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大良造
“慢着。”甘宏突然说道。
“甘宏，你还有什么话说。”赢渠梁好奇的问道。
“公子，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废除了人殉，可是却可以用陶俑来替代人殉。”
“用我们大秦勇士的模样做成陶俑，陪着君上一起入葬。”
“这样一来，君上在地下，岂不是有人护卫了。”
甘宏建议道。
“陶俑，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赢渠梁眼睛一亮，拍手说道。
“恩，这个办法是好。”赢虔也是点点头。
“好，公父的遗命就是这么多了，另外，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和大家商量一下。”顿了顿，赢渠梁又说道。
“公子请说。”众人说道。
“第一件事情就是赢玉了，大家都知道，公主赢玉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而我们的甘宏大夫，也还没有妻室，所以，先君生前和甘龙大夫订下了婚约，结为儿女亲家，甘龙大夫也答应了。”
“这是先君的遗愿，赢玉就不必守孝三年了，三个月之后，就给他们举行婚礼吧。”
“是。”
众大臣齐声说道。
对于这件事，众人都已经有了耳闻了，所以，赢渠梁一提出这件事情，大家都没有反对。
毕竟是先君的遗愿，又是宗室和甘家的事情，他们自己都不反对，外人为什么要反对。
不过，众人看甘宏的眼神却变了。
依照秦人的规矩，女婿也是宗室的人，所以，甘宏一旦娶了赢玉，再加上他自身的能力。
现在众人已经可以确定，今后，秦国统领朝政的人，必然会是甘宏。
想到这里，众人看着甘宏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恭敬之意。
甘宏听了赢渠梁的话却愣住了，不是说好了等他意见的么，为什么现在就决定了。
不过，甘宏却感觉，自己的心中好像并不是太排斥这件事情，反而隐隐的有些窃喜。
“恩，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接着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从今天起，诸位都不用上殿议事了，公父新丧，我万分悲痛，决定休朝一段时间，专心为公父守灵。”
赢渠梁又说出了一件让大家目瞪口呆的事情。
休朝，大殿内的一些人相互看了一眼。
卫鞅做事情太不留余地了，还整天的宣扬他那一套变法的理论。
弄得老世族是人心惶惶。
为此，有许多老世族串联起来，想要在赢渠梁刚刚继位的时候，提议诛杀卫鞅。
在他们看来，只要鼓噪到一定的声势，就算是坚毅如赢渠梁，也会无可奈何的诛杀了卫鞅。
但赢渠梁这一手，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看不到赢渠梁，他们怎么提议诛杀卫鞅。
总不能闯入秦宫吧。
赢渠梁已经说过了，这段时间休朝是为了给秦献公守灵的，他们就这么闯进去，岂不是对先君不敬。
可是要由着赢渠梁这么做，等赢渠梁君位稳固之后，他们凭什么逼着赢渠梁杀卫鞅。
这时候，一个大臣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说道：“公子，这不妥吧，当然，公子的孝心可昭日月，但作为国君，必须要以秦国朝政为重，依我看。。。。”
“上官大夫放心，我休朝并不是说放弃了国政，从今天起，奏书由甘龙大夫处理，然后，给我过目就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赢渠梁给打断了。
“是，公子。”上官大夫无可奈何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好，我这里还有一句话，虽然先君去了，可是大家只要各安几位，我赢渠梁，也绝对不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该用的人，还是和先君在时一样用。”
赢渠梁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关于卫鞅的了。”赢渠梁把卫鞅的事情放到了最后：“人家千里迢迢的来秦国帮我们变法，这么久了却还是一个客卿的身份，我们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吧。”
“依我看，就在现有的官职上在设一个官职，名为大良造，专司变法之事，你们看如何？”
专门设立官职，专司变法之事，大殿内的众位大臣都相互看了一眼。
如果是原本就有的官职，通过官职就可以知道这个人在朝中的地位如何。
可是新设立的官职，就不好说了。
一般来说，这种新官职，地位的高低全凭着君主的喜恶与主事者的能力。
君主的喜恶，赢渠梁欣赏卫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主事者的能力，卫鞅此人，虽然不讨喜，可是和他接触过的人心里都清楚，此人的能力的确是天下无双。
这样看来，大良造这个官位岂不是要凌驾于甘龙之上。
“怎么，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一说。”赢渠梁笑着说道。
“公子，我秦国现在的官位都已经确定了，在设立大良造这个官职，是否有画蛇添足的嫌疑。”一个人站出来反对道。
“正因为官位一定，才需要新设一个变法的官职，不这样做，谁肯让位，你么。”赢渠梁说道。
被赢渠梁这么一说，其他人都不好说话了，赢渠梁说的意思很明显，不设这个官位倒是可以，可是提议的人要拿自己的官位补偿卫鞅。
这下子好了，对于这件事说得上话的人都是爱惜自己官位的，他们怎么舍得把官位拿出来给卫鞅。
那些不太在乎自己官位的人，却说不上话。
简直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正在这个时候，甘龙走了出来：“公子，老臣有话要说。”
“甘大夫，你说吧。”赢渠梁一挥手问道。
“公子，老臣有几点疑惑，想问问公子，请问公子，这个大良造开府吗？”甘龙先是问道。
“当然开府，变法之事，千头万绪，不开府，哪有足够的属官办事。”赢渠梁毫不犹豫的说道。
“既然开府，那总要有副手吧，属官呢，又从何简拔。”甘龙又问道。
“副手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至于属官的选拔，一切由大良造定夺。”赢渠梁沉思了一下，这才谨慎的回答。
第318章 调任
“属官需要大良造定夺，那是应有之意，毕竟，变法，用的人必须要自己顺手才行，不过这个副官的人选，老臣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可不可以。”甘龙行了一礼说道。
“哦，甘老大夫有何人选。”赢渠梁客气的问道。
一旁的甘宏听了赢渠梁和甘龙的对话，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个人选，不会就是我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接下来甘龙朗声说道：“老臣建议，大良造府的副官为甘宏。”
甘龙这么一带头，大殿内的老世族都醒悟了过来。
对啊，看赢渠梁的态度，卫鞅做大良造已经是铁定的事实了。
既然这样，那他们就要在现有的格局之下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况。
甘宏作为老世族的人，又同样深受赢渠梁信任，把他放到大良造府当副手，对于卫鞅也是一个制约。
“君上，臣附议。”杜挚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的喊道。
“臣附议。”
“臣附议。”
。。。。
在他的带头下，老世族们纷纷站了出来，大声的附和着。
“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可行，那就这样吧，甘宏，调任大良造府，作为大良造府的副官。”赢渠梁点点头，同意了这件事情。
甘宏在台下听着，苦笑了一下，这个大良造府的副官，可是难做啊。
别看卫鞅和他是好友，可是卫鞅这个人，处理公事上面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到时候，他和卫鞅两个，可就热闹了。
一个同意，一个不同意，非不打起来不可。
和卫鞅这种聪明绝顶之人打擂台，这个难度，可是地狱级的。
“公子，这个，臣可以不去么，我做为栎阳令，栎阳令府的政务繁杂啊，我怕顾不过来。”甘宏犹豫的问道。
“你说的有道理，你还当着栎阳令呢。”赢渠梁点点头。
“对啊，公子。”甘宏赶紧说道。
“既然这样，你的栎阳令就别当了吧，你去巴蜀这段时间，我看孟津不是当的挺好的，就让他当这个栎阳令吧。”赢渠梁沉思了一下，当即决定。
“孟津，他不行吧，栎阳令可是关系重大啊。”甘宏还想挣扎一下。
“有什么不行的，就这样定了。”赢渠梁大手一挥说道。
于是，甘宏去大良造府当副官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恭喜恭喜啊，甘宏，这次你可是又升官又娶婆姨，那是美得很哩。”甘宏一出秦宫大门杜挚就含笑恭喜道。
“师兄，你们这下子可是把我架在火堆上烤啊，这个大良造府的副官，可是烫屁股的位置。”甘宏苦笑着说道。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的，这种事情能够难得倒别人，还能难得倒你，卫鞅是你介绍的，你不对他负责谁对他负责。”
“再说了，今天这种情况你是不知道还是怎么的，这么多人要杀卫鞅，虽然被公子这一手不上朝给破坏了，可你认为他们会善罢甘休。”
“你在大良造府，对于卫鞅来说，也是一种保护。”杜挚解释道。
甘宏惊讶的看着杜挚：“你不反对卫鞅变法。”
“我不赞成，也不反对，就和今天一样，我知道那些人要杀卫鞅，我不会阻止，也不会提醒你，不过，他们如果杀不掉，我也无所谓。”杜挚直截了当的回答。
甘宏看着杜挚，发现历史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面，杜挚对于变法是坚决反对的，甚至被甘龙拉着和卫鞅论战了一场。
之后，在秦孝公死后，杜挚又跟着甘龙，向卫鞅发起了反击。
可是现在的杜挚，看起来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过甘宏稍微想想，也释怀了，这时候的秦国变法，和前世那种变法，已经是两个版本了。
这次变法也促动了那些老世族的利益，可巴蜀战争的红利却把这些给弥补了过来。
虽然变法还是让老世族还是感觉很痛，不过，在他们可接受范围之内，所以像杜挚这种人，也就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了。
其实何止是杜挚，就连甘龙，现在也是这个态度。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对于变法漠不关心，而是他们在观望着，看着变法是否要把老世族打翻在地。
如果让他们感受到了变法之后，老世族会彻底没落，那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和卫鞅对立起来。
“师兄，我夹在你们中间，可是难办的很。”甘宏说道。
“记住你是老世族就行，有什么难办的，你以为我们老世族不想让秦国变强么，告诉你，我们比起任何人都想。”杜挚说道。
甘宏愣了一下，然后躬身一礼：“师兄，受教了。”
“对了，你这次可是娶了一个好婆姨，要知道，赢玉这个丫头，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着啊，最后还是便宜你了。”
怕甘宏不懂这里面的规矩，所以，杜挚又进一步解释道：“按照秦人的规矩，女婿也是家里人，娶了赢玉，你也是宗室了。”
