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俘虏营的火药桶
“这偏袒水手是哪门子事情?”杜彦德在办公楼楼顶上好奇地看着这出闹剧,水手们涌上前去在殴打着这些高级船员,高级船员们此时只是一味地防御着,没有办法对抗这超过自己十多倍的对手们。
肖明伟瞥了一眼楼下的打斗,摇了摇头道,“这是打杀威棒,这些高级船员们认为自己最大,可以在我们面前也摆谱,大多数高级船员都拒绝和我们合作,并且呵斥我们为海贼。”
“可是安允城里的那帮老爷也叫我们海贼啊。”杜彦德被这个理由逗乐了,他看到下面打人的水手们动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应该是被打过招呼了的。
“那些都是中国人,不和他们计较。眼下我们需要弄明白海图,这帮高级船员要是不协助我们,我们还真的很难参透这些海图。并且我们这也算是跟迈德诺人开战了,如果不能够熟悉周边海域的状况,在迈德诺主力舰队来的时候要不就只能放弃东方港和我们的全部船只,要不就只能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肖明伟摇了摇头道,“这两件事都不是咱们想要的。”
看到远处最高的大楼顶上站着几个中国人正一副旁观者的样子看着自己这里,斯顿知道这是中国人故意搞出来的混乱,此时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抱住脑袋护住胸口,任这些水手在乱打。
果然不多久,那些拿着长矛的中国人就冲了进来分散了人群,不过他们并没有驱散闹事的水手,也没有对他们进行处罚,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又走了。
斯顿苦笑了起来,跟身边的卡内斯托说道:“我们要倒霉了。”
卡内斯托点了点头,他看到外面还在被罚半蹲着的水手们,如果有人支撑不住了还会被一旁的中国兵狠狠地踹一脚。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负责分配食物的不再是高级船员了,而是刚才闹事的水手,可想而知这些高级船员们能被分到多少东西。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水手长,你敢只给我分这么一点?还有船长的一份……”水手长愤怒地冲着分食物的水手挥舞着手中的木碗,在船上的时候自己那次吃饭不是享受饱餐?甚至还有一杯餐后的朗姆酒,可是眼下自己手中的木碗只有浅浅的一层。
“你算什么水手长?每次不都是像船长的狗一样摇着尾巴跑前跑后的?你什么时候做出过决策?要不是船长是你姐夫,你能当得上水手长?”负责分餐的水手嚣张的用勺子指着水手长的鼻子笑道。惹得旁边的一众水手都哄笑不已。
水手长火大了,把木碗往地上一摔,撸起袖子就要动手。不过分餐的水手动作比他还要快,直接就是一脚踢在他的下面,“老子忍你很久了,每次都是你作威作福,看看你现在胖的像猪一样的身材,也能当水手长?也能在船上指挥水手作战?就算是他……”说着水手指了指水手长身后的一个壮实的金发水手道,“凯恩都比你实在。”
凯恩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一直以来根据船长的安排作为水手长的“幕僚”,用他的本事支持水手长,在这个胖子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发布命令,以免发生错误。但是这个水手长从来就不认可他的本领,一味地打压他,或者给他穿小鞋。如果不是船长给他特别的优待,估计早就不干了。
“凯恩,过来,”分餐的水手冲他招了招手,“这个死胖子平时是怎么欺负你的?”
“我哪有?”水手长不由得开始害怕起来,他明显看到附近的几个高级船员悄悄地退开到一旁,明显是没打算帮他。“凯恩你是我的兄弟,我平时多么关照你啊……”
凯恩走上前来在分餐水手肩上拍了拍,“别闹了,继续分餐吧,都快饿死了。”
“没错!大家还记得三年前的那次淡水短缺吗?”一旁又有水手叫了起来,“我们每人一天只能喝一口水的时候,这些该死的混蛋还可以用淡水来洗澡!”
这句话突然间就引起了所有水手的共鸣,他们平时在船上都是底层的存在,吃饭的时候吃最少,喝水的时候被排在最后,如果重病或者受伤就会被直接抛入海里,假如有人质疑船长的决定不是走跳板就是拖龙骨。相比较起来在中国人的俘虏营里反而自己过得像人样一些。
“这帮该死的吸血鬼!奴役你们,随意践踏你们的生命,用你们的一切去换取他们的作威作福,他们的功勋是通过你们的生命得到的,他们的财富也是通过你们的生命得到的,但是他们获取利益的时候有你们的份吗?”一阵巨大的声音从大门口传了过来,所有人连忙转过头望过去。
大门正在缓缓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国人正从打开的大门走进战俘营,他腰带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上面有一根线一直牵到耳朵边,连接着一个挂在耳朵上看起来像是个缩小过的炮膛刷的玩意儿上。他说话时看起来轻描淡写,一点儿也不费力,但是传出来的声音却如同雷鸣一般,整个营地里都能听见。
“你们就好像是一株植物,他们就像是植物顶端的花,当他们收获了赞美和利益的时候,你们只能继续给他们提供衬托。你们的生命在他们的眼中就好像是腐烂的尸体,而他们就是吃着你们的尸体长大的蛆虫和食腐动物,你们这么多年来就一直被他们奴役着。”
进来的是肖明伟,他身后跟着几个士兵,拖着一辆大车,大车上是一个大木箱。
卡内斯托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坏了,这个大木箱里是他的私人财产。
斯顿也看到了,连忙用手戳了一下卡内斯托,“这不是你的箱子吗?”
“是啊,”后者开始有些哆嗦,“不是跟着霸主号一起沉没了吗?这些中国人是怎么从海里捞上来的?”
“我对他们怎么捞上来的没兴趣,我只是想知道他们要拿着这些财宝来干什么?”斯顿紧张不已,现在整个战俘营里水手和高级船员的关系已经到了极其紧张的情况了,就如同一个被安置好了的火药桶,这些中国人拿着这些财宝进来无异于在火药桶下点了一根火柴。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肖明伟攀上了大车,一脚把箱子踢开,里面卡内斯托一生的积蓄——金银财宝顿时在阳光下璀璨夺目,让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当场。
“这就是你们用血汗给他们赚来的财富,他们说这是他们应得的利益,而你们应该为他们奉献生命。你们说这有道理吗?”肖明伟绝对不忘记再擦一根火柴。
“这帮混蛋!”卡内斯托此时知道了这些中国人到底要干什么,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连忙悄悄拉着斯顿就往俘虏营的房子跑。
“这帮混蛋!”一个水手最先发出了声音,让肖明伟心中暗喜,连忙快步从一旁依旧被金银财宝惊得目不转睛的水手们中穿过去,拉住了这个发出第一声呐喊的水手亲切地问道:“说得好!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问的水手语气一顿,但是看到身边围绕的水手们都望着他,不由得一下子充满了勇气,大声回答道:“我叫霍斯特.凯恩,我是卡森号上的水手。”
“他是我们的水手长!”一旁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我不是水手长。”凯恩连忙摆手分辩道,这不是坑自己吗?摆明了这些中国人要收拾高级船员,还把自己说成是水手长?
“是的,他是水手长!”之前被骂的水手长看出道道来了,想要趁机借中国人的手把凯恩弄死。
分餐的水手在一旁举起了大铁勺毫不留情地就在水手长头上砸了起来。“你他娘的才是水手长!他是一直被你欺压的水手而已!”
旁边的水手们纷纷鼓掌叫好起来,有的还吹起了口哨。
肖明伟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了,这是什么?这是最好的阶级斗争参与者!一个有着真材实料的水手,一直被鹊巢鸠占水手长欺压。还有什么比这还要让人有动力斗倒那些特权阶级?
“你跟我来!”肖明伟二话不说拉着凯恩就走到大车边。“看到这里面的财宝了吗?大家都看到了吗?”
水手们都大声喊了起来,“看到了!”“当然看得到!”……
“这是你们的财产!不是那帮吸血鬼的!”肖明伟一脚把箱子踹翻在地上,金币银币宝石什么的顿时哗啦一声就滚落了一地。水手们再次愣在当场,这是闹的哪出?
这时几个高级船员冲了上来大声吼道,“这是船长的私有财产,你们不能去瓜分!”说着一个个还挥舞着双手,试图拦住水手们。
“看到了吗?就算是沦为阶下囚,就算是身为俘虏失去自由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忘记维护自己的财产。”肖明伟从地上捡起一个红宝石举起来大声喊着。“这上面的鲜血是你们的吗?是你们用生命为他们打拼而给他们带来的财富吗?我不认可!这是你们的财富!”
水手们开始蠢蠢欲动了,高级船员们有的还在前面拦着水手,不过颇有不少见势不妙的开始偷偷溜走了。
果然,肖明伟冲着这些高级船员一指,大声喊道,“去吧!同志们,去夺回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第九十二章 蒸汽机
自从肖明伟带着人在俘虏营倒了那箱财宝之后,俘虏营里就开始了鬼哭狼嚎,不开眼的高级船员们还试图螳臂挡车,但是被飞快的碾压了。开玩笑,被几百个水手暴打的结局自然只有一个,非死即重伤。开眼的算是好一点,最多是鼻青脸肿耳鸣不已,要是平时和水手关系还不错的,连忙跟群众们打成一片,其中甚至还有一个领航员直接带领了一个七八十名水手的小团体公然喊出了“打倒压迫水手的特权阶级”口号。
杨铭焕不由得苦笑着看着这几天来俘虏营里的各种精彩表演,俘虏营里天天开批斗大会,每天中间高台上都有新的人被戴着尖顶高帽,脖子上挂着牌子在那里做喷气式。天天都有新的横幅挂出来,一开始还是迈德诺人的语言,七扭八歪的还看不明白。慢慢的几天下来,上面开始出现的就是中文了,什么“打倒权贵”、“消除压迫”、“人人平等”、“劳动光荣”、“劳有所得”……当今天一条红色的条幅上打出“翻身奴隶把家当”的字样时杨铭焕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这是咱们的人在里面折腾的吧?”办公桌后的杨铭焕不由苦笑着问杜彦德。
杜彦德瞥了一眼俘虏营里的条幅,闷笑了一下,“没有啊,这是他们自发的举动。”
“自发?”杨铭焕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这条幅上是中文也就算了,还都他喵的是简体中文,我们的文化课程就算教的再快,这帮海上的渣滓也不可能学得这么快吧?”
一旁的张元笑了起来,“我就说百密一疏吧。”
杜彦德无语,“这是我批准的,你要是让这帮水手去搞阶级斗争根本就不可能,他们上前去把这些高级船员打死没问题,要斗倒他们根本没戏,只好在水手里面掺沙子。要知道这些水手来自哪里的都有,所以掺我们的人进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有必要搞这么大吗?”杨铭焕有点奇怪了,“你们不是要用这些高级船员吗?这么搞不是把他们往远处逼么?水手我们能要得了多少?一条俘虏的战舰上也只需要最多四五百水手吧?”
“第一,本时空的水手都绝对是人渣,也许其中有一些被绑架来的,但是都活不长,能活下来的肯定都是人渣了。让这些人渣毫无代价地加入我们?我不信任他们。”杜彦德竖起了一根手指头,“让他们打死两个自己的上级,他们就算想回头也无路可跑,只能跟着我们走。”
“你这意思我明白,可是这”杨铭焕不由指了指外面那条“翻身奴隶把家当”的条幅,“这条幅也要不少钱吧?”
此时几个积极分子正冲上台来一脚把其中一个喷气式一脚踢下高台,下面的愤怒群众们则冲上前去拳打脚踢。“要是这些人慢慢的拉拢了人心,一家独大了怎么办?”
杜彦德轻笑了一声,指着外面的那几个积极分子,“这些都是我们新组建的情报机关人员,在我们的授意下做的这些事,他们对于我们元老院的忠诚是通过审查考核的。另外,你以为那些戴高帽的家伙真的都是高级船员吗?”
张元愣了一下,连忙放眼望去,这一排高帽子中间颇有不少是穿着破破烂烂水手服的家伙,明显只是普通水手。“这是怎么的?”
“很简单,我们不会放任那些危害或者可能危害元老院统治地位的人一家独大,只要他们开始露出想要拉山头的端倪时,我们在里面的人就会向我们报告,通过我们的审批后就会被拉下马来扣上帽子批斗,要是没死就直接送劳动营。”
“这不是……斗地主吗?”杨铭焕相当无语。
“这啊……哈哈,”杜彦德笑了笑,“打土豪三反五反镇反四清啥的这才开了个头呢。”
“开头就能闹成这样?真是这么闹的话,那些高级船员还不得都挂了啊?”张元在一旁有些目瞪口呆。
杜彦德摇了摇头,“这就是第二件事了,高级船员也有等级的,我们通过审讯高级船员和一些有威望的水手,又通过情报机关的内应在里面搜集的情报,已经列了一个单子,被折腾得最狠的只是那些民愤比较大,或者就是没有什么技能的嫡系。那些需要保留下来的特殊技能者和几个船长这时候都只是走走过场,在高台上面陪太子念书而已。”
“这样他们就会听话了?”杨铭焕不由得反问道。
“现在不会,”杜彦德再次摇了摇头,“他们要听话就要等到批斗完成后的改造了。”
正在这时,一批水手举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牌子大声喊了起来,接着和在场内的另外一群水手争吵起来,双方似乎都在称自己是什么。
杨铭焕不由得好奇地凑到窗,双方都是以“革命解放派”和“杨铭焕思想捍卫者”自居,把个杨铭焕雷了个内嫩外焦,“我去,我哪里有什么思想?我说他们怎么想到这个词的?太过火了吧?”
“这个,他们自由发挥吧?”杜彦德也雷得不轻,不过看着台上得意地坐在那里的肖明伟,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他的杰作。他唯一郁闷的是,怎么不说杜彦德思想?
“这个太过火了,让老肖那里加快点,早点把俘虏投入使用吧,老是这么供着吃住也不是回事。”杨铭焕此时虽然被雷得不轻,但是这个杨铭焕思想确实让他心头涌过一丝暗喜,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能把名字搁到思想的前面……
“不着急,海军首先要对被俘的战舰进行现代化改装,鉴于此时蒸汽机还是个梦想……”杜彦德瞥了一眼一旁还在轻笑的张元,“所以需要改装舰上的武装。动力系统的话现在还是先采用风力。”
“别着急!你以为我来是干什么的?”张元忙不迭地打断了杜彦德的发言,“蒸汽机问题解决了!”说着满脸的春风得意。
杜彦德愣了一下,“蒸汽机问题解决了?”
“是啊,解决了,现在别说闪蒸锅炉,就算是普通锅炉也可以驱动蒸汽机了。”张元相当得意地说着。
“你不是说压力管道搞不定吗?”杨铭焕惊奇了,一直以来蒸汽机部分的拦路虎都是压力管道,现在突然说搞定了,“难道已经可以自产无缝钢管了?”他心里喜滋滋的,无缝钢管就算是在旧时空的中国也不是随便哪个厂都能造的,现在的陆军1628年式步枪和舰载机枪都是用的旧时空带来的无缝钢管。如果是可以自产无缝钢管,他突然想起了旧时空利比亚叛军使用的自制火箭弹弹体上的“莱阳无缝钢管厂”的厂标。
“是啊,现在也没搞定啊。”张元毫不在意地说着。杜彦德正把茶杯凑到嘴边,结果被这句话闹得喷了一嘴茶水。“那你怎么搞定锅炉供气的?”
“很简单啊,缩短蒸汽管道啊,从锅炉出来直接就凑到蒸汽机里去,就搞定了。”张元洋洋得意地说着。“问题解决不了,我们绕过他就行了。反正现在只是解决有无的问题,不是来追求完美的。”
“好嘛……”杨铭焕相当无语,不过这好歹也算是解决了原动机的瓶颈,“那么这蒸汽机有多大?”
“只有几吨,可以用叉车直接拖着到处跑。袁振力现在已经把这台新蒸汽机装到火车上去了,试了一下,火车可以拖着二十吨的东西以每小时八公里的速度前进。”
“八公里?”杜彦德吐槽了,“我们的载重汽车随便哪辆都稳超这火车啊。”
“可是在本时空这就是奇迹,你不能否认。”张元气鼓鼓的,“没有的时候就催,现在有了又找我要更好的,对了,还有一个消息,这台蒸汽机从锅炉到管道,没有用过焊接,全都是铆钉铆接的。”说到这里,他脸上再一次浮现出得意的神情来。
“没有焊接?为什么不焊接?”杨铭焕愣了一下。
“没有焊条了。”张元两手一摊,“我们带来的焊条早就已经到了最低警戒值,现在已经没有途径补充这些焊条,除非自制。”
“不能自制?”杜彦德不由有些失望。
张元耸了耸肩,“焊条根据使用的途径有多种配方,不过一般都是矿物质,例如大理石萤石等矿物粉,然后使用粘结剂附着在铁合金上。我们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这里暂时没能找到大理石,而且就算找到了大理石,也要慢慢调配配方才能制造出来,短期内不能太指望,所以我们开发蒸汽机的时候就是使用的铆接。”
“喵的,搞得跟大跃—进时期一样了。”杜彦德不由有些无语。
“对了,老杜刚才你说道哪儿了?”
