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擂鼓山
擂鼓山在汝州上蔡之南,距离桐柏山并不甚远。萧峰和薛慕华行了几日,便已抵达擂鼓山。
但见竹荫森森,景色清幽,萧峰在薛慕华引路下,进了一个山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
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有矮瘦的干瘪老头儿对着棋盘而坐,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思索着难题。
这老人正是聪辩先生苏星河,薛慕华见到他后,当即下跪行礼:“你老人家清健胜昔,晚辈欢喜无限。”却是他被逐出师门后,不敢以师徒相称,只敢称老人家,以晚辈称呼自己。
苏星河见他过来,心中大是惊讶。自从把八个弟子逐出后,他从来不许八个弟子来擂鼓山,为的就是怕丁春秋得知,加害这些弟子。眼看薛慕华不顾禁令前来,苏星河知道他定有要事,冒着危险过来。
再看着薛慕华背后的萧峰,苏星河猜测薛慕华或许是觉得此人能破珍珑棋局,这才带他来此。
所以他随手指着棋盘对面,让萧峰在那落座。
薛慕华知道师父被丁春秋逼迫装聋作哑,没指望他回应,指着萧峰介绍道:
“这位萧峰萧大侠,就是以前在江湖中闻名的‘北乔峰’。他和‘南慕容’两人,是当今江湖上最负盛名的青年高手。”
“晚辈和他一起来的路上,不但见到他击退四大恶人,还见他三拳两脚,就打死了星宿派大弟子摘星子。”
“或许能帮老人家,破了珍珑棋局!”
说着,薛慕华又向萧峰解释道:
“这个珍珑棋局,是本门前辈所留。”
“萧大侠破了棋局,定然会有好处!”
请萧峰在苏星河对面坐下,破解珍珑棋局。
萧峰为人粗豪,对棋艺并不精通,闻言正要推脱,却听朱武传音道:
“这个珍珑棋局是无崖子摆下的,只要破了棋局,就能见无崖子。”
“我指点你落子,破了这个棋局!”
指点萧峰在棋局上落子,破解这个棋局。
对这个珍珑棋局首次得见,朱武并不知道具体破法。但他在上个世界钻研过一段时间棋艺,在知道破解珍珑棋局的思路后,心中模拟数次,便找到了破解之法。在走到死局后落子自杀,腾挪出空间后突出重围,很快破了棋局。
苏星河看着这一幕,心中失落过后,很快满脸笑容,破了自己誓言,拱手道:
“萧大侠天赋英才,可喜可贺。”
“先师布下此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萧大侠解开这个珍珑,在下感激不尽。”
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道:
“萧大侠,请进!”
萧峰见这三间木屋建构得好生奇怪,竟然没有门户,正不知如何进去,忽而听朱武道:
“劈开这个门户,无崖子就在里面。”
萧峰向苏星河行了一礼,道:“得罪了!”迈步向前,双手一推,轰隆一声响后,木墙上出现一个大洞,从墙洞中走了进去。
刚刚进入木屋,萧峰便听到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隔着板壁传来:
“我这棋局布下后,数十年来没人能解,今日终于给你拆开,你还不过来!”
萧峰略微迟疑,正想着下一步要如何做,便听这个声音道:
“我等了三十年,没多少时候能再等了,乖孩儿,快进来吧!”
萧峰推开板壁,又破开一个大洞。一眼望进去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里面又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却有一个人坐在半空。
这人身上有一条黑色绳子缚着,那绳子另一端连在横梁之上,将他身子悬空吊起。只因他身后板壁颜色漆黑,绳子也是黑色,二黑相叠,绳子便看不出来,一眼瞧去,宛然是凌空而坐。
萧峰抬眼看去,只见他黑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没半丝皱纹,年纪显已不小,却仍神采飞扬,风度闲雅。显然就是朱武所说的无崖子,如今的逍遥派掌门,被苏星河救下后,一直藏在这里。
无崖子看到萧峰,叹气道:
“唉,原来是个大汉!唉,虽然称不上丑陋,但也不算俊俏……”
“难,难,难!唉,难,难,难!”
接连长叹了三声,连说了六个“难”字,显然认为萧峰,并非中意之人。
萧峰稀里糊涂,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却又听他问道:
“你是如何破解的棋局,用了什么方法?”
得知萧峰是用自杀的办法腾挪出空间,方才破开棋局,无崖子若有所思,喃喃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死地而后生……”
“天意让我走这一步,让我成全他人!”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向萧峰道:“既然天意如此,好孩子,你跪下磕头吧!”
萧峰却不理会,按照朱武的吩咐,向他道:
“这珍珑棋局并非晚辈破的,而是一位前辈,借萧某之手所破。”
“这位前辈想和老先生对话,不知老先生这里,觉得是否合适?”
无崖子心中惊讶,不知是谁指点萧峰,破了自己棋局,微笑道:
“竟然还有他人?”
“不知是哪一位同道,破了这个棋局?”
话音刚刚落下,朱武的神念化身显化而出,道:
“是我!”
“无崖子,我是长春谷的人。”
“来找你的目的,你应该能猜到吧?”
无崖子见此大惊,万万没有想到,当世还有能元神出窍的人。再听到朱武自称是长春谷的人,他想到师父说过的往事,叹气道:
“你来我这里,是为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吧?”
“可惜这神书不在我这里,而在我师姐那。我虽从师姐那里得到部分功法,却没办法帮你。”
“你要想找神书,需要去找师姐!”
主动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下落道出,无崖子又看着朱武的神念化身,感叹道:
“早知有此境界,我这三十年来,就该一心修道,说不定能抛弃躯壳,同样元神出窍。”
“你是长春谷的人,不知活了几百岁?”
显然是认为朱武是活了几百岁的老前辈,这才能修出元神,分化神念出游。
第26章 无崖子
“几百岁了?”
“无崖子这是把我看作了长春谷的老前辈!”
“莫非在此之前,长春谷有活了几百岁的人?”
“还是他的师父逍遥子,现在仍未死去?”
思索着无崖子话中的含义,朱武秉承着言多必失的策略,简短精炼地询问道:
“逍遥子呢?”
“现在他在哪里?”
对朱武的身份毫无怀疑,甚至在见到他的神色平和后心中暗松口气,无崖子丝毫不觉得眼前这个能元神出窍的前辈有欺骗自己的必要,毫无隐瞒地道:
“师尊早在五十多年前、师姐修炼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失败后,就已失望离去了。”
“这几十年我一直没有得到师尊音讯,大概他老人家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朱武闻言皱眉,追问道:
“逍遥子当年是多少岁?武功达到了什么境界?”
“还有你说的修炼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失败,又是怎么回事?”