“秦国宗室经历了四代乱政，本来就没剩下几个人，剩下的这些人只要有点才能，都受到重用了。”
“至于你，肯定是以后统领国政的大臣，在大良造府，就算卫鞅是你的上司，你也不用怕他。”
“师兄，谢谢了。”
甘宏知道，这是杜挚给自己打气，不过，他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甘宏和杜挚又聊了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秦宫。
另一边，甘龙和甘平也坐着车离开了秦宫。
“看来这次秦国新君继位，是不会出现刀兵了。”甘龙静静的说道。
“是啊，父亲大人，赢虔公子已经明确表态，支持渠梁公子继位，这次，是乱不起来了。”甘平也点头赞同道。
“不过不能大意，今后我们老世族面临的局势将会更加的复杂。”甘龙担忧的说道。
“父亲，你是说，卫鞅的大良造府。”甘平问道。
“对，就是卫鞅的大良造府，渠梁公子还没有正式继位，就把这个大良造府的牌子给立起来了，这种雄心壮志，可不能小视啊。”甘龙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319章 守灵
“父亲，所谓的大良造府，就是一个变法的官衙，能翻起多大浪。”甘平不解的问道。
“不错，大良造府只是一个变法的官衙而已，不过，他可是有着国君鼎力支持的官衙，你看着吧，今后，大良造卫鞅必然要凌驾于我之上，主掌秦国朝政。”甘龙预言道。
“父亲，不会吧，你可是领国老臣，平日里为秦国，你可是披肝沥胆，渠梁公子怎么会？”甘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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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稀奇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我退下来，是早晚的事情，不过，我退下来了，甘家却不能倒。”甘龙有些落寞的说道。
“所以父亲你才把甘宏给推荐到大良造府去。”甘平这才恍然大悟。
“对，甘宏虽然支持变法，可他也是我们老世族的人，渠梁公子对他的信任，也不下于卫鞅，让他进入大良造府，我们老世族就可以放心一些了。”
甘龙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甘平。
“父亲大人妙算。”甘平敬佩的说道。
“剩下的就是甘宏的婚事了，等君上的葬礼一结束，你就和甘成把这件事情办一办吧，对外就说这是君上的遗命，我们只是照做而已。”甘龙吩咐。
“是，父亲大人。”甘平回答道。
第二天，甘宏接到了赢渠梁的命令，请甘宏去给秦献公守灵。
甘宏听到之后，立刻带着黑林，到了秦宫之中，为秦献公守灵。
赢渠梁看到甘宏，一挥手，对着黑伯说道：“黑伯，你去给甘宏拿一套孝服来，他快要和赢玉成婚了，也算是我们赢家的人。”
“是。”
黑伯躬身说了一句，然后走了出去，不多时，就带回来一身孝服，给甘宏换了。
“黑伯，你带着母亲和赢玉回去休息一下吧，她们两个好几天都没有睡了，撑不住了。”赢渠梁接着吩咐。
“公子，你也是好几天没有休息了。”黑伯提醒道。
“我没关系，你把母亲和赢玉照顾好就行了。”赢渠梁沉静的说道。
“是。”黑伯看着劝也没有效果，于是也只能无奈去找赢玉和王后。
“甘宏不好意思了，我看赢玉和母亲已经撑不住了，所以才把你抓过来。”赢渠梁抱歉的说道。
“公子客气了，君上对我有恩，我为了他守灵，也是应该的。”甘宏赶紧回答。
“这就不多说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来吧，我们给公父烧些纸钱。”赢渠梁说完，跪在地上，一张一张的给秦献公烧纸。
“是。”甘宏也坐在那里，拿起纸来，给秦献公烧起纸来。
过了一会，黑伯走了过来：“公子，我已经劝过王后和公主了，可是她们不肯回去，坚持要为君上守灵。”
“那就找人把她们带回去。”赢渠梁边烧纸边说。
“这个。”黑伯犹豫了，这毕竟是王后和公主，这么做，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做主了，你去办，对了，你也休息休息。”赢渠梁接着吩咐道。
“遵命。”黑伯也担心着王后和赢玉的身体，最终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王后和赢玉都被带回了自己的屋子，大殿之上，只剩下赢渠梁、甘宏和一些内侍了。
“你们也都下去吧，我要和甘宏说说话。”赢渠梁挥了挥手，然后说道。
“是。”那些内侍听了赢渠梁的命令，都听话的退了出去。
“甘宏，昨天大哥到河西去了。”赢渠梁先是说道。
“虔公子去河西了。”甘宏愣了一下，接着，他立刻明白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河西防务的确应该加强。”
“恩，这也是公父生前担心的事情，怕他这一死，魏国会乘机攻打我们河西。”赢渠梁说道。
“君上想的周全。”甘宏点点头，也赞同道。
秦献公这样担心是有道理的，在他继承秦君之位后，虽然一直没有让秦国变得富强起来。
可是在军事上，秦国却也不弱，最少，能够和魏国在河西打成一个旗鼓相当。
不得不说，这是秦献公的个人能力的体现。
他这一死，难保魏国不会打河西的主意。
防魏国一手，的确有些必要。
“那你的看法呢，魏国会不会攻打秦国。”赢渠梁接着问道。
“这个，我认为不会。”甘宏毫不犹豫的说道。
“为什么？”赢渠梁看甘宏说的这么斩钉截铁，继续问道。
“魏国自从盟赵之后，又结盟和韩国，相约一起行动，三国这么一联盟，实力已经就是一个完全体的晋国了。”
“这个时候，他们肯定会有动作，打秦国，就算魏国愿意，赵韩两国也不会同意，依我看，他们大概率去打齐国。”
“哦，蜀国也会打一下，报楚国出兵之仇。”
甘宏分析道。
“那齐国可就危险了。”赢渠梁又有些担心。
他担心的是，三国联军不会就这个机会打下齐国。
“不会，一来，齐国有孙膑在，进攻或许有所不足，可是，防守应该不成问题。”
“二来，三国虽然结盟，可绝对不会是铁板一块，毕竟，魏国才刚刚攻打赵国。”
“所以，有限度的教训一下齐国，或许赵国愿意做，灭齐，你信不信，第一个撤兵的就是赵国。”甘宏自信的回答。
“这就好。”赢渠梁听了甘宏的话，稍微放心了一些：“甘宏，你知道不知道，我出身的时候，公父刚刚回到秦国继承国君之位。”
“那个时候，公父天天在外奔波，而我，跟着母亲和大哥一起，守在这个秦宫之中，学习着先贤的典籍以及骑马射箭的功夫，在我十三岁之前，见到公父的次数，绝对不超过二十次。”
“等我稍稍大点的时候，大哥到了从军的年龄，公父就把他带到了身边，跟着他从军打仗。”
“那时候，我好羡慕大哥，毕竟，他可以守在公父身边，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而我，只能守在宫殿之中，除了母亲之外，只有不会出声的书籍和冷冰冰的武器陪着我。”
“我那个时候，是无比的渴望长大。”
第320章 开府
“公子，君上也是不得已，如果有的选，他也想继承一个强国，凭着君上的才华和胸襟，他如果能够成为魏国国君，说不定早就能够一统天下了。”
“可是，他却继承了一个空有强国之名，而无强国之实的秦国，为了让秦国生存下去，他只能不断的攻打魏国。”
“因为，秦不攻魏，魏必攻秦，到时候，情况会更加的凶险。”
甘宏作为局外人，对于秦献公的做法倒是能够理解。
秦国四代乱政，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实在是太伤了，已经到了伤元气的地步。
再加上天下霸主魏国的威胁，秦国如果再不像天下各国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那秦国就真的危险了。
这也是秦献公为何要连年攻打魏国的原因之一。
就跟三国时代的蜀国攻打魏国一样，都是弱国面对强国的自保之道。
在别人家的屋子里打架，总比在自己家里打架好一些，最少，摔坏了东西不用心疼。
“是啊，等我成年了，跟着公父一起打仗，才知道公父有多么的难。”
“外事内政一件件一桩桩加起来，让公父一时一刻也不能停下来，他如同陀螺一般，日夜不停的处理着公事，纵然我和大哥在他身边，也没有多少功夫和我们说说闲话。”
“我有时在想，公父去世，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解脱，最少，他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在甘宏身边，赢渠梁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君上劳累了一辈子，或许，这的确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解脱。”甘宏也跟着说道。
两人就这样，在秦献公的灵柩前，守着灵，说着话，一直过去了两天时间。
两天之后，秦献公举行了盛大的葬礼，秦国军民一起，送了这位可敬的老人最后一程。
然后，隔天，赢渠梁的继位大典开始举行了。
赢渠梁身着秦君的服饰，郑重的从甘龙的手中接过了秦君的玉玺和秦剑，继承了秦君之位。
不过，继位大典之后，赢渠梁就吩咐所有人职位不变各司其职，奏书直接给甘龙大夫，由甘龙大夫递给自己。
然后，他就躲在了秦宫之中，闭门不出。
一时间，秦国依旧沿着秦献公的旧制运转着，和秦献公在时一般无二。
可是有识之士都知道，这只是短暂的现象，依着秦孝公的雄心，肯定不会满足于现状，他一定会开始变法图强的。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这天一大早，甘宏就被黑林叫了起来。
“黑林，怎么了，这么一大早，你把我叫起来做什么？”甘宏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公子你忘了，今天是大良造府的开府之日。”黑林提醒道。
“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甘宏一拍脑袋说道。
这件事卫鞅早就派人通知他了，可是他这几天过的太逍遥了，所以就没有在意。
“我看你一直不醒，就想过来提醒你一下。”黑林无奈的说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甘宏边穿衣服边问。
“巳时了。”黑林回答。
听了黑林的话，甘宏穿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别急了，黑林。”
“怎么了？”黑林好奇的询问。
“大良造府开府是辰时，这时候都已经是巳时了，还那么急做什么。”甘宏垂头丧气的回答。
“公子，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不去估摸着不像话吧。”黑林说道。
黑林说的对，作为大良造府的副官，开府仪式不出现，的确是有些不像话。
“这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去了仪式也是结束了，罢了，去看看就行，反正，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脾气，没事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甘宏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这个时代开府是有吉时的，断不会为了等甘宏，就推迟开府的时间，所以，就算去了，仪式也结束了。
就这样，甘宏和黑林慢慢的换了一个衣服，吃了一个早饭，这才朝着大良造府走去。
沿着栎阳的道路，甘宏和黑林朝着北方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了大良造府。
刚到大良造府，甘宏面对着只有三三两两杂役进出的大良造府，傻了眼。
“你，过来。”
没办法，甘宏只能指着一个杂役，把他叫过来。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那个杂役点头哈腰的问道。