“哦,对了,海军要改装船只,有几个问题。第一当然是动力,鉴于此时重工业部门已经可以提供蒸汽机,那么我会让海军部门的同志去找你的。”杜彦德说着对张元努了努嘴。“第二,海军要求在盐村附近建立一个五千吨的船坞,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建立两个,可以同时给两条被俘船只进行改装;第三,港务部门要求打捞港口处沉没的一艘迈德诺战舰,由于根据声纳探测,这条船沉没时似乎船体相当完整,所以海军也希望能够直接打捞这艘战舰修复以重新服役。”
“不能上船台吗?”杨铭焕弱弱地问道。
此时在一旁的张元都笑了,“听说这船是三千六百吨排水量的,上船台是没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进干船坞了。”
第九十三章 战舰改造计划
海军的干船坞建造申请很快就被送到了执委会,回想起当年一条五桅沙船都能让他们和商务部争得你死我活的,这被俘的两艘风帆战舰现在是绝对的香饽饽,海军里所有的人眼睛都紧紧盯着这两条战舰。
海军改装这两条战舰自然不是按照原样翻新一下就拿出来用,各种各样的改装方案已经被各个部门的元老提了出来,许多有功底的元老甚至还画出了他们提议的改装方案简图。当这些图与方案被送到自诩海军中服役多年卜众孚和对近代海军算是了如指掌的杨俊博面前时,这两个人都傻了。这些方案未免也太多了吧?
杨俊博坐在海军的办公室里一面苦笑着一面翻看着资料,抬头间瞥到卜众孚也在满脸苦笑地看着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举起了一份资料,“我无语了,瞧瞧这份资料,说是要把这些战舰改装成飞剪船……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战舰的长宽比连四比一都到不了,难道我们还得把船加长么?”
“飞剪船是什么玩意?”卜众孚眉头一皱,他是现代海军培养出来的,而中国海军是没有风帆战舰的传统的,所以对于风帆战舰简直是一点儿都不懂。
“飞剪船是十九世纪美国人捣鼓出来的一种快速帆船,因为采用的空心船头,便于在浪中抬首,提高了在大浪中的航向稳定性,减少船首阻力。由于飞剪船船型非常瘦长,长宽比大于六比一,船体后部会逐渐变窄通过有倾度的水平线平滑过渡到狭窄的圆状船尾,所以这种船速度非常快。并且上面有三到四根桅杆,高桅一般可到全船长度的四分之三,挂的都是横帆,还可以挂翼帆,帆的横向尺寸远远超过船宽,极大地提高受风面积。航速一般可达十五六节,在蒸汽船只出现前是海上最快的船了。”
“不能改装?”卜众孚有点心动,海军的那条春晓号速度慢悠悠的,每次出航编队的时候都要把航速降低降低再降低才能带上它,如果现在能有航速十二节左右的帆船,那可是求之不得了。
“不能改装,”杨俊博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两条战舰的干舷太高,又有火炮甲板,根本不能改装,另外要变成飞剪船,要不就要延长船只的长度,要不就要缩减船的宽度,这两者都不可能实现。要是真的改装飞剪船,还不如我们自己重新制造一艘靠得住。”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另外一份资料然后递给卜众孚,“相比较的话这个改装方案还比较可行一些。”
卜众孚站起身来满面狐疑地接过这份资料,打开来一看,“加装明轮?”他不由得愣了一下,明轮这东西他倒是见过,在螺旋桨称霸海军之前明轮是蒸汽机驱动船只的不二选择。“可是我们不能直接安装螺旋桨吗?”
“恐怕不能,”杨俊博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有两个问题,第一是无法解决传动轴通往水下的密封问题,第二是螺旋桨也是需要技术的。”
“螺旋桨需要什么技术?”卜众孚愣了一下,“不就是几个叶片凑一块就成了么?”
杨俊博立刻有一种跟聋子对诗的感觉。“不是不是,螺旋桨最好是一次性铸造成型,强度和抗腐蚀能力都要好很多,但是此时的问题是铸造是需要先造模具的,咱们手头没有,另外螺旋桨的角度也是有要求的,有元老已经在设计螺旋桨的模具了,但是就算他们能拿出模具来,也不见得立马就能用,我们还得先到小船上试验,之后才能上大船。这个实验过程可能会相当长,这些船只能先用明轮驱动,等到螺旋桨技术成熟之后才能改装。”
“那明轮又怎么样?”卜众孚翻了翻资料,看了一下里面的图片,一个巨大的明轮被画在战舰水线上。
“明轮当然也有缺点,它做功的只有水面以下的部分,船只在航行中明轮一般只有三分之一的位置在水线下,所以说三分之二的功率都被消耗了。要是螺旋桨的话,所有的功率都在用来推动了。”杨俊博说着停了一下,“其实要是能有柴油机或者汽油机倒也不错,蒸汽机的热功损耗非常大的,一般来说只有百分之几,尤其是咱们的这些二把刀造出来的蒸汽机。”
“明轮怎么不装到后面呢?”卜众孚又低头看了看图纸,好奇地问道。
杨俊博笑了笑道,“装到后面自然是有好处,可是问题在于后面出了故障就只能进船坞大修,装在船舷倒还可以停下来检修。装在后面的话就只能安装一个明轮,在战斗中如果被损坏的话就会直接失去动力。”
“不是还有帆缆系统吗?”卜众孚不由得偏过头望了一眼还停泊在港口的战舰,此时这两艘战舰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桅杆,其他的部分都被拆下来了。
“不能指望帆缆系统,”杨俊博笑了笑,“如果同时是蒸汽动力又搞帆缆系统,会相当麻烦的,需要两套人员来对船只进行操控,操控动力的人很难掌握船帆操控技巧,操控船帆的就很难学习如何操控动力,期间要是发生了事故什么的,船只就有瘫痪的危险。”
“可是这是帆船啊……”卜众孚不由得愣愣望着远处的战舰。“不过我怎么记得在蒸汽机刚刚上船的时候有风帆和蒸汽动力同时使用的船呢?对了,凡尔纳的那本《环游地球八十天》里面那个谁谁谁不是买了船然后把船上的家具什么的都烧了来驱动船只?好像最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连桅杆都被砍光了。”
“看你这么说,其实也可以考虑,我们改装后火炮数量会减少很多,这样的话船上的水手就不需要这么多了,到时候就算是两套人员也无所谓哦。”
“对了,火炮打算怎么弄?”卜众孚对于海军的火力相当在意。
“我看下,这个提议不错,安装十门弹簧炮与二十门舰载机枪,这样的话可以在七八百米的距离上准确地打击敌人。”
“对了,迈德诺人不是本时空最强的海上力量了?他们的舰炮应该算得上是射程最远的了吧?”卜众孚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咨询起来。
“是的,”杨俊博点了点头,“对了,军工部门拖了几门他们的舰炮到靶场去试射了一下,直瞄射程是二百米,超过二百米的就什么都打不中了,就算换了迈德诺人的炮手也是一样。”
“才两百米?”卜众孚愣了一下,他对这个结果有点吃惊,“那么他们火炮的最大射程是多少?”
“最大射程?”杨俊博稍微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五百七十米吧,还要保持十五度仰角发射,在海面上波涛起伏的,根本就不要指望能打中什么。”
卜众孚笑了起来,“那么我们用弹簧炮直接就可以在他们的射程之外把他们都干掉嘛,他们还连碰都碰不到我们,超安全。”
“那你可忘了咱们还有机枪,本时空机枪和弹簧炮,绝对可以秒杀五百米内的任何敌舰。”杨俊博说着站起身来拿帽子戴上,“你现在跟我一起到会议室去下吧,我们先集合海军本部的军官开个会,讨论一下船只改装计划,晚点还要去执委会看那边干船坞建设计划的回复。”
计委,成军现在正拿着这份干船坞建设申请单上看下看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
他清楚海军现在对干船坞的需求有多么饥渴,更知道东方港此时是多么需要一支大舰队来保卫港口。虽然迈德诺人的袭击并没有给东方港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可是却几乎毁掉了大半个港口区,并且一艘沉没的战舰直接堵住了进出港口的水道,此时港务部门要求调拨资源打捞沉船的报告正放在他桌案上。
成军脑袋都快要沸腾了,打捞沉船需要的不仅仅是人力,海军的人估算这船可有3600吨的排水量,这可不是开台吊车停在岸边就能吊起来的。要打捞这沉船至少要几个月的时间。虽然此时的他并不担心粮食问题,东方港是一个工业港口,工业区此时在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生产着各种“中国货”,此时占城港已经被堵塞了,原本打算挤占占城港地位的东方港却在进出水道附近被堵了一条船,这些中国货如果不能通过海运运出去的话,留在东方港仓库里转眼就能把仓库填满。靠安允城那么点消费水平根本就吃不下这么多货物,原材料的消耗一空和成品仓库的满仓,东方港就只剩下停工,那么就必然会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况且东方港此时的白银黄金储备并不充足,这几天来他们收购粮食的行动,不仅花掉了大量的白银,也把安允地界的粮价给炒高了,并且由于大量的白银流入市场,使得整个市场通货膨胀,如今已经开始出现其他地方的小贩带着各种生活物资跑到东方港和安允城来套购白银了。如果不能尽快把水道给疏通了,先不要讲什么干船坞,东方港很快就会被高物价给拖垮。
第九十四章 打捞讨论
虽然此时人人都想把那条沉船麻烦解决掉,但是要打捞或者移走一条三千六百吨级的沉船,哪怕是木船也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这个问题是现在最重要最迫切需要解决的,所以——元老院的这帮家伙还是为此召开了一个会议,参与这个沉船打捞会议的人是比较多的,不仅有海军和陆军的代表,同时还有重工业轻工业代表,技术部门与军工部门也都派了人来参与讨论。
“鉴于这条沉船的吨位至少有三千六百吨,而且沉在深达十二米的海床上。”刘业强站在演讲台上,身后是幻灯片投影在幕布上的照片。“大家可以看到,”他说着换了一张图片,“这是根据声纳测绘的海床图形,沉船沉没的位置相当平缓,打捞时的水流不会太影响船体,不过问题是如何把这条船捞起来。”
林传清坐在下面举起了手问道,“可不可以使用那两条被俘的船只作为一个起重平台,用横梁把这条船捞起来?”
“什么样的横梁能够扛起一条三千六百吨的船?”一旁一个胖胖的眼镜哥弱弱地提问了一句。
所有人一下子都没声音了,都把脑袋转到发出声音的地方,“那么请问你有没有办法?”
“哦?”说话的人连忙把头一缩,假装无辜去了。
“没关系啊!”刘业强连忙开解道,“有意见当然可以提出来啊,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啊,群策群力才能想出办法来啊。”
“就是,”来参加会议的张元坐在主席台附近,“有想法的朋友都可以说说,不用担心。”一边说着一边望着远处戴着眼镜的元老。
眼镜哥站了起来,冲四面聚焦的目光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大家好……”
“我去,”下面有人小声地嘀咕道,“那不是商务部的么?这沉船跟商务部有一毛钱关系么?”
“怎么没有?沉船不弄走,商务部的船就出不去啊,你没看到这几天都是驱逐舰在港外跟来做交易的船只交涉啊?只要港口一天没通畅,这商务部一天就不痛快。”
“可是这家伙不是茶庄的吗?”
“茶庄?哪个茶庄?”
“东风茶庄啊!你都不去东风号的啊?”
“哦?是范文瑞啊!”终于有人认出了范例。
“咳咳……”范例对于大家专注于自己的名字感到略有不满,自己好歹也在东风茶庄搞了个把月的管理了,进进出出这么多元老居然都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不由面有愠色,“我是商务部派驻东风轮上的东风茶庄管理员,今天听说会要开会讨论这个沉船打捞事宜,特地毛遂自荐来参加会议的。”
下面的窃窃私语声又冒了起来,“打捞沉船是海军和港务部门的事情吧?商务部最多是督促一下吧?他来干什么?”
“咳咳……”范例只好再次咳嗽两声打断了大家的嘀咕,“旧时空里我学的是金融,做的工作也是投融资方面的,但是我家里有个打捞公司。”
下面的窃窃私语声立刻就停止了,所有人都把目光再次集中在范例身上。打捞公司可不是随便招几个民工就能干活的,里面要涉及的方方面面相当多。
“太好了,”张元高兴得立刻就坐直了身子,难怪杜彦德查看了一下参加会议的名单后留下了范例的名字,“咱们这五百众里面还真是藏龙卧虎啊!这下打捞沉船可有戏了。”
“水下打捞这艘沉船的话有几件事情要先了解一下,第一是这条船损伤情况如何?是属于龙骨断裂沉没还是船底进水?或者是上层起火而沉没……哦……”范例顿了顿,他突然想起来开会时从栈桥上经过的时候看到水面上露出来的桅杆。“桅杆完整的话,那肯定不是上层起火。而且桅杆之间距离和被俘的船看起来一致应该也没有出现龙骨断裂的情况,所以我推测应该是船底被炸裂而进水。”
“是的,”海军的何林站了起来对他的推测表示赞同,“当天晚上这条船准备出逃,但是被一发炮弹击中左舷导致大量进水而沉没的。”
“那么我想问问这条船你们还要不要?”范例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
何林一时没弄明白他的问题,无意识的啊了一句。
范例笑了笑解释道,“我是问你们海军有没有打算修复这条船重新使用?”
何林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海军对这条战舰很有想法,之所以向执委会申请两座干船坞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在改装被俘的战舰同时也能修复这条战舰。”
范例点了点头,“好了,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这条船受伤的位置有多大?打捞出来后该怎样防止海水再次倒灌。”
“这个问题我们咨询过一些船上的木匠,他们说如果能够把船只打捞出来不让它沉下去的话倒是可以在海上紧急修复一下,通过堵漏防止这个情况。”
“那么你们知道船底的破损位置什么的么?”范例一边提问就一边看着所有人都在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就需要有潜水员下水去先检查一下沉船的受损情况,如果可能最好能拍照,这样的话就能制定打捞方案。”
“然后呢?”张元有点着急,“我们现有条件怎么打捞沉船呢?”
“这个倒不是难题。”范例笑了笑,“以前我倒是见过不少打捞实例,也参与过。”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出了口气,刘业强不由和张元对视一眼交流了一下目光,“好家伙,还是个练家子呢。”
“先在两条被俘同型号船只中间用钢梁搭出一个平台出来,然后用钢缆把沉船固定在平台上,先把船上装好压舱物,然后拉紧钢缆。接着把压舱物抛出,就可以通过浮力把沉船拉离海底,由于海底比较平缓,所以不用担心洋流这类东西影响平台安全。接着就可以通过这样的办法让沉船先浮出水面,沉船中的海水流出后,就会大大减轻船只的重量。这时派人上船清理和堵漏后就可以拉到船坞去了。”
“可是此时船坞还是在设计图上啊……”下面有人提出了异议,“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可以用来建设干船坞的水泥。”
“水泥厂不是已经投产了么?现在执委大楼不是水泥和砖一块儿造的么?”下面有人立刻问了起来。
“那些是土水泥,防水性能不好,要是用作干船坞,用不了多久就要垮塌。”
“天啊……”提问者翻了个白眼,“感情现在在执委大楼里办公的都是些住危房的家伙啊。……”他突然一顿,“那我们现在住的宿舍楼呢?”
