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一生
“现在你能放过我了吧?”陈纤云站在镜子面前,将白冬按了血手印的休书展开,上面从右往左都是工整的柳体正楷,均匀瘦硬,截铁斩钉,左侧的落款处没有名字,却有一个暗红色的印迹。
镜子里倒印出来的人影明显不是陈纤云,反倒跟葛青青长得一模一样,她此时嘴巴歪得跟龙王一样,就差仰头挥拳了,“太天真了,你猜你的那些前前前世有没有做过这些蠢事呢?”
“没有,我很肯定。”陈纤云摇头,要么是她跟白冬一样得了精神分裂,要么就是她梦中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么她对自己说的话就很有把握。
陈纤云或者说葛彤彤一直都觉得,自己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是有原因的,只是此前的二十多年里她始终没有找到这个原因。白冬回来之后她就来是不断地做着相似的梦,并且在梦里找到了答案。
大约一千五百年前的宋朝,有一女徐氏嫁入何家,因其不能生育而被夫家嫌弃,正室曹氏待其如待丫鬟一般,并故意让她打扫厕所倒恭桶以为羞辱。古人的恭桶只要用了就必须拿出去倒掉清洗,不然卧房里都是屎尿屁的味道,而通房大丫鬟其实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徐氏身体本就羸弱,恰逢正月十五那天逛了灯会才回家,一天都没有休息得好,于是被正室赶去倒恭桶的时候被冷风一吹,脑梗发作死在了厕所里头。这徐氏死了之后心有不甘就化身厉鬼,专找大妇的麻烦,因其际遇特殊发力越来越强,最后修成了散仙,被人们尊称一声紫姑神。
按照封建礼教的那一套,你小妾的命本就不值钱,生不出儿子更是该死,大妇只是安排你倒恭桶,已经算得上仁慈了。换个心思歹毒的,随便找个藉口就能赶出家门,将来运气好点嫁就给卖烧饼的,运气不好指不定就在哪个荒山野岭被狼叨了。
大文豪苏东坡也曾写过紫姑神,但他写的都是自己瞎编乱造的,且不说何媚这种名字正经人家的闺女根本不会取,就连年代都没对的上。人家宋朝就已经接受香火供奉的散仙,他却说是唐朝则天女帝时的人物,宋朝可比唐朝早了一百多年……偏偏他名声在外,带歪了后面不少文人。
这紫姑神徐氏修成了散仙,当然不会说自己当年生不出儿子被夫家嫌弃,咬死了是大妇善妒,也不说自己是大冬天吹冷风猝死的,而说是过度辛劳被使唤死的。她不仅败坏大妇的名声,还生生世世找寻大妇的转世之身,就为了报复对方获得快感。
换做别的散仙想办到这一点还不太容易,但对于徐氏来说却简单得很,因为她虽然名为厕神,实际上却是主管卜算的,别人只需借她一点法力就能知晓祸福凶吉,她自己的预言能力可想而知。
被唤作葛彤彤的葛青青就是曹氏的转世之身,她身上的厄运是与神俱来的,无论是陈晔的失误还是喊魂的禁锢,都是徐氏的安排。真论嫉妒和记仇,徐氏比她强千百倍。
梦里徐氏说得很清楚,让他们曾经的夫君何子胥写一纸休书把她休了,她们直接就两清了,以后不会再来折磨她。鸠占鹊巢之前她就附在妹妹身上,十分清楚白冬的性格,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事情一是反感,二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了避免麻烦才想着趁他醉酒之后借一点血按个手印。
原本的计划是等到婚礼那天,作为新郎他要一桌一桌地敬酒,想喝少点都不行,然而今天他跟同学聚会就已经喝得很醉了,葛青青在短信里提了一嘴她就过来了,被折磨这么多年她早就一天也不愿意多等了。
“怎么,你要食言?”陈纤云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不,我怎么说也都是个神仙呢。”徐氏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她想的话,可以随便把前世的仇人捏扁搓圆,但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她一次又一次地找曹氏的麻烦,不过是因为空虚寂寞而给自己找一点乐子罢了。
“哼,神仙……”在陈纤云看来,这所谓的神仙一股女频劣质仙侠小说里女主的味道,修仙修得是“真我”和“无我”,可那些小仙女除了穿得飘飘忽忽还配着剑之外,本质上依然是市井泼妇,还是恋爱脑的市井泼妇。
“那么就再见了,姐姐。”镜子里的女人挥一挥手,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陈纤云则对着自己的脸发呆。
“难怪总在镜子里出现,原来你是厕神。”现在的镜子,最常见的地方就是各种卫生间里,陈纤云原本觉得很渗人很害怕,可想通了这一点后莫名觉得好笑。
白冬已经醒酒了,如果他不想醉的话,以他的能力光喝酒是喝不醉的。看着抱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妻子,他忍不住搓了搓无名指的指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对啊,不可以吗?”葛青青歪过头来,说出了那句贝尔摩德的经典台词:“ASecretMakesAWomanWoman。”
“可以。”白冬搓了搓她的头。
“你肯定不记得了,但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昨天的事情,我们说过结婚后要有一所自己的房子,还要卖一辆车再养一条小狗,天热就带着它去海边……”葛青青忽然变得感性起来。
“前面还有一句,我们还要生一个孩子的。”白冬耸了耸肩,拿起桌上的烟盒,“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对我来说也像是昨天的事情,那天你跟我刚看完《碧海蓝天》,然后第一次提起了结婚的事。”
“但我这辈子都没法生孩子,不是么?”葛青青知道自己能够苏醒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她并不奢望奇迹再一次降临在自己身上,“所以有房子、车子和狗子我就很满足了,就当咱们从一开始就约好了当丁克族。”
“人这一生,既不像想得那么坏,也不像想得那么好。”
“不管怎么样,明天都是新的一天。”
第六百七十九章:伴郎
“大哥,我叫你一声哥,居然让我来给你当伴郎啊,一直以来我觉得我的同性朋友是最少的,没想到你比我还没男人缘啊。”梁葆光对着镜子整理自己胸前的胸花,习惯性地开始发牢骚。
白冬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别质疑我的人格魅力,我只是因为那件事情而变得有些孤僻,高中毕业后就很少跟人交流了。”这一点大学时代的同学们可以作证。
“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再去走廊上看看那群莺莺燕燕,你自习信吗?”梁葆光这人虽然喜欢御姐,但他很少留下麻烦,基本上开心几天就再也不见面了,但这小兄弟显然没学会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辣。
白冬很无奈,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半年时间就走过了别的男人一辈子的路,“我只是不太擅长拒绝罢了,人家那么热情主动,也总不好直接泼冷水。”
“啊,对对对,你是暖男。”梁葆光丢了个白眼过去,不过很快又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话说回来,今天我看到伴娘了,长得挺漂亮的,有男朋友吗?”
伴郎和伴娘未必得是单身,但一定要是未婚,所以白冬对这种问题有心理准备,“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歪心思的好,那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厉害,再厉害能比我努纳还厉害?”梁葆光不信,李富贞他都能对付得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还能把他给压制了不成,他可不信。
“蓝鲸本地人。”白冬就说了五个字。
“谢谢,不用了,OK,OK。”一听是蓝鲸本地的漂亮潘茜,梁葆光立刻一脸难受地抬起双手做了个敬谢不敏的动作,别说他没经历过所以不懂,他母亲就是蓝鲸人,他还能不懂?
“呵。”白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蓝鲸的女人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反正他从来没这个觉得过,他老婆葛青青也是蓝鲸城里土生土长的女人,还是老城南出来的,不一样温柔贤惠么。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要不得,妖魔化污名化更要不得。
“等下去接亲的时候,找鞋子之类的可别指望我出力。”梁葆光决定提前打个预防针,他虽然年纪没有很大,但身体是真的不行了,“我这几天做实验劳累得很,昨天赶飞机又没睡好……”
“放心吧,今天没那种文化糟粕的环节。”闹亲本来是图个热闹喜庆,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忽然就变味了,燕子,啊不,岩子就差点因为这种破事退圈。
“怎么叫文化糟粕呢,什么都不搞不是挺没劲儿的,一生就这么一次机会啊。”梁葆光自认为看人是很准的,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只怕跟葛青青两人这辈子是不会有生离,只会有死别了,“结婚就跟玩游戏一样,是有规则的。”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白冬断然道。他是深思熟虑过的,气氛固然重要,可葛青青这身子骨哪里受得了半点折腾,万一着急上火又背过去了,大喜立马变大悲。亲有宾朋知道葛青青的情况,也都对此表示理解,反正大家都很久没有走动了,过来无非吃个饭随个礼,再拎两包喜糖回去。
一些地方结婚,新郎要起个大早去接亲,但白葛两家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说是邻居都不为过,所以车队快到中午的饭点了才出发,到了葛家正好吃午饭。因为前三年都在管控,所以很多人家原定的婚礼都被推后了,现在又恰逢国庆假日,结婚的人家不是一般的多,光一个小区里结婚的就有三家。
“这不会上错花轿嫁对郎吧?”梁葆光一开口就暴露年龄了。
“你清醒一点,把人接上了车直接就回去了,你当时古代还要在驿站休息呢,在说轿子上没有标记,车上没有车牌号的吗?”白冬觉得这老哥着实有点无聊。
“可惜,没乐子看了。”梁葆光非常遗憾。
接亲的整个流程都很顺利,因为葛青青的情况比较特殊,男女双方的家人朋友都没闹,客客气气的都不像是结婚,更没有抢亲的说法,白冬背上人就上车了。唯一的小插曲就是陈桦哭了,人家当妈的陈晔也就是眼眶一红,他这个当舅舅的却哭得稀里哗啦劝都劝不住,给旁边的摄影师都给整蒙了。
白冬感觉也没干什么事儿,就是应付一下亲戚就发现天色已经变黑了,再回过神来人又已经在丽思卡尔顿的宴会厅里坐着了,看着身边站着的权恩菲,他总算安定了一些,“恩菲,今天那两桌人就由你帮忙招呼了。”
“放心吧哥,有我……我瑞芝姐在,那群女人肯定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的。”权恩菲昨天上午就坐飞机来到蓝鲸城了,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帮着忙前忙后,比起梁葆光更像个合格的伴郎。
白冬的目光扫过宴会厅的角落,那里坐着一群如同灯球般闪闪发亮,时时刻刻吸引着其他宾客们目光的美艳团体。白冬的高中女同学要么进了事业单位要么当了企业高管,主打一个成熟稳重,他的大学女同学干脆都是医生,和一群身穿小香风礼服长裙的偶像、演员们确实没法比。
“别人都好说,世纶那边……”白冬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原本他以为金世纶不会来的,毕竟现在的她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显怀得特别明显,可谁知道她昨天晚上不声不响地飞到了蓝鲸。本来就很对不起人家,总不能连顿喜酒都不让吃吧,没办法,只能给她安排了座位,但这导致那一桌的气氛始终很诡异。
“妹妹,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勇气,也不至于被个植物人打得落花流水。”现在金世纶在涵国可是炙手可热的影坛新贵,完成了从二流演员到一流制片的华丽转身,忽然挺着孕肚出现在公共场合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艾悠自问做不到。
“姐姐,既然我立了女权的人设,就要坚持到底,有什么能比独自抚养孩子更让人惊艳的呢?”金世纶笑了一下,眼神却没她的言辞那么释然。
