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乘虚而入
两年后。
即共治三十七年，秦源七十二岁。
距离地面上百里的一个逼仄黑暗的空间里。
温度高得离谱。
秦源满头大汗。
不是因为温度高，四百年法力在身，怎么可能会被热到。
而是因为炼化头顶悬浮着的吞天魔棺累的。
这东西绝对是了不得的东西。
不然也不至于，他炼化了两年也没炼化成功。
突然，吞天魔棺没入了秦源道台之中。
不是秦源成功了。
而是秦源躺平了。
能使用就够了。
没必要一定彻底掌控。
检查身体。
道台（神念）从一座大湖，变成一个半座大湖（增加最多）
金膜还是超五气朝元级（增加百分之二十五左右）。
气海从三十座煤山，变成三十二座煤山大小。
五禽杀术还是五气朝元级（增加百分之十五）。
霸刀刀法还是五气朝元级（增加百分之十左右）。
北冥重生法从半步五气朝元级，提升到五气朝元级。
屠龙术还是半步山海级（慢的让人落泪）
法力从三百八十年增加到四百年。
“该上去看看了”
秦源一念之间，回到地面。
收拾一番，骑着心爱的翘臀小毛驴来到钦天监外。
“日子过得似乎有点乏味”
秦源嘀咕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呢。
秦源这两年的日常基本上是，钦天监，位于西三条胡同的家，某位高门贵女的私宅。
想到高门贵女。
秦源神情有些异样。
最近，秦源和汪季新的孙女打得火热。
汪季新相貌都够出众了，他孙女更出众，更兼有一双长腿。
说起来，汪季新真是秦叔爷的最爱。
有事没事都要刷一下他的存在感。
小毛驴行走产生的哒哒声，突然停止。
摘星楼到了。
碰巧，杨友麒也到了。
“一起去食堂”
“我不去”
秦源反应很大。
无他，食堂的饭太难吃了。
食堂的菜都是什么呢？
红花、人参、何首乌、甘草、黄芪、黄精、麝香、天麻、雪莲、灵芝、冬虫夏草……
而且全都是生吃。
秦源去了一次就再也不去了。
之前说了杨友麒是个木讷，没有性格的人。
这样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闻言，杨友麒只是古波不惊的哦了一声。
“我让你关注前线战事的事没忘吧？”
秦源由于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修炼和女性友人交际上。
根本无暇战事，便委托给了杨友麒。
杨友麒拿出一大叠战报，准备挨个读。
“直接说谁在哪，双方多少人？”
秦源连忙道。
他虽然拥有四百年的法力，对不同人的性格却无可奈何。
“在中州，众志军八十万，大同贼六十万。”
杨友麒说道。
大同军居然只派了一半的兵马（大同军一共一百二十万）。
林东则真够自信的。
“大都督和监正是何时走的？”
“三日前走的”
那决战也就这个月的事了。
是时候过去捡便宜了。
傍晚。
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人。
秦源行走在大都督府之中。
他说过去捡便宜说的是大都督府。
两边没打的精疲力竭，他是不会过去的。
对了，秦源的脸是孙老殿的脸，就算被发现了，别人也是算在孙老殿的头上。
秦源一点也不担心坑了孙老殿。
不是他麻木不仁，而是孙老殿去年就死了。
到了。
秦源出现在郑三发的房间之中。
矮桌上放着茶具。
书桌上有几本书。
柜子里满满的书籍，天文地理，历史经文，占卜医术无所不包。
郑三发的密室入口在哪呢？
秦源搜查了一阵，目光落在墙上的字画上。
想了想，秦源将一道法力打进去。
轰，字画冒出雾气，一个虚幻的入口出现。
秦源直接进去。
他只是一个神祗，就算有陷阱，大不了自爆。
很快，秦源出现在一片地下世界之中。
入目的是堆积如山的异兽肉，被关在笼子里的大量修士，一根下面布置了奇异阵法，正在汲取其他道兵力量的骨棒。
秦源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感慨郑三发贪心的同时，祭出吞天魔棺朝骨棒砸了过去。
砰，骨棒断了。
秦源又来了几下，把骨棒彻底砸碎。
然后，溜了。
过了没多久，郑三发风风火火的杀了回来。
看到碎成一地的骨棒，爆了粗口：“你老母”
“你怎么突然撤出了战场”
监正抱怨着走了进来。
然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郑三发嘴中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骨棒里面的器灵出现。
看着几乎透明仿佛风一吹就没了的骨棒。
郑三发又想骂人。
“是……是孙老殿用吞……吞天魔棺砸的”
骨棒器灵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孙麻子，你老母！”
郑三发气得大骂。
监正皱了皱眉头，这位盟友，看来这辈子也改不掉动不动骂人的习惯了。
他轻咳一声说：“一件道兵，毁了就毁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到战场上去。”
“你说的轻巧，毁的不是你的宝贝。”
郑三发回头怒视监正。
监正只是风轻云淡的笑笑。
然后，他就不淡定了。
“怎么？”
“有人闯进了我的密室”
监正话音落下的同时，人消失不见了。
郑三发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摘星楼十二层。
密室之外。
监正自诩万法难破的阵纹被人暴力破开。
里面，一尊巨大的炼丹炉已经砸烂。
里面尚未成型的丹药，全都变成齑粉。
监正气得手都在抖。
这么多年的积蓄毁于一旦了。
“一炉丹药而已，毁了就毁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到战场上去。”
郑三发故意道。
监正瞪了郑三发一眼。
都他娘这个时候了还记仇。
“这个孙老殿真是该死”
郑三发骂道。
“你要是不杀了他儿子，他会这么报复。”
监正怒道。
郑三发只是讪笑，不说话。
沉默了一阵。
监正道：“放任孙老殿在后方乱来，迟早会出大事。”
接着，他取出稻草人，黄纸，两盏灯。
在黄纸上写下孙老殿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贴在稻草人上。
在稻草人头上放一盏灯。
脚下放一盏灯。
然后，拜了三拜。
“这就行了？”
郑三发疑惑道。
“要二十一天”
“也太久了”
监正瞪了他一眼。
此刻，汪家小姐的城外庄园里。
秦源正搂着汪家小姐睡觉。
突然，神祗返回进入秦源的身体之中。
秦源睁开眼睛，随即又合上。
秦源对神祗的使用和别人不一样，一直是一个意识。
作为一个苟道中人，对神祗也应该保持高度戒心。
第六十章 无耻偷袭
转眼半个月后。
众志军主力和大同军主力迎来大决战。
西三条胡同。
秦源照例准备跑路。
收拾细软的琐事自不必说。
收拾好后，秦源骑着心爱的小毛驴，离开了家。
路过以前的小阿俏的早点铺，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唉。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哒哒。
驴蹄声距离以前小阿俏的早点铺，越来越远。
秦源扭头看了一眼东边新生的太阳，人要向前看。
“孟德”
一声热情的喊叫。
秦源回头看去。
李寿敏一个人骑着毛驴从后面追了上来。
“怎么就你一个？”
“不然呢”
李寿敏生了一大堆孩子，到了只有一个人，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秦叔的话，当年我只是听懂了一半，这些年的我彻底明白了，什么都是虚的，对自己好，手里有让人惦记的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李寿敏笑的很灿烂。
显然，他看的很开。
哒哒……
一个人骑着马而来。
是杨友麒。
“浓眉大眼的你也会出逃？”
秦源故作惊诧。
杨友麒立刻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这是祖训”
“秦叔爷的史书上也有类似的劝诫”
他又补充了一句。
秦源有点尴尬。
还有自己的锅。
来到城门口。
咦，一个熟悉的贵人也没见到。
不是贵人们从良了，而是这次跑的有点晚。
“我要去马兰峪黄家村，这些年我在黄家村置了几亩地，你们呢？”
李寿敏询问两人。
“听说西州的羊肉泡馍，肉夹馍，臊子面很好吃”
杨友麒说道。
好家伙，一跑就是两千里。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杨虎禅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我打算去粤州住些日子，听说粤江花艇上的早茶不错”
秦源说道。
粤江花艇是粤江一大特色，据说有一千八百多艘。
两人同时看向秦源。
好家伙，还是你厉害，一跑就是五千里。
还花艇上的早茶不错，你那是馋早茶嘛，你是馋花艇上姑娘的身子，下贱。
“粤州州城靠北的一个叫“药师庵”的尼姑庵，庵主名叫全赖，原是姑苏一个妓院的名妓。”
杨友麒说道。
这下换成了李寿敏、秦源一起看向杨友麒。
原来你才是最会玩的那个。
杨友麒连忙解释道：“是大都督和监正聊天时说的”
两人恍然。
谁不知道大都督早年也是欢场常客。
人称‘白天干起义，晚上逛窑子’。
大都督每次嫖完，都要检讨自己，检讨完了再犯。
两人是怎么知道的，大都督自己说的。
说话的功夫，三人已经出了城。
“就此别过”
“保重”
“保重”
三人一个朝东边而去。
一个朝西走。
一个投南而去。
……
中州战场。
发青的叶子落的满地都是，一场战斗刚即将开始，遥望战场，只见暮云低合，荒丘起伏间，旗帜如林，人如海。
突然传来了郑三发的声音：“林东则，你的修为好像没什么长进？”
“我有没有长进不重要，只要大同军有长进就够了。”
林东则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屠龙，屠龙……”
大同军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
震得大地都在微微发颤。
“郑三发，你的末日到了”
林东则剑锋一指。
在数千人的带动下，数万人动了，又带动了数十万的人。
纯粹的信仰之力，加上各式各样的道兵。
让大同军的表现比众志军高出一大截。
一打就是多日。
双方几乎杀成了尸山血海。
人为制造的大风怒吼，黄沙漫卷，青天变成了黄云，一川斗大的石头，被吹的满地乱走。
离得老远都能闻到血腥味和恶臭味。
“众志军败了”
一座山头上，刚刚抵达，一身樵夫打扮的秦源抬头看去。
只见天际的众志军的主力朝着北方溃败。
还不到出手的时候。
秦源一点也不着急。
像自然界那些耐心极好的狩猎者一样。
……
也不知过了多久。
