“”可有看清他说什么?”
冰魄懂唇语,是以东方睿有如此一问。
冰魄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南宫煜瑾的话,房间的温度似乎降至了冰点。冰魄再次噎了口水。
好你个南宫煜瑾,竟敢打本王女人的主意,看来是最近太闲了。“冰魄,你遣人给楚月国前太傅送个信,让他知道他女儿南宫太子妃及他那未出世的外孙究竟是怎么死的。”前太傅虽然已经解甲归田,但朝中根基仍在,能为太子之师,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这南宫太子如此过河拆桥,想来太傅心中早已心生不满,这南宫煜瑾为了跟傲云国灵兮郡主成婚,竟然如此残忍的迫害自己的女儿,虎毒还尚且不食子,这南宫煜瑾竟然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不放过。想来得知事情真相后的太傅,定不会让南宫煜瑾好过。
“只是女主子并未搭理南宫太子她还说——”
“她说什么?”东方睿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冰魄又一字不差的把雪千舞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哦?她当真说她是暗夜阁阁主夫人?”东方睿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刚刚还是天寒地冻的寒冬腊月,仿佛转眼就到了温暖和煦,百花齐放的春天。
冰魄简直惊呆了。他要赶紧去告诉凌风,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女主子的一句话就能让王爷喜笑颜开,以后等女主子过门后,他们一定要好好讨女主子的欢心才是。
“是的,女主子就是这么说的”冰魄点头如捣蒜似的。
“今后你就不必跟着本王了。”冰魄闻言,魂都吓掉了,莫不是王爷还在生他的气,怨他没有出手帮助女主子?
“王爷,王爷对属下恩重如山,属下早已发誓,一辈子誓死追随和效忠王爷,属下甘愿接受一切惩罚,还请王爷收回成命,若王爷不要属下了,属下,属下只有以死谢罪了。”冰魄说得像是谁家小媳妇受气了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东方睿揉了揉耳根,真是聒噪,同样是自己带出来的属下,这冰魄跟凌风的性子简直是南辕北辙,还是凌风安静。
“以后你就去保护女主子吧,若是千舞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冰魄闻言,这才转悲为喜。
等冰魄出去后,东方睿还沉浸在千舞那句“我是暗夜阁阁主夫人”的话语中。
千舞,等我,到时我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你雪千舞是我东方睿的女人。
第一百零八章 天元风起
年关将至,往往这时候是朝中各部最为繁忙的时候。天元帝突然病重,太后却传下懿旨,明令禁止任何官员前去探望,就连端王,惠王也不例外。说是为了不打扰皇帝的静养,朝中诸事皆由端王和惠王二人共同主持。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各种猜测的皆有。各官员自然不敢明着讨论,但暗地里,都在开始观察揣测,端王和惠王这两人,究竟哪个更有机会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因为这跟他们的仕途紧密相关,他们自然是不敢大意,万一押错了宝,那将是满盘皆输,前程尽毁。
而此时的东方睿正在惠王府中。
“这事你怎么看?”东方睿开门见山的问道。
东方彦摇了摇头,“父皇这病着实是奇怪,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十日前,父皇像往常一般上了早朝,并无任何异常,翌日早朝,安公公却带来了太后的懿旨,说父皇突然病重,需闭宫静养,我几次进宫前去探望,都被拒之门外,连父皇的面都没见着。”
“端王呢?”
“据我所知,端王跟我一样,去了几次,父皇也并未召见。”
“太后那边情形如何?”
“皇祖母以给父皇祈福为由,自佛堂闭门不出,拒不见客”
东方睿闻言,若有所思,“那如今,皇上身边都有谁在照顾?”
“如今皇上身边就只有皇后,黄太医,安公公等人。其他嫔妃,也是一律不得探望。”
东方睿沉思不语,静默的喝着手中的茶。
东方彦忍不住追问道:“堂兄,你说父皇到底是生了什么病,为何如此奇怪,连我们做皇子的都不得探望?”
“不管皇上召见你与否,你只需每日前去问安,朝堂之上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则不必太过忧心,静观其变就好。”
东方彦是何等通透之人,经东方睿如此一点拨,他也猜出了个大概,“难道父皇——?”
“此事虽未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你且记住,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
东方彦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
端王府这边,东方寻同样也是夜不能寐,这父皇的病来得如此奇怪,这都十来天了,也不见好,母后在宫中,也未曾探得半点父皇病情的实情。只道是只见黄太医日日愁眉不展的进出于父皇的养心殿,太后整日吃斋诵佛,皇后娘娘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难不成真如一部分大臣猜测的那般,父皇是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秘恶疾?父皇后宫佳丽颇多,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花柳病症终究是有辱皇家颜面的事,秘而不宣也实数属正常。只是如今十来天过去了,宫中也不见传出父皇病情好转的任何消息。
最让他窝火的是父皇竟然还让他和惠王共同把持朝局。惠王算个什么东西?他何德何竟能跟自己平起请坐?这么多年,自己为父皇鞍前马后,好不容易盼到废了太子,与他实力旗鼓相当的三皇子也早已化作一捧黄土,他以为他终于熬出头了,不曾想,最后竟又冒出一个惠王来。
这惠王,这么多年,除了游山玩水,他还做过些什么?对外没立功勋,对内未尽孝道,他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自己多年辛辛苦苦才拼下来的荣耀与地位。
东方寻满心愤恨,不行,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了。如今惠王虽然深得父皇喜爱,但他毕竟回京时日尚短,在朝中根基尚浅,他不能再纵容惠王继续坐大了,否则,届时定然是养虎为患。父皇这病,说难听点,指不定哪天就散手人寰了,他必须让父皇尽早册立自己为太子。只是如今,他连父皇的面都见不到,该如何是好。他必须尽快与靡下大臣们商量一番才是。
端王府。
端王一派的主要大臣和谋士们齐聚一堂,正在密谋着什么。几人的目光一致望向端王,似等他最后的决议。东方寻一脸凝重之色,似乎一时之间很难定夺。
“王爷,您就别再犹豫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可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了。”说话的是端王的恩师。
闻言,端王终是下定决心,狠绝的点了点头。他在心里默念道:“父皇,这可都是您逼孩儿的,怪不得孩儿。”
待众位大臣们离去,东方寻一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脑海中把他们刚刚商定的计划又仔仔细细捋了一遍,以便做到万无一失。想到不久后他将成为天元国新一任君王,东方寻就觉得无比兴奋。他等这一天实在是等得太久太久了。
东方睿离开后,惠王府上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此人正是端王妃----南宫玲珑。只见她裹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黑帽黑纱遮面,明显是不想被人看到。外面月黑风高,她竟然并未点灯,也不知道她时如何摸索着到了这惠王府。
眼下正是非常时期,东方彦对她的到来,着实有些意外。
大厅之中,“不知二皇嫂今日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刚回京时,东方彦在洗尘宴上与南宫玲珑有过一面之缘,但并未曾仔细打量,如今,东方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南宫玲珑,当真当得起楚月国第一美女的称号。只是不知她此番前来,意欲何为。
南宫玲珑也抬眼打量着眼前的东方彦,倒也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只是终究比不过她心中的那个人。她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可不是为了比较二人的相貌的。她此番前来可是另有重要事情商议的。
“惠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东方彦看着她,一时摸不透她此行的来意,是以并未接话。
南宫玲珑轻声一笑:“怎么,惠王是怕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吗?”东方彦也随之一笑,倒是他显得过于谨慎了,这可是惠王府,南宫玲珑独自一人摸黑前来,且听听她有何话要说。
“皇嫂,请”
待南宫玲珑说完她的来意,东方彦一脸震惊:“此等大事,皇嫂为何要来告知本王?”