第六百八十章:幻视
“小冬,你的那些朋友怎么看着有些不太正规啊,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像是随时要上游艇似地。”廖渊清早就注意到角落的那桌女人了,放在平时她肯定不会说什么,孩子交什么样的朋友都是他的自由,可今天是结婚的大日子,她担心女方那边的亲戚会多想,将来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儿子。
白冬挠了挠下巴,“什么叫不太正规,妈你可别乱说,要是被她们的粉丝听到了,就算你说自己更年期提前情绪不稳定,她们都不会放过你的。”其他人的粉丝战斗力还好,可一个艾悠一个金泰花,都是有名的斜教头头,粉丝容不得别人说她们半句不好。
“妈,涵国那边出席正式活动都是这样的,人家是出于郑重才穿礼服出席。”葛青青就在旁边坐着,主动帮白冬找补,“而且人家都是大明星,今天要唱祝歌的。”
老一辈人对涵国普遍没好感,他们不知道涵国的偶吧帅不帅,也不清楚努纳好不好看,只知道涵国人没有体育精神还喜欢偷东西。禁涵令名义上不存在实质上存在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怎么受过涵国娱乐作品的洗脑,所谓的明星在他们看来就是路过的一只。
“就是,人家花钱还请不来呢。”今天艾悠要唱两首歌,一首她自己的《好日子》,一首火星老仙的《IfIAin’tGotYou》,金泰花也要唱一首《SweetLove》。搁涵国,你没有个会长的头衔,不花个几百上千万KRW,根本请不到这两人同台唱祝歌。
“你没不懂事地往她们桌上丢《前女友》的牌子吧?”葛青青才半年就被抖音洗脑了,廖渊清这个刷了两三年的当然更夸张,就怕那些网络上的段子发生在自己身边,她可不想用这种方式出名。
“我跟她们只是朋友。”白冬无奈地解释道。
“哼,朋友!”廖渊清恨不能一巴掌呼在儿子脸上,可惜呼不得,待会儿还要站在宾客面前行礼呢。那一桌上就金世纶的椅子拉得比别人开一些,为什么?因为她挺着六七个月的大肚子!这小子硬说人家是朋友,那他对朋友的定义跟自己肯定不一样。
让廖渊清觉得宽慰的,是今天来观礼的宾客里面,怀孕的女性还挺不少,仅仅二十桌客人就有四个是孕妇,还有五个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这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封控那段时间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可不就得怀孕么。有这些人在,金世纶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妈,您去休息一会儿吧,今天这流程会很长的。”葛青青高中那会儿就改口管廖渊清叫妈了,今天也不必为了几十万改口费又叫回阿姨,反倒是白冬这个男人一直抹不开面子管陈晔叫妈,领过证都小半年了还没改口。
等母亲离开了,白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强忍着不适用灵魂视觉在人群里扫视了一遍。也许是早上梁葆光说的那些话触动了他心底的警惕,也许是他的被动技能有所感应,越是临近“吉时”他就越感到不安,冥冥中仿佛看到了自己抱着闭上眼睛的葛青青大喊“孔慈你不能死啊”的画面。
“哥,时间到了。”权恩菲听不懂中文,但是司仪走过来指了指手边又指了指白冬,她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过来催促白冬去后台做准备。待会儿葛启明会挽着葛青青的手从另一侧出来,把女儿交给他形成交接,再接下来就是互换戒指的环节了。
“嗯。”白冬深深地看了葛青青一眼,然后走向婚礼现场的台子。
丽思卡尔顿酒店和其他酒店不同,婚礼宴会厅楼层比较高,在德基广场的九层,傍晚时分能将华灯初上的蓝鲸市中心区域尽收眼底,不吃饭光赏景都很舒爽。
宾客们注意到灯光暗下来,交谈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哪怕司仪还没开腔他们就已经进入状态了,而最边上那一桌却还在小声交谈,因为语言不通倒也不必担心别人会注意到她们在聊什么。
“那小子可真帅。”徐瑞芝忽然在艾悠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她当然是故意的,大家都是女海王,她承受的压力要比艾悠大多了,这显然很不公平。
“确实帅,可惜和姐姐年纪差距有点大,不然姐姐可能就不会去和那些秃顶的油腻大叔虚与委蛇了,对吧。”艾悠看着软萌软萌的,却不是好相与的女人,立刻就反刺了一句。
徐瑞芝为了事业上的发展,确实委屈过自己不少次,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拿这个来说事儿,“我是没机会了,你们年轻人还是可以的啊,等下证婚人说词的时候你就大喊一声‘我反对’,保证明天把金世纶的头条挤下去。”
艾悠忍不住往金世纶那边看了一眼,当那个女人停着大肚子出现在白冬的婚礼现场时,就已经预定了明天的Naver实时热搜榜第一的位置,相必新闻节目和报纸专栏也不会错过这样的题材,“人家都没急,我急什么?”
“不急?你年纪可不比她大得多了?”七岁的差距对于女人来说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二十岁是她们的绝对巅峰,二十七岁就开始明显走下坡路了,徐瑞芝是过来人。
“姐姐,你觉得那位走路都晃的新娘,真能跟他白头到老?”艾悠不是喜欢把恶毒表现在语言上的人,但她对葛青青的真实看法就是如此,一个没几年活头的女人,就算幸福个两三年又如何,这一切最终还是要便宜别人,何况她还听金世纶说过,那女人生不了孩子。
“诶,这一盘是我们桌上的吧,怎么又往前面送啊?”每一桌都有一个专属的服务员,每两桌还有一个专门的传菜服务员,而蓝鲸人不管什么场合头一道菜都是那道固定的热菜。作为桌上唯一熟练掌握中文的金高恩,注意到服务员把菜又往旁边一桌传的时候,立刻叫住了对方。
这个服务员没有停下,反而快步逼向了婚礼主舞台的位置,然后从托盘的下面翻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开拓者生命卡,对准了舞台上的白冬。
第六百八十一章:四年
自从联盟和部落并肩战斗,共同抵御燃烧军团的入侵,已经过去了四年,尽管成功地挽救了艾泽拉斯大陆,部落和联盟之间的脆弱协议却早已荡然无存,如今,震天的战鼓再一次响起……
“这个臭女人简直不识抬举,以为她的孩子早出生几天就能压在我上头?”金世纶早不是当年那副委委屈屈的受气包模样了,已经成为了一家电影工作室老板的她掌控着电影行业的幕后霸权,圈里的老资格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金社长。
金亦纶的身上同样变化不小,不仅出落成了大姑娘,气质也变得自信了不少,“就是,青青姐都说了大家以后谁都别爱着谁就行,她们偏偏要来刷存在感,都是姓金的,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没关系,等下去找梁医生说一下,她们家那小子铁定没戏。也不知道那女人傲什么,连做人都不会,还真以为有张漂亮的脸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金世纶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小心翼翼地锁进了旁边的保险柜之后才拎上包,“走,现在就去清潭。”
涵国人迷信英才教育,所以在胎教阶段就开始较劲,而幼儿园的竞争率比上大学还恐怖,一些家长为了让孩子有个更高的起点,甚至不惜把孩子送到仁川和金浦的幼儿园去。
四年时间过去,金世纶的孩子已经三周岁半了,如今正是要进幼儿园的年纪,而徐瑞芝那边则帮忙找了路子,能送到汉城最好的幼儿教育机构,去跟财阀子弟从小建立人脉关系。原本这事儿已经定了,但金芝秀忽然打电话来,说她的两个孩子也要进同一家机构,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还是让他们别接触得好,所以希望她给孩子另外选一家幼儿园。
听听,这是人话么?金世纶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退让,她自己已经窝囊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终于熬出了头,还能再让孩子受委屈不成。徐瑞芝走的是三孙集团的关系,所以这事儿找梁医生说一下就好了,制药他开口就等于长公主开口,那幼儿教育机构的老板没胆子拒绝。
“啧,怎么又跳故障码?我看这破车是不能要了,明天就换一辆新的去。”金世纶开公司之后为了谈业务的时候能有面子,通过公账买了一辆路虎揽胜,不过这车打从买来就没让她省心过,两年时间就全是毛病,修多少次都不管用。
“你有钱,你说了算。”金亦纶耸耸肩。
金世纶现在多少有些迷信,觉得既然有的卢妨主的说法,这车多半也不能再开了,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了,“回来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一声,先开另一辆吧。”
三成洞的花店里,一位眉眼低垂的女人斜斜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韩语言情小说,似乎是在看书,又似乎是在放空。店里客人不少,但路过她面前的时候都会刻意放轻脚步压低声音,大家都知道这位老板娘的身体不好。
“夫人,张小姐过来了,在外面的保姆车里。”接待着客人的韩敏熙看了一眼手机,立刻向面前的顾客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走到了葛青青的身边小声说道。
“今天是周四了吧,你告诉她自己过去就行了,我有些乏了,便不去了。”葛青青说话轻声细语的,温柔得仿佛林间早辰的清新微风,又如傍晚海上细碎的阳光,而且现在她的标准语非常标准。
“好的,我会转告她的,您要是累了就别在店里继续呆着了,先回楼上休息。”韩敏熙知道劝了没用,却还是忍不住说道。
“没事儿的,我在这里一样休息,而且店里热热闹闹的,有点人气在我也开心。”葛青青摆了摆手,又把目光挪到手中的书页上了。
张元茵如今已经成年了,随着她的身体继续长开,偶像的舞台就容不下她了,一个手长腿长腰也长的女人,即便再漂亮也不适合做偶像,有她在表演的队形都展不开,这么大的框架去跳现代舞可能会合适一点。
她是个知进退或者说懂投机的人,发觉当偶像没前途后立刻转型做了演员,立志成为第二个权国家,而现在她的签约公司就是金世纶与徐瑞芝合伙开的PlatinumEntertainment,也就是白金娱乐,虽说跟金世纶的电影工作室没合并,但一个老板名下的公司如何安排资源分配,懂得都懂。
“既然姐姐没精神,那我就一个人去了。”张元茵不下车可不是耍大牌,而是担心自己出现在花店里会造成骚乱,那位姐姐可一点都受不得吵闹,“走吧,我有可靠消息说社长已经从公司出发了,咱们可别去晚了。”
清潭洞的李昂诊所,一楼走廊尽头的病房里,权恩菲打开了门,把拎着水果和点心的金世纶迎了进来,“你总买这么多,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本来就不是给姐姐一个人吃的,还有姜医生和李医生的呢,等她们值班的时候记得分一分。”金世纶放下东西后坐在了床边,深情地看着如同睡着了一般的男人。
任何东西都是得不到的最好,包括男人也一样,病床上这个一动不动的家伙,醒着的时候她就没机会,现在变成这样她就更没辙了,有千言万语却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叹息,“唉,冤家。”
白冬面色如同正常人,不过额头上有一个圆形的疤痕,就像是草薙京背后的太阳徽记一样。这是一颗点二二子弹留下的,当初那颗子弹就嵌在他的额头上,把婚礼上的宾客给吓坏了,还好参加宴会的客人里医生特别多,把他的命给保了下来。
葛青青当时还在后面的新娘化妆间里等待出场,听到外面的骚乱跑出来查看情况,只见一群人把满脸是血的白冬围在中间,而她的丈夫脑门上还有一颗子弹,当场就晕了过去。好消息是这次她很快就醒了,坏消息是白冬再也没醒来过……
梁葆光做伴郎不称职,但他当医生却没人能挑得出岔子,最后白葛两家的父母犹豫再三,还是把白冬托付给他带到了里昂诊所治疗,而这一治就是四年。
“哟,这不是……弟妹嘛,真巧啊,我一来查房就看到你在。”梁葆光先是扫视了一下,确认葛青青没在才喊的这声弟妹,然后不把自己当外人地从白冬床头的柜子上拿了一块蛋糕,“正好我午饭没吃有点低糖了,谢谢啊。”
“梁院长,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金世纶当然没忘记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憋着直接就说了,“孩子上学的事情,有点麻烦,能不能跟李会长说一声?”
