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怂恿夫子
夫子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取寒晶的事情急不得，毕竟，环纹蛇一族的条件就是要让蛇卵重新得到寒气滋养，先后顺序要有，这件事情还是先放放。”
当下，夫子一马当先，转过头来走向石室。
“来，让你也看看那块寒晶。”
经过鹿群，莫鸠跟着夫子，一直走至石室，刚一入眼，便是重重叠叠堆在两处的蛇卵，其中较大的一堆开着破口，混和的蛋液还依稀可见，已经是毫无生机，全靠石室内的寒气勉强保存。
而较小的一堆还依旧完好，但总量不过死卵的一半。
整个石室并不是完全封闭，除了洞口，上方龟裂的岩块还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来，上接天光，阳光笔直投射下的光线四周，能明显看到一团积年压下的平滑石面，想来，那头环纹蛇头领就是盘踞在这里，每晚承接月光，吸纳月华修行的同时，顺便引动了灵气，助寒室催化寒气。
当然，现在没有了开灵中期妖怪的补充，寒室每日被缝隙中的日光消耗，入不敷出，已经衰败了不少。
除却瘆人的层叠蛇卵，石室正中的地面上，被削底一块，正是整个寒室冰冷的源头，其上半露着一块棱角分明的深蓝晶体，在灰暗的石室中隐隐散出幽光，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寒晶之中并不是完全坚硬，而像是骨骼包裹着髓质一般，流转着有如玉质的温润液体。
“不愧是一方地气养出来的宝物，果然不凡!”莫鸠看到这寒晶的就被瞬间吸引，在他所见的所有事物中，恐怕只有自己服下的朱果才有资格与其媲美。
“确实，这简直就是我族兴盛起来的一块基石啊。”
看着夫子满脸微笑，不住感叹的样子，莫鸠心中一动，眯着笑眼说道：“夫子，我有个主意。”
……
是夜，明晃晃的弯月初上，斜挂在天空，月梢和高耸林木的枝叶搭在一起，更显清冷。
莫鸠站在上游的河岸，没有一如往常一般，开始对着明月修炼，面朝河中，眼神却不时瞟向黑漆漆的石室洞口，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依莫鸠的想法，现在的鹿群，远有元猊山世子屠戮族人的血仇未报，近有白额这头开灵后期的强敌在暗中舔舐伤口，随时有可能找上门来，局势可谓是十分紧迫，而现在排在首位，唯一该做的就是尽快提升自己和族群的实力。
虽说与环纹蛇一族达成交易，也是为了巧取异宝，于修行有所助益，但未免也太过浪费时间，毕竟，谁能算准那批萎靡的蛇卵什么时候能破壳而出！
加之夫子为了稳妥，也不愿尽快行动，这让他的心里越发的焦急。
而这拖沓之事要想提速，只有当下！
所以，当时在石室看到夫子满是珍视的看着寒晶，莫鸠便顺坡下驴，拿夫子久试不破的第六窍门说事，劝其趁今晚修炼之时，打破这块寒晶，借寒髓之力冲关，也许就能一举突破这个瓶颈。
能因为水府仙人申公豹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激的疯狂修炼的夫子自然无法干脆拒绝，莫鸠有以夫子自己说过的，“寒晶出现一定不会只有一个”来打底，言说缺了一块寒晶不会影响蛇卵孵化，这才说服夫子行事。
些微挪动下自己久站的身子，莫鸠抬头望了望头顶高悬的月亮，猜想着现在的石室中，夫子恐怕已经开始了吞服寒髓的修炼。
突然，砰腾一声，平静的水面翻腾出大团的浪花，几道黑影从河中跃至岸边，正是以斑环为首的四条黑蛇。
“不是让你们安生呆着吗，现在跑出来做什么？”莫鸠冷脸以对，心中却是警铃大作，揣测着几人的来意。
而这几条黑蛇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其实几人早就等在水下，不想寻着晦气，准备到莫鸠离开的时候再出水上岸，但没成想这位脾气不好的开灵中期头领竟然一直不走，无奈之下，只好现身。
“头领大人，我们出来是像到石室里取些死卵来。”斑环摆出一副谄媚笑脸，谨慎的斟酌字句，生怕再触到霉头。
原来，自环纹蛇头领身死之后，四人尝试过自己操控寒室，无疾而终后，面对日益增多的死卵，也没有另作处理，仍是堆在石室当中，当作自己的血食。
这些死卵沾染着灵气，月余来，每次对月修炼之前，四人都要吞食几枚，这才有了今日此举。
莫鸠心中暗道：“难怪那些死卵没有被丢弃掉，反倒整齐的和活卵分列出来。”
当下也不回话，只是铁着张脸，毫无表情的看着斑环几人。
“哈哈，其实拿不拿蛇卵都无所谓的，我们这就走。”
也许是揣摩到莫鸠对同类相食的不喜，斑环顿时气短，干笑几声，只当自己倒霉，熄了取卵修行的念头。
“慢着！”莫鸠突然叫停，眼神灼灼，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这几条黑蛇迫于自己的淫威，现在还能克制，但堵不如疏，几枚死卵事小，如果石室内寒晶破损被发现，那才是大事。
“你们拿蛇卵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修行之路就是踏着尸骸过来的，既然是死卵，拿来吞食也无不可，我并不是那么死板的人。”
莫鸠的一番话让斑环几人都有些发愣，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但是，你们就这么进去，岂不是打搅到夫子修行，这样吧，以后每晚，我去石室中取卵，你们就在此等候，领了死卵就别再生事，安生修炼，如果还来缠磨，就别怪我翻脸了。”
莫鸠给了个甜枣，自然要来上一棒，让这几条黑蛇直管顾着修炼，不敢把心思放在寒室上，至少，今晚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一定一定！”斑环几人点头如捣蒜，喜不自胜，本来不报希望，没想到事情还会转成这般结果，心中莫鸠狂妄难惹的形象不由软化几分，反倒生出一丝莫名的感激来。
第四十七章 石室护法
莫鸠站在石室的洞门口，尽可能的用身子遮挡住石室内部的情况，回首看向不远处，四条黑蛇长伸着脖子，盘在河岸边安分的等着，看不出一丝蛇的阴狠，倒像是乖巧的家犬。
长吁一声，迈步踏进洞门，心中想着在带些死卵之余，正好看看夫子修炼的情况。
刚一进石室，莫鸠惊愕的发现，石室地面上半嵌的那块寒晶竟然还是完好的，流玉般晶莹的寒髓在其中载沉载浮，而夫子此时正在一旁焦虑的来回走动，看到了莫鸠进来，顿时停住。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僵在石室当中，都摸不清状况。
“夫子，您怎么还不开始修炼？”莫鸠首先打破僵局，脸上满是惊奇和无奈。
“我，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要不然，等摸清石室里到底还剩多少寒晶，再动手不迟。”夫子一贯老练的话语中，带着份怯意，一把胡子的鹿脸却像个孩子。
莫鸠看看寒晶，看看夫子，再看看上方石缝里的弯月，所有的条件都备齐，就差临门一脚，一时气结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猛地一跺脚，先朝那堆死卵跑去。
“我去取些死卵来，您暂且呆在这里，不要出来，我之后再向您解释。”
莫鸠招风横卷起八枚死卵，脚步生风的跑出石室外，带着一脸压不住的火气，朝河岸边的四蛇冲去。
斑环等人远远看到莫鸠凶神恶煞的跑来，放下的心又被提起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开口询问。
只见离着还有几丈的距离，莫鸠微微一甩头，将身旁轻风卷挟着的八枚死卵下饺子一般，通通丢到河里，紧接着一股强风平地而起，将四蛇也扫至河中。
斑环四人只来得及听到一句“一人两枚，自己去找吧”的话，就在狂风呼啸当中被拍进河里。
马不停蹄的莫鸠御风急转，调头又奔回石室，走至有些颓然的夫子身边。
“孩子，我知道现在犹豫不决只会坏事，但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话，变数实在是太多了，唉，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就说吧。”夫子脸上显出为难来。
砰的一声，莫鸠前蹄朝寒晶用力一踏，散发冷光的深蓝晶体应声碎裂，大小不一的晶莹碎晶四散崩开，地上裂纹密布的寒晶上破开一道鸡蛋大的孔洞，直接将其内的寒髓暴露在空气中。
“这……”夫子没有想到莫鸠的解释竟是如此特别，愣在当场。
“夫子，快吞下寒髓，不然几息之内这奇珍就消散了。”莫鸠向夫子大声提醒道。
受莫鸠一激，夫子当即醒悟过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张嘴将那裂口堵住，大口的吮吸着其中的寒髓。
“相信我，夫子，”莫鸠趁夫子吞食寒髓之时，趁热打铁的宽慰道：
“您卡在瓶颈多年，现在有了寒髓助力，选择突破一定会打通第六窍门，毕竟这并不是冲击开灵后期，再加上趁寒髓刚被吞食不久，整个寒室还不会那么快升温，突破引起的灵气激荡绝对能弥补缺了一块寒晶的减损。”
夫子将寒髓涓滴不剩的咽下喉咙，苦笑一声，但紧接着就变了颜色，马上走到正对月光的光滑平地上，跪伏下来，昂首朝向明月迅速入定，强迫自己快速修炼起来，就在这一片刻中，一股沁人的寒凉异香从夫子嘴里不停冒出。
莫鸠看了看内部中空的寒晶，发现其中缺失的地方大概有五六个酒盅的量，心中不由一松，如此多的寒髓，绝对能将夫子送至六窍的境界。
此时，夫子紧朝着头顶垂落下的丝缕月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进入了修炼当中，身旁迅速的浮现出带着光点的洁白气雾，自鼻间两翼分属，徐缓的流动着。
石室斜上的石缝中越来越多的月光好像被接引过来，聚成一道光束打在夫子的额头，静洁的光辉布满夫子脸庞，将表情更衬出三分宁静。
莫鸠看夫子已经进入状态，谨慎的走到洞门，探出头去，向外扫视一周，尤其是自己设下的那条“木栏”下游的河道，定睛远望，四条黑蛇看样子已经将找到的死卵吞了，正高昂着蛇首，身子圆盘，在月光中左摇右晃。
没有声张，莫鸠瞄上了就近的古树，催动法力，将如臂使指的劲风只是一卷，咔嚓一声，勾下了一根枝繁叶茂的侧杆，再由轻风托着，放在洞门前，繁茂的树干顿时将石室的内里挡的七七八八。
虽然这样的遮掩并不是太过周密，但有一样算一样，多少也能管些用……莫鸠这样想着。
不知道蛇群什么时候修炼完毕，索性，莫鸠就直接背靠树冠，坐了下来，一心守着入定的夫子。
果然，跟莫鸠想的一样，随着夫子尝试冲破窍门过程中，胸口一起一伏的动作，引起石室内的灵气极大的动荡，其声势较之平常修炼更加激烈，即使处在洞门，莫鸠都能透过自身的皮毛，感受到石室内部越发明显的冰寒之气。