“也是土水泥。”回答者连连摇手让他不要再说话了,连忙冲眼睛瞟向自己的范例点了点头。
范例见对方不说话了,连忙继续解释道,“土水泥建立干船坞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我在茶庄里听工业口的朋友们说过水泥厂的设备已经被运到石灰石矿附近了,应该在年后就会投产,我觉得这个不是太大的问题。另外沉船打捞出来后经过修复还是可以漂浮在水上的,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把船坐滩,虽然有可能会损伤龙骨,不过肯定不会堵住港口造成咱们的困扰了啊。”
“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钢缆啊,”成军打断了范例的发言,“钢缆这东西用一根少一根,尤其是在海里泡一泡,受到海水的腐蚀后就很容易受损了。另外还有钢梁搭建平台,我们现在手头能用的钢可真的不多,东方钢铁厂现在出炉的钢铁几乎每次的品质都不一样,很难找到那么多相同性能的钢铁产品来搭建可以打捞沉船的平台啊。”
“这样啊?”范例愣了愣,但是马上就恢复了信心满满的姿态,“那就只有使用比较原始的办法了,用铁桶打捞。”
“我只听说过铁桶运输,铁桶还能用来打捞?”陆军派来开会的代表吴勇喃喃自语道。
“是的,铁桶可以用来打捞,首先把铁桶装满水固定在船体四周,然后用压缩空气往铁桶里灌,这样铁桶里的水就会被排出来。空铁桶是可以浮在水面上的,所以就会把整艘沉船直接托出水面。”
“那么需要多少个铁桶呢?”成军顿了顿,连忙提问道,“而且你说的是什么水桶,需要耐压的液化气罐那种还是普通的汽油桶?”
“只要数量多,猪尿泡也能做到,呵呵。”范例笑了笑,“其实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只要不漏气,普通的汽油桶足矣。不过数量要计算才知道。”
成军松了一口气,“汽油桶我们还有几百个,登陆以来每天都在大量消耗各种燃油,空油桶是越来越多了,这个可以敞开供应给你们。”
范例点了点头,但是旁边又有人问了起来,“压缩空气?我们上哪儿去弄压缩空气去?”
“压缩空气倒不是大问题。”答话的是刘业强,“我们还有气泵吧?”他说着看向成军。
成军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库存资料,“是的,气泵有六台,不过已经坏了一台了。”
“坏了一台气泵?”张元愕然问道,“怎么会?”
“怎么会?”成军说起来就火大,“上次不知道是谁借去给汽车去吹灰,竟然直接拿了一台没有开封的新气泵去用,里面都没有加润滑液,大概是发现坏了就偷偷给我送回来,等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烧坏了连杆、曲轴了,你知道咱们这地方可没有人能给这东西大修,所以直接就完了。”
张元愣了愣,这气泵气缸一坏就没用了,此时也没地方去买,只得叹了口气道,“现在先不管这个了,先找会潜水的元老下水去拍摄一下沉船的受损情况吧。”
第九十五章 潜水探伤
第二天一大早,港口附近聚集了相当多的元老和归化民,他们大多是听说今天要进行水下探伤特地前来围观的。
三支桅杆此时正戳在东方港进出口的必经之路上,上面歪歪斜斜地挂着不少帆索和帆。这艘正是迈德诺海军的霸主号战舰,其他的三艘战舰两艘因为被封锁在港内而直接向元老院投降;另外一艘战舰文森斯号的船底严重漏水,船长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指挥那艘战舰冲滩,此时已经搁浅在了东方港以南一公里左右的沙滩上。
这时候东方港可没有干船坞,只能任由那条战舰此时有如孵蛋的母鸡一般地搁浅在沙滩上,战斗当天的痕迹此时还历历在目,不是被弹簧炮炸裂的船板,就是被机枪打得满是孔洞的舷墙,有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凝固发黑的血迹与破碎的布。
“那条船现在怎么不处理?”李园一边开始穿着潜水服一边好奇地问身边同样在船潜水服的林传清。
元老狙击队在占城港保卫战中大放异彩,李园作为狙击队中有效射击最多的元老获得了一次元老院通报表扬,除此之外是一点奖品都没有得到。他还没有来得及抗议,就被一纸调令调回了东方港。
这个元老在旧时空某大学参加过射击队,打活动靶啥的相当有天赋,还参加过军训的射击汇报表演。但是他还有个别人不知道的本事——游泳健将,并且他特别喜欢潜水,在工作时特地还去参加了潜水培训,还获得了padi的初级潜水员执照,可以在水下十八米深度进行作业。
当然本时空根本没人会理会潜水执照什么的,但是一个有潜水执照的元老肯定比两眼一抹黑抓根管子就往海里跳的“勇敢者”要好。当然,和李园一起下水的林传清也是个有padi执照的元老,他因为成长和生活在万恶的美帝国主义国家,所以受到过更加系统的培训,他此时拥有的是救援潜水员的执照,所以此次海底勘察行动是由林传清指挥。
林传清是个有传奇色彩的元老了,这个祖籍福建的元老出生在美国,从小生活在西海岸。与他的父辈不同,他没有选择开餐馆或者当黑帮份子的道路,而是在高中毕业后参加了军队,在海岸警备队服役。在服役期间他被多次指派在海岸警备队的帆船上服役,从那之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帆船。当然他服役的是飞剪船而不是现在他们要去探查的风帆战舰。退役后的林传清灵活地开始运用起他在海岸警备队中锻炼出来丰富的航海经验——组织偷渡者横穿太平洋,进行次数之多以至于薛子良和萨琳娜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同样在组织偷渡时偷运军火的家伙,在他们那里的案底实在数不胜数。
后来偶然间他在一次同乡会上遇到了林深河,从而得知了能够有机会参与一次开拓新世界的探险,于是他义无反顾地参与了这次穿越行动。参加穿越后有着丰富海军经验的他一直在海军中服役,负责指挥巡洋舰三号。一直以来他都是非常怀念在飞剪船上与风浪搏斗的快意,因此他一直都在鼓吹元老院海军的飞剪巡逻舰计划。但是因为整个东方港的基础建设正在全面铺开,既无人力也无物力来进行造船工作,而被俘的船无论是春晓号还是那艘已经被商务部吃掉了的五桅沙船,此时在他眼中根本就算不得战舰,因而此时他并没有参与帆船指挥官的竞选,让杨俊博当上了第一任帆船船长。
不过此次东方港保卫战结束后他的心思突然间活络起来了,四艘风帆战舰送上门来被俘的被俘,沉没的沉没,元老院海军中是绝对没有几个人有风帆战舰指挥经验的,他说自己排第二,肯定找不出第一来。就算是杨俊博这个第一任帆船船长,此时上了这大号的风帆战舰也只能抓瞎,所以他肯定能指挥到这几艘军舰中的一艘。
此时的他正把呼吸器塞到嘴里试了试,一切正常,在和李园交流了一下等下勘察路线后两人登上了小划艇。
这艘划艇是直接缴获自迈德诺海军的,此时在小艇上划船的是元老院海军的几个归化民士兵,另外还有两个海军中服役的元老负责指挥协调。
为了熟悉水下沉船,林传清带着李园在被俘的战舰上特地走了几转,对船内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了解,以免发生在船内迷路的情况而发生危险。为了防止水面水下沟通不畅,他们还特地带了一台手机,装在防水袋中,在水下可以通过打字或者拍照等方法进行联系,以便实时进行沟通。
但是此时船沉在十二米深的海里,两人原以为在水面下十米左右就可能看不清了,但是根据此时在小划艇上能够看清水中沉船的轮廓来看,在水下作业甚至可以完全不需要使用灯光照明。
“我去,”李园伸手在海水中轻轻拍了拍,“这里的环境还真好,你看这水里一点污染都没有,简直是清澈见底啊。”
“是啊,瞧,”一旁的元老手指了指水下还在自由游弋的海鱼。“记得我们第一天在这里登陆吧?”
林传清笑了起来,“当然记得,还有鲨鱼呢。李杰琦这家伙被直接一枪托从船上拍下水,要不是摩托艇救援及时,怕是被鲨鱼啃上两口当快餐了。”
四个元老一起笑了起来,李园甚至还瞥见远处正举着望远镜翘首以待的李杰琦,他全然不知道这里正在说他。
“根据俘虏的口供,是左舷舯部水线中弹破损沉没的,我们等下就直接从沉船左舷下水,先顺着船转一圈,先检查有没有其他伤口。”林传清跟李园讨论起来。
“没问题,等下我们两个人是在一起还是分开?”
“在一起行动吧,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歹还可以互相帮助一下,要是分开了,水下面可没办法喊一嗓子的。”林传清笑了笑,做出了决定。
远处还有两三条小划艇上的人正在远处向水中撒着驱鲨药剂,这里可不是旧时空,虽然穿越以来8154一边巡逻一边大力捕捞,但是近几个月来东方港还是出现了几次鲨鱼袭击事件,伤了几个不小心掉到水里的归化民,还有个倒霉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被咬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为了防范鲨鱼,两人最后还是选择带了水下发射的鱼枪与匕首,事后证明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
“看啊!那两个首长下水了!”在围观的归化民一阵惊呼中,林传清和李园两人背向后倒入海面,直接就消失在水中。
进入水下的李园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冰冷的海水,不过潜水前已经活动过手脚,倒是不怕抽筋什么的了。他在水下张望了一下四周,海水相当清澈,水中的沉船非常清楚。海浪带动着浮游生物在靠近海面的位置随意地漂动着,几只水母大概是感觉到了有什么在靠近,向四周漂开了。
他跟着林传清向下潜游到了六七米的深处,这里已经是船舷了,尽管这里是海边,依然有许多的海鱼正在成群结队地游走于沉船中,甚至于他还看到一只乌贼探头探脑地从一个炮窗里向外张望。
李园觉得这个场景挺有意思的,从腰间的挎包中取出了一台防水袋包住的相机,正准备给这只乌贼拍个照,林传清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做了个继续下潜的手势。
他们很快就在充足光照条件下找到了破损的地方,林传清取出一根长绳子,绳子上每隔一米打了一个结头。他抓住一头,做了个手势示意让李园抓住另一头。李园抓住另一头,两人立刻开始测量起破损点的大小起来。
过了一会儿,联合打捞指挥部就收到了水下发来的照片和资料,刘业强看着桌面上笔记本屏幕念道:“已经发现一个破损点,长三米,宽两米,好。”他连忙给水下的人发消息,“请检查一下船底还有没有其他的破损位置,另外需要检查船的龙骨有没有破损,是不是有修复的必要。”
李园收到了消息,在林传清肩膀上拍了拍,林传清低头看了看,无奈的耸了耸肩,做了个手势,带头围着沉船开始巡游起来。
两个人背着的是十二升的压缩空气瓶,一般来说在水下可以保持二十到三十分钟的呼吸时间。他们下水已经有十分钟了,保险起见,他们准备在围着船转一圈检查是不是有其他缺口后就上浮更换气瓶。
他们花了差不多十二分钟才围着这条沉船转了一圈,确信没有发现其他缺口后,就准备上浮。这时李园偶然发现沉船唯一缺口附近有条看上去色彩斑斓的鱼探出头来向这边张望。他之前没有给那只探头探脑的乌贼拍照感觉很遗憾,此时也不管了,直接掏出照相机对着这条探头的鱼按下了快门。
照相机上的闪光灯在水下发出了光芒,惊吓了那条鱼,它连忙一个转身就想要逃开,也就在此时,突然间一个血盆大口从里面伸了出来,直接把这条鱼吞进了嘴巴。这时两人看得再清楚不过了,这正是水下潜泳者的噩梦——鲨鱼。
第九十六章 驱鲨剂
鲨鱼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生物之一了,在恐龙时代它们就已经活跃在这个世界上了。而鲨鱼的种类也很多,从热衷于吞下一切东西的大白鲨到只爱吃浮游生物的鲸鲨。但是面前这条长着血盆大口并且清清楚楚看得到里面几排牙齿的家伙是个什么鲨?眼前这两个潜水员谁也不敢乱动。
林传清稍微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鲨鱼的身体是深蓝色的,腹部是纯白色,对比鲜明,躯体细长,吻尖,胸鳍细长。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应该是海洋里常见的青鲨,看这个大得吓人的鲨鱼脑袋,起码长度在三米左右。他知道鲨鱼这种动物没有鱼鳔,比重又略大于水,在水中的沉浮全部是通过躯体游动而实现的,他不知道这条鲨鱼为什么会找到这条沉船当作窝,但是如果鲨鱼把这条沉船当作了窝,那么打捞这条沉船必然会成为一个大难题。
鲨鱼把脑袋搁在水线的破洞处向外嗅了嗅,眼睛翻着眼白,接着又向外游了出来。这家伙可是通过鱼类搅动海水发出的轻微震动来搜索猎物的,并且对电磁波极为敏感。旧时空中的谷歌为了处理海量数据在海底铺了相当多的海底光缆,但是由于需要接通高压电流才能保证数据传输正常,这些光缆发出的电磁场就让鲨鱼误认为是垂死挣扎的鱼类而袭击,这在谷歌开始采用芳纶纤维覆盖光缆后才有所好转。所以说把这个大家伙唤醒的不是那条色彩斑斓的海鱼,应该是李园拍照时发出的电磁波和闪光。
此时的李园几乎都快要尿裤子了,外面不是都撒了驱鲨剂了么?怎么在这个范围中间却冒出了只鲨鱼?虽然他学习潜水多年,期间也学习了不少有关在海底如何躲避鲨鱼的知识,但是斯皮尔伯格拍摄的《大白鲨》给他心里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强烈了,面前这条刚刚吃了条小鱼大概还觉得不怎么够劲还在吧唧嘴的鲨鱼还是让他有些魂不附体,手中抓着的手机都脱落了,还好被绳子挂在身上。
怎么办?两人木然地望着这条脑袋继续搁在破洞上向外探望的鲨鱼,鲨鱼的视力很糟,全靠对电磁波以及水中的血腥味或者被搅动水流的细微波动来寻找食物。虽然鲨鱼向外探望,但是只要两人不乱动,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李园看见林传清朝自己打了个手势,仔细一看,原来是说自己的手机上有什么东西。他轻轻地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上面的人在问出了什么事情,正待打字回话,就看见那条鲨鱼忽然摇头晃脑地从破洞里游了出来。
“我靠!”船上负责辅助的元老第一个跳了起来,“鲨鱼!”惊呼声连距离岸边百多米的人群都听到了,远处刚刚撒完驱鲨剂的小艇上也乱作一团。他们把带出来的驱鲨剂都抛洒一空,现在就算赶过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撒了。眼下在水面上的人借助强烈的阳光照射能够清楚地看到水下十多米深处的潜水员身边有一条鲨鱼正在闲庭信步地游来游去。
刘业强也着实吓了一跳,刚刚收到传来的图片上破洞的一角有条鱼,但是鱼的下方破洞里却有个奇怪的东西,乍看上去感觉是鲨鱼的吻。过了两分钟还没有看到新的信息传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发了个信息下去,谁知道刚刚发出,外面就传来了鲨鱼的惊呼。
作为一个理科学霸,他就算没有吃过鱼翅也是对鲨鱼有一定了解的,他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再向海下的人发送任何信息。连忙拿起电话拨打李喆的号码,让他切断水下人员的无线数据传输以及电话拨入功能,还特地叮嘱了一定不能直接截断信号,不然的话这台手机就会忠实地向外狂发无线信号搜寻基站。
现在水下的人不会再因为手机的问题引起危险了,但是如何让这条鲨鱼离开呢?眼下他们在港口洒下的是以前通过其他渠道购买的军用86型驱鲨剂,是通过死鲨鱼中提取的化学成份而制成的,这种化学成份能够向其他鲨鱼发出危险警告,只要嗅到这种味道就会落荒而逃。但是元老院的这帮元老们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全然不明白这化学成份是什么,该怎么制取,而且就算是知道,此时制取也是来不及了。
刘业强愣了愣神,脑子里飞快地转动起来,鲨鱼这东西不是哺乳动物,在水下吃东西消化时间很长,用鳃呼吸……那能不能用什么东西撒下去让鲨鱼觉得厌恶而离开呢?
突然间他想起了自己读过的《化学实验安全办法》中提到过的,“非神经性毒物如有误服,服用硫酸铜并压下舌根催吐。”硫酸铜是催吐剂,下面的两个元老是通过压缩空气呼吸,与海水几乎不进行接触,而鲨鱼不同,它无论是呼吸还是搜寻猎物,都是通过海水来实现的。
想到这里,刘业强连忙写了一张提取化学药剂申请,让人拿到执委大楼去报批,自己则踩着旧时空带来的自行车就往化学品仓库赶。
赶到仓库的刘业强二话不说取了一袋五公斤的硫酸铜就往外跑,但是转眼就被何莎莎给拦住了,“这东西是旧时空带来的,不能就这么拿走啊!”
何莎莎是个相当认死理的仓管员,对于这帮经常不带报批就直接从仓库里拿东西的元老来说向来是拦路虎,“执委会有没有批准?至少也要化工部门来批文,不然的话我不能让你拿走了。”
“我的何奶奶!”刘业强快要急死了,自己骑车到这里花了差不多两分多钟,潜水员在水下的时间已经只剩下最多不到三分钟了,要是被何莎莎再这么一拦,憋死个元老怎么办?“这是去救人的!”