“那是我侄儿,有麻烦肯定要解决啊,不过这不都谈好了的吗,那边还能变卦?”梁葆光反问道。
“是有人从中作梗……”金世纶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人霸凌的弱气小姑娘了,告恶状张口就来。
第六百八十二章:消息
“那女人仗着娘家有钱有势,怎么都不肯放过我们孤儿寡母,这孩子要是有父亲,再不济能有个外公在,也不至于被人家如此欺负到门上来。”九岁的时候演技就被业界所认可,出道之后又连着演了几十个苦情角色,金世纶这时状态一来,可真实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看到她那张凄凄切切的脸就更揪心了。
梁葆光比白冬还受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好看的女人哭,“弟妹你有话就好好说啊,哭什么呢,哭也不能把死人哭活啊……”说完当场就准备给李富贞打电话。
“梁院长,不会说话就别乱开口,我哥还好好的呢,什么叫把死人哭活?”站在病床另一侧的权恩菲可听不得这话,当场就恶狠狠地瞪了梁葆光一眼。
“姐姐,梁院长也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啊。”在医院里说话确实得小心一些,金世纶之前因为受伤的缘故曾在医院住了很久,碰到过一个护士路过病房的时候跟同事闲聊笑得太大声,结果被患了绝症的病人家属给打了的案例。
“确实,这家伙情况好着呢,有个女超人做陪护,他体征比我这个活蹦乱跳的都要健康。”梁葆光从医这么多年,从来都没遇见过白冬这样诡异的情况,要不是额头确实被开了个洞,里面有李慧珍操刀垫了聚醚醚酮,他都不信这是个病人。一方面是他们这里的条件好,另一方面也是权恩菲照顾得到位,几乎不眠不休地守在旁边,过十几分钟就会帮忙翻一下身。
“梁院长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您那也叫活蹦乱跳?明明虚得要死,只怕睾酮水平已经是个位数了吧,我看您的胡子两三天不刮也没长出来多少。”权恩菲对梁葆光意见很大,主要是这家伙没能把白冬救醒。
不是权恩菲胡搅蛮缠,而是她一开始对梁葆光抱了过大的期待,后来白冬情况始终不见好转就有了这股怨气。你要是个庸医,那肯定没什么好计较的,毕竟谁也不能强求医生一定把病人治好,可你梁某人在世界医学界都有极高声望,偌大的名头,最后就这?
“这……我会跟努纳说的,你们慢慢聊,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梁葆光过来名为查房,其实就是想蹭吃蹭喝,现在蛋糕和水果已经拿在手里了,当然就没必要再呆了。跟一个美女独处是享受,跟几个美女呆在一个屋子里就是坐牢了,何况这还是名花有主的美女。
几乎是梁葆光前脚刚走张元茵后脚就到了,她们每周都是星期四下午来探病,当然不是因为有奇怪的优惠活动,而是里昂诊所每星期就这么半天休息,不会有其他患者出现在诊所里。
天气已经转凉了,张元茵还是穿着短裙,进了病房就往金世纶的边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发觉自己年纪最小又放下,“姐姐,怎么今天来得比我还早,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金世纶现在管着两家公司,还带着一个三周岁半的孩子,一天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平时都是傍晚才过来的,“没有啊,今天公司了没什么事情就来得早了一些,你最近档期很空吗?”
“我档期一直很空好吧。”张元茵一提到工作就唉声叹气,十三四岁的时候她的身材正好,年轻漂亮还带点洛丽塔的禁忌感,一时间风光无限把韩彩樱都压下去了。现在二十岁出头的她身高已经一米七五了,配戏的时候男演员压力会很大,而且大部分情况下女一号的人设跟她都对不上,自然没剧组找她,而那些愿意提供给她的角色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女二女三,她又看不上。
“没关系,最近公司正在准备一部体育题材的大女主电影,对女主的形象有很高的要求,你健身和瑜伽不要放松,到时候选角的老师们肯定照顾自己人。”自从《三振集团英语托业班》一炮而红,金世纶就跟“女性独立”这个词分不开了,她的独角兽电影工作室这四年里先后推出了五部作品,都是以女性视角讲述女性故事的。
“那我可就当真了。”张元茵兴奋地挥了一下拳头,老板只是简单说了两句,她的心中就有数了,能把她的条件当做优势的体育题材电影,肯定是讲涵国女排的了。
在涵国,女性体育明星是被男性迫害最严重的群体没有之一,各种各样的丑闻年年都有,被一次次拿出来套路却又永远不会消失,仿佛这个国家的癌症一般。涵国女排的选手,只要随便搜一下新闻就知道她们几十年间一代代人经历什么样的苦难。
以金世纶的胆子和号召力,这电影只要质量过得去,不说别的,去欧洲拿个金狮金熊金棕榈问题不大,张元茵已经开始畅想自己捧着奖杯发表影后获奖感言的画面了。
这世界离开了谁都是照样在转的,白冬躺在床上四年,几个女人过得都很好,特别是在事业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功。权恩菲虽然一直在照顾她,但金世纶开公司的钱是从她这里融资的,现在她是白金娱乐和独角兽电影工作室最大的个人股东,持股份额还在金世纶这个创始人之上。
张元茵是个很会来事的人,她每周固定来诊所看白冬,一口一个亲哥的叫着,还不是做给这两个女人看的,她很清楚只有这样做最能讨她们的欢心。
“这里有我,姐姐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金世纶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让全恩菲回去休息。她每周会在这里呆一个晚上,单独陪陪白冬,孩子则会交给妹妹去带。
权恩菲点点头离开了病房,离开诊所后却没回自己的公寓,而是来到了不远处的明星博物馆宿舍楼下。金玟静已经在对面的咖啡馆里等着了,“冬冬,这一周调查得怎么样了,有新的线索吗?”
自从四年前白冬出事,权恩菲就一直没放弃过对幕后黑手的调查,那个动手的人只是个暗网上收钱办事的杀手,真正要负责的人一直都没被找出来。还好,白冬跟人没有利益上的纠葛,所以对他痛下杀手的只能是仇家,嫌疑最大的就那么几个,可惜每个都是大人物,调查起来很吃力。
“还真有。”四年来一次次摇头的金玟静,这次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第六百八十三章:旦角
权恩菲和金玟静两个女人都没有什么过人的智慧,否则也不会查了四年时间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她们能凭借的只有坚定的意志,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超能力……
最有嫌疑的当属总长夫人,因为知晓内情的几个都很清楚,总长的死和竞选的敌人关系不大,是想去害白冬结果被反杀的,她这辈子最大的一笔投资打了水漂,必然怀恨在心。
第二有嫌疑的是韩华金家,曾经贵为顶尖财阀的他们,如今核心成员要么被关了单间要没被监控限制,而白冬和金泰六是造成他们家族衰落的罪魁祸首,买凶报复非常正常。
再来还有杨贤石为代表的一大批股灾、毒雨、内幕交易的“受害者”,他们自己坏事做尽,但阻止他们的白冬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不对的,应该下地狱。
“我昨天去江原道公演,顺便就查了一下HighOne集团的人,他们的会计被我带上天台吓唬了一下,就把他们最近几年干脏活的花钱记录调取出来给我看了,通常情况下都是往国内的账户打钱,但四年前的秋天他们往一个霉国账户打了钱。”金玟静把自己查到的东西小声说了出来。
“跟人面对面问话的时候没留下手尾吧,哥现在这情况可没法拿主意,咱们俩之前说好了的,万事安全第一。”权恩菲对报仇的执念再大,也不会把别人的生命搭进去,那些人敢对白冬下杀手,就不会对她们仁慈。
“肯定认不出我,无论官方还是犯罪集团,找人主要都靠监控里的轮廓和体形。”什么犯罪现场摸了一下东西或者掉了一根头发,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根本是无稽之谈,没有案底没有数据的人即便留下点东西,警方又如何对上号?罪犯就更不行了,因为他们连数据库都没有。
“既然锁定了HighOne集团,那最近就把注意力多放在他们身上一些,接下来的事情我去做,你就不用管了。”权恩菲非常闲,她名义上是白金娱乐的签约演员,但主要收入是股票分红,四年来就没演过哪怕一个角色,出席商业活动也是帮金世纶站台。
“姐姐,你说的那种情况如果真的存在,那一个人去找对方的麻烦显然是不明智的。”白冬刚被送回汉城的时候,金玟静就被找到花店去密谈过,他的遇刺有很多疑问至今没有解决。
权恩菲不清楚具体原理,但她知晓白冬有一种预知危险的能力,甚至还能穿过障碍物直接观察危险本身,这样一个人被人用小手枪打中额头,怎么都说不过去。
根据她们后来推测,刺客背后的人肯定知晓白冬的特殊能力并且提前做出了反制,不然行动绝不会那么成功。置于刺客提前一个月进入酒店面试上了服务员很好解释,他提早半年就把婚礼请柬发出去了,很多人都知道他要在丽思卡尔顿酒店办婚宴。
“就算我一个人去很危险,也好过咱们一起上,你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容易给事情增添变数。”如果不是讲得太直接会伤这个小妹妹的自尊心,权恩菲就准备直接说她实力不够用了。
随着那面镜子的破碎,金玟静身上的月神恩赐在渐渐消退,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变成完全的巨狼形态了,但好处是她的心也获得了平静,不再像前人们那样不杀恶人就发疯。
“其实也不一定用咱们的方式解决问题,HighOne不是搞灰色产业的吗,通过正常的方式一样可以搞倒他们。”金玟静耸了耸肩,她总觉得要不是这老姐的策略过于保守,她们不至于花了四年时间还没找到正主。
“你呀,打击报复是次要的,把我哥救醒才是重中之重,他这情况肯定不是单纯的脑部受到重击而导致的昏迷。”要是让HighOne的人全去蹲大牢了,她还怎么问出白冬背刺后面的真相?