无崖子道:
“师尊的年纪从未向我们说过,我们师兄妹三人跟随他二十年,都没见师尊的容貌有多大变化,对他的武功境界,同样不知究竟。”
“至于修炼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事情,是师尊想让大师姐不依靠长春泉水,修成这门神功。”
“但是被师妹打扰功亏一篑,师尊恼怒之下,就离我们而去了。”
“唉!当年的事是我们三人之错,不该为了私情,坏了师尊大师……”
对此极为后悔,无崖子认为若非自己和师姐、师妹纠缠不清,就不会发生师妹暗算师姐的事情了。师姐也可能神功圆满,不会永如女童。他心中对师姐有愧,所以这些年无论如何艰难,都不愿向师姐求救。
没兴趣听无崖子讲述感情纠纷,朱武打断他道:
“修炼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事情,你再讲述一遍。”
“你师姐是如何修炼这么神功,又是如何失败?”
知道这位前辈出自长春谷,无崖子对他关心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毫不意外,说道:
“师姐是在六岁的时候,在师尊教导下修炼这门神功。”
“她的天资极高,修习不过两三年,便将这门神功修到小成,神功的威力也开始显了出来,让她的身子从此不能长大,永远是八九岁的模样。”
“师尊先前不知道这一点,待到察觉以后,已经追悔莫及。所以在后来教导我和师妹时,就没有让我们从小修炼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而是打算在我们十七八岁时,再传授这门神功!”
“孰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极为霸道,我在修炼北冥神功之后,无论如何都无法修成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师尊好不容易教我修成一些不老长春功的法门,天长地久的法门,那就毫无办法了。”
“师妹更因为暗害的师姐的事情,把师尊给惹恼了,见她修炼不成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师尊也就不管了。”
“所以这门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我只学会了一部分。师妹则完全不会,不知如何修习。”
听出他的意思,朱武知道无崖子对李秋水余情未了,担心自己为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还会去寻找她。微微笑着说道:
“放心,我不会找你师妹索要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你把天山童姥修习神功的表现告诉我,我去找她就是。”
“只要能收回神书,其他一切事情,对我无关紧要!”
闻言神情一松,无崖子不觉得朱武这样的高人,有欺骗自己的必要。朱武既然这么说,代表着他不会取自己师兄妹的性命,即使找拿走神书的仇人,也只是找师尊逍遥子而已。想着师尊应该早已不在人世,遂道:
“师姐二十六岁那年,神功修习有成,按照师尊的推测,应该能发身长大,与常人无异。”
“可惜师妹在知道这件事后,因为心中妒忌,在师姐练功正当紧要关头之时,在她脑后大叫一声,吓得她内息走火,真气走入岔道,走火入魔之下,神功无法圆满。”
“自此,师姐的身材就永如女童,又因为久居天山,得了个天山童姥的名号!”
听得如同神话,萧峰万万没有想到,天山童姥竟然是因为修炼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出错,身材永如女童。
想到她可能发育长大、却被李秋水暗害,萧峰忍不住道:
“因为妒忌就出手加害师姐,李太妃实在太狠毒了。”
“难怪一品堂如此毒辣,行事毫无底线!”
听得无崖子一惊,晃着绳子把身体荡了过来,追着萧峰问道:
“李太妃?”
“谁是李太妃?”
“和李秋水是什么关系?”
“一品堂又是什么?”
伸手欲抓萧峰,萧峰见此闪躲,又挥掌向无崖子劈去。无崖子只觉一阵掌力袭来,身体一阵摇晃,只得顺着掌力,重新荡了回去。
面对一个小辈都无功而返,这让无崖子不禁感叹,自己身体残废无法发挥功力,以至于连一个后生小辈,都已无法拿下了:
“听说近年来武林中有个人名叫乔峰,武功甚是了得。”
“你用的掌法是降龙廿八掌,应该就是他吧?”
萧峰拱手一礼,没有继续出掌,向无崖子道:
“我的本姓是萧,如今已是萧峰了!”
“如今奉这位前辈之命,寻找逍遥派的人。”
无崖子点了点头,对萧峰的武功颇为赞许,又向朱武说道:
“李太妃的事情,是前辈告诉萧峰的吧?”
“能不能和晚辈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
朱武闻言一笑,洒然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李太妃就是李秋水,她和丁春秋把你打下悬崖后,进入西夏皇宫成为皇妃,一生荣华富贵。如今她儿子早已登极为君,自己也贵为西夏太妃。”
“天山童姥和她不睦,知道她藏在西夏皇宫后,在她脸上用刀划了个井字,李秋水又怒又怕,建立西夏一品堂和天山灵鹫宫对抗。”
“这两人争斗了一辈子,或许再过些年,就能分出胜负了!”
第27章 逍遥派
“西夏太妃,一品堂,和灵鹫宫争斗不休……”
“我怎么不知道这些?”
闻言神情呆滞,无崖子此时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说。他一直以为李秋水应该在无量山剑湖宫等着自己,哪想到人家去西夏做了皇妃,甚至在儿子登极后,又当上了太妃。
这让他感觉极为挫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卷轴,叹气道:
“不一样啦!真的不一样啦!”
“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伸手就要把这个卷轴撕毁,却不料朱武御气一招,展开道:
“这画里面的女子,你自己以为是谁?”
无崖子闻言纳闷,有些不明所以:
“画里面当然是我师妹,难道还是别人?”
朱武指着画卷,道:
“这人嘴角边有个酒窝,鼻子下有粒小黑痣,怎么可能是李秋水?”
“你在绘画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无崖子神情一呆,看着画像上女子嘴角边的酒窝,还有鼻子下的小黑痣,猛然想明白了,李秋水为何与自己闹翻,甚至去西夏当了皇妃:
“原来,我画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妹子。”
“怪不得秋水师妹和我闹翻,甚至还去西夏当了皇妃。”
“我一直以为画中人是她,原来全都错了……”
他只道自己画的是李秋水,甚至想收个徒弟拿了画像去无量山找李秋水学艺。哪想到自己画像中的人物并不是李秋水,而是和李秋水容貌相似、却又稍有不同的妹妹。
以李秋水的妒忌心态,自己若真收了徒弟去无量山学艺,李秋水见不到还好说,若是见到人再见到画像,说不定会杀了自己徒弟泄愤。
这让无崖子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想法破灭。传给徒弟功力再让他去无量山学艺的做法,根本就行不通:
“逍遥派武功的上乘秘诀,倘若内力修为不到,根本无法修习。但是本派神功和心脉气血相连,功在人在,功消人亡。”
“不传给弟子功力的话,弟子修不成上乘武功;传给弟子功力的话,我又会散功而死。”
“以前还想着我自己死了也无妨,可以让秋水师妹念在旧情的份上传授武艺。但是秋水师妹现在做了西夏太妃,又恼恨我移情别恋,这种做法根本就行不通。”
“我该用什么办法,除丁春秋报仇?”
心心念念着这件事,甚至摆了珍珑棋局寻找聪明灵慧的徒弟,无崖子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做法根本就行不通。以至于在察觉这点后,一时心如死灰。
就在这个时候,无崖子又听朱武道:
“剑湖宫的玉像,你雕刻的是谁?”
这让无崖子一呆,想到了玉像上唇处,有一点细细黑痣。更加明白了李秋水为何在剑湖宫和自己闹矛盾,甚至伙同丁春秋,偷袭打伤自己:
“全错了!全错了!”
“真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啊……”
对李秋水再也不抱希望,不指望她会传授自己弟子武艺。
就在这个时候,朱武指着萧峰,道:
“你看他的武功,和丁春秋比起来如何?”