何莎莎几乎蹦了起来,“哪有拿这么多去救人的?就算是吃了有毒的东西,只要一点就可以驱吐了,你拿五公斤打算当饭吃呢?不行!”说着就要来抢夺刘业强手里的袋子。
刘业强哪里会让她抢走,连忙一个侧身就从她身边闪了过去,几步就蹿到了门口,想想不妥,连忙转身对着身后还在发脾气的何莎莎解释道,“海里有鲨鱼,要用这个来驱散鲨鱼的,申请已经交到执委会去了,马上就能送来批文。对不住啦!”他也来不及看何莎莎的反应,二话不说把袋子往行李架上一丢,一只手拎着骑起来就跑。在一旁的归化民卫兵哪里敢拦,连忙闪到了一边让开路来。
当他骑着自行车像狗一样几乎吐着舌头赶到海边时,海边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了大半,远处海面上的小艇中正坐着两个潜水员,他们一边在脱去身上的潜水服一边把压缩气瓶递给身边的人。
“你们怎么脱险的?”刘业强一路飙风地冲到了栈桥,第一个把林传清拉上来,一边伸手拉李园一边问道。
“我去……”李园到现在还有点说话结巴,“那……那鲨鱼……鲨鱼自己走掉的……”
“没事的,”林传清在李园背上拍了拍,缓解了一下他紧张的情绪,转过头来跟刘业强说:“是这样的,应该是因为今天风浪比较小,外围的驱鲨剂还没有来得及作用到我们就下水了。刚才那条鲨鱼出来以后在我们身边转了几圈,大概是嗅到驱鲨剂了,所以就跑掉了。”
“我……我……我都快……快吓死了……”李园一边在胸口轻轻拍着一边在尽量清楚地说话。
“别笑他,”林传清明显看到了刘业强那想笑的表情,连忙制止道,“刚才那条鲨鱼围着他转了两圈,还直接在他身上嗅了嗅才离开的,要是搁在地上,就跟被狮子老虎嗅了嗅没啥两样的,害怕是正常的。”说着他在李园肩膀上拍了拍以示鼓励。
李园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几口,然后赶紧沿着栈桥往岸上走去了。
“那水下还有鲨鱼吗?”刘业强比较担心这个。“要知道你们还得下去摸清楚龙骨的情况,要是有鲨鱼就麻烦了。”
“我觉得应该没有鲨鱼了,不过今天还是别下去了,这驱鲨剂也就是作用三个小时左右,压缩空气的气瓶还要充气,等到充好了基本上又得再撒一次。”
“对了,我那边弄了一些硫酸铜,这东西也是能够驱鲨的。”刘业强指了指远处停着的自行车。
林传清有点不悦,“你不是让我今天还要下去吧?这几分钟让我感觉体力都消耗完了,没力气了。”
“不是不是,”刘业强连忙摆手表示被误解了,“我是说我这里弄了些硫酸铜,你们可以到时候带着到水下去,万一碰到了鲨鱼就洒出来,它们肯定不会靠近的。”
“哦,那就好。”林传清点了点头,“今天要是能带这样的东西下水,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说完他跟刘业强握了握手,连忙追着还在蹒跚而行的李园去了。刘业强笑了笑,他还真没想到今天这个探伤能遭遇到鲨鱼呢。“下次要是还有这样的问题,恐怕还是弄个潜水钟好一些。不过现在没有焊条了,该怎么办呢?”
第九十七章 船长培训与打捞 1
焊条的供应中断绝对是元老院采购部门的严重失职,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去挽回了,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想办法自制焊条。由于东方港附近缺乏岩质山,此时也找不到大理石之类的矿物粉,现在无法制造,不过石灰石听说也可以替代作为辅料使用,所以刘业强已经弄了一大堆石灰石之类的辅料去重工业实验室试制了。
海中的那条霸主号依然静静地趴在海底,桅杆依旧稳稳当当地地挡住海港的出口。接下来的几天里林传清和李园在沉船附近又探摸了两次,确认龙骨和船身的完整。要说这条霸主号运气还算不错,虽然被机枪在船舷上凿了不知道多少小洞,不过却不怎么影响主体结构。根据技术组和海军部的人多次判读照片和咨询潜水员,这条船能被修复的可能性相当高,不过问题是如果要打捞这条船,就需要用许多汽油桶先做成一个筏子兜住船体,然后用压缩空气吹出油桶中的海水。这么一来,至少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制成,打捞又要花上几天,加起来差不多要一个月才能把船打捞出来。
接着问题又出现了,在水泥厂还没有投产的情况下,建立干船坞是不可能的,这艘受重伤的船就算被打捞出来进行抢修,总比不了上坞大修靠得住,更不要说还准备进行全面改装了。但是就算捞出来,这船怎么处置?用筏子先漂在港口里?但是要是不捞出来挡住港口又不是回事,而且这几天来根据潜水拍摄的照片中可以看出海水对于船体已经开始有侵蚀现象,并且各种海底生物已经开始在船体内往返穿梭,对船体已经开始有破坏的迹象了。所以打捞沉船又迫在眉睫。
“还能怎么办?”杨俊博耸了耸肩,对着咨询他的几个海军部的成员说道,“先捞起来,捞出来以后趁涨潮拖到海边坐滩,海里泡久了就捞不出来了。”
“这艘船反正也是受损比较严重的一条,到时候也可以先上坞进行试验性改装,”一旁的林传清笑着说道,“通过修复和改装这条船,我们也能够对迈德诺人的海军力量有一定的了解,我们迟早是要和他们争夺海上霸权的,早了解多一些是有好处的。”
“没错,”一旁的刘业强点了点头,“造船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很陌生的行当,我们中间大多数人对于造船基本上是不了解的。虽然我们手头上有许多船只的各种线图,通过图纸分解倒是可以进行批量生产,但是速度肯定快不起来,所以说修复这几艘船对于我们的造船业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锻炼机会。”
“批量生产?”海军部中有人发出了提问,“难道还要制造大批量舰队?”
“这是迟早的事情,”林传清笑了笑,“我们不可能靠着这四条8154和那条缉私艇打天下,东风号更是油老虎,训练熟悉蒸汽机与风帆战舰的水手与指挥人员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训练一个合格的水手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训练一个合格的战舰指挥人员可是相当繁琐的事情啊,期间也需要大量的时间。事实上,”卜众孚顿了顿,“我们现在海军中许多船长都不合格,作为风帆战舰的舰长而言,钟斌甚至都能够甩我们几条街。”
下面传来了元老院海军部成员们不满的窃窃私语声。
“大家还别不爱听,我们现在进进出出海港开的都是机动船,要是换成帆船能有多少人能保证顺利指挥船只离港?”卜众孚脸色有点不悦,“我们换风帆战舰的举动等同于由奢入俭,你们现在不服气,没关系,除了杨俊博和林传清,谁能保证能安安稳稳开着春晓号从港口那几条桅杆边出去?”
下面的人脸色自然也不好,不过还真没什么人跳出来,卜众孚看没人说话,又开始掰着指头说道:“我们的8154航程是比较长,可是耗油量也不低啊,我们还剩下多少油料?要知道为了给船上的重型物资腾吨位,我们带的油料原本就不多,现在已经是从东风号的油箱里往外抽油了。谁都知道咱们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大批量生产柴汽油的,你们打算让我们以后划着8154出去巡逻作战么?那跟日本鬼子的安宅船有什么区别了?”
“上次不是说我们有油页岩么?”下面有人问道,“技术组不是说过油页岩提取柴汽油的事情是有希望解决的么?”
他们来新时空时倒是带了一套油页岩提取设备,但是此时还被丢在东风号的船舱里当压舱物,压根就没想拿出来用。刘业强想到这里,只得站起来解释道,“我们现在得到的油页岩主要是煤矿的伴生矿石,质量不高,里面还夹杂了大量的杂质,不值得进行生产。”
在场的人对海军了解得不少,但是对于油页岩提取却是一窍不通,既然专家说不值得生产,那就肯定不值得生产了……既然没有柴汽油,那就老老实实开帆船吧。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海军的几个舰长以及各船重要岗位的军官都来到了港口边的被俘战舰旁。不远处一大群俘虏正在几个元老的指挥下搭建着一个比较大的木筏子,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是不少的圆柱状汽油桶正摆在地上,打捞沉船虽然有一定难度,但是这条沉船挡住了东方港的进出,所以此时是元老院的头号大事。因此无论是物资还是人员的调配,都是非常顺利的一步到位。由于没有汽车运送这些汽油桶,它们都是由俘虏们从仓库里搬出来运送到这里的。如果是按照刘业强设计的方案,原本是打算做几个大型的水柜通过潜水员运送到船体内部然后排水的,但是在没有焊条的情况下密封是个大问题,所以只能用木头先搭建一个框架,然后由水性比较好的水手和潜水员先安装在船体上,然后把灌了水的汽油桶安装在框架下,就可以通过压缩空气排水产生升力了。
钟斌和斯顿两人此时都站在栈桥附近,斯顿还穿着他的迈德诺海军制服,深蓝色的制服上有不少被弄脏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些血迹。这两个人都是属于被元老院海军俘虏的海上力量中的高级人员,而且都吃了不少被批斗的苦头,相比较之下斯顿吃的苦头还要更多一点。短短的几天批斗中他手下的几个高级船员就被打死了,一些试图帮他说话的水手也被批斗。
由于他熟悉武国官话,这帮元老院的家伙虽然说的话和官话还有不少的区别,而且很多话都有些言不达意,但是基本上都能听懂,云游中受过高等教育的他也慢慢看出了这帮元老院的家伙之所以这么折腾自己,主要还是为了要能够更好的运用起自己的本事来,不会要他的命。他深知自己是孤家寡人,不能硬扛,反正批斗他的人说什么他就只知道低着头被批斗,绝对不还嘴。因此他比起其他几个船长以及其他高级船员还要更早地“投入元老院怀抱”,被聘用成了中国海军风帆舰队总顾问。
迈德诺人在海上绝对的霸主地位让他并不太想要参加这一个刚刚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不得不投降的势力,但是他又全然克制不住自己对于这个强悍到不可思议的元老院的好奇,当然他也非常知道自己在“政审”中已经把一切都交代出来了,人家肯定知道自己的想法。但是依然让他成为了总顾问,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帮开着奇怪铁快船有着非常凶悍武器的家伙们对于风帆战舰的操作有着迫切的要求。
此时他的身边站着比他早几个月加入这元老院的钟斌,两个人都是被俘虏后改造的,自然也有共同语言。通过交谈,斯顿这才惊奇地了解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相当有规模的城市,无论是港口、栈桥、脚下平整的道路、远处成片的房屋甚至于延绵不绝的农田,在短短三个多月前还是一片原始丛林,这一切都是在短短三个月里实现的。
钟斌笑着说道:“首长们叫这个做‘东方港速度’,不过说真的,我钟斌纵横南海十几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一群人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建设起一个城市来。”
斯顿并不太相信面前这个前海盗头子,他在近几年南海洋面上跟海盗也打过不少仗,知道海盗大多是分帮结派,今天是盟友明天也许就是敌人。可是面前这个家伙一点也没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反而是一门心思“为元老院服务”,这不由不让他觉得有点意思。
他甚至有时还暗示了两句,看钟斌能不能偷一条铁快船出去,在他看来,这种铁快船虽然全身上下透着一丝邪乎劲,但是这种无帆无桨自行的船无论在哪个势力手里都是了不起的军国利器。
“这个你就不要想了,首长们说过,这些船不是你我这些人能开动的。要上这些船的哪怕是水手,都要首先接受文化教育,”钟斌冲他摇了摇头道,“接着还要到工厂里学习机械维护之后才能上船,不然的话,就算是给你开你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斯顿愣在当场,竟然有这样的海军?还要先学习文化知识?还要到工厂学习机械维护?他在海军里也混了这么多年了,水手需要什么文化?能爬桅杆拉缆绳就够了啊!这是培养船长吧?
第九十八章 船长培训与打捞 2
随着这群穿着奇怪的白色海军制服的元老们走上已经被漆上了新舷号的前迈德诺海军亚罗尔号战舰,斯顿就直接被眼下的情形狠狠吃了一惊。
亚罗尔号虽然不是他的座舰,但是同为锋锐级,并且自己也多次到亚罗尔上指挥过行动,但是现在脚下这条再熟悉不过了的战舰突然让他有一种陌生感。
锋锐级的舰体并不宽,就算加上两侧的护栏也不过五十多尺宽,如果在火炮甲板或者桅杆边堆放了大量的杂物之类的情况下,往往就只剩下十多尺宽的地方,人员往来都是极为不便。斯顿对于这个情形一直以来对此都极不满意,不过手头这些没文化又皮糙肉厚不怕挨揍的水手们丝毫不在意船长的各种惩戒,一直我行我素,空水桶、旧渔网、断缆绳都经常被堆放在甲板上,经常在战斗中导致阻碍水手们的行动,不过此时在海上还没有能够阻挡得住锋锐级战舰的武力,因而斯顿也并没有太把这当回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木甲板上经年累月被光脚的水手们踩踏,已经被沾上了厚厚的油灰,平时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能够反射出光来。
但是眼下的情形和之前截然不同,远处是几个水手正跪在船尾的木甲板上拼命地用手中看起来很粗糙的石头在打磨甲板,后面则有人正用抹布在擦洗已经被打磨过的甲板,他们从一个桶中拿起刚刚清洗过的抹布在擦洗着。他们很明显是从今天早晨才开始这个工作的,因为整个甲板现在只有船尾一块是被擦洗打磨过的,看起来非常干净。
“这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要把甲板擦得这么干净?”斯顿肯定没法理解这个原因,操着一口语调有点古怪的官话自言自语道。一旁的钟斌笑了起来,“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清洁甲板,后来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很多。第一是无论打赤脚还是穿鞋子,在被打磨过的甲板上走都不会容易摔倒,无形中就减少了许多滑落入海的事故。”
斯顿连忙点头,风平浪静尚且不说,要是打起仗来或者是遇到风暴天气,掉几个水手到海里去简直是家常便饭。
“第二当然是培养水兵对于军舰的感情。”钟斌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远处停泊在栈桥旁的春晓号。春晓号此时简直堪称本时空所有风帆舰只的整洁典范,甲板被打磨得显出木色,桅杆旁一点杂物都看不到,缆绳被整齐地扎在船舷边,水桶也是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尾楼上下楼梯下面,完全不会遮挡住甲板上行走的人。“只有自己付出了努力,才能对它充满感情。”钟斌在亚罗尔号的栏杆上轻轻地拍了拍。
“还有别的原因么?”斯顿对钟斌的解释相当同意,连忙询问道。
钟斌笑着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清洁整齐的环境能够减少疾病瘟疫爆发的几率,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培养水兵对船长的尊敬和服从性。”
“是的,”一旁的杨俊博看到钟斌在给斯顿上课,走上前来解释道,“我知道你们以前都是靠高级船员和刑罚来控制水手的,但是这样其实是治标不治本。高压手段压迫下的水手们表面上忠诚于船长,但是一旦遇到大事了就会毫不犹豫地背叛船长。”
斯顿低头不语,迈德诺是个海上种族,尽管几百年来他们都是这么管理水手的,也经历了无数次的水手叛乱,但是从来没有人想出过解决办法,于是也只好继续这么下去。此时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元老一通说出来,他才惊觉这问题如果不解决,在海上的霸主地位就必然坐不牢靠,他决定先定下心来在这元老院海军呆下来,看看能不能学到他们对于船员的管理方法以及去了解他们的这些堪称神奇的武器。
接下来的几天,斯顿敞开了向这些穿着白色海军制服的“元老”海军军官们教授风帆战舰的技能,他一点儿也没藏私。他从这几天和这些元老们的交谈中惊奇地发现他们对于海军知识的了解是相当多的,而且很多甚至还超过了自己,他们缺乏的看来更多的是实际操作经验。论起实际操作来,里面的一个叫林传清的元老相当有经验,在示范下,这些元老军官慢慢开始熟悉起这些战舰的操作方法来。不过他对于这帮家伙连桅杆都不敢爬的胆量嗤之以鼻,在他看来,一个连桅杆都不敢爬的船长是个结结实实的废物点心。除了少数几个相当有爬树经验的元老爬到了一半就滑下来以外,几乎所有的元老都放弃了爬桅杆。
“你们如果连桅杆都不敢爬,那你们还谈什么称霸海上?你们就是有再好的武器,到了海上也是要吃败仗的。”斯顿好不容易逮到了这帮元老们的痛脚,自然是多踩上两脚了。
“怎么会?”何林在一旁犟嘴,“我们有着更高的科技,爬桅杆是技术低下的表现,你看我们的巡洋舰驱逐舰和东风号上需要爬桅杆吗?”