四年时间里这群女人过得不错,但有一个女人要远比她们过得更好,由于总长在竞选资金中抽出来隐匿的账户掌握在金甄姝手里,她现在跑去霉国就可以直接当富婆了。当然,她的野心不止于此,不仅要有钱还要用权力,而死了丈夫的她因为特殊的象征意义,在那个派系里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小李,你确认过了吗,真的什么都没有?”金甄姝坐在宽大的大班椅上翘起二郎腿,那张脸虽然人造的痕迹明显,但谁也不能否认她的精致。
“是的师母,属下已经亲自去确认过了,没有,甚至连相关的东西都不存在。”被称作小李的男人在其他人面前可是大人物,贵为中部地检的检事,但在金夫人面前却跟只小绵羊一样。
“那东西可是总长生前心爱之物,每每想到它一直流落在外人的手里,我这心啊就揪得慌。”金甄姝捧着心口唉声叹气,仿佛心脏真的很疼似地。
在总长的身上怎么找到找不到那张重要的符咒,金甄姝就确信东西被白冬拿走了,毕竟给那些警察和检查干事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私藏总长的遗物。最开始金甄姝觉得东西会被白冬藏起来,但通过各种手段确认过了,白冬并没有把那张符带在身上,于是她又把目光转向了别人。
和白冬但凡传过绯闻的,除了权国家之外金甄姝都调查过,她们都没拿着东西,这让她一度非常困扰,直到前不久在一次宴会上听人闲聊时提起,意识到金世纶的孩子是白冬留下的种,才终于转换了思路。
金世纶一直在媒体前大方宣称,她的孩子是通过向种子库申请种子得来的,数百万涵国女性信以为真,把她当做英雄来看待。什么叫真女权,这就是了,田园风的利己主义者,她们真不熟。本来撒这种谎很容易被揭穿,但有李富贞的授意和三孙医院帮忙造假,她的全部手续都很齐全,而孩子早产这种事因为她身子瘦弱也没人在意。
金甄姝觉得符咒会被白冬交给金世纶,而金世纶会把它放在孩子身上,但问过医院的工作人员和金家的保姆后,却发现东西并不在那孩子身上。
“夫人您要是想知道东西的去向,直接问金世纶就好了,何必偷偷摸摸的呢?”小李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他们一群检察官去做这种事情,下属难免会有想法。
“那东西牵扯到一桩秘辛,怎么好轻易泄漏,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金甄姝怎么可能直接开口问白冬身边的人,那不是等于明着表示那张符咒很重要么。
第六百八十四章:进入
江原道的天是蓝色的天,江原道的水也是绿色的水,这里有这整个半岛上最好的旅游资源,但糟糕的交通和拉垮的宣传,让这里的美景很长一段时间都停留在当地人自享的阶段。
其实在喜欢搞拆迁的李大统领任上,关于江原道的开发计划就定下了,只可惜当时大家的精力都放在了改造汉城上。过去近了二十年时间这里才终于像点样子,不过最近几年变化忽然就大了起来,不复之前的大农村模样了。
“很难想象,短短四年的时间这里就完全认不出了,上次我跟哥过来的时候这一片还都是荒山,现在已经变成大团地了。”要不是那座标志性的赌场酒店就在眼前,权恩菲几乎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对面那片山上的住宅区以前绝对不存在。
“大叔和姐姐来的时候,应该是在那场雨之前吧,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但江原道能发展成今天这番模样,还多亏了那场雨呢。”闵星妍看着车窗外玻璃锃亮的全新高楼大厦,也有种来到了汉城核心区域的错觉。
“确实。”权恩菲点了点头,汉城的水体和土壤都被污染,没钱的人只能生生受着,而有钱的人则毫无疑问是要跑路的,江原道这边距离近环境好配套设施也还凑合,自然受到大家的青睐。
“等到赚了钱,我就让妈妈把店关了,也来这里买个房子养老,这儿的房价总不能比汉城还高吧。”闵星妍看着周遭的一切,越看越觉得满意。
五年前的冬天,白冬跟差点成为了他丈母娘的方敏荷去鹭梁津市场买鳗鱼,发现了水产店老板娘家的女儿身上有异样,便顺手帮了一下那个被亡魂折磨的可怜姑娘,而那个姑娘就是此时此刻坐在权恩菲边上的闵星妍。
闵星妍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诡异情况她也知晓,所以对白冬非常感激,高考结束后就下定决心将来给白社长打工以偿还这份恩情。虽然后来发生变故,白社长现在躺在床上醒都醒不过来,但她从成均馆大学毕业后还是毅然决然地来了白金娱乐,从一个底层的小助理开始干起。
实际上以闵星妍的成绩和履历,申请SKY三所院校的大学院肯定轻轻松松,即便不想继续读书也可以去大企业坐办公室,她去白金娱乐面试的时候,面试官差点就没让过,因为她们误以为这是个追星上脑的小仙女。
权恩菲对闵星妍的事也很了解,所以就让她来自己这边做助理,不过她这个“助理”跟普通艺人的助理肯定不一样,有点像是蝙蝠侠身边的夜翼。
“等下我先进去,你稍后过来跟我汇合,换一副模样不要让别人认出你来,房间号我等下发给你。”权恩菲说话间揉了揉自己的脸,原本紧致嫩白的皮肤变得粗糙起来,皱纹也很快占据了整张脸,而且不光容貌变成了老奶奶的模样,身材也干瘪了下去,这下她爹妈当面都肯定认不出来了。
等权恩菲下了车,闵星妍掏出了化妆镜看着自己的脸,只见她肩膀上依附着的三个灵魂中的一个飘向中间,渐渐和她的灵魂重合在了一起,那张脸也取代了她原本的模样,“其他两位姐姐不用着急,很快就会让你们出来放风的,机会平等。”
江原道乐园酒店的大堂,权恩菲按了按自己的嗓子,然后拿了一本护照递过去,“帮我开一个标准间,不要楼层太高的,也不要靠电梯间的。”
护照上面显示她是个名叫克莱尔·钱的霉国老太太,出生于1955年,这个老太太当然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她年纪太大在家躺着不能动弹了,护照也流落到黑市上被卖到了涵国。
叫这种名字的霉籍涵裔很多,前台小姐用机器扫了一下护照很快就办好了入住手续,“好的,给您安排了五楼的边套,窗外的风景特别好。”涵国人对霉国人向来客气得不得了,毕竟这是半岛上的天龙人,得罪不起。
权恩菲拿回护照和房卡后矜持地笑了一下,然后就扬着下巴扭头离开了,把一个回到母国后眼高于顶的香蕉人演绎得淋漓尽致,很多从霉国回来的涵国人都这模样。
“5023号房间,等下直接过来吧。”权恩菲给闵星妍发了条信息后走进了电梯。上一次她是跟白冬一起来的,一晚上在贵宾场赢了三千多万USD,钱什么她一点都不在乎,记得这么久是因为那次是她第一次和白冬单独出远门。
闵星妍从车里出来后双手插兜走向了酒店大门,她也是常年混迹于娱乐圈的,衣品相貌都很出众,所以叠码仔立刻凑上来介绍酒店的服务。不同于以前,涵国人来赌场玩还有些顾忌,经历过那场毒雨后经济被重创,这些偏门产业不可避免地得到了地方上的更多支持,可管可不管的东西也都不管了。
“不用了。”闵星妍惜字如金,大步走了进去。
权恩菲在房间里等了十分钟,就等到了自己的小助理,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签字笔画的一幅简易地图,“这是办公楼层的地图,这四年时间里没听说过江原道乐园酒店有重新装潢,即便装潢过改变布局的可能性也不大,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到他们的会长闵继根过来,然后控制住他问几个问题。”
“听上去不难。”闵星妍说道。
“确实不难,难的是完事之后如何安全离开,我们需要一个两分钟的窗口来换装,只要别被监控捕捉到就能顺利脱身。”权恩菲身后没有那个男人的出谋划策,只能靠她自己了。
“酒店里的摄像头死角很多,这里有许多区域是不允许被监控的,走一遍熟悉下就好。”虽然是第一次来,但闵星妍事先做过详尽的调查,“这地图您是从哪儿来的?”
“他画的。”权恩菲不必说出那个名字,两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第六百八十六章:公关
闵继根已经很老了,但是依然守着HighOne娱乐集团不容别人插手,因为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废物,被他那个侄子甩出十七八条街都不止。如果是亲侄子,他也不是不能放手把集团交给对方打理,问题那是个表侄子,甚至都不姓闵!
前些年HighOne集团的重心都在汉城,这家赌场酒店虽然有着涵国唯一一张面对本国人的赌牌,但说实话真赚不上什么钱,就算洗钱也洗不过汉城的那些换币所。毒雨之后江原道进入了新时代,乐园酒店一下子就受重视起来了,闵继根也从原先的一周来一次,只开例行会议不管具体工作,变成了每天晚上都过来一趟。
“今天的流水还行吧,火金呢。”周五的晚上对涵国人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闵继根一进办公室就要查看当天的流水,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已经进入红灯时间了。
“会长,最近天越来越冷了,生意上要比上个月同期差了一些,不过这是季节性的……”值班经理回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语气和表情上出了差错,惹得会长生气被沉进东江。
“不用打哆嗦,越近年关越没生意,这个我还是懂的。”闵继根不是做赌场发家的,但好歹也管着这个生意快十年了,基本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不会因为生意变差了就迁怒于人。
每年快到年末的这段时间,企业要回款,家庭要囤货,个人要采买,娱乐方面的开支肯定要缩减,所以赌场的营业额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下降,这一点跟服装行业正好相反。
“会长真是体量下属。”值班经理奉承道。
“国外的客人呢,数据如何?”国内的赌客冬季不愿意来,海外的赌客却喜欢扎堆在这个时间来玩,因为他们只有放大假了才能到涵国来玩。
“有些增长,但比起W家差得还很远。”没有办法,人家W集团无论名头还是规模都要比江原道乐园酒店强多了,海外的客人同样是玩,肯定更愿意去规格高的地方花钱。
“宣传上面要多用心,叠码仔的市场也要争,不要怕付出,就怕付出得不够……对了,那个妖妇最近没有再伸手吧?”闵继根上次被金甄姝摆了一道,差点连命都丢了,按理说总长死了之后他应该报复回去的,但现实是他如今要仰仗对方的地方比总长在时更多了。
“没有,不过我们的人留意到,最近她好像在调查金世纶,就是拍电影的那个。”HighOne集团往总长身边掺了不少沙子,别以为当检察官的就清高,在资本国家,没有人不是金钱的奴隶。
“那个金世纶是白冬的女人,妖妇查她肯定和那个小子有关,约等于是死人了,还给我们留下这么大的麻烦。”也就是桌子上没有盒饭,不然闵继根全都要扫到地上去,琛哥一晚上损失了几千蚊,但那只是HKD,他一晚上损失了三千多蚊可都是USD!