“能不能学习逍遥派高深武功,为你报仇雪恨?”
无崖子眼前一亮,想到萧峰刚才把自己荡开的掌力,道:
“丁春秋那逆徒功力不及我,如果我把功力传给萧君,以萧君在降龙廿八掌上的造诣,必能除去这逆徒。”
“萧君可愿拜入逍遥派,传承我的功力?”
听说了丁春秋偷袭师父的事情,萧峰对丁春秋的厌恶又深一层,道:
“前辈不必如此,萧某纵然不拜入逍遥派,也要除去丁春秋。”
“这等大奸大恶之人,还留着他做什么!”
“萧某在了结这位前辈的事情后,就会前往星宿海。”
无崖子闻言大喜,道:
“好孩子,你破了珍珑棋局,本就能成为我的弟子,现在可拜我为师,传承我的功力。”
“丁春秋人品不端,但他一心练武,颇有几分造诣。要致丁春秋于死地,第一须得内力强过了他,第二要善于运使本门的高明武功,武功与内力相结合,才能生出极大威力。”
“你现在掌法不错,功力却差了点,我把你的功力化掉,再把自己的功力传给你,你就能胜过丁春秋,除去这个逆徒了。”
对无崖子的话有些糊涂,萧峰看向朱武。朱武轻笑一声,向无崖子道:
“你只道丁春秋练了小无相功,功力定然会强于他人。却不知天下神功,岂止逍遥派一门?”
“萧峰,你把易筋经和神足经给无崖子看看,让他知道少林寺的神功,绝不逊于逍遥派!”
萧峰闻听此言,将自己记录的易筋经和神足经取出,递给无崖子观看。无崖子看到之后,顿时大喜地道:
“常听说少林寺有易筋经,却一直没有见过,没想到萧君有如此福缘,竟然有这门神功。”
“早得这门神功,我的身子说不定就能痊愈了!”
看着易筋经的法门,无崖子赞叹不已。认为自己若是在受伤时就得到这门功法,说不定就能痊愈。这门易筋锻骨的功法,对他极有作用。
再看着和易筋经并列的神足经,无崖子更是惊叹:
“摩伽陀国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莫非是修炼神足通的法门?”
“如果能修成神足通,我就不用在困居木屋,依托他人报仇了!”
知道萧峰修炼的武功不弱于逍遥派神功,无崖子打消了化去他的功力传功的想法。甚至还从易筋经和神足经上想到了恢复行动的办法,有了自己报仇的打算。
对此极为感激,无崖子道:
“萧君,你以两门神功相赠,我也不能亏待你。”
“你想学什么武功,向我说来就是!”
萧峰闻听此言,顿时看向朱武。朱武对无崖子的话却不回应,而是向他说道:
“萧峰,无崖子愿意传你逍遥派绝技,你就拜他为师吧!”
“拜入逍遥派后,你就能学习逍遥派武功,成为逍遥派掌门。”
“然后再带着这幅画前往天山,寻找天山童姥!”
第28章 弟子和掌门
“我,逍遥派掌门?”
万万没想到这一点,萧峰惊讶过后,当即就拒绝道:
“萧某已有师父,怎能拜入逍遥派?”
“不做逍遥派掌门,萧某也会帮前辈找天山童姥。”
朱武微微摇头,看着萧峰笑道:
“让你拜入逍遥派不止为了寻找天山童姥,还是为你自己。”
“你的契丹人身份暴露后,少林、丐帮都把你驱逐出去,纵然你自认是玄苦和汪剑通的弟子,这两个门派的人也不认你。”
“但是逍遥派的人却不在意这些,你若拜入逍遥派成为掌门,无论是除掉丁春秋后接手星宿派,还是借助薛慕华等函谷八友的影响力,都能在武林中立足,不至于无处容身。”
“而且,逍遥派的神功绝技也能帮助你更进一步,达到宗师境界!”
说着,他不再理会萧峰,向无崖子道:
“不知无崖子道友,觉得这个提议如何呢?”
“你可愿收下萧峰,让他做逍遥派掌门?”
无崖子见识过萧峰武功,对此怎不愿意?虽然他在得到易筋经和神足经后有恢复行动的希望,但是能否成功,却仍无法确定。
而且以萧峰此时的武功,不需要他传承功力,就能除去丁春秋,这对无崖子来说,完全有利无害。
所以,在听到朱武询问后,无崖子当即说道:
“萧君拜入逍遥派,可为我的三弟子。”
“掌门七宝指环,现在就可以传给你!”
从左手脱下一枚宝石指环,显示自己诚意。
见他如此诚恳,萧峰也不由犹豫。诚如朱武所言,他的契丹人身份暴露后,在丐帮和少林已无立足之地。如果能成为逍遥派掌门,可以借逍遥派的力量,在中原武林立足。
只是,他心中顾念玄苦和汪剑通两位师父的情谊,又想到曾和阿朱约定在事情了结后去塞外牧牛放羊,萧峰向朱武和无崖子道:
“两位前辈的好意,萧某心中领了。”
“但是我已打算退出江湖,担任逍遥派掌门的事情,还是就此作罢。”
向两人拱手一礼,再次拒绝这件事。
无崖子闻言失望,朱武皱眉说道:
“江湖上的事情,是你说退就退吗?”
“别说你父亲在三十年前杀的人,就拿现在来说,你们父子和姑苏慕容的恩怨,已经难以解开。”
“纵然这一代你们父子胜了,姑苏慕容氏的后代、还有那些被你们父子所杀之人的后代,以后就不会找你们报仇吗?”
“没有门派做依靠,你能保证自己的妻子儿女不受威胁,一直不遇到江湖中人吗?”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所谓退出江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说什么退出江湖的事情了!”
说得萧峰的心头一震,想到了阿朱和两人以后的孩子。如果说自己还有把握不惧仇人的话,阿朱和未来的孩子就没有这个把握了。万一自己所杀之人的后代前来寻仇,他们的性命就会受到威胁。
这对萧峰来说,绝对是无法接受的事情。这让他感觉到即使自己退出江湖,也挡不住想要寻仇的人: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难道我现在想退,都退不出去吗?”
这让萧峰茫然,不知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见他受到触动,朱武继续说道:
“还有,你父子出身辽国后族,只要返回辽国,迟早会被萧族的人发现。”
“阿朱也出身大理段氏,不可能完全断绝关系。”
“你和阿朱纵然想要隐居,也要和他人联系。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知道你们踪迹的人。”
“不想在以后被人追着寻仇,你就把退出江湖的想法放下,重新融入江湖,让他人不敢轻视!”
“逍遥派不看重出身,也不计较你是否带艺投师,拜入这个门派,还有什么犹豫的?”
“你二弟段誉也是逍遥派的弟子,你就不想学全北冥神功,解决他的隐患吗?”