他虽然不知道甘宏是谁，可是看着甘宏的样子他就知道，甘宏是一个大人物，所以，对甘宏，他是恭敬万分。
“我家公子是大良造府的副官甘宏大夫，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就行了。”黑林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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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大夫，他不是得了风寒，起不来了。”那个杂役嘀咕了一句。
没想到，他这一句话却让甘宏脸红了。
“咳咳，本大夫是得了风寒，可是，今天是大良造府开府，本大夫岂能不到，撑着病体来了。”
甘宏想了一会，终于捏着鼻子把这件事认了下来。
“是这样啊，小人尤浑拜见甘大夫。”尤浑跪了下来，朝着甘宏行了一礼。
“好了，我问你，这大良造府里的人到哪去了，堂堂大良造府，为何如此的冷清。”甘宏问道。
“是这样的，甘大夫，大良造府开府之后，大良造就带着众人去了西市，说是要颁布大良造府的第一道政令。”尤浑老老实实的说道。
“第一道政令，这是什么？”甘宏急忙问道。
他心中也在暗暗的想，这个卫鞅未免也太急了一些吧，刚刚开府，就开始颁布政令了。
同时，他也非常的好奇，所谓大良造府的第一道政令，到底是什么？
“甘大夫，这个小人真的是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大良造把所有人带去西市了，至于政令，你想想，大良造怎么会告诉我们这样的低贱之人。”尤浑摇了摇头。
“好了，你走吧。”甘宏挥了挥手，尤浑会意的离开了。
“公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黑林小声问甘宏。
“既然来了，当然去西市看看，这大良造府的第一道政令，到底是什么？”甘宏肯定的回答。
第321章 迫不及待
说完之后，甘宏就和黑林一起来到了西市。
在路上，甘宏也不禁感叹，这次秦国的变法，已经和后世有了很大区别，就连大良造这个官职也变了。
在前世，大良造可是作为秦国中枢的存在，可是现在，他却变成了一个专司变法的官衙。
虽然甘宏知道，这个大良造府日后肯定还是会变成日后那个秦国中枢，可是，总归来说不是那么直观了。
不过，甘宏认为，这个变化也很好。
变法么，就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别人看到变法的好处，然后聚拢在大良造府旁边，撑持变法。
总比嬴渠梁靠着自身威望强推变法稳妥一些。
想着想着，他们来到了西市。
到了西市之后，甘宏发现西市的一角已经聚满了很多人，人们聚在一起，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而西市的另一边，有几个凉棚，一群人正守在那里，不让其他人靠近。
“大良造应该在这里了，我们走。”甘宏挥了挥手，带着黑林走到了那个凉棚。
“来人止步，这是大良造府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他们刚刚靠近了凉棚，就被几个士卒给拦住了。
“我家公子是大良造府的甘宏甘大夫，让我们进去。”黑林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甘宏。”那几个士卒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个领头的站了出来：“这位大人，你自称甘大夫，请问可有信物，大良造执法森严，没有信物，小的可不敢放你进去。”
虽然他们从甘宏的服饰中看的出甘宏是一位权贵，可是，碍于卫鞅，他们只有硬着头皮向甘宏索要信物。
甘宏看着那些士卒的反应，暗暗的赞叹，卫鞅当真是御下有道别的不说，就看着士卒就知道了。
大良造府今日才开府，可是这士卒，却能够秉持法度，殊为难得。
不过，甘宏又十分的尴尬，他今天出来的有些急了，哪里带来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啊，到了这里，他不能进去，这是多难堪的事情。
“这样吧，我们站在这里，你们进去通报一声，问一问大良造的意思，如何？”甘宏问道。
“这个，也好，麻烦贵人等一等吧。”那个士卒看甘宏没有硬闯，也松了口气，直接说道。
正在那个士卒要进去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咦，这不是甘大夫。”
甘宏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年纪轻轻，士子打扮的人，正冲着他说话。
“你是。”甘宏问道。
“甘大夫，在下田常，乃是入秦士子，有幸在考试之时，看过甘大夫。”田常彬彬有礼的说道。
“哦，你是那个杂家士子田常，听说你在下面表现的不错，怎么，调到大良造府来了。”甘宏一听名字，立刻明白了这人是谁了。
原来是杂家的士子，要知道，当初被尸佼把田常放到地榜第十，甘宏和嬴渠梁还为他叫屈过，所以，对于田常，他是有些印象的。
“对，这次大良造府开府，大良造把我们这批入秦士子调过来很多，至于我，也被调回来了。”田常不好意思的介绍道。
“恩，你在底下做的不错，把你调回来也是理所应该的事情，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甘宏无所谓的说道。
其实他也知道，田常之所以在下面有政绩，也和尸佼的耳提面命有关系，毕竟，作为入秦的杂家士子，田常就是一个招牌，不能让他倒了。
田常是不熟悉政务，可是架不住尸佼熟悉啊，在他的指点下，田常当然能够在秦国站稳脚跟。
不过，这也不违规就是了，尸佼也是一种资源，田常有这个资源，自然要利用，其他人如果羡慕，也让你们门派的大宗师指点啊，又不是不许他们做。
“对了，甘大夫，你不是生病了，怎么又来了？”接着田常好奇的问道。
“咳咳，我是生病了，可是大良造府开府，我怎么也要来，这不，我赶过来了。”甘宏一阵脸红，然后只能顺着田常的话说道。
“哦，是这样啊，甘大夫请进去吧，我来带路。”田常也不疑其他，直接带着甘宏往里走。
有了田常的带路，那些士卒也不阻拦甘宏了，任由着甘宏走了进去。
甘宏一走进凉棚，就见到卫鞅坐在正中央，看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而他的周围，坐着许多身穿官服的年轻人，甘宏估摸着，应该是大良造府的属官了。
“大良造，甘大夫到了。”田常上前一步，大声对着卫鞅禀报。
这时候，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甘宏身上，毕竟，大良造府开府之时，作为大良造副手的甘宏却没有到，这种行为，不说觉绝无仅有，也算是凤毛麟角了。
“甘大夫来了，坐，坐。”卫鞅却没有在意，他站起身，亲自搬过一把椅子，放在了自己的旁边，然后说道。
甘宏也不客气，走到卫鞅身边，一下子坐了下，和卫鞅交谈起来。
看着卫鞅和甘宏谈笑风生的样子，其他的大良造府属官都松了口气。
他们比其他人更加担心甘宏和卫鞅不和，毕竟，卫鞅是强龙不假，可是甘宏，也不是省油的灯。
老世族，国君信任，本身又能力非凡，别看他只是卫鞅的副手，可是他要真铁了心和卫鞅斗，那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定。
而他们斗起来，他们这些属官到底要听谁的。
听卫鞅的，甘宏能够放过他们，听甘宏的，卫鞅是好惹的。
到时候，肯定左右为难。
所以，看到这一幕，他们也放下心了。
“卫兄，不对，应该叫大良造了，今天刚刚上任，着玩的是哪一出啊。”甘宏笑着问道。
“没什么，称呼我卫兄，反而亲切，至于这一出，只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颁发第一道政令而已。”卫鞅毫不掩饰的说道。
甘宏听了，知道卫鞅说的是实话，卫鞅有旷世之才，却被公叔痤放在府中那么多年，要说他没有压抑，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一旦有了机会，的确有些迫不及待。
第322章 徙木立信
“那第一道政令是？”甘宏其实看着眼前那高高的木头，就已经明白了，可是，他仍然需要明知故问。
“第一道政令是徙木，任何人，能够把这个木头从西市抬到大良造府，赏十金，怎么样，甘兄，有些意思没有。”卫鞅笑着说道。
“有些意思，徙木立信。”甘宏点点头。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了，但这个场面本身也是难得一见的名场面，毕竟是要录入史书的事情，他当然觉得有意思了。
卫鞅听甘宏这么说，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我方才宣读这道政令的时候，众人都不明其意，没想到，甘兄你只是一听就明白了。”
“我也就是瞎猜猜，怎么样，这么半天，有人去试了没有。”甘宏打了个哈哈问道。
他看这块木头，足足有三丈长，这种木头，一般人肯定是扛不到大良造府的。
不过，能够扛到大良造府的人，也不少就是了。
“没人，无人相信，都说，这是官府逗着他们玩的。”卫鞅轻轻的摇了摇头。
“从这件事情可以知道，秦国的官府的威望，到底低到了什么地步。”甘宏感慨道。
“对，一个堂堂的官府，说话居然没有人相信，这也。。。”
剩下的话，卫鞅也不好说的太多，不过甘宏心中倒是补了一句，这也太扯淡了。
“那怎么办，就这样耗着。”甘宏问道。
“先等等再说。”卫鞅看了一眼仍然立在那里的木头，轻轻的说道。
“那好，就等着吧，黑林，给我去买一些点心回来，给大良造等人品尝，对了，再给我倒一碗水来，渴死我了。”甘宏摆出一副长期作战的架势。
卫鞅看到甘宏这么做，也不生气，只是看着甘宏安排。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一会，甘宏忍不住问卫鞅：“卫兄，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今天没有到？”
“这我明白，甘兄这是不想抢了我的风头，故意避开的，多谢了。”卫鞅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噗。”甘宏把刚喝到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卫鞅看甘宏这种动作，有些惊讶的问道。
“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既然卫鞅已经给他找好理由了，他甘宏哪有不顺杆子往上爬的道理。
不过，他在心中也是暗暗吐槽了一下，这就是聪明人，自己随便一个动作，随口一句话，他都能从中想出个一二三四来。
他活着不累了，甘宏看着卫鞅想。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可是那根木头还是矗立在西市的街头，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可是，仍然没有一个愿意试一试的人。
面对着这种情况，卫鞅仍然是那么云淡风轻的坐着。
“大人，时间也是越来越晚了。”一旁的田常提示卫鞅。
他也着急了，没办法，这是大良造府的第一道命令，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他却清楚，这倒政令如果都推行不下去，那么大良造府的威信也就没有了。
“你急了。”卫鞅看了田常一眼，然后说道：“再去传令，如果能够将此木从西市抬到大良造府，赏百金。”
“大良造。”田常有些不解，十金人家都不相信了，百金人家能信。
“田常，照大良造吩咐的去做，放心吧。”
正在田常想再次出声反对的时候，甘宏说话了。
田常一听这话，看了看甘宏，又看了看卫鞅，只能满腹狐疑的去宣布新的政令去了。
“田常这个人，倒是一个可塑之才。”甘宏看着田常远去的背影。