翻滚的白浪包围的海边。
十分狼狈的郑三发，监正坐在地上。
旁边还跟着一大堆神情惶惶的武夫和方士。
他们彻底的输了。
“只要赶到方士岛，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郑三发给大家鼓劲。
效果不错。
大家脸色好看了不少。
突然，郑三发一拳打在监正的身上。
噗！
监正吐血。
难以置信的看着退到远处的郑三发。
“把你的修为给我”
郑三发抬手一吸。
监正的修为一下子掉了一成。
就在这时，数千大同军精锐杀到。
伪装郑三发的秦源转身就跑。
好一阵之后。
掉在后面的郑三发终于追上来了。
看到监正，立刻靠了过去。
监正将本命道兵金刚镯祭出去。
砰，差点没把郑三发砸晕过去。
郑三发本是雄猜之人，以为监正想要谋自己，立刻展开来了反击。
郑三发集蛊族、妖魔、方士三家之长。
监正专精方士一脉。
打的是难舍难分。
监正福至心灵的问了一句：“怎么不吸我了？”
“我何时吸你了？”
郑三发说话的同时，停了下来。
监正闻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刚才不是郑三发，是谁。
就在这时，伪装成孙老殿的秦源举着吞天魔棺出来了。
你巅峰时我修炼，你落魄时我骑脸输出。
我是苟子，祝你幸福。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猝不及防的监正被砸的差点变成肉泥。
郑三发趁机攻击秦源。
奈何连续作战，实力大损。
没给秦源造成多大伤害。
秦源控制着吞天魔棺砸了过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郑三发的抵抗变成了笑话。
当场被砸成了重伤。
郑三发以为自己要死了。
秦源突然舍了他。
郑三发：“……”
嗖，监正一箭射中一个稻草人。
扑哧。
监正看着秦源。
秦源看着监正。
“你为何没事？”
监正不解。
秦源咧嘴一笑，很干脆的砸重伤了他。
在两人身上下了一道禁制，把道台，气海搜刮一遍，撤了。
没搞清楚监正背后是否还有人，他是不会亲自动手杀的。
监正懵了。
什么情况，怎么撤了？
过了好一阵，林东则和近万的大同军赶到，将郑三发和监正团团围住。
看到两人的伤势，表情古怪道：“怎么每次敌人最后都会内讧。”
两人受伤太重，没法回应，只能在心中苦笑。
一个将领提议道：“为免出意外，应该将他们就地处决。”
数以千计的大同军闻言，同时举起了道兵。
郑三发，监正对视一眼。
无比的悲凉。
没想到到最后会死在一群兵卒手里。
“不”
林东则微微摇头，神色平静的说：“我要将他们明正典刑”
第六十一章 方士源头
流光易逝，转眼一个月后。
已经恢复了安定的京城。
西三条胡同，秦家。
秦源坐在枣树下的石凳上，将这段时间已经看过了几次的一卷手札拿出来。
上面署名是监正。
手札是捡的。
抢监正的是孙老殿，和秦源没关系。
苟道中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也骗。
最近秦源甚至考虑要不要把过去自己做的一些事的记忆给删除掉。
扯远了。
目光回到手札上。
手札对这个世界的前三个境界，有清楚的介绍。
第一个境界，叫山海境，一共三个小境界，修炼的是气海，后面巴拉巴拉一堆解释，秦源看两眼就没兴趣了。
第二个境界，叫五气朝元境，一共五个小境界，修炼的五脏，修成一脏，可以获得一个神祗分身。
（五气朝元境还有一个解释是，将胸中五气，化为五个元神，其实意思差不多）
第三个境界，叫炼神境，一共四个小境界，修炼的是四肢，修成一肢，就拥有一尊天地法相，看起来和第二个境界有点像，都是把身体的一部分元神化。
将手札收起来。
秦源心念一动。
表面修为从山海境第一层，急速升到了炼神境。
身后出现了一尊天地法相。
接着，跟玩一样相继出现了三尊天地法相。
这就是秦源这一个月……闲暇时间的成果。
法力他有，只要知道怎么弄，很容易就能展现出来。
心念一动，秦源将四尊法相又收了回去。
修为又缩回了山海境一重天。
“去监牢里看看大都督和监正，顺便打听一些事。”
转眼，改头换面的秦源来到了戒备森严的监牢（以前的天牢改了名字，林东则认为天字不合适）。
丙字十七号牢房。
监正被废了，肉身也失去了神性，但并没有什么伤。
呆呆的看着地面，好像变成了一个傻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监正的脑海里：“你一个炼神境大圆满的修士，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监正身子一震，惭愧的回答道：“晚辈被一个叫孙老殿的人两次偷袭，第一次孙老殿冒充在下的好友偷袭，晚辈没有防备，第二次是持重宝突然出手，晚辈当时已经受了重伤。”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秦源鄙视道。
“确实很无耻”
监正咬牙说道。
要不是偷袭，他自信不会被对方暗算。
秦源心中哼了一声，道：“老夫问你答，回答使老夫满意就救你出去”
竟然有这种好事。
监正压抑心中的激动，恭敬道：“前辈请说。”
“第一个问题，境界是谁划分的？”
监正懵了，过了好一阵才回答道：“晚辈不知，晚辈早年是个武林高手，到海外访仙，在一座海岛上，发现一个叫苌弘的人留下的石洞，里面有二十四间石室，全都是术法方面的，晚辈一开始学，效果微弱，五十多年前开始，天地突然有了变化，晚辈多年的积累让晚辈的修为一路暴涨，短短五十多年，就拥有了炼神境大圆满的修为。”
苌弘。
秦源心中一动，这个名字。
好熟悉。
呃，前世有个成语叫苌弘化碧。
苌弘还号称是最早的方士。
这个苌弘，要好好查……个屁啊。
随便查查就行了。
免得被好奇心害死。
“第二个问题，你对海外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秦源一直回避。
害怕被好奇心害死。
现在身怀四百年的法力，秦源觉得自己有了解一下的资格了。
监正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了解不多，很多岛屿和海域晚辈一靠近，就有一种心悸猝死的感觉。有一次，晚辈差点把命丢掉，我有一位结义兄弟，修为比我强，就是那次死的。我带着方士从海外转到陆地，就是因为海外越来越不安全。”
秦源暗道还好老子没自大到跑到海外探险。
紧接着把自己嘲笑了。
人家说什么都信，谁知道是不是编的。
“第三个问题，为何众人的修仙方式如此诡异？”
监正又一次懵了，过了半响才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不是自然之道嘛，前辈觉得什么样的修仙才是不诡异的？”
秦源迟疑了一下说：“没有功利，没有戾气，无为的，不争抢修行资源，一种精神追求，有仙气，有点无聊。”
这是上辈子，秦源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的，很多人追捧的修仙。
“这样的人，晚辈遇到过，后来”
“后来如何？”
“后来被人吸干了”
秦源沉默了。
“前辈说的更像话本小说之中描述的修仙”
监正笑了笑，又道：“儒家，佛家，描绘的也很美好，付诸行动的时候却是两回事。说句不客气的话，修仙有什么了不起的，带一个仙字就高世俗一等了。
修士对法力和长生的向往，和凡人对钱权的向往有什么区别。
既然没有区别，遵循的规则也是一样的。
只要有修士出于贪欲、恐惧和对修士越来越多的担忧，让自己变得更强，其他的修士就只有两个选择，做一样的事，或者死。天道无情，人道更无情。”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
监正露出懊悔之色。
不该说大实话打破老怪的一丝幻想。
甲字十号牢房。
郑三发倚墙而坐，和监正一样，被废了，肉身失去了神性，但没什么伤。
“回答老夫几个问题，若使老夫满意，就助你出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郑三发脑海里。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疑心病很重的郑三发问道。
“我张仪一向言而有信”
秦源肃然道。
原来这位前辈叫张仪。
“前辈请问”
郑三发连忙道。
秦源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得到了类似的答案。
也就是说，就算掺假，也假不到哪去。
“最后一个问题，五禽仙人在何处？真实修为多少？”
方士完了。
五禽仙人就是秦源下一个目标了。
人活着要目标，长生不老的人更要有一个目标。
不然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晚辈也不知，都是他们找晚辈。”
郑三发尴尬的说道。
藏得这么严实，是不屑？还是修为没有那么强？
如果是前者，他自然继续唯唯诺诺。
可要是后者，哼哼。
秦源念头翻动。
第六十二章 人人如龙
“前辈，何时带我出去？”
郑三发小声问。
“赐你一道法力，自己出去。”
秦源将一道，怎么可能，一缕法力送到郑三发的体内。
同一时间，扔给了他一包银子。
郑三发身子一震，满脸欣喜的说了句多谢。
就冲出了已经被秦源打开的牢房。
路过监正牢房的时候，停都没停。
果然够义气。
秦源脸上突然闪过诡异的笑容。
郑三发顺利离开监牢后，跑了没多久，就发现不对，前辈给的法力用完了。
“前辈，前辈，您还在吗？”
没人回应。
郑三发紧了紧身上装银子的包裹，贴着街边小心的走着。
现在对他最危险的不是大同军，而是挣扎求存的底层人。
晚上的风有点冷，吹的郑三发起了很多鸡皮疙瘩。
周围黑漆漆的，让郑三发有点恐惧。
这些感觉，让他很讨厌。
忽然，几个饿的眼睛发绿的乞丐迎面走来。
怕什么来什么……郑三发脸色一变，转头就走。
“站住”
几个乞丐恶狼一样冲过来，和郑三发拉扯中，把包裹扯开了，银子掉了一地。
“是银子”
乞丐们眼睛红了，赶紧捡银子。
郑三发现在什么都没了，再没有点钱傍身，根本活不下去。
下意识阻止。
立刻挨了一拳。
郑三发一向都是性情中人，立刻还手。
激怒了乞丐。
“你老母，敢还手”
由于郑三发喜欢说你老母。
你老母成了京城人的口头禅。
听到熟悉的词，郑三发心中只有苦涩。
以前都是自己骂别人的。
苦涩持续了不到两个呼吸，就被疼痛取代。
几个乞丐疯了一样暴打郑三发。
可怜堂堂大都督，一度主宰天下的强者。
被三个乞丐暴打，吐口水。
好一阵后，乞丐们打累了，带着银子骂骂咧咧的走了。
伤痕累累的郑三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满脸悲愤的扶着墙，朝不远处的贫民窟走去。
等到把修为修回来，他要把这几个该死的乞丐炸成麻花。
砰！
郑三发晕了过去。
“谁都知道张仪连弱智都骗”
秦源在画好的画上，题了一行小字：被乞丐殴打的大都督。
