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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晶咕咾肉     影视:开局获得阿尔法狗txt下载     影视:开局获得阿尔法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章: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要跟你再打一场!”

    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站在外面吹了太久的风雪,马三脸上红扑扑的,不由让秦浩想起林海雪原那句经典台词。

    秦浩直接绕过马三:“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这次我不会再大意了!”马三攥紧了拳头,不忿的喊道。

    说完,脚步紧紧跟在秦浩身后,大有你不跟我打,我就一直跟着你的架势。

    秦浩可没兴趣跟马三玩这么无聊的把戏,径直走到李存义房门口,敲门后却无人应答。

    “大师伯跟师父去拜见几个奉天的武林前辈,一早就出门了。”马三双手抱臂,仿佛在说,今天长辈不在,没人给你小子撑腰。

    然而,却见秦浩随口说道:“待在家里有些闷,带我出去转转吧。”

    马三不服气的道:“凭什么?”

    “宫师叔走时应该叮嘱过,让你照顾好我吧?若是这点要求都没法满足,等师叔回来我跟他告上一状,你怕是又要去雪地里站着了。”

    马三瞪大了眼睛,见鬼一样盯着秦浩,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秦浩心中暗笑,宫宝森跟李存义可不一样,李存义的性格偏向于糙汉子、性情中人,暴脾气上来拿着一柄大环刀就敢冲击俄国鬼子的火枪阵,而宫宝森就不一样了,处事面面俱到,他能够合并形意、八卦两个门派,还成为北方武林公认的盟主,靠的可不仅仅只是叶底藏花的绝技。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以宫宝森的性格,即便秦浩只是个孩子,他也会安排周到。

    面对秦浩一脸玩味的笑容,马三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就蔫儿了,师父临走时的确叮嘱他,不能怠慢秦浩,否则

    不过很快,秦浩就有些后悔让马三带他出来了,因为马三带他来的地方居然是奉天的武馆街,或许在马三看来,这里就是奉天最热闹的地方了。

    “哟,三哥来啦,快里边儿请,喝口温酒暖暖身子。”

    “三哥快请,我们这儿有上好的烧刀子。”

    一路上,跑来巴结马三的武馆学徒不在少数,从马三得意洋洋的表情中,也不难看出,这家伙带自己来武馆街,应该是早有预谋,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既来之则安之,秦浩完全无视了马三的炫耀,继而开始打量周围的武馆。

    奉天的武馆跟津门的武馆其实大差不差,只是在门脸上更加粗狂一些,放眼望去,这里的拳种跟津门也有所区别。

    除了像太极、形意、八卦、八极这些比较常见的拳种之外,还有不少本地拳种,有不少秦浩都没听说过。

    比如:鸳鸯拳、形式拳、四季拳还有什么袁功拳等等。

    “怎么样,想不想见识一下我们东北的拳术?”马三冲秦浩挤了挤眉毛,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秦浩自然不会上他的当,对于一家武馆来讲,其他门派的人上门来说,想要见识见识你们的拳术,那就是明摆着踢馆。

    对于拳师来说,武馆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是不死不休的梁子。

    “没兴趣。”

    马三见秦浩不上当,顿时有些泄气,同时也在心里偷偷鄙视:没血性。

    秦浩一路溜达,不多时已经出了武馆街,来到一处更加宽敞的街道上,两边建筑有着明显明清时期的风格,屋顶呈现人字,弧度极大,青瓦铺顶,以砖石跟木梁相结合,从外面看着是砖石构建,但是承重的主梁用的却全都是大型木料。

    “冻梨、大冻梨,小兄弟买几个回家尝尝吧。”

    “地瓜,烤地瓜,香喷喷的烤地瓜啦。”

    一大早出来,秦浩也没吃早餐,于是就近找了一家早点铺子走了进去,马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进去。

    “二位少爷吃点什么?”老板是个脸色黢黑的汉子,见秦浩跟马三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丝毫没有因为年纪小就轻视,乐呵呵的招待起来。

    秦浩要了两个烤地瓜,一碗牛肉面,原本还打算来一碗豆腐脑,结果却发现豆腐脑居然是咸的,果断放弃。

    马三一开始还故作矜持,结果没撑过两分钟,立马叫老板给自己也点了一份早餐。

    同时,马三还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秦浩的饭量,那么点大的一个人,怎么那么能吃?两个大地瓜差不多就三斤重了,那一大碗牛肉面还特地加钱让店家加了一份牛肉,他愣是吃得干干净净。

    “饭桶。”马三发现自己居然吃不过一个小孩,只能在心里暗暗鄙视一句。

    就在秦浩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完时,早点铺来了一群年轻学生,看年纪应该是大学生,其中有两个女生长得白白净净,单论素颜来说,颜值已经超过不少明星。

    一行人来到早点铺子点了早餐之后,就开始议论纷纷。

    “这东北都快成日本人的东北了,也不知道张大帅究竟是怎么想的,任由日本人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撒尿也不管管!”

    “哼,张作霖还指望着靠日本人的支持一统东三省呢,哪敢对主子动手。”

    “唉,这日本野心勃勃,我看呐,将来有一天必定会侵略东三省.”

    就在学生们义愤填膺之际,两个戴着武士刀的日本浪人也进了早点铺,不过他们并不是来吃早点的,而是粗暴的将武士刀放在老板的脖子上。

    老板颤颤巍巍的从抽屉里拿出钱递给他们。

    两个日本浪人这才操着撇脚的东北话说道:“哟西,食食物者为俊杰,老板以后就安心做生意,有人找你的麻烦,就爆我们黑龙会的名字。”

    老板苦着一张脸,心里暗骂,除了你们这帮小鬼子,谁会找我麻烦。

    却又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想着赶紧把这俩王八蛋给送走。

    然而,学生那一桌却是拍案而起。

    “站住,你们凭什么在中国的土地上榨取我们同胞的合法收入!”一个男学生怒喝道。

    两个日本浪人脸一下黑了下来,直接把刀给拔了出来。

    “八嘎,敢管我们黑龙会的闲事,我看你是活腻了!”

    几个男学生见状也毫不示弱,拎着凳子也都站了起来,双方立马打成一团。

    不过几个男学生到底只是逞着一时血勇,虽然人多,但是对方毕竟手持利刃,很快就有好几个学生挂了彩。

    “哼,不堪一击,我早就说过,中国人都是东亚病夫,根本不堪一击!”

    一名日本浪人得意大笑。

    结果话音未落,下一秒直接就飞了出去。

    出手的却不是秦浩,而是马三。

    “你说谁是东亚病夫!”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学生们惊喜不已,但是下一秒,他们就失声惊叫。

    “小心。”

    “快闪开。”

    却见另一名日本浪人见自己同伴被人击飞,立即举起武士刀便砍了过来。

    马三的武艺早已登堂入室,听到身后一道劲风袭来,立马一个铁板桥,弯腰躲过致命一击,随即顺势一脚直接揣在日本浪人腹部。“砰”

    日本浪人瞬间被踢飞出去,将一张桌子砸得四分五裂,疼得他哇哇大叫,想要重新起身战斗,却又捂着腹部怎么也站不起来。

    刚刚马三那一脚已经踢断了他的肋骨。

    形意拳可不仅仅只有拳能打人。

    “好!”

    “小兄弟好身手!”

    “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敢问高姓大名。”

    马三不无得意的朝秦浩瞥了一眼,意思:瞧见了吧,这才是我的真正实力。

    两名日本浪人相互搀扶着起身,临走前还不忘丢下狠话:“八嘎,敢不敢报出姓名,改日我们黑龙会再领教阁下高招!”

    “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马三!”

    “马三,好你等着!”

    看着日本浪人灰溜溜的逃跑,学生们不顾身上的伤,激动的为马三呐喊助威。

    “马三兄弟,你今天算是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兄弟,你是不是练过武,能不能教教我们?”

    被学生们簇拥的马三嘴都笑歪了,连连冲众人拱手。

    “我练的是形意拳,我师父是宫宝森。”

    “原来是宫师傅的高徒,难怪武功如此高强。”

    学生们一通吹捧,吹得马三都快找不着北了,但是当他回头一看,忽然发现秦浩不见了,立马跑了出去。

    “这小子要干嘛?”马三一路跟在秦浩身后,却发现秦浩一直跟着在两名日本浪人。

    一直来到一处小巷子,秦浩才喊住两名日本浪人。

    “小孩,叫我们做什么!”

    受伤较轻的那位日本浪人扶着同伴,见喊住自己的是一个来岁的小孩,完全没把秦浩放在眼里。

    “也没什么,只是想借二位项上狗头一用。”秦浩轻描淡写的说道。

    日本浪人顿时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之前被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击败也就算了,他们就算是身上有伤,也不至于连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都打不过吧?

    “八嘎.”

    “八嘎你妹,吵死了。”秦浩不耐烦的打断日本浪人的无能狂怒,下一秒便迎着对方的武士刀冲了上去。

    马三吃了一惊,正要提醒秦浩当心,却见秦浩一个矮身,犹如一只灵猴避开武士刀挥砍的同时,整个人已经贴近日本浪人不足半步的距离。

    紧接着,日本浪人就像是一只破麻袋被一股巨力打飞出去,轰隆一声撞在身后的矮墙上,整个人瘫软着从墙上滑了下来,就如同挂在墙上的画,由于挂画的钉子掉了,从墙上滑落一样。

    “半步崩拳!”

    “打人如挂画!”

    马三就像是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别看他才十六岁,可自小拜师宫宝森,练形意拳已经有足足八个年头,对于形意拳的了解,可以说不输一般开武馆的形意拳武师。

    所以他更清楚,要做到“打人如挂画”需要怎样的拳力。

    “他,形意拳的造诣居然这么高?”

    马三总算是知道早上秦浩对他说: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不是瞧不起他,而是说的事实。

    而且更加让马三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从昨天跟秦浩的交手来看,对方八卦掌的造诣也不低。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练的?”

    之前那名肋骨被马三踹伤的日本浪人此刻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做梦,一定是做梦,没错,我做了个噩梦,今天根本就没出来收保护费,也没碰到这两个该死的小孩”

    然而,秦浩的身影却在他眼前越来越近,肋部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这一切并不是做梦。

    “放心,很快你就可以陪他上路了。”

    日本浪人眼里,秦浩的笑容像极了魔鬼,下一秒,他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喉咙处传来一声脆响。

    啪嗒,一具尸体被甩在巷子里。

    马三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这么多年他跟人交手也都是点到即止,顶多就是出点血,骨头断掉几根,可杀人,他还一次都没有,反观秦浩,连杀两个人,却像是杀了两只鸡一样,轻描淡写。

    “为什么杀他们?”马三强忍着想吐的冲动问道。

    秦浩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给你擦屁股,以后如果不想给你师父闯祸,麻烦当大侠的时候,不要傻乎乎的自报家门,等着人上门寻仇!”

    马三忽然惊觉,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奉天生活了这么多年,日本人的势力有多大,他还是知道的。

    “唉,都怪那帮学生.”

    秦浩摇摇头,谁能想到,马三年轻时也是有血性的汉子,只能说时势使然,不过冲着今天马三的行为,也值得秦浩替他擦一次屁股。

    “要不挖个坑把他们埋了?”马三后怕道。

    秦浩白了他一眼:“你是怕线索留的还不够多吗?”

    “记住,咱们出了早点铺就回家了,哪都没去过。”

    马三眼见漫天飞雪逐渐掩埋了二人来时的痕迹,稍稍松了口气。

    一路上,马三在马车里一声不吭,一直到马车停在宫家门口,才憋出一句。

    “你的形意拳跟八卦掌哪个功力高?”

    “其实,这都不是我最擅长的。”

    “你还会别的拳术?”

    马三不可置信的望着秦浩。

第10章:赌斗

    临近周岁宴,宫宝森也越发的忙碌起来,每天都要招待许多慕名而来的武林同道,李存义也免不了要帮着应酬一下。

    这样一来秦浩自然也就闲下来了,毕竟他年纪还太小,李存义还是希望他把精力放在增长拳力上,免得被外物迷了眼,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马三这几天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找秦浩,向他求教拳术。

    对此,秦浩倒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至少现在的马三还是值得挽救一下的。

    “秦师弟,你的拳为什么这么大力量?”马三一改之前的傲娇,此刻低眉顺眼的像个小媳妇,规规矩矩的,虽然喊的是:师弟,态度却完全是对待:师兄。

    “我天生神力。”

    面对秦浩轻描淡写的回答,马三一张脸都快皱成包子了,苦笑着道:“难道后天就没法补救了吗?”

    “倒也不是没有。”

    马三立马来了精神,讨好的给秦浩倒上一杯热茶。

    秦浩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你平日里练功时间是怎么分配的?”

    “就是师父交待的,每天早起一个半时辰练桩功,晌午开始先练半个时辰石锁,然后练一个时辰形意拳,师父说我骨骼还没长齐,一天只能练三个时辰。”马三一五一十的回答。

    一天六个小时,运动量肯定是够了的,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也是大多数传统武术面临的问题,那就是注重桩功步伐的训练,却轻视针对增涨肌肉、爆发力的训练。

    当然,并不是说桩功不好,相反,练习桩功是很有必要的,纵观传统武术跟现代搏击术的对抗,很明显的一点,在步伐上,传统武术其实是不吃亏,甚至占据很大优势的。

    但是,传统武术太注重步伐的运用了,总想着自己可以躲避对手进攻的同时用最小的代价击倒对手。

    然而,现实却是,现代搏击术注重肌肉力量的锻炼,人体肌肉含量高所带来的可不仅仅只是力量的增涨,抗击打能力也会随之增涨。

    往往是,传统武术打了对手好几下,可对手完全不为所动,而对手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进攻方式,但是又快力量又大,一拳就要你命,这还怎么打?

    所谓一力降十会,现代搏击术就是用最简单粗暴的速度跟力量打你,什么四两拨千斤,你得先有千斤力才能用四两力去拨动千斤,否则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那,要怎么锻炼才能快速增涨那个什么肌肉力量?”马三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秦浩的话像是对他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这是他从未接触到的领域。

    “很简单,吃跟练.”秦浩说着就把一些锻炼肌肉的方法说了一遍。

    马三记得很用心,生怕自己记错了,等秦浩说完,还复述了一遍,回头自己拿着纸笔写了下来,还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枕头底下,生怕被人看到。

    从那天开始,马三就改变了之前的锻炼方案,每天只花半个时辰练习桩功,然后花一个时辰锻炼肌肉,下午才开始练拳。

    虽然过程免不了痛苦,肌肉增涨本质上就是破坏原先的肌肉纤维组织,再补充足够的蛋白质,使其中的肌肉纤维变得更粗,那种撕裂感是不可避免的。

    但马三却丝毫没有叫苦叫累,相反还十分享受这个过程,虽然由于时间太短,效果并不明显,可他见到秦浩跟他训练的方式差不多,只是在重量跟频率上更高,心里有了目标,这点苦自然也就不叫苦了。

    腊月初七,宫若梅的周岁宴正式举行。

    作为东北武林当之无愧的“扛把子”,这次宫宝森给女儿办周岁宴,东北方方面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不少,很多大人物虽然没有亲自来,也派了代表。

    比如“张大帅”就派了自己的下属送来了一份贺礼。

    “辛苦梁副官了,张大帅日理万机的还记挂着小女周岁宴,实在是让宮某心头惶恐啊。”宫宝森拉着一位年轻军官的手,一脸的情真意切。

    梁副官笑呵呵的道:“宮先生说的哪里话,张大帅这可是交代我一定代他问声好,若不是公务繁忙,大帅还说要亲自来喝上几杯呢。”

    花花轿子人抬人,一众宾客见位高权重的张大帅都对宫宝森如此礼遇有加,自然是更加客气了。

    就在宫宝森满脸笑意准备把一行宾客迎入前厅时,门口却传来一阵骚乱,其中还掺杂着人的惨叫声。

    宫宝森脸色一变,正待叮嘱老姜出门看看,却见一群身穿武士服的日本人冲了进来。

    老姜见状伸手摸向刀把,怒喝道:“今日宫家办喜事,恶客退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群日本武士,手持武士刀,挤开人群后分列两边,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出来,见到来人,在场的宾客也是一阵窃窃私语。

    “这家伙怎么来了?看这架势是来寻仇的?”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这日本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黑龙会的更是坏得流脓。”

    宫宝森看清来人样貌后,给老姜递了个眼色,老姜黑着脸闪到一边。

    “田奈良田,今日是小女的周岁宴,若是来喝酒的,宮某自当奉若上宾,若是来捣乱的,可别怪宮某招待不周。”

    田奈良田一阵冷笑:“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井水不犯河水,原本我这河水也不想犯你的井水,可你指使你的弟子杀了我黑龙会两名武士,我今天来,就是找你要人的!”

    宫宝森闻言脸色大变,随即看向身边的一众弟子,其余弟子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唯有马三眼神有些闪躲,不由皱了皱眉。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宫宝森只是装作没看见,转头对田奈良田道。

    “你说我徒弟杀了你的人,有什么证据?”

    田奈良田一招手,两名日本武士架着一个被打得满脸是血的黑脸汉子直接丢在了雪地里。

    老姜气得大骂:“我看你们是存心来破坏我家姑娘周岁宴的!”

    传统文化当中,办喜事见血那是不吉利的,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挑衅宫宝森,乃至整个东北武林。

    宫宝森还没开口,一些与他交好的武林人士就忍不住了。

    “森爷,既然他不讲规矩,那就把他们打出去。”

    “没错,大喜的日子见了血,咱也让这帮小日本子见见血!”

    “早就瞧这帮小日本不顺眼了,干他们的!”

    就在此时,梁副官却对宫宝森道:“宫先生,如今日本人早已今非昔比,还是不宜妄动啊。”宫宝森眉头深锁,叫住众人,走到人群面前对田奈良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奈良田一把揪住黑脸汉子,用半生不熟的东北话说道:“把那天你看到的事情说出来,我就放过你的老婆孩子,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马三怒冲心头起,骂道:“小日本,我日你祖宗!”

    黑脸汉子朝着马三磕了好几个响头,痛哭流涕:“三爷,我对不住你啊,他们抓了我老婆孩子”

    黑脸汉子断断续续说着那天马三跟两个黑龙会武士起冲突的过程。

    一旁的武林人士都暗暗替马三叫好,这些年日本在东北的所作所为,早就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马三这也算是为他们出了口气。

    “打得好,就该教训这帮混蛋!”

    “就是,看他们还敢不敢在咱们中国人的地盘上撒野。”

    然而,一旁的梁副官闻言却是脸色大变,走到宫宝森身边低声道:“宫先生,这事可要慎重啊,日本人现在势力很大,张大帅也很为难啊。”

    宫宝森一听就明白,梁副官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得罪日本人。

    可是,不说马三是他的关门弟子,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跟半个儿子差不多,就说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要是就这么把自己徒弟交出去,以后他还怎么在东北武林立足?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这位大叔只能证明马三的确跟黑龙会的两名武士起过冲突,并不能证明是他杀了人,我说的没错吧?”

    宫宝森顺着声音望去,不由眼前一亮。

    马三原本已经有些乱了阵脚,听到这话立马浑身一震:“没错,那天我的确是跟他们交过手,但后来就回家了,那两个日本浪人天天惹是生非,谁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杀了,这事可不能赖在我头上。”

    一众日本武士闻言一阵叽里呱啦的日语输出,站在宫宝森这边的武林人士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这帮小日本是在骂人,顿时也回骂了过去。

    一时,双方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

    田奈良田其实压根就不在乎两名日本武士的死活,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好几天,他特意挑在今天来闹事,根本就是想借助这个事来给宫宝森点颜色看看,一旦宫宝森顶不住压力交出弟子,他就能落了宫宝森的面子,让整个东北武林蒙羞。

    退一万步,这官司打到张作霖那里,张作霖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只要人到了他们手里,有的是方法让他认罪。

    “我以为中国人是最讲规矩的,没想到居然任由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让人大失所望!”田奈良田故作叹息道。

    李存义见田奈良田居然讽刺他徒弟没资格在这说话,于是一阵冷笑:“我们中国人自然是讲规矩的,这是我徒弟,论辈分在座的不少人都得喊他一声师弟,他要是没资格说话,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狺狺狂吠!”

    “哈哈,李老爷子说得没错,他的弟子我得喊师叔,当然有资格在这讲话了!”

    “就是,小日本学了一点中华文化的皮毛就不知天高地厚,实际上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田奈良田目光尖锐的看向李存义,身边一个日本武士低声用日语说道:“这人叫李存义,在整个北方武林拥有无与伦比的号召力,曾经担任过中华武士会的会长。”

    “哟西,看来今天我算是来对了!”田奈良田闻言不惊反喜,黑龙会表面上是个民间组织,实际上却是日本为将来侵华埋下的一颗暗棋,指责就是利用非官方组织的身份,干一些日本官方不方便干的事情。

    比如刺走私、暗杀、搜集情报、贩运鸦片,除此之外,更重要的还是打击中国人的自信心。

    击垮对方的武林高手,就是其中的一种手段。

    田奈良田冷哼一声:“即便是没有他直接杀人的证据,但他打伤了我们黑龙会的武士,也是导致他们被杀害的重要原因,这件事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宫宝森知道今天这件事是无法善了了,沉声问道:“你想要个什么说法!”

    “你的弟子打伤了我们黑龙会的低阶弟子,胜之不武,我们重新打上一场,看看是你们中华武术强,还是我们日本武术厉害!”

