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斩豪强朱武首立威
“大哥,我们埋伏在这儿做什么?”
“难道会有人会想不开,从小路偷袭少华山?”
盯着前方小路,陈达向朱武悄声道。他和杨春刚刚得到更进一步的法门,正要努力习练,被朱武强行拉过来,心中满是不愿。
尤其是看到山后这条只能容一两人经过的小道,更觉得朱武带他们在此设伏,实在有些好笑。
“这么狭窄的山路,怎么能允许大队人马经过呢?”
“我一个人守在这儿,就能让敌人进退两难!”
认为以少华山的威名,不可能有人想不开,从这里进犯少华山。
听到他的牢骚,朱武笑而不语。他本来也没想过会有人偷袭少华山,但是在查看被自己派下山的胡老三等人经历时,才惊讶地发现:
胡老三下山之后,不但没按自己吩咐打听消息,反而和那个与杨春有仇、在杨春上山后一直惴惴不安的豪强合谋,打算在今日偷袭少华山。
所以,在知道他们即将到来后,朱武将陈达、杨春唤来,带上心腹士卒,在这些人必经的道路上,提前埋伏偷袭。
朱武有心拿这次战斗立威,并没有解释得太详细,只是道:
“你我三人的人头,官府明码标价了三千贯。”
“这个数额的赏钱,足够一些人铤而走险了。”
“这条小路上面,今日会有人来!”
让陈达、杨春认真埋伏,不要因为意外,让胡老三带来的人察觉。
少华山整编已有一阵子,神机营的士卒,也经历过几次操练。虽说这些人的水平离朱武的要求很远,但是行动之时,已经条理分明。
在朱武的命令传下后,那些大小队长,一个个有模有样,传达他的指令。
见到这个场景,再对比上次打劫,朱武对他们的进步还是比较满意的。认为只要努力,能够将神机营的士卒,训练成自己心目中的模样。
“二弟、三弟做得不错!”
“让神机营这么短的时间,就有很大改观!”
知道陈达、杨春在整编中付出的努力,朱武觉得这两人可堪造就。不像那些胸无大志的人,在打家劫舍之后,只顾自己享受。
再想到两人这两天虽然一心练武,却仍没忘记自己教导,闲暇时就读书学习。朱武更觉得他们两人,未来道路很宽。
闭目假寐,进入镜像空间中,朱武从胡老三的镜像中,知道敌人已经离此不远。然后他将自己的意识回归身体,等待现实中首场战斗到来。
“还真有人来了!”
“大哥神机妙算!”
前方声音传来,陈达、杨春等人,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偷袭少华山,一个个后怕的同时,对朱武更加佩服。同时紧握武器,等待敌人前来。
转眼就有人到,陈达、杨春两人,甚至看清了前头带路的是胡老三。怒火中烧的同时,待他们进入包围后,从埋伏的地方跳出,陈达大声叫道:
“好你这个胡老三!”
“上次放过了你,竟然不知悔改!”
“这次引人上山,定然不能轻饶!”
挺起丈八点钢矛,直接将胡老三抽倒,命人绑缚起来,以山寨规矩问罪。
那边,杨春初时不知道来袭的人是谁,杀到人群中后,才看清这队人马的领头人,正是自己仇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杨春在人群中看到仇人后,舞动手中大刀,直接飞奔过去。
那豪强没想到小路上会有埋伏,吃惊之下措手不及,连自己擅长的弓箭都没拉开,便被杨春手起刀落,整个人断成两截。
他带来的人马见此,顿时逃的逃降的降,如鸟兽般飞散。
神机营的士卒见此,顿时更加勇猛,一个个拿着兵器、农具,将这些人抓了起来。
就这样,一场偷袭和反偷袭的战斗,很快落下帷幕。朱武预想中的自己在现实中第一场战斗,根本没有到来。
“算了!权当锻炼部队了!”
“验证了一个猜想,也不算没有收获!”
看到镜像空间中,多出的几个镜像,朱武明白除了把他人灌醉后镜像外,直接杀了对方,同样能够镜像。
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在镜像空间中第二层的镜像达到十个后,朱武就再也无法镜像他人,似乎自己在空间中留存的镜像,已经达到极限。
“难道说,第二层台阶,只能留十个镜像?”
“不知还能不能更换?”
心中有了想法,朱武却没法在这时探寻,只能压下疑惑,处理眼前战局。
因为是前来偷袭,这些人轻装简行,没带多少东西。神机营士卒将人绑缚起来、打扫战场之后,发现除了兵器,再没有其它收获。一个个心怀失望,觉得很不过瘾。
尤其是杨春,把仇敌砍成两半后,仇怨消了大半。但是想起那些欺压自己的恶奴,却仍旧有些余怨,向朱武请示道:
“大哥,这厮和我有仇!”
“小弟想下山一趟,杀尽仇人报复!”
要带麾下连队,攻打豪强村寨。
陈达听到之后,同样跃跃欲试,向朱武道:
“大哥,我们结义兄弟,三弟的仇就是我们的!”
“我看这厮带的兵器不少,似乎很是富裕。”
“正好山寨中钱粮短缺,可以劫掠过来!”
命人把抓获的豪强心腹唤来,询问钱粮多寡。
陈达、杨春如此,朱武也有此意。虽然他是从和平社会而来,对杀人的事极为谨慎。但如今这豪强竟然敢进犯少华山,威胁到了自己,朱武当然要拿对方立威,免得其他豪强,同样觊觎自己。
所以,在陈达、杨春请示后,朱武立刻说道:
“把俘虏的人绑起来!”
“咱们带上兵马,这就下山报复!”
让一些士卒换上来人装束,又带上几个投降后愿意引路的人,朱武、陈达、杨春一刻没有停留,带着神机营士卒,顺着来路下山。
路上,朱武又抽时间掌控了死去豪强的镜像,对即将攻打的村寨,有了更多了解。在混进去一队人马、又亮出那个豪强的人头后,神机营士卒无一损失,便占领了村寨。
有着朱武的约束,神机营士卒没有肆意劫掠,反而在他的指点下,找到了豪强存放钱粮所在。在缴获大批钱粮后,山寨的钱粮危机,就此迎刃而解!
只是,在杨春想要杀死恶奴、直接报仇之时,朱武却拦住了他,道:
“若是这么杀了,实在不够解气!”
“三弟把他们交给我,我来杀人诛心!”
命人召集村民,在寨子里开大会。
村寨被强人攻破,村民都惊慌不已。只是这件事发生得实在太快,他们都来不及逃亡,只能听从吩咐,到寨子里空地上开会。
仿照后世公审大会的布置,朱武命士卒搭建起了公审台,把那几个恶奴押在台上,让村民有冤说冤、有仇说仇,自己要替天行道,为大伙儿做主。
只是,这些村民平时被欺压惯了,哪里敢揭发这些作恶多端的人。即使知道豪强已经死去,一时也不敢出言。
好在朱武从那个豪强的记忆中,知道这些人做过的几件事。在他的刺激之下,很快有苦主出声,哭诉他们恶行。
有了一人出声,就有他人跟随。没过多久,朱武召集的这个村民大会,变成了一个揭发他人恶行、诉说自己苦难的大会。
一个个欺压良善、作恶多端的恶奴,还有豪强家人,被村民揭发出来,个个忐忑不安。
“大王!”
“都是他们乱说!”
“小人没做过这些啊!”
心中担惊受怕,这些人一个个跪地求饶,大声为己喊冤。
在他们看来,自己平时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不对,这些村里的泥腿子,都在诋毁自己。
眉头微皱,朱武并没有理会他们。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做过恶事,却有自己的办法验证。
将空间中胡老三等人的镜像散去,空出名额之后,朱武命人将这些人打晕,开始镜像他们。
然后,朱武便验证了,除了灌醉镜像、杀死镜像之外,打晕别人之后,同样能够镜像。只是在第二层镜像数量达到十个后,就再也无法镜像。
“看来第二层镜像的数量,最多就是十个。”
“好在能够替换,散去无用镜像!”
验证了心中想法,掌控了他们的镜像,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寻常人或许很难知道他们具体做过什么事,朱武却能从他们的镜像中,知道当时经历。
在一个个人证站出来、一件件罪证被发掘、一件件罪名被确定的情况下,这些醒过来的恶人,一个个濒临崩溃,承认自己罪行,求朱武饶过他们。
见过了这些人的恶事,朱武当然不会对他们有同情心。把这几个人的罪状公布、明正典刑之后,朱武又命人把这些人抄家,赔偿苦主损失、消解他们仇怨。
如此种种措施,让村民惧怕的同时,大多欢呼雀跃。对于他们来说,少华山的盗匪固然可怕,但是这些人杀了平时欺压他们的恶人,却是一大好事。
尤其是朱武以公审大会的形式处决他们,虽然看似简陋,却给人一种守规矩的感觉。这些村民在不知不觉中,便放下了担心。
尤其是朱武在审问罪犯时,句句切中要害,让村民佩服的同时,更觉得这个大王,不愧“神机”之名!
就连陈达、杨春,在见过朱武的手段后,对结果极为满意的同时,对自家大哥的手段,更觉得高深莫测。
“天意让我三人结拜。”
“不知我们三人,能做出什么样的功业?”
想到刘关张三人结拜之后,从最初的一无所有、到后来三分天下而有其一,两人看了看“替天行道”的大旗,只觉得自己心中,燃烧起了火焰。
看到陈达、杨春从一开始的不解到现在的崇拜,朱武虽然不知两人想到什么,但还是能发现,他们对自己的做法,更加积极支持。
所以,有心培养他们的朱武,很快安排两人,代自己主持大会。
作为这里的本地人,杨春和这些村民显然更熟悉。在朱武吩咐之下,杨春很快带着从豪强家中抄获的高利贷字据,全部抬了上来。
然后,当着村民的面,杨春将这些高利贷,一把火烧个干净。从此以后,村民所欠的高利贷,无论本金利息,全都不用偿还。
见到这一幕后,不少被高利贷逼得家庭穷困、卖田卖地的村民,顿时留下眼泪,不断念叨着“大王仁义”、“杨春好汉”等言语。
眼见自己只是一把火,就得到家乡人这么多拥戴,杨春对朱武的做法,也多了一些理解。所以,在见到村民中有人要求解决其它高利贷后,杨春便大声道:
“今日由我做主,凡是有借贷的,都要在此理清。”
打算帮这些人,彻底解决高利贷。
见此,朱武没有阻止,反而积极帮助,教杨春算数的同时,商量如何解决。
总算村寨不大,大多数村民又是在豪强那里借贷,在那些高利贷被杨春一把火烧掉后,剩下的借贷根本没有多少,在朱武、杨春的协调下,事情圆满解决。
解决了这件关系自身利害的大问题,村民对少华山的人,顿时热情起来。眼见人心可用,朱武便许下钱粮,让这些村民帮他运送钱粮回山。
受了少华山恩惠,又见神机营士卒大多拿着兵器。这些村民即使还有些害怕,仍旧应了下来。
朱武顺势让陈达带领士卒搬运钱粮,杨春则是在他的安排下,整理抄获来的地契。
两件事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完,朱武一时无事,又进入镜像空间中,查看自己收获。
“这个豪强的箭术还算不错,怪不得能把杨春逼走。”
“可惜他没练成整劲,在被近身之后,就难以抵挡杨春了。”
翻阅被杀死的豪强经历,朱武发现这个人还是有些传承的,不但骑马射箭的功夫不错,就连手上的功夫,招式也是不凡。
尤其是看到他练习的拳法同属红拳一路,和周侗的通臂拳也有些关联后,朱武更是大喜,打算修炼一二。
“如果拳法有效,就传给神机营士卒。”
“希望山寨之中,再出几个人才!”
打算在验证功法后,传给有功士卒。
然后,朱武想到此人的箭术,又回想起了这一战。陈达、杨春两人的带头冲锋,让朱武完全没有办法发挥。他觉得自己学会射箭后为两位兄弟压阵,更加适合一些:
“我是山寨首领,除了特殊情况外,很难冲锋陷阵。”
“应该学会射箭,为兄弟们压阵!”
尤其是想到原书中陈达、杨春、史进等人,都死于庞万春箭下。朱武更觉得学习弓箭,是件必须之事。
所以,他命人收集了豪强练箭的器具,打算回少华山后,开始练习射箭。
第17章 屠龙术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起义的首要问题。”
“过去起义成功的事情很少,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打击真正的敌人。”
“我们既然在少华山举起‘替天行道’大旗,就不得不对周围的人和势力,做一个大概的分析。”
天色已经入夜,朱武命陈达回返少华山坐镇,自己则和杨春一起,继续留在村寨里。
面对杨春询问为何停留在村寨、也要把地契整理清楚时,朱武道:
“立场和态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地位。”
“我们要分辨真正的敌友,首先要分析他们的经济地位。”
指着属于被杀豪强的地契,朱武问杨春道:
“你说,这个拥有村寨大部分田地、平日里鱼肉百姓的豪强,会随我们起义吗?”
摇了摇头,杨春斩钉截铁地道:
“不会!”
“就算他要起义,开始也会自立。”
“他能召集的村民有三五百,少华山不过五七百人。”
“这个人即便和我没仇,也不会投少华山!”
“呃……”没想到杨春这么回答,朱武言语一滞,险些被杨春带歪了思路。
没有纠缠会不会有豪强起义、少华山实力如何的问题,朱武指着几个土地较多、主要靠收租为生的地主名单,道:
“你说这些地主,会随我们起义吗?”
杨春道:“他们生活富足,只要没有野心,干嘛要随我们起义?”
点了点头,朱武又指着一些土地足够自家耕种、有时还要雇长短工的富农名单,道:“这些富农,会随我们起义吗?”
杨春摇了摇头,道:“这些人能吃饱喝足,只要没受到地主豪强欺压,不可能跟随我们起义。”
“那么这些中农呢?”指着拥有自己土地、能够依靠土地满足自己生活、可能偶尔需要打短工的中农名单,朱武继续问道。
同样摇了摇头,杨春不觉得这些人在没遇到变故的情况下,会随少华山起义。
然后,朱武又指着那些拥有很少土地、主要依靠租种土地为生、生活穷困的贫农名单,还没等他询问,杨春已经抢先道:
“这些贫农大多生活困苦,尤其是那些借了高利贷的,如果没有我们帮忙解决高利贷,一旦放债的人去逼债,他们只要不想死,只能上山落草。”
“少华山上那些跟我上山的乡邻,大多都是如此!”