南宫玲珑一笑,“自然是为了我自己,只是希望,惠王能信守承诺,事成之后,放玲珑离开。”
东方彦看着眼前的南宫玲珑,此女子才貌双全,胆识过人,可惜错生为女儿身。如若不然,这风起云涌的五洲大陆说不定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了。东方彦郑重的点点头,南宫玲珑复又戴上黑衣黑帽,这才从惠王府满意的离开。
第一百零九章 两国联盟
摄政王府上,南宫煜瑾不紧不慢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左手拧着茶杯盖,在杯子上轻叩了两下,张嘴朝茶杯中吹了吹气,却也不急着喝茶,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慢悠悠开口道:“摄政王爷,本宫的聘礼摄政王府也收了,依礼数,本宫得唤您一声岳父大人。只是如今贵府的灵兮郡主却在大婚前夕失踪了,这当真是让本宫难堪啊。”
“这确实是我摄政王府失礼了,本王向南宫太子陪不是,还请南宫太子放心,本王自会找到小女,届时定当把她送往太子府,任凭太子处置。”
南宫煜瑾闻言握着茶盖的手顿了顿,嘴角噙着一抹阴厉的笑,这句“任凭太子处置”甚得他意,顾灵兮,你让本宫成了五洲大陆的一个笑话,等你落在本宫手上,本宫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南宫煜瑾心下发狠,面上却未显露分毫。看来这传言果然当不得真,坊间传言,这摄政王爷视灵兮郡主为掌中至宝,如今看来,跟雄图霸业比起来,这至宝嘛也是可以拱手送人的。南宫煜瑾缓缓抬起头,状似无比感激般的瞧着顾擎苍,“有岳父大人这句话,小婿也就放心了。”刚刚还是自称为本宫,如今却是小婿了。这南宫煜瑾当真是八面玲珑,能屈能伸。
“听闻郡主是被人掳走,不知岳父可曾查到是何人所为?”南宫煜瑾立马换上了一副殷勤的嘴脸。顾灵兮逃婚一事,狠狠打了楚月国皇室的脸,为了维护南宫煜瑾的脸面,也为了两国的联盟的顺利进行,摄政王府一直对外宣称郡主是被人掳走的。
“本王已经查到此事是暗夜阁阁主夜澜天所为,待本王擒了那贼人,定当严惩不贷。”
“暗夜阁阁主?”南宫煜瑾来了兴致,他又想起了那个惊艳绝伦的女子,她说她是暗夜阁阁主夫人?暗夜阁阁主夜澜天是吧,你既虏我太子妃,那本宫倒不介意拿你的夫人来换。“此人竟然如此大胆,若有需要小婿出力的地方,小婿在所不辞。”
听着南宫煜瑾一口一个小婿的自称,顾擎苍也很是满意,想来他们强强联手,天下定是唾手可得。
如今天下五分,论实力,以天元国和楚月国为盛,傲云次之,再是西齐和北野。国土边界上,楚月国和傲云国相交最广,几乎是平行的两个国家,大部分城池相邻。西齐大部分国土横在楚月和天元之间,楚月与天元国只有一座城池相邻,襄阳城是攻破天元国的唯一关口,这些年,两国积怨甚深,大小战事不断,之前有宁王把守,楚月国未曾占得半分便宜,好不容易杀了宁王,不曾想东方睿成长起来了,能力更胜于其父王,多年战事,两国彼此内耗不少,倒是给其他几个国家提供了趁机发展壮大的机会。若两大国继续厮杀下去,难免出现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是以两国这才签订了互不侵犯协议。天下也得以太平了几年。南宫煜瑾本欲与西齐联手,奈何西齐国的丞相苏墨染对此兴味索然。南宫煜瑾不觉恼怒,一个丞相而已,也敢跟他这一国太子叫板,等日后他称霸天下,苏墨染便是他要除掉的首要目标。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机跟西齐太子搭上关系,并欲趁西齐使臣苏墨染和蓝梦蝶出使天元国之际,联手太子欲对之除之后快,奈何那太子却是个草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但没有除掉苏墨染,反倒被苏墨染反将一军,落得个废除太子的下场。既如此,这废太子于他便无半分辅意,是死是活,便与他无关了。只是这西齐皇帝对苏墨染深信不疑,自己联合西齐攻打天元的愿望恐怕是要落空了。至于北野,若与北野联手,天元国倒的确是腹背受敌,只是楚月与北野平素并未有太深的交情,这北野皇帝也是个精明的主,天元富庶之地皆在北方,难免他与北野联合后,却是为北野国做了嫁衣,那他便是得不偿失了。想来和傲云国联手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了。傲云国摄政王爷顾擎苍野心勃勃,把持着傲云国的朝政多年,彼时楚月与天元交战之际,他也曾出兵天元,但彼时天元有叶惊鸿大将军镇守,多次交锋,傲云也未能撼动其坚如铜墙铁壁的防守。见楚月与天元签了停战协议,傲云国也不愿孤军奋战,也与天元国签署了停战协议。天元国有东方睿,叶惊鸿那样的将领镇守边关,强攻自然行不通,楚月国便开始改变战略,从内部分化天元国。先是与天元国的闲王合作,嫁祸叶氏一门通敌叛国,不曾想叶氏一门最终还是逆风翻盘,闲王谋反失败,一计不成,南宫煜瑾又张罗着两国联姻,欲把南宫玲珑安插在天元国,引导各皇子们内斗,如今看来,天元国太子和三皇子皆已身死,效果似乎还不错。可笑那二皇子,自以为解了玲珑的毒,就虏获了玲珑的芳心,须不知这一切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包括让玲珑中毒,又让人装成神医给二皇子送去解药,当然过程自然是让二皇子破费不少。
南宫煜瑾本意就是与傲云联手,不曾想摄政王也正是此意,他派人送来书信,愿意奉上自己的女儿顾灵兮这个天命之女以表合作的诚意,条件是将来二人平分天下。预言中谁得到天命之女,谁就能一统天下,既然是一统天下,何来二人平分之说。南宫煜瑾知道,摄政王自然也知道。就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单以一国之力,实难实现如此宏伟大愿,既然他们目标一致,倒不如结成同盟,在灭了其他三国之前,他们将是最牢靠的同盟。至于以后,鹿死谁手就各凭本事了。
“传言天元国的皇帝突然病重,不知岳父如何看待此事?”
“且不管它真假,此事于我们都是有利的,你我且等着看戏就是。”
南宫煜瑾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章 弄假成真
天元国,养心殿中,只见天元帝东方启明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哪曾有半分病恹的模样。看来东方睿所料不错,这皇帝的病就是装的。这天元帝对这皇位的眷恋偏执得近乎疯狂。此举不过是为了试探端王和惠王对他的皇位有无觊觎之心。
惠王这边倒是每天定时前来给他请安,并把朝堂之上一些紧要事物的处理方法罗列成条,交与安公公。每日尽忠尽责,恪守本分。不曾有半分逾越。天元帝对此结果很是满意。反观端王,前几日也是定时前来殿外请安,这几日倒不曾见了。不过他在朝堂之上倒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虽然不如惠王行事得他欢心,倒也算是中规中矩。
天元帝对这测试结果还算满意,他正打算这几日就借病已好重回朝堂,至于太子之位,也不能一直这么悬着,毕竟久不立太子有失国体,一些大臣们早对此事早就颇有微词,天元帝想着,既然两个儿子都通过了他的考验,本着立长不立幼的原则,这寻儿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也是任劳任怨,屡立功勋,立他为太子是最合适不过了。
入夜,天元帝刚上榻休息,顿觉头昏脑胀,四肢乏力,五脏六腑如万蚁啃噬一般,撕心裂肺的疼。他的脑袋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体因为疼痛,蜷缩成一团,他想大叫,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此时的皇后这会正在太后那请安。黄太医说是给他调治一种安神茶,安公公正去取了。宫里人多嘴杂,为了让他病重的消息更具真实性,宫女侍卫们都被遣去外面候着了。
天元帝慌了!他从不曾有一刻像这般孤立无援过。疼痛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之中,他看到一个身影缓缓向他靠近。天元帝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拼命挥舞着手。
“父皇,儿臣来看你了。”
听到东方寻的声音,天元帝大喜,他的救星来了。等他好了,他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向他下毒。
天元帝无声的张了张嘴。
“哎呀,父皇,您怎么了?您病得这般严重了吗?来人啊,快来人啊”东方寻一副焦急的模样。
天元帝还没来得及欣慰,却听得东方寻突兀的一笑:“父皇,您难道就没想过养心殿戒备森严,儿臣如何会出现在此吗?”
天元帝先是惊恐的望着他,转而又十分恼怒,他无声的咒骂着:“逆子!”
“父皇,您这可怪不得儿臣,这一切都是您逼我的”
天元帝摇了摇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父皇想说什么?哦,对了,忘了您不能说话”东方寻说着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喂了下去,天元帝感觉没那么痛了,他清了清嗓子,竟然能发出声音了。
“寻儿,你听父皇说,父皇本就欲立你为太子——”
“哦?是吗?那正好,父皇今日便可写下退位诏书,父皇身体不好,也该由儿臣替您分担分担了,您就安心的做您的太上皇,可好?”
天元帝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这狼子野心的东西,果然是对皇位动了歪心思。竟然想逼迫他退位。
“来人——”天元帝大喊。
“父皇就别白费力气了,如今这四周皆是儿臣的人,没有人会来救您的,儿臣劝您还是乖乖写下退位诏书,这样,您还可以继续做您的太上皇,安享晚年,如若不然,那万蚁穿心的痛想必父皇也不好受吧”
“你个逆子,竟敢威胁朕,亏朕还打算立你为太子,你这德行,你也配!”天元帝愤怒的斥责。
“我不配?呵呵,父皇,您可是忘了,您可是说过众多皇子中,唯我与您最像呢。”东方寻拿出笔墨纸砚,“父皇,您还是快点写吧,这药丸也只能压制您半个时辰的毒性。”
天元帝愤怒的把笔墨纸砚往地上一推:“逆子,你别做梦了!”
“哎呀,父皇,您看您,这墨汁都洒了,不写就不写嘛,何必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东方寻俯身拾起纸笔,“其实父皇您不写也没事,世人皆知您病重,您要是突然撒手人寰,世人也只道您是药石无医,驾鹤西去了,这皇位嘛,自然也会落在儿臣手中。”
天元帝这才惊觉自己给自己刨了这么大一坑,真是悔不当初。
“怎么,父皇还是不愿意写退位诏书吗?这毒药若再次发作,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天元帝此刻也从盛怒状态下慢慢冷静下来了,“寻儿,这皇位早晚都是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不如你先替父皇解毒,父皇给你下立储君的诏书可好?”
“呵呵,父皇,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储君之位既可立自然也可废,今日我如此待父皇,怕是这立储的诏书还未下达,孩儿便早已身首异处了吧。”
天元帝只觉得胸口处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一把握住东方寻的手,“寻儿,你我父子一场,你当真如此绝情?你扪心自问,这些年,父皇可曾亏待于你?”