斯顿立刻不说话了,他从进攻东方港的时刻起就看到了静静停泊在港口里的东风号。这条长161.4米,宽20.2米的钢铁巨船从他看到的第一眼起就如同一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里,他根本就无法想象该如何去对抗一艘如此巨大的钢铁巨舰,遇到这样的敌人,哪怕是锋锐级的战舰怕也经不住它的撞击吧?更不要说这条巨船和眼前这些元老院海军的大多数船只一样,都是无帆无桨,自己跟它打,根本就没有胜算。起码这条大船就用不着去抢占上风,它能随时随地随船长的意愿向任何方向前进,虽然不知道它的速度如何,但是光看他们说的巡洋舰和驱逐舰的高速,这条巨船应该也慢不到哪儿去。打不过也跑不过,这样的船该怎么对付呢?
“哇……”桅杆上的杨俊博开始吐了,下面的人群一阵惊讶,今天算是风平浪静,又是在港口泊位里,这家伙怎么都能吐出来?难道是晕船?
杨俊博连忙顺着帆索一路滑下来,快步跑到船边对着下面一阵吐。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自己不是没有坐过机帆船,退一万步说,春晓号总是帆船吧?怎么自己在这条被俘的战舰上反而感觉有些晕船了呢?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的事情吸引过去了,从甲板上的楼梯走上来几个穿着防化服的元老,他们手中提着几个麻袋,里面装了不少的东西。
“这是些什么?”卜众孚有点好奇,走上前去问道。
带头的是卫生组防疫口的王一志,他毫不介意地打开了麻袋让卜众孚往里面看,“没什么,就是些耗子,这里的耗子个头还真够大的。”
大家凑上来一看,果然都是老鼠,一个个毛发黝黑的,也不知道偷吃了多少食物才长这么大个子的。
“你们是怎么弄死这些老鼠的?”斯顿看到眼前几个麻袋,不由相当吃惊。鼠患对于海上的船只而言是相当可怕的事情,这些小东西个头不大,胃口却不小,而且嗅觉灵敏,不管你把食物藏在哪里,很快就能被这些家伙发现和祸害。
“你是?”王一志愣了一下,眼前这个人不认识,此时鼠药一类的东西在本时空都是绝密的高科技手段,不能传播出去的。
一旁的钟斌连忙帮斯顿回答道,“报告首长,这是迈德诺海军舰队司令,几天前的战斗中被俘的,现在担任我们风帆舰队的总顾问。”
“哦,”王一志明白了,就是个教练而已,接触元老院黑科技的级别不够,不能跟他讲解,于是随便找了些别的理由敷衍了事。不过斯顿不以为然,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集中在眼前这几个人穿着的怪异衣服上了。这黄色的衣服明显看上去就不是布料,还能够反光,从靴子到帽子整个就是一体的。眼前这个短毛元老把帽子翻到了后面露出了脑袋,不过从衣领和帽子之间的结合处来看好像是可以把整个人都跟外界隔离开的。
好奇宝宝的斯顿立刻又转开了话题,“这衣服是?”
“哦!”王一志笑了笑,答道:“这是防化服,用来防止身体和有毒物质相接触的……”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身后另外一个防疫口的元老在他背后捅了一下。
斯顿知道自己毕竟还不是人家元老院的人,对自己还是有戒心的,因而也没有再询问下去,不过却闻到顺着海风飘过来的一股略有刺鼻的味道。正待询问,王一志知道言多必失,连忙带着防疫口的人提着这些打扫出来的老鼠蟑螂的尸体下船去了,他们会将这些动物尸体在海边焚毁然后深埋,以免造成传染病。
不过船上此时并没有全部清理干净,几天来防疫口的元老们每天都要喷洒一次杀虫剂,又搬空了船上所有能吃的东西。尽管如此,他们每天还是能扫出几麻袋的老鼠来,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靠什么生存的,搞了几次之后化工部的石力甚至直接提议弄一罐氯气直接从船上喷洒一次,来个斩草除根比较好。
第九十九章 木材厂
亚罗尔号上没有船帆,未来元老院风帆舰队的船长们此时都在光秃秃杵着桅杆的甲板上来回奔走着,按照斯顿的命令进行着模拟出航训练,尽管没能再让元老军官爬上桅杆出丑,但是让他们狗一样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而这些元老军官们也是明显的对事不对人,尽管斯顿一直对于自己曾经带着舰队来进攻东方港而感觉惴惴不安,但是眼下这帮元老貌似并没有跟他算总帐的味道,反而严格遵循他的命令进行着训练,这让他颇为诧异。
“斯顿先生,你说这条船能不能从港口出去?”休息的时间里,卜众孚有点好奇地跟斯顿聊天。他知道这样的模拟训练就算是训练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在海上跑一圈下来积累的经验都要远远超过在这海港中几天的训练。
斯顿举起右手比了一下港口出口处的那几根桅杆,摇了摇头道:“出不去,锋锐级的船体比较宽,虽然看上去可以不碰上桅杆就过去,但是水下帆的横梁会磕碰到船底造成事故,还是等把沉船移走再说吧。”
迈德诺作为海上种族,打捞沉船也比较有一手,一般来说都是两条大船中间搭一个平台,然后用绞车把沉船拉起来,然后再抛弃压舱物就能把沉船带出水面,然后让木匠抢修即可。近几天来和元老们的聊天中他也听说了元老院准备打捞这条沉船的意向,眼下被俘战舰也有两条,看这些人把船上的帆都下了,想必也是打算用这个方法吧。
不过他对于海滩边俘虏们在做的那些事情完全弄不明白,他们在一些元老的指挥下正在捆扎一些大型的木料。斯顿虽然不是船木匠出身,但是对于木材怎么样还是很有心得的,这些木料质量明显都是些相当不错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些肯定都是干燥了一年以上的,用来造船简直再适合不过了。但是这些人貌似正在把这些木料制成一个大架子,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木料应该是用来搭建打捞沉船的平台,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要知道造船需要的木料要求相当高的,最好是干燥了一年以上的木料,一点水份都没有的才是最好,这样的话等到船只下水后木板吸水膨胀就会自动的楔合船板和船板之间的缝隙。这样的木料是非常难弄到的,尤其是储存既占空间又花时间,所以在中大陆的亚宁国里这样的木料价格是相当昂贵的。这里可是生产力低下的东大陆,这元老院用这么珍贵的木料来搭建平台,他们家里人知道吗?
计委的成军倒是不担心这个,此时木材厂里已经建立了好几个木材烘房,这些木材烘房是使用蒸汽热风纵向循环烘干系统的。自从重工业实验室“研发”成功蒸汽机后,锅炉也不再成为大问题,虽然依旧时不时地发生漏气的情况,但是提供蒸汽倒是没有问题了。
此时锅炉在东方港到处可见,木材烘房就不要说了,现在电力部的潘岱和袁方此时已经把第一套蒸汽机都给直接运到了发电站,用蒸汽机开始带动带来的一台被从柴油发电机组上拆下来的30千瓦发电机,已经开始试发电,给附近几栋元老宿舍提供电力。
木材厂此时不仅提供干燥木料,同时也为化工部门提供了木炭木焦油与焦木酸,但是无法满足元老院这个还根本没有展开的工业体系的需要,每天在木材厂门口都站满了归化民,他们或拉或推着大车,等待着运输各种产品。而他们的首长们几乎都在肖竞的木材厂办公室里互相打嘴皮仗,争抢所需要的原材料。
肖竞为了这个事情早就头痛得要命了,每天在木材厂里听着各种加工木材的噪音就已经够难受的了,更不要说还要听这些元老们在他面前争吵了,他倒不是不想提高产能,可是此时人口还是不足,并且重工业部门的产能也不够,别说他现在想要的重型木材加工设备,就连这几台原有的带锯机使用起来都是捉襟见肘。冶金部门提供的钢材质量到现在还不能熟练掌控,五金厂加工出来的带锯条质量就可想而知。
肖竞不由得咧嘴苦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窗框上的洞,这是几天前楼下的带锯机锯片断裂飞出来打的。他办公室在三楼都被打穿了几个洞,还好那天祖师爷保佑,竟然连个破皮的人都没有,不然的话要是被飞散的锯片打到了不死也要脱层皮。他为此还特别打电话找了冶金口的李锦,希望他能够掌控一下产品质量,不过李锦的回话也让他相当无语。“肖执委,不是我不想控制质量啊,要知道能够提供合格的钢材已经是很难得了,送到我们冶炼部门的原材料也没有质量控制啊,等到进到炉里也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我这里三天两头都要回炉,你要不打电话给五金厂看看吧,至少我提供给他们的钢锭肯定是合格的。”
肖竞翻开手头文件夹里的十多份物资调用清单,几乎都是成军开了批条的,翻开一看要什么的都有,木板、原木、木炭、木焦油……而且那需求量又大的吓人。他不由得转头看着空场上堆着的一小堆木材,每天刚刚加工完的产品刚刚堆到空场上就被拉走了,几乎是一点都不剩下。此时要是打开木材厂的库存记录,里面几乎就是生产多少就被运走多少,虽然木材厂后来几经扩建此时已经有一个相当大的木材仓库,但是到现在除了几个汽油桶装着的木焦油之外空空荡荡的。
“肖执委,这是元老院的批条,计委也盖章了,这批木材优先供应我们吧?我们这里等着造房子呢。”
“凭什么给你们,上次建俘虏营的房子的时候木材就已经优先供应你们了,这次我们造船厂得先拿。”
“造船厂?你们的干船坞都还没有开挖呢,打算拿木材干什么?要等到干船坞需要木材的时候起码也要等到水泥厂投产后吧?”
“就是!我们水泥厂就急需木材安装设备,我们也从元老院拿了批条的啊,喏……”说话的人从正在翻白眼的肖竞手中拿过文件夹翻到自己的那份木材调用申请,“这里是元老院的盖章,还有计委的章啊。”
肖竞此时心里是一万只羊驼跑过,此时木材厂的产能没上去,设备因为连轴运转损耗相当大,现在部分设备已经开始需要进行大修维护了,但是这需要木材的人天天都把自己的办公室塞得满满的,吵吵嚷嚷地声音夹杂着时不时加工木材的尖利声音,搅得肖竞心神不宁。
眼下这几个部门的人都嚷嚷着要优先满足自己对于木材的需求,但是这僧多粥少的局面根本就没办法解决,只能说大家相互讨论,以现有的库存量达成一个折衷方案。至于这个讨论里面是不是夹杂着对参与者直系亲属的深切慰问或是动不动抛出的元老院药丸,乃至于随时可能爆发的全武行肖竞都完全无法预估,他把这些人都丢在自己办公室,一个人走出去来到走廊上透透气。
他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掏了掏,这才发觉早就断了烟了,心情不由变得更加糟糕,右手在栏杆上拍了两下。
一旁有人递了一根烟过来,肖竞愕然地接过了这支烟,不由有些发愣,“你怎么还有烟?”
递烟的人是杜彦德,这个主管后勤的执委此时也是来找他提木材的,“我又不抽烟,我老婆在穿越前特地买了几包放在行礼里带过来的。”
肖竞顿时乐得不行,连忙把烟放在鼻子上深深地吸了一下,顿时陶醉在香烟的清香中。“我说你怎么不抽烟?”
“不抽烟?”杜彦德笑了笑,“初中高中时都偷偷抽过,后来当兵的时候是在边防,对付的主要是毒贩,你也知道毒贩子想要拉拢缉毒人员可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在烟里面加点毒品啥的都不是稀奇事。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出现,所以我直接戒了。后来退伍了也曾经想抽一抽,不过想想也没必要再抽就彻底戒掉了。”
“厉害……”肖竞把过滤嘴放到嘴里就去掏打火机,但是突然又把烟拿出来塞到了口袋里。
“怎么?舍不得抽?”杜彦德有点奇怪,这都是几天没烟抽的家伙,怎么还忍得住?
“不是,”肖竞指了指旁边墙上用木焦油刷的图案,“这里可是特级防火单位,回去再抽。”说着他突然愣了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来这里干嘛的?”
“嘿嘿,”杜彦德笑了起来,“你啊,每天在这里跟这帮家伙打交道倒是把警惕性给提高了啊,好吧,我也是来找你要木材的。”
“木材?干嘛用?”肖竞愣了愣,“你是后勤部门的,既不用建设房子又不用建造设备,拿木材干嘛用?”
“没有啦,”杜彦德把申请单递了过去,“食堂要扩建,吃饭的桌椅也要添置,我找过建筑组,他们说木材这东西他们完全没库存,得要我们自己置备,所以我就只好来找你喽。”
肖竞低头看了看,“要这么多?能顶上木材厂大半天的产量了啊。要不你自己进去跟里面的那帮家伙商量下?”
正说着,肖竞办公室里面突然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一个木茶杯从门口直接飞了出来掉到楼下去了。杜彦德摇了摇头道,“还是不了吧,你这木材帮我慢慢留出来吧,反正不是这两天就要,另外你们的刨花废料什么的打算怎么处理?干脆给我们拖食堂里做饭烧火用吧?”
第一百章 发电站
木材厂的刨花确实很多,但是要用来给食堂用来烧火未免太奢侈了一点,肖竞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老杜,不是我说你,你以为这些刨花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用来烧火是真的浪费掉了,造纸厂早就把刨花基本上都包圆了,用来制造木浆纸的。还有运输易碎品比如说小型玻璃器件的时候也是用刨花来做填充物,咱们现在可没法提供泡沫塑料呢。对了,还有上次孙文彬直接拉了两车刨花去养殖场了,说是给动物的窝当填充物。”
“这么走俏?”杜彦德不由有些郁闷,“我还以为会没人要呢。那么木粉呢?”
“木粉就用途更大了。”肖竞不由得有些骄傲地说道,“化工组把大部分木粉都弄走了,用来造电木粉。另外军工部门的也拖走了不少,说是打算造铵木炸-药。”
“电木粉?”杜彦德这下愣住了,“电木就造出来了?”