见到杨春已经结合实际情况开始分析,朱武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提了下完全没有土地、生活比贫农更困苦、完全依靠出卖劳力为生的雇农,总结道:
“这么分析下来,情况很明显了。”
“愿意跟我们上山的,大多是贫农、雇农出身。”
“所以我们起义,必须要依靠贫农、雇农。”
“唯有这样去做,才有人来投奔!”
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杨春在听到朱武的分析后,再看向这个村寨时,只觉得对村寨的了解,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些以前他不理解、或者说不在意的事情,此时细细想来,一切皆有原因!
见他陷入沉思,朱武没有催促,反而对杨春能主动思考,感到极为满意。
“无论先前本领如何,只要能不断思考学习。”
“我这个三弟的成就,将来绝不会低!”
看到了将杨春培养成才的希望,朱武对他自然是更加耐心。良久,他方才听到杨春感慨道:
“大哥,这是屠龙术吗?”
“你是从哪学习的?”
“屠龙术?”愣了愣神,朱武没想到杨春竟然如此认为。不过,仔细想了一下,朱武还真发觉这套东西虽然在他那个年代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但在这个年代,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屠龙术——
而且是经过验证、能够成功的屠龙术!
微笑不语,朱武没有回答杨春的这个问题。而是在一张纸上画了九个格子,又向杨春说道:
“知道了这些人的经济地位和基本态度,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分析敌友了。”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应该如何划分?”
仿照阵营九宫格的形式,让杨春区分敌友。
这让杨春顿时就犯了难,虽然他听过朱武分析后,大体明白了要依靠的对象,但究竟哪些人是朋友、哪些人是敌人,他还有些懵懂,不知如何划分。
见此,朱武不得不引导道:
“被我们杀掉的豪强,是朋友还是敌人?”
杨春毫不犹豫,道:
“当然是敌人!”
“如果不是敌人,他为何要偷袭我们?”
点了点头,将那个被杀的豪强写到右侧中间方格中,写下“完全敌对”四字。朱武又问杨春道:
“除了那个豪强和他麾下的恶奴外,其他村寨里跟随他的人,对我们是朋友还是敌人?”
杨春这下有些不确定了,有些迟疑地道:
“他们虽然在跟着豪强的时候和我们为敌,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敌人了。”
“有些人在我们解决高利贷后,许多贫农、雇农,还积极支持我们!”
点了点头,朱武在右上角的方格中,写下“友善敌对”四字。下结论道:
“所以这些人对我们,可以说是友善敌对。”
“他们虽然和我们是敌人,但是敌对的意志不坚,更多的是听从上命,不得不和我们敌对。”
“这些人不但可能在战场上不出力,在被我们打败后,还有可能转变态度、甚至加入我们的。”
点了点头,杨春想到了村寨中几个请求加入少华山的人,道:
“今天我们惩治了村寨中的恶人,还解决了村里的高利贷。”
“已经有之前被俘虏过,现在想加入山寨的青壮了!”
对朱武定义的友善敌对,感到极为贴切。
不过,他也听到朱武提醒道:
“这些人虽然和我们为敌的态度不坚决,甚至有可能加入我们。”
“但是如果让他们看到我们陷入颓势、让他们觉得消灭我们有利可图,他们的态度很可能就会发生变化,变成完全敌对。”
“所以在战斗时,我们不能因为所谓的‘友善’就停手,仍旧要将他们当做敌人打击。”
“唯有让他们知道厉害,才能逼他们转变态度,甚至加入我们。”
杨春点头应是,表示敌人就是敌人,不能因为他们是被迫和少华山为敌,就会心慈手软。
然后,朱武在右下角的方格中,写下“邪恶敌对”二字,道:
“所谓邪恶敌对,指的是这些人不但和我们为敌,就连在敌人当中,他们也是大多数人的敌人。”
“例如那几个恶奴,他们不但和我们为敌,那些当时和我们为敌的村民,和恶奴同样是敌人。”
“这样的人本质是邪恶的,即使投靠过来,我们也不接受!”
“否则接纳了他们,就会失去大多数人的人心!”
杨春曾经被恶奴欺压过,对此深有体会,连连点头应是,表示要坚决消灭这些人。
然后,朱武又提到了胡老三等人,道:
“同样,我们少华山中,也有一些邪恶的人。”
“他们想的不是如何壮大山寨,如何让山寨的人受益。反而是想要满足自己私欲,欺压山寨中的其他人。”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很可能背叛山寨。我们要努力教育他们,同时也要防备。”
想要在左下角的格子中写下“邪恶”二字,朱武又觉得不妥,觉得不能用“邪恶”称呼自己人。于是他回想资料,写下“落后分子”四字,将这些人定义为思想落后的人。
与之对应,朱武又在左上角的格子中,写下“激进分子”四字,向杨春解释道:
“还有一些人,因为受到过苦难,敌视一切曾经欺压他的人,甚至不惜以过激方式报复,牵连其他无辜的人。”
“这些人我们虽然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但是他们的行为,却一定要加以约束。不能因为他们的过激行为,为少华山招惹来更多敌对的人。”
“我们真正要依靠的,还是坚定支持我们的人。”
“这些人才是我们的中坚,是我们要优先提拔的人。”
在左侧中间方格中,朱武写下“坚定分子”四字,认为这才是少华山壮大必须扶持的人。
对于这个划分,杨春没有异议。少华山如此弱小,哪能因为一些人的想法,就随便招惹他人呢?提拔头目之时,自然要更多提拔坚定支持自己的人!
定下这个方针,朱武又看了看中间三个空格,首先在最中间的位置,写下“完全中立”四字,道:
“完全中立的人,就是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招惹我们。”
“双方相互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例如史家庄和史进,在二弟没去攻打前,虽然防备我们,却没有什么动作,可以称得上是完全中立。”
以史家庄和史进为例子,朱武继续讲解道:
“二弟攻打史家庄,这就把双方的关系,转变成了敌对。”
“后来在双方交流下,史进不但放了二弟和你,还送来了粮食。”
“你说这个时候,我们和史家庄是什么关系?”
杨春想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道:
“应该算是朋友吧?”
“虽然曾经为敌,但他现在并不敌视我们?”
微微点头,朱武在中间靠上的方格中,写下“友善中立”四字,道:
“这些愿意和我们交流,不敌对我们的人,可以称之为友善中立。”
“只要我们不去侵犯他们,他们就不会和我们为敌,甚至会相互交流,双方互惠互利。”
“这些人对我们而言,的确能称得上朋友!”
做出这个结论,朱武话锋一转,道:
“反之,还有一些虽然和我们中立,却作恶多端、随时可能转向敌对的人,可以称之为邪恶中立。”
“这些人本质是邪恶的,即便和我们交往,也是因为有利可图。他们随时可能背约,成为我们的敌人。”
“这样的人我们一定要警惕,要用实力震慑他们,让他们不要转向敌对!”
写下“邪恶中立”四字,将九个空格填满。朱武看着左边自己阵营的“激进分子”、“坚定分子”、“落后分子”,中立阵营的“友善中立”、“完全中立”、“邪恶中立”,敌对阵营的“友善敌对”“完全敌对”“邪恶敌对”,感觉自己的划分,还是比较贴切的。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只要套用这个阵营九宫格一分析,一切都会明晰!”
对于朱武来说,这个阵营九宫格,不过是套用后世知识写就,他自己的看法也不过是满意。但对杨春而言,这个阵营九宫格,就是不折不扣的震撼了。
在见到这个格子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朋友、敌人之间,关系是这么明晰。也让他明白了,什么样的朋友,会转化为敌人;什么的敌人,又会加入自己。
“大哥真是学到了屠龙术啊!”
“我和二哥跟着他,一定能建功立业!”
对自己和朱武结拜,更是庆幸万分。虽然此时的朱武还没有多大势力,整个少华山上下也不到七百人,但是杨春心中,却再也没有了以前对前途的怀疑,只觉得在朱武的带领下,一定能建立一番功业。
然后,杨春便见到朱武将雇农、贫农、中农、富农、地主、豪强写出,问自己道:
“三弟你说说看,这些人大体能划到哪个阵营里?”
概念大体明晰,也知道朱武怎么划分。然而,杨春在自己划分阵营时,却仍觉得棘手,不知如何划分。
见此,朱武又引导道:
“三弟你觉得除了地主、豪强外,这些雇农、贫农、中农、富农,有没有能力敌对我们?”
摇了摇头,杨春道:
“当然没有这个能力!”
“他们若敢和少华山敌对,就不会被豪强压迫了。”
“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和少华山为敌!”
点头称是,朱武道:
“所以说,除了一些想拿获利,可能向官府通风报信的人外,这些人大多可划分为完全中立。”
“甚至许多贫农、雇农,只要我们给他们些好处,他们就会转变成友善中立。”
“这些人即使不和我们交流,也没能力敌对我们。”
“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大多数都是中立!”
然后,又指着地主、豪强,朱武道:
“但是对地主、豪强来说,他们是最希望稳定的,我们只要起义,在他们看来就是对秩序的破坏,或多或少侵犯到他们的利益。”
“这些人除了一些怕惹事、不敢招惹我们的之外,大多可以划分为邪恶中立——”
“只要我们露出破绽,他们就有可能和我们为敌!”
“倒是依附他们的贫农、雇农,一旦被逼得没了活路,就不得不转而投靠我们。”
“所以,我们要执行的政策就很清晰了,那就是——”
声音坚定、心中激动,朱武斩钉截铁地,提出了现阶段发展路线:
“依靠贫农雇农,争取中农富农,孤立地主豪强,打击敌对势力!”
第18章 史进邀请
“所谓政治,就是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我们的各种政策,都要围绕这个政治原则制定。”
“现在你可明白,为何我们要清理高利贷?”
讲解了朋友、敌人、阵营、阶层,朱武向杨春询问道。
听了朱武这么多的解释,杨春哪不明白,清理高利贷的原因:
“高利贷是贫雇中农的一大害,我们清理高利贷,就获得了他们的支持。”
“让他们从完全中立,转变为友善中立。”
“甚至有一些人,想要加入我们!”
明白了这一点,杨春却还是有些不解,道:
“为何我们不放任地主豪强逼债,把他们逼上山呢?”
“这样一来,加入我们的不更多了?”
摇了摇头,朱武道:
“想法不错,但是却不现实。”
“首先大部分地主豪强没那么傻,他们不可能在逼死人的同时,放任他们上山。”
“其次即使贫雇中农被逼上了绝路,他们也不一定要上山,还可以逃亡当流民,或者去当厢军。”
“这种情况下,我们如何能保证,被地主豪强逼得走上绝路的,一定投靠我们?”
否定了杨春的想法,朱武又说出了现实原因:
“还有我们少华山,现在实力太差,没有足够的军官储备。”
“即使有许多青壮来投,我们也不能把他们组织成战力,反而要负责他们的衣食、加重山寨负担。”
“在没有足够的准备前,山寨冒然扩大,很快就会覆灭。”
“这也是我决定拉拢贫雇中农,却不急着让他们上山的原因。”
杨春听到这些解释,顿时感到恍然,赞叹还是大哥想到的多,没有扩张冒进。如果像他想的那样大肆拉人上山,山寨钱粮紧张不说,也容易招来官府打击。
在没有足够的准备前,山寨人员规模,确实不宜扩充。
不过,就这么看着有可能加入自己的人,变成了友善中立,杨春还有些不甘,道:
“大哥,就没有办法掌控他们吗?”
“以后山寨要扩大,如何保证他们一定会上山?”
见他这个样子,朱武哈哈一笑,指着旁边的地契,道:
“这不就是办法吗?”
“掌握了这些土地,还怕他们不上山?”
对这些土地的用途早有打算,朱武向杨春道:
“这些地的主人已经死了,如果我们如果想卖出去,没有保障的情况下,没人出钱买的。”
“如果无偿分出去,等到我们走后,土地也会被其他地主豪强夺过去。”
“所以对于这些土地,我的处理意见是,全部归少华山所有,再优先租种给投靠我们的人。”
仿照后世的土地制度,朱武制定了一个粗略的方案,让杨春听了之后,更加佩服起来。
在彻底明白了朱武的用意后,杨春对整理地契不但不觉得麻烦,反而满怀信心,更加有了干劲。
不过即使如此,由于土地的复杂性,朱武和杨春等人还是花了数日时间,才将土地的事大体理清,在尊重现有耕种者的基础上,将多余的土地,优先租种给投靠少华山的人。
甚至,为了避免官府追问,朱武还取了个朱洪的名字,伪作从豪强那里买来土地,名义上持有土地。
数日下来,朱武通过实地调查等手段,对这个村寨也做了大概统计。不但摸清了地主豪强、富农、中农、贫农、雇农占比,还知道了他们的识字比例、宗族归属等情况。更加深刻地明白了,农村的核心问题,就是土地分配。
“土地几乎是农村唯一的生产资料,无论地主还是农民,都把它看作命根子。”
“在没有其它出路的情况下,任何剥夺土地的行为,不但会遭到地主的敌视,就连没有土地的贫农、雇农,都觉得是断了他们的上升通道,引起他们的激烈反对。”
“王莽改制的教训,不可不汲取啊!”
认识到土地的极端重要性,再想到王莽王田制失败的事,朱武将自己对实行土地国有制的一点念想,彻底收了起来——
当前的生产力情况下,强制推行落后或超前的生产关系,很可能遭到失败,甚至危及自己!