“父皇”东方寻隐隐有些动容,只是,一想到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便又狠下心来,皇权路上,向来只有你死我活,哪有什么父慈子孝。
“父皇,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儿臣没时间跟你耗着。”东方寻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慌意乱,他总觉得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好,朕写”天元帝终于妥协。
东方寻闻言,内心一阵狂喜,他赶紧把沾着墨汁的笔递给天元帝,自己握紧空白诏书的两端。他的手心沁出了丝丝薄汗,不过那是兴奋的,激动的汗水。
这时养心殿门外似乎传来阵阵打斗声。东方寻还一度怀疑是自己幻听。今夜的行动如此隐蔽,在养心殿伺候天元帝的一众人等包括太后,皇后,太医,安公公等人皆已被他控制,养心殿外也全数换上了他的人。
但打斗声越来越近,东方寻拿着诏书的手止不住的发抖,见天元帝还没写完,忍不住催促他赶紧写。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报仇雪恨
等天元帝落下最后一笔,养心殿的大门也被撞开了,只见东方彦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进来。
“你,你怎么来了?”东方寻很是震惊,今日所谋之事如此隐蔽,东方彦何以会知晓。
“二皇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赶紧束手就擒吧,我会向父皇求情,饶你一命。”
东方寻看着手中的诏书,忽然狂笑起来,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他手上可是握有天元帝亲笔写下的退位诏书,他可是天元国新一任帝王。
“四弟,这且看看这是什么?”东方寻骄傲扬起手中的诏书。
诏书上曰:“朕亲政二十载,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休养苍生;朕勤于朝政,疏于养身,劳心苦形,心力交瘁,然江山社稷之重,国不可一日无君,故选贤与能,兹皇四子东方彦,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众人见状,纷纷跪拜“太上皇千岁千岁千千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寻还兀自沉浸在幻想的喜悦当中,然待他醒过神来,却发现,众人跪拜的竟然是东方彦。他匆忙拿起诏书,什么?!竟然传位于东方彦,东方寻无法接受这一变故,他的眼睛通红,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他密谋了这么久,竟然是为东方彦做嫁衣!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东方寻一把把诏书撕得粉碎,癫狂的大笑,“这不是真的,父皇,你告诉他们,这不是真的,皇位是我的,你快说。”
然而此时的天元帝已经毒发,他痛苦的在床上翻滚着,再发不出任何声音。东方寻很快被侍卫控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失了心智,已变得神志不清,嘴里始终嘟嚷着一句话:“皇位是我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天元帝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似乎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此时的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他想喝水,可是张开嘴,他却惊恐的发现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来那一切不是梦,竟然是真的。他又试图起身,却发现竟然无法动弹分毫。
“太医,太医”他只能张着嘴在那里无声的呐喊,然而一切却只是徒劳,根本就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进来。他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种比死亡还恐惧的孤寂笼罩着他。他想不通,好好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他很想转头去看看是谁来了。然而他全身上下能动的除了那发不出声音的嘴巴外就只剩一双眼珠子了。
恍惚之中,他看到一袭白衣沐浴着晨光缓缓朝他走来,有如天神。是神使来带他走么?如此,也好,至少保全了他身为帝皇最后的尊严,总比如此不死不活的躺着强。
待来人走至床前,他才看清原来是他的侄儿东方睿。他朝他眨眼睛,似乎在说:“救救我”
“皇上,哦不,太上皇可是想让我救你?”
东方启明眨了眨眼睛。
东方睿无声一笑,他的笑容是凄凉的,冰冷的。
“你可还记得我父王?当年,襄阳一役中,你故意把我父王军中的兵力布防图,出卖给南宫陌,致使我军处处受制于人,我父王率众将士顽强抵抗,拼死守卫着你的大好河山,而你呢?你在做什么?截杀前来搬救兵的侍卫,扣押粮草,故意延迟增援。我父王在缺兵少粮的情况下,与敌军血战了几天几夜,终于,体力不支,战死在沙场上。这时,你才派出援军,你的援军就驻扎在百里开外的山坡上,不需一个时辰,就能赶来增援,可是,你竟让他们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数万战士白白牺牲。就因为我父王深受百姓们的拥戴,你为了你那无端的猜忌,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置数万将士们的性命于不顾,你说你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
东方启明惊恐的狂眨眼睛,那段历史他早已粉饰太平,彼时东方睿还年幼,他是如何得知。
“还有我的母妃,在你兄长的葬礼上,你居然丧心命狂的欺辱我母妃,让我母妃蒙受奇耻大辱,饮恨自尽,你的罪孽,数不胜数,纵是我把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东方启明紧闭双眼,眼角流出一滴浊泪,那个女子,是他心头上的朱砂痣,他是真心喜欢她的,他打算立她为妃的,他原本是想逼她就范,谁曾想她的性子竟然那般刚烈。时至今日,东方启明仍然不知道反省自己的兽行,在他的认知里,皇权至上,任谁对他都只能服从。他又岂会懂得反思。就连在东方寻逼迫下写的退位诏书,也尽是一些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冠冕堂皇的浮夸之词。若是东方睿能读懂他心里的想法,怕是忍不住把他就地凌迟了。
东方启明忽又睁开眼睛,满含怨恨的看着东方睿,若说他这一生有什么后悔的事,他唯一后悔的就是留下了东方睿这个祸根,他那时就应该把他一并除掉。
东方睿也不看他,自顾自的说道:“本王倒真想亲自报仇,可惜你的儿子们啊,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欲至你于死地,都不给本王亲自动手的机会。怎么样?被自己至亲背叛的感觉如何?你可曾体会到我父王当年一半的心痛与失望?”
东方启明瞪着他,张着嘴,无声的说着:“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东方睿像是听懂了,“没错,黄太医是我的人,你的禁卫军统领也是我的人,不然东方寻何以如此轻易的就进了你的养心殿呢?”
东方启明呼吸急促,盯着东方睿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不过这毒药的确是你的好皇儿亲自寻来的,这本是致命的毒药呢,还是本王救醒了你。本王怎么舍得让你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呢。你这辈子都只能像现在这般如活死人似的躺着了。对本王的安排可还满意?太上皇?外面在忙着新王登基的大典呢,本王也该去看看了。”
东方睿走后,东方启明的眸子也黯淡了下去,他不甘心的试了一次又一次,然而终归是徒劳。他才明白东方睿所言非虚。他成了一具能看不能动,能听不能说的活死人。东方彦也已知晓当年的真相,对他这个父皇,失望之极,只是嘱托宫女们伺候好太上皇,他自己却再也未曾踏入过养心殿一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忆往昔情
东方寻已然疯癫,东方彦一则顾念昔日手足之情,二来也是为了天元国皇室的颜面,并未把东方寻逼宫篡位的事昭告天下。对外只是宣称,太上皇身体欠佳,已宜居至乾新宫静养,二皇子东方寻感念皇恩,自请削去王爵,入宫侍疾。
此举也是东方睿的意思,把疯了的东方寻和东方启明放在一起,对东方启明而言,每每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听到他疯疯癫癫不厌其烦的唠叨:“皇位是我的,皇位是我的。”就能勾起他沦落至此的痛苦回忆,这无异于他每天只要睁开眼,就犹如都要把他再活生生的凌迟一遍。这惩罚远比任何肉体上的折磨都要来得更深刻,更痛苦。
东方睿,你这个魔鬼,你狠,你真狠。如今的东方启明只能无声的在心里咒骂着。
让他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果然比让他死痛苦千万倍。
东方启明每天躺在床上,唯一希望的事就是眼睛一闭后再也不要醒来。然而如今的他,便是求死,也成了一种奢望。唐唐一国帝王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何其令人唏嘘。
乾新宫的门每天除了前来照料他和东方寻饮食起居的宫女们,便是再无人踏入了。这天已经贵为皇太后的秦佩怡出现在了乾新宫中。东方启明的眸子亮了亮。
他深情满满的望着她,这个陪了他二十余载的女人,尽管娶她不过是看中他娘家的权势与声望,不曾想到了最后,对自己最真心的还是她。那些个嫔妃们,自他出事以后竟然没有一个前来看望过他。
秦佩怡安静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这个男人,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是看着他,又似乎是透过他看向更久远的回忆。
她记得,那年的春天格外暖和,花园里的花早早的就开满了院子,一簇簇姹紫嫣红,花团锦簇。连蝴蝶也早早的出来了。她带着丫鬟们在园子里扑蝶,玩性正起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身体失去重心,直直的往地上坠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她吓得花颜失色,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俊朗的身影朝她飞来,她并没有摔倒在地,而是她跌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她缓缓抬眼,便撞入一双带笑的丹凤眼中,自那一眼后,她的一颗芳心便遗失在了他的身上。后来的日子,他频频向她示好,情窦初开的少女哪经得住他这般撩拨,很快便与他情不自禁了。这才有了长公主东方婷。最让她难忘的一次,是十八岁那年,她的生辰,他知她喜欢蝴蝶,特意亲自跑了一趟蝴蝶谷,在她生辰那日,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当着众宾客的面,放飞了数千只蝴蝶。她当即就感动得梨花带雨,那么远的距离,他是怎么做到把蝴蝶完好无损的带到她面前的。
从此,她对他死心塌地。他登基后,她如愿成了他的皇后,但他却对她却再也不似从前。她知晓他贵为一国之君,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免不了要充盈后宫。她一直都尽力扮演着贤良淑德的好妻子,主动给他纳妃纳嫔,哪怕内心嫉妒得发狂,也不曾显露半分。她时刻督促自己,要做好母仪随着年岁渐长,她已不是当初那般单纯,她知道那日差点绊倒她的那颗石子是他掷的,也知晓那蝴蝶是他在命人在他府中培育的。他接近她,不过是看重太傅府的声望与地位。即便如此,她仍然感动于他当初的用心。
哪怕他后来看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她也愿意成全。
他以为他只是多情,他待她终究是不同的。直至近日,她才知道,他哪里是多情,简直就是无情。天元帝对子嗣极为看重,绝子汤这种东西,若非他的首肯,如何能进得了后宫。他竟然为了秦佩玲生的那个野种能成为太子,竟然绝情到对她用绝子汤。
她突兀的开口:“你待我可曾有过片刻的真心?”说完又略带凄婉的自嘲般的笑了。天元帝看着她,眼神有丝躲闪,此刻再见这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竟觉得她好陌生。
“太皇太后曾有机会阻止你这场滑稽的试探的。是我说服了她。”她平静的说道。
东方启明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他想起来了,母后曾告诫他,人心经不起试探,他差一点点就动摇了。是他的皇后不停的宽慰母后:“母后不必忧心,相信皇上早已安排周全。这宫墙四周都是皇上的人,母后您就放宽心吧。”他又想起不久前,皇后状似无意的提及:“昨日父亲进宫探望臣妾,说是两位王爷近来越发勤恳,也越发贤德了,多次备了厚礼前去拜访他这个老太傅”。正是她这一句状似无意的闲话,透漏出两位王爷有拉帮结派的动作。瞬间坚定了他想要试探他的儿子们有无异心的决心。
东方启明惊恐的瞪着眼睛,张大嘴巴无声的说:“你为何如此?这么多年朕可曾亏待过你?”