“啊,她是白冬的女人?”HighOne集团里的管理层就没有不知道白冬的,他毕竟是上了会长必杀名单的人,下面的人肯定会上心,而金世纶在现如今的涵国绝对是顶流,普通人根本不会把她跟白冬想到一起去,“白冬不是结婚了么,嘶。”
“嘁,那些明星表面上光鲜,背地里谁没个金主之类的?”闵继根要不是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肯定要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偶像,当年三孙集团的李老英雄还在世的时候,以七十一岁高龄夜战三姝,堪称神话。
“那金世纶的孩子,是遗腹子了?”金世纶虽然没有刻意拿孩子营销,但涵国的追星族是什么模样谁都见过,跟斜教一模一样,你不宣传粉丝帮你宣传,什么女人不用靠男人,自己生孩子养孩子才叫真女权等等,全都往她身上套。
“应该是吧。”闵继根点点头,若非如此解释不了金甄姝的执着,不过这背后的事情他不想跟下面的人多透露,“没别的事情你就先下去吧,对了,待会儿给我叫个公关上来。”
“啊,男公关还是女公关?”值班经理懵了一下。
“当然是女的,西八。”闵继根是想到李老英雄的事迹有所感应,忽然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没想到下面的人这么扫兴,当即抄起桌上的签字笔砸了过去。
“我这就去,这就去。”值班经理倒退着离开了会长办公室。
权恩菲非常有钱,玩了几把大的就被请到了贵宾室去,她要先跟酒店的管理人员混个脸书,之后找过去的时候才不会让对方起疑心。房间里的闵星妍保持着冥想的状态,但如果白冬在场并且开启了灵魂视觉的话,就会发现她背后的三个灵魂此时只有一个在了。
不多时,一个女人模样的凝实幽灵从门缝处飘了进来,凑在闵星妍的耳边,将她之前在会长办公室里听到的看到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好机会啊,姐姐把那个女人迷住弄到洗手间里关着,我去接近那个老头。”闵星妍的胆子很大,本来这时候她应该等权恩菲回来好好商量一番,然后再决定如何行动,但机会摆在面前容不得她犹豫,没多想就决定了要去冒一下险。
酒店二楼的休息室里,很多女公关都在这里化妆休息加聊天,不是所有的客人都需要她们这个级别的人去陪,而且现在也还没到她们的“上班”时间,所以气氛很懒散。
“那个,小申你过来一下,有点事情要交代你。”值班经理推门进来,直接指名让这群女人中的头牌出来。
酒店的值班经理有五个人,周五值班这个并不是权力最大的,但依然不是小小的女公关可以得罪的,被叫之后姓申的女人立刻把手机收了起来,小跑着跟了出去,“什么事情啊,蔡经理?”
“今天会长兴致不错,想找个人上去陪他说说话,这个是办公层的通行卡,你拿着。”值班经理一脸“我看好你”的表情,把一张细长的感应卡递了过去。
“好的,谢谢经理。”女人立刻兴奋了起来,那可是会长啊,如果待会儿“聊”得愉快,她很可能就要摆脱公关的身份走上人生巅峰了,而且以会长的年纪,她不觉得自己需要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第六百八十七章:符咒
“对不起,这里是员工专用洗手间……”去见会长肯定要补妆的,申爱敬来到洗手间里,却发现一个穿着打扮明显跟她们这些女公关不同的女人站在镜子前整理头发,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哪个游客跑进来了。
“我知道。”闵星妍转过头,看着进来的这个女人。
申爱敬对上了那双眼睛,不知怎么忽然感觉一股困意涌了上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做她们这种工作的人都是晨昏颠倒,下午两三点才醒过来的,没有理这个点就犯困,但她已经困到站都站不稳了,晃了一下就要摔倒。
闵星妍的动作很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了申爱敬,然后把她拖进了小隔间扶着坐在了马桶上。如果没有人发现,她在这里睡上两三个小时都不会醒,而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做完事情再离开了。
亡者的灵魂可以给人施加很强的心理暗示,许多人声称自己经历过灵异体验,其实都是因为这种暗示过于真实而产生了幻觉。闵星妍身后的三位“姐姐”道行不深,但三个几乎融为一体了,比普通阴魂要强大得多,催眠一个普通人自然小菜一碟。
衣服没有提前准备好,不过没有关系,有三位姐姐的帮助她在普通人的眼中不会有任何破绽。给权恩菲发了一条短信之后,闵星妍就走向了电梯间。
闵继根很怕死,因为对于金甄姝来说他并不是不可替代的,而对于他来说,金甄姝的地位却无可撼动。双方的不平等,让他一直很有危机意识,生怕哪天被下面的人干掉了,只为取他而代之。而这种心态外化在现实中,就是格外严格的安保工作,以及特别小心的日程安排。
电梯门一打开,就有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拦住了闵星妍的去处,然后拿了个金属探测仪检查她身上是否有凶器。因为是会长点名要找去“聊天”的,所以两个保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放在平时他们肯定是要上手搜身的。
“嘀,嘀。”感应式卡片刷了门禁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这道走廊的尽头才是会长办公室。白冬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严密的安保措施,这些都是总长死后闵继根才花大价钱请霉国的公司过来建的。
闵继根也就聊起李老英雄的时候心中升起一股邪火,现在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他早就没有之前那股劲头了,看打闵星妍进来也是兴趣缺缺,指了指办公室侧面的沙发,“先坐一下。”
闵星妍没有依言坐下啊,而是径直走了过去,闵继根立刻就发现不对了,但他张开嘴却喊不出声,想按桌子下面的警铃也抬不起手,整个人就像是进入了鬼压床的状态。
“白冬白社长是你派人刺杀的吧?”闵星妍时间有限,控制住闵继根后直奔主题,没有丝毫磨叽的打算。
“是的。”闵继根被催眠了,当然有什么说什么,不过他说的未必就是真实的东西,他说的只会是他认为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对白社长下手?”闵星妍又问道。
“那小子从集团这里赢走了三千万刀,转手就给了金甄姝那个妖妇,害得我们收都收不回来,当然要把他干掉,不然我们就震慑不住其他不知进退的人了。”闵继根回答道。
“为什么不早动手,要拖到他回国之后再动手?”闵星妍得知白冬被刺杀之后,最困惑的就是他被刺杀的地点,宗国是什么地方全世界的人都很清楚,坐地铁都要过安检的,在那边动手的难度无疑要比在涵国动手高得多。
“在汉城他有地检的西装狗护着,我们没什么好的机会下手,而他回国之后我们本来想放他一马的,但那妖妇给了我们一个不得不杀他的理由。”闵继根解释道。
闵星妍已经从之前的几句话中知道了,闵继根口中的“妖妇”就是现在如日中天的金夫人,总长的事情权恩菲并没有告诉她,所以她不明白这事儿怎么还跟金甄姝有关,“金甄姝,她给了你们什么样的理由,让你们对白社长痛下杀手?”
“她告诉我总长生前佩戴着一枚可以掠夺气运的护符,总长能占据大检察厅总长之职,就是因为抽取了那些犯事权贵的气运,不然就他那性格怎么可能平步青云!金甄姝说东西在总长死的那天被白冬拿走了,要我干掉白冬把东西拿回来。”闵继根说道。
“不对,你的说辞逻辑不通,既然那张护符如此重要,不应该先把人控制起来逼问东西的下落么?你们怎么保证东西就在他身上,即便真的在又怎么保证能拿到手?”闵星妍连连摇头。
“你不清楚白冬的邪异,那小子掌握着隔空杀人的邪术,想要活捉他几乎不可能,控制住他再逼问东西的下落更是想都别想,只有先杀了他才能有机会把东西拿回来。”闵继根不是唯物主义者,他要是不迷信也不会跟金甄姝合作这么多年了,而白冬身上的诡异他很早就注意到了。
“符咒你们还没拿到吧,那么重要的东西,这些年就没有再想办法吗?”闵星妍觉得这老头知晓的肯定不是事情的全貌,很多关键细节这家伙并不知情。
“当然想过了,可是白冬住进了里昂诊所,那地方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有三孙集团的安保和宗国官方的力量保护,我们只要靠近就出事。”闵继根对此也很无奈,他们HighOne集团再厉害也就是个老偏门的,哪敢跟宗国官方对着干。
“金甄姝呢,你们失败了她就没说什么?”闵星妍已经感觉到了,金甄姝才是白冬被刺杀的幕后主谋,而她的动机也很明了,一方面是要给总长报仇,一方面则是要拿回那张符咒。如果她对闵继根说的是真的,那么那张符咒的价值可就太大了,要知道总长任上是办过一件大事的,那张符咒里很可能存有前任大统领表姑妈的气运!