将郑三发又送回了监牢。
噩梦半夜游了属于是。
三日后。
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大都督府外的平地上。
聚集了十几万过节一样的百姓。
要不是场地不够，来的人更多。
随着一阵喧闹声，一前一后两辆囚车，缓缓驶来。
虽然上面已经布满了粪便，土坷垃，石子，吐沫，还有人往上面丢。
丢鸡蛋，烂菜叶子的一个也没有，吃还不够吃的。
好久，囚车才抵达断头台下。
大同军士卒打开囚车，把两人弄出来，送到断头铡下。
郑三发抬头看了一眼群情激奋的人群，还是有点迷惑。
昨夜，我不是出去了吗？
难道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这时，林东则带着微笑从大都督府里走出来。
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达成所愿了。
“娘子，你看到了吗？”
林东则的妻子，在他发动起义的早期，战死了。
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林东则”
“林东则”
……
人群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林东则等了一阵，大家消停了一些，运起神念道：“这场大战，害我白了一根头发。”
引得众人哄笑起来。
这位一听说话就知道不是之前那些王八蛋。
“自从浑朝灭亡以后，天下一共换过三任管事的，他们分别是王八蛋，禽兽，畜生。”
林东则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共鸣。
这些年大家可被坑坏了。
一会儿蝗虫一样把食物都吃光的蛊虫修炼者，一会儿吃人的妖魔修炼者，一会儿拿大家的神魂当器灵的方士。
“但我林东则，不是王八蛋，不是禽兽，不是畜生。”
林东则别具一格的说话方式，让现场的气氛更好了。
不少人激动的喊着林东则的名字。
“郑三发的罪行太多了，我就不赘述了，行刑。”
随着林东则的话音落下。
悬着的闸刀飞快的落了下来。
噗，恶贯满盈的郑三发身首异处。
同时死亡的还有罄竹难书的监正。
人群发出发自内心的欢呼。
被这两个混蛋祸害了这么多年，终于报仇了。
有很多人高兴着高兴着就哭了起来。
然后感染了成千上万的人。
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同情郑三发和监正。
也站在人群之中的秦源，脑海里闪过了全家形神俱灭的农底飞，闪过了去年旧伤发作道台崩溃而死的孙老殿，闪过了许多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孔。
“俱往矣”
最后秦源用一句话做了总结。
林东则走到高台上，对众人高呼：“从来没有神仙皇帝，也没有天命之子，只有靠我们自己。”
“靠我们自己”
“靠我们自己”
人群发出雷鸣般的喊声。
纯白色的气运之力，宛如大海一样，聚拢在大家的上方。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今时不同往日，为避免将来再出现一个郑三发，一个尉亭，一个段虎，大家还要记住一句话”
林东则环视众人，尽可能的将神念传出去：“天下有至强者，群起而攻之。”
“天下有至强者，群起而攻之。”
“天下有至强者，群起而攻之。”
“天下有至强者，群起而攻之。”
……
秦源和十几万人一起大叫。
这句话猛地一听让人有点不理解。
仔细一想，直至核心。
只要没有最强的人，就不会出现大家都是鱼肉的局面。
这也会一定程度阻止大家拼了命的卷。
忽然，秦源俊脸一僵。
到最后会不会变成自己被群起而攻之。
这个世界，笑到最后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很快，秦源笑了。
只要他不出头，就没人知道他天下最强。
退一步，天先死还是他先死，还不一定呢。
就在这时，林东则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要做到这一点，光靠信仰之力不够，还要修炼，稍后我会让人把所有的功法都印出来，争取做到人手一份。”
这一次现场的人彻底的疯狂了。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要不是有大同军士卒挡着，已经有人冲到台上，把林东则抛起来了。
林东则这是要人人如龙啊。
秦源暗道。
第六十三章 撕破脸皮
毫无征兆。
东南方向，天际忽然风云变色，电闪不断。
喧闹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全都像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望向东南方向。
秦源下意识释放出神念。
刚离开身体不到一尺就收了回来。
好奇心害死苟子。
肉眼最多可以看到一百里外的闪电，也就是说，对方在一百里外个屁呀，根据常识，闪电最长可以有一千多里。
“以后大家恐怕要被雷电吵死”
林东则开玩笑道。
引得众人大笑起来。
按照林东则的人人如龙，一年到头都不会缺少雷电。
过了好一阵，天劫也没有结束的意思。
这是个好兆头，不久前（秦源早就没有时间概念了），郑三发入主京城，也有人渡劫，没一会儿就身死道消了。
“自古以来，取得天下，没有不庆功的，今日，我要与大家在皇城之中庆功。”
林东则说道。
下一刻，皇城的城门全部打开。
啊这……
虽然皇帝早就没了，但皇城对大家来说一直都是尊贵、神秘的地方。
犹豫了一阵，一波胆大的人进去了。
然后，十几万，秦源也不知道多少人了。
相继走了进去。
跟着进去的秦源不断听到惊叹声。
说白了就跟他前世出去旅游一样。
从一个自己活腻了的地方，到一个别人活腻了的地方。
稀奇。
“孟德”
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源扭头看去。
是圆润了一圈的杨友麒。
肯定没少吃肉夹馍、羊肉泡馍、臊子面。
咦，杨友麒一直挂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
秦源笑道：“荷包送姑娘了”
在京城荷包经常被当做定情之物。
“不是，我适才进城的时候遇到一家人回家没有盘缠，就把荷包里的钱连带荷包都送给他们了”
杨友麒说道。
“是不是一家五口人？两个老的，两个年轻的，一个小的”
“你怎么知道？”
秦源笑道：“那家人就住在我隔壁，家里趁大几千两银子。”
不管哪个世界，都是傻子太多，聪明人都不够用。
“原来是骗子”
“人家也没骗你，确实回家了”
秦源说完，不厚道的大笑了起来。
杨友麒气得脸通红，浑身发抖。
“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不急一时”
秦源拉住他的袖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回钦天监啊”
“你不害怕被当成监正余孽？”
秦源惊讶道。
要知道，杨友麒可是监正的记名弟子。
杨友麒皱眉反问：“我没炼过那些伤天害理的道兵，为何要怕？”
这真的是老杨家的种？
秦源笑笑，没有说话。
“有话改天说，我去找他们算账”
杨友麒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这家人骗谁不好，骗老实人。
老实人发起火来，可是很可怕的。
接下来，秦源和大家一起体验坐龙椅，去煤山老歪脖子树下体验了一下上吊（看别人，秦叔爷才没那么二），逛了一趟御花园，去后海划了会儿船，又体验了经典的浑朝皇帝落水。
就到饭点了。
秦叔爷一向不会委屈自己肚子。
正打算离开。
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秦记录”
林东则惊喜道。
在京城给林东则留下比较深刻印象的人里，秦源算一个。
虽然很多年没见了。
虽然模样比之前年轻了一些。
林东则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在下叫秦操，字孟德，秦记录是在下的祖父。”
秦源不慌不忙的纠正道。
这些年，他不是没被认错过，试探过。
早就习惯了。
“秦操？”
林东则仔细打量秦源。
确实不太一样，五官比秦记录稍逊一些。
个子矮了一些。
气机截然不同，明显比秦记录强一些。
“令祖还好吗？”
“祖父在郑三发发动京城之变那年就过世了”
共治十七年，郑三发发兵突袭大同军，被称为京城之变。
林东则有些遗憾。
他还想和秦源叙叙旧。
顺便让秦源再记录一次。
“对了，这是令祖父借给我的钱”
林东则从气海里取出三百两银子。
钱？
秦源用了不到一秒钟，就想起了给林东则三百两银子作为新婚贺礼的事。
只要和钱有关系，秦叔爷的记性一向很好。
“哦”
秦源毫不客气的接过。
倒是让林东则有点惊讶。
沉默了一会儿。
林东则没话找话。
“我记得你家的桃树长得特别高大，比很多我在南方见到的都高大。”
“桃树已经死了，现在是枣树。”
林东则感叹道：“物是人非”
“是物非人非”
秦源纠正。
林东则微微一愣，笑着点头：“没错，是物非人非”
其实是物非人是。
秦源在心里说了一句。
林东则不知道秦源的心里话，不然一定吐槽，你搁这跟我绕口令呢。
“你现在在何处任职？”
“钦天监，望气科的令史，我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秦源一副怕事小人物的嘴脸。
这一点和秦记录都是挺像。
林东则暗道。
沉默了一阵，林东则说：“钦天监不能空着，你是否愿意担任监正一职？”
让秦源当监正也是无奈之举。
钦天监的人，要么是罄竹难书的方士。
要么是小虾米。
“没兴趣”
秦源回答的很干脆。
当监正哪有当令史舒服。
想干就干活，不想干活，就去干……
林东则笑了起来。
这个秦操和当年的秦记录实在太像了。
要不是两人明显不一样，他有点怀疑两人是同一个人。
突然，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秦记录？”
秦源没有任何反应。
小样，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跟我玩心眼。
一秒钟过去。
“在下是令史”
秦源纠正道。
林东则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看来这人确实不是秦记录。
“我向您推荐一个人”
“谁？”
“杨友麒，杨虎禅的孙子，职位比我高一阶，修为比我高，人品坚挺，从未害过人。”
反而经常被别人害。
秦源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行”