    面对田奈良田的挑衅,一众武林人士都沸腾了。

    “小日本,我一个就能打你们全部!”

    “宫先生就跟他们打,我们全力支持你!”

    见群情激奋,宫宝森正要答应,梁副官又将他拉到一边:“宫先生,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场啊”

    宫宝森这回并没有犹豫,冲梁副官拱了拱手,掷地有声的说道:“日本人已经下了战书,我若是不接,还有何面目再当这东北武术协会的会长。”

    “好,战书我接了,不过今天是小女周岁宴,三天后咱们再设擂台比斗!”

    田奈良田眼珠一转:“可以,不过既然时间你们定了,规则必须得我们来定!”

    “什么规则?”

    “三天后,我们双方各选三名弟子,年龄不能超过十八岁!”

    一听这个规矩,不少武林人士就不干了。

    “一帮孩子有什么可打的,要打跟你们爹打!”

    “就是说,你们这帮小日本叫嚣得这么厉害,结果就只敢缩在小孩子后面吗?”

    田奈良田冷笑道:“年轻一辈才是未来的希望,怎么难道你们年轻一辈连三个能打的都凑不出来吗?”

    宫宝森眉头紧锁,他知道田奈良田设立这样的规矩,必定是有所依仗的,正犹豫不决时,李存义却对他道:“师弟,就按他的规矩,跟他们打!”

    “好,三日之后,我们擂台上见!”

第11章:虎豹雷音

    田奈良田带着日本人走后,宫宝森就被人围住了,七嘴八舌的叫嚷着。

    “宫师傅,打日本人我们秘宗拳当仁不让,我徒弟今年刚刚十七,正好符合要求。”

    “哼,秘宗拳,很厉害吗?这可是关系到我们东北武林脸面的大事,那人选肯定得从我们太极门里出。”

    “门派出名不代表徒弟厉害,不服气的擂台上见!”

    这就是武林,这就是江湖,明面上说的都是如何对抗日本人,实际上都在争夺这次出风头的机会。

    宫宝森面沉似水,面对周围的嘈杂声,深吸了一口气,声若洪钟的道。

    “各位,今日乃是小女周岁之喜,其余的事,还是延后再议吧,招呼不周,先请入座喝两杯吧。”

    众人也被他这一手给震住得不轻。

    “都说宫宝森身兼形意、八卦两大内家拳之所长,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手内家功夫怕是已经臻至化境。”

    “据说内家功夫练到极致,可以淬炼五脏六腑,这宫宝森刚刚是以脏腑共鸣引发声带,声音能够传出十里而不散,果真好功夫。”

    秦浩心中一动,师父李存义曾经跟他说过,内家拳术跟外家拳最大的区别,并不在招式跟发力方式,而是内家拳都有一套独特淬炼脏腑的秘术。

    练拳练到一定程度,骨骼筋肉都已爽利坚实,这个时候功夫要向身内走,就是要沁进五脏六腑。但这一步很难,需要用发声来接引一下,声音由内向外,劲力由外向内,里应外合。

    形意拳称之为“虎豹雷音”,太极拳称之为“虎啸猿鸣”,八卦掌称之为“虎啸龙吟”。

    不过,李存义也说过,所谓的“虎豹雷音”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玄奥,本质上是一种辅助练功的法门。

    至于“真气”“内功”什么的,无非是拳师在达到人体极限之后,苦于无法突破,只能寻求道家学说的一种产物。

    李存义在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十分无奈,早年间他功力大成,体力跟拳术都达到了巅峰,可人体的极限就摆在那里,始终无法突破壁垒,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巅峰一点点衰弱,那种感觉对于一名武者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按照李存义的说法,内功只是在减缓衰老方面有一定功效,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拳师到了晚年依旧能够上擂台跟人动手的原因。

    对此,秦浩并不担心,因为他不仅有属性果实,还有基因原能药剂,能够突破身体极限。

    不过,形意拳的内功李存义并没有教给秦浩,他始终觉得秦浩年龄还太小,五脏六腑都还没发育完全,贸然练习内功,很有可能会留下暗伤。

    对于李存义的舔犊之情,秦浩准备先将形意拳练到外功大成,再来劝说,毕竟他现在距离“筋骨齐鸣”的境界还差些火候。

    何况,他也不打算一味照着内家拳的路数去走。

    秦浩很想知道,内家拳+现代搏击术的训练方法,最后能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前厅里,万众瞩目中,宫宝森抱着刚满一岁的宫若梅来到一张桌子上。

    桌上摆放着各种小物件,有小算盘,有闪闪发光的金钗,毫无章法的散落着。

    在宫宝森关爱的目光中,憨态可掬的宫若梅爬到一支金钗面前。

    宾客们纷纷夸赞。

    “将来宫小姐必然是倾国倾城之姿。”

    “这女孩选金钗,日后必然是花容月貌。”

    然而,就在宾客们的议论声中,宫若梅忽然将手里的金钗丢出桌子,然后挪动裹得胖乎乎的身子,来到桌子最右边角落,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将一把匕首抱在怀里,喜笑颜开。

    宫宝森的脸色一时有些复杂,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武艺跟事业能够有人继承的,可他又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来背负这一切。

    他对女儿的唯一期望,就是平平安安长大,开开心心嫁个好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抓周仪式举行完,前厅的气氛就彻底变了,桌椅被重新归位,众多武林人士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分别落座。

    宫宝森自然是坐在首席,李存义则是被他请到了自己身边,对此,倒也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李存义不仅仅是宫宝森的大师兄,更是北方武林曾经的领袖,就算是坐首席都是绰绰有余。

    “宫师傅,跟日本人比武这事,咱们还是尽早定个章程下来吧,比武就在三天后,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咱也好早做安排不是。”

    “嗯,刘师傅说得有理,这次跟日本人比武,事关重大,不仅仅关乎咱们东北武林的荣誉,更是关乎整个东三省的面子。”

    “没错,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所以咱们一定要选出武艺最高强的弟子来出战。”

    宫宝森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颇为无奈的看向李存义,李存义轻轻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他在中华武士会这种场面见得多了,也正因如此,才心灰意冷,逐渐淡出。

    “大家说得很有道理,那就自明日起,在武馆街摆下擂台,进行选拔,最终选出三位年轻弟子,代表我们东北武林出战,如何?”

    对此,在场众人倒也没有异议,毕竟是要跟日本人打,要是输了丢的可是自家的脸,肯定是要挑能打的上擂台。

    之后,宫宝森又跟众人商议了比武的章程,这才把人送走。

    “老姜,关门。”

    送走宾客后,宫宝森面沉似水,说了一句后,便往后院走去。

    马三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他后脚刚踏进后院堂屋,就听宫宝森一声厉喝:“跪下!”

    马三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跪倒。

    宫宝森咬牙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两个日本武士是不是你杀的,但凡少说漏说一个字,你就不再是我的徒弟!”

    马三下意识看向秦浩。

    没等马三开口,秦浩冲着宫宝森拱手行礼:“宫师叔,那两个日本武士是我杀的。”

    李存义闻言倒是面色如常,并没有说些什么,在他看来两个日本武士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宫宝森却叹了口气:“师侄,如今东北局势动荡,一个弄不好可是要闹出大乱子的.”

    “日本人对东北早已虎视眈眈,如今之所以没有动手,无非是还没准备好罢了,一旦他们打定主意要动手,什么样的借口找不到。”秦浩淡淡的道。宫宝森跟李存义闻言都是脸色大变,八国联军的惨状他们可都是记忆犹新。

    马三见秦浩是替自己背锅,赶紧向宫宝森说明事情的经过。

    宫宝森叹了口气:“如今之计,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着又冲马三道:“平日里总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马三闻言顿觉惊喜,此时此刻的东北,还有什么能比打日本人更能出名的吗?

    李存义想了想,对秦浩道:“你也去吧。”

    “好。”

    宫宝森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李存义,在他看来,秦浩虽然“侥幸”赢了马三一次,那是因为马三大意轻敌,真要上擂台打起来,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岂不是断送了大好前途。

    然而,李存义之所以让秦浩去打擂台,其实是为了给东北武林托底的,他对于秦浩的战斗力可是太清楚了,别说是十八岁以下的孩子,就算是那些成名高手,也不一定是自己这个徒弟的对手。

    翌日,武馆街一大早就热闹起来。

    除了各家武馆的武师、弟子,还有不少听说了要跟日本人打擂台,特意来看热闹的,一个圆形擂台周边,早已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宫宝森跟李存义还有几个东北武林很有威望的拳师,组成了堪称豪华的裁判评委团队。

    宫宝森简单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之后就宣布擂台选拔开始。

    毕竟只是十八岁以下的年轻弟子,秦浩看了一下,功夫都不怎么扎实,有的上去两下子就被KO了。

    不过,也不是说这些年轻弟子就一无是处,至少让秦浩见识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小拳种,其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袁功拳的年轻弟子,上台之后直接往擂台上一倒,弄得对手无所适从,硬是凭借地面缠斗的功夫把对手击败。

    这倒是有些自由格斗的意思,虽然看着不太雅观,但却很实用,至少在擂台上很实用。

    至于擂台上最耀眼的,还得是马三。

    在同龄人里,马三的形意拳功力,本身就是出类拔萃的,再加上前些天秦浩教给他的拳击发力方式,很少能有挨得过他三拳的。

    一路擂台打下来,倒是让马三有了“神拳三”的绰号。

    至于秦浩,一开始上台时,不少人都以为他是来搞笑的,但是随着秦浩连战连胜,一举拿下前三,顿时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其中也包括宫宝森,他这才意识到大师兄李存义派这位弟子出战的用意,不由拱手抱拳。

    “大师兄,多谢了。”

    李存义淡淡摇了摇头:“见外的话就不说了,等打过了日本人再谈吧。”

    另外一边,黑龙会也正在选拔擂台赛的年轻武士,不过选拔的名额只有两名。

    田奈良田笑着对身边一位身穿武士服的青年道:“船越君,这些都是黑龙会最出色的年轻武士,你看怎么样?”

    船越介二一脸傲然的道:“都是一帮没用的垃圾。”

    他的话立马引起了一众年轻武士的不满,本来他们就对少一个名额颇有怨言,见这个“走后门”的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纷纷对他怒目而视,如果不是日本森严的等级制度,他们早就破口大骂了。

    田奈良田似笑非笑的看着船越介二:“船越君乃是船越义珍先生的长子,想必空手道造诣非同寻常,如果有时间,是否可以指点一下我们这些年轻的武士。”

    船越介二站起身,不耐烦的走到擂台中央,冲正在进行两两对抗的四人道:“你们一起上吧。”

    “狂妄!”

    “混蛋!”

    四名年轻武士再也忍不住,冲着船越介二冲了过去。

    然而,只见船越介二闪电般轰出两拳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击飞出去,随后退后半步,躲过其余二人的攻击,又是两拳打在二人腹部,瞬间将二人打倒在地。

    技惊四座,在场的年轻武士都倒地了一口凉气,看向船越介二的眼神再也没了之前的愤怒,全都转变为敬畏。

    田奈良田短暂失神后,鼓掌笑道:“不愧是船越义珍先生的长子,三天后的擂台比武,一定能够让那些中国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术!”

    船越介二重新披上大衣,不耐烦的道:“帮你打赢擂台后,我要跟这里真正的格斗家比试,这是我的修行!”

    “船越君请放心,我会帮你安排妥当的。”田奈良田笑呵呵的道。

    转眼,便是三天过去,在这三天时间里,中日双方都对这场擂台赛进行了盛大的宣传。

    黑龙会想要借此打击中国人的信心,自然要让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而中方这边则是完全由民间自发在宣传,有人是通过街坊邻居口中得知有这么一场擂台赛,有的则是从茶馆这些地方听说。

    一开始其实传播范围还是比较有限的,直到报纸进行了报道,不少奉天民众都自发的来给自己人加油。

    武馆街空前热闹,吵吵嚷嚷的人群中,不时有贩卖瓜子、递送茶水的,还有卖烟卖苞米的。

    即便是寒冬腊月,依旧阻挡不了奉天民众观看比赛的热情。

    “你们说,咱们这擂台赛能赢吗?”

    “废话,那肯定的啊,咱们这么多武林高手,还能怕一帮小日本?”

    “可是,要是咱们这么厉害,怎么还总让人欺负?”

    “被人欺负那是因为人家有洋枪火炮,真论拳脚功夫,咱们让小日本一只手都行。”

    “也是,咱们武术都多少年了,那小日本都是学咱们的,还收拾不了他们?”

第12章:谁敢说我们华夏没人?

    “日本人来了。”

    “这就是那几个小日本的年轻武师了吧?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人群中,田奈良田在一众黑龙会武士的簇拥下,来到会场。

    与此同时,宫宝森跟李存义也带领着一众武林人士入座,双方各自互望了一眼,目光在空中接触仿佛能够碰撞出火花,现场火药味十足。

    宫宝森见人都到齐了,于是冲着场边众人拱了拱手:“诸位,今日乃是我东北武林与黑龙会论武的日子”

    说了一番场面话后,宫宝森又看向田奈良田,示意他也可以说两句。

    田奈良田却丝毫不领情,态度傲慢的道:“你们中国在战场上不行,擂台上就更不行了,今天,我们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是多么强大,而你们只是一帮东亚病夫!你们所谓的武术,是多么不堪一击!”

    “艹!”

    “小日本,我日你大爷!”

    在场的中国观众顿时群情激奋,要不是现场有警察维护持续,恨不得冲上去一人一口把田奈良田这帮人给生撕活吞了。

    普通观众尚且如此,在场的武林人士那就更是火冒三丈,叫嚷着要给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日本点颜色看看。

    宫宝森也是面沉似水,对马三交代道:“一会儿好好打,不用留手。”

    “是师父!”马三早已跃跃欲试,恨不能立马上擂台,把那几个小日本打得落花流水。

    李存义这暴脾气也是气得够呛,对秦浩道:“待会儿要是有你上场的机会,让那帮小日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形意拳。”

    秦浩淡淡点头,对上日本人,他就从来没打算留手。

    另外一名中方选手,在一众武林前辈的交代声中,率先跃上擂台,矫健的身手顿时引起了在场中方观众的喝彩。

    “好小子,一定要争气啊,好好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日本!”

    “让这些小日本看看,到底谁才是东亚病夫!”

    田奈良田对身边一个身材臃肿的青年用日语说道:“酒井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嗨!”酒井凉介躬身行礼后,迈着步子走上擂台。

    酒井凉介的出现让中方观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酒井凉介身高足有一米九,看起来至少有两百七八十斤,整个人就像个人形肉山一样,木质擂台在他的重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

    东北武林这些人全都傻眼了,自己这边的选手在对方面前就跟个小鸡崽似的,这还怎么打?

    没错,长得壮不代表一定能打,可练过武的都知道,身体素质上的差距有时候是无法用技法弥补的,特别是在年轻人气力、技法都还不成熟的时期。

    “你们这是作弊!”

    “就是,他怎么可能不满十八岁?”

    “有能耐的跟我打!”

    面对东北武林人士的质疑,田奈良田一阵冷笑。

    “酒井凉介今年的确不满十八岁,他是我们黑龙会的职业相扑选手,你们要是怕了,大可以这一场弃权嘛。”

    宫宝森面沉似水,李存义也是心头冒火,没想到日本人一上来就耍了这么个阴招,现在己方选手已经上了擂台,按照江湖规矩是不能随意换人的。

    “哼,打就打,谁怕谁啊!”

    擂台上的年轻武师倒也还算镇定,毕竟是通过层层选拔打出来的,这点胆气还是有的。

    酒井凉介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左脚高高抬起,重重砸在擂台木板上,整个擂台都颤了几颤,如此骇人的力量,让在场懂行的武林人士都黑了脸。

    “八极拳,王虎领教阁下高招!”

    王虎大喝一声,朝着酒井凉介冲了过去,不过他也知道双方力量差距悬殊,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于是采取了游斗的路子。

    然而酒井凉介看似笨重,实则身手并不慢,而且他身高一米九几,臂展更是接近两米,手臂厚厚的脂肪层下面蕴含着恐怖的肌肉群。

    酒井凉介就像是渔夫在浅滩捕鱼一样,重心放得很低,在王虎想要绕到他身后时,忽然张开双臂,朝着王虎抓了过去。

    王虎心下骇然,他很清楚,这下要是让酒井凉介抱实,他就再也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说时迟那时快,王虎一咬牙朝着酒井凉介手臂一招“迎面掌”打了出去。

    原本按照王虎的计划是想要借助这一掌反弹的力量,先撤出酒井凉介的臂展范围,再徐徐图之。

    可是让王虎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掌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有任何反弹的力量,反而整个手掌都陷入了厚厚的脂肪层中。

    酒井凉介则是趁此机会,一把抓住王虎的手臂,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双手就像是两扇门一样迅速收拢。

    王虎大吃一惊,试图用力挣脱酒井凉介的手,可双方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悬殊,酒井凉介的手就跟钳子一样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怎么都挣脱不了。

    没办法,王虎只能使用肘击、膝顶等手段,试图让酒井凉介吃痛之下寻找机会脱身,但是他的攻击被酒井凉介身上厚厚的脂肪层给分散了力量,酒井凉介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喝!”

    说时迟那时快,酒井凉介已经完成了“关门”,一双打手死死将王虎锁住,随后顺势一倒,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王虎身上。

    现场只听“轰隆”一声。

    两分钟后,酒井凉介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而他身下的王虎,整个人两眼翻白,早已失去意识。

    “日方胜!”

    田奈良田得意的狂笑:“哈哈,我早就说过,你们中国武术都是花架子,不堪一击!”

    “卑鄙!”

    “狂妄!”

    “哇呀呀,气煞我也,谁能赢了第二场,要多少钱,我砸锅卖铁都给他!”

    “这小日本太张狂了,快去个人好好教训教训他!”

    宫宝森脸色也有些阴沉,没想到日本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一上来就输了第一场,接下来可就不好打了。

    “师父,让我上去教训那帮小日本!”马三主动请缨,这么好露脸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

    宫宝森看了看徒弟,又看了看秦浩,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马三:“嗯,你去吧,切记,不可大意,这一场许胜不许败!”

    “师父放心,您就瞧好吧!”马三信心十足的跃上擂台。

    此时,酒井凉介才刚刚走下擂台,田奈良田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船越介二。

    “船越君,你看这一场.”

    结果话还没说完,船越介二就不耐烦的道:“我可是主将,你居然让我这个时候上场?”

    田奈良田按下心中的不满,这位可是空手道大师船越义珍的儿子,身份非同一般。

    无奈,只能对身边一个身材健壮的青年武师道:“那小子就交给你了。”

    “嗨!”中山毅行了个礼,踩着木屐一个翻身就跃上了擂台。

    “形意拳,马三!”

    马三微微拱手后,立即摆开拳架,中山毅不屑的撇了撇嘴,完全没有把马三放在眼里,直接就朝着马三冲了过去。“哼,找死!”马三见对方如此不讲江湖规矩,心头愠怒,一声爆喝,一招炮拳由下至上,朝着中山毅腹部击去,一上来就是硬碰硬的招式。

    中山毅似乎是没想到,马三的出拳速度如此之快,连忙将右手横摆抵挡。

    “砰”一声闷响。

    中山毅整个被打退了好几步,重重踩在地板上才稳住脚步。

    “好!”

    “打得好!”

    “好小子,就这么打,让这帮小日本瞧瞧中国武术的厉害!”

    宫宝森也是暗自点头,下意识看向站在李存义身边的秦浩,马三刚刚那一拳,发力方式明显有所改变,而这些变化都是这个少年带来的,他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并不反对徒弟学新东西,只是没想到这么短时间,这套新的发力技巧就让马三拳力大涨,看来之前在内部选拔的擂台上,自己徒弟还是留手了。

    马三见自己一拳就打得对方中门大开,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可不是什么同门较技。

    事关他能不能出人头地,师父以及整个形意门的荣誉,乃至整个东北武林的荣辱。

    趁他病要他命。

    马三再度爆喝一声,三步并做两步就冲到中山毅面前两个身位的区域,一击“崩拳”出手,直取中山毅面门。

    这一拳马三用足了力量,他能感觉到,这是他迄今为止,威力最大的一拳。

    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达到了巅峰。

    中山毅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的拳这么大力,刚刚挡的一下,就像是一把铁锤砸在他手臂一样,还没等他缓过气来,对方的攻击又来了。

    这一拳的力道跟速度都远超中山毅的预料,这要是砸在自己脸上,估计能把他打得面目全非。

    也来不及多想,中山毅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握拳举臂合拢,试图用双臂的力量挡下马三这暴力一拳。

    然而,下一秒,中山毅就整个被击飞了出去。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击飞,中山毅就像是被一辆汽车撞上,飞出去好几米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啊~~~我的手。”

    中山毅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擂台下的观众垫着脚,骇然的发现,中山毅手臂处已经出现了大面积青紫色斑块,可见马三这一拳的力道有多猛。

    “好,打得好!”

    “小伙子干得不错,对付小日本就不要留情。”

    “哈哈,痛快,就该这么打!”

    田奈良田脸色阴沉的一挥手,两名黑龙会武士从擂台上把中山毅给抬了下去。

    “废物!”田奈良田看都没看中山毅一眼,骂了一句后就对身边的船越介二道:“船越君,一切就拜托你了。”

    船越介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马三身上,一跃而起,快步来到擂台上,叫住了准备走下擂台的马三。

    “我要挑战你!”