秦沛怡平静的看着他,踏进乾新宫的大门前,她想象着她见他时会是什么心情,愤恨,埋怨,不甘,或者狠狠地羞辱或是嘲讽他一番。然而此刻她看着床榻上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却是连恨也懒得恨了。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恋的转身。徒留他在床上声嘶力竭却又无声的呐喊:“回来!”
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反思自己的罪行。他今生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了东方睿这个孽账。
如此,东方寻一番轰轰烈烈的逼宫行动就如此悄无声息的潦草退场了。东方彦又以雷霆之速清理了参与此案的一众官员。当然获罪理由也是各不相同。
至于太皇太后,东方启明装病,她是知情的,她也曾竭力反对过。自古,人心是最经不起试探的。更何况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室当中。她活了一个甲子,见了太多太多鲜活的例子。她陪伴了两任帝王,那九五之尊的宝座有多致命的吸引力,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东方启明仍然坚持要一意孤行。早上还是生龙活虎的天元帝,晚上却成了这病榻上活死人般的太上皇!何其讽刺!年老的太皇太后哪能受得住这般刺激,当即急火攻心,晕厥了过去。等太医们赶到时,早已是回天乏术,如此天元王朝的太皇太后便驾鹤西去了。
礼部忙翻了天,既要操持太皇太后的出殡事宜,又要忙着新皇的登基典礼。
至于二皇子府,还保留着,如今由二皇子妃南宫玲珑把持着。这南宫玲珑倒是个人物。
那日她在府中偷听到端王的计划,但她认为天元帝的病来得太过突然,也太奇怪,并不赞成他们冒险。可是端王那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端王行动若失败,身为端王妃的她自然免不了被受牵连,所以她必须为自己谋好退路。于是她当机立断,冒着生命危险前往惠王府。她以这个情报跟惠王交换,换取惠王登基后保她平安无虞。她的这份胆识与谋略,临危不乱,审时度势,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倒是可惜了这个倾城佳人所托非人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千舞之谋
而傲云国这边,雪千舞也没有闲着,傲云国接连发生了几桩大事。这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飞金楼,乃傲云国最大的赌场。飞金楼的主事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赌神,裘九天。而实际上,兵部尚书费蒙奇才是真正的幕后庄家。费蒙奇这人,也称得上是个百里之才,不仅精通兵法谋略,还极具经商天赋。是摄政王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加之有摄政王的小舅子这么个身份,在傲云国也是横行无阻,权势滔天的一个厉害人物。费蒙奇有个独子名叫费力罗,跟傲云国当朝太子凤云飞同岁,他仗着父亲及摄政王这个姨父的势力,一向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惯了,平素就连太子,他也不曾放在眼里。太子对此早已心生不满,奈何连父皇都没有实权,不能奈他如何,自己这个徒有虚名的太子又能怎样。
对于父皇的不作为导致傲云国大权旁落,凤太子凤云飞,一直憋着口怨气,只是势不如人,也只能处处隐忍了。这天,太子府来了位不速之客。一身白色流云裳,脸上蒙着一方白纱,虽看不清面容,端看这曼妙身姿,也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雪千舞。
凤太子盯着这身影有片刻愣神,反应过来后才大声呵斥:“什么人?胆敢私闯太子府!”
雪千舞轻声一笑:“凤太子,不必紧张,我可是来帮你的。”
“帮我?笑话,我堂堂一国太子,岂需要尔等不明来历的人相帮。”声音虽大,却夹着一丝心虚,到底是底气不足。
雪千舞也不恼,对于太子她自然是调查得清楚的。
空有抱负,却无从施展。整日郁郁不得志。
“太子莫急,何不听我说把话说完。”
凤太子听完后,一脸狐疑的望着雪千舞:“姑娘是何人,为何要帮本宫?”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将来这傲云国的天下定然是太子的,我帮太子也是为了我自己。”
凤云飞闻言,有一丝窃喜,倒是个识时务者。
“既如此,姑娘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太子有所不知,我乃是摄政王仇家的遗孤,若摄政王知我还在世,且在太子帐下效力,我怕给太子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太子无须担心我的忠诚,刚才我所谋之事于太子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凤云飞低头思索片刻,的确,这事于他大有裨益,不但能严惩费力罗,替他出一口恶气,也大大折损了摄政王的势力。若是失败,他大可以置身事外,若是成功,帐下能得如此一谋士,也是快哉。
“既然姑娘有难言之隐,本宫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本宫总该知道,姑娘如何称呼吧?”
“我姓雪”
“但本宫就唤你小雪姑娘吧”
“甚好”
从太子府出来,雪千舞摇了摇头,原以为说服太子颇要费些口舌,不料这凤太子如此轻信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曾显露的陌生人,这凤太子果然是空有大志,却无大才之辈。
这天,飞金楼来了一位贵公子,也是飞金楼的常客,此人是傲云帝最为宠爱的万贵妃的胞弟,万吉,万太尉的独子。此人不学无术,嗜赌成性。唯一不同的是今日他身边多了一位白纱蒙面的姑娘。太子殿下昨日找到他,说是让他与费力罗对赌,输了算太子的,赢了对半分。唯一的要求是要带上雪千舞并听令于她。万吉十赌九输,府上已经拿不出供他挥霍的银两,他正为此事发愁呢。没想到就有此等好事送上门来,输了不用他出钱,想想都兴奋,太子又没说金额上限,今日他定能畅快的豪赌一番。是以他想都不曾想,就痛快的点头答应了。
赌场的人自然不会怠慢了这个金主。他刚踏入赌场,就有热情的小厮迎了上去。
“万公子,今天想玩什么?牌九,还是骰子?”
“今日与费公子约好了。”
“哦,万公子这边请。”
小厮把他们领至一间上好的厢房,费力罗已经等在那里了。
“万吉,你可让本公子好等啊”言语里满是傲慢与不屑。这万吉虽然年岁与他相差无几,但却是长他一个辈份的,但他仍然是直呼其名。
万吉也不以为意,腆着一张脸赔笑道:“让费公子久等了”
“怎么,又想来给本公子送钱了?”这话虽然说得甚是轻蔑,但他确实有狂妄的资本,这费力罗师承裘九天,赌术自然也是炉火纯青,与他对赌,可不就是以卵击石嘛。
“还未开赌,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说话的是雪千舞。
费力罗这才注意到万吉身边还多了个姑娘,不禁取笑道:“哟,今日还带了个姑娘,莫不是赌资不够,拿来抵债的?瞧这身段,倒是不错,把面纱摘下来,让大爷瞧瞧,可还值钱?”
万吉也看着她,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太子让自己带上一个姑娘,还要求听她的。
“要看可以,先赢了再说”
“哟,够狂,本公子喜欢,赌什么?”
“就骰子吧,猜大小如何?”
“哈哈,甚好”整个赌场谁不知道这掷骰子可是费力罗的强项,从来没有输过,他可以掷出任意他想要的点数,连万吉也不赞同的看着她,一上来就跟人比骰子,这姑娘怕是傻的吧。她可知道,进了这个厢房,最低的一把的赌金就是一万两。
为了公平起见,雪千舞提议骰子由万吉来掷,他们二人猜大小。
果然,第一局,雪千舞毫不意外的输了。雪千舞当真掏出一万两银票。万吉傻眼了,这姑娘是啥来头啊,再有钱也经不住这般挥霍啊。这一万两可够他在楼下玩几天了。
第二局,又输了。万吉忍不住说道:“姑娘,咱们换个地方玩玩可好?”
虽说输的不是他的钱,可那也是真金白银啊,他看着都肉疼。
面纱下的雪千舞却是一脸淡然。经过两轮的比拼,她对费力罗的实力也已了如指掌。其一是听声辨点数,这倒是真本事,第一局,雪千舞明明知道里面是一二三点小,她故意压大,费力罗神色暗喜,他压小,赢了第一局。第二局,四五六点大,雪千舞听得分明,她压大,但费力罗压小,开骰子时,骰盅里的点数变成了一二三。他又赢了。换作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对于雪千舞这样的顶尖高手来说,这点小动作哪能瞒得了她的眼睛。骰子落地后,费力罗通过使用巧劲暗中改变骰子的点数。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赌术较量
雪千舞也不理会万吉的劝阻,自顾自的说道:“我出门可是看了黄历的,黄历上说我今日赌运亨通,没理由一直输的,我就不信了,再来,还是押大。”
万吉无语望青天,终于遇上了一个比他还不靠谱的赌鬼。
第三局,待骰子落地后,雪千舞状似无意的靠了一下桌子,果然是大。
费力罗面色阴沉的望着她,怎么会,他明明改变了骰子的点数,应该出小才对啊。
雪千舞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兴奋的大喊:“我就说嘛,黄历上说我赌运亨通,错不了的”
难道真是意外?费力罗盯着她,他刚刚释放了内力试探她,可她毫无察觉,似乎并不懂武功。
“姑娘可愿再来一局?”自视甚高的费力罗更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意外。
“好呀,不过我运气这么好,要赌大一点才好玩啊”
“本公子亦有此意,那就五十万两一把如何?”