寒气冲袭之下，那堆较小的活卵仍是看不出任何反应，倒是旁边的死卵堆上，遍布壳上的粘稠蛋液正一点点凝住，将表层连冻在一起，逐渐变得铁板一块。
莫鸠呼吸间白气吞吐，盯着那堆死卵若有所思：
“这间石室当中的寒晶一定还是有的，想要知道具体方位，还要花些功夫，但总的来说，不过只是几个发散寒气的源点，离源头越近，寒气就会越强。”
莫鸠念头一转，直接以风代手，拨开死卵堆上已经结块的部分，将内里还未完全受到寒气浸染的死卵一抓，让有数十枚的大团死卵捏在风中。
接着，风带形成的大手微微用力，一股粘稠的蛋液滴在地上，风带大手再动，莫鸠控制着蛋液的滴落，绕过夫子，将其均匀的铺散在石室地面，静静观察，没出几息时间，平坦的蛋液上清晰的出现了十数个最先凝结成冰的圆点，有大有小，分散在地上。
“一，二，三……”莫鸠细致的一一数了，凝冰的圆点共有十六处，至于大小，应该是寒晶体积，和埋藏深度不同所致。
“这十六块寒晶若是有一半中藏着寒髓，那也是不小的一份珍藏了！”莫鸠心中微微一喜，没有太过激动，因为，依夫子所说的寒晶来看，十之一二的产率，真正存有寒髓的情况恐怕并不乐观。
第四十八章 寒晶吸灵
很快，一夜的时间在莫鸠的照看中已经快到了尾声，眼看天色一点点的泛白，西边虚浅的弯月越发快的淡去，而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变白，莫鸠的心也越发提到喉咙口。
一夜当中，莫鸠记下了地面上十六块寒晶的方位，亲眼看着四条黑蛇修炼完后安分的游至河中，甚至还将打破那块半嵌寒晶的破碎晶块全部运风拾起。
但还是没有等到夫子从修炼中醒转过来。
莫鸠眉头紧皱，心想是不是因为是窍门越往后越难的原因，为何夫子的突破会这么艰难，按自己四次破窍的经历来看，这样漫长的过程简直是不可思议。
突然，夫子身旁浓重的气雾像是消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消散一空，被遮挡的面孔显露出来，只见夫子颔下青白交杂的胡子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颜色，眨眼时间，青色便盖过了白须，让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夫子睁开眼睛，似有精芒闪过，四蹄一蹬，伏卧下的身子立刻弹起，一扫平日里的老态。
“夫子，感觉怎么样？”莫鸠也看出这定是突破成功，脸上含着笑意问道。
“哈哈哈，七年的时间了，我曾想过，以自己凡兽的血脉，也许这就是自己资质能发挥到的极限了，没想到，有一天真能再进一步。”
夫子感受着身上强横的力量，喜泪交加，竟是连声音都变得些许呜咽模糊，摆弄着自己大半转青的胡须，老怀大慰。
莫鸠在修行上没有经历过这般困顿，但看到夫子如此激动，不禁心有戚戚，随口转移话题道：“您为什么会耗了一夜的时间来破窍，难道是寒髓的量还不够？”
“不，”夫子长长吐出口气，稳定下自己的情绪：
“正相反，寒髓的量足够我五六倍破窍时的消耗了，但此次是我冲击第六窍门，就像我曾经告诉过你的那个技巧一样，为了在晋升开灵后期的时候，能降低门槛，将成功的机率增大，我特意留出一个容易破开的窍门；
为了能避开这一最易打开的窍门，我不得不一次次尝试，让自己的法力运转到合适的时机再爆发，先打开其他窍门，其实，若不是因为这样，也不会用一晚的时间，现在我能成功，是在快要突破时强行遏住法力，一连几次，直到第四次时才侥幸成功的。”
夫子舔舔自己发干的嘴，也是有些心有余悸，其实，这其中也有几分运气存在，若是一直不成，可能最终只能放弃这个为以后铺路的打算，先打开哪个就只能是哪个，毕竟寒髓如此珍贵，若是寸功未建，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看来，在自己面对今后破窍之时，应该不必这么麻烦，归结起来，现在自己贯通的四个窍门分别是两个鼻窍，左耳耳窍和单一个口窍，依各窍的难易来看，第五窍绝对是右耳耳窍，而这样一来，不论如何，自己都会在冲击后期时，降低不少阻力，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莫鸠暗暗推导，将自己之后修行的步骤一一探明，只觉得豁然开朗。
解了疑惑，莫鸠也不再叨扰夫子，退出了石室，让其稳定心境，好好适应自己突破后的实力。
走出石室，看到清晨刚刚升起的太阳，莫鸠心中只觉一阵轻松，总算消了方才担心月亮隐去的担忧。
折腾了一晚，一直没有合眼，只是让他些微有些疲倦，毕竟，在咸水湾大战之后的那段时间，莫鸠经常以修炼代替睡眠，倒也没有那么不适应。
轻轻甩了甩脑袋，莫鸠走至上游的河岸，将自己从石室当中搜集起来的寒晶碎块用风线缠在两侧腰间，纵身一跳，向河底游去。
蛇巢附近的这条河流明显的要比咸水湾旁边的那条要大许多，水深流急，但莫鸠从水府离开时，自北海之中逆流回溯，亲眼看到过最终入海的江流是如何磅礴，也算是见过了世面，面对这条大河，自然没有什么感觉。
直直向下沉去，约莫三四丈到底，这里的环境与咸水湾林间的支流别无二致，同样是水草横生，卵石遍布，莫鸠抬眼瞧了瞧河面上自己架起的木栏，以其为界，正好将鹿群所在这片区域的河道一分为二，透过影影绰绰的河水，能看到下游的环纹蛇群在水中游荡，但都没有越过木栏一寸，好像木栏刀割般整齐的边界外是轰天雷池一般。
“自己示威恐吓的方法好像效果不错。”莫鸠暗笑斑环四人颇为“上道”，将绑缚寒晶碎块的风线撤去，四蹄一曲，将其压在身下，闭上双眼，准备补上自己一整日未曾修炼的进度，顺带也恢复些精神。
一念而起，莫鸠熟练的放松身心，鹿嘴微张，观想自己口中虚含着一眼声势惊人的精致漩涡，放慢节奏，缓慢的呼吸起来，口鼻间的气泡顿时旋转成龙卷形状，肉眼可见的灵气聚为纯白线流，卷进龙卷中，最后被莫鸠鲸吸入体内。
河外，晨起而动的鹿群苏醒，开始活动，丝毫没有身处异地的自觉，将蛇群的领地当作了后花园，在鹿野二人的带领下随意觅食。
直到正午时分，莫鸠才从观想中脱离出来，一番修炼只是让他补足了精神，体内法力的进境甚微，那剩余的三个间隙像是附骨之疽，怎么甩都甩不掉，仍是不能达到仙人申公豹所说的法力流通全身的境界。
没等莫鸠感到懊恼，自己身下的强烈不适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一股深沉的冰冷从一颗颗硬物间传到莫鸠的肚腹，透过皮毛，凉意直达腑脏。
是那些寒晶碎块！
莫鸠瞬间反应过来，猛地起身往旁边一侧，随手招来道风，将一块碎块拿捏在眼前，这一小颗寒晶比起之前，寒意更甚，而且散发出淡淡幽光，像是被冲了能似的。
“我以观想法修炼，直接吸收的是灵气，而不像是寻常妖族吞吐月华，只能在修炼时稍稍引动，想来这些碎块是吸纳了灵气，才有如此变化。”
莫鸠眼珠转动，心中细细思索，这寒晶的变化印证了他之前的想法，那就是除却珍贵的寒髓，作为容器一般的寒晶也有不凡之处，此时显露出来的能够吸纳灵气的能力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莫鸠更加仔细的将这些碎块收拢在一起，目光热切，竟是比见到寒髓还要兴奋，端详着面前由风团托起的碎块，想着他们可能还有别的功用。
略微一数，共有八块，而说是碎块，也是比较这那段半嵌地下的寒晶来说，实际上，这八块碎块大的有掌心大小，小的也有鹌鹑蛋大。
莫鸠招风兜紧这些碎块，往河道更上游的地方滑动几步，免得被经年看守着寒晶的斑环等人发现端倪，背朝斜上方的木栏，莫鸠随意拿捏住其中一块，开始进行其他尝试。
第四十九章 深挖功用
轰隆。
平静的河面突然暴起一团冲天的水花，四射的水流甚至波及了岸边群聚的鹿群，而打在青鹿们身上的河水，明显比正常水温冰冷许多。
鹿野二人越过受惊退散开的鹿群，立在河边，想要搞清楚河底发生了什么，木栏的另一侧，斑环四人也出现在河面上，忍着肚腹中翻腾的恶心，支着身子朝爆炸的中心看去。
环纹蛇群更是不堪，争先恐后的翻腾出水面，毫无方向感的胡乱游走着，显然是被爆炸的冲击震的不清。
只见离水花中心不远的一处河面，莫鸠身下托风，砰的一声从河中跳出，也不管自己身上还结着冰碴的狼狈模样，就那么浮在水上，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狂人一般挥踏着四肢。
“哈哈哈，我成功了！”
一时间，众人都愣在原地，对莫鸠如此奇怪的言语摸不着头脑，但莫鸠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匆匆游至岸边，便发足一骑绝尘的朝夫子所在的石室奔去。
自莫鸠想要继续琢磨寒晶的其他可能的用途开始，各种对其的尝试就没有停过，消磨完大半的碎块，诸般手段之下，还真的被莫鸠找出一种颇为奇特的异处。
当莫鸠用尽三四块寒晶都毫无进展的时候，拿起了那块不过寸许的最小寒晶，用风刃朝中间一斩，没想到分成两块半寸大小的碎块竟然同时炸开，爆裂的冲击加上逼人的寒气，竟是让莫鸠都受到不小的伤害。
经一次次的摸索，莫鸠发现，只要是体积小于一寸，类似鹌鹑蛋大小，寒晶就会自发的爆炸，方才那惊人的声势，就是莫鸠躲在远处，控制风刃，将一块五寸大小的寒晶连斩五刀引起的。
可以想象，若是寒晶体积再大一些，将其斩碎所造成的伤害完全能与开灵后期一击媲美！
而除却这个发现，莫鸠又将已知的寒晶能够吸收灵气的功用做了分析，在不断的逼近极限中，一块随手拿起的两寸碎块竟然能储存近似于自己体内一成法力的灵气量，如此强大的功用让莫鸠心中对于寒晶的重视一提再提。
“但是，若是将寒晶当做纯粹的储存灵气的器具，损耗还是太大了，毕竟，寒室能够因为妖怪修炼而重新变得冰寒，就是因为寒晶能够将吸收来的灵气转化成寒气，依这种消耗来看，一块完全充满灵气的寒晶碎块，满打满算，最多也过不了半天，就会耗尽灵力，尽数变为寒气消散。”
莫鸠奔跑在石室的路上，仍然在思考着这种想法实现的可能，观察出其中弊端后，不可避免的，消解了些许高涨的热情。
冲进石室，莫鸠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看着已经完全稳定好自身境界的夫子，也没有急着将还未完全弄明白的测验结果告知，只是简略的将自己记下的十六处埋在地下的寒晶方位告与夫子，风带形成的大手一掰，又将那破损的半嵌寒晶再裁下一大块，准备继续到河中精研。
莫鸠以一条细细的风绳为带，将寒晶绑缚在腹下，借着蓬软皮毛的遮掩到是看不出什么，心中专注的思索如何将效用提升到最大，缓步走向河道上游，也不顾周围奇怪的眼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头领大人，您刚才造出的声势里，怎么会混杂着这么强的寒意，倒是让小人觉得有些熟悉。”斑环快步滑行到莫鸠身旁，反倒比鹿野二人还要积极，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是我取了些寒晶搞出来的动静，怎么，我先讨些定金耍耍，你是要跟我小家子气不成？”被打断思绪的莫鸠一脸不耐烦，两眼淡漠的盯着斑环，满是强势。