“她一开始催得很急,最近却忽然又让我别管了,根据我的人调查,应该是她查到了东西的下落。白冬是有儿子的,他很可能把东西交给了金世纶,然后让她在合适的时候将东西再给他们的儿子。”闵继根不傻,不可能金甄姝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自己虽然当不成大统领了,但他还有两个儿子呢,他一样想要那件宝物。
“糟了。”闵星妍忽然想起了下午公司例行会议的时候,社长金世纶说的下周工作安排,如果她的推测成真,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第六百八十八章:请来
难道自己真像艾悠说的那样,脑子不太好使?返程的车上权恩菲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不是她被网上那些反思怪给夺舍了,实在是闵星妍的办事效率超出了她的想象。
说好了要谋定而后动的,结果这边还在摸情况,人家那边就已经把事情给解决了,她今天等于就来江原道乐园酒店玩了几把牌,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没干。最可恨的是她玩牌还输了不少,这下真是玩个几把牌了。
“白社长生前,我是说以前,在检方那边的关系很不一般对吧,我们拿着录音去找权检察官应该能把闵继根给抓起来吧?”闵星妍刚毕业不久,对这个世界的黑暗还不够了解,遇到事情还是本能地希望由官方的人去解决。
“别天真了,且不说录音根本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就算他们愿意认也一定辩不过律师的。再说了,你以为检察官都是什么好人,他们一样是群只顾自己利益的混蛋,唯一比犯罪集团光鲜亮丽的就是身上那层皮了。”那场毒雨,很大程度上是检方为了获取更大的功劳而选择性不作为的结果,权恩菲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早就对检方失望透顶了。
她承认,闵星妍的能力很强头脑也不错,在那种时候还记得用手机录音,但毕竟太过年轻,经历的事情还是少了一些。没有心死过一次的人,是永远不会成熟的,这一点是她的亲身体验。
“就算录音不能作为证据在法庭上生效,但足够让检方去调查闵继根了吧,这样似乎也不错?”录音这东西可以轻易进行伪造,早在两三年前就有一位冷门歌手因为AI而失业了,现在的技术明显要更发达,不过有这东西在手,足以给检方一个行动起来的理由。
不是闵星妍不肯为白冬赴汤蹈火,而是她觉得两个女人能做的始终有限。为什么现在权恩菲汇集火燎地往回赶,宁愿开夜车也不愿意在酒店多住一晚,因为汉城那边没有人手,准确来说是没有信得过的人在金世纶身边。
“别想着靠别人了,我们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把更多的人拉进来,对你我未来的处境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权恩菲觉得自己是个怪物的事情能隐瞒到现在已经很侥幸了,每多过一天她掩盖自己异状的难度就增加一分,不可能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闵星妍叹了一口气,一提起这个她就泄气,虽然她的能力没那么容易暴露,可一旦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她连想都不敢去想。也许到时候就要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或者开设神坛装疯卖傻,总之不可能再过现在这样的正常生活,“姐姐说得对。”
“这话只说给你听,其实我四年前有想过把哥带走,找个乡下地方过隐居的生活,那样虽然平平淡淡,但至少可以远离凡间俗事的纷扰,可惜我永远都不会有那个机会了。”权恩菲不无遗憾地说道,她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决断。
“如果坏事发生了,就说明它必然会发生。”闵星妍劝诫道。
江原道乐园酒店的洗手间里,申爱敬感觉大腿凉飕飕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睡着了,可不就是腿上发冷。她低头一看手表上的时间吓得立刻惊叫了起来,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点,而值班经理跟她说会长让她九点过去。
摸了一下手袋,里面的感应式门禁卡也不见了,在洗手间里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下她整个人都懵了,放那些舔狗的鸽子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可是放会长的鸽子……
一想到姐妹们之间流传的恐怖传说,申爱敬就腿肚子发颤,等下不会被会长把皮给活活剥下来吧,听说有个想跳槽去W酒店的女公关,就是这样被弄死的。掏出手机,她却又迷糊了,按照道理来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值班经理应该已经给他发来夺命连环十八Call了才对,可来电显示空空如也。
小心翼翼地回到休息室,大家的表现一如往常,还很八卦地过来问她刚才被喊出去干嘛了,她对此自然守口如瓶。在这种地方上班的人大多都很识趣,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应该多问的,看她不说就不再追问了。
申爱敬决定先呆着看看情况,如果会长真的要惩罚她,她不逃还有活路,一逃那肯定就是死路一条。如果会长不惩罚她,那就更没有必要逃跑了。
办公室里的闵继根打了个哆嗦,睡眼朦胧地从办公桌上抬起头,他被催眠了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前经历过什么。在阴魂的暗示下,他把梦境当成现实,而梦境中他重振雄风效仿了李老英雄当年的事迹,现在满满都是自己宝刀未老的满足感。
抬手按了一下桌子上的内线电话,“把相模叫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他。”
李相模是HighOne集团里新上位的骨干,他原先是在机动部队当差的,可是毒雨事件中给上面背了黑锅,不仅挨了处分前途无亮,家人中毒还花光了积蓄。生活所迫,他为了赚取治疗孩子的钱,经人介绍后来了江原道,并且很快闯入了“大人物”的视线。
“会长,您有事找我?”搁以前,李相模不掏枪把这老头毙掉就不错了,可现在却连打招呼都要毕恭毕敬的,谁让这是他们全家的衣食父母呢。
“嗯,确实有件事要拜托你去做。”闵继根喜欢这种来历“清白”的人,因为不可能是仇家派来的,而且有能力的人值得尊重,“影星金世纶你知道吧?”
“嗯,很有名。”金世纶九岁就是国民级的大明星了,现在的风头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不是住在深山里没电视信号的,肯定都认识她,“您要对付她?”
“把她的儿子给我绑,不,请到江原道来玩几天。”闵继根不管用什么词,意思都是一样的,就是要绑架金世纶的儿子,“这是他的照片,还有他的详细信息,你只有一天的时间,别让我失望。”
“好的。”李相模不在乎理由,他只在乎能不能拿到钱,看着照片中可爱的小男孩,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因为他的孩子四年前也差不多这么大,可惜被毒雨灼瞎了眼睛,仅仅四五岁就看不到这世间的一切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睁眼
“振振,这名字怎么看怎么怪。”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年轻男人拿着照片,看到右下角的“白振振”三个汉字忍不住吐槽道,涵国人几乎没有用叠字名的,叫振振就更稀奇了。
“人家的名字是引用了诗经里的名句,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意思是王公之子仁善宽厚,像麒麟一样。”李相模白了自己的助手一眼。
“哥真了不起,居然还知道诗经里的句子,您以前不是当大头兵的吗……对不起,我是说您之前当军官的吗?”HighOne集团里确实有不少高智商高学历的成员,但是在暴力部门工作的普遍都是街头混混出生,俗语都不会几句的那种。
李相模不禁露出了追忆的神色,“我好歹也是成均馆肄业生好吧,大二那年当了兵之后遇到点变故,最后索性留在了军中,不然现在我就算当不成大学教授,起码也是个高中老师。”
“没想到哥还是个高材生,那怎么……”成均馆大学的招牌不如SKY三校联盟那么硬,但在涵国也是庶民高攀不起的贵族私立大学,而且对高考的成绩要求很高,稳定涵国前十乃至前五的存在。
“次贷危机家里的生意没挺过去呗。”2006年到2008年次贷危机的恶果,最早就是在涵国显现的,这边空中飞人宗国却在放烟花,一起一落之间便是两个世界。
李相模摸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后在车内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其实家里生意垮了并不是他肄业的主要原因,谈了三年的女朋友趁他服兵役期间被他发小撬走了,这才是他不愿再去上学的主要原因,他怕去学校天天见到那对狗男女,哪一天会怒火攻心,忍不住爆了他们的狗头。
“这女人还真不要脸,居然说自己的儿子是麒麟,啧啧。”艺人在涵国从来都不怎么受待见,中老年人是纯看不上,年轻人又羡慕嫉妒恨,所以这家伙自己明明只是个犯罪集团的打手,却也看不惯演员给孩子起如此嚣张的名字。
“那是白冬的儿子,也算麒麟儿吧,姓白的小子本事可牛到天上去了,只可惜天妒英才……”自己给HighOne集团做事,不意味着李相模也对白冬有什么偏见,恰恰相反,他非常欣赏或者说尊敬白冬那样的人。
“新闻里不是说她儿子是用试管做出来的吗,怎么又成白冬的儿子了?”白冬在涵国的名气很大,年轻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不过对他的观感普遍不怎么好,谁让他是传闻中的女神收割机呢。
“新闻你也信啊,她都让儿子姓白了,还用得着想?”要是真的如金世纶所说,孩子是种子库里的种子,那应该跟着她姓金才合理,姓白是什么原因,懂得都懂。
“啧啧,骗子,亏我还那么喜欢她。”年轻的小伙愤愤不平道。
按理来说,开车这种事应该是下属和后辈来做的,不过李相模生性谨慎多疑,不愿意让自己的小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所以出门只要有条件,都是自己亲自开车。旌善那边全是山路不太好走,但过了春川之后全是大道,很快就开进了汉城市区。
“会长很急,所以我们不能耽搁,直接去他家里堵人。”李相模把车子停在收费停车场后,拿出手机查看地图,这两年都呆在江原道,他都快不认识汉城的路了。
曾几何时,清潭洞的大平层还是人上人专属的奢侈品,不过现在,经济情况好一些的中产家庭就能供得起。金世纶拍电影开公司赚得盆满钵满,肯定不会再住酒店公寓住了,她自己在这里买了一套公寓搬出来住,原先的房子续租后给母亲和两个妹妹继续生活。
“哥,那女人的房子安保措施应该不错吧,强来是不是风险太大了?”隔着一条街,都能看到那栋楼底下的保安亭,还有站在门口值班的保安,他们不能把车开进去,那么出来的时候挟持一个小孩,怎么都会暴露的。
“人家一个月一百来万,你以为会跟咱们拼命吗,下来的时候把家伙亮出来就行了,只要别太快地被差佬纠缠上,脱身很容易。”李相模自己以前就是当差的,所以对各部门行动的效率有很清楚的认知,只要卡好时间就一切OK。
“我们是下水道疏通公司的,11楼李会长请我们过来帮忙通一下下水道。”因为尼本人日治时期给涵国农奴发放“姓氏”的缘故,涵国平静每六个人就有一个姓李,考虑到一家至少有夫妻两人,一层有四户人家,没姓李的比有姓李的概率还要小。
时间紧迫,李相模没来得及弄合适的车子,只是从酒店的后勤那边弄来了两套检修工人穿的工装服,所以他们才没把车子直接开到楼底下来。
“你们联系一下业主,没有业主首肯我不能放你们进去的。”这种级别的公寓,物业保安都是受过严格培训的,不可能轻易地让不相干的人进入建筑。
李相模装模作样地打了半天电话,但每次都是忙音,“大哥,我们还着急去下一家,这业主不接电话也没办法啊,要不您跟我们一起上去好了。”
“那怎么成。”保安要看守大门的,去洗手间都要跟当值的班长报备,否则就会被扣工资,肯定不能擅离职守。
“那您通融一下,我们上去干个活很快的。”李相模摸了一包烟出来,揣进了保安的手里。
保安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李相模那张老实憨厚的脸,挥挥手直接就放行了,也没收他们的烟,“我不抽烟,你们快点上去,不要打扰其他业主。”
李相模走进电梯之后,先按了一下十一层,然后又按了一下十五层,后者才是金世纶现在住的地方。抬头看了一眼电梯里的监控,他把棒球帽往下压了压,虽然不指望这样就能完全隐匿身份,但至少短时间内不能被警方锁定身份。
走出电梯之后,当李相模打开手中的工具箱,从里面取出一把警用大宇DP51的时候,相隔一个街区的某处,一个男人睁开了眼睛。
第六百九十章:别碰
某些收了钱的媒体人大肆鼓吹涵国娱乐创作的所谓“自由”,施行电影等级制度比审查制度强一万倍云云,涵国当然也有版署的,只不过名字叫做媒体分级委员会罢了,不把作品交给他们先进行审核,一样没法拿出来发行和上映。
事实上涵国的电影作品不仅仅要分级,还要在文化体育观光部先内部评价,对于传说中无比自有的涵国电影制度,站在导演界顶点的金基得和李沧洞恐怕都有话要说,他们只要开机拍电影,就会有文体观光部的人全程监督,强制的那种……
金世纶现在也是差不多的待遇,她的电影立项没多久就被文体观光部的人找上门来,要跟她开“恳谈会”。
涵国女排的一系列丑闻,让本就毫无形象可言的涵国体育界声誉跌穿地心,大家好不容易才把这茬儿忘记了,她又要用电影让人们重新想起来,不是等于打他们的脸么?文化体育观光部,可是既管文化又管体育的。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这部电影我一定会拍,而且按照现实按照真相去拍,你们可以给我定限制级,也可以阻挠我开画上映,大不了打行政官司。”金世纶硬气得很,除了这几年被别人叫“金社长”练出了胆气之外,她所营销的形象人设也不允许她低头服软。
“金社长,电影是对现实的艺术加工,如果全都按照现实来,那不如拍纪录片了你说是不是?”问题观光部的这些人,各个都有很唬人的头衔,但他们很清楚这个国家从来不是官员说了能算的,因此说话格外温柔,“你拍电影呼吁业界改变是好事,但也得考虑到受害者和家属们的心情。”
“我跟那些被害者早就沟通过,这点就不劳各位长官费心了。”金世纶既然要拍,当然要去找当事人取材,当年拍摄《三振集团英语托业班》的时候她把超标污水的受害者抬出来造势,在宣传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没道理现在弃置不用。
文化体育观光部的人麻爪了,这要是金基得之流的老家伙,他们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可金世纶现在是李阀的红人,又能赚钱又有影响力,连大统领都要小心对待,实在不肯合作他们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否则撕破了脸皮到时候倒霉的必然是他们。
“对不起,我有个电话进来了,非常重要的电话。”金世纶的手机开了工作模式,只有被她标注的特别号码可以打进来,而这些号码所代表的人都是比她工作更重要的,“失陪一下。”
“什么,我哥醒过来了?他现在……我立刻过来。”看到梁葆光的号码时金世纶心里咯噔一下,四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接到对面主动给她来电,她最期待也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号码,因为梁葆光联系她只可能是为了白冬的事。