正因为此,朱武在察觉到一些地主富农,对所谓的“土地归少华山所有”感到不满,分到土地的贫雇中农也不太理解后,便迅速以朱洪的名义,持有这些土地。
这个做法,让许多人把朱武、杨春的行为,理解成对战利品的接收。如此一来,朱武作为胜利者持有这些土地,让那些觊觎土地的人彻底没了声音。甚至,一些先前不理解、不敢租种土地的贫雇中农,在知道这点之后,也开始从朱武这里申请租种土地。
这种现象的出现,让朱武不得不感慨,一些观念的诡异。
将这些事情交给杨春,朱武没有再亲自处理。他看出杨春对这些事很是用心,又在村民中颇有威信。只要能处理好这些事,杨春本人的能力,一定会得到锻炼。
所以,在知道官府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反而承认了土地转移之后。朱武便带着大多数士卒,返回少华山中。
回到山寨,朱武首先和陈达一起奖励了上次立功的个人和集体。然后他便将阵营划分的事告诉陈达,以胡老三的事情为例,要在山寨中惩治落后分子,提高士卒能力。
陈达对这些不敢兴趣,他更喜欢的是提升自己实力。无奈朱武这个大哥对他期望甚高,杨春这个三弟也开始提升学习。在朱武敲打再三后,陈达不得不接受这个任务,把神机营士卒,再次整训一遍。
这次整训,有朱武划定的坚定分子、激进分子、落后分子为指导,又有胡老三等人的反例。在当众惩治了胡老三等人,宣布要肃清反动落后思想后,神机营几乎人人自危,一个个努力学习,生怕落在后面。
这种情况下,朱武整编时设想的山寨学堂、随营学校等制度,很快建立起来。那些担任队长的军官,一个个在学校之中,接受朱武培训。
通过这种培训,还有镜像调查等手段,朱武不但从山寨中发现了一些人才,还发现了一些胡作非为的人,在对他们进行奖惩后,少华山的风气,有了很大改观。
连续整顿了一月,又在下山练兵时惩治了一些敌对豪强,朱武不但在少华山威信大增,还让自己的名声,在华州响亮起来。不但有许多青壮前来投奔,一些江湖上的豪杰,有时也慕名而来,许多人都知道在少华山,有朱武等人立山寨。
如此一来,朱武不免和华州豪杰有了交往。史进在听说他名声日盛后,也送来了书信,邀请他在八月中秋时,去史家庄饮酒赏月。
第19章 中秋夜宴
“史大郎邀请我们中秋赏月。”
“二位贤弟可愿前去?”
将史进的书信给陈达、杨春观看,朱武询问两个人的意见。
陈达看了书信,登时就是大喜,道:
“史大郎的邀请,我们当然要去!”
“这些日子和其他人交手都不尽兴,史大郎手段高明,一定要和他比一比!”
有了新的功法,又有朱武指点后精妙许多的招式,陈达自觉这些日子武艺进展飞快。有心和史进比一比,显示自己本领。
杨春这些日子一直在山下忙碌,刚回山寨不久。本来想要在山上歇几日,向朱武请教疑问。但是见陈达如此热心,又想到史进因为义气放了自己,杨春只能说道:
“那就一起去吧!”
“史大郎武功人品,都是一等一的。”
“去他那里赴宴,不会遇到危险!”
两人应了下来,朱武不便驳回。虽然担心出现意外,但是在想到史进一身本领,还有自己即将突破的武功时,朱武还是觉得请教一下史进,更加稳妥一点。
思虑再三,朱武向两人道:
“既然二位贤弟有意,为兄就答应这件事。”
“不过我们三人身份不同,为了不给史大郎添麻烦,还要小心一点。”
唤过送书信的王四,朱武本想让他口头回复。无奈王四觉得史进写了书信,自己回去若不带着书信回复,恐怕会被史进认为不会办事,故而请求朱武,回复一封书信。
朱武闻言无奈,只得碍于礼节,写了一封回信。不过,出于对书信泄露的担心,朱武在里面只是写了一些答应赴宴的话,连书信的落款,都只写了个朱字。
王四见了书信,这才满意下山。路上,或许是因为得了赏钱,王四在看到山村酒店后,被勾起了酒瘾,吃了十数碗酒,这才踉踉跄跄回去。
不知王四下山后的事情,朱武和陈达、杨春或是讨论武艺,或是谈论发展,直到中秋那日,去史家庄赴宴。
“史大郎是个好汉,他在上次放了我们三人,这次不可能对我们不利。”
“但是上次在史家庄,见过我们的人不少。万一这些人见到我们后贪图官府赏钱,我们三人就危险了。”
“所以这次下山,我们要安排人接应,以免发生意外。”
安排好山寨事务,又发放了中秋赏钱,朱武在和陈达、杨春一起去史家庄赴宴前,向两人如此说道。
陈达、杨春虽不觉得这次下山会遇到危险,但是在听到朱武如此安排后,两人也都没有意见。带上神机营警卫队,骑上好不容易凑起来的马匹,下山前往史家庄。
临近史家庄,朱武命警卫队藏了起来,在这周围警戒。自己和陈达、杨春,三人前往史家庄。
见到朱武三人,史进欣喜不已,叙了礼节之后,立时请入后园。此时史家庄庄内,早已安排下筵宴,史进请朱武三人上坐,自己对席相陪。
酒至数杯,朱武心下不安,想起王四之事,问史进道:
“前些日子的回信,大郎可曾收到?”
“朱某身份不便,这才只写了姓氏做落款,还望大郎勿怪!”
史进闻言纳闷,道:
“兄长有回信吗?”
“怎么听王四说,他担心路上出差错,没让兄长回信?”
朱武闻听此言,顿时变了颜色,知道自己担心的事儿,多半还要发生。
还没等他让史进唤来王四对峙,陈达已大怒道:
“好胆!”
“当时明明是我大哥不愿回信,免得他出差错。”
“没想到他丢了书信,还要倒打一耙!”
让史进唤来王四,和他当面对质。
史进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不好。命人将王四带进后园,询问书信之事。王四知道瞒不过,这才期期艾艾地说自己路上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身上的赏钱和书信都不见了。他担心史进责骂,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这才一时没说,用言语蒙骗了史进。
明白事情究竟,史进顿时大怒,想把他一刀杀了,却被朱武阻止道:
“大郎稍安毋躁!”
“事情还没那么糟糕!”
将书信的内容向史进说了一遍,认为里面没什么重要信息,落款也只有姓氏,应该不会有事。
史进闻言摇头,急得连连跺脚,向朱武道:
“兄长身在绿林,不知道官府的勾当!”
“自从先父去后,县里面有人觊觎史家庄,早已经不是一两日。”
“那封信没被人送上去还好说,一旦送上去了,不管你写的什么,他们都能仿照兄长你的笔迹,编造一封书信。”
“这个王四,误我大事不说,还要连累兄长!”
向朱武三人赔罪,让他们赶紧离去。
史进为人义气,朱武、陈达、杨春知道他有难后,如何愿意离去。陈达气愤愤道:
“大郎如此英雄,竟然有人觊觎?”
“华阴县的人物,有谁比得上你?”
史进闻言苦笑,向陈达道:
“我这一点本事儿,如何能比得上师父呢?”
“师父那样的人都被高俅逼走,华阴县里的老爷,也从未将武夫看在眼里!”
“我这史家庄连摽兔李吉那等小人物都敢相脚头踩盘,如果书信被送上去,恐怕县里面的人马,早已准备好了……”
正在说着这些,史家庄外一人,已经飞马赶来。仔细看去,却是朱武带来的警卫队中一人。
原来,他们在周围警戒时,发现华阴县有大队人马前来。这才骑上快马,赶紧前来报信。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再无侥幸。朱武问史进道:
“现在这个样子,大郎想怎么办?”
“是和官府对抗,还是一走了之?”
史进闻言不答,显然还没想好,陈达鼓动他道:
“世道这个样子,大郎就随着我们反了吧!”
“凭你这身本事,何愁不成功业!”
邀请史进上少华山,坐上一把交椅。
虽受官府逼迫,史进这时候却没有落草的心思,向陈达道:
“多谢兄长好意!”
“只是我这时心烦意乱,不知如何决定。”
“如今事情紧急,只能请兄长回山了!”
命人敲起梆子,召集史家庄客。
第20章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朱武劝说再三,史进都不愿离开,想要靠庄户抵挡县里的人。
担心史家庄户到来后,自己留这里反而不便,朱武没有再停留,和陈达、杨春等人骑上带来的马匹,疾奔出了庄子。
刚出史家庄没多久,几人便见到华阴县县尉骑在马上,引着两个都头,带着三四百士兵,去围史家庄院。
只是他们到来的消息已被史进所知,史家庄户也被组织起来,这些人想把史进抓起来,没有那么简单。
眼见两帮人在对峙,朱武取出自己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望远镜,借着庄子里的火光,仔细观看起来。
两帮人对峙了一阵,朱武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却看到史家庄的庄户似乎有些不稳。
眉头微皱,朱武担心这些庄户不敢为史进对抗官府,向陈达、杨春二人道:
“咱们点上火把,帮史大郎一下!”
命警卫队点起火把,在史家庄周围游弋。
见到这些火把,华阴县县尉、都头,俱是面色大变。史家庄有了防备,本就不好攻下,如今看这样子,庄外还有马队。一个不好,他们不能说动史家庄户反正不说,还可能被内外夹攻,遭遇一场失败。
所以,商量一会儿后,华阴县县尉、都头放了几句狠话,带着士兵回去。
见到华阴县官兵离去,朱武、陈达、杨春放下心的同时,俱皆大笑起来。三人自从被史进义释后,便一直觉得欠了对方人情。如今帮史进解除危机,总算还了人情。
只是,想到史进不愿上山落草,陈达便有些惋惜:
“史大郎一身本事,在乡间束手束脚。”
“这样一头猛虎,不知要忍多久?”
叹息史进将一身本事,埋没乡野之间。
朱武听闻此言,心中猛然一动,想到了宋江醉酒之后,在浔阳楼题下的反诗: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这句话用在史进身上,似乎也很恰当。”
“这些好汉只要不甘心一身本事埋没乡野之间,早晚都会上山!”
对梁山泊好汉上山落草的原因,又多一层体会。
担心官兵返回,朱武等人又留了一会儿。不多久,朱武远远看到史进骑了一匹快马,从史家庄奔出,来到自己跟前,翻身下马拜谢:
“多谢兄长相助!”
“若非哥哥在外,只怕小弟的史家庄,这次免不了一劫!”
向朱武、陈达、杨春,连连道谢起来。
朱武三人见此,急忙下马回礼。几人谈论起刚才的事,朱武想到那些庄户表现,问史进道:
“大郎这次挡住华阴县的人一次,下次却不一定能挡住。”
“不知以后的日子,大郎想怎么办?”
史进闻言苦笑,心里也是无奈。他本想着凭自己的本事,无论县尉、都头,对他来说都是一刀一个的事儿,只要庄户听令,完全不用惧怕华阴县的官兵。
无奈那些庄户平时老实惯了,听到是县里的官兵,骨头就软了三分。若非朱武见到史家庄的庄户情况不对,令警卫队点起火把,惊走华阴县的人。只怕史家庄这次,免不了遭受劫难。
这个结果,让史进深受打击。尤其是县里的官兵退去后,一些庄里的人还埋怨他带来灾难,更加让史进心烦意乱:
“庄子里的老人,劝我出去避一避——”
“说是过了风头后,官府就不会追究了。”
“我现在就是在家里,都不能得个安稳!”
想到史家庄发生的事,史进忍不住和朱武等人说起来。话里话外之意,不免有些抱怨。
朱武、陈达、杨春听到史家庄的人竟然这样看待史进,忍不住为他不平。杨春更是说道:
“此辈何其愚昧!”
“县里人针对史家庄,为的是要有收益?”
“纵然大郎走了,史家庄就不遭灾?”
对那些老人的愚昧,深深感到悲哀。只是,杨春想到自己这一个月在村寨里所见,又想到那些人是史进长辈,没有再说下去。
史进为人重义,也很看重亲情。他虽然在朱武等人面前抱怨庄里老人的话,但是自己心里,已有了离开史家庄找师父的想法。
如今,听杨春说自己纵然走了,史家庄可能仍要遭灾。心中发狠之下,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胆敢觊觎史家庄,就要准备好怎么死!”
“今夜我就去华阴县,挨个宰了他们!”
提起一把朴刀,就要去华阴县砍人。
朱武见到此景,急忙拦住了他,劝说道:
“大郎纵要报复,也要先离了庄再说!”
“如果你离庄之后还有人觊觎史家庄,你在暗中杀了他们也就罢了——”
“何苦现在去杀,让世人都知道你做的!”
劝史进先随自己在少华山隐藏一阵子,暗中杀几个觊觎史家庄的人,让他们不敢起歪心思。
史进想了一下,觉得确实如此,便回庄收拾了一下,将史家庄托付出去,自己带了细软,装作已经离乡。
实际上,他却和朱武等人一起,连夜上了少华山。
当晚,朱武、陈达、杨春,在山上为史进设宴,继续饮酒赏月。史进被迫离家,心情有些郁结,在朱武等人劝酒下,喝得大醉一场。
朱武趁他醉酒,成功完成镜像。
只是,虽然把史进镜像成功,朱武在交手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击败这个镜像。
身为一流高手,史进的武功本就已经达到通劲,比朱武的武功高了不止一层。放在镜像空间中,在把力量和技巧运用得出神入化的情况下,他的镜像实力又提高了许多,让朱武这个连整劲都没达到的人,深感无能为力。
所以,次日朱武在史进醒来后,直接向他请教,凝炼通劲窍门。
史进醉了一场,心情好了许多。听到朱武向自己请教凝炼通劲窍门,便向朱武谈起了自己感受。
只是,他的是在王进帮助下凝炼的整劲,具体窍门如何,实在难以说出来。
再加上没有王进允许,他不敢随便传授王进传下的功法。以至于朱武听了他的讲解后,感觉更迷糊了:
“看来史进虽然达到了通劲,却只是会用而已。”
“难怪他的战力,没能完全发挥。”
想到史进在面对陈达时,都要战斗多时,朱武对他这时候的战力,有了大概了解。
对面,史进自己讲了一通后,同样察觉到自己对劲力的理解,实在浅得可以,只得向朱武道:
“未得师父允许,功法不便传授。”
“不如兄长随我一同去找师父,有了师父指点,兄长定能学会!”
第21章 外出游历
“一同去找王进!”
听到史进的提议,朱武顿时心动。
虽然不知道史进此行有没有找到王进,朱武却知道史进这一路上,遇到了鲁智深、李忠等豪杰。后来之所以改变想法上山落草,也和这段经历有关系。
如果朱武能和史进一起寻找王进,不但能在史进改变想法时邀他上山落草,还能在一路上同样结交这些人——
这对于想要挽救水浒群雄、急需扩大影响力的朱武来说,可谓大有裨益!