没想到对方就这么轻易的承认了，这让本来存了些质问心思的斑环一下子泄了胆气，习惯性的挂上谄媚笑脸，逢迎道：
“没有没有，小人怎么敢呢，只不过是看到有寒气显现，有些惊喜过头罢了。”
听闻此言，莫鸠本以越过斑环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猛地一转身子，歪头打量起对方来，像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事物一般，半响，终于在其已经快要吓的僵硬的时候开口了。
“跟我说说你们环纹蛇一族身为水属，为何又如此青睐寒气的缘由来，答得好，我有奖。”
可怜的斑环见莫鸠并不是对自己的回答不满，强咽了口唾沫，隐秘的活动下僵直的躯体，这才回话。
原来，在蛇群当中，对发现的寒晶的猜测，其形成的过程中，不仅只是地脉动荡下地气上浮所致，应当还混有下渗的水脉，两者相遇，才凝成此物，所以逼人的寒气和冰晶般的形体，正是分别由地气和水脉导致，其中一半原本就有水属构成，自然能被身为水属的蛇群所用。
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这也是在蛇群的开灵中期头领身死之后，斑环四人尝试操控石室寒气才发现的，那就是身为开灵期的妖怪，能够吸收寒气！
虽然不能将其纳入自己的法力当中，使自己的攻击凝水化冰，但却能反常的逼入自己的两颗毒牙当中，以寒意淬炼蛇毒，让自己在噬咬的伤害大大增加，而且平白多出三分寒毒来。
要知道，即使没有寒气增幅，单凭正常的蛇毒，一旦注入敌人体内，只怕比之高出一两个窍门修为的妖怪，也能取了性命。
莫鸠眯起眼睛，眉眼里的喜色越来越浓，而察言观色的斑环看到对方的表情变化，又消了些紧张，话语更加顺畅。
“可能头领生前没有告诉我等寒气还有这般妙用的原因，也是如此。”斑环解释完，停下话头，抿着嘴讨好的谄笑一下，静静等着莫鸠的反应。
“说的好，”莫鸠高声夸了句，显然是十分满意。
话声刚落，只见一道劲风聚成风刃，自莫鸠左侧的肚腹斩去，噌的一声，宛如真的刀锋划过，风刃刚刚好紧贴着皮毛，打着旋儿划过，切下一块寒晶来，晶莹的蓝色晶体乘着风势，画了到弧线，潇洒的丢在斑环身前的地上。
“这是你应得的奖赏。”那架势宛如一个打赏戏子的膏粱子弟。
第五十章 训练四蛇
“就在这里吸收，我要亲眼看到你吸收寒气的全过程，包括之后毒牙毒素的变化，做的好，我依旧有赏。”
仿佛是将打赏当作了口头禅，兴致上来的莫鸠操着一副大爷似的模样，继续等着看戏。
见寒晶出现在自己眼前，斑环还没等将感谢的话说出口来，就又被莫鸠两眼灼灼，如同观赏猴子般的眼光噎住，默默的聚起道细小的水柱，喷泉一般将寒晶碎块顶了上来，微不可察的轻叹一下，将其含在口中。
莫鸠看着斑环用水冲起的寒晶碎块，心中颇为满意，虽然没有用眼瞧观，只凭感觉，自己的风刃也是准确的切下了两寸大小的量来，不多不少，没有引起切割过小而爆炸的过失。
当然，自己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有早已打开的左耳耳窍助力，听声辩位自然是不在话下，所以像这样炫技般的控风之术也算寻常。
斑环衔着寒晶，并没有吞下，就这么开始了吸纳，从没有完全闭合上的蛇吻中，可以清楚的看到，碎块被刚好抵在了两颗毒牙之间，随着蛇信颤动的窸簌响声，寒晶仿佛由冰晶化为了石头一般，明显的消退着颜色。
不多时，整块寒晶蓝色尽去，噗的一声，被吐了出来，反倒是斑环的两道尖长的蛇牙，像是被泡在水中一般，不似骨骼，发出玉质似的温润感来。
“去那边树上，喷一口毒液试试。”
莫鸠用风带大手拿起地上近乎无色的寒晶，头也不抬的提点一句，眼睛放在碎块上，想试试被吸光寒气的晶体与之前有什么区别。
风刃再凝，迅疾的朝晶体中心切去，也不躲闪，在莫鸠第一次切割时，已经尝试过类似大小的爆炸威力，并不足以破开自己的防御，加之其被拿捏在风带大手之中，想来威势又会削弱几分。
但出乎莫鸠的预料，无色的晶体毫无反应，像是块寻常的晶石一般，碎在风掌当中。
“看来，完全失去寒气，这寒晶也就彻底没有了异处，成了废石，用在环纹蛇身上，居然还变做了消耗品。”
莫鸠转转眼珠，咧嘴一笑，没想到小小一个寒晶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一旁的斑环在莫鸠观察废石的时候，已经懂事的滑到一颗古树下，对着粗糙的树皮，狠狠的来了一记。
顿时，两股清亮的毒液经斑环嘴中的紧绷肌肉，乘着高压激射而出，瞬间在树上留下了宛如撕裂般的深刻痕迹，变做一片焦黑，接触到毒汁的地方竟是全部被冻的龟裂开来，边沿升腾起些许白气。
莫鸠听到滋滋作响的腐蚀声音，把眼朝声源出一瞧，不由惊叹出声。
“这等腐蚀般的效果和阴寒，在经寒气淬炼之前也有吗？”
像是打量艺术品一般，莫鸠快步向前，仔细的端详着树皮上仍在不断蔓延开来的伤痕。
斑环自己的眼中也满是不可置信，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寒晶，之前，不过是身处寒室当中收敛了些许浮散出来的微薄寒气罢了，能有如此威力，简直让他惊喜中带着些呆愣。
稍微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斑环磕磕巴巴的回道：
“没有，这两种变化都是在吸食寒晶之后才有的，寻常的毒液，只有注入体内才有效果，若是触碰到表皮，也不过和清水一样。”
噌的一声，莫鸠运风如刀，直接将沾染了毒液的那片树皮切了下来，在自己面前摊平，宛如一张画卷，心满意足的看着腐蚀和寒意仍不停息的在树皮上蔓延。
最终，一尺见方的整张树皮便被这两样效果完全侵占，在莫鸠轻风的托举中，如冰凌碎裂般发出清脆的响声，化为点点碎屑。
风声再起，莫鸠这次则是朝准自己腹下的寒晶，再来一刀，又是一块两寸大小的寒晶切下，扔到斑环面前。
“这是说好的，赏你了。”莫鸠甩出碎块，干脆的转头离开，再没多说什么。
只留下树边的斑环一脸呆愣的傻笑，不知道是在欣喜自己毒液的威力，还是身前又得一块的寒晶。
莫鸠几步缓行，来到河边，目光瞄向蛇群当中扎眼的三条开灵黑蛇，背朝富矿般的寒室，朗声大笑，只觉得自己荷包鼓鼓，底气大增。
而不明就里的三条黑蛇被莫鸠奇怪目光打量的遍体生寒，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意思。
……
蛇卵还没有孵化，与蛇群共处的日子仍在继续。
近日来，莫鸠尝到了拿寒晶当奖赏的乐趣，越发频繁的以此来训练斑环等人，而四蛇得到此物来助力修行，更是趋之若鹜，抱着这个甜头不愿松口。
一时间，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四蛇对于莫鸠也越发言听计从，每当有什么命令都争抢着做完，完全的将莫鸠当成了自己的头领，甚至在空余时间帮莫鸠寻来些药材山珍，时鲜果子，口称头领，满是谄媚，比当初对待自己族群的开灵中期头领还要上心。
而这也是莫鸠的目的，那就是利用寒晶为引，以利来驱使四条开灵黑蛇，让其成为自己的一份助力。
依他所想，自己今后为了抢夺元猊山立族之宝，免不了与其有些微的摩擦，而这并不完全是为鹿群报仇，夹杂了自己的意图，莫鸠也就不愿让夫子等人也参杂进来，趟这趟浑水，能组建自己的势力，到时遇到真要拼杀的时候，莫鸠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那块半嵌地上的寒晶被莫鸠一点点取尽，但其余的十六处埋于地下的寒晶还没有开采，也算是莫鸠为了那些蛇卵，不想让它们早夭。
但尝到立竿见影好处的四蛇见莫鸠一次次拿出寒晶赏给他们，却没有任何异议，只是闷头吸食，完全不顾蛇卵的死活，让莫鸠暗自鄙夷，心中越发把他们当成工具看待。
而在某天，每夜被夫子修炼所带动的寒气滋养，可却毫无动静的蛇卵终于出现了变化，开始有小蛇破开了蛋壳，挣扎出世，这一次，再没有刚出壳就力竭而死的情况出现。
第五十一章 斩蛇立威
依莫鸠的本意，为了能早日了结这桩奶孩子般的麻烦事，带着寒晶离开，是准备和夫子日夜颠倒，用自己能够在白日里吸收灵气的法诀来加速寒气生成。
但因为接连发现寒晶的妙用，莫鸠又被训练斑环等人的事情牵扯，一来二去，竟是没有顾得及蛇卵，将催化石室寒气的任务完全交给了夫子。
就算是这样，受寒气浸润的蛇卵最终还是孵化了出来。
而莫鸠此时却没有多么满意，心中反倒有些气结这批小蛇的出世真是不合时宜，现在，虽说有寒晶作饵，但时日太短，还没有完全养熟这几条趋利而为的毒蛇，正是需要时间来磨合的时候。
如今蛇卵破开，交易两清，自己和鹿群再没有与蛇群呆在一起的理由。
莫鸠此刻站在石室洞口，看着一条条奋力钻出蛋壳的幼蛇，拖着身上黏滑的蛋液，本能般的爬出石室，游入河中，眉头紧皱，烦闷的情绪满溢在脸上。
此间事了后，夫子已经离开了这每晚枯坐的地方，那些死卵也被四蛇吃尽，现在的寒室内，只剩下一堆破碎的卵壳。
莫鸠见再没有幼蛇爬出，面朝着石室，将小堆活卵用强风一挥，顿时，轻盈的空壳像泡沫般散开，扫落到角落当中，没有一个未破开的活卵剩余。
确认了没有遗漏，莫鸠转身离开，直直向河畔走去。
一直在附近休憩的鹿群已经适应了这片环境，觅食活动的范围越扩越大，但因为蛇卵孵化的原因，这两日被鹿野有意的聚在河道附近，只待到时候将埋藏的寒晶掘出后，就整装开拔，回到属于鹿群的领地。
停在岸边，没等莫鸠呼唤，斑环四人就殷勤的从河里钻了出来，仍是宛如平常一样，溜须拍马，各显本事。
“好了，”莫鸠大喝一声，将杂乱的声音压下去，严肃的眼神朝四人一扫，已是有了些头领的威严。
“想来你们也都看到了，蛇卵已经孵化成幼蛇，我们之间的交易也算是两清，再没有瓜葛，但我想再跟你们做个交易，话说在前，虽说催生幼蛇是帮你们蛇群度过了灭族之灾，但我不会挟恩求报，强行让你们答应，我说明条件，至于如何选择，那是你们的事了。”
莫鸠开门见山的镇住场子，清清嗓子，继续往下说。
“我会以每月十寸大小的寒晶作为俸酬，招你们作为我的下属，当然，我说的下属，是能帮我在拼杀上出力，搏命里出功的，再不是像现在的你们一般，只会摇旗呐喊；
而我身为你们的头领，也不会在必死之局中让你们舍命，毕竟，这不过是个交易罢了，但在平时，我的话就是你们的条令，任何一个命令都要毫无折扣的做到；
言尽于此，怎么样，有谁愿意加入吗？”
条件报出，斑环四人眼珠乱转，心中的算盘打的飞快，各怀鬼胎的琢磨起其中的利弊来。
莫鸠从来就没有被四人最开始的谄媚哄住，早料到是这般情形，也不着急，一脸淡然的看着几人蛇躯乱扭，不停计算的“精明”丑态。
考虑再三，最终，只有斑环和一条黑蛇向前窜了几步，答应了莫鸠的应招，剩下的两条黑蛇脸上倒是仍挂着谄笑，但阴冷的眼神和不动的身子已经摆明了态度。
也不问那两条黑蛇拒绝的理由，莫鸠冷着张脸，当着四蛇的面，随手又将两块十寸大的寒晶抛向斑环二人。
“这是你们往后一个月的报酬。”
财帛动人心！