“对，这么多人，只有他提出了反对意见，虽然不对，可是也说明他敢想敢做。”卫鞅也是点点头。
“对了，我看外面大良造府有自己的士卒了，君上调拨的。”甘宏问道。
“对，我要的，君上给了，除了一些普通的士卒之外，还有两百铁鹰锐士。”卫鞅点点头说道。
“好家伙，你连铁鹰锐士都要来了。”甘宏赞叹道。
要知道，铁鹰锐士可是秦献公和嬴渠梁两代国君的心头肉啊，上次甘宏用了一下铁鹰锐士，吞并巴蜀之后，秦献公立马就要了回去，这次嬴渠梁能够给卫鞅两百铁鹰锐士做为大良造府的常备力量，真是很难得。
“何止，我连子车英都要来了。”卫鞅又说出了一句让甘宏吃惊的话。
“你怎么要来的。”甘宏大吃一惊问道。
“我对君上说，虽然现在秦国的军制开始改革了，可是远远不够，秦国要想收复河西，需要一只强大的新军，而子车英，就是这只新军最佳的统帅。”卫鞅说出了答案。
“早了一些，别一下步子迈的太大了，容易让人有想法。”甘宏摇了摇头。
卫鞅太急了，在他看来，新法必须要分轻重缓急，缓缓的推行，给人们一个适应的时间，急于求成，比如会导致执法过严，从而让一些利民之法，变成虎狼之法。
“时不我待啊。”卫鞅说道。
“那也不能太急。”甘宏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好吧，这件事以后再说，你看，有人开始动手了。”卫鞅指了指那个木头旁边。
甘宏一看，果然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走到了木头旁边，双目紧盯着木头，仿佛在打量着什么。
“就他的体格，估计很困难。”卫鞅说道。
也难怪卫鞅这么说，这个中年人虽然身材高大，可是身形却是消瘦，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一顿了，就这种身体，要想把木头扛到大良造府，的确有些困难。
“公子，这人好像从军过。”黑林突然说道。
“哦，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甘宏问道。
“你看他的那个皮囊，像是军中统一发的皮囊，而且你看他虽然身形有些变形了，可是举手投足间，却带着军中剑术的动作。”
黑林说道。
“哦。”甘宏站了出来，大声喊道：“这位壮士可是从过军。”
那个中年人转头看着甘宏，说道：“在下有幸，跟着君上河西征战五年。”
第323章 问题和收获
“哦，这样，你叫什么？”甘宏又问道。
“在下隗化，原本为军中奴隶，在战场上杀魏狗两人，失去三指，君上怜惜，放我为庶人。”隗化高声喊道。
“既然为我秦国在战场之上拼杀过，田常，给酒给肉，让他饱餐一顿，然后再去徙木。”甘宏吩咐道。
“是，甘大夫。”田常应了一声，离开了凉棚，从西市买了酒肉，放到隗化面前。
“好好，有这顿酒肉，就是没有赏金，也值了。”隗化也不客气，一手拿起肉，一手端起酒碗，一口酒，一口肉的吃了起来。
没过一会，隗化就吃完了田常买的酒肉，只见他拍了拍双手，打了一个饱嗝，用身上的衣服随手擦了擦手上的油，这才走到木头前，把木头扛了起来。
看到隗化真的准备徙木，周围的人都议论了起来。
“这人真是好运，虽然没有赏金，可是那些酒肉就够他受用的了。”
“谁说不是呢，官府做事，哪有个准，说是这个木头搬到东门就给一百金，谁信啊，这一百金可是够置办好几处田产的，官府就会这么轻易给了。”
“算了不说了，我们跟上去看看吧，到时候，官府能够给个几金，对他来说也算不错的了。”
。。。。。。
就这样，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隗化缓缓的抬着木头，朝着大良造府缓缓的前进。
“走，我们回去。”卫鞅看隗化已经走了，也带着其他人往大良造府走去。
他们一行到了大良造府之后，等了很长时间，才看到隗化缓缓的背着木头走到了他们跟前。
隗化走到大良造府前之后，用仅剩的力气，把木头立在了大良造府的门前。
“木头在这了，我走了。”隗化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转身就要走。
“赏金不要了。”卫鞅问道。
“怎么，还给个几金，也成，够我过一些时日了。”隗化转过身，伸出了手。
“来，这是你的赏金。”
卫鞅从身后的侍从那里接过一个托盘，把托盘上的红布一掀，百金，就这样摆在了隗化的面前。
“这。”隗化看着这个装满百金的托盘，犹豫着不敢接。
真的给了，隗化心中满是不信。
不过，面前的百金，却真实的告诉他，卫鞅，这百金是真的打算给了。
“隗化，这就是大良造府给你的百金，大良造府的政令，从来不打折扣，说是百金，必是百金，绝不会少一点。”卫鞅一字一句的说道。
隗化看着百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看着隗化和他面前的百金，周围围观的人后悔不迭。
“哎呀，我亏死了，这木头，我能搬的动啊，我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怎么不去呀。”
“废话，你以为我搬不动，不是你说的，官府是骗人的，就这根木头，怎么可能给百金之数，老子信了你的话，没去搬。”
“什么我说的，你不也这么说。”
。。。。。
另一边，甘宏看着不知所措的隗化，从卫鞅手中接过托盘，放到了隗化手中。
“这百金就是你的了，你拿去。”
“大良造做事，隗化心服口服。”隗化最终抛下来一句话，拿着百金，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缓缓的走了。
“好了，众位，这就是大良造府的第一道政令，然后，大良造府还会颁布第二道政令，第三道政令，请各位拭目以待。”卫鞅冲着在场的众人高喊道。
说完这些，卫鞅转头就进了大良造府。
“甘兄，我一直在为何人是大良造府的副官发愁呢，一听是你，我立刻就放心了。”
卫鞅回府之后，拉着甘宏到了一个静室，聊起天来。
“别放心，这个大良造府我是不想来的，就怕到时候我俩吵起来，那就热闹了。”甘宏摇了摇头说道。
“哪能呢。”卫鞅微笑了一下，没有在意。
“我也希望。”甘宏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甘宏，你觉得我们大良造府的第一道政令，怎么样？”卫鞅问道。
“这第一道政令，我觉得有一个收获，两个问题。”甘宏毫不犹豫的说道。
“哦，愿闻其详。”卫鞅成竹在胸的问道。
“这一个收获，就是通过这次徙木立信，大良造府的威望算是树立起来了，今后大良造府的政令别人深信不疑。”甘宏先是说了一个收获。
“那问题呢。”卫鞅继续问道。
“问题就是，你看隗化，这可是一位战场之上搏杀了两名魏卒的勇士，可是到了中年之后，却变成了这样，这是秦国的失责啊，这样下去，有了隗化这个例子在，谁还肯战场之上为秦国拼命。”
“这就是秦国拥善斗之民而兵弱的原因。”
甘宏先是说道。
“对，和我想的一样，不过，军功授爵制推广之后，这件事应该好一些了，剩下的，就是要建立一支新军。”卫鞅也赞同甘宏的看法。
“剩下的一点就是这次徙木立信虽然好，可是我还有一点想要补充。”甘宏说道。
“哦，哪一点。”卫鞅问道。
“我记得，入秦士子中有一个小说家，叫做井行吧。”甘宏问道。
“是有这么个人，而且他也被调入大良造府了。”卫鞅点点头说道。
“这就行了，让他把今天这件事遍成小说，遣人在在中原各国流传，让我们大良造府守信之名，传遍中原各国。”甘宏补充道。
“好主意。”卫鞅兴奋的说道。
他今天光是想徙木立信了，至于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传播出去，却没有多想，甘宏的提议，却恰恰补充了他的盲区。
“我的主意就是这样了，剩下的就是跟你说一件好玩的事情。”甘宏伸了伸懒腰说道。
“好玩的事情，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卫鞅好奇的问道。
“我今天很惊讶，因为我们秦国国民太淳朴了。”甘宏笑着说道。
“淳朴，怎么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话。”卫鞅表示，甘宏的话自己听不明白了。
第324章 不妥
“说起来，徙木立信这件事情，如果是你我看，怎么看？”甘宏问出了一个问题。
卫鞅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说得对，如果是你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会想，这件事是不是大良造府在作秀，刚才这个徙木的人是不是大良造府找来的，大良造府这样做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
“反正种种的种种，够想破头的了。”
“所以才说，秦国百姓淳朴。”甘宏点点头。
“对了，明天早上来一趟大良造府，我们要开始颁布变法的政令了。”
最后，卫鞅提醒甘宏。
“忘不了。”甘宏拍着胸脯保证。
第二天一早，甘宏果然来到了大良造府，开始了大良造府的第一次议事。
因为是第一次议事，所以，嬴渠梁也到了大良造府旁听。
“各位，今天，是我们大良造府颁布变法政令的日子，在这里，我们可以畅所欲言，可是一旦出了这里，不管有什么意见，都要以颁布的法令为主。”卫鞅先是说了一番话。
“请问大良造，此次变法，以何法为先。”这时，有一个大良造府的属官站了出来问道。
“我认为，先颁布的法令应该是垦草令。”卫鞅一挥手，一些内侍拿着竹简走了上来，放在嬴渠梁和众官员的面前。
卫鞅指着竹简，侃侃而谈：“垦草令主要分为五个部分，一是颁布并实行李悝丞相的《法经》，增加连坐法，轻罪用重刑；
二是废除旧世卿世禄制，奖励军功，禁止私斗，颁布按军功赏赐的二十等爵制度；
三是重农抑商，奖励耕织，特别奖励垦荒；规定生产粮食和布帛多的，可免除本人劳役和赋税，以农业为“本业”，以商业为“末业”，并且限制商人经营的范围，重征商税。
四是焚烧儒家经典，禁止游宦之民。
五是强制推行个体小家庭制度。”
听了卫鞅的垦草令，众人都惊呆了。
这哪里是变法，简直是把秦国现有的制度都推翻了再重新开始。
“好了，大家看看，有什么意见？”最终，嬴渠梁发话了。
“君上，大良造之法，正是我秦国变强的关键所在，我认为，当急速推行。”正在这个时候，法家士子吕左站了出来，高声支持卫鞅。
吕左是一名狂热的法家士子，在他眼中，变法就是要快要全，执法就是要严苛，只有这样，才能让秦国以极短的时间富强起来。
“慢着，在下有不同的意见。”荀杨站了起来，发表自己的看法：“大良造，你变法，我不反对，可是你这样变法，是不是太急了一些，这么多批法令一起颁布，民众接受的了不能，那些老世族接受的了不能。”
“还有，这些法令，比如说连坐法，是否对于民众严苛了一些，这是在下的浅见，请大良造指正。”
荀杨是墨家士子，墨家，一直以爱民为己任，所以，他一听到卫鞅要变法的内容，就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荀杨，你说的很对，这些法令是严苛了一些，可是你要知道，现在秦国的情况，商旅不行，府库空空，甲兵老旧，民喜私斗，面对这种情况，不下猛药如何能行。”
“虽然君上没有给我们变法的期限，可是，就秦国目前的外边环境来说，能够维持十年的和平，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垦草令只是第一批法令，接下来，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法令，我们如果不加快速度，如何你能行。”
卫鞅一番话驳斥的荀杨无话可说了，他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坐了下来，闷着不再说话了。
“怎么样，还有什么人有话说，没有话说的话，这批法令就这样推行下去了。”嬴渠梁看着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最终说道。
没想到，这时候却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我有话说。”
嬴渠梁一看，正是甘宏。