万吉的下巴都快惊到地上了,他赶紧拉了拉雪千舞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答应。这五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虽然她侥幸赢了一次,但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雪千舞不慌不忙道:“干脆一百万两吧,凑个整数”
万吉只差呐喊了,哎呦,我的姑奶奶喂,你家整数是这么个凑法呀。
费力罗当即应下,他就不信了,这意外还能接二连三的发生不成?然而,只一眨眼功夫,就打脸了。雪千舞继续压大,这次她连赌桌都没靠近,然而骰盅揭开的时候,万吉傻眼了。三个六,豹子呀,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数。
而此时的费力罗阴沉着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怎么可能,他明明听到的是三个一,他听骰的功夫可是从来没出过差错。
他红着一双眼,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万吉,莫不是万吉动了手脚?他可不认为面前这位蒙着面纱的柔弱少女有这等本事。
万吉则是兴奋得不知所以。整整一百万两啊。那可相当于整个赌场小半年的收入。太子怎么说的,赢了分他一半,除了之前输了的20万两,那也有四十五万两之多啊。
“哈哈哈,不好意思,费公子,你看你是付现银呢还是我去尚书府上取呢。”
“你出老千”费力罗一把揪住万吉的衣领。
万吉也火了,一把甩开他的手“费公子,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场子是你选的,骰子和骰盅也是你提供的。费公子莫不是输不起?费公子若付不起这一百万两,依照赌场规矩,可是要卸一手一脚的。”费力罗自然知道这规矩,这还是他们尚书府定的。
双方争执不下时,裘九天走了进来。费力罗面色一喜,“这一百万两费某暂时没有,不如就由我师父同你们再赌一局,你们若输了,这一百万两就权当作废了。”
万吉正待开口,他们可没那么笨,放着这现成的一百万两不要,去跟裘九天赌,那不是自寻死路嘛,谁不知道裘九天是赫赫有名的赌神,纵横赌场数年,从无败绩。
不料雪千舞却抢先开口“若你们输了呢?又该拿什么做赌注?”
费力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得直不起腰,她说什么?输?师父会输,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就再加一百万两”说话的是裘九天。他说这话是有底气的。这么多年,来挑战他的人不计其数,却无一人能胜得了他。他在外面听到消息说是费力罗输了一百万两,便匆匆赶了过来。他徒儿的实力他知道,这傲云国还找不出能赢得了他的对手,他倒是想会会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徒儿铩羽而归。
万吉他是知道的,十赌九输,自然不可能是他了,难道是他身旁的这个小姑娘?裘九天打量着她,实在是看不出她有何过人之处。
“成交”
万吉闻言只差哭天抢地了。我说姑奶奶,你是中了什么邪,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谁?你就这么跟钱过不去吗?守着白花花的现银不要。
听闻有人要跟裘九天对赌,楼下的人纷纷过来围观,很快厢房就挤满了人。
“这次咱们换个玩法,各取21颗骰子,一叠一,一柱擎天,比点数,如何?”雪千舞率先说出了玩法。旁人闻言,倒吸了一口气,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共21颗骰子,不能同时入骰盅,需每次叠加一颗进去,最后把21颗骰子摇成一条直立的柱子,摇骰子期间,若是没有把全部骰子收入盅中,或是中途有骰子掉落,亦或是有一颗没有叠在一起,都算输,若是两者都完成了前面的所有步骤,那就比点数,把骰子朝天那面的点数叠加,谁点数多谁赢。这也是傲云国比较常见的一种骰子玩法,只是最多的骰子颗数一般也就是六颗。而且据他们所知就算是眼前的赌神,摇骰子的技术已经是出神入化,令世人望尘莫及了。饶是如此,他最好的成绩也是一次摇十八颗,且皆为六点。但这已经是赌界不可逾越的神话了。这女娃娃看着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不过他们一致认为雪千舞所说的玩法是极难做到的,她如此一说或许是为了让赌神知难而退。
然而裘九天的一个“好”字让现场的气氛燃到了最高点。什么?!赌神答应了,莫不是赌神的赌术又精进了,那他们可有机会大饱眼福了。
赌神可是很久不曾出手了,能看到赌神出手,是所有赌徒们莫大的荣幸。
此刻人们已经忘了雪千舞的存在了,在他们眼中,雪千舞是必输无疑了,他们此刻关心的不再是比赛的结果,而是终于有机会见识一下赌神的风采了。
“这里地方住小,不如移步前厅,如何?”裘九天对自己的赌术绝对自信,他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雪千舞输的心服口服。
“请”
大厅内,除了中间比试的赌桌,四周早已是围得水泄不通,外面还有不断涌入的闻风而来瞧热闹的百姓。赌场小厮们不得不现在门口对人流实行管控,逐渐就演变成价高者入内了。
雪千舞和裘九天分立在赌桌两边,两人面前各是一个长长的特质的骰盅,及21颗特质的骰子。
“姑娘可要检查一下器具?”
“不必”
“那姑娘先请?”
“还是裘主事先请吧,我怕我一出手,裘主事就没表演的机会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倒抽气的声音。好狂妄的女娃娃,费力罗在旁边听得恨不得上去一把掐断她的脖子,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狂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人意料
万吉则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完了,完了,什么都没有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把雪千舞打晕扛走。
而当事人裘九天却并不恼,好一个宫心计,这摇骰子考验的就是人的臂力,耐力及专注力,若他被激怒,心性自然就不稳,这难免会影响他的发挥。
雪千舞承认她是故意口出狂言的,不过如今看这裘九天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倒是生出一分赞赏来。这裘九天不愧是赌神,这气度,非一般人能比拟的。
裘九天也不推却,他把骰子一颗颗均匀的摆在赌桌上,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骰盅,一颗,两颗……直到第十八颗骰子入了骰盅,众人开始激动了。他们兴奋的大声数着,待21颗骰子全部入了骰盅,众人沸腾了。只见裘九天仍然快速的晃动着手中的骰盅,额头上也渗出了丝丝汗水,看来即便是他,要完成这个挑战,也并不轻松。
待骰盅落下,众人纷纷凝神屏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中的骰盅。只见他缓缓把骰盅往上提,21颗骰子叠成了一柱擎天,虽然不是很齐整,但也好在并无骰子跌落。
“太棒了!”
“赌神!”
“我太崇拜你啦”
“……”
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就连裘九天自己,也透着一股欣喜,他成功了,他成功打破了自己创下的十八颗的记录。
万吉已经蹲到墙角兀自哀叹他那得而复失的银子了。
“裘主事不数数点数?”
雪千舞出声提醒。
在众人眼里,裘九天已然稳赢了,但他们也都好奇的想看看赌神摇了多少点。待骰子一颗颗拿开,众人又是一阵沸腾,20颗六个点,还有一颗五个点。这简直就是出神入化啊。如何能叫他们不膜拜。
雪千舞如今要想赢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不但要摇出一柱擎天,还要21颗都是六点,这无异于是天方夜谭了。
“我说姑娘,你是现在认输呢还是等下再认输呢?”费力罗调侃道。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小姑娘,回家找娘亲去吧,不然等下输的太难看,可有你哭的。”
“一个黄毛丫头,也妄想挑战赌神,简直是痴心妄想,自取其辱”
“就是,自不量力”
“……”
各种不堪入耳的话朝她袭来。
也有个别好心的提醒:“姑娘,我看你还是走吧,向赌神认输,不丢人。”
就连裘九天也忍不住出声:“姑娘若想现在离开,但请无妨。”
面纱下面的雪千舞,淡然一笑。
“输给赌神确实没什么可丢人的,既然如此,我何不放手一试呢。”
说着雪千舞把骰子依次摆开,众人还没看清她如何出手的,二十一颗骰子已全部收入骰盅,她只是轻轻摇及一下骰盅,就放下了。虽然众人料定她不可能成功,但光凭她刚露的那一手,也足以让众人对她刮目相看。
“看不出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是啊”
雪千舞迅速揭开骰盅,21颗骰子齐齐整整的叠放在一起,众人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她竟然做到了,居然还如此齐整。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众人明明只见她随意晃动了一下手臂而已。
连裘九天也震惊了,这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手法,竟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赌神的点数肯定比他多”有人站出来解围。
这一提醒,众人纷纷从震惊之中醒过神来。
“对对对,数点数。”
“六点,六点,……还是六点”
直到最后一颗六点的骰子展现出来,众人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裘九天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有道是赌场不问来处,这两百万两裘主事打算怎么结算呢?”墙角的万吉这会正屁颠屁颠的挤进来,附和道:“对呀,怎么结算?”
而赌场的小厮们接收到费力罗的眼神示意,纷纷抄着武器围了过来。
围观的众人见情况不对,纷纷往后退。
“怎么?裘主事打算赖账不成?”
“裘九天一脸灰败,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女娃。但他也绝非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宵小之辈。
“愿赌服输,这银两自然得给,只是目前赌场内并无这么多现银,还请姑娘宽限几日。”这裘九天倒是个人物,言出必行,雪千舞又对他高看了一分。
“师父,别跟他们废话,分明是他们出老千”费力罗自然不同意。尚书府最近在扩充兵马,银两本就紧张,他们还指望靠飞金楼的收入来填补空缺呢,莫说一下子真拿不出这么多银两,就算拿得出,也不会给,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费力罗,你莫要血口喷人,我看你根本就是输不起。”万吉也恼了。费力罗有靠山,他万吉也不差。
“徒儿,为师这局确实是输了”裘九天还是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你闭嘴,你个老东西,若不是看中你赌神的名头,你以为我会拜你为师?我父亲会让你做这飞金楼的主事?没想到你就是个沽名钓誉的鼠辈,一个黄毛丫头你都赢不了,你也好意思称为赌神。”费力罗把火气撒到了裘九天身上。
裘九天气的胡子一翘,脸色涨得通红,“你,你这个混账东西,算老夫看走眼了,这些年,我为飞金楼赚的银子还少吗?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今日你我师徒二人缘尽于此”。
“来人,万吉和他的同伙在飞金楼出老千,给我绑你来。”
“你敢!”