    马三脚步一顿,也有些跃跃欲试,刚刚迅速结束战斗,他还没打过瘾了,倒是不介意再打一场,于是看向宫宝森所在的方向。

    众多东北武林人士眼见马三这么猛,也动起了心思。

    然而擂台边上的田奈良田却急了:“船越君这是擂台赛,请你以帝国荣誉为重!”

    提到帝国荣誉,船越介二也只能遗憾的放任马三离开擂台。

    宫宝森拍了拍徒弟的肩膀,难得夸赞了一句:“打得不错。”

    说完又看向秦浩。

    李存义倒是对秦浩充满信心,一挥手:“去吧。”

    “嗯。”秦浩缓步走向擂台。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出现在这样的擂台上,顿时让中方民众大吃一惊。

    而日方观战的民众在惊讶之余,感到了无比的愤怒,觉得中方派这么个小孩来,完全就是在羞辱他们。

    同样感觉到羞辱的还有船越介二,想他在日本国内就被誉为空手道天才,在同龄人中早已是无敌的存在,对方居然这么瞧不起他,派这么一个小孩来跟他打擂台。

    田奈良田却笑了,他知道这下稳了。

    船越介二握紧了拳头,冲秦浩喊道:“喂,你们中国是没人了吗?居然派你这么一个小孩来送死!”

    擂台下的中方民众也都是议论纷纷。

    “这么重要的擂台,怎么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上啊。”

    “就是啊,这不是故意恶心咱们吗?”

    “不行了,我先走一步,不然一会儿那些小日本指不定多张狂呢,我可受不了这气。”

    秦浩对周围的嘈杂充耳不闻,冲着船越介二抱拳拱手。

    “形意拳——秦浩!”

    说完,秦浩也不等船越介二的反应,立即朝他扑了过去。

    “钻!”

    “劈!”

    “炮!”

    朴实无华的三拳。

    周遭的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双不可思议的眼睛,所有人都用一种近乎呆滞的目光望着擂台上傲然而立的秦浩。

    至于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船越介二,此刻已经躺在擂台上,昏死过去。

    “轰~~~”

    短暂的失神后,围观的民众终于反应过来。

    “哈哈,这小孩厉害啊!”

    “痛快,太痛快了,我说宫师傅怎么让这么个小孩守擂呢,原来这小孩才是杀招啊!”

    “小日本怎么不狂了啊?怎么样,我们派出一小孩都能打败你们,谁敢说我们华夏没人?”

第13章:雪夜授艺

    “师兄,等我把这边安排好,便去津门寻你,一路多多保重。”

    此时已经是擂台比武两天后,宫宝森握着李存义的手,不舍的道。

    李存义笑着道:“行了,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就别做这女儿态了,我在津门等你。”

    马三则是紧了紧拳头,冲着秦浩的背影喊道。

    “秦师弟,下次见面,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轻易打倒了!”

    越是跟秦浩一起训练,马三就越是能感受到两者之间的差距,现在他已经不奢望能够打败秦浩了,只希望通过学习秦浩的训练方式,可以在秦浩手底下坚持得久一点。

    回去的路上,李存义一直在观察秦浩,发现他丝毫没有受到擂台赛的影响,不由暗自苦笑。

    他这个弟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老成了。

    当年他要是年轻的时候有这样的心态,也不至于得罪那么多人了。

    一路长途跋涉,三天后,秦浩跟李存义终于回到了津门,这一路十分平静,除了遇到几个不长眼的扒手外,并没有什么波澜,至于那几个扒手,秦浩也仅仅只是小惩大诫教训了一番,并没有下死手。

    “师父,师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天我一个人在津门都快闲出病来了。”

    李存义瞪了毛毛躁躁的薛癫一眼,暗自摇头,要是这小子的性格能有秦浩一半沉稳,他得少操多少心。

    回到住处,李存义把薛癫叫到跟前:“我不在的这些天,中华武士会那边有什么事吗?”

    薛癫挠了挠头:“也没什么事,就是国民政府闹着禁烟的事,这些天一直在吵,吵得我脑仁疼。”

    别看1912年国民政府就提出禁烟,实际上这些年大烟依旧荼毒甚广,特别是津门这个地方,自从清政府跟英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津门条约”,英国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将鸦片直接运到津门码头,腐败的清廷也因此获得了大量税收,一年光是鸦片税就高达3302万两,占财政收入的11.3%

    也是因此,清廷才有钱能够对太平天国进行围剿,继续苟延残喘了好几十年。

    清廷虽然没了,但大烟生意依旧有人做。

    只不过是从地上转到了地下。

    在民国这样军阀混战的时期,明面上的秩序都快维持不下去了,更何况是地下秩序,是人都很难抵御住一夜暴富的诱惑,何况是这些苦哈哈的拳师,靠开馆收徒能赚几个钱?

    李存义闻言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狠狠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这帮利益熏心的王八蛋!”

    秦浩心中一动,或许这就是李存义邀请宫宝森来津门的主要原因,已经有人腐蚀了中华武士会里的一些败类,或者说是这些败类主动向开地下烟馆的靠拢,充当他们的地下保护伞,或者是打手。

    就在秦浩跟李存义回到津门的第二天,来拜访的人就络绎不绝。

    “会长,现在这警察厅也太不像话了,要严查咱们中华武士会下辖所有镖局的来往货物,这货物要是有点损伤,咱们怎么跟货主交代啊!”

    “是啊,再说了,接镖不问客所求,这是咱们这行自古以来的规矩,他们现在还说了,以后要是在咱们的镖里查出违禁品,不仅要查扣,还要罚款,这买卖还怎么干?这不是让咱们喝西北风吗?”

    众多拳师七嘴八舌的吐着苦水。

    中华武士会毕竟只是个民间组织,其中会员大多为三类,一类是开馆收徒的拳师,另一种则是开镖局的镖师,其余的则是一些闲散的习武之人。

    李存义目光扫视着众人,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

    他很清楚,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这帮人无非就是想把他绑上自己的战车。

    “各位说得是,可我一个老头子现在还能做什么?都回吧,这事你们自个商量着办。”

    在场众人又是一通苦劝,可惜老爷子就是不吃这套,他们说得口都干了,茶也喝完了,最后也只能悻悻离去。

    “瞧见了吧,这就是江湖。”

    “这背后的暗箭可比明晃晃砍过来的钢刀可怕多了!”

    秦浩大概猜到李存义为什么退出江湖后,却还挂着“会长”的职务,他最初的想法应该是把薛癫培养起来,接自己的班,让他来替自己扫清这些蛀虫,直到发现薛癫的性格不适合这些弯弯绕绕,才会邀请宫宝森来津门。

    “可惜啊,我快没时间了,不然”李存义看着一旁若有所思的小徒弟,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离开津门前后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薛癫早就手痒了,当天下午就拉着秦浩对练。

    只是,这一次他依旧没占到便宜。

    “嘶,师弟,你这力气又涨了不少啊!”薛癫揉着发红的拳头,惊叹不已。

    秦浩暗自偷笑,其实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吃掉几颗属性果实,一方面是为了让身体更好的适应属性增涨带来的变化,一方面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体各项属性有所增涨,也算合情合理。

    然而,在薛癫看来却不是这样,这个师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恐怖的身体强度,这也就罢了,这家伙还在不断的成长,而且速度惊人。

    “简直就是个怪物!”

    不过,吐槽归吐槽,有了目标之后,薛癫训练起来就更卖力了。

    原本薛癫的身体素质其实就非常强悍了,自从得到了秦浩科学锻炼肌肉力量的方法后,力气增涨十分明显,虽然没有精准的机器测试,但就秦浩跟他交手时的感觉而言。

    薛癫的力量已经突破了两百三十公斤,一年时间增涨三十公斤的力量,绝对是个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秦浩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上午像海绵一样疯狂汲取李存义的武学精华,下午则是会花大量时间跟薛癫对练,来印证自己的所学。

    在这一年时间里,秦浩也终于将形意拳练到了“筋骨齐鸣”的境界。

    听着玄之又玄,实际上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无非就是人体关节位于筋骨的关节囊内,筋骨关节间由白色大筋所链接固定,此物质是具备弹性的,当筋骨关节缝拉伸开,则能将大筋拉开,产生弹力,能够起到辅助筋骨关节弹射发力的效果,使肢体瞬间如弹弓弹射弹珠般击向对方。

    在实战当中,“筋骨齐鸣”的作用,能够大大降低对肌肉力量的消耗,但是对整体力量的提升其实并不多,这也是为什么武术在实战当中经常吃亏的原因。

    不过,这对于秦浩这样的挂逼来说,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明显感觉耐力、爆发力都有了极大的增强,要是遇到长时间鏖战,他的战斗力恢复速度也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1920年的一夜雪夜,宫宝森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津门。

    “师弟,你终于来了!”李存义一改之前的内敛,给了宫宝森一个熊抱。

    一路走来宫宝森,也是一阵感慨:“多年没来津门,变化真大啊。”

    李存义愤然的道:“变化大的只是临近租界的地方,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不如。”这次宫宝森只带了老姜跟马三过来,一行人自然也就安排在了李存义家里居住,对此马三自然是欣喜万分,这样他就能继续向秦浩求教了。

    晚上,李存义在外面叫了一桌好菜,在家里给宫宝森接风洗尘,喝到兴头上,李存义抓着宫宝森的手。

    “师弟,你来了就好,这北方武林的天,也该换一换了!”

    宫宝森闻言摇头叹息道:“只怕没那么容易,中华武士会成立这么多年,各门各派的势力错综复杂,单凭你我的力量”

    “难办也要办,师弟,师兄就一句话,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你。”李存义斩钉截铁的说道。

    宫宝森神色一敛:“师兄,如果我要将形意、八卦两门合并呢?”

    瞬间,堂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冻住了。

    马三跟薛癫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各自的师傅。

    李存义也是满脸骇然,如果不是他身体一直很好,都要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师弟,你.”

    宫宝森叹了口气:“师兄,你应该明白,我们要做的事情,甚至比重新创办一个中华武士会还要艰难,艰难险阻必不可少,我们要想做成,就必须将能够掌握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如果我们自己都是一盘散沙,还谈什么改天换地?”

    “师弟,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就这头一件事,就是千难万险啊!”李存义没想到自己这位师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

    要知道,太极、形意、八卦并称三大内家拳,在整个北方武林哪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存在,门徒众多,合并其中的两大门派,难度可想而知。

    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实在是太复杂了,试想,合并之后,是形意拳当家,还是八卦掌当家?

    合并之后,两派的技法要不要对所有弟子开放?

    万一自己的徒弟发现对方的拳法更厉害怎么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武林本身就是江湖,只要一想想这些问题,李存义就觉得头疼。

    宫宝森却目光坚定的道:“如果我连这头一件事都做不成,那就说明我不配做这个会长!”

    “好,师弟好气魄,还是那句话,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师兄一定会全力支持你!”李存义也被宫宝森的魄力感染,豪气万千的道。

    秦浩心中一动,原剧当中,宫宝森说自己一生只干成了三件事,其中头一件就是合并了形意门和八卦门,第二件是接了李存义的班,主事中华武士会,第三件事,则是促成了北方拳师南下传艺。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辛密。

    当晚,李存义喝得有些多,薛癫由于跟马三拼酒,也醉倒了,只剩下秦浩收拾残局。

    等秦浩将李存义跟薛癫逐个背回房间,重新回到堂屋时,老姜跟马三都不见了,估计是老姜背着马三回屋休息了。

    宫宝森一个人独自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喝了一口,长叹一声后叫住了秦浩。

    “之前答应要传授你宫家六十四手,一直没时间,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吧。”

    秦浩微微愣神,还以为宫宝森是喝多了,心血来潮。

    宫宝森只是笑了笑,背着手来到院子里。

    “既然要合并两个门派,那就不能再有门派之见,就从你开始吧!”

    说着,宫宝森回头看了秦浩一眼。

    秦浩浑身一震,他从宫宝森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决绝。

    秦浩忽然明白了,宫宝森这是抱着逼死的决心来做这件事,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谁来也不行,可想而知,将来主事的宫宝森必然会面临各种明里暗里的算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着了道,宫家六十四手就失传了。

    宫宝森这是不想把自己的绝技带进棺材!

    “我自小好武,早先是拜入武馆学艺,后来学有所成后便去了京城,幸得八卦掌祖师董海川先生弟子尹福看重,收为亲传弟子。”

    “宫家六十四手乃是我成名之后,在尹式八卦掌的基础上所创,其中也糅杂了形意、太极、燕青等拳法的特点.”

    夜深,月下,宫宝森双脚不断在雪地中滑行,秦浩发现,他的步伐相较于李存义所传授的八卦掌步伐,更加灵动飘逸,也更加难以捉摸,好似完全没有规律,可每一步都暗合八卦掌的拳意。

    “右推磨式”

    “飞鸟投林”

    “回头观海”

    “老翁摸鱼”

    “日月并行”

    “真人抱球”

    “叶底藏花.”

    宫宝森一边演练,一边传授着宫家宫家六十四手的发力方法跟步伐移动的诀窍。

    秦浩看了一遍之后,就开始跟着宫宝森的动作演练起来。

    一开始,宫宝森也没太当回事,只是认为秦浩之前学过八卦掌,有一定的基础,可是看着看着他就愣住了。

    秦浩演练的发力方式跟步伐移动都跟他丝毫不差,这也就罢了,到了秦浩演练第三遍的时候。

    宫宝森发现,秦浩居然在用八卦掌的招式里糅杂了一些其他的发力方式。

    “这小子简直就是妖孽!”

    宫宝森忽然明白,为什么大师兄李存义会选这小子作为关门弟子了。

第14章:天下第一手

    宫宝森的到来,就像是一根烧红的火钳,被投入冰冷的湖水里,立即引起了津门武林的震动。

    来往拜访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特别是八卦门里的一些拳师,纷纷赶来。

    不过,当宫宝森端坐在太师椅上,与李存义一起提出要将“形意、八卦”两个门派合二为一时,现场立即乱成一团。

    “宫师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师兄,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宫宝森跟李存义。

    李存义跟宫宝森互望一眼,沉声说道:“事关重大,岂可玩笑。”

    一个老头立即站了起来,拍着桌子道:“李师兄,你也知道事关重大,形意门与八卦门分属不同,单凭你们一句话就要合并门派。”

    “我就问一句,将来咱们收的徒子徒孙,是拜岳飞为祖师,还是拜董海川为祖师?”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拳师也都纷纷附和。

    “没错,咱都不是一个门里出来的,合并个什么劲?”

    “可不是嘛,将来合并了,是我们八卦门听形意门的,还是形意门的听我们八卦门的?”

    大厅里一片吵嚷,说着说着一些急脾气的就骂了起来,甚至一度要打起来。

    秦浩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关于内斗这件事,在华夏可是有着数千年的优良传承,当年某个光头在抗日时期都还提出“攘外必先安内”,也只有像教员这样的伟人,才有提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力量的胸怀。

    “哼!”宫宝森冷哼一声,将手中茶杯重重摔在地上,茶杯碎片四溅,现场才渐渐安静下来。

    只见宫宝森缓缓站起身,冲着一位坐在右侧的老者拱了拱手。

    “孙老爷子,这形意、八卦两个门派的渊源,想必您是最清楚的.”

    老者年近六旬,留着一头精干的寸短,冲宫宝森摆了摆手。

    “老头子不算是形意、八卦门里的人,但也深受形意、八卦两门前辈的恩惠,今天来是受邀做个见证。”

    说着老者缓缓站了起来,环视一周。

    周围的拳师纷纷垂下眼睛,不与其对视,这并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尊重,可以看出老者的身份非比寻常。

    薛癫见秦浩略带疑惑的看着老者,低声解释道:“这位就是得太极、形意、八卦三大内家拳真传的一代宗师,虎头少保孙禄堂!”

    “是他?”秦浩暗暗心惊。

    这位可是自“杨无敌”之后,又一位公认的太极宗师,被誉为“天下第一手”。

    “可惜,不能与其生在一个时代。”秦浩暗自叹息。

    说到底,武者就算再强,也摆脱不了生老病死,哪怕是当年不败战绩的孙禄堂,如今六十岁高龄,也无法维持巅峰期的战斗力了。

    这一刻,秦浩忽然能够理解,那些拳术大师,为什么最后都会往自己的拳术里,掺杂许多道家的理论。

    就跟许多科学家,研究了一辈子科学之后,都在晚年研究起了神学一样。

    人在触碰到头顶那座无法逾越的穹顶时,难免要从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中寻找心灵慰藉。

    孙禄堂环视众人后,吐字沉稳的道。

    “早年,我拜在李魁元老爷子门下习得形意拳,后来承蒙李老爷子看得起,又将我介绍给郭云深大师,从辈分上来讲,我要喊李存义一声师哥,后来,又得程廷华先生不弃,传授我八卦掌精要。”

    说着,孙禄堂一字一句的道。

    “我想问一句在座的诸位,有谁不是身兼形意、八卦两家之长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拳师都低下了头。

    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形意、八卦两个门派里辈分最高、功夫最深的一批人。

    都说传统武术门派之见,藏着掖着不肯教人。

    但是这一点,在形意、八卦两个门派,几乎看不到,只要你把其中一门功夫练到家了,再向另外一门的前辈求教,基本都会得到传授。

    这得益于两个门派诸多前辈之间的良好关系,更是郭云深、程廷华这些武林前辈心胸开阔,为后人大开方便之门的结果。

    李存义眼里闪过一丝感慨,孙禄堂的话让他想起了当年自己学艺时的情景。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两个门派合并,并非小事,这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是啊,我觉得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能莽撞。”

    秦浩摇摇头,什么从长计议,分明就是缓兵之计。

    权利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割舍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门派里拥有一定影响力的小角色,依旧会为了保住自己那点可怜的权利,拼死反抗,更何况是至高无上的皇位,或许,这就是政治之所以丑陋的原因。

    宫宝森跟李存义对视一眼,都难掩眼底的失望,不过他们也很清楚,这么大的事情,想要在短时间内定下来,肯定是不可能的。

    今天把这些人召集起来,无非是向大家透个口风,也让形意、八卦两个门派的弟子们,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至于矛盾,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合并之前让矛盾爆发出来,总好过等到合并之后埋下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要好。

    很快,那些各怀心思的拳师纷纷告辞离去,留下来的,基本都是李存义、宫宝森二人的支持者。

    “孙老弟,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李存义握着孙禄堂的手,感激道。

    孙禄堂哈哈一笑:“李师兄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啊。”

    宫宝森也上前冲孙禄堂抱拳拱手:“孙老爷子能以一派掌门之尊,来替我这个后辈撑场面,真是感激不尽啊。”

    “你们要做的事是对的,既然是对的,那就放手去做,正值国家羸弱,更要我们这些人团结起来才行啊!”孙禄堂感慨的道。

    三人又寒暄了一番后,李存义又把薛癫跟秦浩介绍给孙禄堂,很显然孙禄堂是认识薛癫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就把目光投在了秦浩身上。

    “你这个关门弟子,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可惜今天来得匆忙,也没带个见面礼。”孙禄堂打量了秦浩一阵后,含笑道。

    李存义眼珠一转:“要是孙老弟能传他一两手太极拳的绝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孙禄堂愣了愣神,随即看向秦浩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看来你很在意这个弟子啊。”

    李存义哈哈一笑,要是薛癫他或许还会谦虚一下,但是对于秦浩,谦虚?不存在的,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小子的武学天赋了。

    孙禄堂见状更觉惊奇,便对秦浩道:“随我来。”

    马三看在眼里很是眼热,却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薛癫把门关上。

    宫宝森在马三脑门上敲了一下,笑骂:“你什么时候能把形意拳练到融会贯通,再去学别的不迟。”“哦。”

    孙禄堂带着秦浩来到院子里,随后负手而立,语气郑重的道。

    “形意拳跟八卦掌有你师父跟宫宝森,也用不着我在这多事了,我就传你几招太极拳的精要吧。”

    “我所学之太极,乃是武式太极拳,为太极名家郝为真所传,吾习武四十余载,于两年前心有所感,取百家之所长,自创孙氏太极拳。”

    “且看好了!”

    说话间,孙禄堂已经摆开拳架。

    “头要上顶,但不可用力。下颏自然收敛,头项正直,精神贯注。全身松开,顶、蹬、伸、缩皆用意,而不用拙力,心自虚灵。即所谓虚灵顶劲.”

    讲完发力的要领后,孙禄堂又开始演练起太极拳的招式。

    “懒扎衣”

    “进步搬拦捶”

    “如封似闭”

    “抱虎推山”

    即便是六十岁高龄,孙禄堂挥拳的动作依旧虎虎生风,秦浩不由越发可惜,没能见到老先生年轻时的风采。

    孙禄堂传授了一遍后,就让秦浩跟着他一起走一遍,准备在练习的过程中,纠正他的一些错误。

    然而,等到练起来,孙禄堂就有些傻眼了。

    秦浩对于太极拳发力的把握完全不像是初学者应有的状态,忍不住看向屋内。

    “你以前学过太极?”