林东则说罢，看向一个方向，眼神变得非常锐利。
秦源佯作不解的看过去。
下一刻，一个声音传来：“元帅，有蛊族使者，五禽仙人使者求见”
“你觉得该如何做？”
林东则看向秦源。
这种大事干嘛问我一个小人物。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秦源说了句等于没说的话。
林东则畅快的笑了。
这个秦操比他祖父有意思多了。
“你们听到了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林东则冰冷的话音落下。
远处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因为出手的大同军实在是太多了。
秦源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两万人。
平均六百个打一个。
叶问来了都是摇着头走的。
“我还有事”
“元帅慢走”
秦源拱手。
林东则走后，秦源皱起了眉头。
这下等于和五禽仙人、蛊族撕破脸皮了。
第六十四章 另类英雄
于是，一年后。
即，大同朝，屠龙元年。
秦源七十三岁。
地下上百里的地方。
秦源正在修炼钉头箭书。
就是监正之前施展的那个钉头箭书。
秦源翻阅监正留下的手札，无意中看到的。
一开始是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现在是，看得懂，还是大受震撼。
这门秘术，实在是太犀利了，无视距离，杀人于无形。
完全不弱于五禽仙人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咒术。
小心的将手札收起来。
秦源检查身体。
道台（神念）从一个半大湖，变成两个大湖。
金膜还是超五气朝元级（增加百分之五十，在七十岁的基础上）。
气海从三十二座煤山，变成三十四座煤山大小。
五禽杀术还是五气朝元级（增加百分之三十）。
霸刀刀法还是五气朝元级（增加百分之二十）。
北冥重生法还是五气朝元级（增加百分之十）。
屠龙术还是半步山海级（增加百分之五）
法力从四百年增加到四百一十年。
“又一年过去了”
秦源自语。
过去的一年。
林东则的表现，让秦源很佩服。
他做了什么呢。
之前许诺的人人修炼，已经兑现（很多修士私下表示了不满，认为这样会让大家一起完蛋）。
原本一塌糊涂的农牧渔，收获超过了之前几倍（其中细节不提，懂的都懂）。
林东则不但自己厉行节俭，还让大家一起节俭，吃的是市井中人吃的饭，穿的是布衣，住的地方是之前的府衙，还把自己的薪俸降得比侍郎、尚书们还低。根本养不了三个孩子和一帮收养的孩子。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经常到大同军二号人物胡搏龙家里蹭饭。
如果说林东则的出现，对大同国是一场幸事的话，对蛊族、五禽仙人、大同国上层修士以及很多利益受损的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
“最迟明年就会开战”
秦源皱了皱眉头。
自己该何去何从。
像之前一样润，还是观望一些，再想之前一样润。
想了一阵，还是没想好，索性不想了，一念之间，回到地面。
枣树上的枣熟了。
个头大，饱满多汁，看着就想吃。
没有辜负自己这几年埋的新人。
“一代新尸换旧尸，遥看旧尸离愁恨”
秦源吟了一句诗，上前摘了一些，等下送人。
简单收拾一番，骑着心爱的小毛驴离开了家。
街道上明显比之前繁荣了很多倍，很多人脸上的菜色减少了不少。
有修行在身的人多如牛毛，但都不高。
一些修炼好久的人，修行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
秦源从好几个人眼中看到压抑着的怨恨。
战争恐怕会比预计的要快一些。
秦源抬头看了看天。
阴沉沉，似乎预示着什么。
抵达钦天监。
秦源愕然发现，钦天监变成了一个大医馆。
到处都是受了重伤的大同军。
“快来帮忙”
新任监正杨友麒看到秦源，喊了一句。
秦源走过去帮忙。
他这一年把药师、望气师，炼器师，风水师，阵师，练气师，都学了。
其中学的最多的是药师。
药师除了炼丹，还能帮修士疗伤看病。
“怎么回事？”
秦源便帮忙便询问。
“一个多月前，大同军和五禽仙人麾下的妖魔在东州打起来了。”
难道五禽仙人躲在了东州。
一会儿之后，忙活完了眼前的伤者。
“你去给那个叫思云光伤者疗伤”
杨友麒指了一下靠里面的一张床上的伤者。
秦源走过去看了一眼。
就知道思云光没救了。
道基被摧毁，元神接近崩溃。
能活到现在，完全是信仰之力在支撑着。
“大夫，大夫”
思云光声音很虚弱，像是蚊子发出的嗡嗡声。
一般人根本听不到。
秦源凑到跟前，握着他的手，问道：“思云光，你还有什么遗言？”
“我……我想见一面代政”
思云光喘着粗气说道。
大同国建立后，林东则改成代政，意思是代替大家处理政事。
啊这……秦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我出去一趟”
这句话是对杨友麒说的。
“嗯”
也听到了的杨友麒点点头。
钦天监距离代政衙门不远，秦源很快就到了。
说明来意，上交象征身份的令牌，就被带进去了。
来到一间房子外面，里面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好像是二号人物胡搏龙。
听了一阵，秦源清楚了。
胡搏龙认为不少修士需要更好的道兵，更好的丹药，更好的药材。
林东则的态度是，不砍掉这些人的修行资源，大家怎么分。
这事表面上，是照顾一部分人。
里子是要分裂了。
砰！
胡搏龙铁青着脸摔门而去。
路过秦源的时候还撞了秦源一下。
甘霖娘……真没礼貌。
秦源在心里骂了句。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林东则喃喃的声音响起。
哪怕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风风雨雨，见过了多少世事的秦源，听到了这句话，也有些触动。
下一刻，林东则出现在门口，看到秦源，问道：“何事？”
秦源把来意说一遍。
“我跟你去”
然后，秦源就被林东则的魅力震到了。
原本奄奄一息的思云光一下子回光返照了。
甚至要坐起来。
“别动”
林东则快步走上前用绵力按住他的肩膀。
“俺随便说说，没……没想到您真来了”
思云光咧嘴道。
秦源：“……”
“你是为国为民负了重伤，我来看你，是我的荣幸”
“俺……俺不是为国为民，俺只是为了悬赏。”
思云光有点费劲的吭哧着说道。
大黑脸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秦源莞尔。
比起那些为国为民的，这位不够伟岸，但更生动，更可爱一些。
“哈哈”
林东则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思云光，你放心去吧，你的家人我会好好安顿的，绝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思云光却皱起了眉头。
“俺……俺家老头子偏心大的，有一次差点害死俺，俺的抚恤怎么能给……给”
他喘了口气才道：“他们”
啊这……秦源，林东则一致无言。
这位和常见的英雄有一点不同。
“还是给他们吧，毕竟生俺养俺，毕竟是俺的兄弟，唉”
思云光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好”
林东则点头道。
“还是不行，这样太……咳咳太亏了”
思云光思索了一阵，又道：“让俺大哥把儿子过继给……给俺”
林东则有些为难，不过为了不让英雄临死前遗憾，他还是点头：“我会尽力劝说你兄长”
“这样是……是不是有点过分？”
思云光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了句。
秦源摸了摸额头。
和别人极限拉扯的他见过，和自己极限拉扯他还是第一次见。
“呃，是有点”
林东则点头。
“有点就……就对”
思云光还想拉扯一下。
上天没有再给他时间。
瞳孔一下子放大。
没了气息。
第六十五章 美好被撕碎
秦源看了一眼呆呆看着思云光尸体的林东则。
没有打扰。
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
来到摘星楼外面。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秦源伸手接住小雨，随即从指缝里滑了下去。
如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从气海里掏出一壶酒，喝了一口。
望向远方，嘴里喃喃：“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秦源扭头望去。
是快从他视线之中淡出去的李寿敏。
和以往不同，李寿敏眼中有杀气。
这是怎么了？
等到李寿敏来到近前，秦源问道：“李叔？”
李寿敏把随身带着的袋子里取出一叠银票。
面额有大有小，一股脑全都塞到了秦源的手里。
“卖给我一件钦天监的道兵”
“到底怎么了？”
秦源神情认真的问道。
这样的李寿敏，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三个儿子三个孙子全都战……战死在了东州，我要报仇。”
李寿敏声音发颤，拳头握的紧紧地。
李寿敏三个儿子三个孙子从军只留一孙子守家的事，秦源听说过。
没想到全都战死了。
秦源上辈子，看到一种说法。
说很多当代人到了战争年代，会一个比一个怕死。
这是一种不完全对的说法。
战争年代的人不怕死，是因为有仇恨力量加持。
试想你年迈慈祥的母亲，当着你的面被敌人一刀刀捅死，临死前让你快跑。
你的妻子，姐妹，被敌人钉在门板上，被扒光了侮辱。
你的刚刚满月的孩子被刺刀挑着高高起来。
你还会怕死吗。
现在的李寿敏就是这种情况。
三个儿子三个孙子，全都没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苟且下去了。
秦源从气海之中拿出已经死去的监正的本名道兵金刚镯。
很久之前，秦源就已经将之改头换面。就算监正死而复生，也无法发现端倪。
李寿敏一把抓过金刚镯，就要离开。
秦源将没喝完的酒递过去。
“要不要来一口壮行酒？”
酒香扑面而来。
李寿敏愣了一下，接过，喝了一大口，说了一句好酒，狠狠的扔在地上。
“墓园见”
说完扭头就走。
决然的背影，在细雨之中越来越远。
秦源的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
心有猛虎，是拦不住的。
“我很理解他，我儿前几日也战死了。”
林东则的声音响起。
秦源回头看去，林东则脸上并没有多少哀伤。