“飞金楼赖账还打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呀”无心几个隐在人流中狂带节奏。大厅顿时乱成一锅粥。
雪千舞早就让人去太尉府通风报信了,这会万吉的援军也到了。
“公子”听到管家熟悉的声音,万吉大喜,“来人,飞金楼赖账还打人,给我砸了这飞金楼。”两派人马很快战到了一起。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原本看热闹的人群吓破了胆,争先恐后的往门外狂奔。
而此时的雪千舞早已隐在了横梁之上。
费力罗杀红了眼,只见他手持一把大刀直直朝万吉劈了过去。万吉慌忙躲闪,但他一个空会些花拳绣腿的混世公子,哪敌得了将门出身的费力罗。这一刀下去,便彻底丢了性命。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闹出人命
“不好啦,杀人啦,费力罗杀人啦”人群当中夹杂着无比尖锐而又凄厉的尖叫声。
“无心这戏加得”雪千舞躲在横梁上兀自好笑。
费力罗闻声,突然从暴戾的情绪中醒过神来,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刀,刀锋上还淌着鲜红色的血,万吉直直的倒在地上,已然没了呼吸。他刚刚做了什么,他把万吉杀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一瞬间,他像是突然失了心魄,发狂了一般。这自然是浅草的功劳,她趁着混乱之际,在费力罗身上下了一种药,名为失魂散,此药可让脾气暴躁之人瞬间失控,但药效极短,且事后无迹可寻。现在这药效发挥得刚刚好。
太子凤云飞今日例行巡街,听闻飞金楼出了事,便带侍卫们火速赶了过来。待他赶来时,这万吉早已经咽了气。他令侍卫把一众滋事人等全部缉拿,暂且收监于大理寺。
万太尉刚下朝,就接到万吉在飞金楼被费力罗杀死的噩耗。万太尉悲痛万分,他当即进宫面圣,请求陛下严惩肇事凶手。傲云帝对万太尉好生一顿安慰,答应为他主持公道,万太尉这才踉踉跄跄的出宫了。万太尉刚走,万贵妃又哭哭啼啼的进来了。一副凄凄婉婉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直哭得傲云帝即头疼,又心疼。
“陛下,您可要为臣妾的弟弟做主呀。吉儿平素虽顽皮了些,但他一向待人温文有礼,这费力罗怎的如此狠心,竟然对他痛下杀手。臣妾虽是一介妇人,也知道这愿赌服输的道理,这费力罗输不起也就罢了,何苦还要了吉儿的命,可怜了老父亲,这把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趴在傲云帝的怀里嘤嘤啜泣起来。傲云帝轻拍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她,万贵妃这才停止了啜泣。她从傲云帝怀中探出头来,继续道:“臣妾说句不中听的,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费力罗在天子脚下,竟然还敢当众杀人,这未免也太狂妄了。”万贵妃的这句话,成功勾起了傲云帝的杀心。
这费力罗一向行事乖张,目中无人,仗着他的父亲费蒙奇是傲云国的大将军,且姑父又是傲云国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平素都是横着走的,就连太子他都不曾放在眼里,这事太子还曾在傲云帝面前抱怨了几句。傲云帝当时还责怪太子无容人之量,如今看来,倒是他太过纵容这费力罗了。如今居然胆敢在天子脚下公然行凶,简直是目无法纪,藐视王法,这次若不严惩,这费家岂不是要翻天?“来人,宣大理寺卿”傲云帝厉声道。
而此时的摄政王府,费蒙奇正跪着,求摄政王想想办法救救费力罗,那可是他费蒙奇唯一的儿子,费力罗虽然纳了几房侍妾,但至今未曾留下子嗣,费力罗万不能出事,否则他们费家就要断后了呀。
“姐夫,您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罗儿,罗儿不能有事呀”。
“你儿子的命就是命,万吉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别忘了万吉也是太傅府的独苗。本王平时是怎么叮嘱你的,让你好生看好你的宝贝儿子。你说他平素任性妄为也就罢了,这次居然胆敢行凶杀人,杀个普通百姓也就算了,居然敢杀万吉,万吉是谁?万太尉的独子,万贵妃的亲弟弟,也是当今陛下的小舅子,你让我如何帮你?”摄政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罗儿这次的确是太过鲁莽了,可他终究是我唯一的儿子啊。姐夫,你就救救罗儿吧。事情发生在飞金楼,那是我们的地盘,太子过去时万吉已经身亡了,或许,我们可以买通飞金楼的人,推出个替死鬼顶罪——”费蒙奇的话没说完就被摄政王打断了:“你想得太过简单了,你可知那日飞金楼有多少人亲眼目睹了罗儿行凶一事,如今这事怕是整个京城都传开了,悠悠众口,如何堵得住。”
费蒙奇闻言,一脸颓败的瘫坐在地,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罗儿真的要给万吉抵命吗?
“我去求皇上”说着费蒙奇噌的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欲朝门口走去。
“站住”摄政王呵斥道:“你当真是糊涂啊,皇上已经宣了大理寺卿觐见,却并未召见你我二人,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是说皇上他也——”
摄政王点点头,无比惋惜道:“终究是罗儿命薄,难逃此劫啊。”
“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费蒙奇满含祈求与希冀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摄政王。然而顾擎苍终是摇了摇头。费蒙奇踉跄的退后了一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摄政王,“如此,微臣就先告退了。”
摄政王看着费蒙奇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费力罗整日给他惹事,若不是看在他父亲功勋卓越的份上,连他都想出手收拾他,如今倒不如借着这事,绝了这个惹祸精,也省得他终日惹是生非。他的身边,不需要这样的人。其实,若是他想救,这人就定然是救得下,这点费蒙奇又岂会不知。所以他才在出事的第一时间直奔摄政王府,只是未曾想这摄政王竟然绝情至此,见死不救。既如此,要救他的罗儿,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从摄政王府出来,费蒙奇并未立即返回府中,而是勒转马头,快马加鞭朝他所在的军中而去。直到天黑,他才回到府上。如今军中他已悉数打点完毕,这也多亏了他这些年南征百战,在军中立下了一呼百应的威望,只是他所谋之事并非小事,如今他急需用大把的银子。
军中经费本就吃紧,短期内根本无法筹得大量银子,为今之计也只有卖了飞金楼了。可恨那裘九天,讲什么江湖道义,愿赌服输那一套,事发时竟然不是维护罗儿,居然把飞金楼的所有现银都赔给了万吉身边的那个姑娘。说到那个姑娘,事发后就像凭空消失了般,早已无处觅踪影了。而且这买卖之事只能暗中进行,摆在明面上,摄政王不会同意不说,这般大动作说不定也会引起皇室的猜忌。只是这一时半会该去找谁接盘呢。费蒙奇很是头疼。
第一百一十七章 费氏密谋
他突然想到,刚刚回府的路上,听得路人们议论纷纷,说是雪狼阁阁主来了这傲云国京城,如今人正在珍味轩中呢,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往珍味轩赶。这雪狼阁财大气粗,而这雪狼阁阁主,神龙见首不见尾,若能和这样的人结交一番,想到此,费蒙奇突然灵光一闪,吩咐管家备马车,也朝珍味轩而去。
只是他没发现,路边刚才那群议论纷纷的行人,如今却早已没了踪迹。
此时的费蒙奇已经坐在珍味轩的雅间内,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雪狼阁阁主,当然不是真的,不过是无心假扮的而已。这费蒙奇身为将才,心思缜密自是异于常人,虽然因为爱子入狱一事心急如焚,但也不可不防。是以雪千舞才决定让无心假扮他。而真正的雪狼阁阁主雪千舞此刻就坐在他们隔壁的雅间内,悠闲的品着香茗。这间房间是经过特殊设计的,从雪千舞的视角可以把无心所在房间一览无余,自然谈话也是听得真切,但从无心这边却是看不到她的。
“久仰阁主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有求于人,这话自然说得客套。
“费大人客气了,能得费大人赏识,也是吴某的荣幸”
“其实费某今日前来,是来与阁主谈一桩买卖的。”费蒙奇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哦?愿闻其详”
待费蒙奇说明来意,无心故作为难道:“这倒是桩好买卖,只是这赌场的经营,吴某实在是不擅长,费大人还是另寻金主吧”。
如今能拿得出真金白银接手飞金楼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财大气粗的雪狼阁阁主了,费蒙奇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这生意嘛,都是做出来的,飞金楼日进斗金,整个傲云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实话若非费某急需用钱,我也不会变卖这等赚钱的产业的。”
无心故作沉思一会,“不知费大人开价多少?”
“六百万两白银”
其实这价位从生意人的角度来看,倒是个公道价,这费蒙奇也自知短期内很难找到合适的买家,是以也没有故意抬高价格,若是平时,哪怕有人出一千万两他也未必肯卖。
“吴某还有事,就先不耽误费大人了”无心说着就起身。
“吴阁主,价格好商量嘛”费蒙奇赶紧拦下他。
无心止住脚步,看向他。
费蒙奇咬咬牙,“五百万两,不能再少了”
无心本欲在再压压价,他相信费蒙奇在急需用钱的情况下,定然会接受的。只是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上菜的小厮在厢房外请示是否可以上菜了。无心知道,这是主子暗示他可以成交的暗号。
“上菜吧”无心也不再故作姿态,一边给费蒙奇添了杯茶,一边道:“跟费大人做生意就是爽快,好,成交。”
待费蒙奇走远,雪千舞从厢房中走出来,无心问出他心中的疑问:“主子,为何不让我继续砍价,我相信即便四百万两也是可以拿下的。”
“费蒙奇急需用钱定是要谋大事的,这钱少了,这事可就不好办了,咱可不得帮他一把?”
无心佩服的点点头,主子真是高明。
费力罗行凶一案,大理寺已经宣判了,明日午时,处以绞刑。
雪千舞抬头望了望天,最迟今晚,这费蒙奇就该有所行动了。天元国皇帝病重的消息,五洲皆知,不知阿睿那边怎么样了。
天元国端王谋反的当晚,傲云国也发动了一场政变。费蒙奇带着十万亲兵,直逼皇城。
当晚血光冲天,哀嚎遍地。傲云帝从美梦中惊醒,被这突如其来的政变打得措手不及,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惊慌得四处逃窜,边跑边大呼:“来人啊,护驾,赶紧护驾。”哪还有半分帝皇高贵的样子。皇宫之中乱成了一锅粥。随处可见抱头鼠窜的宫女太监们,还有那些平日尊贵的妃嫔们。
好在凤太子得了雪千舞的通知,及时赶来,率领一部分护卫和禁卫军顽强抵抗,皇宫才没那么快沦陷。
这场政变最终还是被镇压了下去,而镇压此次政变的不是别人,正是摄政王顾擎苍。
费蒙奇被生擒的时候,摄政王恼羞成怒,“你个糊涂东西,谁让你胡来的?”