    秦浩摇摇头。

    孙禄堂微微皱眉,但也没有质疑,继续观察秦浩的动作,除了发现他对招式衔接上还有些生疏外,其余地方居然没什么可指摘的。

    “你再练两遍我看看。”

    见秦浩已经很记住了招式,孙禄堂就停下了动作,仔细观察起来。

    结果,越看越是让他心惊,他发现,从第三遍开始,秦浩不仅已经完全掌握了太极拳的招式跟发力方式,之前衔接时那种生疏感也荡然无存,任哪个练太极拳的来看了,都会认为这是一个沉浸此道多年的太极高手。

    这也就罢了,到了第四遍时,孙禄堂震惊的发现,秦浩居然在改变太极拳的发力方式,其中有形意拳的影子,也有八卦掌的意境,还有一些不太熟知的发力技巧,似乎是,国外搏击术的东西。

    如果是一些比较顽固的拳师见到了,估计会立马暴跳如雷,觉得秦浩是在乱来,糟蹋老祖宗的东西。

    但是孙禄堂却不这么想,他本身就是身兼三大内家拳,并且融会贯通自创孙氏太极拳的一代宗师,他明显能感觉到,经过秦浩的改良,他这套太极拳在威力上,明显上了一个档次。

    “你,这是.”

    等秦浩练完第五遍,孙禄堂就叫秦浩停了下来,他实在有太多话想要问了。

    屋内听到外面的动静小了,李存义推开门走了出来。

    “怎么样,孙老弟,我这个徒弟还可以吧?”

    孙禄堂迟疑了一下:“你这徒弟之前真没练过太极?”

    “千真万确!”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孙禄堂苦笑着对李存义道:“收了这么个徒弟,活该你名扬天下!”

    李存义闻言却摇头叹息:“都这把年纪了,名扬天下非吾所欲也,只是不想埋没了他绝顶的天资。”

    “你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孙禄堂暗自感慨,他知道李存义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个孩子,所以才会对这个关门弟子如此亲厚。

    “用心良苦谈不上,无非也是不想这一身本事,最后带进棺材里。”李存义摆了摆手。

    孙禄堂听后也是一怔,稍加犹豫后又对秦浩道。

    “太极还有一门需要下苦功的功夫,你要是吃得了这个苦,以后每天这个时候来找我吧。”

    李存义大笑着拍了拍秦浩的肩膀:“小子,你福气大了,太极听劲可是不外传的绝技,还不谢过孙师。”

    秦浩闻言就要下拜,却被孙禄堂托住。

    “这一声师父我可当不起,不过也是不想这门绝技被带进棺材罢了。”

    “而且,这门功夫你能不能学得进去,也未可知。”

    秦浩笑了笑,有阿尔法狗的存在,还能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

    送走了孙禄堂后,李存义对秦浩叮嘱道:“这太极听劲即是太极门最高深,也是最普通的功夫,你要沉下心去学,切不可仗着一些小聪明就妄自尊大。”

    “是,师父。”

    一行人吃过午饭,宫宝森望着院子外的围墙,忧心忡忡的对李存义道。

    “今晚怕是个不眠之夜啊!”

    李存义眼里闪过一丝杀机,冷哼一声:“真以为我年纪大了,拿不起刀了,敢来就让他们尝尝我形意五行刀的厉害!”

    秦浩闻言心下也涌起无限杀机。

    是夜,乌云盖顶。

    月黑风高天,杀人放火时。

    一行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杀手,趁着夜色,悄然摸到了李府围墙下。

    领头之人做了个手势,黑衣人身手矫健的爬上了墙头。

    悄无声息的摸进了院子。

    “不留活口!格杀勿论!”

    “明白。”

    黑衣人各自三三两两的分组,朝着各个房间摸了过去,分工明确,显然都是杀人越货的老手。

    一队三人加上领头之人,刚来到宫宝森屋外,就听一阵铃铛声突兀的传来,领头之人这才发现里面的门栓绑着一串铃铛,不由暗骂这老狐狸。

    门里传来一声冷哼,随即房门被一股巨力破开,刚刚在撬门栓的黑衣人,整个连带着房门被砸飞出去几米远,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落地。

第15章:破敌

    昏暗的光线中,宫宝森缓缓抬腿迈过门槛,傲然立在门前,目光凌厉中透着无限杀机。

    作为东北武林的代表人物,他的地位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外一间房门也被缓缓推开。

    李存义手持一柄大环刀,将刀背扛在肩上,冲宫宝森豪迈笑道:“师弟,还记得上次咱们联手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老龙口火车站,雪夜奔袭,割俄国鬼子头颅下酒,好不快活!”宫宝森中气十足的大笑。

    李存义抚摸着肩上的大环刀,叹息道:“可惜,今晚你要饮中国人的血了!”

    黑衣人头领脸色一寒,低喝一声:“杀了他们!”

    一众黑衣人立马手持钢刀,将李存义跟宫宝森分割包围,马三跟老姜则是合力对付三名黑衣人,但也只能勉强自保。

    好个宫宝森赤手空拳面对四名黑衣人的围攻依旧游刃有余,脚下步法暗含九宫八卦,总能找到黑衣人围攻的间隙,一双肉掌看似绵软,实则劲道十足,逼得黑衣人只能回刀救援。

    而另外一边,李存义也不负“单刀李”的威名,一柄大环刀被他舞得虎虎生风,但凡跟他刀锋相对的黑衣人,都被震得虎口发胀,不免暗暗心惊,这老爷子七十三岁高龄了,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不过,很快,李存义挥刀的速度就不得不慢下来,身体的衰老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主导,短短几分钟的挥刀快攻,就让他不住的大口喘息起来。

    “到底是老了啊!”李存义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围攻他的三名黑衣人,明显都是深谙此道的老手,都看出李存义已经出现力竭的征兆,于是纷纷挥刀朝他猛攻。

    一时间,李存义被逼得险象环生。

    就在此时,另外一个房间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两名摸进去的黑衣人还没来得及举刀,就被一股巨力击飞,薛癫一声大喝。

    “休要伤我师父!”

    此时的薛癫状若癫狂,飞速朝着李存义奔去。

    领头黑衣人见状眼里闪过一道寒芒,丢下宫宝森,挥刀朝着薛癫腰部砍了过去,这一刀势大力沉,薛癫也不得不往后连退三步避其锋芒。

    “杀了他,这小子交给我!”领头黑衣人大喝一声,再度朝着薛癫攻了过去。

    刀光闪烁,一道道寒芒铺天盖地,即便是薛癫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好刀法!

    生死之间,薛癫不退反进,步伐矫健地躲避着致命刀光,双拳犹如出海的蛟龙,冲碎道道刀光,直冲领头黑衣人面门。

    “哼!”

    领头黑衣人冷哼一声,并不跟薛癫硬碰硬,抽刀防御,只求拖住薛癫,好让手下击杀李存义。

    此时的李存义已经是大汗淋漓,手里的大环刀挥舞起来也格外吃力,面对三名黑衣人娴熟的配合进攻,只能护住要害,身上已经接连被割伤了好几处,虽不致命,但血液的流失更让他脸色难看。

    领头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只要杀了李存义,他们的任务也就算了是完成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从一间偏房的窗户里,一个黑衣人直接被丢了出来,就像是一团破棉絮,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便再也没了动静。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领头黑衣人目光一凝,心中暗骂:怎么还有高手?孙禄堂不是走了吗?

    直到一名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从破碎的窗户里跳了出来。

    领头黑衣人骂了一声:“废物,连个孩子都对付不了,老八老九,你们上,干掉他!”

    两名黑衣人会意,一脸狞笑的朝着秦浩围拢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们摆开架势,秦浩就率先朝着他们冲了过来,速度之快,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眨眼间,一双拳头朝着他们砸了下来,想到刚刚那个同伙的下场,不由心下骇然。

    二人反应倒也算不得慢,立即横刀挡在胸前。

    人的拳头再硬也硬不过刀锋,在二人看来,只要挡住这一击,他们两个手持利刃的刀手,收拾一个手无寸铁的半大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虽然这个小孩的功夫之高,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但是,当秦浩的身形在他们眼前消失时,二人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后背一股巨力传来,二人只觉一口老血直冲咽喉。

    “噗~~~”

    二人双双倒地,仔细看他们的脊椎骨已经被打断,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仅仅只是一招,二人双双殒命。

    这一幕看得领头黑衣人心下骇然,他原本还打算让这两名手下擒住这半大小子,以此让李存义跟宫宝森分心,所以他一直在留心这边的战况。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秦浩刚刚是怎么忽然消失在两名手下视野里的。

    就在两名手下刚刚横刀防御的瞬间,那个半大小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会这么做,还没等招式用老,便脚踩九宫八卦步,再加上他年纪小身高原本就不高,一个矮身就从二人之间的缝隙钻了过去,瞬间绕到了身后。

    “这小子,是个怪物吧?”

    领头黑衣人惊骇莫名,他干这行已经十几年了,死在他手底下的武林高手不胜枚举,也见识过不少惊才绝艳的天才,可这些人里,从来没有哪一个能像秦浩这样,带给他如此大的震动。

    “风紧扯呼!”

    领头黑衣人眼见事不可为,立马一个横扫逼退薛癫,招呼手下撤离。

    然而,话音刚落,秦浩就已经截住了他的后路。

    “现在想走,晚了点吧!”

    “找死!”

    领头黑衣人干脆一咬牙,挥刀朝秦浩头顶就劈了下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又快又狠,破空声呼啸而来,看得一旁刚刚有时间稍作喘息的李存义忍不住惊呼:“小心!”

    “师弟小心!”薛癫想要来救援,却被另外两名黑衣人挥刀逼退。

    领头黑衣人一声怪笑,似乎已经看到一位武学天才在自己手中陨落的惨状,这让他有一种病态的兴奋。

    然而,比速度,比力量?

    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跟秦浩相提并论呢?

    一只拳头忽然在眼前放大,领头黑衣人原本因为兴奋而充血的眼球,瞬间转变为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半步崩拳!”领头黑衣人脑海里残存的念头就只有:又是这招!

    好诡异的步伐。

    宫宝森此刻也呆立当场,从他的视角可以清楚的看到秦浩刚刚侧身滑步躲过致命一刀的全过程。

    那是完全不同于形意拳、八卦掌的步伐,干脆,灵巧,用最小的移动距离,避开对手攻击的同时,拉近距离,一击致命。

    宫宝森已经忘了还有几名黑衣人没有处理掉,他呆呆盯着秦浩看了好一阵子。

    直到老姜跟马三、薛癫将剩余黑衣人擒住,才回过神来。

    宫宝森走到李存义面前,在查看了他的伤口没有大碍后,忍不住冲他苦笑:“你这个徒弟我真是不知用什么来形容好了。”

    其实李存义对于秦浩在实战当中的表现也十分惊讶,之前不管是火车上对付兵痞,还是擂台上打小日本,对于秦浩来说,都太轻松,完全没有发挥出他的真正实力。

    今晚这些黑衣人杀手的战斗力,李存义是有深刻体会的,哪怕是他巅峰期,也很难在如此短时间内,这么干净利落的干掉对方。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薛癫见师父受了伤,气不过一把扯掉黑衣人的面罩,随后狠狠几拳砸在对方脸上,黑衣人瞬间被打得鼻青脸肿,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行有行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黑衣人倒也硬气,将碎牙混着血沫吐在地上。

    “你!”

    薛癫正要让他尝尝装硬汉的代价,却被李存义拦住。

    “以你们的身手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了,不论是开馆收徒还是走镖保人都绰绰有余,何苦干这刀口舔血的买卖。”

    黑衣人一声冷笑:“开馆收徒?在这津门,没有你们中华武士会的许可,谁敢开馆收徒!”

    “没错,我们师父当年就是没有拜中华武士会的码头,被你们一连十天上门踢馆,用车轮战给活活熬死!”

    李存义眼里闪过一丝内疚,当初建立中华武士会,为了拉拢津门的拳师,叶云表建议用这种方法让大家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一开始他觉得大家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也就答应了。

    但是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武馆之间相互串联,结成了利益同盟,从此排斥外来拳师开馆收徒,一旦有人不听话,就会群起而攻之,虽然他后来一再强调废除这条规矩,却依旧阻止不了武馆私底下干脏活。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大上,无非是收钱卖命的杀手而已,正要报仇早干嘛去了,非得等到我师父年老力衰了来?何况冤有头债有主,正要是条汉子,谁杀了你们师父,你们杀回来就是。”

    “如果我猜得没错,花钱买我们命的人,应该跟杀你们师父的是同一伙人吧?”秦浩冷笑道。

    黑衣人闻言纷纷不自觉的避开秦浩的目光。

    “好哇,差点被你们这帮狗东西给骗了,还给我装硬汉,一帮见钱眼开的畜生,为了钱能替杀害你们师父的仇人卖命!”薛癫气得哇哇乱叫,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倒,还不解恨,又补了几脚,直把剩余的几个黑衣人踹得口吐鲜血。

    宫宝森听完秦浩的分析后,跟李存义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帮人是真的坐不住了。”李存义一脸苦笑。

    宫宝森握住李存义的手,语气低沉的道:“他们怕了!”

    “他们越怕,咱们越要做!”

    “嗯。”

    说完,宫宝森叫来了老姜,做了个砍头的手势,老姜畅然一笑,拍了拍腰间的大刀,目光森然的走向几名黑衣人。

    一刀一个,鲜血喷溅,大好的头颅滚落一地。

    杀到最后一个人时,这名黑衣人已经彻底崩溃,不住的冲着众人磕头求饶。

    “慢,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宫宝森伸手拦住就要挥刀的老姜。

    黑衣人颤抖着身子说道:“是八大武馆,领头的是郑山傲。”

    “好个郑山傲,明日我便砸了他武馆的招牌!”薛癫拳掌相击愤恨的道。

    李存义闻言却眉头紧锁:“你有何证据?”

    黑衣人摇头:“没,没有,我们是通过掮客接的活,我只是听老大提起过,跟他谈的那人是郑山傲的徒弟。”

    宫宝森给老姜递了个眼色,老姜心领神会,将黑衣人捆了起来,丢进柴房里。

    “师父.”

    李存义朝薛癫摆了摆手:“只有人证,没有物证,那头领又死了,更是死无对证,他不会承认的,你上门去闹,反倒是容易打草惊蛇。”

    “那就这么算了,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薛癫看着李存义身上的伤,咬牙切齿的道。

    李存义跟宫宝森对视一眼。

    “既然他们都先出招了,咱们要是不把戏接着唱下去,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转过天,津门武林中就传出,中华武士会会长李存义被袭击身受重伤的消息。

    “听说了吗?这杀手后半夜潜进去,趁着老会长熟睡之际,一刀就想要老会长的命,好在老会长机敏反应过来,没有被一刀毙命。”

    “是嘛?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行刺老会长?”

    “哼哼,这还用问,老会长弄了个宫宝森来,想要将形意、八卦两个门派合二为一,肯定是他们派里的人不满意,找人动的手。”

    “不会吧?老会长可是现在形意门里辈分最高的前辈了,这不是欺师灭祖吗?”

    “哼,都什么年代了,大清朝都没了,现在没人讲究这些了,只要挡了人家的财路,就要收拾你。”

    谣言越传越广,也越传越夸张,什么李存义一人独战数百刀手,突出重围啊,又是什么那些杀手都是形意门某个跟李存义辈分相当的老前辈派去的,弄得整个津门武林人心惶惶。

    而这,正是李存义跟宫宝森要的效果。

    水混了才好摸鱼嘛!

第16章:太极听劲

    “师父他们难道就打算这么算了?这口气我可咽不下!”薛癫愤恨的拍着桌子怒道。

    马三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忿,那一晚他可是真切游走在死亡边缘,那些黑衣刀手跟他平日里打擂台可不一样,刀刀都是朝着他要害去的,一招不慎就很有可能会命丧黄泉。

    “师父他们是一代宗师,气度大,一切以大局为重,我们这些当徒弟的,可没那么好说话。”秦浩一声冷笑。

    薛癫闻言眼珠一亮,看向秦浩:“师弟,你想到该找郑山傲那老王八蛋的晦气了?”

    马三忍不住提醒:“可是,师父说不让咱们去找郑山傲的晦气.”

    “明面上不可以,不代表私底下不行。”

    见秦浩胸有成竹的样子,薛癫立马瞪了马三一眼:“你要是怕了就在家老实待着”

    受到鄙视的马三立马急了:“我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被罚,师父待我恩重如山,这口气说什么我也得替他出了!”

    薛癫满意的点头,随后看向秦浩静待下文。

    “郑山傲他们为什么要买凶杀人?”秦浩低声问道。

    薛癫有些不耐烦的道:“哎呀,师弟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俩的脑子加在一起都没你好,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因为他们怕了,一旦师父跟师叔合并了形意、八卦两门,就有能力重新整合中华武士会。”

    “嗯,有道理。”

    秦浩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仅仅只是担心宫师叔入主中华武士会,影响他们武馆联盟,也不至于派杀手来。”

    “好像是这么回事。”薛癫跟马三对视一眼,相继点头。

    “人一旦铤而走险,说明背后有让他们无法割舍的利益,哪怕为此犯下杀头的罪过。”

    “你是说,禁烟?”

    津门当局嚷嚷着禁烟也有一年多时间了,可效果却并不好,那些明面上的烟馆确实是不见了,可那些暗地里的烟馆反而更加猖獗,毕竟,赚钱的买卖都写在刑法里。

    明面上的烟馆还要交税,私底下开的烟馆省下这么一大笔钱,打通黑白两道的关系,照样是暴利。

    “师兄,你在津门也算是老江湖了,应该找得到那些烟馆吧?”秦浩淡淡的道。

    薛癫嘿嘿一笑:“放心,这点事我还摸不透,那不是白混了。”

    入夜,月影摇曳,繁星点点。

    津门码头。

    一群手持钢刀的壮汉严密监视着正在搬运货物的苦力们。

    “栾爷,这点小事儿还劳您过来一趟,兄弟们都盯着呢,绝对万无一失。”一个混混笑呵呵的冲着一名留着辫子的中年男子献媚。

    栾爷不置可否的瞥了他一眼:“这些货可都是值钱的玩意,少一两都够咱们喝一壶的,让你的人都给我盯紧点,别让被那帮苦哈哈给你摸走了都没发现。”

    “栾爷您就瞧好吧。”

    就在混混说话间,码头深处昏暗的路灯下,走来三个戴着面罩的身影。

    栾爷跟那个混混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看不真切,盯了好一会儿,才高声警告道。

    “站住,这里是郑家拳馆的买卖,识趣的赶紧离开。”

    薛癫嗤笑着撇了撇嘴,三人对视一眼,立即飞快的朝着码头疾驰而去。

    栾爷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来者不善,赶紧叫小弟们抄家伙,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三人放在眼里,除了那个高个子之外,其余两个虽然戴着面罩,但明显还是半大孩子,特别是最矮小的那个,看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开玩笑,他这里可是有十几个手持利刃的武馆拳师保驾护航呢。

    然而,很快,栾爷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十五对三,原本在他看来,应该是压倒性的优势。

    结果刚一接触,立马就被打趴下一大片。

    那个高个子就不说了,两拳就将两名身手矫健的拳师砸飞出去几米远,那个半大小子也不遑多让,一招空手入白刃,夺过一个拳师的钢刀,瞬间就砍倒两人。

    更加让他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小个子,在他手底下,就没有能撑过一个回合的,他那个步伐十分诡异,三个拳师挥刀一通劈砍,愣是连他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他直接干翻,效率甚至比那个高个子还要快。

    “形意门的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郑馆主可是中华武士会的副会长”栾爷自知不敌,赶紧自报家门,想要凭借郑山傲的威名吓退来人。

    然而,他不提郑山傲还好,一提起这个名字,对方下手更狠了。

    短短不到三分钟时间,码头边上就躺倒了一片。

    栾爷跟那个溜须拍马的混混吓得直往后缩,却被薛癫一手一个直接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二人在空中乱蹬,栾爷趁着还能呼吸,赶紧求饶:“好汉饶命,我们也是讨口饭吃。”

    “哼,回去告诉郑山傲,让他洗干净脖子在家等着!”薛癫随手将二人一丢,随后便大跨步朝着码头走去。

    栾爷生怕对方反悔,顾不上屁股的疼痛,一溜烟爬起来就往回跑。

    这边打斗的时候,那些码头苦力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见三个戴着面罩的人朝这边走来,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对方把他们也当成拳馆打手给揍一顿。

    秦浩三人直接越过这些苦力,砸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滚出一颗颗黢黑的固状物体。

    “啊,是***膏?”

    “原来让咱们搬的是***,怪不得要晚上偷偷摸摸的卸货呢。”

    “这帮丧天良的,早知道是这样,给多少钱我都不搬。”

    秦浩冲着众人一拱手,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把现大洋丢给苦力们:“劳烦各位帮我们把这批货搬到那边,咱们一把火烧了,省得让它们害人!”