说得萧峰的心头一动,想到了段誉修炼不完整的北冥神功有隐患的事情。如果自己能学全北冥神功,应该能帮他彻底解决隐患。这让他的心中,更加犹豫起来。
那边,无崖子听到段誉的事情后,立刻询问朱武。听到段誉是学到李秋水遗留的北冥神功后,同样心中一喜:
“秋水师妹留下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让得到神功的杀尽逍遥派弟子,显然是要把丁春秋和他的徒子徒孙全部杀光,为我报仇雪恨。”
“看来她心里还记挂我,没有完全绝情!”
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决定在自己恢复后,再去找李秋水。
想着这些事情,无崖子又听朱武向萧峰道:
“孔子都曾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你觉得自己的武功登峰造极,不需要学习了吗?”
“逍遥派的武功别出机杼,可谓是武林之中,最高深的绝技之一。”
“你之所以一直没有成为宗师,除了功力和经验的积累还不够外,还因为你身上负担太多,心思也是过重。如果能学会逍遥派的武功、体会逍遥之意,对你成为宗师,定然大有好处。”
“希望你不要错过机缘,自己限制自己!”
无崖子也随之道:
“逍遥派除了几门神功外,还收藏有许多武功秘籍。”
“萧君在成为逍遥派掌门后尽可观看,增加武功积累。”
“你的二弟段誉也可以成为我的四弟子,学到北冥神功等绝技!”
这让萧峰终于受到触动,下拜行礼之后,成为逍遥派弟子。无崖子也信守承诺,在萧峰拜入逍遥派后,立刻把七宝指环传下,让他担任逍遥派掌门:
“我的身体行动不便,今后逍遥派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
“北冥神功、小无相功、不老长春功、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凌波微步……这些神功绝技我都会一一传给你。”
“其余医术棋艺等各种杂学,也都任你学习!”
对萧峰悉心教导,希望他在自己之后,继续传承逍遥派。
第29章 缥缈峰
“完整的北冥神功,果然效率更高。”
“而且和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似乎有些关联。”
“逍遥子是从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中,推导出这门武功!”
从无崖子那里得到北冥神功和一部分不老长春功的法门,朱武敏锐地发现,两者间存在联系。逍遥子似乎是以他人真气代替长春泉水生机,创造出北冥神功法门——
也就是说,北冥神功吸收他人真气的目的并非是获得功力,而是以真气中的精气,补充自己生机。逍遥子是为了摆脱长春泉水限制,创出北冥神功。
“北冥神功的本质,其实就是吃人。”
“吸收他人以精气修炼的真气,掠夺他人生机,如同食人之血肉,把别人一口口吃下去——”
“这门功法实不可取,吸收真气的办法,还不如吸收长春泉水生机!”
武者修出的真气性质繁杂,甚至还蕴含精神意念,北冥神功修炼出的真气虽然阴阳兼具,能同化他人真气,但是对真气中蕴含的精气,仍不能完全吸收。尤其是对方的真气中蕴含精神意念时,那就更麻烦了,在精气神合一的时候,一定会受困扰。
所以在朱武看来,吸收他人真气,还不如吸收长春泉水生机。至少能保证精气神纯粹,不受这些困扰。
只是,吸收长春泉水生机就摆不脱长春泉水限制,这对大部分人来说,却又无法接受了。
即使朱武本人,此时也想着要脱离长春泉的限制。逍遥子另创功法,也是这个目的:
“逍遥子宁愿另创武功也不愿吸收长春泉的生机,看来当年长春谷的人,并没有摆脱长春泉限制——”
“即使我得到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说不定也出不去!”
隐隐有了这个觉悟,朱武猜测自己即使得到完整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也无法摆脱长春泉的限制。否则逍遥子不会花费这么多心力,创出北冥神功:
“看来还需要另想办法,摆脱长春泉的限制。”
“如果能吸收草木中的生机、或者用天地元气代替长春泉生机,那就再好不过了。”
“北冥神功能吸收他人真气,未必就不能吸收草木精华或天地元气。可以让无崖子试试,能不能修出什么!”
产生这个念头,朱武在无崖子把逍遥派绝技尽数授予萧峰后,向他道:
“道友没向我隐瞒逍遥派的绝技,我也不能白得你的武功。”
“这幅鲲化为鹏图,和北冥神功有些契合之处,你可以尝试修炼,看看能不能把北冥神功再进一步。”
“我这还有一门从六脉神剑中悟出来的指发剑气法门,对你这样真气浑厚的人颇为适用,可以修炼几脉,用来防身护身。”
使用神念传法,朱武消耗了一部分精神力量,把鲲化为鹏图和剑气法门传授给了无崖子。
无崖子在得到鲲化为鹏图后,顿时大有所悟,明白了朱武是以什么办法元神出窍,神念游走四方:
“鲲化为鹏图里蕴含胎化易形和游神御气两门神通。如果能修成胎化易形,我就可能完全修复身体;如果能修成游神御气,可以元神出窍精神出游。”
“这两者无论哪一个,都能让我摆脱困境。相比易筋经和神足经这两门佛门功夫,还要更适合些。”
“这位前辈对我,实是再造之恩!”
再看着朱武传授的剑气法门,无崖子心中更是感激,向朱武道:
“前辈如此大恩,实在无以为报。”
“我这就手写一封书信,帮前辈从师姐那里拿回神书。”
艰难地写了一封书信,又印上自己的独特标记,无崖子正要派苏星河一起前去,朱武却拒绝道:
“不用如此!”
“你的身子不便,还是让苏星河留下来照顾你。”
“萧峰一个人赶路,还要更快一些!”
无崖子见他拒绝,也没有再坚持。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的确很不方便。虽然在得到剑气法门后他有把握在丁春秋接近后除掉对方,但是丁春秋阴险毒辣,不可能在知道他行动不便后和他硬拼。在没有恢复到能够行动前,无崖子仍需要继续隐藏,不让丁春秋察觉。
萧峰也向他承诺,只要遇到丁春秋,就会替他报仇。为逍遥派清理门户,除掉这个恶人。
无崖子心中甚慰,却更想自己报仇,让萧峰不必特意寻找丁春秋,直往天山就是。
就这样,在擂鼓山学习了数月后,萧峰带上书信,一路向天山进发。在年底的时候,终于赶到天山。
有无崖子指出的地点,又有朱武用隔垣洞见神通观察,萧峰很快就找到了缥缈峰所在,来到上峰的路口。
缥缈峰终年云封雾锁,远远望去,若有若无,因此叫做缥缈峰。萧峰来到峰下,眼看路径险要,向着峰上大喊道:
“天山童姥可在,师侄萧峰拜山!”
声音如同雷震,远远传了出去。一时间缥缈峰上下,都回荡着“拜山”二字,峰上的人听见,都是吃惊不已:
“萧峰是谁?怎么自称是童姥是师侄?”
“他的声音能传到这儿,功力非同小可!”
然后便看到一个矮小的女童从灵鹫宫中跃出,短短片刻之间,便来到萧峰面前。
这女童身形矮小,宛如八九岁一般,但是双目如电,炯炯有神,向萧峰瞧来之时,自有一股凌人的威严:
“你是谁的徒弟?为何会传音搜魂大法?”