“还搞不出来就有难度了,”肖竞笑了笑答道,“电木就是酚醛树脂,是苯酚和甲醛缩聚反应生成的,苯酚这东西可以从干馏窑的木焦油里面提取,木焦油咱们这里可是一大堆呢。至于甲醛,甲醛是通过氧化甲醇而生成的。至于甲醇,嘿嘿,木材干馏也可以回收到这个玩意儿。说真的,刚开始搞木材干馏窑之前可真心没想到会弄出来这么多东西。”
“哦,”杜彦德听了一阵,觉得满眼睛小星星,高中化学一直不及格的他对于化学里面能捣腾出什么玩意儿一直都觉得没太多兴趣,要知道他就是连做通过钠制取氧气都发生过爆炸,对于化学都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这个我不管了,既然木粉刨花你都没有得提供,那我就不吵吵你了。……”
正说话间,肖竞的办公室里吵嚷声越来越大,很快一个大号的木碗被从窗口飞了出来掉下楼去了,接着很快就有人直接被打出门来。……
和他们比较起来,张元更加头痛,眼下蒸汽机虽然解决了有无的问题,但是这台蒸汽机有着蒸汽机的所有毛病:功率低、漏气、还不得不随时带着一个大号的锅炉。而且这台锅炉此时也是东方港城内的巨大隐患,他一直都害怕这个东西会发生爆炸。更何况这个锅炉并不是一开始打算开发的闪蒸锅炉,只是一台普通锅炉而已,期间又是以卷制蒸汽管道与法兰连接,内部对流管还是用胀管器胀出来的,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一旦要是问题,就必然是重大事故。
更何况这台蒸汽机被连着锅炉一块被搬到了电力部门试运转,谁都知道电力部门里的人可都是元老来的,要是发生重大事故没准还有可能挂了个元老啥的,就算是没挂,弄个重伤什么的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没准还会被搞人民运动上了瘾的肖明伟放在架子上烤也说不定。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里一阵发虚,到此时他还深深记得钟斌脖子上被用铁丝挂着木牌在执委大楼扫地的场景,自己可没打算去亲身体验一次。他连忙收拾了几件检查设备就带着刚刚从净化营地学习班分配来给他当徒弟的一个学习积极份子一起走了出去前往电力部门。
发电机房的位置在东方港的西面三公里的地方,这里靠近河流,按照潘岱的计划,这里将要建立一个拦河大坝用以发电。但是此时因为穿越众带来的水轮机已经全部被安装完了,发电机只剩下一台,为仅剩下一台的发电机建立一个拦河坝未免太杀鸡用牛刀了,所以这个方案现在还是停留在纸面上。但是潘岱还是早早地通过电力部门的权力把这个适合建立拦河坝的地方给圈了起来,等到穿越众可以自行生产水轮机和发电机的时候再建立好了。
张元此时正骑着一辆东方港本地产的自行车,这辆自行车因为没有橡胶和塑料,全部是木质结构,从传动齿轮到轮子辐条,期间除了一些铁钉之外,就没有木头之外的东西了。这台车和普通的自行车不同,它有四个轮子,转向是通过方向盘来进行的,由于车体基本上是通过榫接与铁钉加固,承载力并不高。好吧,说白了这其实就是旧时空经常会在大学校园或者游览胜地出现的游览自行车,有双人款和四人款两种。不过和那些游览自行车不同的是,这种自行车竟然被蛋疼的设计师增加了一个很简单的手动离合器,可以挂三个档位,分别为慢速、快速和倒档。
这个奇葩的设计是用来适应越野与平地的不同路况上行驶进行调整的,根据设计者的说法,“反正以后是要发展汽车行业的,从一开始就灌输挂档的理念给大家要好得多,反正自动档也不是一二十年里能够搞出来的。”
所以此时张元和他的徒弟正并排坐在这辆单排座自行车上玩命地踩着脚踏板。由于现在没有足够的轴承库存,工业体系短时间也造不出合格的轴承来,所以此时脚踏板不得不完全固定住,如果用画圈的方式踩起来不仅会相当别扭,动不动还有可能刮伤脚,因此这种脚踏板采用的是往复曲轴的方法进行驱动的,两人只需要不停地把凸起来的脚踏板踩下去就可以了。这种自行车由于有四个轮子,能够承载两百到三百公斤的重量,根据设计的理念,这种车辆以后可以放大,通过加装发动机,把大梁换成铸铁件,加上轮胎这些东西后就可以作为一台小型越野车使用。虽然这种自行车还没有被命名,但是已经有不少元老私下称其为“劳斯莱斯”,归化民们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就跟着叫,它的名字慢慢地就从劳斯莱斯变成了劳死赖死,等到后来打算给它取名的时候,这个劳死赖死的名字已经改不掉了。
劳斯莱斯在东方港这种压实过的道路上行进的速度相当不错,当档位为快速时速度可达12公里每小时,尽管旧时空的普通自行车随便就能达到25公里每小时,但是这个速度远远超过了行人行走的4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所以归化民们对这种首长们的杰作感到非常的惊世骇俗。
张元的劳斯莱斯开到了电力部东方港发电站的门口,门口有两名陆军的士兵正在站岗,站岗的士兵穿着淡蓝色的元老院陆军制服,腰间系着武装带,上面还别着一个牛皮枪套,枪套中是一支1628年式左轮手枪,这种手枪因为枪管短又漏气,射程只有短短的二十多米,不过用来短距离内战斗还是足够了。而且这种手枪使用的虽然还是9毫米派拉贝姆弹,但是在此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防弹衣的情况下,杀伤力已经是极为可怕的了。
张元到了门前,在前面的地坪中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直接拆掉了车上档位的木制离合齿轮放在了工具箱里,接着就走向大门口的登记处。他那个子足有一米七的迈德诺木匠出身的徒弟连忙提起工具箱紧紧跟在后面。
哨兵拦住了张元,张元则从口袋中掏出了元老身份证和元老院重工业实验室的工作证递了过去。
哨兵接过一看,连忙立正向张元敬礼道,“欢迎您!元老同志。”
张元一愣,他不是军人,不需要回礼,连忙点头示意了一下。哨兵递回了两证后从哨位取出了一个登记簿,登记簿的装订一侧还穿了一根棉线挂了一支铅笔在上面。
哨兵恭恭敬敬地打开了登记簿,递给张元,“元老同志,请在上面登记。”
张元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签名,最多的当然是潘岱和袁方,这两个人每天都要进出好几次,每次都会按照要求进行登记。其他元老大多也详细进行了登记,但是几天前发生了一次元老拒绝在登记簿上登记而准备强闯发电站的事情,在场的哨兵不得不鸣枪示警对他进行了制止。这个元老不出意外的就是鲁奇,他自从占城港铩羽而归后每天在东方港就是无所事事,由于进出港口的航道现在被堵塞,商务部现在也没太多的事情做,他闲得无聊顺着河边道路向西行进打算去安允城看看,一不留神就走到了发电站。
要知道元老至少都是受到过高中教育的,对于天文地理什么的就不说了,就算是发电送电这种严肃的事情都是知其所以然而不知其然的,正闲得无聊的他就想要走进去看看。但是他只有元老证和商务部工作证,要进入发电站必须要有电力部门工作证或者重工业实验室工作证才能进入,因而与哨兵发生了争吵。
“我知道大家都在传言我在1628年强闯发电站而与哨兵发生争执的故事,其实这件事情你们都并不知道详情,我在中国就获得过发电相关学科的硕士学位,在电力工程方面有其他元老所无法企及的能力。但是由于潘岱和袁方意图把握电力部门的发言权,禁止我接触与电力相关的行业,所以我才不得不经常偷偷潜入发电站对发电设备进行关键改装,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这些杰出贡献,新中国的电力建设就要走相当多的弯路。所以说潘岱和袁方两人是气量小的真小人。”——鲁奇《我的元老院生涯》第二卷《我才是中国电力的始祖》
“1628年那个强闯发电站的人根本就是个对电力一窍不通的家伙,我知道我可能活不过他了。等我走了以后,他必然会大放厥词说我打压他的能力,不过作为一个一辈子无论在商业、军事、电力等各个部门都不得志的人,我要说的是,幸亏他没有混进电力部门来,不然的话一定会给中国电力的发展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的,为了元老院,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袁方《中国电力发展回顾》第一章《我们选择了交流电》
第一百零一章 锅炉爆炸事件
东方港的发电站是被围墙围起来的一块几百亩地的空场,空场中间有几栋建筑物,空场的西面有一条人工河道从中间穿过,在靠北面的一座两层楼的房子前穿过。这里被装有五台200千瓦的发电机组,由水轮机带动,此时听到里面水流的轰鸣声就可知现在它们正在为远处的东方港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电力。
中间的几栋房子里则安装着几台大型的柴油发电机组,这些发电机组从50千瓦到200千瓦不等,由于东方港的这帮穿越众从一开始就严重缺乏燃料,因此这些柴油发电机组也就是在所有的水力发电机都停止工作的情况下才会紧急运转以维持电力。大多数的时间里,这些柴油发电机组都是停机状态。
靠近南面的地方则是一大片被安装好了的太阳能光伏板,此时都如同向日葵一般仰着四四方方的脸朝着太阳,张元的脸上顿时被这些光伏板反射过来的光线照得有些眼晕,尽管如此,他还是看到了几个穿着归化民工作服的工人正在根据太阳的位置转动这些光伏板以保证能它们能够受到最强的光照。
不过张元的目的地是发电站最西面靠近河流的一个棚子,这个棚子看上去让人觉得简陋得令人发指,根本就是四五根原木加上几片东方港本地产的土石棉瓦。这些石棉瓦不是用的石棉纤维而是麻丝,石棉在旧时空就已经被证实了是可以导致癌症的东西,在新时空元老们可不愿意再走一次老路,因此石棉并不像在旧时空那样遍布东方港的各种建筑。虽然这些用麻丝制成的水泥瓦容易损坏,但是此时砖厂也在全面开工,生产红砖的同时也大量烧制标准瓦。石棉现在只是在用作提供给冶炼部门的隔热材料或者耐火砖填充物而使用,此外再无其他途径使用。
今天负责在蒸汽发电机组值班的是孙六和张轩,这两个人都是从安南北上逃难的归化民,由于学习不刻苦,对于认字不怎么上心而被拖了两届才毕业。毕业后分配工作时一开始在农业组,这两个人的懒让主管农业部门的孙文彬都知道了名字,最后退回人力资源部,在随后几次被退回后人力资源部也拿他们俩没办法了。后来有一天潘岱突然跑到人力资源部来要人,手头上已经没人了的禹沙二话不说就把这两个人给直接推荐了出去。
这不,今天这两个值班的人正坐在墙边背靠着墙打瞌睡。张元远远就看到了这两个值班员在打瞌睡,心头不由一紧:这现在可是在烧锅炉,里面的水可是容易烧干的,要是烧干了就一定会发生重大事故的。想到这里,他连忙加快脚步跑向那边。
要说孙六这家伙能在蒸汽机的轰鸣声中睡着也是真本事,偏偏似乎是第六感叫醒了他,当他搓着还有些睁不开的睡眼四处大量的时候,正看到张元在快步往这边跑来。他不由一愣,连忙扭头看向锅炉,居然水位线那里已经没有水了,不知道干烧了多久。他连忙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在一旁睡觉的张轩屁股上踢了一脚。
张轩也不知道正在做什么美梦,口水横流面露微笑的突然挨了一脚,也紧张的跳了起来,之间孙六一只手差点戳倒他鼻子上,“我说我睡会儿你怎么就跟着我睡?你看这水都烧干了!快加水!”
孙六一边指挥这张轩去加水,一边就朝着张元跑去,一脸天然呆的微笑冲着他打招呼:“这不是张执委吗?您好您好!您来视察工作了吗?”
张元一愣,冲他点点头,眼睛却没敢离开远处正在朝着锅炉跑去的张轩。张轩飞也似的跑到锅炉边一把就打开了进水的软水阀门,软水立刻就顺着管道进入了外表看起来正常但实际上已经烧得发红了的锅炉。
就在这时,锅炉突然传出一声尖利的啸声,接着锅炉附近立刻就被喷射出的白色雾气包围,紧接着雾气中传出了张轩的惨叫,啊——听得张元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事情还没完,只见那台锅炉开始在白色的武器和张轩的惨叫声中开始剧烈抖动起来,接着发出轰然巨响,突然间就爆炸开来,锅炉的大部分很完整地如同一辆火车向着北面飞了起来,从墙头飞过,然后跨过河流,一头扎到了河对面的树林里。但是在院子里的部分就不完整了,由于是被炸裂的,无数的锅炉碎片如同冰雹一样横扫了出来,顿时间打得方圆一百米范围内到处都是锅炉的金属碎片。锅炉附近的蒸汽机被冲击波冲得横着向南飞了出去,还扯着几根皮带牵着那台80千瓦的发电机一起掉落在了十多米外的泥地上。
孙六此时已经趴在了张元的身上,刚才几块金属残片要了他的命,一片打穿了他的背,另一片打破了他的脑袋。他用自己的身体帮张元挡住了大多数的金属碎片,但是张元的右手还是被一块横着飞来的直径大约十厘米的金属碎片打中,此时从自己右前臂向外的凸起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右臂肯定是骨折了。张元此时躺在泥地上不敢动,全身上下豆大的汗珠如同开了闸一般地涌出来,把他的工作服打得透湿。
“徒弟!徒弟!”张元疼得说话声音都有些发颤,由于没有听到徒弟的回话,扭头过去一看,竟然这个徒弟已经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此时只好用左手把自己支了起来,坐直了这才发现,徒弟的脑袋此时已经被打得如同被木棒砸过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他不由得一种想吐的感觉涌上来,一下子就吐了一地。吐了早饭后,他爬了起来,仔细检查了身上,除了右臂之外,腹部也被一块指甲盖大的金属碎片打伤了,但是只是破了皮。
张元连忙蹒跚着走向爆炸中心,远处靠河的围墙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三十多米,此时他能够看到河里被爆炸震晕的鱼还漂在河面上。原本安装蒸汽机的地方现在是一个至少两米深的大坑,蒸汽机此时正趴在南面十多米的地上,发电机则落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一些卷制的蒸汽管道此时如同蜘蛛的脚一样张开,如同张牙舞爪一般朝着张元,管道还时不时冒出清烟。他连忙朝北面眺望,宽八十多米的河道上除了不少被震晕的鱼之外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倒是河对面的树林里被压倒了一片树。
此时张轩已经不知道被炸到哪里去了,现场就连一块破布都没有找到,也没有看到鲜血和碎肉。张元突然感觉头上有液体顺着额头一直流下来,连忙用左手一摸,竟然全是鲜血,再向头顶摸一摸,原来脑袋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金属碎片擦破了好大一块,此时他手上的鲜血突然变得让他感到害怕,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惊叫起来,心里充满了慌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而产生了失明,更不知道这失明到底是临时的还是永久的。
“首长!”耳边突然传来充满安南口音的归化民喊声,“首长,你没事吧?”
“你是谁?”张元左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过去,两只手连忙握住了他的手,“首长,我是卫兵,你受伤了!”
卫兵连忙扶着张元坐在地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配发的野战救护包,这救护包里也没什么东西,无非是一块脱脂棉和一块绷带,再就是一小包用来止血的止血粉。所有士兵都要接受包扎和急救训练,因此虽然这个士兵也被这剧烈爆炸的场景吓到了,但是依旧麻利地给张元进行了包扎。
消防队来得很快,但是发电站并没有起火,就连中间的发电机房都没有受到丝毫损坏。此时在发电厂值班的元老发现了受伤的张元,连忙用手机拨打了医疗部门的电话。不多时,外面就响起了三轮摩托车的轰鸣。
自从穿越以来,元老受伤的有不少,但是大多是在工作中割伤刮伤的情况,在就是曾志刚的全身多处受伤了,像张元今天受到的这种严重伤害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医疗组明白情况后立刻派出了急救队的货运三轮摩托车和专精外科的何永康与田亚妮。
车辆在门口登记后直接开进了发电站,归化民从车上取下担架就要把张元抬上去,但是马上被何永康制止了,他半跪在张元身边,仔细检查了张元的右前臂。田亚妮也看了看,她作为护士长已经很多年,虽然当不了医生,但是也知道眼下这条骨折的右前臂在没有x光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法接上的,所以就蹲在一边把张元头上包得像印度阿三一样的绷带解开来检查了一下。
田亚妮对包扎的士兵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现在伤口已经成功地止血了。”
此时的何永康也做完了初步的检查,冲身旁的归化民做了个手势,两个归化民连忙小心地把张元抬上了担架,接着小心地放上了货运三轮摩托。两名救护人员上车后,摩托车在一阵摩托的轰鸣声中拖着一条淡蓝色的清烟向着东方港城绝尘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病房
由于张元的入住,曾志刚所在的元老深切观察室此时就不得不住进了两个人,原本还能在单人间里与小护士冬梅的卿卿我我,此时也化作了泡影。不过曾志刚倒是没有什么怨念,他住的房间窗口朝向西面,正巧当天就看到了那个火车头一般的锅炉从发电站拔地而起腾云驾雾地越过河流砸到了对岸的树林里,当时他还在想这下非得挂个元老不可。
不过不久后送来了张元,并且被告知本次事故没有挂元老,让他放心了不少。作为一个前维稳人员,虽然不是身居要职,却也是相当了解旧时空黑科技的脆弱性的,且不说门捷列夫梦里梦出来的元素周期表,就算是瓦特改良蒸汽机很大程度上也是有一定运气成分在里面的。虽然来的时候大图书馆带了一整个机柜的服务器和里面复杂到可怕的数据资料,但是要是重工业实验室挂了个牵头的主要设计师,元老院的科技发展在很大程度上讲几乎是又要重新爬一次科技树。
此时的张元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真的和上海滩当年的印度阿三一般没什么分别,为了防止感染和处理伤口,他的平头此时变成了光头,许晴护士此时打针的手艺还是照样挺潮的,但是剃头的本事在几百个迈德诺轻伤员的锻炼下明显见长,愣生生地把张元头上剃了个一毛不剩。
张元的右前臂已经做过了接骨手术,除了骨折和部分肌肉挫伤之外,居然完全没有伤到筋。何永康这个差不多十年的外科大夫在x光的帮助下很快就帮张元接好了骨头,为了止痛还打了麻醉剂,此时的张元右臂上包着厚厚的石膏,外面再包了一层厚厚的绷带,此时右前臂的直径直接就增大了一倍还不止,远处看上去他的右手上好像被绑上了一根巨大的狼牙棒一般。
他此时面色颓然地坐在木质病床上,身上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
曾志刚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递了过去,“嘿!你不是那个谁……”他楞了一下,他是个半道出家意外穿越的元老,跟这个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张元交集非常少。“你是电力组的吧?”