    苦力们原本以为秦浩他们是黑吃黑来抢这批货的,没想到居然是要把这批货给烧了。

    迟疑了一下,看在大洋的份上,一个个干劲十足,飞快的把船上的货物全都搬到了码头中央,堆放起来。

    马三拎着一盏煤油灯,丢在上面,堆放的大烟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赶紧走,这烟有毒。”

    秦浩招呼一声,苦力们一个个拿了钱也全都一溜烟跑了。

    过了半个小时,一行十几辆马车呼啸而来,当前一辆车里,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目光阴冷的盯着已经被付之一炬的货物。

    “挖地三尺,也要把我给他们三个找出来!我要他们不得好死!”郑山傲抽刀将码头一个木桩劈成两半,却也难消自己的心痛,这么大一批货被烧,他得损失多少钱啊!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每天晚上,都有焚烧***的事情发生。

    有的是在码头,有的则是在私烟馆。

    关键这帮人贼得很,郑山傲在被烧了好几批货后,联合了八家武馆,设下重重埋伏,想要将这三个胆大包天的混蛋一网打尽,结果人家就像是事先知道有人埋伏一样,完全不上当,反而是趁机袭击他们的烟馆。

    一连半个月时间,郑山傲损失的可不仅仅是货那么简单,烟馆被砸,货的供应也出了问题,他背后的那些人可就急了,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是货再被劫,就取消跟他的合作。

    这下子郑山傲是真的急眼了,立即发动了所有关系,还在黑市里发动了巨额悬赏,势要把抢他货的人找出来。

    可惜,这三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倒也不是秦浩三人已经解气,准备放郑山傲一马,而是他们的行动被李存义跟宫宝森发现了。

    老爷子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并且下了禁足令,除了秦浩可以去向孙禄堂学习太极听劲之外,薛癫跟马三一步都不准离开院子。

    “这三个混账小子,一不留神就惹出这么大事来!”宫宝森摇头苦笑。

    李存义却笑呵呵的道:“几个孩子还不是想替咱们出口气嘛,他们能有这个心,说明咱们这徒弟没白收!”

    “师兄,不能再让他们胡闹下去了,郑山傲背后那帮人非同小可,武功再高,难道还敌得过枪炮不成?”宫宝森摇了摇头。

    李存义眼里也闪过一阵唏嘘,武功练到极致又怎么样,面对训练有素的军队只要一梭子子弹射过来,照样成马蜂窝。

    “不过,这帮孩子在外面搞风搞雨的,倒也帮咱们吸引了不少郑山傲的注意力,让他没精力继续搞风搞雨。”

    这些天,李存义跟宫宝森自然也没闲着,趁着谣言四起,形意、八卦两个门派人心惶惶的当口,拉拢一批分化一批,再度提起合并两派,阻力比第一次就小了很多了。

    “接下来只要咱们让程派八卦这一门点头,并派的事,基本就成了。”李存义说道。

    宫宝森摇头苦笑:“要想劝服他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八卦掌公认的祖师爷是童海川,不过流传下来的主要是两个流派,一个是宫宝森所学的尹式八卦,另一派则是程廷华的程式八卦。

    宫宝森本身就是尹式八卦这一派的掌门,这一派自然是听从他的安排,可程式八卦作为另一只八卦正宗,向来是跟他不对付的,劝服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要不,我去试试看,怎么说当年我也跟程师学过艺,多少有点香火情。”李存义道。

    “那就只能麻烦李师兄跑一趟了。”宫宝森抱拳拱手。

    “师弟说的哪里话,要不是我把你拉来趟这趟浑水,你也不至于这么劳心劳力的。”

    “津门是个更大的舞台,我也不想一辈子缩在东北那一亩三分地里。”宫宝森抬头望向天边的一轮明月。

    “当年我拜入师门时,师父曾经跟我说过,练功跟做人一样,有三个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这些年,我一身功夫不说臻至化境,但也强过很多人了,自功成之日二十年从未落败,又集各家之所长,自创宫家六十四手,也算是见过自己了。”

    “现在,到了我见天地的时候了,跨不过这一步,我这辈子也就再无寸进了。”

    李存义看向师弟宫宝森坚毅的侧脸,由衷的道:“师弟,你的境界已经超过我了。”

    此时李存义所说的境界,不是武学的境界,而是做人的境界,他这一辈子没有那么多的理想抱负,一切都是由心而发,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年轻时好武,跟人争雄斗狠大打出手,也是家常便饭。

    后来带着弟子阻击俄国人,也只是看不惯洋鬼子烧杀掳掠欺辱国人,一腔热血仅此而已。

    秦浩也大概猜到了李存义对他们禁足的真正用意,倒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见好就收,毕竟他身体属性再强,也还是肉体凡胎。

    来到孙禄堂的居所,是一个胡同里的小院子,里面就两间房,陈设也十分简陋。

    孙禄堂见到秦浩笑了笑:“来啦,跟我来吧。”

    秦浩躬身行礼后跟着孙禄堂来到院子的一小块空地上。

    “我们就先搭搭手吧。”孙禄堂说话间已经扎起马步,伸出右手。

    秦浩见状也沉下身子,伸出右手搭在孙禄堂胳膊上。

    别看对方已经六十岁高龄,手臂上的肌肉依旧紧绷,只是皮肤老化得厉害,已经有些蛇皮纹。

    “不要用蛮力,去感受我的劲道,尝试去化解它。”孙禄堂淡淡的说道。

    秦浩点点头,他听李存义讲过,太极听劲练到极致,能够仅仅只是接触皮肤,就能感受对方如何去用力。

    “当年太极杨露禅有鸟不飞的绝技,所谓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说的浅显一点就是抢先感知对方的动向,后发而先至,靠的就是这一手太极听劲的功夫。”

    孙禄堂一边讲解,一边让秦浩发力。

    仅仅只是刚一接触,秦浩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道被带偏了,虽然他利用更大的力量,的确可以强行完成攻击,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嗯,果然天资聪慧,再来。”孙禄堂眼里也闪过赞赏的神色。

    一连好几天,秦浩每天都会到孙禄堂居住的院子里,练习太极听劲,按照孙禄堂的说法,太极听劲的功夫,只能两个人对练,因为任何器械都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

    太极听劲的确是一门十分复杂的功夫,复杂到就连阿尔法狗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帮助秦浩融会贯通。

    殊不知,这样的成绩放在孙禄堂眼里,已经是惊才绝艳了,要知道,太极十年不出门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太极听劲的功夫要想练到家,普通人没有时间苦功还真下不来。

    另外一边,李存义跟程式八卦一派的会面并没有取得他想要的结果。

    宫宝森沉吟良久:“既然说服不了,那就只能打服了!”

第17章:宫宝森的无敌之路

    “听说了吗?尹式八卦的传人宫宝森要挑战程式八卦传人程有龙。”

    “哦?这是要争八卦掌之正宗吗?”

    津门武林因为宫宝森的一封挑战书再起波澜。

    由于双方约定在法租界的“万国饭店”内设下擂台,“万国饭店”历时成了整个津门最火爆的饭店,比武当天更是一座难求。

    不过,对于津门本地人来说,宫宝森的名气并不算太大,东北武林的翘楚,也仅仅只是在东北武林吃得开,而津门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城的门户,说是天子脚下也不为过,奉天?津门本地人表示没听说过。

    相对来说程有龙的名气就比较大了,一方面作为一代八卦掌宗师程廷华的儿子,程有龙算是名门之后,在津门武林享有盛誉,一方面程有龙的功夫也确实很高,打败过不少武林高手,并且执掌程式八卦一门多年,地位超然。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李存义的地位足够高,面子够大,宫宝森想在津门武林立足都难,就更别提什么合并形意八卦,入主中华武士会了。

    “掌门,这件事您看是不是再慎重一些,我找人打听过了,这宫宝森在东北可是有‘无敌的称号,自成名后,再无败绩,一手叶底藏花更是防不胜防.”杨明山满脸愁容的道。

    程有龙闻言却板起脸:“哼,师兄,大战在即,你也用不着在我这涨他人威风吧?”

    “他宫宝森自成名后再无败绩,难道我程有龙就败过?”

    杨明山还待劝说,程有龙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何况,这次可不是我要跟他打,人家战书都下了,我要是不接,那不是坠了我爹的名头,这回我就要让整个北方武林看看,究竟谁才是八卦掌正宗!”

    说完,程有龙便拂袖而去,留下杨明山跟一众师兄弟满脸愁容的站在原地。

    “师兄,你说那宫宝森真有那么厉害?”

    杨明山叹了口气:“我这位朋友在东北武林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他跟宫宝森交过手,他跟我说过,这宫宝森身兼形意八卦两家之所长,拳劲刚中带柔,怕是不弱于三十年前的李存义啊。”

    众师兄弟闻言相继苦笑。

    李存义当年有多厉害,他们可太清楚了,能够当上中华武士会会长,靠的不是辈分,而是一个擂台一个擂台打出来的。

    “唉,有龙师弟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了,万一要是输了,咱们程式八卦岂不是要屈居尹式八卦之后?”

    “不仅如此,一旦被宫宝森压了一头,他再提合并的事,咱们可就不好推脱了,这可是门派生死存亡的大事。”

    眼见师兄弟们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却又没个头绪,杨明山一拍桌子。

    “好了,吵什么都给我闭嘴!”

    “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用些盘外招,让那宫宝森去不了擂台了”

    一众师兄弟闻言相视良久,谁都没有说破,这种事在武林当中也不算罕见。

    各个门派的掌门,免不了要接受别人的挑战,总有年轻力壮的拳师想要一夜成名。

    很多掌门都已经过了战力巅峰期,明知道打不过,却又不得不接受挑战,怎么办?那就只能“不战而胜”了。

    比武前一天晚上,宫宝森在房间里点燃了昏暗的煤油灯,身后忽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宫宝森甩手灭掉火柴,面色平静的开口道:“丁师哥,你来啦。”

    “接到你的电报我就连夜赶来了。”

    黑影缓缓走到煤油灯下,露出一张鞋拔子脸。

    “事情闹得很大。”丁连山语气平淡的说道。

    宫宝森叹了口气:“既然谈不拢,那就只能打了,说到底武林当中这点事,还是得看谁的拳头大。”

    说着,宫宝森给丁连山倒上一杯热茶:“丁师兄,擂台上明刀明枪的,我从没怕过谁,可这擂台下的事情,还得请您帮帮我。”

    丁连山接过茶,抿了一小口:“放心,你只管顾好面子上的事,里子上的事,我来办。”

    “有师哥在,我心里就踏实了。”

    “睡吧,你的擂台在明天。”

    鸡鸣天亮,这一夜宫宝森睡得很熟,这是他来津门之后,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再一看,房间里早已没了丁连山的踪迹,宫宝森并没有去寻找,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哥,一定在某个隐秘的角落注视着他。

    吃过早饭,李存义、宫宝森一行浩浩荡荡坐上黄包车,赶往万国饭店。

    在即将进入法租界区域的一条巷子,一辆空黄包车拦住了去路。

    “停!”李存义察觉到了不对劲。

    “师弟,这里恐怕有诈。”

    就在此时,前面巷子里传来一阵兵刃相击的声响,紧接着又是几声锐器入体的噗噗声。

    巷子里露出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朝着前方摆了摆,示意可以通行。

    宫宝森松了口气:“走吧师兄。”

    就在此时,身后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宫宝森面不改色的对黄包车夫道:“走快点,车钱给双份!”

    “唉。”黄包车夫一听能赚双倍的钱,脚下都踩成风火轮了。

    就在最后一辆黄包车要离开巷子时,却被人叫住:“停。”

    黄包车夫愣了一下,才刹住车,正当他疑惑之际,一枚袁大头已经朝他丢了过来。

    “跟上前面的队伍,跟我师父说一声,我有点事要办,办完了再去跟他们汇合。”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从黄包车上一跃而下,身手矫健。

    巷子里,双方已经交上手,丁连山双手握着一个非常古怪的兵刃,看起来像是一大一小两个月牙反向安装在了一起,看似小巧,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但是就是这两把小巧的武器,面对一群刀法娴熟的壮汉围攻时,却显得游刃有余。

    “子母鸳鸯钺!”

    这种奇门兵刃要是放在武侠里,基本只能是打酱油的存在,但是在实战当中,这种兵刃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十分惊人。

    只见丁连山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寸短一寸险,面对刀手围攻时,迅速突击拉近距离,利用“子母鸳鸯钺”四尖九刃十三锋的优势,近身搏杀,总能从一些诡异的角度造成杀伤力,并且刀刀致命,从不留情。

    不过,人力总有尽时,对方人数实在是太多,哪怕丁连山短短几分钟已经杀了六名刀手,依旧还有近十名刀手前仆后继的朝着他涌来。

    丁连山上衣早已被鲜血浸透,里面有他自己的血,但更多的是敌人的。

    丁连山手腕一甩,手中“子母鸳鸯钺”如同变魔术一般,形成两个夹角勾住一名刀手的刀柄,紧接着用力一带,那名刀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手筋就被挑断,钢刀落地的同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巷子里回荡散播。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但也消耗了丁连山大量的体力,他用一只“子母鸳鸯钺”抵住刀手的咽喉,将他挡在面前,趁机喘息恢复体力。

    那些刀手也不敢轻举妄动,狭小的巷子让他们最多只能两个人同时面对丁连山,没办法将人数优势发挥出来。

    “这老小子就一个人,怕什么,你们从那边绕过去,我就不信他还有三头六臂不成!”领头刀手眼见任务失败不说,还损失了这么多人手,咬牙切齿的道,他已经动了杀心,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丁连山活着离开。

    丁连山闻言脸色一变,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秦浩一眼:“小子,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

    “师叔这兵刃很是新奇,便多看了两眼。”秦浩淡淡一笑。

    “你师父让你留下的?”

    “不,是宫师叔让我一定要带师叔活着回去!”

    丁连山轻哼一声:“这可不是你平时打擂台,会死人的!”

    “恰巧,人我也杀过一些。”秦浩话音刚落,几名刀手就从身后的岔道绕了过来。

    领头的刀手见状立马吼道:“给我剁碎他们喂狗!”

    丁连山也不敢再分心,手中“子母鸳鸯钺”轻轻一抹,将面前人质抹了脖子,随即跟猛攻过来的刀手对拼起来。

    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刀刀直逼要害,丁连山有时候不得不用以伤换命的方式跟对方搏命,大量失血让他气力跟呼吸都有些跟不上,眼前也有些恍惚。

    就在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坚持时,另外一边,秦浩也拿起巷子里一根竹竿当做武器。

    一开始,对面的刀手还暗自窃喜,这小子实在太没战斗经验,这么狭小的地方,用这么长的武器,一旦被近身,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只见那根竹竿被秦浩舞得虎虎生风,由于地形所限,秦浩的招式也很简单。

    “扎,点,云,抽”

    朴实无华的招式,搭配上强劲的力道,以及对竹竿头精准的控制,原本没有太大杀伤力的竹竿,在秦浩手里,就成了大杀器,几名刀手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他的“枪影”,时不时还会被抽上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要是被扎中,那就更惨了。

    谁说没有枪头就扎不死人的?

    一个倒霉蛋就向同伴印证了这个“谣言”。

    “噗。”

    随着秦浩抽出扎进刀手胸口的竹竿,一具失去生命的尸体就这么轰然倒地。

    “你们特娘的在搞什么?还不快把那小子干掉!”

    那边的刀手首领见手下这么久了,连个孩子都搞不定,气得破口大骂。

    然而,面对秦浩的刀手却是有苦说不出,刚刚对付丁连山的时候,他们好歹还能碰到对方,这位可倒好,打了这么久,他们光挨打了,完全近不了身。

    特别是在那个被竹竿捅死的倒霉蛋出现后,他们连拼着挨几下冲上前的勇气都没了。

    “这小子究竟是哪里跑出来的怪物?这枪法是谁教的,看着也不像是形意枪啊!”

    秦浩这套枪法还真不是跟李存义学的,而是从沙场上杀敌积累下来的,没有花哨的招式,就是突出一个简单粗暴,再加上他那恐怖的力量属性,杀伤力自然不是一般枪法能比的。

    “老大,这小子也是个硬茬,不好办啊。”一名刀手终于忍不住,往后退出竹竿的攻击范围,向领头的刀手诉苦。

    刀手首领这才发现,那个被他看做是软柿子的小孩,居然杀了他的一名手下。

    而且这还没完,只见秦浩双腿膝盖下沉,马步沉稳,手中竹竿朝着距离最近的一名刀手面门刺去。

    那名刀手下意识的横刀抵挡,却见秦浩手肘一抖,力道传导到竹竿头立即形成一道诡异的弧线,竹竿头硬是往右侧偏了几寸。

    下一秒,刀手首领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名手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竹竿头刺破了咽喉。

    趁着刀手首领愣神的工夫,丁连山也终于找到了喘口气的时间,眼角的余光恰巧也看到了这一幕。

    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师弟宫宝森昨晚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个孩子的夸赞,他甚至从宫宝森的语气里听出一丝羡慕嫉妒来。

    “我们走!”刀手首领扫了一眼,发现这边就剩下六个人了,如果只有丁连山或者秦浩其中一个,他还会拼一拼,可是两个合在一起,他就彻底丧失了斗志。

    秦浩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扶起丁连山,往巷子外走去。

    “小子,枪法不错,跟谁学的?”丁连山苍白的脸色强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秦浩笑了笑:“无师自通。”

    “不想说算了,整得我想学似的。”丁连山翻了个白眼。

    然后他就真的昏死过去了,秦浩叫了辆黄包车,给了双倍的价钱,把他送到了医院。

    而另外一边,宫宝森跟程有龙的比武也已经开始。

    在现场津门本地观众和程式八卦一众门徒的呐喊声中,程有龙觉得自己今天状态非常好,踏上擂台的那一刻,他就朝着宫宝森抢攻过去,完全没有要跟对方寒暄几句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宫宝森的身影诡异的从眼前消失了。

    程有龙暗叫不好,他也是练八卦掌的,知道一旦将后背漏给八卦掌宗师会是怎样的后果。

    这场比武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宫宝森仅仅用了一招就击败了程式八卦的掌门人。

    并且,在此后的一个月里,宫宝森摆开擂台,接受任何程式八卦掌的高手挑战。

    擂台摆了一个月,来挑战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最强的也没有撑过二十招,大多数都是被宫宝森一招击落擂台。

    一时间,“宫无敌”“八卦掌第一人”的称号,响彻整个北方武林。

第18章:最终还是走了前辈们的老路

    程式八卦一系的高手在被宫宝森接连挑落下马后,之前那些反对并派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至于形意门这边,有李存义这根定海神针在,即便是有一些不愿意并派的,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两个月后,宫宝森跟李存义在中华武士会举办了并派仪式。

    自此,形意跟八卦两个门派的弟子相互以师兄弟相称,两个门派的武术也全部对内开放,只要是想学的,都可以向门中高手请教。

    这一举措让宫宝森在年轻一辈弟子当中,享受极高声誉。

    毕竟之前两个门派虽说关系比较好,但终归还是有区别的,要想学到真东西,还是得付出一些代价。

    真传一句话,假传十年功。

    武者的巅峰期其实很短,过了三十五岁就开始逐渐走下坡路,时间对于习武之人异常宝贵。

    这一举措,也大大增强了“形意八卦门”的实力。

    短短半年时间,“形意八卦门”就成了中华武士会中,最强的一股势力。

    有了这个做基础,李存义正式推举宫宝森接任他的职务,成为中华武士会会长。

    郑山傲这些保守派自然不愿意看到宫宝森上位,联合武馆街八大门派设下擂台,却被宫宝森逐一击破。

    在此期间,郑山傲一众自然没少出一些盘外招,光是杀手就派了好几拨,但是都被秦浩跟丁连山联手解决,郑山傲损兵折将,实力大损,最终也没能阻止宫宝森接任会长。

    接任会长之后,宫宝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配合津门警察厅禁烟,这一举措,也让宫宝森连续好几天登上北方各大报纸的头条。

    新青年报甚至将宫宝森与林则徐相提并论,称其为“一代宗师”。

    自此,宫宝森隐隐成为北方武林第一人,不管是官面上,还是绿林之中,都会卖他几分薄面。

    不同于李存义的直来直去的行事风格,宫宝森更加长袖善舞,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处理得很到位,中华武士会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各门各派也都逐渐信服。

    至于郑山傲这些败类,因为牵扯进了鸦片走私案,已经被警察厅一锅端了,在郑山傲家里查抄出现大洋就高达六万块,还有其他的田地、房契、古董字画,数不胜数,算下来起码得有二十多万块大洋。

    与此同时,孙禄堂家的院子里。

    院子里一颗老槐树上,知了不停鸣叫仿佛在提醒人们,已经是时值盛夏。

    愧树下,一老一少,赤裸着上身,相距仅仅一个身位,双手不断交替,时前时后。

    别看双方上半身动作不断,脚下却是半步不曾挪动。

    二人自然是孙禄堂跟秦浩,距离秦浩第一次来学太极听劲,已经过去半年时间。

    在这半年里,孙老爷子也是倾囊相授,丝毫没有因为秦浩不是自己门下弟子,而留有余地,越是接触得多,他就越是发现,秦浩习武天赋的恐怖,想当年他也算是天资卓绝的练武奇才,这太极听劲的功夫也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算是登堂入室。

    但是秦浩却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实在是让他感慨之余,又心生向往。

    “或许,你可以打破后天壁垒,为后世武者开创出一条登天之径。”

    想到这里,孙禄堂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

    “好了,就到这吧,我能教给你的全都在这了。”孙禄堂喘了口气,缓缓收功。

    秦浩回到房间里,打了一盆热水,用毛巾浸湿后给老爷子擦汗。

    孙禄堂倒也没有拒绝,等秦浩倒完水,他也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

    “小子,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秦浩放下脸盆,轻轻点头。

    孙禄堂眼中流露出回味的神色:“当年,我有幸得了太极、形意、八卦三家真传,在京城已然没了对手,于是,我遍访高人,途径河北、河南、湖北、四川、湖南、广东、江西、安徽、浙江、江苏、山东等十一省,其间游行郡邑乡野并曾访少林、朝武当、上峨嵋,闻有艺者,不辞远蔽、险阻,必访至,三年后功成归来,终于将一生所学融会贯通,自创孙氏太极拳。”

    “去吧,出去走走吧,这津门早已无人是你的对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越过高山你才能见到天地,俯瞰这芸芸众生!”