“这枚七宝指环,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猛然脸上变色,伸出手去抓萧峰左腕,想要把指环夺过去,察看这个指环。
萧峰闪身避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向天山童姥说道:
“指环是师父无崖子传下的,这里有书信一封,写明我前来的缘由。”
“还请师伯通融,能够行个方便!”
将书信呈给天山童姥,平稳传送过去。
伸手一把抓过,天山童姥急不可待地将这封书信打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还有无崖子的独特印记,一边口中大骂“小贼”,一边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却是她看到无崖子在信上的描述,此时才知道师弟的遭遇,恨不得立刻去擂鼓山,去见自己师弟。
第30章 灵鹫宫
“你是怎样破去珍珑棋局?无崖子怎样将七宝指环传你?”
“把这一切经过详细跟我说来,不许有半句隐瞒。”
骂了无崖子几句“小贼”,天山童姥拾了一根枯枝,在地上画成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随即在棋盘上布子,空心圆圈是白子,实心的一点是黑子,密密层层,将一个棋盘上都布满了,正是无崖子所布的珍珑棋局。
萧峰棋艺不佳,又对珍珑棋局不太关注,破去棋局的经过此时早已忘了。朱武见此情景,想到自己迟早要和天山童姥商谈,无崖子的信中也提到了自己,主动把精神化身显化出来,道:
“这棋局其实是我破的,童姥若是有意,我再和你下一局!”
指点萧峰落子,和天山童姥下棋。
从无崖子的书信中知道了朱武的存在,天山童姥在见到他的神念化身显化后,仍旧十分惊讶,说道:
“长春谷有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我师父拿去神书?”
“你是这些年新修炼出来的,还是真的活了几百岁?”
有心试试朱武的虚实,天山童姥却看到朱武的神念化身御气,已经在棋盘上落子。当即明白对面的人并不是花架子,也不是用幻术欺骗自己。能够以精神干涉现实的人,绝非自己能及:
“能用精神御气,就有可能御剑,难道这世间真有剑仙,师父所言不虚?”
“这样的人向我讨要神书,我能不给他吗?”
心中念头急转,天山童姥觉得自己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已经修成这个样子,那本神书对自己的作用已经可有可无,如果朱武有能力从自己这里拿回,按师弟的劝说送还给他就是。如果他拿不走,自己作为灵鹫宫的尊主,也不会随意送人。
所以在见到朱武落子后,天山童姥同样屈指一弹,用地上的棋盘,和朱武展开对弈。
和无崖子交流过珍珑棋局,甚至还自己复盘过数次,朱武这次落子时,比上次快了许多。只是短短片刻,天山童姥便明白了朱武是如何破去珍珑棋局,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喃喃道:
“天意,天意!”
“天下又有谁想得到这‘先杀自身,再攻敌人’的怪法?”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有大智慧的人,如何解开棋局?”
心中若有所悟,却又无法抓住。
正在这个时候,朱武当头棒喝,施展狮子吼中的功法,向天山童姥说道: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放不下吗?”
“看看这幅画像,里面画的是谁?”
伸手从萧峰怀中抓出无崖子绘制的画像,在天山童姥面前展开,道:
“画像中的女子,你能认出是谁吗?”
天山童姥见到图中的宫装美女,脸上顿时变色,骂道:
“他……他残废了这些年,仍念念不忘这贱婢,将她画得这般好看!”
“没良心的小贼,不要脸的臭贱婢!”
将画中的人仍旧当做自己的仇人李秋水,对她破口大骂。
眼看天山童姥越说越气,伸手就要抢过画像撕烂。朱武叹息一声,道:
“你到这个时候,还被蒙蔽了双眼吗?”
“这画里面的女子,何尝是李秋水?”
刚刚抓过画像,就要把它撕烂。天山童姥听到这一番话,顿时就着日光,仔细观看画像。看到画像中女子嘴角边的酒窝、鼻子下的黑痣,不禁“咦”的一声,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再一审视,突然间哈哈大笑,叫道: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两行眼泪从颊上滚滚而落。不知是欢喜于无崖子所爱的不是仇人李秋水,还是为自己和李秋水争到头来一场空,心中感到不值。
放任天山童姥大哭,朱武知道她哭过这一场后,多半便会放下。果然,在停止哭笑之后,天山童姥再不提抓住丁春秋报仇、去擂鼓山见无崖子的事情,向朱武道:
“你要拿回神书,尽管自己来取。”
“只要你能找到,姥姥就还给你!”
身子只是一跃,如同鬼魅一般,向缥缈峰顶飘去。
朱武的神念化身见此,御气跟了上去。萧峰也迈开大步,跟在天山童姥后面。
缥缈峰越是往上,白雾越是浓重,萧峰到了后面,只觉得天山童姥的身影似有似无,朦朦胧胧地瞧不清楚。若非朱武传音,几次险些跟丢。
这让他认识到天山童姥的强大,单是这身轻功,就非自己能及。尤其是看到一路上的深谷,还有十几道天险后,萧峰觉得只要安排人好好守御,纵然千军万马,也威胁不到缥缈峰。难怪一品堂集西夏一国之力,却仍奈何不了灵鹫宫。
一路发足疾奔,三人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到缥缈峰绝顶。只见峰顶遍是松树,中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每块青石都长约八尺,宽约三尺,甚为整齐。
这青石大道约有二里来长,石道尽处,一座巨大的石堡巍然耸立,堡门左右各有一头石雕的猛鹫,高达三丈有余,尖喙巨爪,神骏非凡。
这古堡形貌古朴,不知是何时所建。铺成石道的工程也极为浩大,料想是前人遗留。
“灵鹫宫的名称,应该是来源于这个石雕的猛鹫了!”
“不知是何人所建,在高山上留下这样浩大的工程?”
深知这样一个工程要耗费多少人力,朱武不觉得天山童姥麾下的女子能建成这样的工程。灵鹫宫应该是前人遗留,被天山童姥继承:
“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这两门武功,和逍遥派其它武功也有一些差别。”
“或许逍遥子在得到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前,就是从灵鹫宫得到传承,练成一身武功。”
“天山童姥之所以留在这儿,也是在学灵鹫宫石窟中的武功!”
猜测神书最有可能被天山童姥放在灵鹫宫的石窟,朱武使用隔垣洞见神通,向地下望了过去。只见后殿花园下,有一个巨大的石窟。
指点萧峰过去,灵鹫宫的人也毫不阻拦。朱武让萧峰扳动机括,移开一座假山,现出地道入口。地道漆黑,朱武让萧峰点上火把,避开预伏的暗器陷阱,向下走了下去。
这地道曲曲折折,盘旋向下,有时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巨大的石窟,可见地道是依着山腹中天然的洞穴而开成。这些地道、石窟建构宏伟,少说也是数十年之功,且耗费人力物力极巨,灵鹫宫中女子绝难做成,同样是前人所留。
走进石室,两人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光滑,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中都刻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只是记号和线条,圆圈旁注着“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八九百个,一时却哪里看得周全?