看到两块硕大的寒晶，四蛇的注意力顿时都被其吸引，其中，两条拒绝了条件的黑蛇的目光尤为强烈。
“这不可能，你为什么还能拿出这么多寒晶来！”两蛇登时激动起来，也不顾莫鸠开灵中期的修为，直接生硬的质问道。
本来，在两人的估计中，莫鸠手里掌握的寒晶在每日流水般的赏赐里，已经到了极限，再没有什么油水可榨。
与其为了些末的零碎寒晶替对方打生打死，还不如带领着蛇群来的自在，况且，若是再能寻到个像石室这般的宝地，岂不是又能如养猪一般，每日享用蛇卵来修炼……
诸般考虑下，二人自然是选了看起来更有前途的一条路。
但没想到的是，莫鸠手上竟然还有如此惊人的寒晶储量，而这已经完全超出了那块半嵌于地的寒晶该有的体积，这让两人惊诧的眼睛都快掉了出来。
“实话告诉你们吧，那石室当中的寒晶不止一个，我能付出的报酬，就是再撑几年都绰绰有余。”
莫鸠耷着眼皮，脸上表情仍是不变的淡然，像是瞧傻子般的看着惊怒的二蛇。
两蛇顿时被顶的说不出话来，气结之中，其中一条黑蛇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用一种抓住了莫鸠把柄的语气，突然开口道：
“当初我们答应下的条件是让你拿走那块半嵌的寒晶，现在发现的其他寒晶，都应该属于我们，你这骗子简直是强抢！”
没等莫鸠回话，斑环二人就不乐意了，本就已经选择站在莫鸠一边，当然是冲着鹿群一方说话，也不顾两蛇是自己同胞，大声喝骂对方是强打机锋玩文字游戏，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一时间，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场面乱作一团。
突然，一直默不作声的莫鸠动了！
只见他身体两侧召出两片刀锋般的锋锐风刃，毫不犹豫的朝反抗的二蛇一斩而去。
唰！
风声一过，血溅五步，两个狰狞的蛇头被冲击抛至空中，脸上还带着没有反应过来的惊恐和茫然。
热闹的场面顿时死一般寂静，连呼吸的声音都被肃杀的气氛强压下去。
“捡起你们的报酬，在鹿群的队尾等我。”
莫鸠漠然的眼神扫过斑环二人，再没有其他表示，平静的转头向石室走去，好像刚才连斩两条开灵蛇妖的举动是喝了口水一般。
听到莫鸠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斑环二人浑身一个激灵，从震恐中清醒过来，衔着自己的那块寒晶，立刻全速向鹿群尾部冲去。
第五十二章 心生离意
风刃像渔网一般连成一片，带着狂暴的气势，将石室的地面割裂，细碎的断石生生崩开，又被狂风强压到地上。
一轮攻击犁过，斜行的刃尖留下了宛若鱼鳞似的片片裂痕，透过裂口，能看到其内分布着十多处淡淡的蓝色幽光。
“夫子，依我当日感受到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了。”莫鸠站在洞口，看着自己的预估大都正是幽光分布的所在，心中一定。
一旁的夫子点点头，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也不啰嗦，与莫鸠一起小心的开采起岩缝下的寒晶。
因为事先清楚寒晶的方位，找到它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这跟开采又有不同，无法判断寒晶的形状大小，如果在错误的估计下斩下些边角料来，引发爆炸，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莫鸠和夫子二人身为风属，聚一道风轮，慢慢将覆盖的岩块磨去，不求快，只求稳，花费了些许时间，也顺利采出了寒晶。
“这些东西挖起来还真是麻烦，细致的程度都要赶上采摘人参了。”莫鸠连挖七八块寒晶，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心中不禁也是有些疲困。
加上夫子所掘的寒晶，堆在一起，正好是十六块，个头都比最初的那块要小，大体上约五寸，打眼一瞧，其中有七块的中心颜色更为深沉，显然是蕴有寒髓。
没有任何迟疑，莫鸠转身就将分配寒晶的任务交给了夫子，一脸坦诚：
“夫子，这些寒晶是你先发现的，还是你来分吧。”
毕竟，以莫鸠现在所拥有的各式珍奇来说，区区寒髓还比不上至今还滞留在心脏中近半有余的朱果药力，更不用说那朵紫火了，在他眼中，能增长修为的寒髓远远没有寒晶来的有吸引力。
“你是不是觉得，依你观想法多修炼几次，就能顶的过这些可怜寒髓的效力了。”
夫子见莫鸠如此随性大方，丝毫没有留恋，嘴角挂上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抬眼打量莫鸠的反应。
“呃，我……”被一口叫破心思的莫鸠不禁一窒，还想着夫子是在调笑自己因为有了法诀而目空一切，刚想出言解释，就看到夫子长叹了口气：
“不用紧张，孩子，我知道你是因为自己已经有了许多奇遇，不想再跟我们分润宝物，但实际上，我已经和鹿野他们谈过了，他们都觉得这些寒髓应该先让给你服用。”
看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的莫鸠，夫子目光放空，像是在回忆什么。
“鹿野和鹿呦这两个孩子也和你一样，是我亲眼看到他们开启灵智，一步步修炼到如今的地步的，特别是鹿野，已经在三窍的开灵初期踏步了不少时间，但我和他们想的一样，如果说要挑出一个最该吸收寒髓的人，那绝对是你；
从你当日归来时所说的，要离开北地的赌约，不，是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只是偏安一隅，在这妖魔横行的不毛之地平凡一生。”
夫子越说越激动，已是偏离了最初的话题，想要将自己当日如何遇到莫鸠的震撼情景和盘托出，想要讲出那镇压一切的磅礴青气是如何的镇人心魄。
但看着不知所云的莫鸠，最终，还是莫名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莫鸠看着欲言又止的夫子，一脸不解，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错过了得知自己身世的机会，静默片刻，终于回话道：
“好吧，我答应，但这些寒晶未免太多，我先带着这些不含寒髓的寒晶，至于剩下的七块，还是先交由您保管，若是之后再有变动，就如鹿野他们想要突破，也好调控。”
话中虽是让步了一些，但莫鸠名义上还是揽下了寒髓，夫子抿了抿嘴，也不再强硬，点头答应下来。
陷入沉默的莫鸠二人带好寒晶，并步走出了石室，河边的鹿群已经整装待发，队尾的两条环纹蛇尤为显眼，各自盘附着一块十寸大小的寒晶，蛇首昂的笔直，不敢有丝毫动弹。
见到莫鸠回来，斑环二蛇再不见之前谄媚的亲热，但仍旧恭谨不已，显然是深受杀伐的震慑，自觉的走到莫鸠身后站定，将自己的身份拿捏的很准。
至此，尘埃落定，在蛇群领地上的生活就此了结，鹿群由鹿野带领，终于开拔，莫鸠和夫子二人仍是跟在队尾，亦步亦趋的前行。
其实，莫鸠也心中清楚的知道，夫子所说不假。
自己有着观想法的助力，心脏朱果的滋养，修炼的进境比起鹿野二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将资源都供予自己，是提升族群实力最好的选择。
而自己拒绝的原因，除了是不愿在身负这么多好处的情况下还分润鹿野二人的机缘，还有便是想要为鹿群多留下一些修行的资本，为日后扫清障碍。
没错，莫鸠已经有了离开鹿群的想法，这也是多番权衡之下的决定。
遥想不远的过去，自己从万丈之下的北海之眼处脱身时，心心念念的想着要重返鹿群，但现在，这个家一般的地方不仅仅是归属，也变成了桎梏。
自己较之寻常凡兽来说猛涨的修为，已经让他只身行走在外，也勉强有了些自保之力，更何况离开鹿群同样是一种保护。
终究，自己要面对的是传承自上古的异兽血脉，于整个北俱芦洲来说都是个庞然大物的元猊山一脉，到时候就算自己能够成功完成赌约，离开北地。
那么自己置夫子等人于何地呢？
难道说就这样赖在族群中，等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后，让夫子他们承受迁怒？
这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情况。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对上那般强横的妖族巨孽，就要想好可能的后果。
莫鸠看了看身旁的夫子和鹿群前头领路的鹿野二人，目光一点点变得复杂，伤感。
经过突破六窍的晋升，夫子年轻不少，这让莫鸠的心中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在离开之前，尽力将鹿群安排妥当的念头。
第五十三章 尝试冲窍
蛇群所占的领地其实正与鹿群相邻，没有太过奔走，仅逾半日，鹿群又重新踏入了时隔了近两个月的故土，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回到家一般的感觉，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些。
一路上，夫子仍是没有死心，将自己吞服寒髓的经验尽数告诉了莫鸠。
在夫子的叙述中，寒髓的功效不只是莫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是分为两部分。
灵液般粘稠的药力会自然而然的转化为自身法力，而在此同时，会有一股寒气直冲百会，让服食者的大脑瞬间处在一种绝对冷静的状态，在这种心境下，无论是运转法力，还是内视己身，都会更加得心应手，纤毫毕现。
对于需要一步步破窍的开灵期妖族来说，这寒髓称得上是最为珍贵的宝物，毕竟，妖族不比人族，天生九窍皆通，心思细腻，有了寒髓所带来的冰壶般的心境，容错的程度就大了一些。
当然，对于莫鸠来说，这不算什么，依仗着脑海中神秘紫火的强势，映照自身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这让寒髓的效用在自己身上打了不少折扣。
拗不过夫子的倔强和殷切期望，莫鸠只好答应夫子吸收一块寒髓试试看。
此刻，莫鸠正泡在鹿群领地中一处随意找到的河流底下，面前是一块拳头大小的寒晶，其内色泽愈发深沉，宛如深海结晶，颇为奇异。
因为本就是为了使夫子安心，莫鸠并没有将这寒髓看的多重，当下毫不在意的用风刃在寒晶上一磕，斩出一道裂缝，刚好能让寒髓从半剖的晶体中流出。
玉质流体般的寒髓凝而不散，晃动着飘在水中，就像个脱了壳的鸡卵，莫鸠将中空的寒晶贴身收好，将嘴靠近寒髓，只是一吸，便将其吞入口中。
刚一咽下，莫鸠就清晰的感受到一道宛如冰块般的寒流直落肚腹，迅速朝四肢百骸渗透，全身肌肉都因为寒冷齐齐震颤起来，连大脑都在一瞬间的冷颤里变得更加明晰，在他的眼中，好像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