“甘宏，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嬴渠梁说道。
甘宏站了起来，缓缓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才说道：“君上，臣认为，这批法令不妥。”
“甘宏。”卫鞅难以置信的看着甘宏。
“说，有什么不妥的。”嬴渠梁一挥手说道。
甘宏把竹简捧了起来，然后一字一句的说了起来：“首先，我认为，大良造的法令总体来说是好的，我们秦国要想强大起来，变法也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这其中的几条法令，我持不同的意见。”
卫鞅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心里想，我当什么事情呢，原来只是几条法令有异议而已。
于是，他客气的说道：“甘大夫有何意见，可以说出来。”
“恩，那我就说了。”甘宏清了清喉咙，开始说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他修改法令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批法令一旦颁布出去之后，凭着卫鞅的性子，他能收回来才怪。
“首先说第一条，启用李悝丞相的法经，这点我同意，秦国现在施政的方法都是施政者自己想出来的，好一点的施政者倒是还行，差一点的，那真是毫无章法可言。”
“给他们一个法令，让庸者可以遵循此法治理地方，而才能卓著者，可以有自己发挥的地方，这是十分好的事情，我坚决支持。”
“可是，这个连坐法，就不需要了吧，人家没犯法，你凭什么因为他的左邻右舍就把人家给抓了。”
“还有这个轻罪用重刑，这个也不对，一个人犯什么罪，用法令处置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加罚，这不也是对于法令的一种不尊重么。”
“还有，这个废除旧世卿世禄制，这个我不反对，可是你总不能就这样废除了吧，毕竟，人家也是祖上为秦国做出重大贡献了。”
“依我看，需要有一个过度，国家拿钱出来，略微补偿一下，不管多少，也是国家的一片心意不是。”
“还有，重农抑商，重农，我不反对，而且相当的赞成，可是抑商，我想不通为什么，商人有没有招你惹你。”
第325章 争执
就这样，甘宏拿着竹简，一条条的说着自己的看法，而卫鞅的脸，却是越来越黑。
本以为是几个小问题而已，他心里都在想，真要是甘宏说的有道理，就顺着甘宏改了算了。
可是看甘宏的说法，居然是条条都要修改。
这让卫鞅怎么能忍。
“甘大夫，这要修改的地方未免多了一些吧。”卫鞅没等甘宏说完，就缓缓的开口道。
“大良造，修改的地方虽然多了一些，可是也能有效防止这些法令发布出去，闹出笑话不是么。”甘宏也毫不示弱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制定的这些法令发布出去，会闹出笑话。”卫鞅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时候，甘宏的脾气也起来了：“这些法令颁布出去，固然能让秦国变强，可是民众会怎么样，过得更苦。”
“你这是在压榨民众的财富，这种强，不要也罢。”
“好你个甘宏，你是看我不顺眼是吧，那你还让我到秦国来。”卫鞅也毫不示弱的说道。
“我看，不是我看你不顺眼，是你看我不顺眼吧，怎么招，我让你到秦国来还亏了你么。”甘宏也是拍案而起。
“照你这么做，我还变什么法，不变算了。”卫鞅说道。
“不变就不变，我也不求你，你不变法，我来变法。”甘宏说道。
“哼，今天就到这里。”
看着丝毫不让的甘宏，卫鞅拂袖而去。
这可把那些大良造府的属官给吓坏了，这是什么情况，昨天两人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现在就这么剑拔弩张了。
“哼。”甘宏看着卫鞅走了，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下子，大良造府的官职最高的两个人都走了，只留下一群属官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嬴渠梁站了出来：“咳咳，这变法，事关重大，大良造和甘大夫两个有些意见，也是正常的事情，大家就不必大惊小怪了，至于说今天的事情，也大可不必宣扬出去。”
“是。”众人听了嬴渠梁的话，这才回过神来，齐声应道。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嬴渠梁驱散了众人。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黑伯担心的看着嬴渠梁：“君上，卫鞅和甘宏二人的意见如此向左，如何是好。”
嬴渠梁没有看黑伯，只是静静的思考了一下：“没关系，舌头哪有不和牙齿打架的道理，这变法么，正是需要有不同的意见，才能越辩越明。”
“话是这样说，可是甘宏和卫鞅他们怎么办，总不能这么僵持着吧。”黑伯问道。
“没事，我有办法。”嬴渠梁自信的说道。
甘宏领着黑林出了门，上了马车，就朝着自己的府里走去。
“公子，你这么和大良造顶着，不好吧。”黑林在路上，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他现在也有些害怕，因为自从甘宏离开上林村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甘宏这么生气。
“放心，没问题的？”甘宏摇了摇头。
“公子，恕我直言，你今天可是把大良造给气坏了，我看他的脸色都不对劲，当初是你把他找到秦国来的，这次你又这样惹他。”黑林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没事，今天这一架，是迟早要吵的，晚吵不如早吵。”甘宏说道。
“为什么？”黑林不解的问道。
看着黑林那疑惑的样子，甘宏忍不住为他解惑。
“我是什么人？”甘宏指了指自己问道。
“公子你是老世族。”黑林肯定的回答。
“对，我是老世族，我如果看着卫鞅把老世族的特权一一取消而无动于衷，那么老世族会怎么看我，好，这都不说了，你觉得，照着卫鞅这么变法，就真的好么。”甘宏问道。
“公子，你平日里可不是顾忌那么多的人啊。”黑林更加不理解了。
“这不是我顾忌多，而是我怕失去了在老世族和变法派中间的这个位置，如果我一旦让老世族和变法派感觉到我可能倒向另外一边，那他们的矛盾，我就是想调解也无能为力了。”甘宏进一步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可是公子，卫鞅大良造那里，你准备怎么办？”黑林总算明白了甘宏的意思，可是他仍然担心，因为这件事卫鞅和甘宏的关系会恶化。
“这件事情君上会解决的。”甘宏对于嬴渠梁倒是信心十足。
历史上，还没有他甘宏，可是嬴渠梁却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硬生生的压住了秦国一切反对新法的力量，现在，让他调解一下自己和卫鞅的纠纷，那应该是小事一桩。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嬴渠梁就带着面无表情的卫鞅出现在了甘宏的府里。
“甘宏，我今天可是来蹭饭了，怎么，不见人啊。”
刚一进入甘宏府里，嬴渠梁就大声喊着。
“君上。”甘宏一听嬴渠梁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行了，依我们的关系，就别弄的那么生分了，我也是好久没在你府里蹭过饭了，今天总算有机会，黑林，去准备饭菜吧，要以前没吃过的啊，我吃过的就别拿出来糊弄我了。”嬴渠梁毫不客气的指挥道。
“是，君上。”黑林一听嬴渠梁的吩咐，立刻转身去准备饭菜去了，至于嬴渠梁，则是拉着卫鞅坐了下来。
“哦，你们两个怎么坐的那么远，来来，坐近一些。”看着座位离得老远的两人，嬴渠梁笑了笑，把他们拉到了自己的左右两边坐了下来。
接着，嬴渠梁也没有谈政务，只是拉着甘宏和卫鞅在那里拉着家常，甘宏和卫鞅两人互相之间没有说话，只是和嬴渠梁说着话，见此情形，嬴渠梁也不以为意，就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又过了一会，饭菜被端了上来。
“好了，先吃饭，来来。”嬴渠梁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鸡蛋，尝了尝：“恩，甘宏，你家厨子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用诏令调他入宫了。”
嬴渠梁刚尝了第一筷子，就大声称赞起来。
“君上如果想调他入宫，那就调，臣无二话。”甘宏赶紧说道。
第326章 和解
“算了算了，马上我妹妹就要到你府上了，我把你家厨子调到宫中，那她还不打到宫里去啊。”嬴渠梁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就这样，嬴渠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吃了一会之后，嬴渠梁突然放下了筷子，举起了酒碗。
“来，这一杯酒，我敬你们二人。”嬴渠梁说道。
“不敢。”卫鞅和甘宏一听，立刻放下了筷子，举起酒碗，把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这是该敬你们的，你们二人为了秦国，呕心沥血，我如何能不敬这一杯。”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大良造你是为了秦国好，想让秦国在最短的时间内强大起来，而甘宏呢，也是为了秦国好，怕变法的步子迈的太大，激化了秦国内部的矛盾。”
“今天这件事，让你们产生了纷争，是我这个做国君的不是，在此，我用这碗酒，向你们赔不是了。”嬴渠梁也举起酒碗，一口喝干了。
“君上，这不关你的事情。”甘宏急忙说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情，其实说来惭愧，是秦国太弱，太穷了，不然的话，我们如果像魏国那样强大，你们二人的矛盾，会少了很多。”嬴渠梁自责的说道。
“君上多心了，我和卫鞅二人，还是好友，至于争吵，那也是正常的，自古以来，哪有变法不吵架的，我和卫兄只是理念之争，隔天也就好了。”
看嬴渠梁如此的自责，甘宏急忙出言劝慰。
“对啊，君上，我和甘兄只是理念之争，没有对错之别，今日一时意气，气性大了一些，甘兄，我向你赔罪了。”
卫鞅听了嬴渠梁的话，也感动万分，要知道，嬴渠梁可是一国之君啊，却把他和甘宏争吵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如此的自责，让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卫鞅在到秦国之前，也曾在各国游历，见过不少的的国君，可是大多数国君，都非常的傲慢，少数几个如齐威王那般虚心纳谏的，都已经算是凤毛麟角了。
而像嬴渠梁这般，因为臣子的纠纷，自己自责的，卫鞅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
这时候的卫鞅才知道，甘宏为何说，嬴渠梁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了，如此的国君，怎么会让人失望。
为了不让这样的国君为难，他卫鞅就算高傲，也该让一步。
“不不，卫兄，今天的事情是甘宏不对，应该我向你赔罪。”
听卫鞅如此说，甘宏急忙也向着卫鞅赔罪。
“行了，都别客气了，卫鞅，你是大才，甘宏，你也是大才，像你们这样的大才，能够一起在秦国辅佐于我，渠梁何其有幸，来来，这碗酒我再敬你们。”嬴渠梁举起酒碗，一起敬了甘宏和卫鞅。
“君上。”甘宏和卫鞅相视一笑，然后举起酒碗，干了一杯。
“明日，甘兄我们再去大良造府，讨论一番垦草令的利弊。”卫鞅邀请道。
“卫兄大度，甘宏敬服。”甘宏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第二天，嬴渠梁三人又出现在了大良造府内。