    秦浩冲着孙禄堂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老爷子保重,待我回来再给您老人家请安。”

    孙禄堂含笑点头,挥了挥手,却没再说话。

    直到秦浩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叹息道。

    “小子,真希望你能找到那条路啊,可惜,我已经老了,否则与你同去,见证你得道的那一刻,岂不快哉!”

    从孙老爷子家里出来后,秦浩叫了一辆黄包车,随口报了个地址。

    黄包车夫一路飞快的将秦浩送到一处小院门口。

    “砰砰”

    院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三十岁腹部微挺的美妇人见到秦浩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少爷,您来啦,快里边儿请。”

    秦浩点点头:“你男人在家吗?”

    还没等美妇人回答,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就一溜烟的跑了过来,就冲着秦浩跪下去。

    “少爷,您可回来了.”

    秦浩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笑骂:“说了多少次了,这已经不是清朝那会儿,你现在也是自由身了,别动不动就跪。”

    阿福抹了把眼泪:“少爷,不管这世道怎么变,您永远是我主子,要不是您,哪有现在的我啊”

    自从秦浩拜了李存义为师,秦浩就把羊汤铺交给了阿福打理,又指点他如何经营,很快,羊汤铺就从最初的路边摊,一路做到了五家分店,赚了钱,秦浩又给阿福讨了老婆。

    用阿福自己的话来说,这几年才算是过上人的日子,对秦浩自然也是感恩戴德。

    “行了,都快当爹的人了,别做这女儿态。”

    进屋后,秦浩对阿福道:“这次来,是告诉你一声,我要出一趟远门,或许一两年,或许三五年,以后这买卖就全部交给你了,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可以直接去中华武士会找我师兄薛癫。”

    “少爷,要去这么久吗?要不您把我带上吧.”

    “说的什么混账话,你走了,媳妇儿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铺子的生意怎么办,行了,就这样。”

    秦浩说完起身就走,阿福追到院门口,却发现秦浩早就没入街口的人群之中,在媳妇儿的劝说下,这才回到屋内。

    从阿福家出来,秦浩径直来到菜市场,买了一些食材,提溜着往回赶。“哇,什么味儿这么香?”

    薛癫从武馆回来,还没进院门呢,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马三也一阵抽鼻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是挺香的,这是哪家办酒席吗?”

    结果一进院门却发现,院子里一张八仙桌上,正摆着好几盘冒着热气的好菜,刚刚那股香味就是由此而来。

    “放下,师父跟师叔还没回来了呢,没规矩!”

    正当马三准备偷吃呢,秦浩端着一份土豆牛腩从厨房出来,没好气的喝止。

    马三吓了一跳,同时又像是见鬼了似的,打量着的秦浩好一阵子。

    “秦师弟,这些饭菜该不会都是你做的吧?”

    秦浩放下菜:“废话,难道还能是凭空变出来的?”

    “行了,别在这偷吃了,糟蹋我精心摆的盘,厨房里还有你们先垫垫肚子,等师父师叔他们回来。”

    “哦。”

    马三一听有吃的,跑得比秦浩还快,一溜烟就跑进了厨房,薛癫则是定定看着秦浩。

    “不对劲啊师弟,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要宣布?”

    事出反常必有妖,薛癫一度怀疑自己这位师弟是不是要娶媳妇儿了。

    “一会儿师父他们回来你就知道了。”

    “嘿,你还卖关子。”

    天快擦黑时,李存义跟宫宝森才回到家,看着一大桌子好菜,都是一愣,听马三说这些菜都是秦浩做的,更是惊讶,特别是宫宝森,他还真不知道秦浩还有这手艺。

    李存义盯着秦浩看了良久,忽然开口问道:“是要走了吧?”

    秦浩冲着李存义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您要保重身体。”

    薛癫惊讶的看着秦浩:“走,去哪?”

    宫宝森脸上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想当年他足足三十五岁才走到这一步,而秦浩仅仅十三岁。

    “去吧,去见见高山,见了高山就能看清自己,才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是,多谢师叔教诲。”

    李存义见秦浩流露出不舍的神情,哈哈大笑着拍开一坛酒的封泥,给自己倒了一大碗。

    “小子,别看老头子今年七十有三,身子骨硬朗着呢,一顿饭能吃两斤牛肉,一坛好酒,不会那么早死的!”

    说着将刚到的酒一饮而尽:“哈哈,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喝酒了,师弟今晚咱们就敞开了喝,不醉不归。”

    “好,今天借着这碗酒给这小子壮行。”宫宝森也是一阵豪饮,随后对秦浩感慨道。

    “小子,师叔我祝你早日功成归来,为我华夏武者闯出一条康庄大道!”

    “我敬你一满杯!”

    宫宝森再度一饮而尽,在他见过的这些人里,也只有秦浩最有希望能够勘破那道阻隔无数武者继续前进的道路。

    不论你是多么惊才绝艳,都无法突破人体的桎梏。

    这人的肉体就像是一座牢笼,任你有天大的本领都无法越过那道天哲。

    他见过无数强悍的武者,包括自己,也都只是这池中之物。

    而面前这个少年是最有希望能够成功的一个。

    “弟子一定不避艰险,全力以赴。”

    其实在秦浩看来,武者这条路是很难走通的,毕竟“一代宗师”世界,就是一个低武的世界,超脱谈何容易?

    无数武者想要追寻道家学说中的“气”,但如果所谓的“气”在这个世界压根就不存在呢?

    薛癫忽然也对李存义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弟子也想去见见高山。”

    “去吧去吧,你也是时候出徒了。”李存义满脸慈爱的将薛癫扶了起来。

    当晚,几个大男人喝得很畅快,一切的情感都掺杂进酒里,一饮而尽。

    转过天,等薛癫跟马三醒来时,秦浩早已不见了踪影。

    转眼就是一年过去,秦浩已经年满十四周岁,光从外表看起来跟十七八岁的成年男子没什么区别,身高也长到了一米八,只是由于长期的风餐露宿,导致皮肤有些粗糙,但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却隐隐透露出他的不凡。

    “这位老人家,我听说这山上有一个隐世高人,您知道是在哪座山峰吗?”

    这一年里,秦浩一路从津门徒步来到了终南山,一路上遍寻武术高手,与之切磋学习,交换心得。

    其中欺世盗名者有之,穷凶极恶者有之,虚怀若谷武艺高强者亦有之。

    不过让秦浩失望的是,无论是怎样的高手,有怎样的奇特武艺,依旧还是在武术的框架内,很多所谓能够练出“内功”的秘籍,也都只是牵强附会,至少秦浩在有阿尔法狗的辅助下,都没有练出所谓的“气感”来,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失望之下,秦浩也淡了继续寻找武术高手切磋的心思,自从他把身体属性全部提升到了60这个人体极限,真要放开了打,已经没人能接得住他三招。

    于是,秦浩就开始寻访一些隐世高人,而终南山自古便是佛道两家的圣地,在此隐世修行者不计其数。

    “最终还是走上了前辈们的老路。”秦浩心中不禁苦笑。

    砍柴老头见秦浩面目和善,说话也彬彬有礼,不由心生好感。

    “呐,就在那座山峰上,不过那里地形陡峭,寻常人可上不去.”

    “多谢老人家指路。”

    老者看着秦浩的背影摇了摇头,来寻访这位隐世高人的不少,但真正能登上山峰的,他却是一个都没见到。

    “唉,这年头真是吃饱了撑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学人求仙问道,真要有什么仙人,也叫他看看这人间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第19章:性命双修

    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一缕火红的光线渐渐染红了天空。

    终南山脉,一座陡峭山崖上。

    一个身穿宽松道袍,头发跟胡须都乱糟糟的中年道士正盘坐在山崖边的石台上,在清晨雾气的环绕下,双目紧闭,神情肃穆,端的是仙气缥缈,若是寻常人见了,怕不是以为自己遇到神仙了。

    不过,这完美的意境很快便被一个不屑的声音撞破。

    “牛鼻子,你修了这么多年道,一点真气内功都没练出来,还整天枯坐个什么劲,不如下山还俗娶妻生子,免得将来年纪大了,想生都没得生了。”秦浩打着哈欠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他来到这里已经半个月了,起初见到这道士,还真觉得对方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或许真是个世外高人也不一定。

    可是随着接触得越来越多,秦浩就发现,这道士其实也是个样子货,虽然功夫放在世俗武林,也算是个高手了,可在他手下依旧走不过三招。

    至于他所说的道家性命双修的功法,秦浩也跟着练了十天,除了睡眠质量好了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其他方面的好处,更别提修炼出气感了。

    从那以后,秦浩就认定,这道士就是个骗子。

    “臭小子,不要乱讲话,古人修长生之法,数十年未有寸进,一遭顿悟得道的数不胜数,像你这么没耐性,如何修得真仙?”中年道士不爽的反驳。

    秦浩撇撇嘴:“得了吧,你这话骗骗别人还行,你们道家讲性命双修,就这命功,我敢说已经练到了肉身极致,依旧毫无半点气感,要么你这法子就是错的,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缺少某种让人修炼的必备条件。”

    中年道士眉毛一抖,对于面前这个古怪少年,他也是彻底没了脾气,不过有一点他是认可的,那就是这少年的肉体之强悍,已经的确是他平生仅见,但就命功来说,对方的确有这个资格产生怀疑。

    不过中年道士依旧摇头:“性命双修,修的是本心与本体,与外部因素无关,自古凡是得道成仙者,无不是大毅力,大智慧的先贤,我等修行无果,当从自身找原因,而不是怨天尤人,否则这性功不就白修了吗?”

    “小子,你的命功的确已经练到了极致,但性功却是大大欠缺,肉身越是强悍,精力也就越旺盛,越是容易在修行时走神,所谓心猿意马,只有降服你心中的兽性,才能达到内外兼修,以肉身为炉鼎,熔精炼气,成就金丹大道!”

    这回秦浩倒是没有反驳,虽然他不认为中年道士说的就是对的,但经过这一年的游历,貌似也就碰到这中年道士的功法稍微靠谱一点,其余的要不就是江湖骗子,要不就是一知半解,理论上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半桶水。

    “好吧,我就在这里待上三年,三年之后,要是还练不出名堂,你也趁早跟我下山去吧,若是连我都练不出的功法,你就更没指望了。”

    中年道士嘴角抽了抽,虽然很想反驳,但有个不争的事实是,这小子的天资确实恐怖,来这里才半个月,就几乎将他掏空,像他学了大半年才堪堪入门的呼吸吐纳法,秦浩愣是几天就已经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三年也好,这小子赶紧走人,免得坏了我的道心!”

    接下来的三年时间,秦浩大半都在修炼性功,其余时间要么跟中年道士上山采药,要么练武打发时间,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充实。

    山中无岁月,三年之期很快到来。

    秦浩吐出一口浊气,遗憾的摇了摇头,在这三年时间里,他依旧没有修炼出“气”,唯一的收获是,通过中年道士所传的呼吸吐纳法,结合太极八卦形意三大内家拳锻炼脏腑的法门,让五脏六腑的功能得到了很大提升。

    “可惜,还是差一点。”

    其实,现在秦浩隐隐有一种感觉,他已经站在了某个临界点上,只要再往前进一步,或许就能挣脱那道让无数武者为之扼腕的枷锁。

    但终归是差了一步,所谓的咫尺天涯也不过如此。

    “牛鼻子,我下山去了,你自求多福吧。”

    秦浩说完,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纵身一跃,便扎进了层层云雾之中。

    中年道士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下山,缓缓闭上眼,试图入定,然而,这次他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罢了罢了,就下山看看吧。”

    一天之后,中年道士也乘着云雾在陡峭的悬崖中穿行下山。

    这一幕被不少来采药的村民见到,终南山有仙人白日飞升的传闻迅速蔓延开来。

    离开终南山后,秦浩随后又去往了武当山、龙虎山、青城山等道家圣地,这一路不仅仅是问道之旅,也是炼心之旅。

    一路走下来,整整花了两年时间,除了偶尔坐上马车、驴车,秦浩再也没有乘坐过其他的交通工具,足迹遍布了半个中国。

    途中,也遇到了很多事情,杀过土匪恶霸,杀过贪官污吏,也杀过不少洋人汉女干。

    或许是杀的人太多,渐渐的。

    “血手人屠”的匪号就被安在了秦浩身上,但凡是有风声说,秦浩要路过某个地方,一路的土匪恶霸、贪官污吏都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这也跟秦浩的彪悍战绩有关,曾经江西有个恶霸,号称“南霸天”勾结官府,手底下打手众多,就连县长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

    结果,一夜之间,这个恶霸连带着他的帮派上下三十几口,全部遇难。

    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经过仵作鉴定,他们全都是被拳头活活砸死的,而且每个人都只受了一拳。

    也有洋人仗着外国人的身份欺辱妇女,事后躲进当地租界,民国政府不敢招惹。

    结果,第二天,那个老外的尸体就被发现吊在了电线杆上,更加诡异的是,这个老外当晚是住在戒备森严的大使馆里,大使馆的守卫也斩钉截铁的表示,当晚没有发现他出门。

    一时间,“血手人屠”成了老百姓口口称赞的大侠,也成了那些土匪恶霸、洋人汉女干畏之如虎的煞神。

    六年,离开津门前,秦浩还不满十四周岁,如今的他早已褪去稚气的样貌。

    “津门,我回来了。”

    站在津门的城墙外,秦浩轻声低语。

    “去中华武士会!”

    黄包车夫见秦浩风尘仆仆的模样,笑呵呵的问:“您这是要去学艺啊?还是挑战啊?”

    秦浩来了兴致:“哦?有很多人去中华武士会学艺、挑战吗?”

    “那是当然的。”黄包车夫一边跑一边回答。

    “这中华武士会自大宫会长当家之后,那威势可是一日更甚一日,就连民国政府都聘请他做‘禁军教头呢,那想要拜师学艺的,想要一战成名的,都快排到城门口了。”

    这车夫不懂民国政府的军队制度,只能用水浒传里的名词代替。

    “既不学艺,也不挑战,寻亲!”秦浩颇有些感慨的道。

    在他心里,早已把李存义老爷子当做是家人了。

    “寻亲?寻亲好啊,一看您就是个练武的材料,这六扇门里有人好做官,将来在中华武士会谋个差事,那多美啊。”

    一路来到中华武士会门口。

    秦浩丢给车夫一块大洋,并且表示不用找零了,把车夫激动得差点给秦浩磕头。

    这钱自然是从那些贪官污吏身上搜刮来的,劫富济贫嘛,谁让他穷呢。

    此时的中华武士会早已改换了门庭,光是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就重达四五吨,朱红的大门上二十五颗金灿灿的门钉,晃得人眼晕。

    “这位小哥是来学艺还是?”

    一个弟子拦在面前,语气倒也还算客气。

    “你们前会长李老爷子在吗?”

    对方打量了秦浩几眼:“李老爷子近来身体不太爽利,回家休养去了,您是?”

    “我是他徒弟。”秦浩说完也就不急着进去了,转身就要走。

    忽然听里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哪个敢冒充李老爷子的徒弟?”

    秦浩回头一看,这不是马三嘛。

    马三狐疑的打量了秦浩好一阵子,激动中透着迟疑的问:“你你是秦师弟?”

    秦浩微微点头,此时的马三早已褪去曾经的稚气,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成熟,还故意留了胡子,但是样貌没变。

    “哎呀,秦师弟,真的是你,你可是大变样了。”马三一把拉住秦浩的手,激动地晃了又晃。

    那名弟子似乎是第一次见马三这个样子,惊讶的呆立在一旁。

    “我听说老爷子病了?”

    等马三平静下来后,秦浩问道。

    马三连忙道:“老爷子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老毛病,这不天气转凉了嘛,膝盖有些酸痛,我师父已经请人诊断过了,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秦浩松了口气。

    “瞧我,见到你太激动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师父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坏了。”马三说着就要去抓秦浩的手腕。

    结果,秦浩手腕一翻,一下就握住了马三的手掌。

    马三愣了一下,忽然起了较技的心思,右手用力一拉,肩膀往前一靠,用了一招形“靠山崩”

    然而,面对马三的突然发力,秦浩却是纹丝不动,马三见状也不收招,整个上半身都以肩膀为顶点,朝着秦浩撞了过去。

    下一秒,秦浩却忽然从马三眼前消失。

    “又是这招!”马三这回心里却没有慌。

    迅速回身一招“老猿挂印”朝着秦浩面门抓去。

    秦浩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些年马三看来着实进步不小。

    但是,还没等马三脸上的笑意绽放,他再度眼前一花,紧接着腰部后侧就挨了一掌,马三瞬间失去平衡,一头就要往前扎下去。

    就在马三大惊失色,想要伸手撑住时,腰带被人一把拉住,又重新把他拉了回来。

    “秦师弟果然还是这么强!”马三站稳后冲着秦浩苦笑。

    秦浩正要安慰他两句,忽然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咦,原来师兄也会输啊。”

    秦浩一回头,就见朱红色大门下,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正满脸笑意的站在那,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珠里,满是戏谑与幸灾乐祸,显得十分灵动。

    马三冲秦浩苦笑:“这是我师父的女儿宫若梅,你还给她提过字呢,还记得吗?”

    “记得,没想到一眨眼,长这么大了。”秦浩这才想起来,如今的宫若梅已经八九岁了。

    宫若梅打量了秦浩好一阵子,侧了侧脸,走到秦浩跟前:“你就是我爹常提起的秦师兄?”

    “哦?宫师叔经常提起我吗?”秦浩看向马三。

    马三一阵摇头叹息:“何止是经常提起,但凡我们师兄弟练功错了一点,他都会说你当年是如何如何。”

    秦浩见马三跟宫若梅都是一脸苦相,忍不住好笑,合着他一不小心,又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了。

    一行三人说笑间前往中华武士会后院。

    后院有一个演武堂,不少年轻弟子正在练功,见到马三纷纷抱拳行礼,马三只是点点头,一副很傲娇的样子。

    不过到了后院,马三就傲不起来了,忍不住问起秦浩这些年的情况。

    秦浩也就简单的说了一些经历,马三忍不住感慨:“原来最近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血手人屠居然是师弟你。”

    宫若梅听完则是羡慕得不行,心想:“我若是个男儿,也能像师兄他们那样,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客。”

    就在宫若梅幻想着自己成为一代女侠时,宫宝森跟丁连山也来到了后院。

    “宫师叔,别来无恙。”

    宫宝森一把握住秦浩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丁连山原本有些阴冷的脸上也有了半分笑意,似乎是想起了当年二人一起并肩作战时的场景。

    “宫师叔,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一趟,看看我师父了。”

    “嗯,去吧去吧,师兄要是见到你,说不定什么毛病都好了,哈哈!”

第20章:文武双全宫若梅

    依旧是那座熟悉的院落,只是相比几年前略显陈旧,围墙外边的白灰墙面脱落了不少。

    大门是虚掩着的,秦浩轻轻一推就开了。

    “谁啊?”

    似乎是听到大门的响动,李存义好奇的从屋内走了出来。

    相比于几年前,李存义更显老态,脸上长了不少老人斑,惟一不变的是他的腰背依旧还是挺得那么直。

    见到秦浩的那一刻,李存义似乎是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还揉了揉眼睛。

    直到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才笑了起来。

    “师父.”

    “回来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李存义扶住秦浩的臂膀,上下一阵打量,又拍了拍他坚实的胸口,感慨万千的道:“高了,也黑了,嗯,壮了不少。”

    “咳咳.”

    话刚说完,李存义就一阵咳嗽。

    秦浩皱了皱眉,握住李存义的左手手腕,李存义笑着摇头:“一点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毕竟虚岁已经八十了,老头子能活到这个岁数,够本儿了。”

    通过诊脉,秦浩也确认了李存义的说法,他的整体状况还是不错的,脏腑功能运转还算良好,就是身体机能退化带来的抵抗力低下,不得不说,内家拳在强健体魄这块,确实要比搏击术强上不少。

    这手诊脉的手艺,也是这些年秦浩游历寻找隐世高人时,跟他们学来的,自古道家跟中医之间的关系就非比寻常,那些隐世高人又多住在深山僻静处,不懂点医术,弄不好感染个风寒就挂了。

    李存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秦浩已经走到他的身后。

    忽然,李存义瞪大了眼睛,颤声道。

    “这难道你已经突破那道瓶颈了?”

    秦浩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没有,这只是道家一种推宫活血的法子罢了,效果也仅仅只是比推拿要好一些。”

    李存义闻言,眼底满是失望,不过还是回头对秦浩道:“没突破也没什么,你今年才十八,还有至少二十年时间可以去探寻。”

    “可惜啊,我已经没时间了”

    “师父.”