再想到少华山的情况,朱武这个念头,更加确定起来:
“经过这些日子整顿,少华山已初步走上正轨。”
“此时更需要时间积累,为将来打下根基。”
“趁着这段时日,正好能游历江湖,结交英雄豪杰!”
有了这个心思,又想到自己能随时知道陈达、杨春的作为。朱武并不担心对少华山失去掌控,反而想趁着山寨需要时间打根基时,外出结交他人。
所以,在听到史进提议后,朱武思考了没多久,便决心和他一起,外出寻找王进。
不过,这件事情重大、对山寨影响不小,朱武还需要和陈达、杨春商议一下,才能做出决定:
“山寨事务繁多,待我和二弟、三弟商议一下,再告诉史兄弟决议。”
“若是二弟、三弟愿意,我就同史兄弟一起,外出江湖游历!”
史进听到此言,顿时大为欢喜。此时他只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被逼离开家乡,本就有些不安。如今听朱武愿意陪他游历,如何能不亲近?
所以,在听到朱武继续请教武艺时,史进也热情了许多,几乎把除了王进秘传的武功之外,尽数传给朱武。
作为曾经的禁军教头之一,王进传给史进的功夫中,有不少是军中流传的武艺。朱武在听到史进传授后,不但对大宋禁军武艺更有了解,还对矛锤弓弩刀、鞭锏剑链挝、斧钺并戈戟、牌棒与枪杈等十八般兵器都有了认识,更加佩服王进的武艺。
“不愧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军队中专门研究武艺的。”
“这般广博又精深的武艺,除了军队之外,哪里能学得到?”
对于寻找王进一事,又多了十分热心。
不多时,陈达、杨春过来,朱武说起了这件事。两人虽觉得如今山寨兴旺,朱武这个寨主此时不宜远离,却又架不住朱武以寻找武功法门劝说,最终答应下来。
这些日子融合功法的尝试,让两人知道了融合其它法门,到底会有多难。他们也希望朱武能寻到王进,请教一些疑难。
甚至,两人内心深处,还存了让朱武拉拢史进、将他拉上山的想法。那样少华山在华州,就真能纵横无敌了!
存了这个心思,陈达、杨春在和史进交流时,更加让史进觉得宾至如归。甚至在心里想过,要不要留在少华山。
只是,想到师父王进,还有已经过世的父母所言,史进心里面寻找师父、讨个出身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只想在了结史家庄的事情后,外出建功立业。
这个结果,让陈达、杨春虽然有些失望,却在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两人仍是一如既往地和史进较量武艺、帮他打听仇人。
史家庄的事情很简单,过程也不复杂。尤其是朱武悄悄下山、镜像几个知情人后,史家庄被围这件事,很快一目了然。
在知道是摽兔李吉告密、华阴县都头撺掇后,史进一怒之下,在夜里把摽兔李吉、华阴县都头等人,尽数割了人头,悬挂城门上面。
这个举动,顿时震动了华阴县。虽然许多人都猜是史进做的,却不敢有人说出来。生怕激怒了这头猛虎,夜间来杀自己。
又停留了几日,史进见华阴县再也没人敢觊觎史家庄,便执意要离开。
陈达、杨春二人苦劝不住,又见朱武安排好了山寨未来一年的事儿,只得洒泪而别,继续留守少华山。
再说朱武、史进,两人下了山后,朱武问史进道:
“不知王进师父去了哪里?”
“要到哪去寻他?”
时间过去许久,史进对师父所言,已经有些记不清,皱着眉头说道:
“师父说他要去关西经略府勾当,提过老种经略。但我问他人时,又说老种是小种。”
“关西经略府不少,姓种的经略也有几个,这般问来问去,反而更加分不清!”
听到史进这么说,朱武表示理解。种家自种世衡开始,祖孙三代为将,一直人才辈出。到了如今这时,种家和杨家、折家、姚家一起,并称四大将门,在关西担任过经略的种家人,数量着实不少。
这些人年少时被人称为小种,年老时被人称为老种。还有一些和他们同辈或更年长的,在小种成老种时没有更改对他们的称呼。在没有更具体称呼的情况下,一般人想要分清老种、小种究竟指的是哪一个,委实有些不易。
不过,朱武却知道原书中王进提过延安府,便提议两人北上,先去延安府探寻。
隐约想起史进提到过延安府,史进顿时称是。两人一路北上,到了渭水时,忽然听人提到,渭州有个经略府,经略相公姓种。
史进闻言大喜,问明情况,知道能从这里坐船,直接到渭州后,顿时向朱武道:
“既然渭州有个经略府,从这里坐船过去也不费力。”
“不如先去渭州看一下,师父在不在那里?”
心知渭州这个经略府,多半没有王进,朱武听到之后,却未表示反对。一是在渭州能遇到鲁达、李忠,二是朱武也不知王进的具体所在。在无法给出确切答案的情况下,朱武这个随同游历的自然要悉听尊便,听从史进提议。
逆流行船较慢,渭州和华州又有一些距离,两人行了半月,这才来到渭州。一路上,朱武和史进不是谈天说地,就是交流武艺。史进的一身武艺固然令朱武佩服,朱武的广博见识,也让史进敬佩。两人更加了解后,渐渐从先前的义气相投,关系更加紧密。
到了渭州,两人入城去看,见到六街三市,一个小小茶坊,正在路口。朱武和史进进入茶坊之中,拣一副坐位坐了。茶博士问道:“客官吃甚茶?”
史进道:“吃个泡茶。”茶博士点个泡茶,放在朱武和史进面前。
急于打探消息,史进未用茶水,便向茶博士问道:“这里经略府在何处?”
茶博士道:“只在前面便是。”
史进道:“借问经略府内有个东京来的教头王进么?”
茶博士道:“这府里教头极多,有三四个姓王的,不知哪个是王进。”
话犹未尽,只见一个面圆耳大、鼻直口方、络腮胡须、高大健壮、膀大腰圆的军官模样大汉,大踏步走进茶坊里。
朱武看到此人,就猜到他是花和尚鲁智深。只是这时他还没有出家当和尚,仍被唤作鲁达,又因在经略府做提辖,被人称为鲁提辖。
鲁提辖刚到茶坊里面坐下,茶博士便道:“客官要寻王教头,只问这个提辖便都认得。”
史进忙起身施礼,便道:“官人请坐拜茶。”朱武同样起身,向着此人施礼。
鲁提辖见朱武和史进高大魁伟,像是好汉模样。他平日喜交好汉,立时便来施礼。
三人重新坐下,史进道:“小人大胆,敢问官人高姓大名?”
鲁提辖道:“洒家是经略府提辖,姓鲁,讳个达字。敢问两位好汉,你们姓甚名谁?”
听到果然是鲁达,朱武顿时起身,也不用朱洪的化名,道:
“小可姓朱名武,濠州定远人氏。”
“如今陪着史兄弟,寻他师父王进。”
史进同样回道:
“小人是华州华阴县人氏,姓史名进。”
“请问官人,小人有个师父,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王名进,不知在此经略府中有也无?”
都是江湖上的好汉,鲁提辖听到名字,便知两人是谁。压低声音,向两人道:
“莫非是神机军师朱武,还有史家村甚么九纹龙史大郎?”
“你们做下的事,连我都有耳闻。”
显然已知道朱武落草为寇,却没有动手抓捕的意思。
见到鲁提辖果然不拘小节,不在意他是官己是匪,朱武心中欢喜,道:
“正是我们两人!”
和史进重新见礼。
鲁提辖连忙还礼,说道: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你这机警模样,果然不愧是神机军师。”
又问史进:“你要寻王教头,莫不是在东京恶了高太尉的王进?”
史进闻言大喜,以为王进在这里,急忙点头说道:“正是那人。”
却不料鲁提辖虽知王进名字,却向史进说道:
“俺也闻他名字,可惜他不在这里。”
“洒家听得说,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勾当。俺这渭州,却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那人不在这里。”
向史进解释了一下,鲁提辖挽起朱武和史进的手,向两人道:
“既是江湖上的好汉,俺也多闻你们名字,且和我上街去吃两杯。”
拉着两人出了茶坊,鲁提辖还回头道:“茶钱洒家自还你。”茶博士应道:“提辖但吃不妨,只顾去。”
三人出得茶坊,上街行得三五十步,只见一簇众人围住白地上。史进见里面似乎有熟人,道:“兄长,我们看一看。”
分开人众看时,中间里一个人,仗着十来条杆棒,地上摊着十数个膏药,一盘子盛着,插把纸标儿在上面,却原来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
史进看了,却认出是开手的师父,叫做打虎将李忠。顿时在人丛中叫道:“师父,多时不见。”
李忠认出史进,有些惊喜地询问道:“贤弟如何到这里?”
史进还未回答,鲁提辖已经邀请道:“既是史大郎的师父,同和俺去吃三杯。”
李忠看了看摊子,道:“待小子卖了膏药,讨了回钱,一同和提辖去。”
鲁提辖是个急性子,顿时有些恼了,道:“谁奈烦等你,去便同去。”
李忠闻言无奈,只得道:“小人的衣饭,无计奈何。提辖先行,小人便寻将来。贤弟,你和提辖先行一步。”
话已至此,鲁提辖却有些不愿意。把旁边围观的人一推一跤,便骂道:“这厮们挟着屁眼撒开,不去的洒家便打。”
朱武和史进劝阻不得,旁观的人见鲁提辖赶人,顿时都散去了。李忠见他凶猛,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陪笑道:“好急性的人。”
当下收拾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四个人转湾抹角,来到州桥之下,一个潘家有名的酒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荡。
四人上到潘家酒楼上,拣个济楚阁儿里坐下。鲁提辖坐了主位,李忠对席,朱武和史进左右坐了,点了酒菜。
朱武和李忠都是濠州定远人,两人叙了籍贯,顿时更加亲近。李忠在关西厮混许久,一直不太如意,如今遇到了故乡人,还是如此的有名气。顿时就忘记不快,刻意结交起来。
朱武见李忠身材壮健,又是为史进打下根基的人。对他武功如何,同样很是好奇。有心通过李忠了解史进武艺,为掌控史进的镜像做准备。朱武打算在灌醉李忠后,同样镜像此人。
一个有心结交,一个心怀它意,两人相谈甚欢,很快称兄道弟。
鲁提辖和史进两人,同样一见如故。
四人酒至数杯,正说些闲话,较量些枪法,说得入港,只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鲁提辖听得焦躁,命酒保将人唤来,见到一对父女。
问明两人情况,鲁提辖得知这个名叫金翠莲的女子,被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的郑大官人以虚钱实契强骗作妾,又被郑家大娘子赶打出门,追要文书上写着的典身钱三千贯,如今被逼得走投无路、又被强留在这里。顿时怒声骂道:
“呸!俺只道那个郑大官人,却原来是杀猪的郑屠。”
“这个腌臜泼才,投托着俺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原来这等欺负人。”
回头看着朱武、史进、李忠道:
“你们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便来。”
第22章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哥哥息怒,明日理会。”
好不容易将鲁提辖拉住,朱武、史进、李忠劝了三回五次,方才阻止他去打死镇关西。
余怒未消,鲁提辖问三人借了银钱,向金家父女道:
“你两个拿去做盘缠,自己收拾行李。”
“俺明日清早看着你们起身,看哪个敢强留你!”
酒也不想喝了,鲁提辖和三人道别,回到经略府房里,晚饭也不吃,气愤愤的睡了,府里的人也不敢问。
朱武、史进、李忠见鲁提辖这个模样,俱是相视苦笑。遇到这样脾气的人,他们三个刚认识的,又能怎么办呢?
让金家父女去收拾行李,朱武向史进和李忠道:
“鲁提辖只是性子急,人却没有坏心。”
“这件事明日便了结,咱们看着就是!”
拉着两人在酒楼上,继续喝酒谈论。
提到金家父女被欺压,朱武又向李忠谈起史进因为在家被人觊觎,不得不杀人避祸。感慨世道不易,英雄豪杰被欺。
李忠刚刚在鲁提辖借钱时,因为出钱少了,被鲁提辖丢还回来,面上很过不去。此时在听到朱武感慨后,想起自己一身本事,如今却落魄得卖艺不说,连拿出银钱都被人看不起,同样感慨道:
“世道就是如此!”
“咱们江湖上的人,何曾被人重视!”
连喝了几杯闷酒,勾起心中苦闷。
知道李忠在不久后就会在青州桃花山落草,朱武有心将他拉到自己麾下,顺着他的意思,假装醉酒,低声道:
“别说江湖上的人,整个大宋朝,武人何曾被重视?”
“狄青当了枢密使,还不是被排挤而死?”
“赵匡胤自己黄袍加身,欺负孤儿寡母得了皇位,担心属下有样学样,一直防备武人。”
“甚至就连文人,只要会武艺的,官家同样防范!”
李忠这时已经有些醉了,虽然觉得不应该听这些,却又实在好奇,借着醉意道:
“还有这样的事?”
请朱武说个详细。
见李忠和史进都在侧耳倾听,朱武回想自己看过的典籍,向两人道:
“真宗咸平五年,代州进士李光辅善击剑,到了金阙之上,真宗皇帝却说:”
“‘若奖用之,民悉好剑矣’,就把他遣送了回去。”
“对待中了进士的人都如此,更别说咱们武人了。”
“整个大宋朝,当真是把武人防范到骨子里!”
一番话长吁短叹,让听到的李忠、史进两人,俱是默然不语。李忠固然是为自己的落魄而苦闷,史进同样在怀疑自己应不应该从军。
两人心情苦闷下,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在朱武劝说之下,俱是酩酊大醉。
虽然将两人灌醉,朱武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成功镜像了李忠,安排两人就在店里住下。朱武又趁着金老熟睡,将他弄晕了镜像,然后昏昏沉沉,同样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大明,朱武再醒来时,从店小二口中得知金家父女已经被鲁提辖送了出去。鲁提辖坐了两个时辰,方才离开这里。
已经在镜像空间中翻阅金老经历,知道金家父女所说为实,朱武虽知鲁提辖已经去拳打镇关西,也没打算阻止。唤起史进、李忠,让两人收拾东西离去。
史进有些不解,问朱武道:
“刚刚来到渭州,为何要这么急着离去?”
“鲁提辖如此仗义,还知道师父去向,我正要请教他哩!”