毕竟是昏迷了四年的人,医生打来电话很难会是好消息,奇迹已经发生过一次,难道好事还能全都给这两口子占了不成?金世纶是抱着接受审判的心情接通电话的,但没想到对面传来的居然是好消息,白冬苏醒了,而且状态不错。
“非常抱歉,我家里出了点变故现在必须得回去,你们有什么事情跟朴代表说。”金世纶返回会议室撂下这句话后连一秒钟都没有多呆,飞快地冲向了电梯间,连叫助理都嫌来不及,准备自己开车去里昂诊所。
两边都在清潭洞,别说是开车了,即便走路过去也就是五分钟的事情,但这金世纶还是焦急得不行,这几分钟的时间确实很短,可架不住之前等待的四年时间太长。
火急火燎地冲下车又冲进病房,引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张空床,金世纶当场就懵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而这时在前台值班的杨智媛总算追了上来,“金社长,白先生已经自己离开了。”
“什么,他不是刚苏醒吗,就能自己动了?”金世纶一脸不可置信,虽然她不是专门学医的,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四年肌肉肯定都萎缩了,神经调集能力也会退化,哪有一醒来就自己跑了的道理。
“我也不懂啊,可事情就是这样,我们院长已经追过去了,可能这就是医学奇迹吧。”杨智媛摊开手,她只是个前台小妹,连护士学校都没上过,解释这些实在是难为她了。
“那他就没说要去哪里吗?”金世纶觉得那个男人身上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都不离谱,当务之急不是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而是赶快见到他人。
“院长说他们往您的住处去了。”杨智媛回答道。
金世纶心里一甜,她本以为那个家伙一醒过来肯定先回花店,去见他青梅竹马的正牌夫人,没想到居然先往自己那儿跑,果然生了儿子就是不一样,他心里有我。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他怎么知道我住处的,你们梁院长也不知道我住哪儿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杨智媛耸了耸肩。
李相模是特种作战出身,像他这种技能齐全的人如果走上邪路,要比那些“野路子”出身的坏蛋厉害得多。手头的工具箱打开来,从一堆小玩意儿中取出两块橡皮泥黏在了门锁扣对应的缝隙处,然后插上电引爆器连上电线,“退后一点,这东西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远一点,退进安全楼道。”
嘭!一声巨响之后,整栋楼都晃了一下,那扇防暴装甲大门还算完好,但门框却从墙壁上脱离了,李相模用撬棍又撬了一下,就打开了一个可以进入的通道。保姆和保镖过来查看情况,他直接将枪口指了过去,“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别做让我误会的动作。”
保姆和保镖立刻乖乖照做,人家的炸弹是真的,手上的枪自然假不了,他们的薪水确实高,但命毕竟是自己的。
白振振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此时就在客厅的过道中站着,一脸的懵懂无知,仿佛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无法理解似地。李相模掏出照片对比了一下,一看正主就在这里便心中大定,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考验他车技的时候了,只要开过九里市的地界进入山区,警方那些无能的傻瓜就不能再抓住他了。
“别碰他。”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相模转身看过去,顿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没了当年那阳光气质,但还是能认得出来这就是白冬,“抱歉,我也是奉命行事……”
“我说了别碰他!”白冬重复道。
李相模正待说些什么,便发觉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阴寒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这才意识到白冬的话并不是对他说的。
第六百九十二章:重逢
白振振无论年纪还是身形都很小,尽管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但白白净净的人类幼崽总会显露出一种纯真的可爱,除了李相模之外在场的没一个能感受到他的恐怖。他歪着头看向门口的方向,语气和表情一样冷漠,“你凭什么阻止我?”
“凭我是你爸爸。”白冬按着太阳穴,刚刚苏醒的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虚弱,同时头也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这个地方,来阻止一场“崩坏”的开端。
“对,你是我爸爸。”白振振点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然后呢?”
四岁的孩子大部分都已经能说会道了,有些被贴上早慧标签的少数人在这个年纪甚至能独立写诗,但用这种完全不附和年纪的方式交流,还是让人心里发毛。
最惊诧的莫过于趴在地上的保姆和保镖,他们都以为小少爷是怕生才话少,万没想到他是性格冷漠而话少。更让他们感到意外的,则是白冬的出现,社长每周都去诊所看望一次,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们其实心里有数,但一个昏迷了好几年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怎么着都有些吓人。
“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不是白冬觉得用炸药开门的歹徒不该死,而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手上沾血,一旦尝试过“第一次”的滋味之后,他就不会再把人命当回事了,道理跟马戏团驯养的狮子一样。
“可不可以,不该由我自己判断吗?”白振振小手只是抓着李相模的衣服,后者却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术一样,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手臂都是举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
“再说一遍,我是你爸爸。”白冬放下了扶着额头的手,目光逼视自己的儿子,他确实没有其他的理由,但这个理由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了。
白振振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开了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双手插兜退到了沙发边坐下。不需要去做什么亲子鉴定,仅仅从相貌上看,就能确定他们的血缘,父子俩长得实在有太多共同点了,就是气质上差得远了点。
“我没来迟吧?”梁葆光看到大门被炸得一片狼藉,才知道刚才的震动是怎么回事,他是在地下一楼停的车,因为刚才的爆炸把电梯震得触发煞车保险了,所以不得不走着上来,人到中年的他爬十五层楼命都去掉一半。
不出意外,警方又来得很迟,在接警电话里听到报警人说歹徒手里有塑胶炸弹还有半自动手枪,他们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肯定要磨蹭一会儿的。上来之后看到铜包铁的装甲大门都被炸开了,更是庆幸老油子们足够谨慎,直接冲过来鬼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
“叫救护车,这里有两个伤员,还有……五个现场目击群众。”两个劫匪不说全副武装,但起码身上也是带着冰冰凉铁家伙的,居然被手无寸铁的病人给制服了。也由不得警方不惊讶,某人身上还穿着浅绿色的病号服,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真的,绝对不骗你们,白会长冲进来大喝一声‘别碰他’,那歹徒就吓得呆立当场,整个人动也不动,不多时嘴里吐出绿水,竟然是连苦胆都被吓破了。我儿子看的那个动画片我也陪着看的,所以我知道这个,好像是叫什么霸王色霸气,对,就叫这个。”保姆一见警察都来了,立刻没了之前惊恐万状的凄惨模样,眉飞色舞地跟做笔录的警员侃了起来,语速快得像在说Rap。
“大姐,请您单纯重复事实经过,不需要进行艺术加工。”警员恨不能一板子敲在这中年老妇女的头上,一声吼能把人吓得苦胆破裂口吐绿水,以为这是在演三国演义呢,张飞喝断当阳桥是吧?
“我没加工啊,虽然是趴在地上看的,却也看得真真的。”保姆本来对白冬挺有意见,谁让她的工资都是金世纶给开的,而金世纶给了生了孩子没名分不说,编织谎言蒙蔽大众也都是因为这个男人。不过在他冲进来救下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将之前的成见放下了,这确实是个好男人,只是犯过一些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根据嫌犯的供述,这个案子的案情非常简单,两个劫匪冲进公寓炸开十五层这处住宅的大门,是想要绑架大明星金世纶的独生子以此来实现财富自由。似乎立马结案都可以,但警方却不能草率了之,塑胶炸弹这东西的获取途径非常有限,一般人别说弄到手,怎么用都不知道,这两个嫌犯是否另有目的也很难说。
“你还知道醒?”金世纶比警方到得稍微晚一点,主要是在楼底下被维持现场秩序的军装警盘问了一会儿,这时硬爬了十四层楼才上来的,因为缺氧脑袋都有点晕了,一头扎进白冬的怀里使劲捶他。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白冬看向了沙发边枯坐玩手指的儿子,神情异常复杂,这小东西颇有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他妈只是看到现场的惨状就哭得停不下来,他却丝毫不见要流泪的迹象,完全不像个孩子。
如果儿子是不哭死神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活不长了?白冬摇了摇头,把这种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
“哥,你醒了?姐姐在楼下的保姆车里,大厦的电梯停运了,我们就没让她上来。”权恩菲是从花店那边过来的,一样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到,要不是为了把葛青青也带上,她肯定可以来得更早,毕竟梁葆光第一个是给她打得电话。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白冬面容尴尬,金世纶还抱着他的腰呢,他想正儿八经打个招呼都做不到。
现场只有警方的人,但大家都很默契地当做没看见,案发现场的一切都是不允许外传的,哪怕只是明星绯闻,一旦被上头查出来要挨很严重的处分。
“哥怎么会来这里,你早就预知到这里要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苏醒过来救下自己的孩子?”权恩菲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不妨碍她做出猜测,在她眼中这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躺四年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白冬叹了一口气再度看向了白振振,他这四年来受的罪,都跟这小子有关。
第六百九十三章:月父
毒雨事件之后的涵国犯罪率居高不下,汉城跟大苹果城一样时时刻刻都能听到警笛声,可即便如此,清潭洞高档公寓被人用塑胶炸弹炸开大门试图绑架孩子的新闻也过于耸人听闻了,这是犯罪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考虑到受害者是半岛新晋女权领袖,著名电影编剧、制片、演员、企业家金世纶,这个新闻就更加轰动了,而随着案件的各种细节一点点被披露,人们对它的讨论渐渐超脱了新闻的范畴,开始当做传说故事来谈了。
“你们听说了么,白会长一个昏迷了四年的人,就因为提前感知到孩子会遭遇危险,竟然从植物人状态醒过来了,这大概就是父爱的力量吧。”对案情讨论得最激烈的地方不是江南警署,而是白金娱乐的办公大楼里,这里本来就以女员工居多,而女人嘛,喜欢八卦是她们的天性。
“隔着两条街呢,这也能感知到吗,还提前感知?”另一个拿着纸杯子喝咖啡的员工有些不以为然,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切唯心的东西在她看来都没有意义。
“父子连心啊,你以为呢!而且谁不知道白社长一直都有点神异在身的,那跟一般人能一样?”因为三成洞的那间花店从“近邻住所便利设施”注册成了责任有限制公司,并且权恩菲手里好几个公司的股票都是以帮白冬代持的名义买下的,所以他已经从白社长晋升为白会长了。
“我听说劫匪是从霉国那过边来的,为了弄开社长家的大门还装了塑胶炸药,C4你懂吗,就是我老公每天晚上喊RushB,RushB的那个C4。”涵国人的赌性很大,所以《CounterStrike:全球攻势》的市场占有率相当不错,什么全息泰坦贴纸还有起源2球鞋之类的,涵国小妹妹最喜欢听这些了。
“你老公的Rush,还有这个B,它们正经吗?”拿着纸杯子的OL歪着头问道。
“哎呀,咱说正经的呢,反正那劫匪厉害得不行,可您猜怎么着?嘿,白会长当时站在门口大喊一声,咄!就见那贼人心神被夺灵魂出窍,等救护车到了给他挂了葡萄糖才缓过神来。”这女人说得口水都飞出来了,就好像在现场一样。
“越说越离谱了。”另一个人反驳道。
“真的啊,都是社长家的保姆亲口说的,还接受了电视采访呢。”这女人辩解道。
“你们几个不用上班啊,聚在这里聊天像什么样子,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是草台班子呢。”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从楼梯那儿走了过来,这妆扮和气场一看就是领导,过来后挥挥手就驱散了人群。
现在公司里并没有多少紧张的气氛,大家更多的只是好奇,但几个管理层的高管都很不安,因为她们明显地感觉出来社长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工作上了。白金娱乐还好一些,可独角兽电影工作室全仰仗金世纶一个人,她不干活整个公司的人都没法开工。
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几乎没个国家都有类似的寓言,涵国也不例外。当白冬只是一件躺在床上的“景品”时,哪怕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葛青青也不能和他真正意义上地在一起,所以其他几个女人完全无所谓,金世纶隐隐还有些心理上的优势,比起妻子的名分,她至少还有个孩子可以玩不是么?