    李存义自嘲的笑了笑:“行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老头子这辈子该经历过的也都经历过了,没什么好遗憾的。”

    “师父,您中午吃了吗?我给您做饭吧。”

    “那感情好啊,上回你做的那个京酱肉丝就特别好,我馋了好多年呢。”

    “那行,我去买菜。”

    李存义怡然自得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着秦浩忙碌起来,脸上满是笑意。

    “呃,不错,你小子手艺是真不错。”李存义吃了个八分饱,秦浩怕他暴食后难受就不给他盛饭了,他只好又夹了几口菜,飞快吃完,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拍了拍肚子。

    整整一个下午,秦浩都在述说自己这六年来的经历,李存义就像是在书馆听书,听到秦浩手刃贪官污吏时,忍不住拍案叫绝。

    别看老爷子年纪大了,这火爆的脾气却是一点没改。

    到了下午六点钟左右,夕阳西下,宫宝森就带着马三、宫若梅来串门了,还特地点了一桌宴席,也省得秦浩再做饭。

    吃饭的时候,马三也将最近这六年他们的近况简单说了一遍。

    自从宫宝森一年上任后,根基稳固了,于是就对中华武士会进行了制度改革,吸纳了不少年轻拳师,同时跟民国政府也多有合作,让不少拳师进入军队担任教官。

    不过,说是跟民国政府合作,实际上,是北洋政府,此时整个北方还处于北洋军阀混战阶段,长达六年的混战,也让整个北方老百姓苦不堪言,北洋政府也是越来越不得人心。

    宫宝森忽然叹了口气:“听说,南方那边不太平,说是正筹备着要北伐,这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北伐倒也不是个坏事,总好过继续这样南北分治,时间久了,国将不国,才是最可怕的。”秦浩缓缓说道。

    宫宝森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忽然想起秦浩小时候是上过西式学校的,这次又游历了半个中国,见识上不比他弱。

    “那你觉得北洋政府跟南方政府,谁会赢?”

    “北方混战这么多年,北洋政府早就失了民心,再加上内部矛盾重重,此战必败!”

    说到底,北洋这些军阀玩政治还是玩不过南方那些玩儿革命的。

    宫宝森闻言陷入沉思,虽然他觉得秦浩说得有一定道理,可北洋政府掌控的兵力可是高达七十万,南方政府才十万出头,真的打得过吗?

    不过秦浩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能把宝全都压在北洋政府身上,万一这次北洋军败了,中华武士会恐怕也会遭到牵连。

    马三对这些话题不太感兴趣,只是闷头吃饭。

    宫若梅却一直在盯着秦浩看,父亲没少跟她说这位师兄的事迹,在今天之前,其实她是不太相信的,毕竟大师兄马三的功夫她是见过的,在一众同龄人当中,都已经是翘楚,甚至一些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都不是马三的对手,怎么会败给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人。

    但是今天,她恰巧见到了二人切磋的过程,秦浩不费吹灰之力的击败了马三,用的还是八卦掌,这让从小学习八卦掌的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吃饱喝足,众人相约到附近转转,消消食。

    宫宝森跟李存义走在前面,秦浩跟马三并肩跟在身后,宫若梅原本在最后面,忽然小跑来到秦浩身边,满脸殷切的道。

    “秦师兄,你能不能教我八卦掌?”

    秦浩笑了笑:“师叔没教你吗?”

    “我爹太忙了。”宫若梅神情里有些落寞。

    “好吧,左右我也没什么事,你要是不嫌弃我教得不好,想学了就来找我好了。”

    “真的?你答应了,先说好,你可不能因为我是个女孩,就藏私哟!”宫若梅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

    秦浩一愣,忽然想到宫宝森的教育方式,也就了然了。

    从小宫若梅最佩服的就是宫宝森,她是看着宫宝森与人交手长大的,在她眼里亲爹就是无敌的存在。

    宫宝森就她这么一个闺女,自然也是视若掌上明珠,她天资聪颖,不管教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但是,每每这个时候,宫宝森都会说上一句:“可惜.”可惜什么?自然是可惜她不是个男孩。

    宫若梅不明白,这男孩跟女孩有什么区别,难道是有什么事情是男孩能做,而女孩做不了的吗?

    这个问题,转过天,宫若梅来找秦浩的时候,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或许是宫宝森曾经说过,自己闺房里一直挂着的那幅字,就是秦浩提的,她很喜欢那四个字“傲霜斗雪”,很有力量。

    “其实,从生理结构上来讲,女子的习武上限,的确是不如男子。”

    秦浩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扣在宫若梅头上。

    虽然对于宫若梅来说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女人的肌肉力量、爆发力这些方面,不管后天怎么训练,都很难达到男人的高度,而这两样恰恰是提高战斗力的关键,至于柔韧性、协调性这些方面,女人的确也有一些优势,但是远远无法弥补肌肉力量带来的劣势。

    见宫若梅苦着一张小脸,秦浩笑了笑。

    “你上过学吗?”

    宫若梅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私塾算吗?”

    秦浩摇摇头:“我说的是新式学校。”

    “没上过。”

    “现在女子也是可以上学的,武功再厉害,也挡不住洋枪火炮,你要是想超过宫师叔,为什么不走另外一条路呢?”

    “另外一条路?”宫若梅满脸疑惑。

    秦浩比划了一下:“你看现在宫师叔受到整个北方武林的尊重,觉得很有面子,很了不起,对吧?”

    宫若梅连连点头。

    “但是放在整个中国,不,就当放在北方这块,又有多少老百姓知道他呢?”

    “如果你用心上学,学到怎么造洋枪火炮,甚至是怎么造军舰航母,到时候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人都会认识你,到时候是不是比宫师叔更威风?”

    宫若梅抿着嘴唇想了好一阵子,虽然她不清楚秦浩所说的军舰航母具体是什么,但一想到能够超过爹爹,让他为自己骄傲,不再叹息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

    “秦师兄,我去上学,但是我也想练武。”

    秦浩乐了,好嘛,这丫头还真够贪心的。

    “行,只要你功课跟得上,放学了来找我,我教你。”

    “多谢师兄。”

    宫若梅屁颠屁颠的回去找宫宝森缠着他送自己去上学,一开始宫宝森还有些迟疑,毕竟拳师这行,好像还没见谁家闺女送去上学的,还是新式学校。

    不过在秦浩的劝说下,宫宝森还是答应了闺女的请求,托关系给她找了间小学。

    起初,宫若梅完全没有接受过新式教育,在课堂上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但是不得不说,宫若梅的确聪明,不懂的下课就问同学,问老师,渐渐地,她也就逐渐能看得懂课本了。

    仅仅上了三个月的学,宫若梅的成绩就逐渐提升到了班级中下游,老师也很喜欢这样勤奋的孩子,时不时就给她开个小灶,宫若梅也是一点就通。

    逐渐,宫若梅就开始喜欢上学校了,在这里她接触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原来解决矛盾的方法不一定是要大打出手,原来女孩也可以跟男孩一样出人头地,比如她的班主任老师就提到过一个女科学家,叫什么“玛丽萨默维尔”,被人称之为“科学女王”

    这也证明秦浩跟她说的是真的,认真读书真的可以让她超过男孩。

    于是,宫若梅学习的时候更加用心了。

    除了学习文化课,宫若梅在习武上也没落下,每天放学之后就往秦浩那里跑。

    秦浩也没有藏私,除了教她八卦掌之外,还给她制定了一套科学的力量训练内容,随时根据她的身体状况进行调整。

    宫若梅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得到了增强,练起来也格外卖力,很多时候甚至需要秦浩强制她休息,不然她还要自己加练。

    李存义对宫若梅的到来也很欢迎,年纪大了就喜欢小孩子,更何况是宫若梅这样,长相秀丽的小姑娘。

    对此,宫宝森也没有阻止,他平时本来就很忙,也没多少时间照顾闺女,能有人帮他看着孩子,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在此期间,北伐战争也正式打响,前方不断有战报传来,双方也是互有胜负,场面陷入胶着。

    战争期间,市面上难免有些乱,为了保护女儿的安全,宫宝森特地派来老姜保护宫若梅。

    从此,宫若梅走到哪,老姜的身影就跟在哪。

    秦浩这段时间倒是过得很惬意,除了教宫若梅习武之外,就是给李存义推宫活血,做一些食补菜肴,别说,效果还真不错,李存义明显气色比之前要好了不少。

    用李存义自己的话来说,感觉身体轻快了,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不过秦浩也知道,李存义的年纪摆在这里,难免有离去的一天,他只是想让这位老去的形意拳宗师,能够走得更体面一些,不要遭受太大的痛苦。

    这天,宫宝森来接宫若梅回家,忽然马三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低声在宫宝森耳边一阵低语。

    宫宝森脸色一变,然后颇有些感慨的对李存义道:“师兄,有位来访。”

    “哦?谁啊?”李存义好奇的问。

    “叶云表!”

    早年间,中华武士会刚刚成立时,就是李存义、叶云表等一众北方武林人士共同发起的,只不过跟李存义不同的是,叶云表是受过新式教育的,还曾经在日本留过学,后来叶云表前往上海,促进了上海精武会的成立,此后就一直在南方活动。

    叶云表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要说只是找老朋友叙叙旧,宫宝森肯定是不信的。

    “来者是客,就在家招待吧!”李存义缓缓说道。

    宫宝森想了想,点点头,马三会意立即出门上了黄包车。

    秦浩心中一动,从今天早上的报纸来看,最近北伐军战局不利,叶云表这个时候来津门,必然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

第21章:拳有南北,国有南北吗?

    夕阳西下,踏着最后一缕霞光,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停在了李府门前。

    “叶先生,请。”马三恭敬地推开院门。

    一名戴着眼镜,身穿西装的男子缓缓从黄包车上下来,含笑对马三微微点头,随后抬脚跨过门坎进入院子里。

    “哈哈,叶先生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当年啊!”李存义笑呵呵的道。

    叶云表神情肃然的冲李存义抱拳拱手:“当年李老以大刀破俄国鬼子洋枪阵的情形仿佛历历在目,不曾想一别已经十数年了。”

    秦浩暗自好笑,这个叶云表明显是个人精,知道老爷子这一生最得意的事情,不是什么北方武林魁首,也不是成立了中华武士会,而是真刀真枪的跟洋鬼子干过一场恶仗。

    “叶先生,别来无恙啊!”

    等二人寒暄过后,宫宝森也冲着叶云表拱了拱手。

    叶云表也是很郑重的还礼:“我在南方就听闻宫先生接了李老的班,这些年中华武士会在宫先生的领导下蒸蒸日上,真是叫人钦佩。”

    “哪里哪里,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宫宝森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当初叶云表可是第一任中华武士会会长,放在十几年前,可不会对自己这么客气。

    “叶先生一路辛苦,小徒略备了一些酒菜特意为先生洗尘,请。”李存义直接拉着叶云表就进了堂屋,到了他这个年纪,能够再见到多年前的好友,自然是满怀欣喜。

    “哦,这就是李老的关门弟子?果然一表人才。”叶云表见到秦浩后忍不住夸赞,一方面秦浩面容俊朗,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身材看着也十分强壮,放在民国时期,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一方面秦浩身上有一股出尘的气质,他见识广博,一眼就看出此人不凡。

    李存义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上也毫不掩饰对这个徒弟的喜爱:“不是我吹牛,远的不敢说,整个北方武林,没有人是我这个徒弟的对手。”

    叶云表明显怔了怔,一开始他还以为李存义只是在为自己爱徒造势,但是却见宫宝森竟然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显然是在认同李存义的话。

    这就让叶云表十分意外了,来之前他可是做足了准备工作的,中华武士会发展到了什么样的规模,里面有哪些高手,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他都一清二楚。

    其中自然也包括宫宝森的实战能力,据他所知,这些年宫宝森的地位可都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而面前这个少年,看起来顶多也不会超过二十岁,他自己也是练过武的,而且功夫还不低,所以很清楚,不到二十岁,在传统武术来讲,都还不到出徒的年纪,是什么让他获得两位宗师级武者这么高的评价?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李存义的关门弟子?

    “叶先生,尝尝小徒做的菜,合不合胃口。”李存义也看出了叶云表的疑虑,但并没有点破。

    “哦,那我可得尝尝。”叶云表起初也没在意,可是只吃了一口,就停不下筷子了,一连吃了好几道菜。

    “这都是你做的?”

    秦浩还没开口,李存义就得意的道:“怎么样,小徒这手艺还拿得出手吧?”

    “何止是拿得出手,比我在南方吃到的很多大饭店都要好。”叶云表说完对面前这个年轻人更加好奇了,同时心里不免也有些怀疑,能做得这么一手好菜的,真的还能有时间练就一身好武艺?

    不过很快叶云表就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番推杯换盏过后,叶云表冲着李存义跟宫宝森抱拳道:“不瞒二位,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宫宝森心道:果然,却并没有接话。

    李存义则是依旧慢悠悠地喝着小酒,反正他现在已经卸下担子,就让宫宝森拿主意好了。

    叶云表见二人没有接过话茬,缓缓站起身,声情并茂的道。

    “我辈革命者前仆后继,多少牺牲多少流血,终于推翻了清廷,可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军阀,却仗着武力割据一方,这些年更是横征暴敛,导致民不聊生,每每思之无不痛心疾首。”

    “如今,南方政府再度北伐,以求山河统一,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之苦,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叶某不才,抱着必死之决心愿为中华一统略尽绵薄之力,还望二位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李存义听闻有些动容,宫宝森也放下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接话道。

    “叶先生太瞧得起我们了,我与师兄不过一介武夫,国家大事恐怕不是我们所能掺和的”

    宫宝森话还没说完,叶云表立即动容的道:“宫先生此言差矣,国家不是南京政府之国家,更不是北洋政府之国家,而是每一个中华公民之国家,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何况以二位先生在北方武林的地位,又何止是绵薄之力。”

    见李存义有所意动,叶云表又加了一把火。

    “李老,这北洋政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您也看到了,说句不好听的,比之清廷也不遑多让,如今外国列强对我华夏虎视眈眈,若是再不团结一致,将来八国联军的悲剧,未必不会重演啊!”

    这话算是说到李存义心坎上了,他狠狠一拍桌子:“哼,他们敢,若是真有那一天,老头子只要是拿得动刀,拼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宫宝森见师兄已经被说动,也没有再撑着,而是谨慎的问:“此次北伐,南方政府有多少胜算?”

    叶云表还未回答,就听院子里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北洋军阀不得人心已久,此战必败。”

    宫若梅步伐轻快闯进堂屋,虽然还不满十周岁,但此时的宫若梅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上身穿着深蓝色学生装,下配黑色中裙,脚下一双圆口布鞋,一双白色棉袜衬托得纤细的小腿更显细长。

    宫宝森宠溺的瞪了闺女一眼:“没规矩。”

    宫若梅吐了吐舌头,然后冲叶云表伸出手,笑盈盈的道:“叶先生是南方政府的?”

    叶云表愣了一下,随后笑呵呵的跟宫若梅握了握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想必就是宫先生爱女,宫若梅吧?”

    “正是小女。”宫宝森点点头。

    “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叶云表又打量了宫若梅一番,然后对宫宝森道:“宫小姐这是上的新式学堂?”

    宫宝森看了看秦浩,无奈摇头:“学些新东西倒也没什么,就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叶云表有些诧异的看向秦浩,宫宝森这一眼,意味着他之所以会让女儿去新式学堂,是听从了这个年轻人的建议。

    这下又让叶云表对秦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叶云表也顾不得其他,借着宫若梅的话,再度对宫宝森进行劝说。

    宫宝森思虑良久,提出了一个问题。

    “正如叶先生所说,将来若是中华武士会与精武会合并,以谁为首?”中国一直讲究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难成,宫宝森担心的是,他这边冒着极大的风险帮助叶云表,最后却落了个鸡飞蛋打,不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也会成为北方武林的罪人,这个骂名是他万万不能担的。

    叶云表闻言,朗声道:“宫先生,拳有南北之分,国有南北吗?”

    “我辈革命者终其一生,追求的便是国家统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若是有生之年能看到那一天,拳又何来南北之分?”

    宫宝森动容了,握住叶云表的手:“先生高义!宮某佩服,有用得着宮某之处,但请吩咐。”

    “宫先生说的哪里话,能得先生之助,北伐必成!”叶云表也不忘给宫宝森戴高帽子。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很快李存义就喝得有些迷糊了,秦浩见状就把他扶回房间休息,等他出来的时候,宫宝森跟叶云表已经在院子里耍醉拳了。

    最后还是他跟马三一人一个给扛回去的。

    宫若梅吃完饭之后,把作业写完就在院子里练拳,除了八卦掌的套路之外,还做了一个小时的力量训练。

    叶云表对这个小姑娘也很有好感,于是就教了她一些南方拳术的精要,这才有了宫宝森手痒下场,二人耍起了醉拳的场景。

    “师兄,你说,这南方政府真的就比北洋政府要好吗?”宫若梅忽然问道。

    秦浩微微一愣:“哦?你是怎么想的?”

    “就拿这个叶先生来说吧,满嘴都是大义,可真正一心为公的人,真的会把这些挂在嘴边吗?”宫若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息着说道。

    秦浩乐了,伸手就想揉揉她的脑袋,宫若梅却脑袋一歪,鼓了鼓腮帮子:“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许摸我头。”

    好吧,这小丫头还有脾气了。

    “你能这么想很好,说明学没有白上。”

    “要想看清一个人,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宫若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转过天,李存义跟宫宝森把秦浩叫到房间里。

    “叶先生最近要办些事情,从今天起,你就负责他的安全吧。”

    “好。”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叶云表见了不少人,基本都是中华武士会在北洋军中任职的拳师,从他们的对话中秦浩也得知叶云表这次来的津门的目的,就是拉拢、策反北洋军的中下层军官。

    李存义之所以让秦浩保护叶云表的安全,主要是因为他拉拢那些下层军官,往往都是在一些风月场所,这种地方三教九流混杂,叶云表的身份又很敏感,一旦泄露说不定就是灭顶之灾。

    一开始,叶云表心里也犯嘀咕,还以为宫宝森对他有所保留,可是见到秦浩第一次跟人动手之后,立马就打消了所有疑虑。

    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李存义跟宫宝森都对这个年轻人推崇备至了。

    一对六,对方还有两把手枪,但是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全都失去了战斗力,叶云表发誓他真的只是眨了一下眼而已。

    “秦先生,如此功力,怎么没在中华武士会担任职务啊?”叶云表好奇的问。

    秦浩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兴趣。”

    叶云表:

    转眼已经是一年以后。

    1928年9月,北伐终于取得了胜利,张作霖带着他的奉系部队灰溜溜跑回了东北,属于北洋军阀的时代,彻底落下帷幕。

    也是这一年的冬天,李存义老爷子的身体状态突然开始恶化,哪怕是秦浩整天帮他推宫活血,也不见好转。

    弥留之际,老爷子拉着秦浩的手。

    “小子,人终有一死,老头子活了81岁,早就活够本儿啦,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秦浩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师父,您还有什么想办的事,尽管吩咐我.”

    老爷子灿然一笑:“要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想让你办了。”

    “您说。”

    “你小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心气儿太高,我知道你瞧不上这拳师的行当,我也不指望你开馆授徒,只希望你能把这一身本事传下去”

    “万一将来有一天,真的能.练出气来呢.咱们给得身后人留一个希望不是.”

    李存义说话间,气息越来越乱,喘息声也越来越沉重。

    秦浩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道:“好,师父我答应你。”

    “好,好啊.”

    李存义忽然脸上泛起红光,他挣扎着向天怒吼。

    “贼老天,你何其吝啬啊,我辈武人终日打熬筋骨,苦练不休,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为何就不能给我辈武人留下一丝生机啊!”

    说完,李存义忽然口吐鲜血,撒手长逝。

    李存义的葬礼办得很风光,整个北方武林有头有脸的拳师都来了,他的弟子们也都纷纷赶来奔丧,其中就包括在外游历多年的薛癫。

    由于李存义没有后人,秦浩跟薛癫这两个关门弟子就以儿子的身份,捧着他的遗像跟牌位,送了他最后一程。

    “师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葬礼办完后,宫宝森对秦浩道。

    “完成师父的遗愿,收徒,传艺!”

第22章:南北之争

    对于秦浩收徒这件事,宫宝森高度重视,他很清楚秦浩的能耐早已远远超过巅峰时期的自己,直接让秦浩从中华武士会内部进行挑选。

    但是,经过一番筛选之后,秦浩却是一个都没看上。

    并不是说这么多人里就挑不出几个资质好的,主要是秦浩不想太麻烦,他收徒只是为了完成李存义的遗愿,并没有要开宗立派的打算。

    “这些孩子一个都没瞧上?”宫宝森不由苦笑。

    秦浩喝了口茶,摇摇头:“倒也不是完全不行”

    “再看看吧。”

    “那就再看看吧。”宫宝森看着那帮一脸无所谓的孩子叹了口气,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刚刚错过了多大的机缘。

    一个月后,秦浩就发现,原来收个徒弟还真是不容易。

    除了习武资质要好,悟性也不能差,最重要心性不能坏,他虽然不要求将来徒弟成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侠,也不能弄出个歪门邪道来吧?

    挑来拣去,一个符合他要求的都没找到。

    于是,秦浩佛系了,反正他也才二十岁,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宁缺毋滥。

    李存义死后,他的院子自然就留给了秦浩。

    宫若梅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白天去上学,晚上放学了就到秦浩这里,写完作业练武,秦浩则是做饭。

    北伐成功,叶云表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极力促成中华武士会、精武会等一众民间武力组织的合并,宫宝森自然也就更加忙碌,没时间管宫若梅。

    可以说,宫若梅跟秦浩相处的时间,远比跟亲爹宫宝森要长。

    “师兄,下学期我就要上高小了,老师让开家长会,我爹没空,你帮我去呗。”

    这天宫若梅放学后,并没有乖乖去写作业,而是跑到了厨房。

    秦浩手上切菜的动作一停,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

    民国年间的小学分两个部份,一个是初小四年制,一个是高小二年制,一般家庭都是读个初小就差不多要给孩子谋出路学一门手艺了,只有家境富裕一些的孩子才有机会上高小。

    “开家长会倒不是不行,不过你们老师同意吗?”