“甘大夫，你接着昨天的说，诸位，都好好听听，听完之后，都需要拿出意见来。”卫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那卫兄，我就不客气了，我上次说到第四条，下面我接着说。”甘宏拿起竹简，然后接着昨天说的内容，继续说了下去。
卫鞅听完甘宏的话，细细的思考了一阵子，发现，虽然甘宏的有些看法自己无法苟同，可是有许多甘宏认为新法需要修改的地方，的确有修改的必要。
毕竟自己没有过实际主政的经验，他编写的新法，有很多都是通过总结前人变法的经验和游历地方的感悟而来，还有一些是凭空想象的，饶是他有惊世大才，又哪里能够把新法编写的那么完美，一点毛病没有。
所以，新法中有漏洞，那是正常的事情，没有才不正常。
“我建议，新法肯定要推行，不过推行之前，还是和以前一样，先在渠梁公子的封地中试验一下，然后再推行，还有就是新法最刻不容缓的一条，就是开垦荒地了，我们秦国的现在的问题就是地多人少，不过，这不是指已经开垦的地，而是未开垦的荒地，要想发展农业，就必须要把这部分地给利用起来。”
甘宏最后总结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对，这正是我把这部法令叫垦草令的原因。”卫鞅对于甘宏这个想法也是深表赞同。
在他看来，秦国现在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人口太少了。
无人，就没有兵，没有种粮食的农民，也没有行商的商贾。
可是人口要想增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个小孩要想成长为一个成人，必须要十几年时间，这个时间是固定的，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也都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所以，卫鞅和甘宏一提起这个问题，其他人都感到头疼。
其实，历史上这时候的秦国人口问题更加的严重，而现在，巴蜀和西戎两地的战争红利已经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这个问题。
“人口问题，的确是一个大问题，不知道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没有。”嬴渠梁沉吟了半天，这才问道。
“甘兄。”卫鞅一挥手说道。
“这个估计卫兄早就有想法了。”甘宏轻轻的摇了摇头，把问题推给了卫鞅。
卫鞅一看甘宏如此，也当仁不让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人口，不能凭空而生，所以，我们一方面要在秦国鼓励生育，增加人口，一方面，短时间内就要从我们邻居身上想办法了。”
“你是说，魏国。”嬴渠梁眼前一亮，然后问道。
“对，就是魏国，我们的情况是人少地多，可是魏国却不一样，他们是人多地少，加之国内官吏贵胄横行不法，所以一旦有灾荒，就会有很多平民沦为了流民，这些流民，就是我们最好人口来源，我们只要答应他们，凡是开垦的荒地，都归他们所有，相信他们肯定能够来秦国耕种。”
第327章 楚国来袭
“好主意。”嬴渠梁先是拍手叫好，然后又有些担心：“可是中原各国都视我们秦国与戎狄无异，能来么。”
“戎狄，也比吃人的恶吏好，只要我们拿出诚意，他们肯定能过来，只不过，我认为这件事需要悄悄的办，不能让魏国给发现了。”甘宏建议道。
“这倒是，魏国如果发现我们偷偷的招募流民，说不定会重新把目光集中在我们身上。”卫鞅也点点头。
“这件事好办，让景监去，他这人沉稳可靠，是最佳的人选。”嬴渠梁拍板说道。
就这样，新法的事情被定了下来，卫鞅的垦草令先在嬴渠梁的封地之中试行，然后再找出其中不足进行修改，修改完了，再全国推广。
而那些大良造府的属官则是暗暗的诧异，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还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两位，居然一夜之间和好如初了。
正在他们诧异的时候，只见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君上，巴蜀杜合将军急报。”黑伯把手中的竹筒递到了嬴渠梁面前。
“咦。”嬴渠梁诧异的接过了竹简。
现在巴蜀能够有什么事情，让杜合用急报来报给自己。
他打开竹简，轻轻的看了起来。
“呵呵，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巴蜀几个部族叛乱，杜合将军居然用急报送过来了，该罚，该罚。”过了一会之后，嬴渠梁把手中的竹简一合，大笑着说道。
虽然嬴渠梁说的轻松，可是离他最近的甘宏和卫鞅却看到，嬴渠梁的手居然在轻轻的抖动。
肯定有大事了，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果然，嬴渠梁回去之后，甘宏和卫鞅立刻收到了嬴渠梁召见的诏令，他们急忙走到秦宫之中。
“君上，是不是杜合将军发的急报上面有什么消息，不好当着众人面说的。”甘宏问道。
“对，杜合将军发来急报，楚国大夫景舍率军攻打我们和楚国的交界处，现已经夺下了巫城，杜合将军正在率军抵抗。”嬴渠梁把杜合的急报递给了甘宏和卫鞅。
“什么。”甘宏一听，立刻接过了杜合的急报，看了起来。
“楚国这次可是来势汹汹啊，据杜合急报上说，楚国这次来袭的军队中，还有一支军队，特别精锐，爬山涉水，如履平地，又悍不畏死，极有可能是楚国的申息之军。”嬴渠梁又补充道。
“恩，情况的确有些危急，不过，看急报上面说，杜合应该还能坚持住，他之所以发这份急报，只是为了让君上决断，此事应该如何处置。”甘宏看完军报，又把军报递给卫鞅。
“大哥不在，现在就我们几个商议算了，人多了，反而乱。”嬴渠梁说道。
“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卫鞅看完这份军报，把竹简递还给了秦献公。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秦献公问道。
“我奇怪的楚国的兵力，按照杜合将军急报上说，这次蜀国出兵大约有两三万人，这就值得玩味了。”卫鞅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有什么吃惊的，凭借楚国的国力，出兵两三万人，应该很正常。”嬴渠梁不解的问道。
“不，这不正常，君上你试想一下，如果你是楚国，想要攻下已经被秦国吞并的巴蜀，需要多少人。”卫鞅问道。
“这个，总不会少于五万，这两三万人，是有些少了。”嬴渠梁点点头，若有所悟。
“对，这么大规模的出兵，楚王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给的兵力对于攻打巴蜀来说，却略显单薄了，这说明什么？”卫鞅又问。
“说明此次出兵，楚国并没有下定决心，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里。”甘宏一拍手说道。
“对，正是如此，我猜测，楚国可能内部并没有达成一致，所以，才会出现兵力单薄的现象，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卫鞅兴奋的挥了挥手，然后下了判断。
“恩，如果他们内部不一致，的确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不过，这都是战后的事情了。”甘宏轻轻的说道。
“甘宏说的对，此次楚国既然出兵，就绝对没有中途回转的道理，所以，我们任何谋划的前提，都是击退楚国。”嬴渠梁说道。
“如果楚国只是这点兵力的话，击退应该不难。”卫鞅分析道。
“击退不难，可是我们损失却绝对不能太大，不然的话，恐怕楚国看到希望，会增兵巴蜀。”甘宏补充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这样的话，杜合一个人在巴蜀支撑大局，我就有些不放心了。”嬴渠梁说道。
同时，嬴渠梁又把目光看向了甘宏。
“好吧，我去，巴蜀我熟。”甘宏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推辞不掉了，也就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你同意就好，本来我是准备让你和小妹一个月后成婚的，这样看来，是不行了，等你回来再给你补办吧。”嬴渠梁看到甘宏答应了下来，也松了口气：“对了，你此去巴蜀，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
现在，去巴蜀最为合适的人选就是甘宏了，他还真怕甘宏真的推辞不去。
“君上，此去巴蜀，一切都要见机行事，我估计，事事禀报，恐怕是来不及的。”甘宏想了想。
“我给你一份诏令，让你可以相机行事。”嬴渠梁大手一挥说道。
“好，另外就是，此次大战，消耗的物资肯定很多，不管怎么样，都要跟上。”甘宏又提道。
“这也没有问题，你要什么，我都让甘龙大夫筹措给你，你只管放心的前面打仗就行了。”对于这点，嬴渠梁也答应了下来。
“另外，兵器坊里的那些秦弩，我要全部带走。”甘宏再提出了一个条件。
“那里可足足有两万之数。”嬴渠梁被甘宏的胃口给吓了一跳：“这些本来是准备给河西军的，你就这样全要走了，我和大哥怎么交代。”
“河西暂时打不起来，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巴蜀。”甘宏摇了摇头，不赞同嬴渠梁的话。
第328章 等你
“行，你去拿吧，还有就是申息之军也是一个威胁，我再把司马错的那一千铁鹰锐士给你带上。”嬴渠梁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果决的惊人。
甘宏虽然没提，可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仍然让甘宏把这个秦国的精锐之师带上。
“另外，君上，我们一直有计划的从巴蜀撤军，这么多时日，已经撤了将近一万人，现在巴蜀的军力是不是单薄了一些。”卫鞅又提道。
“恩，这也是事情，这样吧，甘宏你先去，我调一些军队补充过去。”嬴渠梁毫不犹豫的说道。
“谢君上。”甘宏谢道。
“好了，国事紧急，我就不客气了，甘宏，你即刻出发，前往巴蜀。”嬴渠梁说道。
“好。”甘宏领命，然后带着黑林就走出了秦宫。
“黑林，你去家里，收拾一些东西，我们就带着铁鹰锐士赶往巴蜀。”
出秦宫的路上，甘宏吩咐着黑林。
“公子放心，误不了什么事情？”黑林点点头。
“公子，慢走一步。”正在这个时候，黑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黑伯，是不是君上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回去。”甘宏问道。
“这倒不是，我来此是因为有书信要给你。”黑伯说着，掏出了一张帛书，递给了甘宏。
甘宏好奇的接过帛书，打开一看，只见帛书上没有署名，只是写着两个娟秀的小字，等你。
甘宏看了这两个字，心中一暖。
“请黑伯转告两个字，等我。”
甘宏把帛书郑重的放在自己的怀中，然后说道。
“老仆一定转告。”黑伯欣慰的点点头。
说完这些，甘宏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不远的一个两层小楼之上，一个赢玉正在那里呆呆的望着他。
“公主，你为何不见一见他。”赢玉的侍女看着甘宏要走，焦急的提醒道。
“不去了，去了说什么，再说，这个时候不应该分他的心。”赢玉淡淡的回答。
甘宏回到府中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立刻带着铁鹰锐士赶往巴蜀。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甘宏终于带着铁鹰锐士又回到了鱼凫城。