如果说把莫鸠的心境比作一片湖，那么寒髓的存在就是让这片湖面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面来，湖下水流如何激荡都不会打破湖面的平静，暂且冰封住波动，反倒让思绪更加迅疾。
莫鸠此刻就能清楚的感受到，寒髓正在飞快的转化为自己体内丝丝缕缕的法力，让气态的法力更加绵密，流转之间，迅速的充盈起来，向自己头部涌去。
突然，被寒意浸透的身体仿佛到了临界，心脏猛地一跳，剧烈的收缩瞬间带动起全身的热血，把热力鼓荡至全身，反击一般将寒意逼退，凶猛的占据了莫鸠一半的身体，与寒髓的药力开始拉扯起来。
正是潜藏在心脏中剩余的朱果药力发挥了作用！
细细数来，自莫鸠吞掉朱果开始，经世子追赶，借药力突破到一窍修为，过地下暗河，凭灼意扛过寒流的冰冷，再到受申公豹一击，阴差阳错用掉紫火的一次使用机会，生生焚掉体内所有的污秽，靠朱果的药力才蕴养住霸道的冲击，成功洗经伐髓，等等等等的经历中，已经耗费了许多，但作为一味能被世子看重的奇珍，朱果的药力远远不止这些。
可以说，如今郁结在莫鸠心脏内的朱果药力，仍有五成以上！
这也是当初世子言说莫鸠一个小小的开灵初期，不能炼化吸收掉朱果的原因。
朱果爆裂，寒髓性阴，两者相遇更是如水火相济，一阴一阳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瞬间在莫鸠体内席卷开来，共同滋养淬炼着血肉皮膜。
只见莫鸠的身子一阵红，一阵白，不停变化，时而阴冷时而灼热的体温让他口鼻间蒸腾出大量白气，经由气团，消散在河水中。
在处于绝对冷静的视角下，莫鸠能细致的感受到自己宛如虚蒙白线般的法力正在不断的丰盈，那三处顽固的断隙处，被不断延展的充沛法力所抹平，再没有一丝缺漏。
此刻，莫鸠终于达到了申公豹所说的法力贯通全身的层次！
就在绵密法力头尾相接，聚成整体之时，莫鸠明显的发现，自己运转周天轻松了不少，再不用全神贯注，耗费大量精神让其归顺于一处，法力仿佛有了自己的记忆一般，循规蹈矩，按已成的路径流动，只不过运转的速度没有莫鸠催动来的快罢了。
而体内的寒髓和朱果仍在不停的发挥着效力，一个涌入经脉，变做法力的一部分，一个由心脏泵至全身，滋养肉身，双管齐下的同时，又互相补益，抵消了二者过于强横的属性。
寻常开灵妖族，因为受自身实力所限，神识未开，在修炼时只能模糊的感觉到法力的流动，看到类似于一团复杂的线团之类的景象，不能内视己身。
莫鸠现在虽然还是对那神秘紫火的作用摸不着头脑，只是任由它待着，但有了脑海紫火的加持，却能够将自己全身情况尽数纳入眼底，在这一方面，甚至和化形期的大妖没有任何区别。
寒髓的补充，加上法力流转之间练精化气，将血肉当中蕴含的朱果药力纳为己用，很快的，高涨的法力像是要溢出瓶中的沸水一般，逐渐的向莫鸠头上七窍涌去。
莫鸠知道这便是快要破窍的迹象了，但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仔细想来，自己之前突破的四个窍穴，要么是生死一线面对重压破开，要么是经灵气大量聚集，生生用高浓度的灵气砸开，可以说，都是逼出来的，像这般徐徐图之的修炼破窍，还是第一次。
法力越转越快，像汹涌的白线在经脉这条堤坝上横冲直撞，终于来到了头颅附近，像是找到了什么缺口一般，霎时，全部朝头上涌去。
唰！
如此“上头”的感觉并不好，莫鸠只觉的自己像是被瀑布迎头砸下，不过是以倒栽葱的姿态。
顿时，莫鸠牙关紧咬，忍住骤然的冲击，全力控制住法力冲击的势头，向自己的右耳经脉处冲去。
第五十四章 突破五窍
莫鸠左耳耳窍已开，因为自己还剩余两个眼窍，倒也不用像夫子一般有那么多忌讳，直接就朝着右耳耳窍而来，准备一鼓作气，升至五窍境界。
宛如擒龙一般，莫鸠将心神完全放在控制汹涌到近乎失控的法力上，强行把冲势凝成一股，七扭八拐的穿行在头部精细脆弱的经脉间，高昂的势头不断提升，最终在耳窍处达到顶点。
轰的一声，闷雷似的锤在紧闭的窍门上，浪潮拍涌，再随法力的运转落下势头，重新循环。
但也许是因为境界越高，破窍越难，又或者是因为自身体内法力的运行比不上外界的强压，被重锤过后的右耳耳窍竟是毫发无损，依旧稳稳的立在关口。
而此时，体内的寒髓已经快要耗尽，寒凉的药力逐渐的淡下去，引得莫鸠冰封的心境也有了一丝动荡，与之相应，由寒髓激起的朱果没有乘胜追击，反倒同样衰弱下去，从心脏中火热的程度来看，此番药力激化只耗去其中五分之一的药力。
莫鸠自知不能大意，聚拢好心神，不骄不躁，再次提气起势，将消涨不停的法力绕了一个圈，又一次来到耳窍关口前，用比起上一轮来，显得更为强横的法力浪头一撞而去。
轰，轰，轰
一次又一次的叠加，终于有了些许成效，借助紫火去内视，莫鸠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耳窍已经有了大片裂纹，在法力不停冲击下摇摇欲坠，只需再来几次，就会完全破开。
这便是能够内视自身的好处，若是平常妖族，见自己几次三番都没能成功，必然心灰意懒，以为自己没有破窍的希望，而能够直接的看到自己努力的成效，让莫鸠心中更加安定，福临心至的再次运转起流转了不知多少次的法力来。
啵！
一声宛如陈酿剥落泥塞般的清爽声音响起，脑中熟悉的音色让莫鸠仿佛置身于仙境，右耳耳窍应声破开，第五个窍门，成了！
追本溯源，最先破开的窍门便是左耳耳窍，凭借当时朱果药力带动出的超强耐力和超绝听力，莫鸠才能惊险的逃离世子的突袭扑杀，撑到跌落地河。
直到现在，与其对应的右耳耳窍才被贯通，一时间，莫鸠只觉的自己右侧的世界顿时变得鲜活起来，细大不捐的各类声音全部清晰的汇入耳中。
像是独腿走路久了，换成双脚难以保持平衡一般，一直凭借左耳来捕捉声音的莫鸠一边感受着自己豁然洞开的强横听觉，一边转动脑袋，迅速的适应着感官上的变化。
经脉当中的法力此刻已经在突破后平静下来，再无断隙，处处贯通的法力正沿着全身，自然而又缓慢的运转着，体形也膨胀几分，变得更加绵密凝厚。
莫鸠四蹄一弹站起身来，脚下一团狂风平地而起，挤开河水，向上直升飞出了水面，重新踏到实地。
出了河道，莫鸠的脸上满是欣喜，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就这么突破了，低头看看被自己一同带出的空壳寒晶，这正是七块存有寒髓的寒晶当中最小的一颗，而就是这最小的寒髓，正好因为属性相异，引动了心脏中郁结的朱果，两相作用，帮莫鸠跨过了近日萎靡不少的修炼进境，成功达到五窍境界。
“我现在的法力应该就如当初的夫子一样，能够御使包裹一位同等境界妖族的巨大风团了。”莫鸠体味着自己经脉内法力的层次，心中颇为满意。
当初夫子一蹄踏下，生生将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窍修为的白额封困在内的威风场面，可是让他艳羡了好长时间，而现在，他也有了同样的实力。
回过神来，莫鸠一看四周，忽然发觉身旁的一切尺寸变小，好像凭空矮了几分，这才惊觉自己的身体拔高不少，原本如同半大幼鹿的身躯更加健壮舒展，尤其是四条矫健的鹿腿，纤细收束的肌肉中却潜藏着强大的爆发力。
平复了兴奋的情绪，莫鸠当即发开四蹄，向夫子等人所在的方位奔去，想着向夫子等人分享自己突破的好消息，更重要的是，能借自己刚刚突破为由，将剩余的六块寒髓作为鹿野二人修炼的资源留下。
鹿群所占的这片领地大多是丛林，没有石室洞窟一类的东西，为了保证莫鸠在修炼时不被打扰，夫子干脆就将鹿群散开，把莫鸠入水的那段河道附近围了个圈，而夫子他们都聚在平日里修炼的那块黑色页岩处。
很快，莫鸠便从河道回到了林地附近，视线中，已经能清晰的看到平滑的巨大黑岩，还有正在一板一眼模仿四兽动作修习的夫子，鹿野二人闲暇无事，乖巧的看着夫子行功。
看着三人如此放松，莫鸠心中一暖，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家和家人的闲适温情。
没有走近，莫鸠先来到了两颗树皮上画有标记的大树之间，闷声咳嗽两下，顿时，两条身布环纹的黑蛇显出身形，宛如金龙绕柱般从树冠处倒着攀下，来到地面。
“头领。”斑环二人恭谨的低着头，应了一声。
因为夫子对这些冷血的毒蛇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怕两人惊扰到鹿群，莫鸠在离去前将两人安排到这里，也好在不打扰鹿群的情况下，让夫子监视住两人的动向。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斑环扭捏着蛇身，好像是把不准此事对莫鸠来说是否重要一般。
“什么事？”莫鸠面无表情的打量斑环一眼，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
“几个时辰之前，我们二人就闻出了一股被寒气侵袭已久的锈铁味道，那绝对是我族已死的开灵中期头领的血液，就在距此地十余里外的西边方向，还在湿林当中，想来，是四家中的剩下两族里的其一回来了。”
莫鸠听着他恭谦和缓的声音，只觉得像是响雷般炸耳，瞳孔一缩，瞬间将脸色沉了下来。
心中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那就是熬过重伤的白额为了报复，卷土重来，要上门寻仇。
第五十五章 意外突起
莫鸠甩甩脑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按当日湿林四族头领力拼世子的情况，蛇族头领被当场活撕，染上蛇血的共有四人。
夫子，白额，鼠族头领，世子！
夫子自是排除不用多说，剩下的三人都有再回到湿林的可能，其中，鼠族头领威胁最小，加之当时撤离时，隔着地面受了世子一击，更是没有让莫鸠放在心上，至于世子来个回马枪的情况实在是太小了，凭对方异兽的尊贵血脉和强横传承，不可能对这片普普通通的地方如此上心。
不客气的说，当时屠遍整个翁古湿林的举动，对其来说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白额回归也只是三种可能之一，但既然有了知晓对方行踪的先机，就要利用好这份先机。
莫鸠念头一动，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正是自己应该脱离鹿群的时候了，去看看那个沾染蛇血气息的主人到底是谁。
豁然仰头，看了看对面的夫子等人，像是想要将几人的形象印在心里一般，眼中满是复杂，而此时三人都开始以四兽形体锤炼其自己的肉身，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不再犹豫，莫鸠眼神一凛，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现在拿上你们的寒晶，上前引路，带我去气息所在之处看看。”