越是表面上装作没事，内心反弹的越是厉害。
“我娘子战死的时候，我不在跟前，我儿战死的时候，我也不在跟前，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也不是称职的父亲。”
林东则深吸一口气，才没有在秦源面前失态。
李寿敏可以失态。
他不可以。
“走了”
林东则迈步而去。
没几步，停下道：“你的枣子我买了，钱放在你书桌上了，我要去胡搏龙家和胡搏龙谈一谈，他喜欢吃枣子。”
秦源：“……”
胡搏龙家。
黑漆漆的密室之中。
站着穿着灰色斗笠的五禽仙人使者，黑色袍子的蛊族使者。
他们的来意很简单，拉胡搏龙下水。
“除非丈亭仙人、瑞阳仙人亲自出手，不然我不会现在动手。”
胡搏龙心中冷笑。
让我当马前卒。
以为我是段虎，郑三发那些蠢物嘛。
五禽仙人使者道：“这一点元帅不用担心，丈亭仙人说过，必要的时候，她会降临。”
“当真？”
胡搏龙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嘴脸。
“当真”
五禽仙人使者十分肯定的说道。
胡搏龙满意点头，目光又投向蛊族使者：“蛊族呢？”
“力蛊部族长，行蛊部族长，会亲自参战。”
蛊族使者说道。
胡搏龙笑道：“还是蛊族爽快”
有了丈亭仙人和两位蛊族族长。
他取代林东则，回到正确的路上就有了九成把握。
很快，胡搏龙又收起了笑容，冷酷的说：“东州三十万大同军是你们的了。”
用三十万大同军的命换取两边的支持，是之前谈好的条件。
“不是三十万，是一百三十万。”
五禽仙人使者纠正。
然后，他拿出来一张地图。
上面标记将有二百四十万妖魔、蛊族大军在东州南面的安东国北部登陆。
“二百四十万”
胡搏龙悚然一惊，仔细看了地图后，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安东国南部，海东国，海西诸国，天南大陆，极西大陆，全都被你们拿下了。”
除了拿下了这么多国家，胡搏龙想不到五禽仙人，蛊族上哪弄这么多修士。
“早就拿下了”
五禽仙人使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尖锐的獠牙：“元帅不要紧张，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不错”
蛊族使者点头。
他们能这么快拿下这么多国家，就是因为只要愿意合作，那些国家的上层修士，他们不但不会为难，还会给予极大的好处。
“朋友”
胡搏龙压抑着心中的担忧，点头。
他现在对推翻林东则已经没有二心了。
至于这么多年的友谊。
“东则，要怪只能怪你太固执了”
他在心里说道。
心中的一丝愧疚烟消云散。
忽然，他抬起头：“林东则来了，我出去会会他”
蛊族使者，五禽仙人使者点点头。
走出密室的一刹那，胡搏龙脸上出现了温暖如春的笑容。
和刚才展现的形象不同。
在大同军上层，胡搏龙一向以脾气好，不吃独食闻名。
两个月后。
妖魔、蛊族大军前军四十万，出现在安东国北部港口。
同时明明白白的派人告知大同国，还有二百万兵马。
得知消息的大同国下达御敌于国门之外的作战令。
一百万大同军分批赶往东州的路上，大战开启。
四十万妖魔、蛊族大军扑向三十万东州大同军。
瞬间杀的撼天动地，日月无光。
时光匆匆，又过去了一年，即屠龙二年，秦源七十四岁。
西三条胡同。
秦家。
地下百里的地方。
秦源正在苦修。
一个意识主导多个分身。
有的在修炼霸刀刀法，可以辟出千米刀气（这还是压住了施展）。
有的在修炼屠龙术，幻境中，秦源面对的是两条白龙的围攻。
雷电，龙息，恐怖的力道，不断扑面而来，秦源以一敌二却不落下风。
有的在修炼五禽杀术，由于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威能和屠龙术差远了。
有的在施展钉头箭书，一个跑到京城旁边作恶的妖魔，成为了秦源的目标，拜了二十一日的秦源，朝草人射出一箭，妖魔惨叫一声毙命。
第六十六章 挚友背叛
“时间到了”
秦源停止修炼。
检查身体。
道台（神念）从两个大湖，变成两个半大湖。
金膜还是炼神境（增加百分之七十五，在七十岁的基础上）。
气海从三十四座煤山，变成三十六座煤山大小。
五禽杀术还是五气朝元级（增加百分之四十五）。
霸刀刀法还是五气朝元级（增加百分之三十）。
北冥重生法还是五气朝元级（增加百分之十五）。
屠龙术还是半步山海级（增加百分之十）
法力从四百一十年增加到四百二十年。
“我的人生走到今天，全是靠自己一步一步坚持和努力走下来的”
秦源说道。
不管别人信不信，秦源自己信。
就是这么自信。
下一刻，秦源回到阔别了没多久的地面。
满地都是积雪。
好大的雪。
收拾一番，秦源骑着心爱的小毛驴来到钦天监。
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叠信。
打开，是李寿敏寄来的。
“我亦不知是写给你，还是写给你过世的祖父。
……
大同元年十月十七日，我与军士百余人，在一座光秃秃的山岗阻挡敌人，妖魔、蛊人为了逃命，用三十二艘战舟，十多个穿着腾蛇战衣的妖魔，拼了命的进攻我们，整个山都被削平了，地面战舟发出的不灭异火，烧成了红色。我们力战不退，把妖魔、蛊人一次又一次打回去，妖魔、蛊人的尸体像谷子一样堆的满地都是，激战持续了八个时辰，我们的法力本源全都枯竭了，道兵也碎了……我醒来的时候，整个山岗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军士的尸体保持着各种姿势，有的抱着妖魔、蛊人的，有的咬着妖魔、蛊人，有的骑在敌人身上，脑袋却不知道哪去了。有一个和我大孙年纪差不多的军士，嘴里还咬着一个妖魔的半只手，几天后，我得知，我们一百多人的成功阻击，让赶来的援军消灭了那几千妖魔、蛊人。”
秦源有打开第二封信，上面，李寿敏说自己又杀了多少个妖魔、蛊人，高兴的像个孩子。还说，要在甘岭打一场大仗。
第三封信。
里面是李寿敏的阵亡书。
还有一个纸条：“找不到李寿敏家人，只好送到君处”
当然找不到。
秦源担心大同军会内乱，把人送走了。
没想到一年过去了，也没打起来。
真特么能忍。
打开阵亡书。
李寿敏，年五十五，京城人，左史院记录，主动从军，大同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战死于甘岭。
秦源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合上。
曾经把酒言欢
曾经惺惺相惜
以为一生总有一知己
原来，只有我自己
七日后。
墓地。
天飘荡着雪花。
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雪的世界。
秦源亲手给李寿敏下葬，亲手堆坟丘。
最后，来到一对母子面前。
是这对母子是李寿敏三儿媳和李寿敏最小的孙子李稼轩。
“秦叔”
哭了好几天，已经哭不出来了的李汤生喊了一声。
让秦源恍惚间回到了三十八年前，在码头和李寿敏初见时的情景。
“走吧”
“走什么？”
“你不是来投奔我的吗？”
“您怎么认出我来的？
“你和你爹都快用一张脸了，我又不瞎。”
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把秦源带回了现实。
“稼先，过些日子，来钦天监做事。”
秦源说道。
李稼轩，没有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人不喜欢用字了。
李稼轩问道：“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监正”
李稼轩淡然道。
真特么自信。
秦源咳嗽一声说：“监正有人做了”
“那，那我不去了”
李稼轩摇头。
“嫂子，我带着他去那边走走”
“好”
李家媳妇点头。
只要不把儿子玩坏，她很乐意把长歪了的孩子交给秦源管教。
秦源拉着李稼轩朝一边走去。
“你干什么？”
李稼轩奋力挣扎。
无济于事。
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不一会儿，秦源，李稼轩回来了。
李稼轩的棱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敬畏。
秦源朝附近的坟山看了看，既然来了。
祭拜一下其他人。
谭壮飞，林义东，朱红灯，黄莲教主，邵贵林，吕云飞，尉彤，妙彤，李大人儿媳，虢国夫人，豆腐貂蝉，王五，赵洛亭，杨虎禅，宋渔父，李寿敏夫人，秦源（好像加了一个奇怪的名字），秦源之驴，农底飞，孙老殿……
还有各个时期的大小反派（这些不是祭拜，是踹墓碑）：
尉亭，赵虎，冯狗，俞贤，郑三发，吕笠，监正，汪季新。
突然，秦源怒了：“是谁又给俞贤立了一个墓碑，太过分了”
砰！
秦源一脚将俞贤的墓碑踹烂。
有种出来打我啊。
秦源的目光蓦然看向京城方向。
他离开京城还有一个原因。
胡搏龙，不，应该是胡搏龙们要动手了。
这一点林东则也知道。
决战就在今明两日。
林东则大概率会输。
据秦源所知，大同军上层大多数站在胡搏龙一边。
终究还是败给了人心。
……
此时此刻。
胡搏龙家。
准确的说是刻着纷繁复杂的阵纹的密室之内。
胡搏龙神态平和的坐在太师椅上。
他的眉毛比一般浓的多，给人一种憨厚靠得住的感觉。
他的个子比林东则高，健壮一些，英俊一些，这也为他受人喜爱加分不少。
他背后墙上挂满了各种嘉奖令，名字写的都是胡搏龙。
胡搏龙有个异乎常人的爱好，特别喜欢嘉奖自己。
这让他成为了大同军获得嘉奖最多的人。
也就这个世界没有勋章，不然他胸前一定挂满了勋章。
林东则说过他不少次，他都置若罔闻。
反正也不是太过严重的事。
见说不动，林东则也没有太管他了。
下方左边站着一大群大同军将领，每一个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存在。
他们看胡搏龙的眼神，是友善的，带着温度的，轻松的，和面对林东则的时候截然相反。
右边站着蛊族、五禽仙人的人，脸上的表情和大同军将领差不多，但缺少了点温度。
“事成之后，大家以及大家的家人朋友可以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不会再有因为占用了一点修炼资源，被严厉对待。”
胡搏龙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
让人很舒服。
他是个好人。
这是大家心里的想法。
林东则不是。
这也是大家的想法。
“阿搏，我坚决站在你这边”
“阿列，我也站在你这边”
两个将领带头。
阿搏，阿列，都是胡搏龙用过的名字。
“我等也是”
“我等也是”
其他将领们一起说道。
胡搏龙满意的扬了扬浓眉，扭头看向蛊族使者、五禽仙人使者：“蛊白、蛊猿两位族长和丈亭仙人何时才会出现？”
第六十七章 孤独的战斗
轰隆隆，守护密室的阵纹出现了微微震动。