担心鲁提辖已经开打,朱武连忙向史进道:
“鲁提辖放走金家父女,又去状元桥郑屠那里去了。”
“我担心他昨日说的不是空话,想去看看有没有打死人!”
有心见到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名场面,朱武收拾了行礼,催促两个人赶紧去。
史进、李忠两人想到昨日鲁提辖的话,虽然不觉得鲁提辖真会打死人,却担心镇关西郑大官人势大,鲁提辖失陷在那里。史进道:
“同去!同去!”
“我们一起助拳!”
草草收拾了行礼,和朱武赶往状元桥。
刚到状元桥,朱武、史进、李忠远远望见两间门面,两副肉案,悬挂着三五片猪肉。鲁提辖坐在肉案旁,陡然跳了起来,抓起两包臊子,向一个屠夫模样的人,迎面砸了过去。
这屠夫就是郑屠,人称镇关西的郑大官人。他被鲁提辖逼着切了两包臊子,早已积蓄了火气。如今被鲁提辖把臊子砸在脸上,怒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那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纳不住,从肉案上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将下来。
此时鲁提辖早已拔步在当街上,旁边围了一群人。朱武三人要去助拳,急切间却难以走进去。远远望见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提辖。
鲁提辖就势按住郑屠左手,望小腹上只一脚,腾地将郑屠踢倒了在当街上。再走一步,踏住郑屠胸脯,提起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郑屠道:
“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
“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
“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
扑的一拳,正打在郑屠鼻子上,打得他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郑屠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打得好!”
鲁提辖见他嘴硬,顿时怒声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
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睖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滚将出来。
朱武、史进、李忠见郑屠挨了两拳,已是如此凄惨。心中佩服鲁提辖力气的同时,知道第三拳下去,郑屠多半会被打死。
担心鲁提辖打死人后自己会受牵连,李忠高声叫道:
“提辖息怒!”
话音未落,鲁提辖那边已经发了性子,他见郑屠当不过讨饶。怒声道:
“咄!你是个破落户,若是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
“你如何叫俺讨饶,洒家却不饶你!”
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只是三拳下去,郑屠就挺在地下,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一点不能动弹。
第23章 外甥李忠
“你这厮诈死,洒家再打。”
假意说了一句,鲁提辖见郑屠面皮渐渐变了,知道他真死了,顿时拔步便走,回头指着郑屠尸体道:
“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
一边骂,一边给朱武、史进、李忠三人使个眼色,趁着其他人还不知道郑屠已经死去,一起离开这里。
四人离了状元桥,刚刚汇合在一起,鲁提辖便低声道:
“俺本想着痛打郑屠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
“如今人已死了,洒家须吃官司,不能连累你们。”
“你们从北门走,俺从南门离开!”
不等三人回话,鲁提辖快步离开,回到经略府,卷了些衣服盘缠,细软银两,旧衣粗重都弃了。提了一条短棒,奔出南门,一道烟走了。
朱武、史进、李忠见鲁提辖如此风风火火,都是深感无奈。三人又无法追着他去经略府,只得按他所言,提着自己行礼,从北门离开渭州。
三人除了朱武外,都没料到鲁提辖真的会打死人,除了感叹鲁提辖性子急躁外,便是感叹他力气大——
连郑屠那样的壮汉,在鲁提辖的拳头下,都挨不过三拳!
尤其是李忠,想起鲁提辖似乎对自己有些看不起,更是心有余悸道:
“幸亏我没有得罪鲁提辖!”
“否则他发了性子,谁知道会不会失手把我打死?”
对鲁提辖有了畏惧,更加尊重此人。
出了渭州城后,李忠又想起自己的行头药囊枪棒仍在城里,向朱武和史进道:
“我的行头在城里,那是我仗着吃饭的东西,不能不取回来。”
“二位兄弟稍待,我去一去就回!”
有意返回渭州,取回自己行头。
朱武、史进都知渭州城中危险,当然要拦住他。只是无论史进怎么劝说,李忠都执意回去。最终,还是朱武说道:
“按理说那些行头是李兄吃饭的东西,我们不能拦着你取回。”
“但是李兄应该知道,昨日和今日我们与鲁提辖交往的事儿,没有避着他人。”
“万一官府抓不住鲁提辖,要拿我们顶罪,我们就是有十张口,也脱不了干系。”
“李兄如今想取回行头,自己危险不说。带上行头跑路,那是唯恐官府捉不到你?”
“若是行头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物品,李兄尽可把那些东西弃了,离开这边之后,我们再原样置办一套给你!”
听了朱武这番话,李忠思索了一下,再也没有提行头的事。诚如朱武所言,如今渭州城可能在通缉他们,即使他能回城取回行头,带上行头后行走也会更慢。
更何况,带上行头之后,就有了明显特征,更加容易被官府发现。对于逃生来说,可谓极为不利。
想到紧要的东西都在贴身行李里,李忠道:
“哪敢让朱兄破费!”
“小弟自己置办就是!”
决定弃了行头,到外地重新置办。
许是因为在这件事中的干系并不大,三人离开渭州后,并没有人追捕,也没有看到自己的通缉榜文。倒是鲁提辖的通缉榜文,贴得到处都是,悬赏一千贯通缉。
看到鲁提辖的榜文贴得到处都是,朱武哈哈一笑,感觉甚是滑稽:
“我和陈达、杨春在少华山打劫,赏钱不过三千贯。”
“鲁提辖误杀一个恶人,就同样是这个赏钱。”
“大宋世情如此,真是活该完蛋!”
误杀恶人的军官和聚众为匪的头领悬赏数目一样,大宋对武官的苛刻,由此可见一斑。尤其是想到为经略府做的事,朱武对鲁提辖这个遭遇,不由很是不值:
“关西五路廉访使!镇关西!”
“鲁提辖分明是因为镇关西的外号,认为郑屠冒犯到了老种,这才对郑屠如此气愤,以至于失手打死人。”
“如今渭州经略府不问事情缘由,放任鲁提辖被通缉。”
“看来这个小种,不如老种远矣!”
想到王进那样得罪高俅的人都敢去投老种,认为老种经略相公能庇护自己。朱武再想到鲁提辖的事情,对渭州的小种经略相公,不免有些看不起。
尤其是想到鲁提辖这样有本事的人,因为这点事情,就不得不离开关西,朱武更是感到,靖康之耻的必然。
“强者屈居下僚,弱者反受重用!”
“大宋世道如此,迟早都是要完!”
更坚定了以推翻大宋朝的方式、阻止靖康之耻的心思,朱武和史进、李忠相交时,更多了几分诚意。史进和朱武相处惯了,还不觉得什么,李忠落魄半生后,得到朱武这个同乡看重,恨不得把一颗忠心掏出,拿给朱武来看。
朱武当然不用他这么做,在镜像空间中成功击败了李忠的镜像后,他就知道了对方忠心。尤其是翻阅李忠的经历时,朱武惊讶地发现,李忠竟然还和自己有亲戚关系。虽然李忠的年龄比自己大了点,但按照辈分来说,他是自己的表外甥。
“看来这个李忠,原型真的是朱洪武的外甥李文忠!”
“可惜和陈达、杨春一样,本领比原型差远了!”
想到大明开国功臣前三的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再看看自己身边的陈达、杨春、李忠,朱武深感差距甚大,自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再说李忠这边,和朱武谈论祖上,知道自己按辈分是朱武外甥后,对朱武更多了几分亲近。他在落魄半生后,本就有落草的心思,如今见自己这个舅舅不但是山寨之主,武功韬略也远远胜过自己,不等随朱武回到少华山,便拜在他的麾下。少华山原本有三位头领,登时多出一人。
得了李忠投靠,又有空间中的李忠镜像做参考,朱武得知了许多史进的底细。在镜像空间中面对史进的镜像时,也从容了些许。虽然不可能凭实力击败史进镜像,但是在用出搏命刀法时,已经有同归于尽的机会。
就这样,在不断的尝试下,三人走到延安府时,朱武终于将史进的镜像击杀,掌控了这个镜像。史进的武功经历,他能尽览无遗。
第24章 王进踪迹
一路风餐露宿,夜住晓行。朱武、李忠、史进三人赶到延安府时,俱是疲惫不已。
不过即便如此,史进仍心急见到师父,在进入延安城后,眼看天色未黑,等不及去找住处,便去经略府附近,打探王进消息。
朱武无奈之下,只能安排李忠去寻找住处,自己随着史进,同样寻找王进。
只是不知为何,无论史进如何询问,经略府周围的人,都说没听说过王进这个人。
甚至在询问经略府军官时,那些人也不耐烦地让史进滚开,似乎同样没有听说过王进。
如此怪事,不但史进疑惑,朱武也感到不解:
“鲁提辖远在渭州,都听说王进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勾当。”
“这些延安经略府的人,怎么会不知王进所在呢?”
推测这件事情,一定另有原因。
有了这个猜测,朱武便和史进商议,想要把那些军官灌醉,套出一些话来。自己已打算悄悄镜像他们,知道事情究竟。
只是,也不知是因为史进向他们询问过王进的事情,还是其他原因。经略府的军官异常警惕,无论朱武、史进如何邀请,都不答应宴请。
这种情况,让朱武感到无奈的同时,更加觉得不对。甚至就连史进,也察觉到蹊跷。知道自己师父的踪迹,没有那么好寻。
想到自己师父是被高俅所逼,来到此地避难,史进头脑一热,一个念头涌起:
“难道是老种经略相公抵挡不住高俅压力,把我师父卖了?”
“不然他们这些人,怎么都不知道师父?”
心中焦躁之下,就要大闹经略府,寻找师父消息。
朱武急忙拦住,劝史进道:
“贤弟稍安毋躁!”
“王进师父是何等样人?若是他对老种经略相公没把握,岂会前来这里?”
“如今这个模样,兴许是王进师父改了名字。”
“咱们仔细询问,早晚得知究竟!”
拉着史进找到李忠住下,准备明日探寻。
当晚,史进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好。朱武则在镜像空间中,查看自己刚刚掌控的史进镜像,翻阅他的经历,尤其是向王进学艺的记忆。
作为禁军教头,王进在教导他人时,可谓是经验丰富。只是观看他教导史进的场景,朱武就感觉受益匪浅,将前些日子在史进那里学到的东西,很快融会贯通。
尤其是看到王进秘传给史进的劲力凝聚法门时,朱武内心之中,更是惊喜万分:
“王进传给史进的劲力凝聚法门,竟然是源自赵匡胤的蟠龙劲!”
“真想不到这个王进,还有这种压箱底的东西!”
作为大宋太祖,赵匡胤在民间传说中,可谓武功卓绝。有人说他英雄勇猛,从一个军官起家,凭借一条杆棒,打下四百军州。有人说他曾向陈抟学艺,以关中红拳为基,创出太祖长拳……种种传说事迹,可谓不胜枚举!
朱武来到关西时间已经不短,对赵匡胤在这边的种种传说,也是有所耳闻。无论赵匡胤后来是不是欺负孤儿寡母夺得皇位,他从一个军官成为大将,却是一个事实——
单从这点来看,赵匡胤一定会使武功,而且实力不低!
这般人物的武功,按理说是不可能流传出来的。然而赵匡胤早年做军官时,就将自己创出的长拳传出去了一些。后来他死之后弟弟赵光义坐了皇位,赵匡胤的两个儿子一个被逼自杀、一个早早病逝。
两人后人年幼,又不再是皇室嫡系,防卫不够严密。有心人打探之下,探听到蟠龙劲的机密。靠着这些东西,再加上一代代的钻研,不但太祖长拳在江湖上人尽皆知,一些人更是将蟠龙劲和其它武功结合,创出家传武艺。王进传授史进的劲力凝聚法门,便是其中之一。
“传说赵匡胤曾受陈抟老祖指点,武功内外相合,刚柔相济。”
“他的实力至少也是通劲境界,创出的蟠龙劲更是刚柔相合,劲力刚柔合一。”
“只要能凝聚出蟠龙劲的整劲,便能直达通劲!”
“难怪史进随王进学习不过半年,便从一个没有凝聚劲力的年轻人,一举练成通劲!”
感叹着这种法门的精妙,朱武对创出蟠龙劲的赵匡胤,更多了几分佩服。
江湖中普通的劲力凝聚法门,凝炼出的整劲只有刚或柔一种性质,然后再凝聚另一种劲力,最终刚柔并济,能够称为通劲。
蟠龙劲在凝炼整劲时,劲力就同时拥有刚柔两种性质,只要将刚劲、柔劲的用法掌握,就能达到刚柔并济境界,直接达到通劲——
可以说,只要用蟠龙劲凝聚整劲,百分百能达到通劲。两个境界之间,完全没有门槛!
“不愧是开国皇帝的秘传法门!”
“我先前没凝炼整劲的做法,简直实在是太对了!”
“凝炼这种劲力后,我能顺顺利利达到通劲!”
通劲高手难寻,江湖中只要是达到通劲的,几乎都可以说是一流高手。朱武只要达到这个境界,他在梁山泊的座次,绝对能往前排一排。
只是,朱武的志向,又岂是在梁山泊往前坐上几把交椅?对于有志成为朱洪武的他来说,目光所瞄着的,自始至终只有梁山泊寨主之位。
所以对于朱武来说,在自己名望不如宋江、卢俊义等人的情况下,单单达到通劲还不行。必须在一流高手中达到顶尖,才有机会压服梁山泊一众好汉,无可争议地坐稳寨主之位。
这种要求,让朱武面对这门源自蟠龙劲、却又因为功法不全、很难达到最高境界的功法,一时有些犹豫:
“还是等等看吧!”
“如果能找到王进,得到指点最好。”
“如果找不到,我就按照他的理念,同样融合蟠龙劲。”
想到自己正在融合的猛虎劲和白蟒劲,再想到王进将蟠龙劲和其它功法融合,创出的家传法门。朱武虽然被蟠龙劲刚柔合一的特性所震惊,仍没有放弃之前的打算。更想在融合猛虎劲和白蟒劲时,同样融入蟠龙劲。
“多了一种法门需要融合进去,任务更艰巨了!”
“希望新的法门,能够早些创出来!”
有了这个念头,朱武在观看王进传授功法时,更是仔细研究,想要找出王进为何选择这样融合功法,又有什么目的。
最终,在观看良久之后,朱武终于发觉,这门功法似乎是王进根据史进的身体状况,因材施教而来:
“这门源自蟠龙劲、为九纹龙史进量身打造的功法,暂时可以称之为九龙劲。”
“如今的史进,是在处于第七重!”