见莫鸠如此重视，斑环二人自然不敢耽搁，带上寒晶，毫不惜力的全速向前电射，莫鸠则御风而行，速度不慢的紧跟其后。
很快，按照斑环二人的指引，一路奔袭的莫鸠离鹿群越来越远，但也更加靠近气味的所在。
在距源头一里之外，莫鸠突然下令让斑环二人停了下来。
摸不准对方到底是谁，莫鸠也不敢大意，如果是对上白额，世子等人，多做些准备就多些搏杀的本钱。
而他所想的准备，就是当初在寒晶身上摸索出的三个用处的一个：
寒晶能够储存灵气，莫鸠正好身负观想法可以吸纳天地灵气，让寒晶充满灵气，权当作备用，当自己处于临战状态，法力耗尽之际，这寒晶当中的灵气就能补充自己，弥补了只能在修炼状态下使用观想法恢复的弊端。
当然，寒晶当中的灵气还是会不断的转化为寒气，但想来，仅仅是支持一场战斗，短短时间之内，损耗不会太大，这也是莫鸠现在才作准备的原因。
让斑环二人在远处护卫，莫鸠静下心来，将那块自己用过寒髓后，剩下的空壳寒晶放在胸前，观想北海之眼，口鼻间形成一道气旋，快速的将灵气冲入寒晶当中。
莫鸠吸纳灵气时还是特意避开了斑环二人，毕竟，身为一个开灵期的小妖，能在月华之外接触到灵气，还是太匪夷所思了，这可是化形不同于开灵的标志之一。
不消盏茶时间，一块拳头大小的寒晶就被灵气填充完全，蓝湛湛的幽光闪动，其上散发的寒气更加迫人。
莫鸠为寒晶充灵，在将部分灵气汇入其中的同时，也修炼了几个周天，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但在此次的修炼当中，莫鸠发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细微差别来。
寻常的妖族修炼，吞纳月华，因能量精纯并不需要像呼吸般反吐浊物，只管吸纳便是，而莫鸠除了夜间吞吸月华，在白日里用观想法吸纳天地灵气时，也是如此。
原本，莫鸠以为凭观想法以北海之眼吞天噬地的威势截得立意，定然也是只进不出，但现在，自己吞吸灵气的同时，竟然还会反吐出云气来。
这云气并不一般，浓重洁白宛如天上的云朵，经久不散，在莫鸠停下修炼后，虽然渐渐褪去，但依旧和他有着一丝联系，好像能够再次召出一般，如此古怪的事情让他心中有些疑惑。
“难道说，这是自己法力修炼到无缺无漏，连成一体后才引出的变化？又或者，这仅仅是因为自己修为提高的缘故。”
莫鸠用风提溜着满盈的寒晶，喃喃自语，但很快回过神来，不再去纠结，专注起当前要对付的神秘威胁上。
“怎么样，那道气息有没有什么异动？”大步走到斑环二人身边，莫鸠直截了当的问道。
“回头领，并没有异常，据我们二人开始注意到气息进入湿林起，到半个时辰前，那道气息一直在移动，但现在，已经停在一处没有动作了。”斑环不清楚莫鸠为什么在快要遭遇到对方的时候突然停步，但也不敢多问，将自己的观测说了出来。
莫鸠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来了一句：
“还记得当初跟你们磨合时的演练吗？”
在还没有离开蛇群领地的时候，刚发现寒晶能够提升开灵环纹蛇毒牙威力的莫鸠，以此为饵，训练蛇妖，倒是摸索出了不少能和自己在搏杀中配合的招式来。
“属下自是不会忘记，毕竟那段时间您的奖赏可发了不少啊。”另一条名为斑牙的黑蛇急忙抢话，让一旁的斑环瞪了一眼，暗骂他自作聪明。
临战当前，莫鸠也没有太过在意，点了点头，便叫二人继续向前带路。
稳健当中不失速度，很快的，莫鸠三人再行一里，谨慎的摸索到气息的终点。
靠着林叶的掩映，莫鸠躲在草丛中，向外打量。
这里怪石嶙峋，干沙铺地，草木稀少，隐隐与周遭的繁茂脱节，一条明显踩踏出来的黄泥小道弯弯曲曲的延伸出去，远远看去，好像尽头处，有好些如同长有雨后蘑菇般突出的龟裂地面散布左右。
但那里一片冷清，始终看不到任何生灵活动的迹象。
莫鸠眉头一皱，回头看向斑环二人，脸上满是质问的神情，斑环见到这里空无一人，也是十分不解，若不是一身蛇鳞，只怕就要挂上一身的汗了。
看到二人表情不似作假，莫鸠心中对这气息的主人更加戒备，抬头看到身旁的古树，一个试探的想法迅速成型。
噌，噌，噌
一道风刃朝上一斩而去，顿时，大片尖利的树枝被利落的削断，莫鸠再用狂风一催，十几根标枪般的木刺带着树叶朝土包扎去。
第五十六章 沙地交战
枝条有狂风助力，去势不减的插满了所有的土包，几根正中中心的枝条甚至连根尽没，但仍旧，没有任何情况发生，好像这里真的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死地。
看着最有疑点的几个土包也在自己的试探下土崩瓦解，莫鸠突然想到了自己当初躲在角落中，看着夫子四人共同应付世子的屠杀时，那个鼠族头领脱身时的情景来。
当时，光幕破碎，世子盛怒一击，直朝那只老鼠而去，生死一线之际，是靠双手生生挖出一条地道，遁地而去，而这里丛林中如此突兀的出现一片沙地，也许就和鼠族有关。
“你知不知道湿林当中鼠族的头目叫什么？”莫鸠紧盯着沙地，头也不抬的对斑环说道。
“知道，那位头领叫做金牙。”
莫鸠眉头一挑，脸上有些揶揄，不禁轻声笑了笑，暗道除了夫子与人族相处过，算是有些见识，其他妖怪为自己起的名字都毫无品味可言。
想到鼠族与自己并无怨仇，莫鸠也不愿再这么耗下去，便直起身子，光明正大的走向沙地，朗声道：
“地下潜藏的应该是是鼠族的金牙头领吧，我是鹿群中的一个晚辈，代夫子向您问好，不知能不能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整个沙地顿时有了反应。
距离土包不远的地面瞬间塌裂，四道快如残影，有猫一般大小的大鼠从地下钻出，来势不停，直接将尖锐利爪对准莫鸠，舍命似的抓来。
莫鸠瞳孔一缩，心念连闪，顾不得高兴自己猜对了人，也顾不得考虑对方在听到自己报上名号后还要下手的原因，狂风一招，将四只大鼠身后乱插的十几根木条尽数拔出。
矛头对准四鼠，带着尖利的破风声，飞速刺向对方。
而自身则稳稳的站在原地，不打算做任何规避的动作，以自己开灵中期的实力，莫鸠自信，绝对能在对方的利爪碰到自己皮毛之前，将四人钉死在地上。
这样处理，并不是莫鸠自大，而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除了向那名为金牙的头领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再有便是留下后手，让四人知难而退，只要他们停下莫名其妙的疯狂攻势，进行规避，双方都不会有损伤。
莫鸠对自己的目的十分清楚，那就是在自己最终脱离鹿群之前，尽量让夫子等人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遭受牵连，无论是遥远未来的元猊山世子，还是不远处的白额。
自己孤身离开鹿群，到这里探明情况，为的就是知晓白额会不会养好伤势，回身报复，甚至已经做好了与其一战的准备，现在碰上了鼠群，自然没有道理再招惹上强敌。
果然，四只大鼠如他所想的一样，放弃了以命换命的扑咬，就地一滚，躲过了木条的穿刺，四爪朝地上挖去，噌的一声，竟然又一声不吭的遁入地下，没有给莫鸠留下一丝再次交涉的余地。
莫鸠眉头一皱，不明白对方如此想要灭掉自己的抵触心态由何而来，没等他再次开口，身后的地面下方又出现土石剥落的动静来。
神出鬼没一般，狡猾的老鼠们再次钻出地面，而这一次，竟是同时扑上来六只明显是开灵初期的大鼠，皮毛黑黄发亮，眼神凶狠，仿佛要将莫鸠撕碎一般，十二支前爪一字排开，围成半圈，竟是合势于一处，强压下来。
面对如此多的开灵初期，莫鸠也不再留有余地，随手聚出一面风盾，抵在身前。
轰隆一声，这次六只大鼠没有再退，同时撞到了风盾上，除却两边的两只被风盾宛如刀刃般旋转撕扯的力量搅飞之外，剩余的四个竟然挂在了城墙般的风盾上，四只爪子连同口中长伸出嘴外的门牙，疯狂挥动，穿金碎石般的破坏着旋转的风盾。
莫鸠见此不由暗暗心惊，动作不慢，全身气势一变，退步屈膝，低头颔首，将一对更加挺拔青色鹿角直直对准四只大鼠。
“哈啊”莫鸠大喊一声，全身肌肉贲起，弧度向内的风盾向外一翻，变做一个锅盖将四鼠罩在当中，鹿角作为支点钳住飞速变薄的风盾，奋力昂起头来，挑担似的来了个背摔，将四人准准的抛向那片扎在沙地中冲天的枝条。
两番攻击虽然招式颇多，但其实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顾不得去看身后四鼠情况如何，莫鸠这一转头御敌，正好面对着仍在草丛中蹲着的斑环二人，心随意动，一股强风顿时横扫着迎向两人。
“来！”
莫鸠召出的强风宛若一页平稳的扇面，轻轻一挑，便承接住正好盘缩身子，弹射而起的两蛇，狂风回旋，飞快的带着他们回落到自己身边。
而后方的四鼠被风盾反罩，反应也是不俗，强行扭转过身子，任由锋锐如剑的利风将背部撕扯的血肉模糊，面迎着地上插满的尖刺，四爪宛如薄薄的刀片，寒光闪烁间飞快连动，将根根木刺切成碎屑，故技重施，再次钻入地下，不见了身影。
干涩沙地上只留下十余个幽深的洞眼，不知道其下藏着多少复杂繁复的地道，一时间，场中只剩下莫鸠和斑环二人身旁呼啸的风声，更显的这里越发死寂。
几次三番的搏命进攻，无视自己的退让和示好，让莫鸠心中的耐心越发消磨的不剩多少，心中只想着宰上几个鼠族的崽子，将那个叫金牙的蠢货逼出地下。
“想要进攻，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对方借助地势，进能钻地偷袭，退可遁地脱身，很是麻烦，要想个办法遏制住他们突袭到自己脸上的攻势。”
莫鸠眼睛一转，风带一卷，将自己绑在腹下那块充满灵气的寒晶拿了出来。
这寒晶当中存着灵气与寒气两种能量，自己有观想法，能利用灵气补充法力，而斑环两人能吸纳寒气增强自己毒液的威力，正是两不相干，各有用处。
“快，你们二人将这块寒晶的寒气各吸三成，用毒液把我们脚下方圆一丈之内尽数洒满。”
第五十七章 缠斗负伤
莫鸠当机立断，将寒晶抛给两人，自己则大肆催动体内法力，于自己脚下蓬发出较之前那面风盾两个还大的风团来，生生将莫鸠和身旁的二蛇吹浮的离地一尺，如端坐蒲团上面一般，与地面分离开来。
没有让他们将寒气全部吸纳，一方面，是为了为之后再次动用二人毒液对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保证寒晶还能够继续存储住当中的灵气。
毕竟之前，莫鸠在反复测试当中就发现，完全失去寒气的晶体便失去了所有奇异的功效，变得和寻常石头无异，这个错误可不能在此时犯下。
斑环二人也知道此时是到了自己出力的时候，不敢怠慢，当即张开蛇吻含住寒晶，依言各自吸了三成寒气，任由寒晶掉在凝实的风团上，从两边探出头去，宛若无骨般血口一张，上下颚近乎展成一面，肌肉紧缩，用力一压。
瞬间，两道深蓝的毒液便从幽光闪烁的蛇牙中泵出，把风团之下的空地喷了个遍。
嘶，嘶