费蒙奇抬眼望着顾擎苍,眼里饱含深意。他跟着眼前的摄政王,他的姐夫,南征北战,他的野心,他比谁都懂,他谋的不仅仅是傲云国,他谋的是整个天下。为此他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他。罗儿对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可是对于自己,罗儿是他的希望,是他的未来,是他的一切。那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他又怎会知道,为了他的宏图霸业,他在战场上多次身负重伤,早已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基本能力。罗儿都要死了,他费家就绝后了,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费蒙奇望着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又发觉,说再多都是徒劳无益的。最终,他只说了一句:“照顾好我姐”便决然的自刎于他的跟前。
“蒙奇!”摄政王悲痛的喊了一声,蒙奇就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自断一手,如何能不叫他痛心不已。
费氏谋反,除了摄政王妃外,费府上下,全部株连。而万太尉痛失爱子,早已没了在朝为官的心情,不顾傲云帝的挽留,决意辞官。至此,傲云国一下痛失了两名得力官员,在昨晚政变当中,又折损了十几万兵马,元气大伤。
受命暗中保护雪千舞的冰魄,简直对这个女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费一兵一卒,折损了傲云国两名大将,数万兵马,当然,他还不知道,把傲云国最赚钱的赌场收入囊中的也是他口中这位智慧与美貌并存,侠义与英雄化身的女主子。若说世上有什么人能配得上他家那位睿智腹黑的王爷,天上地下,怕是也唯独一个雪千舞而已。他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的俊美,一样的强大到妖孽,一样的足智多谋。冰魄简直激动到语无伦次了。不行,他得把女主子的壮举一五一十的禀告给王爷。
东方睿收到冰魄来信时,好看的嘴脸挂着一抹迷人的浅笑。他的女人,自然是不同凡响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赌场易主
雪千舞自然是知道冰魄的存在的,她也不点破,由着他了。
要说雪千舞这出算计,着实是精彩。
所谓打蛇打七寸,雪千舞把费蒙奇和万太尉二个人的七寸拿捏得刚刚好。从他们两家的独子下手,简直是最有利的突破口了。当然这也仰仗雪狼阁精准无误的情报信息。怕是连摄政王都不知道,费蒙奇早已不能人道,这个唯一的儿子对他而言,重要过他自己的性命。至于万太尉,年岁已老,也早已是有心无力,万吉这根独苗也承载着他无限的希望,蓦然痛失爱子,定然会紧咬着费力罗不放,一心要让他偿命。如此才有了费蒙奇为了救爱子,贸然逼宫一事。
她早就看中了飞金楼的吸金能力,此次还把飞金楼一举收入囊中,简直是可喜可贺。凤太子那边如今也早已奉她为坐上宾。日后若有什么行动,有凤太子的照拂,自然是要方便得多。
此时的摄政王府,摄政王一脸的愁眉不展,他总觉得整件事情太过于巧合,万吉是飞金楼的常客,平时也常与罗儿照面,也未曾发生过什么冲突,罗儿虽然嚣张跋扈了些,但也不是不知分寸的莽夫,为何此次会如此莽撞,犯下这等弥天大罪。
此事起因皆是由于一场赌博,那个蒙白纱的女子究竟是谁?此事可与她有关?但他潜意识又认为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当真有如此通天的本领?难道真是巧合?
摄政王一时也拿捏不准了。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名神秘的女子,可是这女子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迹可寻。
“王爷”门外有侍卫来报。
“什么,你说飞金楼已经易主了?”摄政王这一惊非同小可。飞金楼可是他们重要的资金来源之一。
“是的,费大人不久前已经把飞金楼卖了,银契两清。”
摄政王闻言,双手紧握成拳,该死的费蒙奇,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竟然糊涂至此,胆敢私自做主,卖了飞金楼。此刻他全然已经忘了这么多年费蒙奇为他舍生忘死的情谊了。
“谁是买主?”
“雪狼阁”
该死!这费蒙奇究竟瞒了他多少事?他什么时候跟雪狼阁有了交集?若此刻费蒙奇泉下有知,只怕也恨不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喊冤,他若说他是偶遇的雪狼阁阁主,顺便做成的这桩买卖,有人信吗?
如今飞金楼已经易主,摄政王也只好作罢,人家房契票据俱在,朝廷也不能擅自侵占私人的财产啊。
如今飞金楼正在整改,全新的装修风格和玩法,雪千舞自得亲自前来说道一番才行。她刚从里面出来,却发现有人尾随。雪千舞不动声色的来到一处僻静处,“出来吧”
不料从暗处走出来的却是裘九天,这倒是让雪千舞有些意外,对裘九天这个人,她还是颇为欣赏的,那日,他竟主动把赌坊的银票交与她手上,一共一百二十万两,临走前还道剩下的八十万两等他凑齐了再还,雪千舞很是感动,像他这般信守承诺,言出必行的人真是难得,其实他大可以趁乱拿了银票一走了之,雪千舞本意就不是为了赢钱,自然也不会去追究。可他并没有如是做,雪千舞当即表示剩下的钱不用还了。
本以为那日一别后不会再有交集,不曾想今日又遇上了。
“裘主事,你可有事?”
裘九天自嘲一笑:“如今飞金楼都易主啦,我早就不是什么主事了,姑娘就莫要笑话我了,我来是还姑娘银两的。”说着从怀中掏出八十万两银票递给雪千舞。
雪千舞也没伸手接过,“不知裘先生日后有什么打算?”
裘九天叹了口气,“我过去识人不淑,替费家效力了多年,如今,连我引以为傲的赌术也输给了姑娘,日后——”盛名不在,其实他也不知道日后该当如何,他又兀自一笑,“天无绝人之路,姑娘莫要忧心”。
“我这飞金楼刚好还缺一名主事,不知裘先生是否愿意过来帮忙?”
“姑娘你——”裘九天先是很震惊,这姑娘竟然是飞金楼的新主人,随后又释然了,他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我赢先生一局,不过是侥幸罢了,先生高风亮节,言出必行,赌术精湛,赌神称号,实至名归,在下对先生很是敬佩,我这刚好有些个新点子,不如先生帮我参详一番可好?”听闻有新的玩法,裘九天的眼神瞬间亮了,对他这种毕生研究赌术的人,最感兴趣的无疑就是新的赌术了。雪千舞深谙人心,想要笼络人才,自然就得投其所好了。
不出所料,裘九天当即表示:“多谢姑娘的信任,裘某定不负姑娘所托。”
“既如此,这银两你就自己拿着吧,当是给你的聘金了。”
“这——”裘九天想说这也太多了,但他略微思索一下“好,那我就收下了,赌场要重新装修,也用得上。”
“你就不问问我是谁?”雪千舞有些好奇。
“姑娘既然已经是裘某的主子了,姑娘想让裘某知道的,自然会告知,不告知的定然是裘某不该知道的,我又何必多问呢。”
雪千舞发现,这裘九天是甚得她心啊,她身边就需要这样的人。
“这个你拿着,有什么事就去找雪狼阁的无心。”雪千舞递给他一块令牌,“我当下确实不便露面,这赌场的事就交与你打理,这有份装修图及一些新赌具的设计图,你可以看一下,相信以你的能力,是很容易参详透彻的。”
裘九天接过图纸,瞬间被上面新奇的赌具和玩法吸引了。自己当真是跟对了主啊。若单凭他自己,哪怕穷尽一生,他也研究不出这些新奇的玩意。还有这装修,简直让赌场上了一个档次。他现在就能预料到等赌场重新开业的那一天,将会是怎样的盛况空前。
“对了,给赌场取个新的名字。”
待雪千舞走远了,裘九天这才离去,他要赶紧把主子的设计图打造出实物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宫廷宴会
年关将至,傲云国又刚刚经历了一场政变,急需一场喜庆的宴会来冲淡这笼罩在傲云国上空的愁云。皇宫四处,张灯结彩,京城也越发热闹起来。雪千舞望着屋外浓密的乌云,怕是又一场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她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望向天元国的方向,阿睿,你可知道,我好想你。天元国新帝刚刚登基,太皇太后又殡天不久,想来天元国也正值多事之秋,阿睿肯定也有许多要紧的事要做,她只能把她对他的思念寄与清风。与此同时,天元国的睿王府内,东方睿正在埋头奋笔疾书。完毕后,他小心翼翼的拿出千舞寄来的书信,反复看着,尽管书信上的内容他早已一字不差的记在了心里,但他仍然视若珍宝。他把书信贴在他的胸口处,轻轻摩挲,两月不见,他的思念早已泛滥成灾。他在心里默念,千舞,等着我,我很快就能来看你了。
转眼到了除夕夜,傲云国皇宫内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酒过三巡,该是上丝竹歌舞了。
领这开场舞的是民间最负盛名的艺香楼的头牌程思思。这艺香楼是傲云国有名的雅楼,雅楼里的女子,才情美貌俱佳,却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这程思思更是其中翘楚,不仅姿色出众,舞技更是十分了得。她每月只舞一曲,且只为出价最高着独舞。多少文人墨客,达官贵族争相前往,为她一掷千金,只为一睹她的曼妙舞姿。政变风云刚过,为了挽回皇室在民间的威望和声誉,礼部上奏,今年年关典礼,皇室宜与民同乐。然这所谓的与民同乐也不过是找些民间艺人与宫廷乐师同台献技罢了。看惯了阳春白雪,偶尔来点下里巴人,如此雅俗共赏,倒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傲云帝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舞蹈。待他看到程思思那如花赛雪的容颜时,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美,简直太美了。这几年,宫中也未有选秀,他这后宫的花,都已经焉了,他早就看腻了,也就那万贵妃还有几分姿色与韵味,但远没眼前这个美人那般风情万种,楚楚动人。一舞终了,程思思隔着一方丝巾,犹抱琵琶半遮面,一双顾盼生辉,含情脉脉的美目,含羞带怯望着上首的傲云帝。傲云帝只觉得心尖被羽毛挠过似的,酥酥麻麻,心痒难耐。