甘宏把铁鹰锐士放到城外，只带着黑林和司马错进了城。
在这里，李宣正在等着他。
“李宣见过甘大夫。”李宣打了一个招呼。
“行了，别客气，倒碗水给我，渴死了。”甘宏挥了挥手说道。
“是。”李宣拿起碗，给甘宏、黑林一人倒了一碗。
“咕咚咕咚”甘宏拿起碗，一口就把碗中的水喝了一个干净，这才抬头问李宣。
“李宣，现在杜合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杜合将军还在和楚军在锦城纠缠，未分胜负。”李宣简单的说了一下。
“恩，在我意料之中，楚国乃是仰攻，兵力又不足，哪里能够那样快和杜合分一个胜负，纠缠在一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甘宏点点头。
这就是拿下巴蜀的好处了，楚国攻打巴蜀，始终处于仰攻的地形。
这不管对于兵力调配和粮草运输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更何况，根据卫鞅的分析，楚国还没有倾尽全力，这就更加难以突破杜合的防线了。
“现在战场中的形势还在僵持着，大人，你什么时候去前线？”李宣问道。
“谁说我要去前线？”甘宏反问道。
“额，大人你不是要去前线？”李宣抬头，惊讶的望着甘宏。
“暂时不能去，这里的争斗，恐怕会比前线更加的险恶。”甘宏摇了摇头，担忧的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巴蜀的世家。”李宣好像有些明白了。
“对，我们秦国刚刚吞并巴蜀，可是现在就碰到楚国来袭，现在恐怕巴蜀那些世家已经蠢蠢欲动了。”甘宏肯定的回答李宣。
李宣通过甘宏这么一提醒，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大人，现在巴蜀的军队，绝大多数都是在杜合将军那里，巴蜀世家如果作乱，这，这，后果太严重了。”
“所以，我不能走，一定要坐镇鱼凫城才行。”甘宏决然的回答。
“甘大夫，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宣想了想巴蜀世家作乱的后果，急的都说不出话来，一旦巴蜀世家作乱，那么，不仅仅巴蜀之地有可能会易手，就是杜合那里，也会被断了退路。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么秦国，恐怕不仅仅没吃下巴蜀这块肥肉，就连元气，也要大伤了。
“别急，别慌，你越是慌，那些世家就会越得意，也越是会跳出来，对了，都江堰的工程怎么样了？”甘宏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都江堰，因为事情紧急，已经停下来了。”李宣回答道。
看着慌乱的李宣，甘宏叹了口气，还是经验不足啊，你这时候停下来都江堰的工程，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我们秦国对于守住巴蜀，信心不足么。
不过，甘宏也知道，这是因为李宣太年轻的缘故，也怪不得他。
“明天，你给我做两件事情。”甘宏想了想，吩咐道。
“请大人明示。”李宣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也知道自己恐怕是做错了事情，所以老老实实的回答。
“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那些巴蜀世家，我甘宏回来了，都江堰工程照旧，让他们该出钱的出钱，该出人的出人，如果有推脱者，按通敌罪论处。”甘宏先说道。
“大夫，巴蜀情况已经不稳了，这时候在说这样的话，岂不会逼反那些巴蜀世家。”李宣听了甘宏的话，大惊失色。
“你还是不了解那些世家，那些世家的胆子说大也大，不过，说小，也挺小的，我们一旦摆出这种姿态，他们如果没有串联完成，或者摸清了我们的虚实，是不会轻易行动的。”甘宏不以为意的回答。
“是，大夫。”李宣回答。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让江鳌来见我，告诉他，三天内我见不到他，那他就不用来了。”甘宏又吩咐道。
“我立刻派人通知。”李宣又回答道。
就这样，布置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李宣就出去了，只留下甘宏一个人在屋子里沉思。
百盟书
第329章 疑惑
三天后，江鳌满脸大汗的跑到了甘宏的面前。
甘宏看着江鳌，半天没有说话。
“甘大夫，您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让我过来？”江鳌无奈，开口问道。
“江家主，你好自在啊。”甘宏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自在，甘大夫什么意思，我不清楚。”江鳌赔笑着说道。
“你不知道。”甘宏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句：“既然这样，你就走吧。”
看着甘宏的的冷脸，江鳌很想转身就走，可是他却不敢，只能站在那里。
甘宏也不说话，由着江鳌站在那里，他自顾自的拿起桌子上巴蜀各地的公文，看了起来。
看着淡然的甘宏，江鳌的心里就要崩溃了，他苦着脸说道：“甘大夫，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啊。”
“那好，你走吧，对了，江家的女子君上不是很满意，想要退回来，你准备接手吧。”甘宏挥了挥手，示意江鳌可以退下了。
这下子江鳌更加痛苦了，这怎么说的好好的，就要退婚了。
江家女子进入秦宫，可是让江家风光了好一阵子，这下子万一要被秦国退婚，那么江家岂不是要成了巴蜀世家的笑柄了。
“甘大人，你就给我一个提示吧，只要你吩咐，我们江家不说二话，立刻照办。”江鳌哭着说道。
“哦。”甘宏把自己手中的公文放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就提示一下你。”
“最近巴蜀那些世家，有什么动静？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听了甘宏的话，江鳌头上的汗都留了下来：“不知道，巴蜀世家有什么动静，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走吧。”甘宏又再次挥了挥手。
“好好，在下走了。”江鳌顾不得其他，赶紧想要退了出去。
没想到他还没有退出去的时候，甘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江鳌，你别以为只要不说话，巴蜀的世家就能饶了你，你要明白，你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一个勾结秦国的异类了，对于一个有着巨大情报网的异类，他们会做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江鳌一听甘宏这话，止住了脚步，走回了屋内。
“甘大夫，我有一个情况，可是拿不准，所以不敢想你禀报。”江鳌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说道。
“不管拿得准拿不准，有什么情况就说。”甘宏说道。
“是这样，最近，蜀王和琴家、方家、黎家等世家来往过密，时常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江鳌说道。
“哦，蜀王倒是不甘寂寞。”甘宏听了之后，说了一句。
“可是人人都知道我们江家是铁了心跟着秦国的，所以就算那些巴蜀世家有什么动作，也没人跟我们说，反而会避着我们一些，所以，我有些拿不准。”江鳌补充道。
“行了，别跟我这诉苦了，既然有这条线索，要做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甘宏吩咐道。
“甘大夫放心，我一定把江家的情报网撒出去，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像你来禀报。”江鳌急忙说道。
“好，你去吧，记住，楚国虽然看起来强大，可是杜合将军不也在锦城和他们打的难分难解么，别以为楚国来了，就生出什么妄想，再说了，你们江家已经送女子入宫了，如果一旦巴蜀有什么风云变幻，那么我会建议君上好好宠爱一番你们江家的女子，最好，生个孩子。”甘宏威胁江鳌。
江鳌听了，暗暗的苦笑，觉得这个甘宏实在是太阴险了。
什么叫好好宠爱一番江家的女子，生个孩子，还不是想让那些巴蜀世家觉得不安，觉得江家在始终是个威胁么。
到时候真到了那个份上，他江家也不要在巴蜀待了。
不然的话，恐怕他江鳌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等江鳌走了之后，甘宏这才对着后屋喊道：“李宣，出来吧。”
甘宏的话音刚刚落下，李宣就从后屋走了进来。
“甘大夫，多亏你发现了江家有可能知道巴蜀世家的动向，不然的话，我们恐怕已经被动了。”李宣抹了抹头上的汗说道。
“我不是发现的，也是猜的。”甘宏摇了摇头说道。
“什么，猜的。”李宣不可思议的看着甘宏。
“是猜的，不过，我也有些把握就是了，你想不想听一听。”甘宏问道。
“请甘大夫赐教。”李宣恭恭敬敬的说道。
甘宏微微一笑，问李宣：“李宣，如果你是江鳌，见楚国来袭，你会怎么样？”
李宣听了甘宏的问题，想了想，然后才说道：“当然是把江家的眼线全部放出去，看有什么风吹草动，从而根据这些来判断事情的发展。”
“对，江家在巴蜀的情报能力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果心中向着秦国，已经向你禀报一些事情了，可是自从楚军来袭之后，他却一点情报也没有向你透露，你说，这正常不正常。”
“所以，我才怀疑，他是知道了某些情报，却心存侥幸，没有说出来。”甘宏说道。
“好一个江家，甘大夫，这是我的错，居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地方。”李宣先是骂了一声江家，然后，又冲着甘宏赔罪道。
“楚军突然来了，你们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时想不到，也是正常，这不怪你。”甘宏没有责怪李宣。
“甘大夫，既然已经知道了蜀王和琴家那些巴蜀世家有动作，那不如就把他们给抓起来。”李宣建议道。
“不行，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要知道，蜀王是我们树立起来的一个牌子，而琴家、方家这些世家，也是巴蜀老牌世家，无凭无据，又是在这么一个动荡的时候，我们把他们抓起来，巴蜀岂不是会发生动荡。”
“而且，我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
甘宏摇了摇头，拒绝了李宣的建议。
“还有什么疑惑？”李宣接着问道。
“疑惑就是，不管是他们如何有动作，总是需要兵马的，可是这鱼凫城的兵马都在我们手中，蜀王凭什么有这个底气，和我们斗。”甘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第330章 打草惊蛇
“可是巴蜀的兵马的确在我们手中，会不会杜壮依靠的是那些巴蜀世家的兵马，那些巴蜀世家如果说凑凑，也能凑出不少兵马，或者，和楚国勾结。”李宣说道。
“这个倒是也有可能，不过，也不排除他们有其他途径。”甘宏冷静的分析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宣问道。
“当然是见一见蜀王，我这个外臣来了鱼凫城，却那么久没有见他，估计他的心里早就有意见了。”甘宏开玩笑的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甘宏就带着李宣，到了蜀王宫中。
到了蜀王宫外，李宣悄悄的问甘宏：“甘大夫，要不要做做样子，让那些士卒通报一声。”