现在白冬醒了,又回到了花店里并且开始跟葛青青双宿双飞,开始了被延期四年的蜜月时,不仅金世纶心态失衡,就连权恩菲都不那么能接受,而艾悠更是气得在公演活动中迁怒于人。
“今天算是家宴,各位都不要拘礼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便好了。”花店的二楼,六个人的长条餐桌加了两张椅子,一共八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葛青青这个女主人体弱力亏不方便行动,只好说些场面话,主要张罗还是靠徐瑞芝这个大姐。
白冬苏醒,确实值得庆贺,但席间气氛除了喜庆之外还有一丝微妙。权恩菲坐在主位的左手边,把金世纶都挤到下手位置上去了,而艾悠也对她自己的座位不满,凭什么金玟静也坐在她更前面,还有没有一点尊卑观念了?
“我去厨房看看,你们先坐。”花店的客厅里是西厨,后面储藏室旁边还有个全封闭的中厨,白冬正在里面颠勺,权恩菲觉得自己被几个姐姐盯得有些难受,便主动离开去厨房里帮忙了。
“你怎么不在外面吃饭,这里没什么需要帮的。”白冬固然是刚苏醒过来没多久,但他的肌肉完全没有受到长期卧床的影响,神经调集能力也很健全。
“哥,之前有别人在场我没问,你还没说婚礼那头是怎么回事儿呢。”权恩菲本来认定了闵继根就是仇人,要不是为了逼问把白冬救醒的办法,早就痛下杀手了,现在白冬醒了自然省去了那一步,可听这哥的意思,她们似乎找错人了。
“婚礼那天我确实遇上点状况,不过没有什么仇人,真有的话,金甄姝算一个吧,你们实在闲不住的话就去查查这个老女人的底,想办法扳倒她。”白冬摇了摇头。
“哦。”权恩菲并没有死缠烂打,其实她能看得出来白冬的心口不一,但既然哥不想说真相,那她就不问。
白冬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原本以他近似蜘蛛感应的危险预知能力,压根不可能被刺客用枪撂倒,可婚礼上他用灵魂视觉扫了一边宾客,居然看见了一轮皎洁的银月,其中还有个倒立的胎儿蜷缩在里面,关键是……那胎儿是蓝色的!
白冬取消灵魂视觉之后立刻察觉到了,那月亮竟然是在金世纶肚子里的,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并不算短了,因此也受过很多次欺骗,但此前上过的所有当都比不上这一次来得猛烈。
金世纶肚子里的孩子严格来说并不是她的,而是白冬和崔恩惠的儿子,已知蓝孩子是月神之子,那么事情的真相还用说么?白冬万万没有想到,月神竟是他自己……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要说崔恩慧也是月神的分身之一,那显然也不对,所以一定是月神用她的神力对这个孩子进行了改造甚至是替换。白冬能跟权恩菲说自己的仇人是月神吗,当然不能,否则以这女人的耿直真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来。
心神被夺,满脑子都在想孩子的问题,白冬才忽略了人群中对他有恶意的刺客,但他不得不感谢月神,不是这位神祇庇佑,那天他说不定就已经死了。何况现在他升级了,人们应该称呼他为“月父”了。
第李白九十四章:双倍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该如何经营,简单来说只用三个字就可以概括了,无非就是“存在感”。亲戚之间常走动的关系就好,不常走的的关系就差,男女之间的感情也是一个道理,否则也不会有好女怕缠郎的说法了。
艾悠特意抽出时间来,当然不是为了过来吃顿晚饭,她是要让白冬感受到她的关心和陪伴。如果机会合适,她当场就想唱两句“你眺望远方的山峰,却错过转弯的路口,蓦然回首才发现我在等你,没离开过……”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未必就有一个优秀女人,但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一定会有一个出色男人。
金世纶原来什么样艾悠可没忘,这家伙连部正经戏都接不到,合同到期之后经纪公司都不愿意谈续约的事情,要是没有白冬帮助,能成为现在的这个影坛的“玉女掌门”?权恩菲原来什么样她同样没忘,那女人单飞即扑街,离开组合不到一年就进入了半隐退状态,不是白冬她就隐退了,现在说不定在哪个咖啡店里打工呢。
眼看着这两位行情走高,要说艾悠心里没落差是不可能的,她一直以天真可爱的形象示人,不意味着她真是那样的性格。能独立撑起事业的女人,没有一个是不具备过人“主观能动性”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该怎么争取。
“我来,我来,你去桌上坐下吧。”艾悠走进中厨帮忙端盘子,因为空间过于狭窄她不得不蹭了权恩菲一下,不过很可惜,虽然她故意用力挤了过去,却发现对方的胯像是焊在了空间上纹丝不动,反倒是她自己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哼,大明星身娇体弱,还是别来这儿帮倒忙了,四年时间里就没见你在诊所出现过,今天来卖弄殷勤了?”权恩菲哼了一声,她是在白冬身边呆得最久的,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而其他几个女人来得也比较勤快,就连张元茵都能做到一周探望一次,唯独这女人始终不见人影。
“我是因为平时工作忙嘛,没办法的。”艾悠忍不住开口辩解道,她现在是真的收敛了很多,好久没有当女海王PUA刚进入娱乐圈的少男了。
“啊对,忙着去参加《不朽的名曲》和《BeginAgain》,我都懂。”权恩菲脸上的嘲讽之色十分明显,这两档节目换个说法就是过气歌手抱团取暖综艺。
“你!”艾悠被戳到了痛处,这样的节目换做是她二十多岁的时候,肯定是不稀罕去的,可三十岁之后她不仅人气在下滑,连声音素质都大不如前,能有曝光率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不要再吵了,要吵去练歌房吵。”白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昏迷得久了心脑血管出问题了,他自测有听觉过敏的症状,环境稍微吵一点就非常烦躁。
外面的女人们其实能听得到这里的声音,张元茵凑到葛青青的耳边小声地打起了小报告,“嫂子你可得注意着点,那女人还是那么地喜欢耍小聪明。”
“我看你才是喜欢耍要聪明。”葛青青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纯真了一点,却能看得出每个人的真实想法,眼前这个山东大妞的真实想法,就是把她熬死……
“我没有。”张元茵矢口否认。
叮咚。门铃忽然响了,葛青青用下巴朝楼梯口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张元茵立刻小跑着去按下了接通键,只见一个憔悴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镜头钱,“白冬在家吧?”
“我哥是在家,不过你是谁啊?”张元茵好歹也在白冬身边打转了好几年,自认为对这老哥的人际关系非常了解,可她对画面里的男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是他的房东,叫东方平,你告诉他我是来道别的。”东方平挠了挠下巴,这动作让本就不修边幅的他看上去有些猥琐。
“哦。”张元茵迈着大长准备去厨房喊人,但白冬已经主动出来了,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直接从楼梯口走了下去,竟然是亲自去门口迎接人家。
“东方叔,好久不见了。”白冬笑着跟房东打招呼。
“确实很久没见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东方平先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抬手在白冬的肩膀上拍了拍,仿佛在确认他的体格似地,“不仅样貌,还有性格。”
“叔,我能理解为你在暗示什么吗?”白冬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话里有话。
“不,我不用暗示,可以直接跟你把话说清楚,这一次过来不仅是来跟你道别,还要让你继承我的全部遗产。”东方平拎起地上的手提箱,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打开来,里面是一沓厚厚的文件,有土地产权证明,还有车本、债券和股票等等,“在这张转赠声明上签个名字,一切都是你的了。”
“叔觉得我傻是吗?”面对高达数十亿美刀的财产,白冬丝毫没有动心,抬手就把箱子合上了。
“你没得选,你知道这一点。”东方平笑着说道。
“我知道,却不这么觉得。”白冬摇了摇头。
“你对我有怨气我能理解,但是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当初的我也没得选。”东方平耸了耸肩,坦然地跟白冬对视。
这栋房子是白冬自己选的吗?其实不然,这栋房子是东方平硬塞给他的,只不过用了一点魔术表演中的“强选”技巧。白冬后续的一切遭遇都始于拿下这栋房子,再往前看,葛青青的遭遇是月神任性的结果,而东方平是月神的男宠,从最开始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不是被月神,而是被他。
“你强行用一个错误去弥补另一个错误,这种做法本身就是错误的。”白冬确实非常愤怒,在东方平现身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想清楚,可是当这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并且说要道别时,他忽然理解了一切。
“哈,看你的表情,不会是想跟我动手吧?我劝你别有这样天真的想法。”东方平摇了摇手指,然后指了一下箱子,“拿走吧,然后双倍留给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