作为刚柔合一的法门,九龙劲的境界划分并非是江湖上流传的刚劲、柔劲。而是按力量大小,和自身体重对比——
力量是体重的几倍,就是九龙劲的第几重。
史进如今能发出自己体重七倍的力量,故而说他是第七重。
至于力量测试的办法,则是把一定重量的石锁,完全拉起即可。看起来和后世的硬拉,似乎有些相似。而非像举重那样,一定要完全举起来。
“不过,即便是在力量举三大项中比较容易出成绩的硬拉,后世的世界纪录也不过是体重的四五倍!”
“史进能拥有自身七倍的力量,还能把这些力量凝为一股,用在战斗上面——”
“可想他的战力,会有多么强横!”
想到清末时许多武林高手迎战西方大力士的战例,再看看史进这个力量和技巧兼备的人。朱武深刻认识到,这个未来梁山泊的八骠骑之一,战力能有多强!
“普通人经过训练,能有自身体重两三倍的力量。天赋异禀者,可能达到四五倍。江湖中人练出整劲之后,则能达到五六倍。”
“史进练成通劲,在力量上能达到自身体重七倍,反应速度上面大约能有普通人的三倍。”
“技巧虽然无法准确评估,但他已经达到通劲,能够在发出招式后,利用刚劲、柔劲、刚柔合一的通劲继续发力,在中途变化招式——”
“也就是说同样出招之后,普通人的一招就是一招,史进却能实际变成四招,他的技巧至少相当于是普通人的四倍。”
“这些相乘计算,史进的战力大约相当于八十四个普通人。”
“只要不同时面对超过这个数量的普通人围攻,他就很难遇到生命危机。即使在数百兵马之中,也能进退自如。”
真正认识到一流高手的强横,朱武又根据陈达的记忆,评估卢俊义的战力:
“卢俊义今年二十六岁,相比只有十九岁、还没有完全长开的史进,他的身体已完全发育,而且处于巅峰。”
“他的力量,至少相当于普通人的九倍以上;反应速度上面,也达到了普通人的三倍以上;技巧更不必说,他虽没有完全达到通力,但在通劲境界上,远比史进走得远,至少也能相当于是普通人的四倍。”
“这样计算的话,卢俊义的战力至少相当于一百零八个普通人——”
“不愧是当今江湖的第一人,真真正正的百人敌!”
大概评估出卢俊义和史进的战力,朱武虽不确定自己的评价是否完全准确,却对两人的武功实力,有了大体认识。
再算一下自己,力量不过是普通人的五倍,反应速度因为在镜像空间的磨炼已经达到三倍,技巧大概相当于普通人的两三倍,这样计算的话:
“我的战力指数大概在三四十左右,大约能有史进的一半、卢俊义的三分之一。”
“想成为顶尖高手,很有很远距离!”
心中感慨,朱武并没有感到绝望,反而很是振奋。因为他知道即使这个战力指数,相比以前来说,他仍然有提高——
至少,此时的他和陈达、杨春、李忠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合作,都已经有挡住史进的把握。不至于像以前那样,面对史进时只能施展苦肉计。
更何况,根据朱武预计,只要能将猛虎劲、白蟒劲和蟠龙劲成功融合,自己就能顺利达到通劲,再提升一倍战力。那样在现实中面对史进时,能够并驾齐驱。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创出自己的劲力凝聚法门!”
“可惜没有人指点,否则进度能再快些!”
想到王进为史进量身打造的功法,朱武对寻找王进的心情,更迫切了一些。这般因材施教的良师,真是天下难寻。
次日,一觉醒来,朱武、李忠两人,精力已经尽复。史进却一晚都没睡好,仍旧有些疲惫。
只是,即便如此,史进仍没放弃寻找师父的想法,要和朱武、李忠一起,前去寻找王进。
皱了皱眉,朱武想到昨日在经略府打探到的事情,觉得这样打探,似乎不是办法,向史进道:
“昨日你我二人露了行迹,已经被经略府的军官防备。”
“不如今日让李忠去,找个军官引到僻静处,咱们悄悄询问。”
让史进跟在后面,只让李忠前去。
虽然很不情愿,史进却没有其它主意。最终还是按朱武的打算,悄悄跟在后面。
李忠在江湖上厮混多年,远不是史进这个年轻人可比。没过多久,他便和经略府的一个军官拉上关系,相约到城里面喝酒。
朱武、史进见此,稍微打扮了一下,遮住自己面目。在李忠和那个军官经过僻静处时,装作把李忠赶跑、劫住经略府的军官,逼问王进踪迹。
面对生死危机,这军官当然不会为王进保密。最终,朱武和史进从他的嘴里,得知了王进踪迹。
原来,王进来到延安府不久,他的老娘就病故了。作为一个孝子,王进自然带母亲回乡和父亲合葬,然后在留在家乡守孝。所以他在经略府没待多久,就从这里辞别。
老种经略相公知道这件事后,一是不想因为离去之人得罪高俅,二是不想高俅顺着这条路线找到王进,便给经略府下了封口令,让人不要提起王进。
所以,昨日朱武和史进询问王进消息时,那些人才如此忌讳,没透露半点消息。
“那么,王进的祖籍在哪儿呢?”
“他要把母亲安葬在哪里?”
朱武和史进都不知道这件事,经略府的军官同样也是不知。毕竟王进在经略府待的时间不长,和众人都不熟悉。他离去时虽然有人打探,王进却出于对高俅的担心,没有告诉他人。
所以,众人虽然知道王进是东京禁军,祖籍可能在北京大名府,但是具体在哪县哪乡,却是谁也不知。
朱武和史进想找,也不知他在哪里。
第25章 五台山再会
“看来王进的踪迹,多半找不到了!”
“我要自力更生,自己融汇法门!”
有了这个觉悟,朱武又想到自己先前为凝炼整劲做的准备,决定不再耽搁,想要在融汇功法后,尽快凝炼出整劲。
不过,他这边是放下了,史进却仍不想放弃。和朱武、李忠商议前往东京和北京大名府,继续寻找王进。
朱武闻言皱眉,向史进道:
“高俅在东京势大,王教头就是从那里逃出的,如今怎么会回去?”
“北京大名府那边,咱们又不知王教头籍贯所在,如何能找到他?”
王进是避难回乡,不遇到可靠的人,绝不会透露身份。如此一来,他的安全虽能得到保障,但是其他人想要找到他,同样也是极难——
想要挨家挨户在偌大的大名府找到王进,简直堪比大海捞针!
即使不想放弃寻找师父的想法,史进听到朱武的解释后,仍是不由默然。对他来说,这次离乡的最大动力就是寻找师父王进,如今师父王进无法找到,他就顿时不知怎么办了——
只想根据听到的模糊消息,继续寻找下去!
朱武没有史进这么幼稚,也没有一心想要找到王进。对他来说,在江湖结交各路豪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要认识和镜像的人足够多,他就能一直提高自己。
所以,在确定难以找到王进之后,朱武便决定转变目标,结交其他豪杰:
“算算时间,鲁提辖或许已经要在五台山出家了——”
“他的名字,也即将改为鲁智深。”
“正好再去见他一面,拜访一下智真!”
对鲁提辖的武功极为心动,又对引导他修成正果的智真更是好奇。朱武打算去五台山一趟,见见这两个人。
所以,朱武斟酌了一下语言,向史进道:
“我在路上隐约听说鲁提辖逃出渭州后,前往五台山方向去了,官府一直在顺着这个方向在捉拿他。”
“不如去那里找一下鲁提辖,问问他有没有王教头的消息。”
“如果他那里还有消息最好,即使没有没消息,咱们也能从五台山南下,前往河北大名府!”
随手画出一幅极为粗糙的地图,朱武在上面点出一条路线。这条路线虽然比之史进所说的直接前往大名府远了一些,却能探听到更多消息。
史进没了目标,似乎没了主见。听到朱武提出的路线自己的提议的更可行,顿时点头答应。
至于李忠那边,他是朱武的外甥,这些日子又被朱武折服,完全投靠了朱武。对朱武的提议,当然没有异议。
如此,三人来到延安后,停留不过两日,便已匆匆离去。
虽然来延安府寻找史进的目的没有实现,朱武在延安府却并不是没有收获。因为担心受到经略府军官欺骗,朱武在逼问王进的消息后,又将那个军官打晕,从镜像中确认消息。
顺带地,朱武从那个经略府军官的记忆中,得知了许多西北禁军的练兵、用兵之法。对西军的训练、作战,有了大体了解。
这些,让他对这个时代的军队多了许多认识,更坚定了推翻大宋的信心:
“西军不能说是没有战力,但是在训练之中,问题仍然很多。”
“这样一支军队,已经是大宋最精锐的部队——”
“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推翻大宋呢?”
想到西军训练的场景,再想到自己通过陈达、杨春的镜像,看到的神机营努力学习的记忆。朱武对自己的未来,更加充满信心——
他相信,自己这一支用思想和知识武装的军队,绝对会胜过大宋的“贼配军”!
信心满满,斗志昂扬,朱武在融合功法时,灵感不断涌现。有着融汇猛虎劲和白蟒劲的基础,又和史进、李忠两人不断交流,朱武在即将抵达五台山时,终于将自己的功法,大体创造出来。
因为是由猛虎劲、白蟒劲和蟠龙劲融汇而来,朱武将这门功法,命名为龙虎劲。龙虎劲兼有刚柔之变,不但能凝聚整劲,还能直达通劲。
或许如今的龙虎劲不能说是完善,但是因为它是朱武自己创造而来,还能由朱武继续推衍提高。可以说,它是最适合朱武的功法,即使出现问题,朱武也能够改正。
早已做好准备,又在镜像空间中看到过陈达、杨春、史进、李忠凝炼整劲的经历。朱武在创造出龙虎劲的功法后,直接一鼓作气,将自己期待的整劲,同样凝炼出来——
至此,朱武才可以真正称得上二流高手,而不是像先前那样,靠着战力堪比其他凝聚整劲的人。
凝聚整劲之后,朱武拥有的力量,很快达到了自身体重五倍。而且,他能清晰地感应到,自己以前在练习鲲鹏吐息法时、很难感受到的气血:
“整劲整合的力量,原来包含了气血。”
“难怪江湖中人能突破人体极限,拥有超越自身体重五倍的力气!”
明白了这一点,再感应着史进身上远比自己澎湃的气血,朱武对鲁提辖和史进为何一见如故,也有了一丝了解:
“原来高手的气血,相互间能有感应——”
“难怪鲁提辖见到史进后,毫不犹豫交往。”
“想来是因为气血相近,两人将对方视为自己同类。”
对气血的奥秘极为好奇,朱武在凝聚整劲之后,对自身的修炼,变得更加努力。
这般情景,史进和李忠自然能够察觉,两人都有过这样一段时期,因此不以为怪,继续前往五台山。
或许是有天意,朱武三人来到五台山文殊院时,正赶上鲁提辖剃度出家。四人在这种情景下相逢,都是唏嘘不已——
当日渭州相会,四人谁都没有想到,会到这种场面再见。
尤其是鲁提辖,以为三人是在一路追着自己而来,更感觉三人义气深重,向文殊院智真长老道:
“长老稍待,洒家和兄弟们说会儿话,待会儿再来剃度!”
不理文殊院一众僧人的表情,鲁提辖和朱武、李忠、史进出了文殊院,在半山亭子里叙话。
第26章 鲁智深出家
“兄长是有什么难处?”
“为何非要在这五台山出家?”
“不就是杀个恶人吗?算是什么大事!”
坐在半山亭子里,史进率先询问道。
或许是和朱武接触久了,史进从未觉得杀个恶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不觉得受到官府通缉,就没有了出路。对鲁提辖出家的行为,他是极为不解。
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鲁提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稀里糊涂地走到了出家这一步。但他来到文殊院后,却又觉得自己天生属于这里,遂道:
“俺在西军打拼大半辈子,如今却被通缉。”
“干脆遁入空门,在这儿求个清净!”
一番话极为豁达,却又有些心灰意冷。显然被通缉的事情,还是给了他不小打击。以至于出家为僧,在这里寻求清净。
朱武在镜像空间中数月锻炼,已经有了些察言观色的本领。从鲁提辖的表情中,他就看得出鲁提辖还有些难言苦衷。结合从老种经略府军官那儿得到的信息,朱武对鲁提辖为何出家,了解更加清楚:
“鲁提辖性子鲁直,又颇有些急躁,在老种经略府就得罪了不少人,以至于受到排挤,被送到小种经略府。”
“到了小种经略府那边,鲁提辖不受重用。心中郁结之下,听到郑屠镇关西的名号,认为他冒犯到老种经略相公,失手打死了人。”
“这件事是鲁提辖自己所为,所以他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主动出走,不愿牵连到经略府。”
“不过从通缉令传播的情况看,老种、小种两位经略相公显然对鲁提辖的事情并不重视,不但没有为他求情,还有些放任地方官府加重处罚的意味——”
“遇到这种情况,鲁提辖自然会觉得心灰意冷!”
猜到这些鲁提辖不愿说出的因素,朱武没有像史进一样劝说。远远看见一个挑着酒桶的汉子走来,朱武笑着说道:
“提辖心灰意冷,遁入空门我也能够理解。”
“就是不知道鲁提辖,舍不舍得这桶中物?”
命那汉子上来,买了他的两桶酒。和李忠、史进一起,拿着瓢喝了起来。
鲁提辖看得口渴,又被勾起了酒瘾。想到自己出家后,恐怕不便饮酒。抱起一个酒桶,当场豪饮起来。直把朱武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一桶饮完,鲁提辖大笑一声,和朱武、李忠、史进拜别,踉踉跄跄上山。
眼看劝不住他,又有心见证他出家,朱武等人跟在鲁提辖后头,重又上了五台山。
文殊院中,众僧见到鲁提辖一身酒气,俱是掩口捂鼻。首座、众僧向智真长老道:
“先前便说这人形容丑恶,貌相凶顽,不可剃度他。”
“如今一身酒气,恐他醉酒之后,会扰乱到山门。”
智真长老早已决定收下鲁提辖,向众僧道:
“赵员外祖上曾舍钱在寺里,是本寺的施主檀越。”
“他的度牒是赵员外买来的,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命人给鲁提辖沐浴净身,让净发人开始剃度。
鲁提辖喝了桶酒,又自己走了一路,酒劲上涌之下,整个人昏昏沉沉。直到净发人把头发全都剃了,要剃他的髭须时,鲁提辖方才有些清醒,道:
“留了这些儿还洒家也好。”
众僧忍笑不住。朱武、李忠、史进,同样笑了起来。
智真长老见此,顿时在法座上道:
“大众听偈。”
“寸草不留,六根清净。”
“与汝剃了,免得争竞。”
“咄,尽皆剃去!”