“我?”张元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向他一看,这才发现曾志刚递烟过来,连忙用左手摆了摆,“谢谢,我不抽烟的。”他突然一愣,“你怎么还有烟?”
他虽然平时深居简出,每天就是宿舍实验室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但是实验室里那帮元老哪个不是烟枪来的?这帮家伙还是在十一月中旬就已经把烟都给抽完了,现在除了每天跑到孙文彬的农场看烟草的生长势态之外,就只能卷草纸和干树叶当“雪茄”了。因而现在看到曾志刚手头递过来的那支香烟,明显就是旧时空的产品,本地绝对没有。
曾志刚见张元不抽,连忙把烟收回来往烟盒里塞,“我也不抽烟,这包是我的最后储备了。现在大家都没了烟,我这就是奇货可居,到时候没准还能到军工部门去换装备审批签字呢。”
“拉倒吧你,”张元冲他一笑,“林深河也不抽烟,你打算用烟去找谁行贿?”
“管他呢,”曾志刚满不在乎的一笑,用同样包着绷带的左手拉开病号服的口袋右手把烟盒丢了进去,“这东西可是旧时空的,现在咱们谁也回不去了,这东西就价值看涨了,到时候没准还能换妹子呢。”
“还换妹子呢,不是有人送了老婆上门了么?你给烟了么?”
曾志刚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摸妹子手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啊……”张元倒是愣了,这家伙虽然是意外穿越的,自己好歹也算是个执委,平时出镜率虽然不高,好歹和你一块去吃得饭,怎么就不记得了?
“啊!你是张元执委?”曾志刚这时才想起来。
“我去,你什么记性?”张元有些无语,“好赖我还记得你叫曾志刚,是保卫战里受伤的元老,你倒是把我的名字给忘了。”
“哦……”曾志刚赶紧岔开话题,“你受了什么伤啊?怎么包得跟猪头三……啊不,印度阿三一样了?”
曾志刚说话速度相当快,张元没听到中间那个词,一边轻轻地在右臂石膏上摸着一边跟他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下可就麻烦大了,那帮没事干的元老肯定要在东风茶庄里传我的产品有质量问题,没准还得把我放在架子上烤。”张元说着满脸懊恼之色。
“不是质量问题么?”
曾志刚的这句提问明显惹恼了张元。“怎么会是质量问题?很明显,那两个家伙一看我过去,一个就上来拦我,另一个就跑锅炉前面去了,肯定是里面的水烧干了。”
“水烧干了最多是把锅炉烧穿啊,怎么会爆炸呢?”
“怎么就不会爆炸了?这两家伙上班睡觉,水烧干了不知道,见我来了连忙就往里面直接加水,”张元一边说着一边左手挥舞了起来,“能把水烧干,肯定锅炉温度很高了,这哗的一下把冷水加了进去,立刻汽化。开玩笑,你知道里面的压力一下子增大多少倍吗?”
看着这个满脸通红的家伙,曾志刚弱弱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张元倒是说得很干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蒸汽机不比燃气轮机,它的蒸汽压力是有要求的,所以锅炉输出的蒸汽压力是由阀门控制的,此时锅炉内的压力成几何倍增,又无处散发,就直接把锅炉给撑爆了。还好这锅炉压力不大,又不是焊接的,不然的话直接顶一个五百公斤的航空炸弹。”
“死了人没?我刚才可是看到那个锅炉飞过河了。”曾志刚冲着窗外一指,“从这里飞起来,直接飞过河,那玩意儿多重?”
“飞过河?”张元顺着他的手看去,远处河对岸的树林边,一个班陆军士兵正带着一个排的民兵顺着树林在搜索。从这里看过去,茂盛的树冠上直接凹进去了一片,想必锅炉就落在那个地方了。
“当时那个锅炉简直就跟个火车似的,拖着一路白烟,抛物线那叫一个完美啊……”
“我看到了的,我那里看过去简直就像看到了喀秋莎似的,真吓人。”
“对了,”曾志刚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你伤哪儿了?”
“唉,”张元不由有些叹息道,“一块至少有你脸盘子那么大的铁板飞过来把我右手打断了,再就脑袋上不知道被什么打到了,就这两处伤。”
“这有啥好叹息的,你运气简直好到爆了。锅炉爆炸啊,就算比不上五百公斤的航弹,也起码是个百多公斤的炮弹了,你居然就伤了这么两处,老天爷够照顾你的了。”曾志刚说完又往发电站张望了一阵,“等你好了可千万要去城外的城隍庙拜一拜,人家可照顾你了。”
“你说这奇怪不奇怪?刚才出事的时候痛的我眼睛都看不到了,现在居然一点也不痛了?”张元在自己右臂的“狼牙棒”上轻轻敲了两下。
“别去敲,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你这里再敲得错位了,可得敲断了重新接的。”
张元被吓得不轻,连忙把右手轻轻地放在床上。
“你现在肯定不会痛,人体受伤后会分泌多巴胺,能在一定情况下减少疼痛的感觉。”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两人抬头望去,原来是杨铭焕和孙文彬两人来看望受伤的元老了。
“我还真不知道你怎么今天会跑到发电站去。”孙文彬笑着说道,“要是知道你今天会去,我本来也打算要去的。”
“你去那里干什么?”杨铭焕愕然,孙文彬是农业部门的主管,跟这电力部门实在有点八竿子打不着啊。
“我想要一些电的配额,要给抽水机供电啊,还好今天没去,要是去的话没准就挂了。”孙文彬有些后怕。
张元笑了笑,“你要是去的话也是在办公楼那边,爆炸的话砸不到你。”
“说起爆炸,我们这里损失大了,”杨铭焕说起这个来一脸痛心疾首状,“锅炉肯定只能回炉,蒸汽机损伤情况还不知道,要等你伤好了才能知道能不能修复,蒸汽管道现在是歪七扭八的,肯定也只能回炉了。最大的损失就是发电机了,听潘岱说还有修复的可能,但是需要铜线才能做,对了,还有硅钢片。”
“硅钢片?”一旁的曾志刚楞了一下插了一句,“那东西咱们能造?”
“当然不能,而且铜线咱们也造不出来。”杨铭焕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们的电力是完全建立在旧时空物资的基础上的,别说我们现在造不出发电机,就连铜线我们也造不出来,如果不是旧时空的物资,咱们早就断电了。”
“是啊,”一旁的孙文彬也是满脸无奈,“我去找过电力部门好几次了,他们一直都搞不到足够的铜线给我们送电,一直到现在我们的灌溉水渠都还是用的那种木质水车,古老得简直令人发指,效率又低。”
“这个等到蒸汽机能够量产就好了。”张元倒是满怀信心。
杨铭焕毫不留情地打击了他,“拉倒吧你,这个爆了你得先给我调查清楚爆炸原因,当然,等你右手好了之后再给我报告好了。要不要我把任雪峰调回来帮你分析爆炸原因?”
第一百零三章 一路向北 1
任雪峰接到了元老院的调令,被要求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立刻向东方港的执委会报到。此时的任雪峰正坐在一辆劳斯莱斯上,双脚在不停地踩踏着踏板。坐在一旁抓着扶手也在拼命踩着脚踏板的人正是任雪峰的徒弟周睿。由于现在执委会已经开始鼓励所有元老带徒弟,因而基本上所有的元老现在都在找寻有资质的土著作为徒弟,包包此时天天带着牛顿在元老食堂吃饭,让一些规划民都觉得羡慕非凡,纷纷主动展示自己或者孩子的“非凡能力”。但是由于元老们掌握的知识至少要到接受过初中教育水平才能传授,因而此时大多数的理科元老都没能找到自己满意的徒弟。
但是任雪峰明显是个例外,他负责的主要是情报分析,这个的话要求的主要是聪明和洞察力,而他的特长英语在本时空是找不到用途的,因为还不知道有没有英国。至于日语,对日贸易还没有开始,但是以文山港日本人之多,本地人对于日语的抵触感并不强。他所需要的徒弟直接就来到了他的面前,那就是周睿。
这个周睿几乎符合了他所有的需求,周睿非常聪明,又是读书人,人际关系又处理得相当好,当时和他一起被赎回的奴隶中颇有一些人和他关系较好,能在当南蛮奴隶的日子里全身而退还毫发无损,已经是相当难得了。由于文山港日本人较多的关系,他也会说一些日语,他的日语甚至能够和任雪峰直接对话,这让任雪峰感觉颇为意外。更不要说周睿在登记姓名时颇为圆滑的处理方法也让任雪峰想当满意,所以任雪峰几天后就正式收他当了自己的徒弟。
周睿对于一个首长主动收自己为徒弟也感到非常意外,自己在文山港也是有功名的,可是自从自己考上功名以来,就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去进入到官府的体系中去,要知道官府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只要出现一个坑,必然就会被当官或者小吏们的亲友以及他们的关系网所垄断和霸占。他家里花了多年的积蓄才供他考上了秀才,但是他的地位却没有多大的改变,就连减免的税负也丝毫没有落到实处。反而是现在在占城港他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元老院的一个书吏,并且还直接被一个“元老”首长收为徒弟。
他到元老院光环下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现在却也弄明白了,元老院是一个权力非常强大的政体。他从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口中得知了几个月前区区几十百多个元老就打败了数千民壮与武国官军的围剿,占城港保卫战中更是亲眼看到了,元老院军队和元老院武器武装起来的占城港新军把数倍于己的南蛮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更不要说一路上他跟着南蛮军队一路遭受元老院军队的袭扰,看到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几乎无敌的土蛮军队被打得灰头土脸,这一切都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元老院的强大。
但是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一个这样强大的元老院竟然对老百姓如此仁慈,在对南蛮掌握全面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竟然会用宝贵的粮食换取他们这些老百姓俘虏的生命,原因仅仅是为了避免可能的攻击过程中对百姓造成的伤亡。
百姓们到达收容营地后还接受了身体检查以及源源不断的食品供应,请大夫检查身体,在平时出诊那次不是要个几钱一两银子才行?偏偏在元老院的收容营地里就一个子都不用出。
南蛮北犯不是一两次了,哪次安南百姓不是流离失所后无粮无钱,导致饿殍满地瘟疫横行,但是这些事情在占城港却一点都没有出现,仁慈的元老院竟然提供了大量的粮食给他们,虽然数量并不多并且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变成许多种杂粮混杂,但是却并没有出现以往那些富商们象征性地施粥中陈米砂石混杂的情况,到现在为止竟然没有饿死一个人,这就是安南国几十年没有过的一个奇迹。
在用自己的双眼看到这一切后,周睿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世界是不是原本就应该这样的呢?既然这个元老愿意收自己为徒弟,他几乎不带思考就直接答应了。让他更惊奇的是,无论是在安南还是在武国,拜师都是徒弟给师傅无偿打工,成为师傅不要钱的劳工卯足了劲干活,一年到头也只能拿到一两都不到的打赏,要是赶上了师傅不愿意教或者想要留着多盘剥两年,一些关键的本领师傅就会藏着掖着,直到实在是留不住徒弟了才会教出来的。可是任元老却完全不同,每个月竟然还给他开一两银子的零花钱,还要给他办理元老院的师徒证,在出师后可以直接进入元老院的“官府”工作,听说月钱至少是二两银子,还可以根据自己掌握的技能拿津贴,比如说自己的日语技能就能够拿三钱银子一个月。
想到这里的周睿更加卖力地踩着踏板,这辆四人座的劳斯莱斯此时以至少二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疾驰在向北通向传说中东方港的道路上。
从离开占城港到河边的道路上到处是占城港新军在元老院陆战队的指挥下收拾和掩埋被打死的土蛮尸体,同时他们也掩埋了那些没能熬到被元老院解救的安南奴隶们的尸体。不过他们明显对安南人要不同,只要验明正身是安南人,一旁的陆战队和新军士兵们就会首先立正向尸体敬礼。等到这些尸体被搬运到集体掩埋场后,负责掩埋的士兵还会在填埋之前对他们三鞠躬,新军士兵甚至还组织了一个仪仗队,集体在掩埋时向天鸣枪三响。周睿听师傅解释这是元老院的礼仪,代表元老院对这些逝者的敬意。
俗话说办葬礼这事情虽说是给死人服务的,但是确是做给活人看的,眼下死人自然是死后万事空,但是这些参与掩埋尸体的民壮们却是思绪万千。占城港哪年不死人啊?这样在战乱中死去的人年年有,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能有个人埋不被野狗啃食就已经是大善举了,这些元老院的人竟然会给他们举行集体葬礼,占城港的人对于能够成为元老院的朋友都感到相当荣幸。
此时周睿也是这么想的,他是险些死在乱军之中的奴隶之一,在那最黑暗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想着自己如果不幸死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看到眼下的这种葬礼让他深深感受到了元老院的善意。
心头温暖的他坐在车上一路颠簸地来到了河边,突然间他被横跨河面的桥梁所震慑了。这是一座木桥,这座桥不同于以往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座桥,桥面宽达四丈有余,长近四十丈,和平时自己走过的那些宽不过一丈多长不过十丈的桥来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木板搭建的桥面十分地平整。两边各有三尺宽的路面会要高出桥面来,他正待发问,任雪峰已经开始向他解释了,“这是元老院桥梁的特色,这两侧高的地方叫做人行道,人平时不能在车道上走,而车则不能开到人行道上去。这样才能最大化的提高路面使用效率。”
周睿不知道什么叫做路面使用效率,但是却能够深刻感受到从过桥开始的道路与在占城港一路走来的要平整,而且行人都按规矩行走在道路的两侧,自己的这辆劳斯莱斯却可高速行驶在这宽敞的道路上丝毫不用担心会撞到人。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路上的人和车辆都在右侧行进,对面车道上也是一样的,他一时没能弄明白,想一想后问向把握着方向盘的任雪峰。“师傅,为何所有人都在路的右侧行走?”
任雪峰不由得惊奇地看向自己的徒弟,“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徒弟!”他心里得意得很,“根据元老院交通法规定,在道路上行进方向都要靠右,这样的话就会减少对向行驶的碰撞几率。”
“哦,难怪,大家都走在右边,就能够把路的左边让给对面过来的人和车了。”周睿一边若有所思的点头一边自言自语。
任雪峰此时更加惊异了,要知道从炮党开始推行行人靠右开始,就有许多的人反对这种交通法规,都口口声声质疑为什么要靠右行走,都在质疑路的左边留着给谁走。但是他的徒弟却是直接理解了这靠右行驶的真谛,这让他开始有点怀疑自己这个徒弟会不会是五百穿越众之外的一个单穿者。不过在他向周睿询问了珍妮纺纱机、内燃机这些问题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猜确信自己的徒弟是如假包换的本时空土著。
过了桥,道路突然变得要比占城港的路宽敞得多了,而且就在桥边几丈远的地方开始直接就出现了一大片房屋。
这些房屋大多是砖石砌起来的,靠近路边的房子大多是两层楼高的房屋,下面的房屋临街的一面无不大开着门,各种各样的摊子与货柜都从房间里一直摆到了外面,但是都最多摆到门外一尺的距离。远处有几个人身材有些壮硕,穿着灰色衣服打着绑腿,头上戴着一个藤盔,腰间缠着一根不知道用什么编织出来的白色腰带,腰带上还别着一根黑色的短木棍。这些人右胸都缝有一块白色的布条,白布条上黑色的“城市管理”四个大字分外显眼。
第一百零四章 一路向北 2
“师傅,这些‘城市管理’是干什么的?”周睿自然弄不明白这些人的用途,只好问师傅。
任雪峰神秘地一笑,“这是我们的大杀器,”他突然觉得这样损城管并不是好主意,又只好端正态度跟周睿解释道,“开玩笑的,城管的主要职责当然是管理城市,他们要负责保证市面整洁。”
平时他去文山港的时候也经常看到胥吏在街上打着管理小贩的理由向小贩收取保护费,稍有不从者不是直接掀摊子打砸就是被他们抓到官府去。不过他在提出这个问题后任雪峰倒是笑了起来,“在我们元老院的地方只有依法办事,谁敢贪污舞弊,谁就等着去劳动营奉献青春好了。这些城管虽然有罚款权,但是要在开具罚款单之后才能罚款,并且罚款单一式双份,都有独立编号,每天都有金融管理部门的人负责检查罚款单和罚款项目是不是能核对的上,如果有出入,就要找出问题,找不出来的,一律按照徇私舞弊处理。”
“那他们就不能不开罚款单直接收钱?”周睿对平时那些胥吏盘剥老百姓的本事心有余悸,不由得问道。
任雪峰把档位挂到了慢速行驶,减慢了速度,“开玩笑,谁敢?这些城管每个月都拿至少二两银子,只要有人举报查实徇私舞弊,就是劳动营里劳作至死。而且举报者经查属实后还可以得到十两银子的奖励,借胆子给他们也不敢贪污啊。”
周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小吏一个月就是二两银子,自己要是有这样的生活,也不敢去贪污啊。不过元老院用这么高的工资供着这些小吏,是不是代价太高了点?