萧峰举起火把,端详编号“甲一”的圆圈,只是粗粗一看,便认出圈中所绘,是天山折梅手第一招的起手式,道:“这是‘天山折梅手’。”
看甲二时,果真是天山折梅手的第二招,依次看下去,天山折梅手图解完后,便是天山六阳掌的图解,这两门逍遥派的绝技,尽皆注在圆圈之中。
这两门绝技只占了几十幅图形,朱武和萧峰再往后看,只见到图形已变得奇形怪状,如同符文一般。这让朱武心中蓦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生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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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样破去珍珑棋局?无崖子怎样将七宝指环传你?”
“把这一切经过详细跟我说来,不许有半句隐瞒。”
骂了无崖子几句“小贼”,天山童姥拾了一根枯枝,在地上画成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随即在棋盘上布子,空心圆圈是白子,实心的一点是黑子,密密层层,将一个棋盘上都布满了,正是无崖子所布的珍珑棋局。
萧峰棋艺不佳,又对珍珑棋局不太关注,破去棋局的经过此时早已忘了。朱武见此情景,想到自己迟早要和天山童姥商谈,无崖子的信中也提到了自己,主动把精神化身显化出来,道:
“这棋局其实是我破的,童姥若是有意,我再和你下一局!”
指点萧峰落子,和天山童姥下棋。
从无崖子的书信中知道了朱武的存在,天山童姥在见到他的神念化身显化后,仍旧十分惊讶,说道:
“长春谷有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我师父拿去神书?”
“你是这些年新修炼出来的,还是真的活了几百岁?”
有心试试朱武的虚实,天山童姥却看到朱武的神念化身御气,已经在棋盘上落子。当即明白对面的人并不是花架子,也不是用幻术欺骗自己。能够以精神干涉现实的人,绝非自己能及:
“能用精神御气,就有可能御剑,难道这世间真有剑仙,师父所言不虚?”
“这样的人向我讨要神书,我能不给他吗?”
心中念头急转,天山童姥觉得自己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已经修成这个样子,那本神书对自己的作用已经可有可无,如果朱武有能力从自己这里拿回,按师弟的劝说送还给他就是。如果他拿不走,自己作为灵鹫宫的尊主,也不会随意送人。
所以在见到朱武落子后,天山童姥同样屈指一弹,用地上的棋盘,和朱武展开对弈。
和无崖子交流过珍珑棋局,甚至还自己复盘过数次,朱武这次落子时,比上次快了许多。只是短短片刻,天山童姥便明白了朱武是如何破去珍珑棋局,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喃喃道:
燃文
“天意,天意!”
“天下又有谁想得到这‘先杀自身,再攻敌人’的怪法?”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有大智慧的人,如何解开棋局?”
心中若有所悟,却又无法抓住。
正在这个时候,朱武当头棒喝,施展狮子吼中的功法,向天山童姥说道: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放不下吗?”
“看看这幅画像,里面画的是谁?”
伸手从萧峰怀中抓出无崖子绘制的画像,在天山童姥面前展开,道:
“画像中的女子,你能认出是谁吗?”
天山童姥见到图中的宫装美女,脸上顿时变色,骂道:
“他……他残废了这些年,仍念念不忘这贱婢,将她画得这般好看!”
“没良心的小贼,不要脸的臭贱婢!”
将画中的人仍旧当做自己的仇人李秋水,对她破口大骂。
眼看天山童姥越说越气,伸手就要抢过画像撕烂。朱武叹息一声,道:
“你到这个时候,还被蒙蔽了双眼吗?”
“这画里面的女子,何尝是李秋水?”
刚刚抓过画像,就要把它撕烂。天山童姥听到这一番话,顿时就着日光,仔细观看画像。看到画像中女子嘴角边的酒窝、鼻子下的黑痣,不禁“咦”的一声,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再一审视,突然间哈哈大笑,叫道: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两行眼泪从颊上滚滚而落。不知是欢喜于无崖子所爱的不是仇人李秋水,还是为自己和李秋水争到头来一场空,心中感到不值。
放任天山童姥大哭,朱武知道她哭过这一场后,多半便会放下。果然,在停止哭笑之后,天山童姥再不提抓住丁春秋报仇、去擂鼓山见无崖子的事情,向朱武道:
“你要拿回神书,尽管自己来取。”
“只要你能找到,姥姥就还给你!”
身子只是一跃,如同鬼魅一般,向缥缈峰顶飘去。
朱武的神念化身见此,御气跟了上去。萧峰也迈开大步,跟在天山童姥后面。
缥缈峰越是往上,白雾越是浓重,萧峰到了后面,只觉得天山童姥的身影似有似无,朦朦胧胧地瞧不清楚。若非朱武传音,几次险些跟丢。
这让他认识到天山童姥的强大,单是这身轻功,就非自己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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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内天地
“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实是一门神奇无比的内功。”
“只是我练得太早了些,六岁时开始修习,数年后这内功的威力便显了出来,可是我的身子从此不能长大,永远是八九岁的模样了。”
“倘若我是十七八岁时起始修习,返老还童时回到十七八岁,那就妙之极矣!”
“我练功有成,在二十六岁那年,本可发身长大,与常人无异。可恨李秋水那贱人出手加害,令我走火入魔,从此成为侏儒。”
说着修炼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经过,天山童姥骂了李秋水几句,又说道:
“我自六岁起修炼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三十六岁返老还童,花了三十天时光。六十六岁返老还童,那一次用了六十天。”
“返老还童之后,功力全失。修炼一日后回复到七岁时的功力,第二日回复到八岁之时,第三日回复到九岁,每一天便是一年。”
“你可知道我在返老还童时,为何功力尽失?为何只用一日,便能恢复一年功力?”
朱武对这点实在不解,但他却不会承认自己无知,以免被天山童姥察觉,露出自己对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所知不多的破绽。所以他回忆自己所知,向天山童姥说道:
“想必你在返老还童时,找到了其它物品代替长春泉水吧?”
“是其它灵泉之水,还是草木精华,或者生灵生机?”
天山童姥哈哈一笑,有些得意地道:
“前辈说得不错,我和师父多番尝试,终于找到了替代长春泉水的东西。”
“那就是在返老还童的时候,每日午时吸饮生血,用鲜血中的生机,引出返老还童前潜藏在身体中的精气。”
“这些精气不但能让人在返老还童时成长,还可以每日炼化,恢复一年功力。如此多日之后,就能完全恢复,达到返老还童前,最巅峰的状态。甚至更进一步,功力更加精纯!”
朱武闻言赞叹,道:
“妙!真是妙!”
“你们领悟的这种修法,实在极为奇妙!”
“如此修炼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摆脱了长春泉水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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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样破去珍珑棋局?无崖子怎样将七宝指环传你?”
“把这一切经过详细跟我说来,不许有半句隐瞒。”
骂了无崖子几句“小贼”,天山童姥拾了一根枯枝,在地上画成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随即在棋盘上布子,空心圆圈是白子,实心的一点是黑子,密密层层,将一个棋盘上都布满了,正是无崖子所布的珍珑棋局。
萧峰棋艺不佳,又对珍珑棋局不太关注,破去棋局的经过此时早已忘了。朱武见此情景,想到自己迟早要和天山童姥商谈,无崖子的信中也提到了自己,主动把精神化身显化出来,道:
“这棋局是我解开的,童姥若是有意,我再和你下一局!”