净发人一刀下去,将鲁提辖的髭须尽皆剃了。首座呈将度牒上法座前,请智真长老赐法名。
智真长老拿着空头度牒而说偈曰:
“灵光一点,价值千金。”
“佛法广大,赐名智深。”
赐名完毕,把度牒转将下来。书记僧填写了度牒,付与鲁智深收受。至此,鲁达成了鲁智深,鲁提辖的名字,也成为了过去。
见证了鲁智深的剃度,又见他已经昏昏沉沉睡去,朱武顺利完成了镜像。又向智真长老说道:
“智深性子鲁直,却是没有坏心。”
“若有不到之处,还望长老恕罪!”
又将随身金银,供献出去一些。
见他礼数周到,智真长老同样礼貌挽留,设下素斋相待。
文殊院的和尚不饮酒,朱武没办法把他们灌醉了镜像,更不能打晕他们、或者杀死镜像。无奈之下,朱武也只能用问前程的办法,探探智真长老根底。
只是,也不知是智真长老察觉到了什么,还是虚言应对,含含糊糊说道:
“施主自身前程,只在自己心中。”
“何必求神拜佛,询问老僧前程?”
对朱武的话,再也没有回答。
朱武无奈之下,也只能放弃询问。次日天亮之后,便和鲁智深拜别,三人下了五台山。
到了五台山下,朱武向北眺望,想到五台山的北面,就是还属于辽国的燕云十六州。朱武遥指北方,向李忠和史进道:
“北面就是燕云十六州,大宋立国以来,一直想攻占的地方。”
“听说蓟州九宫县二仙山,有个所谓的罗真人。和大宋的张天师,是不相上下的人物。”
“既然来了这里,我想去看一看。若是那罗真人真有本事,或许能帮助道我们。”
李忠、史进两人闻言,对此自无不可。两人同样对燕云十六州极为好奇,当下随着朱武,进入辽国境内。
燕云十六州从唐朝就开始藩镇割据,后来被石敬瑭割让给辽国后,更是从来没有受到大宋统治。因此这一带的人口虽然多是汉人,风土人情却和大宋颇是有些不同。不但遗留有许多唐朝古风,还因为胡汉杂居,民风更加彪悍。
朱武、李忠、史进混在一支商队里,顺利进入辽国,耳目所见所闻,和南边的大宋比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世界。让从没有见过的三人,感觉极为新奇。
镜像了几个燕云十六州的本地人,朱武在学了他们的习惯后,讲解给李忠、史进。三人一路游荡,来到蓟州城中。
第27章 拼命三郎石秀
“燕云之地,不归中原所有,已近二百年矣!”
“不知何年何月,燕云和中原之间,才能合为一体?”
眼见蓟州繁华,人烟稠密,仍有心思建功立业、为自己讨个出身的史进,不由如此感叹。
这话说得冒昧,史进又没有避着他人。旁边蓟州的人听说了,虽未怒目而视,却仍嘲笑史进:
“回归中原做什么?”
“河北的人吃盐,都要从我们这里走私哩!”
史进闻言怒目,又有一些羞愧。大宋食盐专营,盐价本就很高,蔡京为了给当今皇帝敛财,修改盐钞法后,盐价就更贵了。
就拿东京来说,以前食盐每斤不足三十五钱时,官府敛而不发以长盐价;过了四十钱则大发库盐,称之为压制商利,使盐价有常。
如今蔡京修改盐钞法后,规定官盐卖出时,一袋为三百斤,盐价一万文,每斤约合三十三钱。这个价格卖出官盐之后,盐商再卖到百姓手里,最终的盐价会有多么高昂,自然可想而知。
对于有钱的人家来说,每斤三四十钱的盐价,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大宋东京禁军士卒的俸钱,大多不过每月三五百钱而已。按照每人每月吃半斤盐来算,这个士卒如果家中有四口人,每月在食盐上的花费就能达到七八十钱,占到他们所得俸钱的四分之一。
如此生活,不说民不聊生,也绝对称得上水深火热。辽国的人但凡知道河北百姓是靠着走私食盐才能生活的,对于所谓的大宋,又怎么会有什么好感呢?
史进正是在听到这点后,想到家乡的盐价,不得不沉默以对。
只是,他虽变得沉默,周围辽国的人,却没有见好就收的道理。或许是在他这个大宋百姓身上找到了优越感,这些人不断嘲讽,说得史进是面红耳赤,恨不得发作起来。
知道史进的脾气有些暴躁,朱武怕他在这里惹出事,就想拉他离开。只是周围人已熙熙攘攘,朱武急切之间,也难以轻易脱离。
这般情况,顿时惹恼了一个人。听到一群人在贬低大宋,这人心中本就有些不忿。如今在见到他们围着三个像是大宋的人后,这人把肩上的柴担一丢,将那些嘲讽的人,打的东倒西歪。
这下顿时就捅了马蜂窝,蓟州胡汉杂居,民风本就彪悍。眼看大宋的人来到大辽国欺负人,这些人呼朋唤友,很快就唤来了不少人。
眼看事情要闹大,朱武让李忠拖着史进,自己将这个跳出来助拳的人拉住,赶紧从这里离开。
四人东躲西藏,甩开追来的人,这才互通姓名,说起自身来历。
只听那助拳的大汉道:
“小人姓石名秀,祖贯是江宁府人氏。”
“自小学得些枪棒在身,一生执意,路见不平,但要去相助,人都唤小弟作拼命三郎。”
“因随叔父来外乡贩羊马卖,不想叔父半途亡故,消折了本钱,还乡不得,流落在此蓟州,卖柴度日。”
“既蒙拜识,当以实告。”
朱武闻言大喜,顿时向石秀道:
“小可姓朱名武,濠州定远人氏。”
“距离石兄的家乡江宁府,不过二三百里。”
“既然都是江淮人,又在这异域他乡相逢,石兄切勿推辞,一定要陪我喝两杯!”
挽住他的双手,进入一个酒店。
石秀推拒不得,又有些见到故乡人的欣喜,随着朱武等人,在酒店里坐下。
四人饮过数杯,朱武从包裹中,取出一锭大银,向石秀道:
“方才见到石兄弟,似乎是在卖柴?”
“坏了你的生计,实在有些对不起!”
将这一锭大银,推到石秀面前。
石秀哪里敢受,再三谦让,方才收了,作谢三人,藏在身边。
朱武见他如此,知道他不像鲁智深那样漠视金银,生活很是困窘。想到这个人要在蓟州蹉跎五七年,才会上了梁山,朱武试探问道:
“石兄如此豪杰,流落在此卖柴,何时能够发迹?”
“不若挺身江湖上去,闯荡一下也好。”
石秀闻言叹气,放下手中酒杯,向朱武道:
“小人只会使些枪棒,别无甚本事,如何能够发迹?”
“再说辽国人对我这个南方人很是排挤,纵然有好活计,也不愿意用我。”
“若非困顿于此,我早就已返乡去!”
史进闻言惊讶,道:
“凭石兄的本事,怎会困顿于此?”
“纵使出去剪径,也能丰衣足食!”
石秀闻言摇头,急忙向史进道:
“若是去道路上剪径,凭我这身本事,确实能得到些钱财。”
“但我既然能拼了性命,为他人打抱不平,又岂会为了金银,就去外面剪径?”
“纵然再是缺钱,这种违背信义的事,石某也不愿为!”
一番话铿锵有力,说得史进都有些惭愧。他方才见石秀将朱武给的银子都收下了,还以为此人贪财。没想到石秀拿钱只是觉得该拿,却不愿为了钱财,就去劫掠别人。
知道史进在原书中没了盘缠就去剪径,再看看石秀宁愿打柴去卖都不愿劫掠别人。朱武对石秀更加欣赏,心中暗自思量:
“虽然少华山的钱财都是劫掠而来,却不代表要一直这样做下去。”
“石秀这样这样既有原则、又有本事的人,正是少华山转型的助力!”
望着眼前这个目光清正、信念坚定的人,朱武更坚定了招揽石秀的想法,道:
“石兄说得不错!”
“咱们这样有武功的人,若是放纵起来为祸,只怕五代乱世,顷刻就在眼前。”
“如今朱某在少华山替天行道,若是石兄愿意,一同入伙如何?”
将自己替天行道的理念、还有少华山的转型,灌输给石秀等人。
李忠、史进早就听朱武说过替天行道的理念,如今再听到也不觉得什么。但是石秀在第一次听到后,却是颇为震动——
自他出生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人给打劫的做法,提出一套理论。
单凭这点,无论朱武的真实心思如何,都是很有本事!
“这是在邀请我入伙?”
“难道真要把清白身子,就这么给污浊了?”
想起自己这一年多的坚持,再想到这一年多的困顿,石秀纵然想拒绝朱武提议,也不由怀疑自己如果这样坚持下去,会不会一辈子困顿于此。
因此,他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向朱武道:
“敢问朱武兄弟?”
“你这般替天行道,以后前路在哪?”
第28章 鲲化为鹏海浪翻
“前路?”
“前路不就是推翻大宋,自己当家做主吗?”
“但是现在这么说,石秀会不会认为我失心疯?”
算算自己的少华山,如今还不到五百兵力,在江湖中的名气虽然是有一点,却远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如果自己这时就喊出推翻大宋,不说他们会不会去官府告密,单是看朱武的眼光,可能就觉得他失心疯。
所以想来想去,朱武发现若是旁人真的问起前路,除了拿十节度受招安的例子、说自己也会受招安成为节度使外,他还真的无法说出,还有其它前路。
“只是这样的话,会不会让自己招揽的人当中,大多倾向招安?”
“若是招安派壮大,未来可不好办!”
想到原书中梁山泊招安派的庞大,朱武就不禁有些皱眉。不过在仔细思考后,他却发现梁山泊之所以能那么快发展壮大,和招安的口号也是不无关系——
否则,梁山泊不可能招揽到那么多豪杰,也不可能在打败官军后,让那些官军将领,很快加入梁山!
“看来招安的事情,终归要做出取舍啊!”
想到招安的口号带来的利和弊,再想到朱洪武曾在小明王麾下反元、红军也曾以国民革命军名义抗战,朱武已经决定,拿出招安的大旗,招揽江湖豪杰:
“就不信梁山泊有实力取大宋而代之后,还有人能忍得住——”
“在大宋做被文官欺压的贼配军,哪比得上在新朝当权贵?”
“想来大部分人,到时会想明白!”
相信自己能用实力改变他人想法,更能镜像他们了解经历之后针对性感化教育,朱武决定把招安的大旗举起来,先吸引更多的人投靠自己再说!
思路顺畅之后,朱武再面对石秀对前路的询问,顿时信心满满地道:
“昔年先帝在位时,曾想收复燕云,因此从盗匪中,招安了十个节度使。”
“当今陛下虽然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一旦北方形势有变,就有可能同样会起此意。”
“只要我们能够发展壮大,一旦朝廷有意招安,就能顺势而起,成为一方节度。”
“不知这个前路,石兄可还满意?”
十节度出身绿林,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石秀想到这个前路,再看到眼前英姿勃发、信心满满的朱武,顿时觉得朝廷若是再想招安,此人必能效仿十位绿林中的前辈,同样成为节度。
再想到自己困居蓟州,没有丝毫前路。石秀不再迟疑,纳头便拜道:
“石秀见过哥哥!”
“今后定效死力!”
跪地拜见朱武,认了他做大哥。
朱武见此大喜,更心惊于招安的影响之大。将石秀搀起之后,和李忠、史进重新见礼。四人其乐融融,真正视为兄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见时间不早,朱武想到自己来蓟州的目的,问石秀道:
“听说蓟州九宫县二仙山,有个罗真人在上面。”
“石秀兄弟在蓟州有一年多,不知有没有听说过?”
石秀是个脑筋单纯的人,既已认了朱武做大哥,做事自然会尽心尽力。听到朱武问起罗真人的事情,他虽然从未听说过,却立刻出去探寻。
罗真人的事情似乎颇为隐秘,石秀问了许久,才终于从一个相熟的人口中,知道了所谓的罗真人。
归来告诉朱武,石秀道:
“听说那个罗真人会讲长生不死之法,多半是个胡吹大气的人。”
“若是他的法门真的能求长生,蓟州城里的人,怎会少有人知?”
劝朱武不要去求仙访道,去找所谓的罗真人。
虽然觉得石秀所言有理,朱武仍旧没有打算放弃。以自己曾向一个云游道人学艺为名,决定去看看所谓的罗真人。
于是,一行四人出了蓟州城,抵达九宫县后,又行了四十五里,方才赶到二仙山。
眼看青山削翠,碧岫堆云,似有仙家气象。石秀这个先前怀疑的人,也不得不赞叹这是一个好地方。
此时已是冬季,日短夜长,容易得晚。四人来到半山腰,红日已经西坠。松阴里面一条小路,直到罗真人观前,见有朱红牌额上写三个金字,书着“紫虚观”。
朱武四人来到观前,正想敲门进入,却听旁边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道袍云冠的人现出身来,看着朱武冷冷道:
“看你这个气质,也是修过道的!”
“罗真人不见外人,还是早点回去吧!”
摇头叹息了几声,等待朱武吃瘪。
虽然有些诧异,朱武却没多想。敲了几下观门,一个道童走出,问明来意之后,又回去请法旨。
没多久,道童走了出来,拿着一个签子,向朱武道:
“真人说客人此行所求,尽在这签子里。”
“此时不是相见之时,还是不用见了!”
将签子交给朱武,就闭上了观门。
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朱武顿时觉得有些晦气。打开签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北极真武玄天上帝灵签,第二十一签。”
“鲲化为鹏海浪翻,阴阳交泰太平关。庶人蓦有凌云志,平地雷声得势还。”
一时眉头紧皱,不知如何解释。
“我又没求签的想法,罗真人为何让那道童给了我根灵签?”