“他们来了”
胡搏龙心念一动。
阵纹裂开一道缝隙。
紧接着，一个穿着蛊族黑袍，极其雄壮，留着白胡子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
紧跟其后，是一个同样穿着蛊族黑袍的黄脸，瘦的像一只猴子一样的汉子。
显然，前者是力蛊部的族长蛊白，后者是行蛊部的族长蛊猿。
“去了一趟安东国，耽搁了点时间。”
蛊白将一个干瘪的头颅丢在地上。
好像在扔一件垃圾。
头颅滚了一阵，在胡搏龙脚下停了下来。
“剑仙李寿敏”
看清头颅面孔的胡搏龙眼中隐晦的闪过厌恶。
这个李寿敏在东州、安东国的一年多，不但把自创的御剑术在大同军中广为传播，还写了不少鼓舞人心的东西，对前线的士气影响很大。
他早就想除掉了。
这样的人不死，会影响到他接下来的大计。
“我亲手割了他脑袋，还以为所谓的剑仙有多厉害，早知道就随便派个人去了。”
蛊白说完，很随意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由于他的身子太大，一下子把椅子两边给挤爆了。
变成了板凳。
蛊猿和蛊白形成鲜明对比，从进来一句话没说，只是冷着脸站着，见蛊白坐下，自己也坐了下去。
“对了，丈亭那老娘们，说会在必要的时候出手。”
蛊白又很不客气的道。
“放肆”
旁边站着五禽仙人使者出声呵斥。
丈亭仙人可是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神灵。
一个小虫子也敢跟自己龇牙，蛊白冷冷一笑，强大的气机释放出去，五禽仙人使者就好像被大山压住了一样，双腿打颤，脸色涨红，眼看就要倒下。
胡搏龙有点恼火。
这里怎么说也是他的地盘。
蛊白说动手就动手，把他置于何地。
他是好脾气，可不代表，他可以无底线。
“蛊白族长”
他厉声道。
“哈哈哈哈……失礼了”
蛊白豪爽大笑的同时，把强大的气机收了回去。
五禽仙人使者才没有当场丢脸。
经此一事，五禽仙人使者老实了。
“丈亭仙人之前与我等说好了见面一起动手，却躲在暗处。”
胡搏龙小小的表达了一下对丈亭仙人的不满。
这让蛊白看胡搏龙的眼神，多了一点柔和。
说到底，蛊族和五禽仙人一脉，也不是一条道上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等到我族的王醒来就不是了”
蛊白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我决定晚上动手。”
胡搏龙说道。
脑海里闪过一丝和林东则昔日的画面。
迅速被胡搏龙压了下去。
这一切都是林东则咎由自取。
怨不得他。
“为何要晚上，我叫蛊白，当然白日动手，一个林东则而已。”
蛊白嚣张的说道。
仿佛林东则的那些追随者是空气一样。
这让胡搏龙，大同军将领很不爽。
你这么厉害之前我们打天下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
不过这种时候，没必要和蛊白起冲突。
“那就白天动手”
胡搏龙改口道。
反正他已经胜券在握。
什么时候动手没有区别。
……
墓地。
站在一棵满是冰凌和积雪的松树下的秦源回头。
杨友麒骑着他威猛无比的苔原猛犸象从京城方向冲来。
所过之处，雪花飞的漫天都是。
片刻功夫，就来到了近前。
“你也发现了不对？”
“祖训，一旦朝廷大规模用兵，就离开京城。”
杨友麒神情严肃的说道。
秦源再一次对杨虎禅表示了敬仰。
都死了还能护佑子孙。
“什么不对？”
杨友麒跳下苔原猛犸象，眼睛紧盯着秦源。
他祖父还有一条遗训，一旦遇到变故，看秦家人怎么做，跟着做就是了。
“等下你就知道了”
秦源扭头看向京城方向。
这一次，林东则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轰隆……震天动地的声响突兀的从京城方向传来。
把周围无数坟山草木上的积雪全都震落了。
杨友麒眉头一皱，悄悄退到秦源身后。
秦源：“……”
怎么抢我的戏啊这人。
“秦叔，我适才听到一声巨响，是从京城方向传来的。”
踩着一把剑晃晃悠悠飞来的李稼轩问道。
扑通。
李稼轩掉了下来。
紧接着，他又爬了起来。
“御剑术？”
秦源惊讶道。
这种手段他也能做出来。
但没有李稼轩那种自然流畅感。
“是我祖父晚年创的，他只教给了我一个人。”
李稼轩提到自己的祖父，露出伤感的表情。
“写剑仙小说把自己写成了剑仙”
秦源对李寿敏产生了一种由衷的佩服。
“我祖父教我的是驾驭剑光飞行，我没学好，变成了踩着剑飞行。”
李稼轩惭愧的说道。
他祖父还说他是几个孩子之资质最高，唯一能传承衣钵的。
“别这么说，我觉得你这种御剑术更有意思一些”
“真的嘛？”
李稼轩非常惊喜。
想到什么，他收起了笑容：“刚才京城传来一声巨响。”
“大同要换个管事的了”
秦源淡然说道。
失败其实林东则自找的。
据秦源所知有将领偷偷找过林东则，让他先下手为强。
被林东则以‘我相信他’拒绝了。
要是换成秦源，根本不用将领来提醒。
“换……换个管事的”
李稼轩脸色变得很难看。
林东则可是他最仰慕的人，简直比老天还要高。
想说什么，又咽到了嘴里。
这种层次的较量，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改变的。
“杀蛊族”
“杀妖魔”
隐约的喊杀声从京城方向传来，尤其是代政衙门的位置传出了强烈的波动。
显然是代政衙门的守卫在顽强抵抗。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代政衙门所在的位置，抵抗的波动越来越弱。
就像狂风之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李稼轩失魂落魄的喃喃。
他心目中的林东则应该是一呼万应，轻松打败敌人才是。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你得势时要赶尽杀绝，永远记住这句话。”
秦源伸手按在李稼轩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稼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以他的年龄，别说赶尽杀绝，就是人情世故都未必完全能领悟的了。
旁边的杨友麒一脸认真的拿出一个本子和炭笔飞快的记了下来。
秦源瞅了一眼，嘴角一扯。
上面写着两个字：祖训。
视线上移，发现杨友麒正在盯着自己的嘴。
显然在等下一句话。
秦源：“……”
……
第六十八章 直如弦，死道边？
代政衙门内，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残破的道兵，大同军，妖魔、蛊人、以及一些来历不明的人的尸体。
凝聚在空气之中的血气都快变成水了。
别说胆子小的人，就是胆子大的人，也会吓得两腿哆嗦。
林东则坐在一间强大阵纹守护的宽敞房间里。
周围是一些誓死效忠他的护卫。
林东则抬头望了一眼外面，他期待的将领一个也没有出现。
林东则很难过。
哪怕当年恶贯满盈的郑三发到最后还有一群将领跟随。
当然，最让林东则难过的还是挚友胡搏龙的背叛。
两家人好到什么地步。
胡搏龙的父亲多次说林东则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
林东则一旦有事有一段时间没去胡家。
胡父就会拒绝吃饭。
“咣，咣……”
撞击声越来越清晰。
好像撞在耳边一样。
与此同时，阵纹在一点点的变薄，变得模糊，被破开只是时间问题。
林东则闭上眼睛。
脑海里闪过，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会立功而回的儿子，懂自己的妻子，文质彬彬却胸有丘壑的岳父，弟弟，以及面孔早就模糊不清的父母。
最后，被一个声音取代：“如果还有再选一次的机会，你还会如此嘛？”
林东则给的回答是。
轰隆一声，天塌般的巨响。
阵纹被外力强行破开了。
护卫们下意识举着道兵护住林东则。
还是有人站在我这边的。
林东则多少有一点欣慰。
“待在这里不要动，他们要的人是我”
林东则站起身神色平静的说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年轻的护卫们集体泪崩了。
“代政，我们不怕死”
“就算流干最后一滴血，我们也会战斗到底。”
……
一群护卫带着哭腔说道。
他们都是十几岁就跟着林东则南征北讨。
不管遇到多大的险阻，受过多重的伤，都没有后退过。
有个护卫甚至用道兵划破自己的脸表示决心。
林东则很感动。
却不想这群人跟着一起死。
“你们放心，胡搏龙不敢杀我，顶多软禁起来。”
护卫们脸上出现迟疑。
按常理来说，以代政的泼天威望，胡搏龙的确不可能乱来。
林东则露出轻松的笑容，让护卫们的担忧又减轻了几分。
吱呀，林东则推开房门。
强烈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出现了短暂的不适应。
下一刻，嗖，一根疾驰而来的黑色大枪洞穿了林东则的身躯。
黑色大枪自带的恐怖破坏力量，瞬间带走了林东则生命。
砰！林东则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
曲如钩，反封侯，直如弦，死道边。
“退”
蛊白、蛊猿果断打开域门离开。
他们的目标是林东则。
杀了林东则，任务就算完成了。
蛊白，蛊猿太快，太强。
等到护卫们反应过来，林东则已经死在了。
护卫们围着林东则跪下。
满脸都是哀伤。
他们的神死了。
他们的世界崩塌了。
“砰”
“砰”
两声沉闷的碰撞。
通过域门逃走的蛊白，蛊猿像是撞到了一座山，掉了出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浑身都是血。
身上的骨头差不多都断裂了。
更严重的是他们的道台，气海全都破裂了。
这两样东西，才是修士的真正命门。
虚空之中，出现一阵轻微的涟漪，紧接着一个头顶悬浮着黑莲，风华绝代，仙气十足的女子显现，一脸冷漠的俯视着他们。
“丈亭”
蛊白眼中满是怨毒。
到了这一步，他如何不明白。
被丈亭和胡搏龙联手给玩了。
“我族的王苏醒后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旁的蛊猿第一次开口。
声音尖锐难听。
一声更加刺耳的爆响。
蛊族布置在执政衙门外的‘阵纹’被破开，胡搏龙带着一大群大同军将领和军士气势汹汹的杀了进来。
“杀了他们”
军士们举起手中的道兵。
轰！
无数的道兵发出的神光落在了蛊白，蛊猿身上。
胡搏雷抽空朝半空之中的丈亭点点头。
后者点头回应。
光芒消失之后，蛊白，蛊猿失去了踪影。
地上留下了一块碎裂的石板。
“是可以强行传送的禁器，他们跑不了多远。”
丈亭说完，用手中的黑莲，打开郁闷，消失不见。
“发动所有人一定要杀了那两个刺杀了代政的刺客”