寒气淬炼后毒液强大的腐蚀效果发挥了作用，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侵蚀声响，将黄沙生生融成黑色液滴，并且还在不断的向外延拓。
而更为强横的还是本身的冰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晶当中充了灵气的原因，焦黑洗地之后，马上，大量水汽被寒气一激，顿时化作两指来厚的敦实冰层，将地面焊成铁板一块。
莫鸠打眼一看，毒液浇地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冰层和毒素的两重防护下，自己暂且就不用担心对方近身偷袭，算是将对方凭借地势得来的优势削平了一半，能够好好发挥自己远处控风杀敌的长处。
感到自己体内法力消耗过半，分出一丝心神来，随手一招，将落在风团上的寒晶捞在自己身下，靠近自己的皮肉，控制体内法力做周天运转。
自然而然的，身下寒晶中的灵气乳燕归巢般涌向自己体内，迅速的补上了方才短短时间当中，连续释放风盾的法力消耗。
就在当初补充好寒晶之时，莫鸠便暗自估计了一下满盈状态下对灵气的储量，粗略来算，这块拳头大小，内部中空的寒晶能够存下相当于补满自己十二成法力的灵气！
当然，经过时间的流逝，此时莫鸠拿在手中的灵气量也许只在十成左右，但就算如此，也绝对能够应承下对付鼠群的消耗。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莫鸠手下两条蛇妖毒液的威力，鼠群不敢等对方再做布置，又一次发动了进攻。
没有任何变化和花哨，四只大鼠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各自从冰层远处的四面沙土里冲出，背后风刀割出的淋漓伤势好像没有带来任何影响，眼神中映出对莫鸠满满的憎恶。
莫鸠双耳窍门贯通，听音辨位，自是不会让这类群攻所制，风带一绕，变做个圆环，宛如脑后长眼似的将周身四处的攻击尽数盖住，让四人的冲势一顿。
“真是驴弹蹄子，只懂一招。”莫鸠暗自撇了撇嘴，不由想到夫子平日操练鹿野二人时的经典骂句，心中升起对鼠群莽夫般举动的不屑。
动作不停，风环形状再变，平整的环面如波浪般涌动起来，风面扬起将四人拢住，柔和的巧劲猛然发力，斜下一推，就要将其盖进自己风团下的寒毒冰层。
唯恐这些滑不留手的老鼠逃脱，莫鸠操控着风环不散，往下一摊，宛如一张薄饼一般，将四人从冰层外逃离的唯一出路堵的严丝合缝，不留缺口。
眼看自己围杀几人的计划就要成功，突然，异变再起。
咔嚓，莫鸠听到身后上方传来一声清晰的脆响。
猛然绷紧自己全身肌肉，警觉的回头一看，沙地外侧的一颗参天古树不知怎的，能有三四人合抱粗细的敦厚主干像是被削了一块，竟然齐根断裂，把身下圆形的冰层当作靶子，带着遮蔽天日的庞大树冠，笔直的压来。
没有任何迟疑，莫鸠在看到这好似山体倾颓般巨树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硬抗，即使能够承受的下来，在旁的大鼠也绝对不会放过给自己下些猛药的机会。
咬了咬牙，还是放弃了身下刚刚才布好的防护冰层，松开封住四鼠的风墙，脚下风团凭空横移三丈距离，带着两蛇避开古树，任由它砸在那片冰层上。
轰隆一声爆响。
本就不厚的冰面在巨树的撞击下砰然破碎，一时间，纷飞的白冰，折断又弹起的枯枝，暴成烟尘的黄沙尽数混杂在一起，劈头盖脸的朝莫鸠等人炸开。
莫鸠随意一招，将风尘和杂物用风推开，突然，眼中看到了一抹闪人眼目的寒光。
一只棕毛大鼠须发皆立，怒吼扑出！
瞬间，本就离他不远的大鼠一跃来到身前，莫鸠甚至能看到对方口中两根方正门牙间的狭长牙缝。
“那颗古树的根基是被他咬断的，该死，我早该想到。”莫鸠在大鼠出现的瞬间便明白了身后巨树倒塌的真相，这倒让他对于鼠群是土属的猜测瞬间散去，开始重新审视起这群藏在地里的挖洞耗子。
来不及有其他的举动，躲避不及的莫鸠只能稍稍偏过头去，将自己的咽喉用下颚藏住，绷紧了前胸的肌肉，准备硬抗这一下。
亮若雪片的尖锐利爪交叉挥下，半尺长的两侧血口映出三道十字，顿时在莫鸠肩膀绽开，但绷紧的肌肉也将两个前爪死死夹住。
莫鸠闷哼一声，这是他厮杀之中第一次负伤，肩部的疼痛和弥散的血腥气让他精神一震，头脑更加清晰。
没等大鼠张开大口再用门牙噬咬自己，莫鸠腰腿发力，侧身横甩，大喝一声：
“缠住他。”
开灵中期的肉身力量自然不是能随便抗衡的，瞬间，刚才还在逞凶的大鼠被巨力狠狠的贯在风团上，两侧斑环二人像两条虚晃的黑线，随即缠绕上去，六尺长的蛇身将大鼠全身缠了个遍，不留一丝空隙。
第五十八章 僵持不下
不消莫鸠再去命令，斑环二人立刻合身一绞，蛇鳞片片炸起，其下肌肉宛如强龙，登时，大鼠被勒成一个大字，身上疯狂的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响声。
斑牙蛇首化作一条黑线，瞬间弹起，一口钳在大鼠后腿，中空毒牙里仍泛寒凉的毒液逼入三滴，几乎是一瞬间，大鼠的全身竟然布满裂痕，大量白色寒气从其中散出。
几乎像是一块冰雕一般，在斑环二人的绞杀下，大鼠被挤成碎块，没有一丝血液流出，从紧缠的蛇身中零碎的落下，连个挣扎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
“果然，毒液在注入身体当中，比喷射在外威力更加可怕了。”
莫鸠眼睛一缩，目光复杂的看着风团上近乎变作肉糜的尸体，心中默默思量，自己今后必须要谨慎对待寒晶的发放了，最好是分期分量，不能让两人在修炼之外还能囤积下来。
心念一闪而过，丝毫没有间隔的时间，鼠族的攻击又是接踵而至。
斜倒的粗大树干上，突然破开几个大洞，木屑纷飞之间，原本受莫鸠风力聚拢倒冰层上，而之后又被巨树砸没的四鼠，像四杆标枪，将自己两手合拢，尖爪朝前，埋首与臂间，绷成一条直线，贯全身之力于利爪所化的枪尖，带着超绝的气势，朝莫鸠突来。
但仔细看去，四人的后肢皮毛上，都带着焦黑和白冰，毒素悄然沾染而上。
显然，入地无门的四人在被置于冰层范围内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恰好利用正巧倒下的巨树，掏翻出一条出路，从上方脱出险境，免去了继续承受寒毒的侵害。
咔嚓，一声脆响响起，充入灵气的寒晶被风刃一切而断，正好将被两蛇吸干寒气的透明部分切下，剩下的寒晶自然落地，而透明废石浮于莫鸠面前，被风刃再分为四份。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顿时四块石子凭风流转，莫鸠张嘴倒吸一口气，一声呼啸瞬间吹息而出，口中强风啸成利箭，挟裹着四块废石，直直射向对方，以喝破心胆的气势反压向四鼠。
心中念头又起，除了对鼠群行为如此疯狂的疑惑外，又多了一条，那就是对方身负的灵属。
因为自己刚刚开灵湿林内就遭遇大变，加之回归的途中没有遇到鼠族，夫子也没有多提。
观其攻击的方式，本以为这群土耗子应该是土属妖怪，能够遁地全凭对土石的操控，但现在对方在巨树中如此迅捷打洞的样子，让莫鸠不禁有些摸不准对方到底底细如何。
身负口耳鼻五大窍门的莫鸠，对方位的把控自然不是区区几个开灵初期鼠妖能比的，四颗透明石子，带着分明的棱角毫厘未差的点中大鼠利爪拢成的“矛尖”。
针锋相对，却比四鼠的冲势更强，铁钉般嵌入两爪中间，荡开前肢，顿时让几个鼠妖空门大开，同时，撞入尖爪的废石也被锋刃似的锐利崩破。
但莫鸠的攻势不仅是如此，石屑四溅，其后趋于无形的风箭去势不停，正中鼠妖们的前胸，瞬间，能够抵挡地底石砾怪岩磨犁的坚韧皮毛像纸一般破开血口，棕黄的皮毛上溅射开朵朵血花。
几人受击顿时惨叫出声，像折了翼的飞鸟似的摔落在风团之前，后脚抽搐，明显能够看到黝黑的脚掌上蔓出数条黑线，朝上爬升，让其的动作更加迟钝。
防备着剩余一只大鼠，还有未出面的金牙的偷袭，莫鸠没有离开风团，控风招来一条风带，匹练般抽向四人，不给对方再次跳入地下，掘地逃离的机会。
毒素的蔓延只会让四鼠的实力越发的不济，时间站在了莫鸠这边，利用巨树偷袭的技俩确实让莫鸠有些意外，但现在面对着如此状态的四人，这一击应该是十拿九稳。
但在风带刚触到其中一只大鼠的时候，情势再变，那大鼠扁圆的耳朵一动，像是直视到无形风带一般，吐着粉红血沫的尖嘴一张，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尖利高昂的怪叫。
这声音十分奇特，不是从嗓子中冒出，也不是气沉丹田的吼声，而是自肺部发出，引动出的刺耳尖啸附着一束明黄色的光刃，散发出令人心惊的锋锐气息。
“口啸金风！他们原来是五行金属。”莫鸠顿时明白了鼠群能够遁地的原因，不是操控土石，而是凭着一双锋锐利爪生生掘出通道。
金风拦腰往风带上一架，砰的爆散开来，金色的甲片飞射，将风带搅成碎片，乘着这档子空隙，四人再次翻身一跳，熟练的钻进了黄沙之下。
莫鸠的脸色明显的沉了下来，心中对于这个素无瓜葛鼠群的印象一降再降。
鼠妖们舍命相搏，不问缘由，像些死士，但真的对攻之时又如阴沟里的臭虫般藏身地下，密不见人；头领金牙对自己的示好不闻不问，即使是看到自己的修为远超这群开灵初期的大鼠，还是自折羽翼般派族人送死，丝毫没有现身的意思。
“这群老鼠难不成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一味送死很有意思吗。”
莫鸠嘴里碎念一句，不敢放松，将自己强横的感知尽数铺展开来，防备着对方下一次的偷袭，而身下，吸纳寒晶中灵气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维持能够让自己和斑环二人安然站立的风团，可以说要比施展风盾的消耗还要巨大，也许金牙的策略是要用时刻紧绷的高压状态消耗自己，为防备之后金牙参战，必须要存有五成法力在身。
“头领，你能把那颗古树下压着的冰层移走吗？”
一直没有开口的斑环突然出声，尾尖翘起指向巨树，眼神空远，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没等莫鸠询问，他又自顾自的解释道：
“我应该可以模糊察觉到那四个沾染到蛇毒寒气入体的鼠妖，但是刚才喷吐出的寒毒太过强烈，掩盖住了他们四个微弱的寒气源。”
莫鸠一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脱口而出：“那你利用蛇血追踪金牙，难道不能像这样来找出他现在身藏的地方？”
“呃，我……”斑环被他问的一滞，脸上有些尴尬。
“蛇血寻人是经由气息，现在金牙头领缩进地下，自然就模糊了方位，但是寒气这东西对我们蛇族简直就是明灯般的存在，小人蛇信一吐就能在脑中映出影像。”
似乎是害怕莫鸠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斑环又做补充道：
“当然，若是头领您能让金牙头领沾染上寒气，就是地下百尺，小人自信也能确定他身处何处。”
第五十九章 寒气标记