“这个罗真人会不会搞错了人,误给了我灵签?”
从没有来过二仙山,更没有说过自己来意。朱武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罗真人没见到自己,就让道童给了这个灵签。
只是,想到这个灵签中的“鲲化为鹏”一句,朱武在想到自己所学的鲲化为鹏阵法和功法后,又觉得罗真人命道童给自己灵签,不是毫无缘由:
“莫非这个罗真人,和教我的云游道人,真有一些联系?”
“否则他怎么知道,我学的是鲲化为鹏?”
念头不断翻滚,朱武忽然觉得,这个原本他熟悉的世界,似乎已有些看不明白。一时呆立在地,凝神细思起来。
不多久,李忠、史进、石秀,都发现了朱武异常。以为朱武可能中了签上邪法,三人正要有动作,便见到刚刚那个发出冷笑的道人,抢在三人面前,从朱武手中拿过那枚灵签,口中念出声来:
“鲲化为鹏海浪翻,
阴阳交泰太平关。
庶人蓦有凌云志,
平地雷声得势还。”
“哈哈!哈哈哈……”
狂笑数声,这道人只是念完签子,便已明白含义。恨恨地将签子扔在地上,指着紫虚观大门大骂道:
“好你这个罗真人!”
“他能心想事成,偏我不能如愿?”
“还说我攻于外道,不悟玄微,只有遇德魔降,才能再见到你!”
“我乔冽还真不信,你罗真人说的就对!”
哈哈狂笑几声,大踏步下山去了!
第29章 幻魔君乔冽
“乔冽?”
“你是人称幻魔君的乔冽?”
“还请兄台留步!”
刚刚回过神来,朱武就听到乔冽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耳熟,朱武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乔道清避祸改名前,就是称作乔冽。
想到这人未来在田虎麾下,能当上军师左丞相。朱武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签子,快步追上乔冽,向他笑着说道:
“相逢即是有缘,乔兄又何必走得这么急?”
“我和外甥李忠、兄弟史进,都是自关西而来,前往渭州之时,还路过泾州、原州。”
“如今遇到老乡,一定要喝两杯!”
丝毫不怪罪乔冽扔了自己签子,熟络地拉着对方,就要请他喝酒。
还以为朱武要寻他晦气,乔冽哪想过这种景象,心中略微感到诧异的同时,也不觉有些好奇。
想起自己离开家乡已有数年,乔冽在听说朱武和李忠、史进都是自关西而来、还曾路过家乡后,心中对家乡的挂念顿时一下涌出,问朱武道:
“朱武?”
“可是人称神机军师的朱武?”
“你怎么到了关西?”
又看向李忠、史进,向两人道:
“二位是打虎将李忠、九纹龙史进?”
“小道泾原乔冽,江湖上人称幻魔君,见过两位兄弟!”
却是他离开关西时朱武还没有到少华山落草,虽然他在江湖上听说过神机军师朱武的名号,却不如对李忠和史进熟悉。
李忠和史进都是在关西江湖上厮混的人,隐约听说过幻魔君乔冽的名号。见朱武对他这么热情,顿时知道这人是有本事的。和石秀与乔冽相互见礼之后,很快熟络起来——
五个大宋的人,在这异国他乡,相聚到了一起!
异国遇到同乡,乔冽心中郁气,自然就不便撒在他们身上。想到自己先前做的事情,乔冽顿时就有些脸红,向朱武等人赔礼道歉后,乔冽又询问道:
“我在江湖上也听说过朱兄名号,不知你为何来到蓟州?”
“和李忠、史进、石秀三位兄弟,又是如何相识?”
猜测这件事里,一定是有原因。
史进来到二仙山,是听了朱武所言,想要求神问道,打探师父消息。如今罗真人没有见到,这个幻魔君乔冽看着也是道人。他心里顿时重燃希望,询问乔冽在江湖上,有没有听到过王进消息。
乔冽在王进没去关西时,便已经来二仙山求仙。对王进的事情,自然半点不知。不过,听到史进提起鲁提辖拳,他却听说过这个名字,道:
“鲁提辖是个好汉,比起我兄弟屠龙手孙安,还要更雄壮些。”
“没想到这样的人,都被逼得出家。”
“看来西军战力,一年不如一年!”
感叹鲁提辖的遭遇,乔冽又感叹西军战力下降,为自己家乡的安危,深深感到忧虑。
见他忧国忧民的模样,朱武就知道乔冽这时候还没有造反的心思。一些招揽的话,只能够烂在肚子里。
不过,想到乔冽能在田虎麾下当军师的才能,还有他的兄弟孙安堪比梁山五虎将的武艺,朱武又忍不住垂涎:
“乔冽、孙安两位,都是顶尖人才。”
“如果能得到他们投靠,我的麾下就有了一文一武大才——”
“一定要试一下,不能放任他未来投靠田虎!”
想到乔冽的一身本事,还有他后来被官府所逼、不得不投奔田虎的事。朱武觉得自己即使不能招揽成功,也应该把握住乔冽动向,不能放任此人,让他投奔田虎。
所以,朱武在酒宴中,自然是大力灌酒,想要灌醉乔冽,把他镜像过来。
乔冽在二仙山求道许久,一直有些不顺,心中郁结之下,今日又遇到老乡。在几人劝酒之下,不免多喝了几杯。
昏昏沉沉之下,乔冽、石秀两人,俱被朱武镜像。让他的镜像空间第二层常驻的镜像,已经达到七人:
“陈达,杨春,李忠,史进,鲁智深,石秀,乔冽。”
“这七人俱是俊杰,无论哪一个都不能轻易散去。”
“但是第二层的镜像最多只能停留十个,如果需要保留的镜像超过十人,到时又该怎么办呢?”
“莫非一定要散去一些?”
镜像空间之中,朱武皱了皱眉,对于这件事情,开始有了忧虑。
只是,他如今没有进入第三层的路径,想扩充镜像空间的容量,也是无从谈起。
“罢了!”
“还是到时候再看吧!”
“争取把他们的本领尽快学会,到时候散去几个也不可惜!”
心中想着这些,朱武今日没有再去尝试掌握鲁智深的镜像,而是看向乔冽镜像,想知道他的底细。
乔冽虽然在八岁就使枪弄棒,但他偶游崆峒山,遇异人传授幻术后,已经更注重幻术修习。如今他的枪棒功夫虽说没有完全丢下,却比不过专门练武的人。他如今在江湖上闯荡时更多的是靠幻术,故而在江湖中博得了幻魔君的名号,说他幻术诡异。
这种幻术本领,如果是在现实中,朱武没见识过的情况下,或许可能会吃点亏。但是在镜像空间中,朱武尝试了几次,发现幻术真的只是幻术后,就很快找到破法,掌控了乔冽镜像。
“原来所谓的幻术,竟是这么回事!”
“亏我还以为他真能幻化,原来是靠药物!”
从乔冽的记忆中,看到他采集毒蘑菇等药物、制成药粉给他人制造幻觉的景象后,朱武哭笑不得,明白了罗真人为什么看不上这个人——
如果只会这些旁门左道之术,别说罗真人看不起乔冽,就连朱武以后要不要重用他,也要打上疑问!
好在,朱武从他记忆中,知道他还读过阵法兵书,并且懂一些幻术法门,尤其是一篇残缺的凝炼精神、保持自我的精神修炼之法,让他大为惊叹:
“这才是真正的幻术!”
“可惜已经残缺!”
“难怪他千里迢迢来到二仙山,寻找真正法门!”
惋惜这篇功法残缺不堪,已经难以修炼。
不过,从这篇功法之中,朱武也见识了,真正的道术法门。想到自己随云游道人学艺的经历,还有罗真人似乎未卜先知的本领,朱武对这个世界的佛道法术,大体有了了解:
“武者修炼肉身,佛道修炼精神。”
“不知道精神力量提高后,是只能用幻术迷惑,还是有其它运用法门?”
惋惜于自己今日没能见到罗真人,朱武决定明日寻找他的弟子入云龙公孙胜,看看能不能从公孙胜那里,打探到罗真人的底细。
第30章 玉麒麟卢俊义
次日一早起来,朱武便向人打探入云龙公孙胜的所在。
只是,虽然找到了公孙胜住处,也见到了公孙胜的老母,朱武在询问公孙胜去向时,却得知他下山云游、漂泊江湖去了,如今不在家里。
无奈之下,朱武也只能留下一封书信,和众人下了二仙山。
或许是被朱武勾起了思乡情绪,又或许是见到公孙胜老母想起自己母亲,乔冽下山之后,便执意返回家乡,奉养自己母亲。
朱武苦劝不得,又见他如此孝顺,对他的看法稍有一些改观。又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在陈达、杨春的镜像中发现的问题,朱武写了一封书信,托乔冽带到少华山。还提醒他注意小人,若是事有不顺,可以投奔过去。
乔冽闻言大笑,不认为自己有落草为寇的那一日。却仍带上书信,返回家乡去了。
朱武等人则在史进催促下,没有在蓟州停留,直接南下河北,前往大名府寻人。
此时黄河北流,仍在渤海入海。辽国向大宋走私时,也多通过水路。但是朱武等人南下是在寒冬腊月,自然不便坐船。几人顺着商路,行了半月之后,才到达河北大名府。
作为江湖中人,朱武等人来到河北大名府后,自然不能不去拜见卢俊义。作为大名府的头面人物,史进想要在这里寻人,少不了他的帮助。
卢俊义祖居大名府,家中甚是豪富,他本人也喜欢结交江湖上的好汉,对江湖中前来求助的人,常常出手援助。也因为此,他的名声越来越广,被誉为是河北江湖第一人。
这日,他刚救下一个冻倒在自家门前的人,听到有人回报四位豪杰前来,顿时热情相迎,邀请他们入内。
站在卢府门前,见到里面的人喜气洋洋,朱武好奇询问,才知道卢俊义刚刚定下亲事,只等过了年后,就要娶妻成婚。
史进闻言皱眉,有些不解地道:
“都说卢员外英雄了得,如今怎会沉迷女色?”
“他若这般放纵,可称不上江湖第一人!”
对卢俊义不去打熬气力、反而娶妻成婚,感到有些失望。
不清楚史进为何要这么想,朱武在见到李忠、石秀同样有失望之色后,才觉得自己对武人的了解,似乎还有偏差:
“难道说,在这些江湖高手看来,只有打熬气力、不近女色的人,才符合他们认识?”
“卢俊义娶亲成婚,是在不思进取?”
感觉有些好笑,又对江湖上许多好汉迟迟没有成婚的事情有了理解。朱武向史进道:
“卢员外今年二十六岁,过了年就是二十七。”
“他已这般年纪,若是没有子嗣,一旦有个万一,家产不便宜了别人?”
“可惜!可惜!”
摇头叹息,朱武却是想到了原书中卢俊义虽然成婚五年,仍旧没有子嗣。而且他娶的这个妻子,和家中都管李固原有私情。卢俊义不知就里之下,不但让李固一点点收拢府里人心,后来更是和他娶的这个妻子合谋,夺了卢府家产——
他的这番遭遇,可谓极为凄惨。朱武想到这点,就忍不住叹息。
史进不知道朱武既为卢俊义娶妻辩解,又在可惜什么,却听到旁边一个声音,抢先自己说道:
“可惜什么?”
“道长可有指教?”
一个双目炯炯、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的大汉,从府里走了出来。
见到此人,四人顿时知道,此人除了玉麒麟卢俊义外,绝不可能是旁人。
请四人来到客厅,卢俊义继续询问,朱武在可惜什么?
朱武在二仙山问道后,考虑到自己在大宋身份是贼,而且受到通缉。就重新穿上道袍,做云游道士打扮。
此时,面对武功无敌、还曾经去梁山泊抓贼建功的卢俊义,他没敢使用真名。而是用神机道人的身份,向卢俊义道:
“贫道心血来潮,觉得这桩婚事,似乎有些不妥。”
“恐怕你的夫人,还有一些异心。”
卢俊义为人迷信,闻言有些好奇,不但未觉冒昧,反而继续问道:
“烦请道长为我这个迷人指路。”
“有话但说不妨!”
朱武有心说出李固和他妻子的事,却不知此时的李固有没有来到卢俊义府上,又何时和卢俊义的妻子有了勾结,只得含含糊糊说道:
“员外这个命数,娶妻五六年内,必有血光之灾。”
“家私不能保守,自身也难保全。”
见他说得含糊,卢俊义哈哈大笑,向朱武道:
“道长此言差矣!”
“卢某生于北京,长在豪富之家,祖宗无犯法之男,亲族无再婚之女。”
“更兼俊义作事谨慎,非理不为,非财不取,又无寸男为盗,亦无只女为非。”
“如何能有血光之灾?”
没有把朱武说的话当真,卢俊义只以为江湖中的朋友不认同他娶妻,编了这一套话,拿来干扰自己。
朱武有些无奈,却又不能把没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来,只得默然以对,装作高深莫测。
卢俊义见他无言,更觉得自己猜测为真,不再理会朱武,问史进等人来意。
听到史进是来大名府寻找师父王进,卢俊义皱眉良久,向史进道:
“昔年我在东京学艺时,也曾和王教头有交流。”
“只是他家搬往东京已久,祖籍是在哪里,我也不大清楚。”
“有心帮贤弟寻找,却怕引来高俅,坏了王教头的打算!”
“若是贤弟没有要紧事情,不如等王教头返回经略府后,再去寻他不迟!”
这番话朱武早就和他说过,只是没到大名府,史进总觉得不死心。
如今听卢俊义同样也是这个说法,史进长叹一声,只得把寻找师父的念头,彻底按了下去。
见他心情郁郁,卢俊义不住安慰,还唤来一个和史进年龄差不多的青年,过来陪着史进。
这青年正是燕青。他是大名府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俊义将他养大。见他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卢俊义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刺了这一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着软翠。燕青百伶百俐,道头知尾。大名府的人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青。因他本身姓燕,排行第一,又称他为燕小乙。
燕青今年只有十六七岁,和十八九岁的史进,年龄正好相近。更兼他吹的、弹的、唱的、舞的,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的诸路乡谈,省的诸行百艺的市语。不过三言两语,史进便和他亲近起来,相互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