从无崖子的书信中知道了朱武的存在,天山童姥在见到他的神念化身显化后,仍旧十分惊讶,说道:
“长春谷有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我师父拿去神书?”
“你是这些年新修炼出来的,还是真的活了几百岁?”
有心试试朱武的虚实,天山童姥却看到朱武的神念化身御气,已经在棋盘上落子。当即明白对面的人并不是花架子,也不是用幻术欺骗自己。能够以精神干涉现实的人,绝非自己能及:
“能用精神御气,就有可能御剑,难道这世间真有剑仙,师父所言不虚?”
“这样的人向我讨要神书,我能不给他吗?”
心中念头急转,天山童姥觉得自己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已经修成这个样子,那本神书对自己的作用已经可有可无,如果朱武有能力从自己这里拿回,按师弟的劝说送还给他就是。如果他拿不走,自己作为灵鹫宫的尊主,也不会随意送人。
所以在见到朱武落子后,天山童姥同样屈指一弹,用地上的棋盘,和朱武展开对弈。
和无崖子交流过珍珑棋局,甚至还自己复盘过数次,朱武这次落子时,比上次快了许多。只是短短片刻,天山童姥便明白了朱武是如何破去珍珑棋局,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喃喃道:
“天意,天意!”
“天下又有谁想得到这‘先杀自身,再攻敌人’的怪法?”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有大智慧的人,如何解开棋局?”
心中若有所悟,却又无法抓住。
正在这个时候,朱武当头棒喝,施展狮子吼中的功法,向天山童姥说道: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放不下吗?”
“看看这幅画像,里面画的是谁?”
伸手从萧峰怀中抓出无崖子绘制的画像,在天山童姥面前展开,道:
“画像中的女子,你能认出是谁吗?”
天山童姥见到图中的宫装美女,脸上顿时变色,骂道:
“他……他残废了这些年,仍念念不忘这贱婢,将她画得这般好看!”
“没良心的小贼,不要脸的臭贱婢!”
将画中的人仍旧当做自己的仇人李秋水,对她破口大骂。
眼看天山童姥越说越气,伸手就要抢过画像撕烂。朱武叹息一声,道:
“你到这个时候,还被蒙蔽了双眼吗?”
“这画里面的女子,何尝是李秋水?”
刚刚抓过画像,就要把它撕烂。天山童姥听到这一番话,顿时就着日光,仔细观看画像。看到画像中女子嘴角边的酒窝、鼻子下的黑痣,不禁“咦”的一声,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再一审视,突然间哈哈大笑,叫道: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两行眼泪从颊上滚滚而落。不知是欢喜于无崖子所爱的不是仇人李秋水,还是为自己和李秋水争到头来一场空,心中感到不值。
放任天山童姥大哭,朱武知道她哭过这一场后,多半便会放下。果然,在停止哭笑之后,天山童姥再不提抓住丁春秋报仇、去擂鼓山见无崖子的事情,只是冷冰冰道:
“你要拿回神书,尽管自己来取。”
“只要你能找到,姥姥就还给你!”
陡然纵身一跃,如同鬼魅一般,向缥缈峰顶飘去。
朱武的神念化身见此,御气跟了上去。萧峰也迈开大步,跟在天山童姥后面。
缥缈峰越是往上,白雾越是浓重,萧峰到了后来,只觉得天山童姥的身影似有似无,朦朦胧胧地瞧不清楚。若非朱武传音,几次险些跟丢。
这让他认识到天山童姥的强大,单是这身轻功,就非自己能及。尤其是看到一路上的深谷,还有十几道天险后,萧峰觉得只要安排人守住这些地方,纵然千军万马,也威胁不到缥缈峰。难怪一品堂集西夏一国之力,却仍奈何不了灵鹫宫。
一路发足疾奔,三人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到缥缈峰绝顶。只见峰顶遍是松树,中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每块青石都长约八尺,宽约三尺,甚为整齐。
这青石大道约有二里来长,石道尽处,一座巨大的石堡巍然耸立,堡门左右各有一头石雕的猛鹫,高达三丈有余,尖喙巨爪,神骏非凡。
这古堡形貌古朴,不知是何时所建。铺成石道的工程也极为浩大,料想是前人遗留。
“灵鹫宫的名称,应该是来源于这个石雕的猛鹫了!”
“不知是何人所建,在高山上留下这样浩大的工程?”
深知这样一个工程要耗费多少人力,朱武不觉得天山童姥麾下的女子能建成这样的工程。灵鹫宫应该是前人遗留,被天山童姥继承:
“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这两门武功,和逍遥派其它武功也有一些差别。”
“或许逍遥子在得到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前,就是从灵鹫宫得到传承,练成一身武功。”
“天山童姥之所以留在这儿,也是在学灵鹫宫石窟中的武功!”
猜测神书最有可能被天山童姥放在灵鹫宫的石窟,朱武使用隔垣洞见神通,向地下望了过去。只见后殿花园下,有一个巨大的石窟。
指点萧峰过去,灵鹫宫的人在得到天山童姥吩咐后,对此毫不阻拦。朱武让萧峰扳动机括,移开一座假山,现出地道入口。地道漆黑,朱武让萧峰点上火把,避开预伏的暗器陷阱,向下走了下去。
这地道曲曲折折,盘旋向下,有时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巨大的石窟,可见地道是依着山腹中天然的洞穴而开成。这些地道、石窟建构宏伟,少说也是数十年之功,且耗费人力物力极巨,灵鹫宫中女子绝难建成,同样是前人所留。
走进石室,两人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光滑,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中都刻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只是记号和线条,圆圈旁注着“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八九百个。
萧峰举起火把,端详编号“甲一”的圆圈,只是粗粗一看,便认出圈中所绘,是天山折梅手第一招的起手式,道:“这是‘天山折梅手’。”
看甲二时,果真是天山折梅手的第二招,依次看下去,天山折梅手图解完后,便是天山六阳掌的图解,这两门逍遥派的绝技,尽皆注在圆圈之中。
“难怪被称为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逍遥派这两门绝技,就是从天山而来。”
“这两门绝技只占了几十幅图形,后面的图形还有那么多,不知是何绝技?”
朱武再往后看,只见到图形已变得奇形怪状,如同符文一般。这让他心中蓦然出现了一个想法,想到了天山童姥独有的一门绝技:
“生死符!”
“天山童姥的生死符,就是从这里悟出的。”
“这几幅图在天山六阳掌后面,是以天山六阳掌为基!”
将法门传回本体修炼,朱武只觉得生死符的法门巧妙无比,气随意转,真气阴阳变化,尽皆包含其间。
尤其是他凝水成冰,把生死符打入自己体内仔细体会时,更觉得生死符千变万化,随时都在变化,而且发作之时,也越来越是厉害。如同活物一般,蕴含精神意志:
“这门生死符的武功,已经近乎于法术了。”
“这个世界的武道,绝对不能小觑!”