“不用了，直接进去就是，我想，堂堂的蜀王，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甘宏说道。
听甘宏这么说，李宣带着甘宏走进了蜀王宫。
没想到，他们二人刚刚靠近了蜀王的寝宫，就看到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李宣大人，杜建参见李宣大人。”一个侍从媚笑着和李宣打着招呼。
“杜建，蜀王在寝宫吗？”李宣问道。
“蜀王，蜀王当然在寝宫之中，怎么，李宣大人，想要找蜀王。”杜建问道。
“对，我们甘大夫前来拜会蜀王。”李宣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哦，这就是名震天下的甘大夫，小人能够见到甘大夫，真是三生有幸。”杜建急忙冲着甘宏行礼道。
“好了，起来吧，李宣，这位是？”甘宏指着杜建问道。
“甘大夫，此人是蜀王宫的总管，蜀王嫌弃以前的总管总是办错事情，所以从他原本的府里，把杜建给调了过来。”李宣解释道。
“哦，你原来是杜毅府上的。”甘宏轻轻的咦了一声。
“对对，甘大夫，小人以前是杜毅大人府上的，有幸得到蜀王的垂怜，让小人当了总管，小人感激涕零。”杜建回答。
“你怎么突然出来了。”甘宏问道。
“哦，是这样的，蜀王感到腹中饥饿，所以让小人去准备一些吃食，不想，刚出来就碰到了两位贵人。”杜建笑着说道。
“好了，我要见蜀王。”甘宏说道。
“好，小的带路。”杜建急忙在前面带路。
就这样，他们一行来到了蜀王宫中，见到了蜀王杜壮。
“外臣见过蜀王。”甘宏站着行了一个礼。
“甘大夫不用多礼。”杜壮看着甘宏。
“参加甘大夫。”正在这时，杜壮身边的一个人说道。
“哦，这不是琴博明琴家主么，你今天怎么在这里。”甘宏转眼就认出了来人，然后问道。
“是这样的，甘大夫，蜀王殿下最近比较喜欢异兽，在下正好又捕捉到了一只，所以，特意来献给蜀王。”琴博明神色不动的说道。
“哦，蜀王能够修身养性，这倒是一件好事情。”甘宏赞同的说道。
“对了，琴家主，还不快把那只异兽拿出来，给甘大夫品鉴一番。”杜壮急忙对着琴博明说道。
“不用了，在下除了食铁兽之外，对于其他异兽都不感兴趣，这些异兽，就留着你们品鉴吧。”甘宏一口拒绝了杜壮。
“哦，那样也好，对了，甘大夫，你此次回到巴蜀，是因为楚国来袭之事？”杜壮问道。
“对，正是因为楚国来袭，所以君上让臣回到巴蜀。”甘宏承认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甘大夫是要赶往前线。”杜壮接着问道。
“不好意思，蜀王，在下不去前线了。”甘宏摇了摇头。
“哦，这是为何？”杜壮不解的问道。
“前面有杜合将军在，我就是去了，也帮不了太多，与其这样，不如在后面处理处理政务，顺便看一下粮草转运之事。”甘宏回答道。
“哦，这样也好，甘大夫在鱼凫城，我有什么问题可以时时像甘大夫请教。”
“蜀王，这就抱歉了，军务繁忙，在下恐怕抽不出时间。”
“这就太遗憾了。”
就这样，甘宏和蜀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了许久之后，甘宏起身。
“蜀王，在下还有一些转运粮草之事要处理，就不在这里久留了，告辞。”
杜壮一摆手，客气的说：“甘大夫既然事务繁忙，在下就不留你了，慢走。”
“外臣告辞了。”甘宏带着李宣缓缓的走了。
“甘大夫，你怎么见到蜀王就这么闲聊啊。”李宣走在路上之后，不解的问甘宏。
“你让我问什么，我问了杜壮能回答我么。”甘宏撇了李宣一眼，然后才说道。
“那我们就这么一点收获都没有的走了。”李宣不甘心的说道。
“收获已经很大了。”甘宏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
“哦，甘大夫，有什么收获。”李宣好奇的问道。
甘宏看了李宣一眼，解释道：“首先，我们要进去的时候，杜建正好出来，拉着我们聊了很长时间，是吧。”
“对。”李宣点点头。
“那问题就来了，杜建一个仆人，怎么敢拉着我们两个人聊那么长的时间呢，除非，他有不得不聊的理由。”甘宏又接着说道。
“甘大夫你的意思是，杜壮在他的寝宫之中谋划着事情，可是不对啊，琴博明都出来了，他们如果谋划什么事情，琴博明躲我们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出来？”李宣想不通了。
“这才是他们聪明之处，蜀王宫的守卫都是我们的人，他们进入蜀王宫，岂能一点风声都不漏，所以，与其躲躲闪闪的，倒不如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反而让你抓不住把柄。”甘宏赞叹道。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拖延时间，我们就算闯进去，对于他们来说，也无关紧要吧。”李宣疑惑的说道。
“这只能说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们密谋的事情有东西不想让我们看见，或者有人不想让我们看见。”甘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有人，不是说蜀王宫的守卫都是我们的人，他们进出都瞒不过我们吗？”李宣是越听越糊涂了。
第331章 密谋
“这不矛盾，如果这个人伪装成琴博明的侍从呢，是不是就能混进去了。”甘宏提醒李宣。
“那我把琴博明的侍从都抓起来。”李宣被甘宏这么一提醒，立刻就要去抓人。
“算了，琴博明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连这点手尾都处理不好，你现在去看的，肯定抓不住他的把柄了。”甘宏制止了李宣。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李宣问道。
“看着他们怎么办再说，我们今天去，已经是打草惊蛇了，现在就看他们怎么动。”甘宏冷冷的看着蜀王寝宫的方向。
果然如他所料，在他和李宣走后不久，杜壮就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他和琴博明。
“琴家主，依你之见，甘宏此次来见我，有何意图？”方才还一脸镇定的杜壮焦急的问。
“蜀王，你不必忧心，甘宏从栎阳来鱼凫城，见一见你，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最少巴蜀名义上，还是以你蜀王为尊。”琴博明安慰着杜壮。
“可是，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我们的事情不会露出什么破绽被他抓住了吧。”
尽管琴博明说得很肯定，可是杜壮还是有些忐忑。
“这个不会，他来巴蜀只不过短短几天而已，哪有这么快就能查出什么破绽的？”琴博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可我还是不放心，甘宏这个人，实在是太难缠了。”杜壮提起甘宏的时候，仍然有些害怕。
“哎，这个甘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智计百出，可比杜合与李宣要难对付的多。”琴博明提起甘宏，也是有些惧怕。
“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等了，必须要立刻发动我们的计划，防止夜长梦多。”杜壮恶狠狠的说道。
“风险太大了，我们都没有准备就绪，不过，如果有杜毅大人配合的话，机会可能会大一些，毕竟，他现在协助李宣处理一些政务的，如果他肯帮我们，我们行事就可以方便很多。”琴博明提议道。
“你说我那个父亲，他早已经被秦国给吓破胆了，不把我这个儿子卖给秦国，就是对我够好的了，指望他协助我们，那是白日做梦。”
杜壮提起杜毅，一脸鄙夷的神色。
在他看来，杜毅真的是老了，再也不是那个敢与杜芦父亲争锋的意气少年。
经过杜芦父亲的打压，如今的杜毅，和行尸走肉别无二致。
而他杜壮则不然，他要做的就是复兴蜀国，成为一个真正的蜀王。
“那就别急，急了反而会被动，不过，我们的步伐的确应该加快了。”琴博明最终下定了决心。
“那好，琴博明，你下去吧，甘宏回来了，以后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少来，让杜建在我们中间传信就好。”杜壮吩咐道。
“是，蜀王。”琴博明行了一礼，走了下去。
又过了一天，李宣听了甘宏的命令，通知了巴蜀各世家，修都江堰照旧。
巴蜀世家一时之间有些愕然，不是说好暂时不要修了，为什么又开始修了。
不过，愕然之后，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纷纷派出人，修起都江堰来，就连琴家也是一样。
之所以没有人抵抗，是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个关键时刻，谁要是胆敢跳出来，面临的肯定是秦国的雷霆一击。
就算他们这些世家有着别样的心思，可是要让他们拿自己全族的身家性命为其他世家铺路，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宣，明天你就去工地上待着吧，让他们动起来，比不动起来要好的多。”甘宏吩咐李宣。
“是，甘大夫，不过，我们都这样做了，杜壮他们居然还是没有动静，这是怎么回事？”李宣惊诧的问甘宏。
“他们比我想象中的耐性要好，先不管他了，你只管去修都江堰吧，让那些巴蜀世家都动一动，比不动要好。”甘宏不以为意的说道。
“那我明天就走。”李宣点了点，答应了下来。
正在这时候，一个仆人走了进来。
“甘大夫，杜毅大人求见。”
“杜毅，他倒是来的是时候，让他进来吧，看看他怎么说。”甘宏挥了挥手说道。
那个仆人走了出去，很快，杜毅就被带了进来。
“杜毅见过甘大夫。”杜毅跪地行了一礼。
“杜毅，我们交情不浅，我也就直说了，本来依我们的交情，我回来之后你就应该来看我的，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晚了才来。”甘宏问道。
“甘大夫，老夫病了，所以来的晚了，请甘大夫恕罪。”杜毅抱歉的说道。
甘宏打量了一下有些消瘦的杜毅：“杜毅，你怎么生的病，让巫师看了没有。”
杜毅听甘宏这么说，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感动。
“多谢甘大夫了，在下生病是因为人年纪大了，年轻时候指哪是哪的手脚，变得有些不服帖了，没办法，只能在家里养病。”杜毅轻轻的说道。
甘宏听了杜毅的话，放下了手中的碗：“哦，手脚不服帖自然要治，不然的话，岂不是会越来越不服帖，到了那个时候，真就要狠狠心，把手脚给砍了，说不定还会危及到生命，你说是不是。”
杜毅抬起头，用他浑浊的眼神看了看甘宏，这才低下头说道：“甘大夫，老朽年纪大了，心软了，又怕疼，恐怕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脚了。”
“现在，只有在家养病，不问世事，至于手脚，到时候，该剁就剁了吧，就算是危及生命，老朽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好，你想的通透就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劝你了。”甘宏淡淡的说了一下。
“想当年，老朽和杜芦的父亲争夺蜀王之位，那时候，当真是意气风发，可是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输给了杜芦的父亲，然后在他的重压之下，蹉跎了半生。”
“所以，老朽现在心也淡了，也没有了以前的斗志，只想着安稳度日。”
杜毅轻声的说道。
“杜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有些事情也不需要太过于焦急，身体要紧。”甘宏安慰着杜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