莫鸠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好像被斑环的话戳中了心思。
有了探查到地下鼠妖的可能，自然要试上一试，他分出一份心念，纤薄的风带瞬间成型，带着啸烈的呼声，左劈右抽，将茂密的顶层树冠压折出一人大小的空洞，飘带似的长风再一卷，团成个尖锥，疯狂旋转，主干上，大量木屑井喷般散射出来。
树干在龙卷般的绞击中迅速化为齑粉，昏黄粉尘被宛如缩小风暴的风钻散入黄沙，很快磨至见底，其下，裂纹密布的冰层显现出来，同样是毫不停顿的绞磨成粉，又消融成水雾，拢在树冠的枝叶间。
冰层拔除，莫鸠散了风钻，偏头看向斑环二人，审视的目光让两人口中的蛇信抖动的愈加迅速。
“有了，”斑环顶着莫鸠的逼压，终于吐出句话。
“三只鼠妖呆在一起，藏身在正前方三十步处九尺深的地下，看起来是在商讨对策，四人中剩下的一个躲在了另一颗古树里，像是从地下树根处掘上去，想要故技重施。”
斑环蛇吻开合，飞快的将自己观察到的情景解释出来，黑亮的尾尖连连点动。
噌的一声，话声刚落，莫鸠高高跃起，两蹄凌空，摆出夫子围杀白额时的阵势来，丝丝凌乱的狂风环绕周身，又飞速缩小聚拢，凝实在筋肉虬结的前肢上，将一对鹿蹄缠成重锤一般。
后腿发力，竟是一跃而起，跳离了风团，带着自上而下的冲势，狠狠一踏，旱雷似的砸到地上，重锤击鼓般轰出一块大坑，附着其上拳套般的风团卸力飞射而出，犁地而行。
割裂的地缝随强风爆开土屑，笔直的朝斑环所指的那颗巨树竖着斩去，大有将其连根切分开的气势。
先选身藏树体当中的鼠妖来杀，自然不是莫鸠随意而为，除了独身一人更容易对付之外，地下九尺的深度，凭现在的他还不足以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伤其五指，还不如断其一指。
莫鸠突如其来的主动出击明显让鼠妖愣了一拍，只见两个风团在距巨树不足毫厘的前方融汇在一起，流畅的展成一道三丈长短的庞然风刃，一挥而下，毫无顿挫的劈断了大树。
而在横切的树心内，一道自根部贯穿的洞壕明晰可见，当中竟藏着两只鼠妖，其中一个后脚发黑的躲闪不及，正好被风刃削断了半个脖子，此时脑袋搭在背后，鲜血狂喷，只留些许皮肉相连。
“作为湿林中四族之一，鼠群的实力绝对不会超过其他三族太多，那么方才偷袭之时出现的六只开灵初期，应该就是除金牙外的所有妖怪了，再抛去被斑环二人毒死的那只，他大概就是被风盾磕飞的两只大鼠之一。”
莫鸠心念一转，瞬间想通了逃出了斑环寒气追查的此人，就是方才的第五只大鼠，当即飞扑向前，迅速逼近，同时，法力猛催，将身后磨盘大小的风团一带，紧跟自己身后。
不知是不是同伴暴死于自己面前，让他狂怒到失去了理智，这次的大鼠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一击不中，立刻遁地离开，而是尖嚎一声，发开四足，硬碰硬的对冲过来。
“我要杀了你这盗贼，杀了你！”
大鼠两眼通红，歇斯底里的大喊，口涎横流而不自知，丝毫没有面对开灵中期头领的畏惧。
如此疯狂的举动不禁让莫鸠皱起眉头：
“他那声盗贼是什么意思？我初次见到鼠群，可从不曾偷过他们什么东西，而就算是被人偷了东西，他这般激愤偏颇的状态也太过了些，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两方对冲相距彼此不过一丈之时，莫鸠四蹄一绷，生生止住冲势，弯头将一对鹿角斜抵至地面，两角空隙当中，噌的一声，被一片平滑的风面相连。
登时，莫鸠的头顶宛如竖起一道巨大的铲面，利风化作的巨铲一路延伸，瞬间削入大鼠脚下的地面。
就在风铲入地的同时，莫鸠张口一吸，口窍破开后强劲的吐纳之力爆发，将头颅垂下时，地上附近的杂物尽数卷起，御风团旋在口鼻之前。
两个动作毫无窒碍，莫鸠眼神一凛，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脖子一梗，肌肉瞬间发力，拔山倒树似的猛然掀起风铲。
地面应声而碎，土石崩解，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大鼠连带着抛飞，滞在了半空，莫鸠等的就是这一时机，两只鹿耳一抖，借着耳窍带来的超拔聪感，福临心至般确定了鼠妖的方位。
“爆！”
莫鸠大喝一声，口鼻前方的杂物团瞬间破风击出，凌厉风箭的弹射下，石子，落叶，断枝尽数变作了杀人利器，刹那间越过两人之间的空挡，出现在大鼠身上，撕裂破纸般，竟是深深嵌入体内寸许，血花大片绽开。
一击即中，莫鸠没有再进，而是向后一个弹腿，稳稳的落在紧跟而来的风团上，防备剩余鼠妖，尤其是金牙因为属下小妖死伤的反扑。
果然，当莫鸠刚刚落至风团，受伤大鼠身下的地面顿时黄沙飞溅，钻出三个鼠妖，飞身接住了满身鲜血的族人。
三人本要将他拖回地下，但发狂似的大鼠仍是高声怒骂，挣扎着想要再冲过来。
莫鸠眉头一皱，不去看对方疯魔的样子，偏头看向斑环。
“我会把你推到他们四人上空，你要给我将剩下那只老鼠喷毒，做上标记，明白了吗？”
斑环闻言眼珠一转，想到自己做标记只需要将毒液沾染到对方即可，并不需要贴身给上一口，这样来说，并不危险，微微一顿，点头答应下来。
对面三人营救的动作因为疯狂的大鼠拖沓下来，正是出击的时机。
莫鸠看准方位，御起狂风，两只大手般的风带把住斑环蛇尾，甩手一抛，瞬间将其笔直的甩至正拉扯的四人上空。
刺啦作响，斑环滞在半空，就喷射出了毒液，寒气带出的凝凌白雾，和发麻的腐蚀声响瞬间包裹住四人。
第六十章 金牙现身
斑环放出毒液，眼睛一闭，心下想着，对方四人应该已经被逼退，自己落地时应该是安全的。
在他心中，也许是因为从始至终的威慑，印象太过深刻，并不指望莫鸠会有什么举动，已经做好了就这么摔落在地的准备。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耳中听到了一声大喊：“盘起身子！”
斑环浑身鳞片一凛，没有多想，凭着蛇巢边尽半月有余的操练，立刻下意识照做，蛇身一盘，绕成个圆壁，下一刻，他只感到身下劲风顿起，团成一面的身体将强风全部兜在身下，一股飞天般的冲力带着他斜着飞起，竟是原路返回般坠入风团当中。
“这……”斑环左右四顾，被这神来之笔般的变化惊了一下，没有想到还有如此转折，这是当初莫鸠训练四蛇时也没有用出的。
莫鸠并没有多说什么，余光扫了一眼，心中暗暗点头。
当初的操练只是磨合了自己与几蛇的配合，并没有真正让四人归附，离开蛇群时出现的纷争就是显现，血腥镇压确实收到了效果，但莫鸠自己也心知不过只是短期的便利罢了。
不过，自莫鸠开始有驱使蛇妖的心思开始，就明白的知道自己只是要一把能用的刀，一把不用有顾忌的武器，在刀被用钝之前，只用不时敲打压制就好。
前方的白雾散去，四人已经消失，只留下几个零落的地洞，和星点四散的焦黑点块。
“那四个人逃到哪里去了？”莫鸠丝毫没有给斑环回神思考的时间，肃然问道。
“回头领，他们分成两股，其中两个蹲守在遁地消失处地下五尺的地方，剩下两个当中，有个寒气明显要大上不少的，应该是毒液浇头还受伤不浅的那只，正朝沙地中心地下九尺的地方走去。”
斑环恭谦的神色又浮现在脸上，事无巨细的将情势道出。
“呵呵，”莫鸠转头盯着沙地中心，冷笑出声。
三分之一的开灵初期死伤在自己手上，再加上方才只顾营救，不敢再做进攻的三人，莫鸠已经算准了鼠群的气势跌落，败家犬般的那只负伤大鼠，定是走到了金牙面前。
这幕后头领的位置，已经暴露出来！
毫不犹豫的，莫鸠风团横移，飞似的滑行至沙地正中，将风团上的充灵寒晶御风贴于身下，好整以暇的恢复着法力。
身下，蒲团形状的风团缓缓变化，下底突出，化作一个巨大的风钻，比之破坏冰层之时，体量不知大出几倍，尖风啸唳，声势浩大。
速战速决，为了结束掉这个毫无缘由惹上身的麻烦，莫鸠已经废了太多精力，即使金牙身处地下九尺，也不得不试试了。
狠狠一压，庞大的风钻顿时钉入地面，松散黄沙给鼠妖遁地提供了便利，也减小了风钻的阻力，不甚费力，便突入三尺之深，直至绞旋的钻面边缘搅出黄沙之外的黝黑土屑，速度才慢下来。
就算如此，以莫鸠存入寒晶中还剩六成的灵气，也绝对有能力将风钻深入到足够钻烂金牙头颅的地方。
一息功夫，风钻已经来到地下五尺，就在这时，地下幽幽传来一声尖利的高喊。
“鹿群的小友，且慢且慢。”
不等身旁的斑环出声提醒，莫鸠便清晰的感到地下一阵颤动，土石剥落，风钻侧方，钻出一个幼熊般大小的巨鼠，贼眉鼠眼，正是和自己的鼠身颇为搭配，尖立鼻子两侧纤长的胡须末端弯曲。
当然，最为瞩目的还是他口中两颗硕大板实的门牙，和四爪上刀锋般的长爪，不似骨质，反倒隐隐映出一丝金属般的光泽，整个人奇怪的容光焕发，丝毫看不出是经历了族人死伤的样子。
“贵族真是人才辈出，三日不见，竟然就出了你这般的好手，境界与我也一般无二，真是后生可畏，刚才没有回应，不想手下几个性急，竟是打了起来，都是误会，想来，小友能理解我这个老人的迟钝吧？”
金牙含笑缓缓道来，言语间没有任何不满，这怪异的态度让莫鸠再一次觉得奇怪。
对方话语中假意简直不加掩饰，一个开灵期的妖族，强就强在强大的感知，什么反应迟钝，简直就是鬼话。
就算是真的误会，那么冲突已起，两方打到如此程度，也不该这么轻易的把手言和，没有哪个族群头领会如此无视手下死伤两个开灵妖怪的损失，这是区区一个金牙承受不起的。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莫鸠静静看着金牙脸上的笑容，心下问道：为什么？
不消再想，莫鸠突然也是哈哈一笑，主动缓和了气氛，接过话头：
“当然，我在族中没少听夫子讲述金牙头领您的事情，这次的事自然是一场误会，毕竟，以两族间的关系，怎么大打出手呢。”
同样回以假意客套的莫鸠不忘暗讽一句，脸上一副宾主尽欢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关窍，但对方愿意消解矛盾，已经摊上不少强敌的莫鸠也不会推开这样的示好，索性先伪装下来，摆出一团和气的表象。
金牙不亏是一族头领，老脸厚实，权当没有听出莫鸠的本意，开口问道：
“那不知道小友为何能寻到我们，还有，来此的目的又是为何？”
眼睛一眯，没有任何停顿，莫鸠脑中便成型了一个应付的回答，微微一笑，目光坦然的回道：
“遇到贵族也是偶然，不过我此次离群正是要告知湿林四族中蛇群头领已死，引得蛇群崩散，唯二幸存的开灵蛇妖已经归附我身旁，夫子要与您和白额头领商讨三族如何分配湿林。”
金牙眼神复杂，听出莫鸠口中偶然相遇不过是假话，但也没有深究。
沉吟良久，金牙缓缓一笑，没有流露多少和善，倒是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猥琐，尖嘴开合，一副悲天悯人的语调。
“原来如此，经历这般大难，面对这般大事，也确实该好好会面相谈一次，蛇群的领地以后就交由三族照看，也是对那条老蛇的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