任雪峰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你以为这二两银子花的不值?你错了,你知道这北桥头镇一个月的市场管理费是多少么?另外每个铺面销售额是要收取税收的,百分之二,虽然不算多,但是要知道每天有多少内陆商人小贩来这里进货?这个月南蛮进攻就不说了,上个月听说光是税收就是三百多两。”
周睿此时已经惊得吸不进凉气了,三百多两是个什么概念,这还只是这个一眼能看到头的小镇的税收,元老院到底是干什么的?居然能够让这个绿豆大的小镇里一个月能够有一万五千两以上的交易?这还不包括师傅说的市场管理费。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税收,税收这东西一直以来就是老百姓最害怕的东西,但是面前这些商人似乎没有受到税收的影响,反而一个个喜笑颜开地跟面前翻看货物的顾客们亲热地交谈着。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抓小偷!他偷了我的东西!”任雪峰连忙一脚踩离合一脚踩刹车,把车停在路中间。
一个穿着短衫长裤的矮瘦子突然从几丈远的一个铺面中跑了出来,对着桥的方向跑来,身后几个穿着长衫的商人在后面追赶,一看就知道是苦主。
不过这个小偷明显腿脚见长,从任雪峰的劳斯莱斯前一闪而过,两脚转得轮子似的狂奔,身后的苦主根本就追不上,眼开就快要跑到小镇路口了。突然从一旁斜刺里冲出来一个穿着普通长衫的人,一把就把这个矮瘦子按倒在地上,从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也有几个穿着普通衣服的人同样冲了上来,纷纷扭住了这个小偷。紧接着赶到的就是那几个城管,他们虽然跑得气喘吁吁的,但是却很麻利地从腰带上借下绳子三两下就把小偷绑了起来。
城管们向动手抓捕小偷的人询问了两句,几个人从长衫里掏出一个蓝色的木牌递过去给城管看。城管一看,连忙冲他们敬了个礼。这时又从一旁的街口赶来了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这些人的装束跟城管一般无二,只是衣服是黑色的,胸口布条是蓝色的,上面用白色的涂料写着两个字“警察”。
“这些人是捕快吧?”看到赶来的警察跟城管交涉了几句带走了小偷,周睿好奇得再次询问道。
“是的,”任雪峰笑着答道,“这些穿着长衫的是便衣警察,专门在人群中潜伏抓捕罪犯;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是巡警,直接要为保卫元老院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与犯罪份子作斗争。”
周睿不知道什么是犯罪份子,但是想必也知道定然是对付那些小偷混混之流的坏人。此时第一个动手的便衣警察走了过来,看到开着劳斯莱斯的任雪峰,先向他敬了个礼,“您好!我是北桥头镇派出所警察上士周伯通,请问能不能看一下您的证件?”
周伯通自从带着一群有正义感的乡勇民壮离开文家庄后就被特侦队俘虏了,在经过了漫长的净化和文化学习后进入民政部门。但是随后北桥头镇派出所的建立而出现的第一批警察职业深深地吸引了他,为老百姓伸张正义,以法律的名义与犯罪份子做斗争,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职业啊!他不顾禹沙的苦苦挽留毅然申请调动到了这北桥头镇派出所成为了所长张涛手下的一名警察。
他身为武师,手上拳脚功夫了得,更不要说平时做镖师的经历,熟悉与犯罪份子打交道,一来二去处理了几次治安案件后逐渐受到了张涛的重视。在前段时间抓捕几个拘捕抢劫犯的行动中他孤身一人追击两名劫匪,将其全部活捉更是让他从一个下士直接升为了上士。眼下元老院的警察体系都还是以军衔来区分的,就连张涛本人现在也不过是个中尉而已。
任雪峰笑着点头回礼,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掏出身份证,周伯通一个立正再次敬礼,“向元老同志致敬!”然后双手接过了身份证。
身份证是被打印在硬纸卡片上的,外面过塑,左上方是元老本人的彩色照片,右边分别是元老的姓名性别身高体形,为了防止遗失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夺取,旁边还有英语注释,反正拜中国教育所赐,来的元老或多或少都懂英语,身份证上这些更加不在话下。最下面是元老的身份证号。至于背面,是元老院的标志——曙光下乘风破浪而来的东风号。背面的右下角则是一个二维码,如果用元老们的手机扫描的话就可以获得这个元老的个人资料。
周伯通仔细看了一下身份证,这肯定是真的,而且面前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壮汉也绝对不是本地这些身高不过一米五一米六土著能够冒充的。
他双手又把身份证递给了任雪峰,“请问元老同志他的证件在不在?”
任雪峰伸手结果身份证笑了笑,“这是我从占城港难民中收的徒弟,正准备回去注册的。”
“好的。”周伯通冲任雪峰敬了一个礼,“祝您一路顺风!”
任雪峰再次微笑回礼,然后上车挂挡,接着驾车向前行驶。
“师傅,刚才那个便衣警察是首长吗?”
“不是,怎么啦?”任雪峰笑着答道。
“那他怎么能够检查元老首长的证件?”周睿有点忿忿不平,“首长可是官身,这些胥吏怎么敢找官老爷的麻烦?”
任雪峰这下才真的确信这个徒弟不是穿越者了,笑着跟他解释道,“你错了,古人不是说过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周睿不由如同被雷劈中了一样惊呆了,这还是官老爷该说的话吗?这话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的,但是那些官老爷什么时候把自己和老百姓放到同样的位置去过?他们不是应该要保护自己的特权吗?
“你要知道,权力是会滋生.的,绝对的权力只会产生绝对的.,只有用法律监管权力,这样才能保护社会的公正,我们元老院来到这里不是来建立一个奴隶制国家也不是来当大地主的,我们是来建立一个公平公正国富民强的新中国的。每一个为建立这个新中国付出努力的人都是这个国家的主人,都将是中国未来的元老。”
周睿听着不由有些发呆,他机械地踩踏着驱动踏板,眼中充满了激情,脑子里纷飞着各种思绪。今天他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从前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美好社会,一个没有贪污.和贪官污吏的国家,他更激动的是自己竟然能够成为这个强大国家的主人翁,更有可能成为未来国家的元老。
任雪峰当然没有说那些所有人都平等,但元老更平等的说法,但是此时自己说出的这些话却是他一直想要说的,他也是实实在在抱着这个理念来到这个新时空的。他深切的知道,只有把这些规划民的主人翁意识调集起来,才能让他们发挥起最大的作用,才能够让元老院更加的强大和团结。
两人都在思索着各自的问题,劳斯莱斯以十二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疾驰在平整的公路上,很快就离开了北桥头镇。
眼前的路又平又直,路的两侧都挖了排水沟,路上和路边的杂草都被除掉了,要知道哪怕是旧时空的水泥道路,路边长出的杂草都能成为破坏路面的元凶,此时这只是平整过的道路就更不用说了。一路开去,路边不时会出现一两个穿着黄色背心戴着藤盔的人在路边除草。路的右侧是南海,海风正轻轻地拂过道路朝向西边的丛林吹去。至少在现在,东方港木材厂虽然一直在持续不断地开工,但是伐木组的大斧对于这片原始丛林的破坏来说,简直是九牛之一毛。
第一百零五章 一路向北 3
劳斯莱斯又向前行进了几公里的样子,前方突然一下豁然开朗起来,路左边的丛林如同积雪遇到了热水一般突兀地就向内陆缩了进去,一眼望去路边所见之处都是被开拓过的土地。远处是一条沟渠从新地的中间穿过,然后在新地的尽头转了个弯折向大道,然后从路面的下方通过,一头直接扎进海里。
这条沟渠是农委会发动上千归化民挖掘而成的,为此孙文彬还从禹沙那里调用了不少的俘虏来参与挖掘工作。其实这个工程最大的问题倒不是人手不足,而是在于工具不足。眼下东方钢铁厂月产钢铁也有不少,但是五金厂还才开始投入生产,无论是规划民员工还是金属加工设备都还在磨合中,因而用来开挖的工具数量缺口之大简直就是孙文彬的噩梦。他只能天天派人守在五金厂,手里拿着计委的批条等在生产线的尽头,出来多少农具就拉走多少农具,为此五金厂和农委会的归化民没少争执,前段时间甚至连贸易部的人都跑来抢农具了。
五金厂的农具外销也是一个重要的销售渠道,无论是安允还是安南内陆的行商都很快发现了这些质量极好价格又相当实惠的“劳动”牌东方港农具,因而贸易部的销售点每天都排满了长队,行商小贩们每天都要在这里大量批发五金制品深入安南内陆换取农产品,然后这些农产品再会聚集到这东方港来,这个时候东方港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大型的市镇,每天的交易额在本时空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此时的沟渠南段的工程已经完成,但是并没有通水,眼下周睿看着这青灰色的沟渠甚是好奇。
周睿不知道,但是任雪峰却看明白了,这青灰色定然就是东方水泥厂的新产品——硅酸盐水泥,用水泥建设的渠道不仅更加坚固耐久,也能够通过更多的水流更大效用的发挥渠道的作用。
此时沟渠北段的工程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中,由于在开发农场之前就已经根据灌溉需要预留了沟渠的位置,因而虽然此时上千归化民和俘虏在农场中进行挖掘,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农场的作物。
上千人同时开挖一条沟渠,本时空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是武国还是安南,土地都是私有的。而且这些私有土地基本上都是从丛林或者山地中开挖出来的,既不平整,外形也不规则,而且往往拥有的土地因为收购的关系犬牙交错,往往甲的田中包着乙的田,而丁的田又在甲的上水道。灌溉往往就是看运气,为了争夺灌溉的水源,田的拥有者们打架斗殴简直是家常便饭,想要他们给紧贴着别人的地兴修小水利不亚于天方夜谭。
不过这元老院开发出来的地就不一样了,在孙文彬的计划中,他将开辟一片一万五千亩的水田与两万亩的旱田。此时他已经从丛林中开挖出了六千亩的旱田,另外还有三千亩的水田已经开辟出来,但是由于水利工程还没有完工,此时也不是播种水稻的时候,因而水田此时只是播种了一些豆科植物,分别为黄豆、大豆、蚕豆、豌豆、绿豆、扁豆等几个区块播种。
孙文彬跟农委会的工作人员检查过这个区域的土壤,和旧时空的土地有一定的区别,但是依然缺乏氮,如果要改善这种土壤,轮种豆科植物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解决方案。豆科植物的根部大豆有固氮作用的根瘤,不仅是优良的绿肥也是极好的饲料作物,如今农委会的畜牧部门除了鸡鸭同样还有牛羊马,所以这些饲料同样也是作为给畜牧部门预留而种植的。
任雪峰继续驾驶着这辆劳斯莱斯向北行驶,不多时就开到了道路右侧一块被围墙围起来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沿途而来一直没见到过墙壁的周睿此时发出了疑问。“这块墙包围起来的地方还真大。”
这座墙的高度足有四米,墙壁五米外有一条深一米五的壕沟,壕沟另一侧是高达两米的铁丝网,每距离三十米就有一个四米高的岗楼,岗楼上站着一个身穿浅蓝色战斗服的陆军士兵。士兵扎着一条浅绿色的编织腰带,腰带上有一个帆布子弹包,子弹包里鼓鼓囊囊地装满了子弹,但是每个岗楼上都有一个不大的子弹箱,里面装着一百发空包弹。用来驱离好奇心过大的野兽和行人。这里就是元老院的武器试射场。
此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只见一根粗大的铁管正在空中飞舞着打滚,爆炸产生的烟尘冲天而起。看得任雪峰不由心头一阵抽抽,这明显是一门火炮,元老院由于钢铁厂提供的钢铁材质问题,至今还没能装备火炮,现在仅仅只是装备了低膛压飞雷炮和超口径发射的弹簧炮。但是刚刚在天上飞舞的肯定是门火炮,不知道刚才的爆炸有没有造成伤亡。
不过和任雪峰所担心的相反,这门火炮的爆炸并没有给试射人员造成伤亡。由于火炮试射小组在装填后都离开了发射位置,所以根本就没有造成伤亡,并且这次火炮身管爆炸也不是发射事故,而是军工部门在测试新制成的火炮身管寿命。
“好了,”林深河此时带着几个军工部门的元老与火炮试射小组成员正围观着这门已经头插在泥地里的火炮。“多少发?”
一旁负责记录的年轻女元老打开记录本,“三百六十三发,这是在连续射击没有休息降温达到的记录。”
“你看,”一旁的一个元老指挥着几个试射小组的士兵把这门火炮推到地上,翻转过来,“之前出现的裂纹现在已经爆裂开来,就是这条裂纹导致的炸膛。”
“我觉得可以在身管上加上几个炮箍,这样的话就能够发射膨胀时受到向内的压力,这样就会减少裂纹出现的几率,并且有效地提升身管寿命。”林深河在旧时空的美国参与过铸炮,在造炮这事情上远比面前这群出生在国内,只是在各种文献中获取理论知识而绝对没有机会亲自铸炮的军工元老要有经验得多。
其实就算是现在这门火炮,也不是林深河希望的,他想要造的是后装填的线膛炮。现在虽然拉膛线根本就不是问题,但是身管材质不太允许开发高膛压的线膛炮,并且后装填时炮闩材质要求甚至比身管材质还要高。因此此时林深河面前的只是一门100毫米的滑膛炮,它如今只能发射圆形实心炮弹、霰弹和实用定时引信的榴弹。
这门炮是仿造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出镜率最高的拿破仑12磅炮,它使用的是直径100毫米的炮弹。根据缴获的迈德诺海军舰炮可以看出,本时空的迈德诺海军火炮已经完成了口径统一,他们使用的都是直径118毫米重5.46公斤左右的圆形铸铁炮弹。如果使用100毫米的铸铁炮弹,虽然不能使用对方发射过来的炮弹,但是己方的炮弹对方也是无法使用的,并且由于口径比较小和重量稍微轻一些,同样装药下这门火炮的射程要超过迈德诺海军的舰炮。这是用缴获了的迈德诺海军舰炮试射对比过的。
并且这些经过锻压的钢材能够承受的膛压也要高于迈德诺战舰上的青铜舰炮,因而林深河现在对这火炮还是比较满意的。
“刚才射击后都记录了距离吗?”
“都记录了,三百六十二发的记录都在,大多数炮弹在仰角10度时都落在1200米的范围内,少数达到了1700米,最远的达到了2135米。”女元老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说着。
“好吧,”林深河用脚踩着炮管把炮身转了一下,“把这门火炮送回去,检查完之后就送去回炉,另外让试射场把那些炮弹都找回来,要回炉重铸。”
…………………………
“任雪峰同志,”路边三三两两的元老正在沿着道路走着,包包此时正带着牛顿在路边学习和操作水准仪。牛顿正在有模有样地在一旁的记录纸上记录着观测得到的数据,包包则在跟正驾车而来的任雪峰打招呼。
任雪峰把车速降了下来,停在了包包身边。周睿好奇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在奇怪的三脚架后站着的小孩子。包包是一个人穿越的,这个结过婚的元老一直受岳父家干涉,没有孩子,此时直接就把牛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自从牛顿离开了净化营地后就被包包整天带在身边。
此时的牛顿因为这一个多月来都在元老食堂吃饭,此时欠缺了多年的营养也补上来不少,不仅身材开始显得壮实了一些,脸上也开始有肉了。他此时正穿着一件明显比较大的奇怪衣服,这是蒋燕的儿子穿不成了的旧衣服,这些旧时空带来的衣服不仅“样式新颖、做工精细”,最重要的是这些衣服是现在无法复制的宝贵东西。周睿好奇的看着牛顿胸前那个可爱的狗熊,他一看就知道这是熊,但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把狗熊画得这么可爱,尤其是穿在孩子的身上,让人感觉非常地可爱,让牛顿整个人都显得很有精神。
“我接到调令要回东方港报到,但是没说是什么事情,你知道不?”任雪峰一路都很好奇自己被调回来的原因,包包右手在嘴唇下擦了擦,“怎么不知道,东方港都传开了,昨天蒸汽机发生了爆炸,死了三个归化民,另外伤了张元,调你回来是要你分析一下事故原因。”
“我去,张元受伤了?”任雪峰吃惊得差点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