“民女谨代表京都百姓,感念吾皇圣恩,吾皇英明神武,勤政爱民,举世无双,民女愿吾皇圣体康泰,国运永昌”。
“哈哈哈”傲云帝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他起身亲自扶起眼前这个娇滴滴的美人,目光里充满了浓浓的占有欲。左侧上首的顾擎苍轻咳一声,傲云帝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失偏颇,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来人,看赏,重重有赏。”
程思思谢恩退去。傲云帝又对着贴身服侍的太监耳语几句,太监领命而去。接下来的表演,傲云帝兴致缺缺,不久便借由身体不适,离开了宴席。宫殿内,宴席还在继续,不过却变成了摄政王的主场,朝臣们纷纷前来敬酒,说一些新春贺喜的吉祥话,而身为太子的凤云飞,反倒像是被人忽略了,大臣们也只是象征性的来敬了杯酒。
凤云飞紧握着酒杯,低头不语,眼里满是不甘与愤恨。顾擎苍,这傲云国姓凤不姓顾,本宫早晚让你们这群宵小之辈付出代价的。凤云天心下发狠。
顾擎苍则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朝臣,他心中并不畅快。若是死的只是费蒙奇一个人,于他那自然是无伤大雅的,可是那蠢货竟然逼宫,白白损失了他数万士兵,他可知道,将来若几国混战,兵力是得胜最有利的保证。一想到此,他的心就仿佛在滴血。当然他这心痛可不是为了那些白白流逝的士兵们性命,他只是无比惋惜这些性命丢错了地方。他们应该为他的皇图大业铺路,那才叫死得其所。还有一件让他烦心的事就是他那不孝女顾灵兮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南宫煜瑾又来书信追问进展了。他派出了那么多人寻找,竟然毫无所获。他敢肯定顾灵兮身后定有一股暗藏的势力在帮她,不然,凭她一己之力,如何躲得过重重围捕。只是他一直怀疑是雪狼阁所为,但派出去盯着雪狼阁的暗卫仍然没有找到顾灵兮的任何线索,难道他判断失误?并非是雪狼阁在帮助她?那究竟会是什么人呢?好你个臭丫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养你这么大,居然敢跟为父唱反调。顾灵兮!顾擎苍在心底咬牙切齿的叫着这个名字。
林间的一间小木屋内,睡梦中的顾灵兮猛然惊醒,她腾的一下坐起身来,额头上早已是冷汗涔涔了。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父王了。父王全然没了往日半点慈爱的样子,只见他手持利剑,对她怒目而视,还未等她开口,便猛的一剑刺在了她的胸口上,丝毫不顾念父女情分。她痛得惊醒了,虽然是梦,感觉却是那般真实。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而此时的傲云帝正在甘泉宫中,一脸春风得意的靠在床榻上,怀里搂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白玉龙床上被褥凌乱,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猩红,二人皆是衣衫不整,女子如莲藕般白嫩的手臂轻轻挂在傲云帝的脖颈之上,心口还在微微起伏,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云雨之事。待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赫然是刚刚出去的程思思。傲云帝怜爱的看着怀中的美人儿,又看看床单上那抹深红,在她额前印下一吻,深情款款的道:“美人,你放心,朕定会好好疼惜你的。”程思思娇羞的趴在傲云帝怀里,在他看不见的眼底,却是一片深切的厌恶和愤恨。
第一百二十章 思思身份
新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完了。
艺香楼的头牌程思思成了傲云帝的新宠。如今已是程妃了。雪千舞收到这个消息,心里有些酸涩。
当日,在玉龙山庄祝老领着程思思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知道原来程思思的父亲是父皇在位期间的御前大统领。是她父皇生前最为倚重的大臣。程大统领一生忠肝义胆,义薄云天。为守护先皇,同叛军殊死搏斗,直至流尽最后一滴热血。凤凌天登基后,程氏一家行株连之罪,一家二百七十口人,除了程思思当日不在府中,侥幸逃过一劫外,其余全部身首异处,可怜她那尚在襁褓中的弟弟,都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无情的剥夺了生命。
那一天,是傲云国史上最为黑暗的一天,凤凌天大肆屠杀前朝余党,血漫了整个皇城。那般惨烈的场景,一直折磨着她,即便到了现在,程思思每晚仍会被噩梦萦绕,痛不欲生。她发誓她一定要报仇。在逃亡的过程中,她被玉龙山庄所救,此后,她苦练各种技艺,成了玉龙山庄旗下的艺香楼的头牌。
她知道凤凌天好色,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接近凤凌天的机会。这个机会终于被她等到了。
尽管雪千舞极力相劝,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她也承诺一定会帮她报仇的。可是程思思拒绝了。她自己的仇,她要亲手报,这么多年,她活着的唯一目地就是报仇,她为此已经付出了太多,叫她现在收手,还不如杀了她。
雪千舞知道,她这一路过来,背负了太多,活得太累太苦了,仇恨已经占据了她的生命,但同时也支撑着她的生命,若叫她放弃,她的生命也就没有了支撑,她随时都会倒下。
雪千舞心痛的抱了抱她,“思思姐,程府的命乃是受我父皇所累,千舞在此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程思思摇头,“公主言重了,父亲身为先皇的御前大统领,忠君护国乃他的本分,思思以父亲为荣。先皇贤达仁义,英明神武,勤政爱民,先帝当政期间,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傲云国有此国君,实乃傲云之福。可恨的是,凤凌天这个乱臣贼子,罔顾先皇的圣恩,以下犯上,弑兄篡位。公主,如今的傲云国早已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百姓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公主,还请您主持大局,助傲云国的百姓们早日脱离苦海。”
说着,程思思重重的跪倒在地,就要给雪千舞磕头。
雪千舞急忙扶起她。其实在雪千舞现代的思维中,她的父皇或许是仁义贤达,但却算不得英明神武。终究是他识人不清和优柔寡断才导致了这场皇权的更替。自古成王败寇,若是这凤凌天夺了这天下,能善待百姓,雪千舞对这前朝旧恨,是可以既往不咎的。百姓们关心的不是谁来做这国家的主,他们要的只是一日三餐,温饱不愁。若是一个国家,统治阶级声色犬马,却对百姓的疾苦视而不见,那这个皇朝终究会走向覆灭。
如今的傲云,凤凌天沉迷女色,不理朝政,凤太子庸碌无为,顾擎苍把持朝政,却不理百姓疾苦,大肆征兵,如今已经到了百姓揭竿而起的地步。既如此,那她雪千舞就要夺回本该属于她们的一切,重还百姓们一片安宁祥和。
思及此,她又想到了她那素未谋面的哥哥,只是如今,他在哪里呢?雪千舞相信他一定安好,娘亲的儿子自然差不到哪去。只是这么久了,雪狼阁也没有消息传来,他是否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她的存在呢?
这日,摄政王府的侍卫来报,已经找到灵兮郡主的踪迹了。摄政王当即动身前往,这次,他要亲自把灵兮送到南宫煜瑾面前,这样,他们的同盟关系才会更为牢靠。
而此时,傲云国宫中,凤凌天晚上又要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地点在程妃的仙乐楼中,这仙乐楼也是凤凌天为讨思思欢心,前先日子花重金为程妃打造的一座楼阁,所有装饰都复制程思思在宫外居住过的艺香楼,以来恭贺他的爱妃程思思的生辰。他可不在乎什么劳民伤财,他在乎的是美人的倾城一笑。
雪千舞收到消息后,莞尔一笑“今日,顾擎苍的右臂怕是保不住了。”
雪千舞做了一番详细部署,众部下领命而去。
入夜,宫中的宴席上,莺歌夜舞,美酒佳肴,极尽奢华之态。
为感谢各位大臣的到来,程妃亲自为各位大臣斟酒。
忽然仙乐楼之上,一阵阴风掠过,灯烛尽灭,仙乐楼顿时乱成一片,有公公们尖细的嗓音叫着“护驾”的声音,有大臣严厉的要求重点火烛的声音,有宫娥们惊慌失措的大叫声。也有酒樽杯碟落地的清脆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喊声,这一声叫唤无疑像一个重磅炸弹丢掷在人群当中,众人开始慌不择路的往外逃窜。
相比其他大臣们的慌乱,一品大将军马伯骞却显得很是镇静,他抽出腰间的配剑,警惕的盯着四周,这阴风来得太突然,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愧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这马伯骞原本是先帝阵营中的一员大将,后叛变投靠了顾擎苍,先帝兵败,他功不可没,凤凌天继位后就册封他为一品大将军。
“将军,救我!”一个细如蚊蚋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他本欲一掌劈过去,却惊讶地发现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傲云帝的爱妃程思思。
马伯骞心下一喜,这可是送上门来邀功的大好机会。他当下拉过程思思,“娘娘,莫慌,微臣保护您。”不料程思思脚下一滑,一头撞进马伯骞的怀里,她又发出一声惊呼声,马伯骞正待扶起她,不料大厅内霎时灯火通明,众臣镇定下来后,却震惊的发觉,程妃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躺在马伯骞的怀里挣扎。
程妃一把推开马伯骞,跌跌撞撞的跑到凤凌天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皇上,臣妾无脸再见您了,方才臣妾走至马将军桌前为他斟酒,不料灯火熄灭,马将军他,他就——,呜呜呜,臣妾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