胡搏龙神情愤怒的下令。
“是”
几个将领带着一大群大同军急忙忙的去追赶。
胡搏龙扭头看向林东则的尸体，目光有些躲闪，终究是自己被背叛了对方，犹豫了一阵，他还是走过去，扑在林东则的身体上，放声大哭。
“林大哥，林大哥……呜呜呜呜……我来晚了”
胡搏龙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林东则，还是在哭死去的自己。
或许，没有区别。
护卫们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决然，下一刻悍然出手。
十几道圣洁的纯白色信仰之力，聚成一个点轰飞了胡搏龙。
身穿战衣，并没有遭到多大伤害的胡搏龙下意识用信仰之力反击。
他的信仰之力比其他人的要多很多。
这一次，却是什么都没凝聚出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愣神的功夫。
他手下的一群将领出手了。
他们的实力比表面上强了一大截。
身上还穿着可以大幅度减弱攻击伤害的战衣。
很轻松就杀光了护卫们。
“元戎，您没事吧”
将领们聚过来，关切的问道。
虽然傻子都看的出来胡搏龙没事。
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下。
“我凝聚不了信仰之力了”
胡搏龙盯着自己长满了老茧的大手，脸色难看的说道。
将领们都露出尴尬的表情。
显然，他们早就发现这一点了。
一个将领提议道：“不如给这些护卫按一个勾结蛊族谋害代政的罪名？”
胡搏龙看了一眼护卫们还在流血的尸体，摇摇头：“他们是为保护东则战死的”
大多数将领附和的同时。
更加放松了。
胡搏龙果然是个仁厚的好人。
这时，外面传来震天的喧闹声。
显然京城的老百姓想知道林东则怎么样了。
“和我一起出去，告诉大家，蛊族人杀死了代政。”
胡搏龙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痕，说道。
林东则没死
林东则是靠信仰之力起家的，怎么可能轻易被杀死。
更别说，主角也偷偷保留了林东则部分血肉元神。
更更别说这是滴血重生的仙侠世界。
写直白点，嫌平淡，没意思。
制造点悬念，又弃书。
这本书最大的伏笔
难道没人看出来林东则是主角吗？
悲惨童年，父母双亡，有个知书达理的妻子，逆境翻盘，走上巅峰。
这不都是主角的人设吗？
看这么多年网文白看了？
我从第十一章开始写，写到六十八章他还在。
要是让他轻易死了，我费那么多笔墨干什么。
一边骂写的白，一边容不了一点不带伏笔的悬念。
行，我以后都会写伏笔。
第六十九章 蛊族族长秦源
距离京城三千里外的南疆。
秦源先一步抵达。
立刻找到了一个地方隐藏起来。
丈亭对蛊族动手。
说明一件事，蛊族的王出了变故。
也就是说，他可以出手了。
先动蛊族，再灭丈亭，最后胡搏龙。
想到胡搏龙，秦源继而想到了刚刚被杀死的林东则。
林东则的死确实是他故意放水的。
林东则这人怎么说呢，优点很突出，缺点也很明显，理想主义，把感情太当回事。
秦源相信这次的大变之后，林东则会变成他希望的样子。
至于林东则死了。
别人对死亡无可奈何，秦源却可以。
他有北冥重生法。
加上林东则是一位受万民敬仰，近乎神祗般的存在。
复活不要太简单。
至于复活之后的还是不是林东则，当然是。
北冥重生法的最高境界就是滴血重生。
重生后的林东则连基因都不会变。
秦源之所以搞出这些事，原因很简单。
他在以后布局。
他要一百万年以后，一亿年以后，不会存在一个和他类似的人。
想达到这个目的。
必须有一个头铁，有坚定心念又拥有远大抱负的人不断的去碰。
秦源取出两个瓶子，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瓶子又小心的放了回去。
里面有林东则的一滴精血、一股气和一缕元神。
以他四百多年的法力，无声无息的做到这一点不要太容易。
虚空一阵荡漾。
来了。
秦源停止了乱飞的思绪。
过了没多久。
虚空之中出现一道域门，蛊白，蛊猿一对难兄难弟狼狈的滚了出来。
砸烂了不少十数米高的古木。
撞到一块大石头上，才停下来。
第一时间，两人将自己撕开了。
没错，就是那种血淋淋的撕开了。
躲在暗中的秦源看的一阵错愕。
还有这种操作。
一阵之后，两个血气旺盛的蛊虫出现在秦源面前。
接着，分别取出了一具身体，两个蛊虫钻了起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成为了一个整体。
“以为偷袭就能重创我们，肉身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外物”
蛊白冷笑道。
蛊猿还是像之前一样沉默不语。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虚空撕开，丈亭从里面走出起来。
只见她用黑莲打出去一道璀璨夺目的神光，削平了两座山头的同时，也打中了速度有点慢的蛊白。
“蛊白”
蛊猿下意识喊了一声。
蛊白的生死他不在乎，可蛊白要是死了，他一个人很难对抗拿着黑莲的丈亭。
“没事”
蛊白吐出了一口血沫，贪婪的看了一眼丈亭手里的黑莲。
根据血脉之中传承的记忆。
这件黑莲道兵，是圣者神兵三十六品青莲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的修士前五个境界，分别是，山海境，寿元两百年，五气朝元境，寿元五百年，炼神境，寿元一千年，八虚境，寿元两千年，十二重楼境，寿元五千年，大成的十二重楼境强者又被成为圣者，同等级的道兵，因此被称为圣者神兵。
蛊白在蛊族古王小界之中修炼了两百多年（古王小界受到天地压制的小一些，复苏的早一些），才达到了八虚境。
结果刚出山，就遇到了搞出来信仰之力的林东则。
一开始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交手几次后，他整个人发毛了。
林东则的这个信仰之力和一般的信仰之力完全不是一回事，信仰之力个人有上限（哪怕有修为在身），但信仰总量没有上限，有修行有信仰之力在身的人只要无限增长，信仰总量就会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为此，他一边联手丈亭，推动胡搏龙自毁长城。
一边寻找强大的神兵。
奈何找翻遍了大半个星辰也没找到（海洋之中看起来不大，实则面积无限广阔的禁区除外，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他一度想通过蛊族古路，离开这颗星辰，到其他星辰寻找。
没想到在丈亭手里发现了。
“想要？”
丈亭冷酷一笑：“拿命来换。”
紧接着她将法力灌入黑莲。
黑莲立刻散发出了紫气，妖异之中透着邪恶。
蛊白嘿了一声，抱起一旁的一块十几万斤重的巨石扔向了黑莲。
还没完，他又连续扔了五六块同样体积的巨石。
嗡！
黑莲爆发，四射的神光，瞬间打穿了巨石，打的蛊白肉身支离破碎。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只手抓了黑莲上，把黑莲抢走了。
“到手了”
蛊猿说话的同时，不管灌入神念压制黑莲。
丈亭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
“不好”
蛊猿脸色剧变，下一刻元神遭到黑莲吸食。
他拼命挣扎，可惜晚了。
元神急速萎缩。
看到这一幕的蛊白果断转身朝着蛊族古王小界的门户跑去。
只要进入古王小界，他就安全了。
扑通，蛊猿失去元神的肉身，倒在地上。
丈亭召回黑莲打出一记光芒万丈的神光。
蛊白反手将一座沉重的千尺山峰玩具一样抱摔了过来。
随着一声隆轰巨响。
撞在一起的神光和百米山峰一起化为了烟尘。
等到丈亭追上蛊白，蛊白已经快进入了古王小界了。
又是一记强烈刺目的神光打在蛊白背上。
同时，蛊白的身影没入了古王小界之中。
来到古王小界前，丈亭只能望洋兴叹。
就算是十二重楼境大成的强者也未必能打开古王小界的门户，更别说她了。
古王小界里。
蛊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差一点就死在外面了。
过了一会儿，他爬起来。
花了点时间，又换了一具身体。
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换身体不是无限的。
短时间换太多，也会造成不小的损耗。
砰！
又一具身体从外面摔了进来。
是蛊猿。
“你还活着？”
蛊白惊喜道。
虽然两人关系不咋地。
看到蛊猿活下来，他还是很高兴的。
蛊猿，不，应该说是秦源，没有吭声。
反正这也符合蛊猿的人设。
“没想到丈亭老贱人，弄了一个残缺圣者神兵，还好我族的令牌流传在外面的只有一枚，不然今日你我就危险了。”
蛊白说道。
秦源心说巧了，在我这里。
那天秦源把尉亭的蛊族令牌丢了之后。
令牌一直没人捡，他又捡回了埋了起来。
这次追杀蛊白，就带在了身上。
关键时刻发挥了重要作用。
比如。
秦源用令牌打开了古王小界的大门。
第七十章 和敌人血战到底
此刻，外面站着的除了丈亭，还有刚刚赶来的数千大妖魔，上万大同军最强精锐。
突然自己开启的古王小界门户。
让这一行人有点懵。
坐在地上的蛊白表情大同小异。
这就尴尬了……秦源心说。
两边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气氛有点诡异。
猛地醒悟过来的蛊白正要用令牌关上古王小界。
丈亭和数千大妖魔一起催动黑莲全力打进来一道神光，照耀面积只有几百里的蛊族聚集区。
同时，上万大同军最强精锐，打进来海量的信仰之力。
声势不比丈亭及其部下的声势还大。
看的丈亭心惊的同时，想要毁灭大同军信仰之力的念头更强烈了。
祸害了人族几十年的蛊族第一次尝到了被屠的滋味。
死伤以万计。
蛊族一片哀鸿。
“不！”
浑身浴血的蛊白双目欲裂。
他的妻子们，他的孩子几乎全死了。
噗！
蛊白吐出了一口血。
倒了下去。
“血战到底，蛊族永不为奴。”
秦源怒吼道。
刚才的打击，蛊猿所在的行蛊部损失比较小。
听到蛊猿的声音，纷纷聚拢了过来。
一时间，人强马壮。
“为了部落，冲锋”
秦源吼道。
由于秦源指向的方向是丈亭。
数以百计的蛊族人嗷嗷叫着朝着丈亭冲了过去。
没费多大事，便在人造妖魔大军之中杀出一条抵达丈亭面前的血路。
丈亭刚刚用黑莲施展过大招。
无力再来一次。
只能辗转腾挪。
打斗中，不断有勇敢的蛊族勇士冲到丈亭面前自爆。
丈亭刚开始还行，渐渐的就成了一副鬼样子。
眼珠子炸的掉了出来，大半个手臂露在外面。
一条腿血淋淋。
像一个怪物，多过像一个人。
到了这一步，丈亭也不装了。
人皮一扯。
露出了早就修成的准妖魔王面目。
青面獠牙，身高两丈，眼冒绿光。
嘴一张，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