    宫若梅傲娇的抬起下巴:“有什么不行的,反正我学习那么好,老师不会说我的。”

    好吧,果然不管什么时候,成绩好的学生都是有优待的。

    “行吧,你先去写作业。”

    看着宫若梅一甩一甩的马尾辫,秦浩摇摇头,这小丫头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

    转过天,一大早宫若梅就来敲门,秦浩刚好练完一套拳,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么些年已经成了习惯。

    “我去换套衣服,你先等一会儿。”

    “嗯,你快点儿。”

    两辆黄包车一路来到学校门口,一路上秦浩也见到了不少家长,跟着宫若梅到了她所在的班级落座后,秦浩就发现,其余家长看他的目光有些异样,等到秦浩再看向宫若梅时,这小丫头已经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好吧,秦浩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坑了,这小丫头指定是干了什么事,怕宫宝森知道了教训她,所以才让他来开这个家长会。

    果然,没多久,老师就来到教室,先是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又讲了一些孩子的学习情况。

    “哪位是宫若梅的家长?”

    秦浩无奈,只好站起身来。

    宫若梅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的样子,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温婉大气的感觉,应该是从小受到过良好的教育。

    “你是宫若梅的?”

    秦浩犹豫了一下:“哥哥。”

    女老师倒也没有怀疑,而是缓缓说道:“宫若梅同学平时学习很认真,成绩也很好,但是她似乎不太合群,前两天还把几个同学给打伤了.”

    好嘛,真相大白,果然是惹祸了。

    这时,几个学生家长就把矛头对准了秦浩。

    “你们家是怎么教孩子的,下手那么重,把我儿子打得头都磕破了。”

    “可不是嘛,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动起手来那么狠。”

    秦浩并没有立即回应这些家长,他也理解家长的心情,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受了伤难免会带点情绪。

    等这些家长发泄完,秦浩才对女老师道:“李老师,我想知道,我妹妹为什么要动手。”

    听秦浩这么一说,刚刚还咋咋呼呼的家长们,这会儿全都不说话了,有的还低下头避开了秦浩的目光。

    “是这样的,那天班上有几个同学跟班上另一位女同学发生了争执,宫若梅同学上前阻止,双方发生了肢体冲突,所以才”

    秦浩扫了那几个家长一眼:“所以,我妹妹是因为见义勇为才出手的对吗?”

    “什么叫见义勇为啊,弄得我们家孩子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可不是嘛,不就是一点小矛盾嘛,她出手也太重了。”

    那几个家长不忿的道,有的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要不是看秦浩人高马大的,说不定已经冲到面前跟他理论了。

    秦浩也站起身,一米八几的个子带来的压迫感立马让还喋喋不休的家长们闭了嘴。

    “我想问一下,各位的孩子应该都已经十岁以上了吧?”

    “放在农村这个年龄的孩子已经算是成年了,几个男孩子欺负一个女同学,这仅仅只是争执那么简单吗?”

    “你们不好好教育孩子,反倒是来为难见义勇为的人,是个什么道理?”

    “当然,如果你们执意要为自己的孩子讨还公道,我也随时恭候。”

    面对秦浩极具压迫性的目光,家长们下意识的低下头,完全不敢跟他对视。

    家长会开完,李老师还是把秦浩单独留了下来。

    “你应该不是宫若梅亲哥哥吧?”李老师好奇的问。

    秦浩点点头:“我是她师哥,不过我们两家是世交,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解决不了的,会如实向她父亲陈述。”“是这样的,宫若梅同学很聪明,也很有正义感,我个人是非常喜欢她的,只是宫若梅同学在学校里有些孤僻,平时也不跟同学交流”

    “李老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师妹只是心理比其他同学要成熟,不想跟他们玩儿呢?”

    “这”

    李老师看着秦浩离开的背影,不禁苦笑,这兄妹俩还真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兄妹呢。

    校门口,宫若梅见秦浩出来,立马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

    秦浩下意识想要伸手揉她的脑袋,结果宫若梅一踩九宫八卦步,就挪开了,还不满的冲秦浩道:“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一下没忍住。

    “行了,我已经帮你搞定了,师叔那边我也不会告诉他,不过以后再遇到这种事.”

    宫若梅努努嘴:“好,我知道了,我会尽量下手轻点的。”

    “不,要一次性打怕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惹你,明白吗?”

    宫若梅一张清冷的小脸上,犹如梅花绽放,笑得格外灿烂。

    从学校回来,秦浩去菜市场买了排骨跟羊肉,正给羊肉炖上,就听院门响了,一看却是薛癫来了。

    “师兄,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秦浩好奇的问。

    这次薛癫回来奔丧,算是结束了他的游历之旅,这些年薛癫走南闯北,遍寻武术名家讨教,功力大有增进,宫宝森又正是用人之际,就把他留在身边培养。

    或许是几年的游历生涯,让薛癫一改之前的火爆脾气,变得沉稳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在中华武士会也是混得风生水起,成了宫宝森的左膀右臂。

    “宫师叔打算去一趟南京,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秦浩一怔,稍加思索就明白宫宝森的意图了,应该是叶云表他们在推动的“南京国术馆”已经进入正式筹备阶段。

    别看叶云表说得大义凛然,什么拳无南北,实际武林上,南北无数之争由来已久。

    要说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武侠小说的味道,南派武术虽然门派众多,但基本都是传承自南少林,也就是莆田少林寺。

    而北派武术,太极、形意、八卦三大内家拳,都跟道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道一佛,理念就不相同,再加上练武的脾气又火爆,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南派跟北派之间的隔阂日积月累,双方谁都瞧不上谁。

    当年叶云表跟李存义促成过一次北派拳师南下教拳,可这些年过去,北派拳术在南方依旧只是小众,被整个南派武林压得不能动弹。

    可想而知,这次南京国术馆,南北之争会是多么激烈。

    毕竟此时,政府可是在南京的,南京国术馆的意义自然也就不一般了。

    “好!”秦浩答应了下来,一方面他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闲着也是闲着,去凑凑热闹也好,一方面,万一遇到哪家功法是真的可以练出气感来的呢?

    “我也要去!”

    宫若梅飞快的跑进院子。

    薛癫乐了:“你去干嘛?”

    “哼,打不过你们,我还打不过那些年轻点的嘛,我也要去实战印证看看你们教的对不对。”宫若梅傲娇的扬起下巴。

    “你自己跟师叔说,他让你去,我就带你去。”秦浩无所谓的道。

    “那就一言为定。”

    宫若梅说着也顾不上吃饭了,把书包一甩,准确的丢在堂屋的桌子上,冲老姜一招手,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薛癫有些惊讶的看向桌子上的书包:“师弟,这些年你都教了她什么?”

    “能教的都教了。”秦浩轻描淡写的道。

    说实话,宫若梅算是秦浩见到最好的学生,聪明、勤奋,一点就通,除了身为女子力量上要差一些,其他方面都完美符合他的收徒标准,可惜,宫若梅跟他是同辈,要是收徒可就乱了辈分。

    也不知道宫若梅用了什么法子,居然真的说服了宫宝森带她一起去南京。

    这次去南京没有坐火车,而是坐船,一路上宫若梅就像是一只刚刚破茧的小蝴蝶,见到什么都好奇,问东问西的,完全不像在津门那样恬静。

    不过宫宝森倒是乐意见到女儿这样,在他的意愿里,女儿只要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将来嫁个好人家,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就于愿足矣了。

    但是,很快宫宝森就惊讶的发现,女儿的拳术水平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爹,我这套拳,练得还可以吧?”宫若梅很享受父亲震惊的目光,下巴微微上扬,嘴角翘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媚。

    “还行,还看得过眼。”宫宝森言不由衷的道。

    私底下,宫宝森找到秦浩,语气里满是纠结,他既感谢秦浩细心培养女儿,又担心女儿武艺越来越高,将来还是逃不脱这江湖的纷纷扰扰。

    “师叔,师妹的人生,应该让她自己选择,我们都只是她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至于怎么走,还得看她自己。”

    秦浩的话让宫宝森陷入沉思,最终也只能背过双手,望着江水一声长叹。

    抵达南京时,叶云表亲自带队来码头迎接,得知宫宝森前来,北方武林人士基本都来齐了,毕竟宫宝森是北方武林公认的第一人,该有的排场要有,不能让南方武林的人给比下去了。

    “你小子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啊?”孙禄堂笑眯眯的看着秦浩。

    “听说老爷子在,这不来给您请安了嘛。”秦浩给孙禄堂行了礼,笑呵呵的道。

    孙禄堂笑骂:“你小子少给我来这套。”

    说着,孙禄堂忽然脸色一变,握住秦浩的右手猛地一拽。

    如果是别人猝不及防之下,立马就会被甩飞出去,而秦浩却是上身顺着孙禄堂的劲道往前一送,随后腰一扭,手上一带,不仅化解了孙禄堂的力道,反而把孙禄堂给往前带了一小步。

    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一搭手算是孙禄堂败了,不过孙禄堂并没有恼怒,反倒是哈哈大笑。

    “行,你小子这些年功夫又有精进,怕是摸到那道槛了吧?”

第23章:没有气怎么办?

    秦浩自然知道孙禄堂所说的那道槛是什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孙禄堂眼中绽放一抹精光,激动地拽住秦浩的胳膊:“那你,跨过去没有?”

    秦浩无奈摇头:“这些年我游历了大半个中国,还是没有找到练出‘气’的方法。”

    “.”孙禄堂眼底满是失望,不过随即又挤出笑容:“没关系,你还年轻,至少还有二十年时间去求索。”

    很明显,孙禄堂是怕秦浩心灰意冷,失去了对武道的追求,作为同样在巅峰期卡在那道门槛的人,他很清楚,那是一种怎样无助的滋味,练不出气,武功再高,一枪撂倒。

    人群中,秦浩原本是宫宝森一行中最不显眼的存在,宫宝森就不用说了,北方武林魁首,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薛癫这些年也是声名鹊起,年轻一辈中少有能在他手下走过十个回合的,至于老一辈嘛,自然就更不用谈了。

    就连马三作为宫宝森的关门弟子,也早已打出了名堂,宫若梅嘛,宫家二小姐,宫宝森唯一的女儿,巴结还来不及。

    不过,就在叶云表跟宫宝森寒暄一番后,却越过人群,来到秦浩跟前,冲他抱拳拱手:“津门一别,还未来得及多谢先生相护之谊,今晚略备薄酒,还请先生不要推辞。”

    话音刚落,那些不认识秦浩的武林人士纷纷对他投去诧异的目光。

    武林人士在普通人眼里是高来高去的大侠,可在当权者眼里,却是混乱的制造者。

    侠以武犯禁!

    当年清廷入关时,甚至下达禁武令限制百姓习武,可见官府对江湖中人的忌惮。

    而叶云表现在代表的就是官府,他的地位即便是宫宝森都比不上。

    这样一个人,却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如此推崇。

    “叶先生怎么对这小子这么客气?”

    “可不是嘛,看着还没我儿子大呢,凭什么?”

    “你还别不服气,人家虽然年纪不大,可辈分高啊,李存义的关门弟子,你惹得起?”

    “李存义又怎么了?人走茶凉,辈分高又怎么样,习武之人,擂台上见真章,有本事跟我打一场。”

    秦浩对这些挑衅充耳不闻,这帮人明显都是年轻一辈的拳师,急着想要上位,那些老一辈的正似笑非笑盯着秦浩,看他的反应呢。

    不过,秦浩没反应,薛癫却忍不住了,怒喝一声:“想要挑战我师弟,你们还不够格,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霎时间,刚刚还在叫嚣的年轻拳师都不吭声了,薛癫的名头可全都是打出来的,而且脾气火爆,下手也贼重,弄不好就是骨断筋折,谁敢跟他打?

    “多谢叶先生美意,我今晚还有点事情要办,就不参与了,您跟我师叔多喝几杯。”秦浩对这样的酒宴完全没兴趣,而且他晚上是真的有事。

    叶云表满脸遗憾的道:“那好,改日再为先生接风。”

    随后,叶云表跟宫宝森在一群武林人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离开了码头。

    而秦浩则是带着宫若梅跟老姜坐上了叶云表安排的小汽车,前往他安排的酒店入住。

    汽车上,宫若梅对这个能动的铁疙瘩充满了好奇,虽说津门也有汽车,但她只是在路边见过,并没有坐上来。

    “师兄,这汽车是靠什么让它走的啊?”

    “内燃机驱动,以燃烧汽油作为原料,等你学了物理跟化学就知道原理了。”

    “哦。”

    宫若梅眼里满是憧憬,在她看来,这科学的神奇丝毫不亚于武术,甚至,更有魅力。

    吃过晚饭,秦浩正打算把宫若梅送回酒店房间,却见她可怜巴巴地抓住秦浩的衣袖:“师兄,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别看宫若梅平时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实际上她依旧只是个刚满十岁的孩子,现在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宫宝森又不在身边,难免有些不安。

    “好吧,不过一会儿别乱出声,乖乖看着就行,知道吗?”秦浩叮嘱道。

    “嗯嗯!”宫若梅乖乖点头,一副:我可乖了的表情。

    叫上两辆黄包车,很快就到了南京城内一座院子前。

    轻轻扣响房门,孙禄堂热情的将二人迎了进去。

    一进门,秦浩的目光就是一凝,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身戎装,杀气腾腾,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锐不可当。

    “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武当剑下乘丹派传人李景林。”

    如果光看“下乘”两个字或许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个不入流的下等流派,实际上,武当丹派剑术乃是武当山派镇山剑法之一,只是因为武当派作为道教信仰,求的是白日飞升,丹派只是作为命功修炼法门的一种,所以才不太出名。

    实际上,张三丰最杰出的弟子“张松溪”就是丹派第一代传人,后来“张松溪”回到家乡还创建了“松溪派”流传甚广。

    “见过李师叔。”秦浩抱拳拱手。

    李景林上下打量了秦浩一阵,惊异的道:“你可是修炼过道家内功心法?”

    “前几年在游历时,遇到了过几个道家隐世之人。”秦浩淡淡的道。

    李景林微微点头:“我说你气血如此内敛,若不是孙师兄说你早已将命功练到极致,我还当是个没练过武的。”

    一般来讲,练武的人气血较之正常人要旺盛得多,看起来红光满面,也有传说中外功练到极致,太阳穴高高隆起的症状。

    而秦浩之所以气血内敛,主要是修炼了道家的性功,虽然这么多年都没练出气感,但的确能够帮助秦浩平心静气,锁住气血,使其流失减缓。

    对于李景林能够看出这一点,秦浩倒也不意外,武当派毕竟是玄门正宗,李景林又是武当派传人,肯定也是性命双修。

    孙禄堂对二人道:“既然你们都是性命双修,不如相互印证一二,说不定就能勘破那道关卡,为后辈武人开辟一条通天之路来呢。”

    秦浩倒是无所谓,或许在别人看来,性命双修的功法异常宝贵,可在他看来,价值有限,练不出气来,什么都是白扯。

    不过让秦浩意外的是,李景林居然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似乎是看出了秦浩的惊讶,孙禄堂笑着解释:“李贤弟已经决定,等南京国术馆成立后,就公开武当剑法,不分派别,只要想学,他都会倾力传授!”宫若梅眼里满是震惊的望着李景林,作为宫宝森的女儿,从小她对武林中的规则知道得并不少。

    一个门派的功法,对于这个门派的人来说,就是无价之宝。

    先不谈门派功法泄露后,敌人研究之后反过来打你,就拿门派这些长老、弟子来说。

    自己辛辛苦苦学来的功法,就这么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辛苦,花的钱怎么办?

    如果是一般的小门派也就罢了,可能功法不公布没人学,传承就断了,不得已而为之。

    那可是武当丹派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门大派,那得是多大的阻力。

    之前,宫若梅眼里,她父亲宫宝森就是唯一的高山,不仅仅是因为他功夫高深,无一败绩,更因为他的胸怀、气度,整个北方武林无人不为之赞叹。

    然而,现在宫若梅见到了另外一座高山,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比她父亲更高的高山。

    院子里,秦浩跟李景林先是印证了性功,武当派的功法修的是内丹术,采取的是以肉身为炉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神气相合的法门踏入金丹大道。

    但是,还是那个问题,气从哪里来?

    都说炼精化气,可化不了气该怎么办?

    在秦浩看来,所谓的气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气”游离在空气中的一种物质,而这种物质不知什么原因忽然消失了,亦或者是如同潮汐一样,这个世界正处于退潮期,所以完全感受不到“气”的存在。

    另一种“气”的确是通过肉体温养得来的,但是人类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由于食物、空气、水等等原因,身体受到污染,已经无法在“养”出气来。

    “不,你的想法有些偏激了,我觉得或许是我们的肉体还没有达到极致,所以始终无法炼精化气。”李景林立即反驳道。

    秦浩也不争辩,冲宫若梅使了个眼色,宫若梅立即会意退了好几步。

    却见秦浩站起身,右手握拳,也不见他怎么酝酿,随后一拳,就直接砸向石桌。

    “轰隆”

    足足三十厘米厚的石桌轰然裂开,而秦浩的手却只是红了一圈。

    李景林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蹲下身子检查了一遍石桌,确定没有被提前动过手脚后,这才苦笑着摇头:“或许你是对的。”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人能把肉体练到如此强悍,如果这样的肉体都不算极致,那他不敢想象,什么样才算是人类的极限。

    如此想来,李景林感觉自己的信仰都要崩塌了。

    “道家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可如今来看,这给人遁去的一,到底在哪呢?”

    孙禄堂脸上也难掩失望,原本他是想让李景林把性命双修的功法传给秦浩,凭借秦浩强悍的肉身,冲破那道卡死了无数先辈拳师的门槛。

    可如今不仅没有破门而入,反倒是证明了一件事,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没办法练出气。

    宫若梅听不太懂什么性命双修,但从两位武道宗师脸上的绝望,也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入夜,回去的路上,秦浩跟宫若梅都没有坐车,而是踏着月光缓缓前行。

    “师兄,如果前面没路了,你会怎么做?”宫若梅忽然问道。

    秦浩伸手在宫若梅肩膀上按了一下:“要么回头找其他的路,要么凭借自身的力量,撞出一条路来。”

    “若是师兄会怎么做?”宫若梅又问。

    秦浩笑了笑:“我?我会选择第三条路。”

    “啊?还有第三条路吗?”

    “或许有呢?”

    转过天,宫宝森带着秦浩一行来到南京国术馆开会,当然名义上南京国术馆还处于筹备阶段,并没有正式挂牌。

    说是开会,但实际上,就跟菜市场差不多。

    练武的嘛,脾气火爆,嗓门也大,一言不合就骂了起来。

    一开始可能还只是个别人的争论,可很快就掀起了一场骂战,毕竟谁还没个同门师兄弟什么的?

    秦浩被吵得头都大了,叶云表则是对此习以为常,他常年跟这些拳师打交道,自然明白他们的脾性,一直等到他们吵得快要打起来,这才敲了敲桌子。

    刚刚还差点直接抄起凳子要给对方开瓢的武林人士,一下子就乖巧的把椅子重新放到屁股下面。

    叶云表清了清嗓子:“咳咳,诸位不要激动嘛,咱们今天这个会议,就是让大家推举一些有识之士,来担任南京国术馆的职务。”

    “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先一个一个来,就馆主这个职务,我们先选出推举人数最多的四人,然后再进行投票选举,票数过半者当选,如何?”

    北方武林这边议论了一阵,表示没问题,这个法子好,就按照这个来。

    但是南方武林却不干了,谁让他们够资格参会的人比北方武林少呢?这样选他们岂不是很吃亏,到时候什么都捞不着?

    “叶先生,我们习武之人没那么多花样,要想当馆主,你得拿出真本事来,不然怎么服众?”

    “没错,敢不敢擂台上打一场?”

    北方武林一看,这是叫板啊?来就啦,谁怕谁啊!

    于是,场面更加混乱了。

    叶云表一时也有些头疼,这时候宫宝森站了出来。

    “各位武林同道说得也有道理,叶先生的法子也很好。”

    “我看要不这样,咱们就先推举出四个得票最多的,然后再上擂台比武,夺魁者担任馆主,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是免不了打一架,而且宫宝森也很清楚,如果让南方武林那边一点便宜都占不到,他们很有可能直接退出不玩儿了,到时候南京国术馆就成了北方武林的自娱自乐,政府那边肯定也会不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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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开局获得阿尔法狗介绍:
意外激活影视诸天系统,秦浩不断穿越影视世界。
开局获得阿尔法狗,拥有强大的计算能力跟记忆力,关键是在不同影视世界学到的知识、技能可以完美继承。
秦浩从而开启一段绚丽精彩的人生。
暂定世界:欢乐颂、小欢喜、小舍得、三十而已、流金岁月、都挺好。
PS:本书以都市剧为主。影视:开局获得阿尔法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影视:开局获得阿尔法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影视:开局获得阿尔法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