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U盘里面的秘籍
其实我心中已然是很焦急了,因为不管是马尾少女小妖,还是朵朵、青衣道士萧克明和省局干部杨操,他们都告诉我,说我堂兄陆左能够帮我解蛊。
在他们的心中,陆左应该是这一领域里最大的权威,如果连他都不行,估计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谁能够帮我了。
这些话语让我心中充满了希望,所以才会这般患得患失。
然而当陆左真正站在我的面前时,他却告诉我,说若是以前,那个劳什子肥虫子在的时候,他或许还有手段,但是现在,此时此刻,他却也是没有办法的。
我心情沉落了谷底,问他这世上还有谁能救我?
陆左抿了抿嘴,给我解释道:“我分别在你的上、中、下三处丹田之内插入银针试探,其中中下两处,震荡不休,唯有上丹田受扰略轻,你应该知道——下丹田,藏精之府也;中丹田,藏气之府也;上丹田,藏神之府也。你的生殖遗传系统和身体控制,皆已经被那聚血蛊同化,唯有意识存留,换句话说,此时此刻的你,除了CPU,其他的基本上都已经报废了……”
拿电脑比喻,还真的是一个有趣的话儿,不过,他不就是在说我行尸走肉,无药可救了么?
陆左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点了点头,说对的,若是只有一处受损,我或许可以用金石之术、配以蛊术,帮你慢慢调养,三五年,或许可以帮你恢复以前的身体,但是此时此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这身体已经烂完了,我实在无法下手。
我听到,直接就哭了,说左哥,咱好歹是亲戚,能抢救的话,还是不要放弃治疗我啊。
陆左哈哈一笑,说阿言,你别急啊,我这里是没条件、也没时间帮你弄,一会儿我就要跟老萧出去追查虎皮猫大人下落去了,带着你也不方便,但是你放心,我会找人帮你,把这身体修复好的——至于那聚血蛊,简单地剥离,其实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你等等啊,嗯,容我想想……
他似乎在考虑什么,旁边的萧克明笑了,说小毒物,你莫非是想起收徒弟了?
陆左有些头疼,说我现在一屁股的麻烦,实在有些不方便,要不然你把我这堂弟给收了?实话跟你讲,我堂弟经历跟我差不多,这些年来也一直扎扎实实的,人很不错……
萧克明摇头,说我茅山修道,讲究的是童子功,自小修行方才能有大用,像他这样的,实在走不出来,反倒是你那旁门左道,还有可能扬名立万。
茅山?
瞧他穿着青衣道袍,难道是传说中的茅山道士?
真的假的?
陆左还在犹豫,而萧克明又劝,说哎呀,你就别想了,当年清水江流一门三杰,许邦贵、许映愚、许映智,何等佳话?再有黄门双雄黄天望、黄公望,也是牛逼哄哄,如果你把你堂弟给带出道,清水江流的陆左、陆言,我相信绝对能够超越那帮乱七八糟的家伙,你身边也多一个帮手不是?
听到萧克明的极力推荐,我堂兄陆左终于动心了,回过头来,对我说道:“陆言,你可愿拜在我门下,成为我清水江流、敦寨苗蛊的弟子?”
什么,堂兄收徒?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旁边的萧克明可比我还急,冲着我挤眉弄眼,说你傻逼啊,赶紧答应了,你别看小毒物现在病病殃殃的,去年的时候他可是天下无敌呢!赶紧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焦急,不过也知道是在为我好,慌忙点头,说好,好——呃,左哥,我现在是不是要磕头拜师啊?
陆左起身,说你跟我来。
我不敢拒绝,跟着他,穿过了一个通道,来到竹楼后面的一处厅堂中,瞧见这里是个灵堂的布置,大大小小的神龛之上,摆放着许多灵牌,中间间隔着一些婴儿臂粗的蜡烛。
烛火星星点点,陆左凝望着诸多灵牌,平静地说道:“跪下。”
我慌忙跪倒在了神龛前的蒲团上,而陆左则双手抱拳,朝着神龛上面的诸多灵牌深深一鞠,朗声说道:“清水江流,敦寨苗蛊的列祖列宗在上,晋平县大敦子镇亮司村人陆言,生性坚强,又逢劫难,为了让他得以存活,徒儿陆左今日收他为徒,在此祭告列位祖先。”
他三拜,而我则依着模样,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此事关乎于性命,我不敢偷奸耍滑,硬是磕得额头发肿,而再抬头的时候,瞧见堂兄陆左笑吟吟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规矩,不过也算机灵,转过身来,又朝着他磕头。
我不知道磕几个,于是就一直磕下去,好在三个过后,他伸手把我给扶了起来,拉出了灵堂,这才笑着拍我肩膀,说别这么紧张,咱们都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没有那么多封建的讲究,刚才让你在列祖列宗面前祭拜呢,是尊重一个传统而已。总之呢,就是我教你本事,你学就是,咱以前该咋地就咋地,知道不?