看着石窟中后面的几百幅图形,朱武心中越来越感兴趣,认为自己在这里的收获,还要超过擂鼓山。
只是他此时更想得到神书,在匆匆记下这些图形后,便在石室中飘荡,寻找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出乎朱武预料,记载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神书并不在石室之中,朱武在这里扫视了一遍,都没有发现神书。这让他不得不思考,天山童姥把神书藏在哪里:
“以为这样就能难住我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只要神书没毁,我就能够找到!”
怀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态,朱武运转隔垣洞见神通,将灵鹫宫上下尽皆透视一遍。在这个神念化身的力量即将消耗完时,朱武终于发现,自己想要的神书,散落在花园之中:
“难怪这样的高山,还有花园存在。”
“原来是把神书拆了,用它提供生机。”
“这本神书的碎片尽是树皮、树叶,难道和神木王鼎的神木,出自同一棵树?”
泛起这个怀疑,朱武伸手一招,把萧峰带着的神木王鼎招了出去,而后他御气飞到花园上空,很快把拆散的神书碎片,收集在神木王鼎之中。
感受着同出一源的气息,朱武确认神书和神木王鼎是用同一棵树的材料制成。顺着碎片上的纹理,把神书重新组成。
看着上面奇形怪状的文字,朱武确信自己得到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这让他心中欢喜之至,认为这次精神外出,完全达到目的:
——————请在明天观看——————
第34章 少林寺
——————请在明天观看——————
“少林寺住持玄慈,合十恭请天下英雄,于十二月初八腊八佳节,驾临嵩山少林寺随喜,广结善缘,并敬观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高明风范。”
“看来少林方丈玄慈,已经抓到慕容博的马脚了!”
看着刚得到的信息,朱武心中想道。在能够外出行动、镜像江湖中的人物后,朱武不但得到了他们的武功感悟、在修炼速度上更加快速,对外界的各种消息,也灵通了许多。这个少林寺和姑苏慕容约战的消息,便是他刚刚从镜像人物那里得到的。
………………
邓百川双手接过,见封套上写着“恭呈姑苏燕子坞慕容施主”十一个大字,料想帖子上的字句必与虚竹送的那张帖子相同,说道:“两位大师父是少林高僧大德,望重武林,竟致亲劳大驾,前往敝庄,姑苏慕容氏面子委实不小。适才这位虚竹小师父送出英雄帖,我们已收到了,自当尽快禀告敝上。十二月初八腊八佳节,敝上慕容公子定能上贵寺拜佛,亲向少林诸位高僧致谢,并在天下英雄之前,说明其中种种误会。”
玄难心道:“你说‘种种误会’,难道玄悲师兄不是你们慕容氏害死的?”忽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啊,师父,就是他。”玄难侧过头来,只见一个奇形怪状之人手指担架,在一个白发老翁耳边低声说话。
游坦之在丁春秋耳边说的是:“担架中那个大肚子胖和尚,便是捉到冰蚕的,不知怎地给少林派抬了来。”
丁春秋听得这胖大肚和尚便是冰蚕原主,不胜之喜,低声问道:“你没弄错吗?”游坦之道:“不会,他叫做慧净。师父你瞧,他圆鼓鼓的肚子高高凸了起来。”丁春秋见慧净的大肚子比十月怀胎的女子还大,心想这般大肚子和尚,不论是谁见过一眼之后,的确永远不会弄错,便向玄难道:“太师父,这慧净和尚是我朋友,他生了病吗?”
玄难合十道:“施主高姓大名,不知如何识得老衲的师侄?”
丁春秋心道:“这慧净跟少林寺的和尚在一起了,可多了些麻烦。幸好在道上遇到,拦住劫夺,比之到少林寺去擒拿,却又容易得多。”想到冰蚕的灵异神效,不由得胸口发热,说道:“在下丁春秋。”
“丁春秋”三字一出口,玄难、玄痛、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六人不约而同“啊”的一声,脸上不禁微微变色。星宿老怪丁春秋恶名播于天下,谁也想不到竟是个这般气度雍容、风采俨然的人物,更想不到会在此处相逢。六人立时大为戒备。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四人虽久知丁春秋与曼陀山庄王家的关系,却从未见过其人,今日皆乃首次会面。
玄难顷刻间便即宁定,说道:“原来是星宿海丁老先生,久仰大名,当真如雷贯耳。”什么“有幸相逢”的客套话便不说了,心想:“谁遇上了你,便是前世不修。”
丁春秋道:“不敢,少林达摩院首座‘袖里乾坤’驰名天下,老夫也是久仰的了。这位慧净师父,我正在到处找他,在这里遇上,那真是好极了,好极了。”
玄难微微皱眉,说道:“说来惭愧,老衲这个慧净师侄,只因敝寺失于教诲,多犯清规戒律,一年多前擅自出寺,犯下了不少恶事。敝寺方丈师兄派人到处寻访,好容易才将他找到,追回寺去。丁老先生曾见过他吗?”丁春秋道:“原来他不是生病,是给你们打伤了,伤得可厉害吗?”玄难不答,隔了一会,才道:“他不奉方丈法谕,反而出手伤人。”心想:“他跟你这等邪魔外道结交,又多犯了一条大戒。”
丁春秋道:“我在昆仑山中,花了好大力气,才捉到一条冰蚕,那是十分有用的东西,却给你这慧净师侄偷了去。我大老远地从星宿海来到中原,便是要取回冰蚕……”
他话未说完,慧净已叫了起来:“我的冰蚕呢?喂,你见到我的冰蚕吗?这冰蚕是我辛辛苦苦从昆仑山中找到的……你……你偷了我的吗?”
自从游坦之现身呼叫,风波恶的眼光便在他铁面具上骨溜溜地转个不停,对玄难、丁春秋、慧净三人谈论冰蚕一事浑没在意。他绕着游坦之转了几个圈,见那面具造得密合,焊在头上除不下来,很想伸手去敲敲,又看了一会,说道:“喂,朋友,你好!”
游坦之道:“我……我好!”他见到风波恶精力弥漫、跃跃欲动的模样,心下害怕。风波恶道:“朋友,你这个面具,到底是怎么搅的?姓风的走遍天下,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脸面。”游坦之甚是羞惭,低下头去,说道:“是,我……我是身不由主……没法子。”
风波恶听他说得可怜,怒问:“哪一个如此恶作剧?姓风的倒要会会。”说着斜眼向丁春秋睨去,只道是这老者所做的好事。游坦之忙道:“不……不是我师父。”风波恶道:“好端端一个人,套在这样一只生铁面具之中,有什么意思?来,我来给你除去了。”说着从靴筒里抽出一柄匕首,青光闪闪,显然锋锐之极,便要替他除去面具。
游坦之知道面具已和自己脸孔及后脑血肉相连,硬要除下,大有性命之虞,忙道:“不,不,使不得!”风波恶道:“你不用害怕,我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我给你削去铁套,决计伤不到皮肉。”游坦之叫道:“不,不成的。”风波恶道:“你是怕那个给你戴铁帽子的人,是不是?下次见到他,就说是我一阵风硬给你除的,你身不由主,叫这恶人来找我好了。”说着抓住了他的左手腕。
游坦之见到他手中匕首寒光凛然,心中大骇,叫道:“师父,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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