行蛊部的人并没有被吓到。
比丑谁怕谁啊。
一时间，行蛊部的蛊族全都把人皮撕掉，露出了丑陋的虫子形态。
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但不约而同的不怕死。
一个接着一个自爆。
“跟敌人同归于尽”
感动的热泪盈眶的秦源再次吼道。
顺便杀死了一大片妖魔，弄得浑身血淋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重的伤。
受到鼓舞的行蛊部勇士自爆的更多了，就跟元宵节的烟花一样，砰一个，砰又一个。
“力蛊部的勇士，为你们战死的族长报仇。”
秦源朝着远处的力蛊部族人吼道。
同时一拳又打死了一大片的妖魔。
已经被悍不畏死的行蛊部勇士感染了的力蛊部族人，闻听族长战死。
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为了部落，不胜利毋宁死”
“为了蛊族，愿圣光与你同在”
“拿出你们的勇气，和敌人同归于尽”
……
一个又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口号，从秦源口中发出。
陷入蛊族族众汪洋大海之中的丈亭，只想把蛊猿的嘴撕碎。
不是不爱说话嘛，怎么这么能说。
“我没死，快回来，开启古阵，离开这座星辰，回到祖星，只要王从沉睡之中醒来，我们就能打回来。”
从昏迷之中醒来的蛊白大叫。
“蛊白，你这个懦夫。”
秦源冲过去，一拳把蛊白打倒在地。
义愤填膺的呵斥：“我们死了这么多族人，怎么能不报仇，就一走了之。”
蛊白刚想还口，秦源一巴掌狠狠的抽上去，大骂道：“懦夫”
轰隆隆……
一股浩瀚的气息出现。
秦源还以为是什么王苏醒了，差点没当场溜走。
看到只是传送阵启动。
秦源又抽了蛊白两巴掌。
可怜蛊白一代拥有两百多年法力的八虚境强者，快被大嘴巴子打死了。
“蛊白，蛊猿，快带人退回来，我们离开这里。”
传送大阵之中有人着急的吼道。
秦源很想进去把人都干了，可还有一个王。
万一把对方给弄醒了怎么办。
秦源毅然决然道：“你们走，我和蛊白断后。”
“蛊猿，快回来”
“呜呜呜……不要”
……
里面很多蛊族人哭了。
他们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蛊猿是一个这么热血，有担当的人。
蛊白也哭了。
是气哭的。
他的族人快死绝了。
“和敌人同归于尽”
秦源拉着都快站不稳了的蛊白冲向丈亭。
大阵之中，蛊人跪在地上大哭。
在他们眼中，一个受了重伤走路都费劲的族长，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族长，为了他们顺利逃走，放弃了生的希望。
丈亭都快吐血了。
为什么只进攻我一个。
那么多大同军您们看不到吗。
你们是瞎子吗。
被某人用力一推，晕乎乎的蛊白一头撞在了丈亭的身上，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自爆了。
八虚境的强者，自爆堪比。
秦源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
反正，周围数百里，都没多少活的生物了。
被传送大阵带走的蛊族人，最后看到的恰好是这一幕，哭的撕心裂肺，不少哭晕了过去。
无边的烟尘之中。
首当其冲的丈亭，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元神，道台，本源都出现了严重的受损。
自从两百多年前，机缘巧合误闯一座岛上的秘境，开始，她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害。
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黑莲。
她伸手艰难的去拿。
奈何伤的太重。
就是差一点够不到。
她试着召唤。
同样遭到重创的黑莲没有任何反应。
秦源来了。
神情悲壮，颤颤巍巍的来了。
然后在丈亭愕然之中，拿出一个巨大的金色棺材，奋力砸了下来。
一下，两下，好像砸在丈亭的心上一样。
三下，四下。
丈亭的心都碎了。
哀求道：“不要”
五下，六下。
某人故意多砸几下。
黑莲一点点破碎，一点点变成齑粉。
砰！
黑莲彻底没了。
成为了风中烟尘的一部分。
丈亭好像一块没有灵魂的烂肉一样，呆呆的看着黑莲粉末。
“为了部落”
秦源自爆了。
蛊猿的身体。
控制蛊猿身体的神祗，没错，就是神祗，一段时间毁一个免得诞生灵智。
从内到外。
轰然一声。
一朵蘑菇云升起。
连带着丈亭的残躯，彻底消失了。
一个从浑朝末年就开始肆虐的大妖魔，划上了句号。
蛊族小千世界之外。
将吞天魔棺和一大堆收获收回来的秦源，事了拂衣去。
无人知我，便无人能制我。
第七十一章 幕后黑手登场
风雪已经停歇的京城。
秦源回来后，没有立即找林东则。
除了对暗中的危险防备外，还有急吼吼的做事，不是他的风格。
几壶小酒，几碟小菜，听着曲，搂着姑娘，一坐就是半日。
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用来做无聊的事的。
到了晚上，秦源悄悄的来到摆放林东则棺材的房子附近。
特地观察一圈。
并没有什么异常。
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秦源又退走了。
过了一阵，冒充一个当值的大同军士卒走了进来。
将燃烧完的蜡烛换上。
抽空，秦源将林东则的精血、一股气，一缕元神打入林东则体内。
再将北冥重生之气，打入。
一番操作之后。
若无其事的退了出去。
不是秦源做不到立刻把林东则救醒。
而是他怀疑有人用一些他不知道的手段监视着这里。
证据，秦源没有。
秦源只能说是一个苟道中人的直觉。
秦源也没有退的太远，以免发生什么变故，林东则变成真死了。
闲的没事，秦源开始检查这次的收获。
首先是一些手札。
检查一遍没有毒，也没有巫蛊诅咒一类的东西。
还是不放心的秦源放了一个神祗出去翻阅。
用完再销毁。
想算计我，下辈子吧。
“咦，不同境界有寿命限制。”
“第四个境界叫八虚境，八虚指的是人体的八个关节，即两肘、两腋，两髀、两腘。”
“人体的一些位置要多次元神化。”
“第五个境界，叫十二重楼境，十二重楼指的是喉咙。”
“第六个境界叫古王境，元神化的是人体六腑，人体六腑指的是胆、胃、小肠、大肠、膀胱、三焦，古王可以开辟微小世界。”
“那岂不是说，蛊族沉睡的王是一位古王。”
秦源心中一凛。
经过这次的交手，他已经判断出了自己目前的修为。
十二重楼境强者，即圣者。
这个修为跟古王差了一大截。
随即又放松下来。
冤有头债有主。
丈亭，胡搏龙进攻蛊族，和我秦操有何关系。
至于秦源，秦源是谁？
秦源记忆里根本没这人。
将手札收起来，秦源翻查从丈亭那里搜刮的东西。
他最感兴趣的莫过于丈亭的诅咒术。
可惜没找到。
秦源没有在意。
他有的是时间，还怕找不到更厉害的。
“不好，我又把驴落下了”
秦源猛地起来。
随即，又坐了下去，表情讪讪的。
他这次出门办事，根本没骑毛驴。
……
胡搏龙家。
应付完因为林东则过世而极度伤心的父亲的胡搏龙，来到阵纹密密麻麻的密室之中。
房间里阴暗之处，一道肥大身影正捧着一块铜镜看着。
里面的场景，正是林东则的灵堂。
秦源冒充一个大同军进去的片段，被他看了又看。
眉头紧锁。
“前辈，可看出什么端倪？”
胡搏龙好笑的问道。
面前这位居然说林东则身边可能有不一般的人。
呵呵，要是有，怎么可能容他得逞。
“可能是我想多了”
肥大身影将铜镜收回了道台。
瞥了一眼胡搏龙问：“战况如何？”
“丈亭以及率领的妖魔大军全数战死，蛊族遭到重创，蛊族残部已经通过传送大阵和蛊族古路退往了蛊族祖星。”
胡搏龙满脸喜色的对肥大身影说道。
“丈亭战死了？”
肥大身影愕然道。
这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也很惊讶丈亭会死，可这是事实。”
胡搏龙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和丈亭的结盟同样是虚与委蛇。
他真正的盟友是眼前这位身后的势力。
“可恶，丈亭怎么能死呢”
肥大身影有些恼火。
胡搏龙突然反应过来。
丈亭可是眼前这位身后的势力搞出来的。
“不是还有一个瑞阳嘛？”
他弱弱的说。
“瑞阳一向小心谨慎，现在丈亭死了，肯定会躲起来。”
肥大身影气得一巴掌抽在墙壁上。
差点没把密室给打坏。
可见这道肥大身影的实力。
“大师息怒”
胡搏龙连忙说道。
“叫老和尚如何息怒”
肥大身影从黑暗之中走出来，是一个肤色发青，满脸灰白络腮胡，双眉发黄，身形肥大，黄色佛衣敞着露出胸膛、大肚子，脖子上带着佛珠，满脸凶相的老和尚。
这个黄眉，都老成这样了。
还这么强大。
胡搏龙忍不住道：“大师，您到底多大年纪了？”
“三百多个春秋了，要不是天地发生变化，老和尚早就和其他人一样尘归尘土，土归土了。”
黄眉想到往昔的一些事，有些唏嘘。
“三百多年”
胡搏龙心里乖乖了一声。
三百多年前，浑朝还没建立。
这个黄眉可真能活。
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胡搏龙突然有点怅然。
他现在已经到了人间的巅峰。
可仍旧免不了一死的命运。
黄眉沉默了一阵，道：“尽快破掉大同军的信仰之力，这样，群龙无首的妖魔，蛊人会坚持的持久一些。”
“好”
不用对方吩咐，胡搏龙也会加快。
他现在比谁都害怕大同军的信仰之力。
黄眉耳郭一动，随即道：“你爹又来了”
胡搏龙露出头疼的表情。
自从林东则死了，他老子没完没了的折腾。
搞得他现在见到他老子就心里发毛。
“有吃食没？”
黄眉很突兀的来了句。
“有”
胡搏龙袖子一挥，一个堆满了各种素食的大桌子出现。
“怎么没有肉食和酒水？”
“有”
胡搏龙又添上了肉食和酒水。
黄眉来到桌子前，大口喝酒大口吃各种异兽肉。
不像一个和尚，反而像一个啸聚山林的强盗，或者军中的粗汉。
见胡搏龙神色有些异样，黄眉哼道：“我佛门不禁女色，不禁酒肉，怎么到你中土，就全变了。”
胡搏龙笑道：“其实，我们这也是表面文章，比如我早年去过中州的小林寺，是当地最大的地主，在佃户之中推行初夜权，搞得佃户的子女，娶不到妻子，也嫁不出去。”
胡搏龙和林东则还因为想要策动佃户，差点被小林寺的和尚给杀了。
想到林东则，胡搏龙就笑不出来了。
平日里，林东则三个字，已经成为了胡搏龙的禁忌。
谁提，他就找谁的麻烦。
和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厚道判若两人。
说到底，他心里有愧。
“我就说嘛”
黄眉又哼哼了两声。
不知什么时候，面前的异兽肉，已经被他消灭了小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