我有些犹豫,说按理说,我应该叫你师父的。
陆左哈哈一笑,呸了一口,说得了,老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是我堂弟,又叫我师父,那咱们岂不是差辈了?别这么麻烦,老子也是个没师父的人,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这时萧克明大踏步走过来,指着陆左说:“你别在这里指桑骂槐啊,老子就有师父,咋地了,不服啊?”
陆左无奈地笑,说我要是有陶真人那么一个大腿抱,真不介意磕上一百个头。
萧克明得意地哈哈大笑,而这时那胖乎乎的妹子二春匆匆跑了进来,告诉陆左,说小妖姑娘跟朵朵讲了几句话,两个人也是不欢而散,然后小妖姑娘说要独自一人去找虎皮猫大人,于是就走了……
陆左刚才还意气风发,此刻立刻苦起了脸皮来,说唉,这小妮子脾气越来越大了,真麻烦啊,老萧你说我该怎么办?
萧克明嘻嘻笑,说追女孩子嘛,就得这样翻来覆去,抓心挠肝的,才有趣嘛……
陆左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而后是对这胖姑娘说道:“二春,这是我刚收的徒弟,你认识的;阿言啊,这个是你大师姐,我收的第一个徒弟,另外我还有一个记名弟子,你算是第三个。”
我赶忙朝着这体重超过我两倍的姑娘恭声喊道:“大师姐你好。”
二春哈哈一笑,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小子,居然能够拜入我们清水江流门下,有前途哦,以后师姐罩着你,放心。
旁边的陆左脸都黑了,说你能罩着他很忙啊,你有那功夫,能给我少吃点,多减肥不?
二春被自家师父的一句话噎得没有一点儿脾气,低头打了一下饱嗝,陆左无奈地说道:“行了,你去房间里面,拷份资料出来,拿给你师弟。”
二春踩着竹地板离去,吱呀吱呀,让人感觉好像这竹楼有些经受不住她那重量一般。
我瞧见陆左跟二春之间打诨插科,并不严肃,心中多少也有些放心了,毕竟这些年来一直把他当做堂兄,骤然成了我师父,如果要讲究有些礼节章法,就是在有些太过别扭了。
这边事情处置妥当,陆左和萧克明还有事情要商量,我不敢打扰,于是告退,回到了我先前待着的那个房间,没一会儿,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二春走了进来,丢了个U盘给我,说小师弟,这里面有俺们敦寨苗蛊的宝典“镇压山峦十二法门”,是PDF文档的,你回头找个智能手机拷进去,没事自己多学一学……
我捏着手上那个做工粗糙的U盘,顿时就傻了眼。
等等,不是说修行秘籍都是什么发黄的线装本么,你不要告诉我这里面就是我以后要学习的东西吧?
怎么感觉好像是做安利或者传销的时候,分发的资料档案啊?
我脑门磕得直疼,咱能不能隆重一点,一个U盘就给我打发了,这也太让人觉得不靠谱了吧?
我一阵无语,想着我这回狼狈回家,啥都没有,二春听到这话,又走开了去,回来的时候,扔了一个半碎屏的安卓机给我,说那你先凑合着用吧。
陆左这竹屋里没有什么电子产品,我只有去镇子上的网吧弄,等我把U盘的数据转移妥当,返回的时候,发现陆左和萧克明,以及朵朵早就离开了这里,整个房子里,只有我那刚刚认下的大师姐,在厨房里啃着蹄膀,满嘴流油。
等等,什么情况,说好的帮我解蛊呢,怎么你们人都不见了?
第十七章 心宽体胖,二春师姐
我从镇子上的网吧拷完资料回来,结果发现人都走没影儿了,顿时就是一阵蛋疼。
你想想,我这刚刚拜过师,三叩六拜不说了,还指望着师父能够帮着将这蛊给解开,至少也带着我行走天涯,增长见识一下,却不曾想连一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不见人影了。
除了留了一破手机和里面的资料给我,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端着一大盆蹄膀猛啃的大师姐。
你说说,这让我如何开心得起来?
我走到饭桌前来,坐下,问二春陆左他们去了哪儿,二春摆摆手,说半个小时之前,得到一个消息,养鸡专业户在湘湖省的怀化出现过,他们已经赶过去了。
我们这儿跟湘湖省的怀化靖州交界,开车过去的话,只用几个小时,显然他们也是临时接到消息,匆匆离开的。
我心中稍微安了一些,问师父有没有留什么话给我?
二春挥着油乎乎的手,说你放心,师父把你交给我了,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去滇南,再然后出国去缅甸,找师父的老情人,她那里有治你的虫池——都安排好了的,你就别急赤白脸的了。
我听见原来陆左临走之前,已经给我安排好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对了,什么老情人,说来听一听。
人一轻松,难免就有些八卦,而二春显然也是燃烧着熊熊八卦之魂的女子,左右一看,然后嘿嘿笑了起来,先招呼我,说你吃饭了没有,我做的这红烧蹄膀可是一绝,温火煨烂,煮了整整一天,你要不要尝一尝?
她招呼着,我低头一看,只见桌子上摆了一不锈钢盆盛着的红烧蹄膀,里面十几只猪蹄膀红油滴嫩,香气扑鼻,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
我推脱不过,肚子里也有些饥饿,毫不客气地抓起了一个来咬,入口香浓,肉嫩烂,口感好,油而不腻,酱香扑鼻,味道实在不错,不由得一口又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二春瞧见我吃得香甜爽口,也笑了,一边吃,一边跟我讲,说咱这师父啊,可是世间少有的人杰,既无师承,又无人脉,赤手空拳,却打下偌大的名气来,江湖之上,他疤脸怪客的名号十分响亮,无数成名的魔头都败在了他和杂毛小道的手下,而他们更是在去年的天山一战中震惊世界;但凡是修行中人,无不知左道二人的名头,你说厉害不厉害……
我诧异,说不会吧,我堂兄陆左居然这般厉害?
二春夸张地挥着手,高声说道:“岂止是厉害,我跟你讲,师父受伤之前,天山大战的那个时候,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了世界。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是天下无敌有木有?”
吹牛的吧?
她前面说的话语我还有些将信将疑,后面的话就完全无视了,不过也不直接点明,一边啃着蹄膀,一边问道:“你说的杂毛小道,应该就是萧克明那青衣道士吧,为什么叫他杂毛小道?”
二春鬼鬼祟祟地跟我说:“这是咱师父给他取的外号——他叫俺们师父‘小毒物’,师父明面上叫他‘老萧’,背地里却叫‘杂毛小道’。这是他们的叫法啊,咱们可不行,杂毛小道现在可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在当今江湖之上可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那可是无数人为之仰望的存在呢……”
什么,那青衣道人是茅山道士的总扛把子?
是不是真的哦?
我回想起那个一见如故、抓着我谈南方风月的青衣道人,尽管对他的平易近人和一直帮我说好话这事儿十分感激,但是却终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茅山宗?
若真的有,难道不应该是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道士么,怎么会是一个资深狼友属性的轻浮道人呢?
听完二春的吹嘘,我决定对她的话语作一定的保留,不敢全部相信。
想了想,我笑着说他们两个感情真好,叫法也独特,不过给人的感觉好基哦,你觉得呢?
听到我的话,二春的两眼就冒光,一拍大腿,说太对了,你也发现了对不对,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两个人从认识开始,已经有六年时间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块儿,生死相依,尽管师父红粉知己好像很多,但是真正在一起的,却没有一个,目前好像在沾点儿边的小妖姑娘,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在玩过家家,你说说,他们两个不会是真的有问题吧?
呃……
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咱两个都是陆左的徒弟,有必要这么诋毁自家师父么?
再说了,就算是,那也是师父的性别取向,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我决定不再追究这些细节,免得谈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到时候传到陆左的耳朵里,那可就不对了,毕竟我跟二春不一样,她心宽体胖,什么都好说,我的小命,现在可还是捏在我这堂兄的手上呢。
我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问起了即将去拜访的地方。
二春告诉我,说我们去的地方,是白河苗蛊,从滇南红河迁徙到缅甸境内的,现在的掌事人叫做李雪瑞。
师父以前救过她的性命,后来拜了白河苗蛊的大神为师,就算是出道了。她跟咱师父呢,说是兄妹之情,其实我瞧得出来,她对咱师父一直念念不忘呢,我感觉要不是小妖姑娘,说不定两人就成一对儿了。
我想了想,问说他们两个的关系咋样,不会因爱生恨,最后闹得很僵吧?
二春似乎瞧出了我的想法,哈哈一笑,说你放心,人雪瑞可是大家闺秀,哪有那么小肚鸡肠,不会的,你过去,她一定竭尽所能地帮你治病的,没问题。
她拍着胸脯打包票,虽然我对这个满口跑火车的大师姐不是那么的信任,但多少也还是安了点心。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结果一大盆的蹄膀给我们啃得不剩一个,满地残骨,二春用油腻腻的手掌拍着我的肩膀,说哎呀,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大肚汉啊,以后师父应该不会就骂我一个人费粮食了。不过你这么能吃,那得早说啊,害我都没有吃饱……
等等,二春同志,你是猪么,你至少有吃了十个以上的蹄膀,怎么可能还没饱?
一顿饭,让我对这师姐的饭量有着充足的认识,回想起来,我之所以这么能吃,可能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独自里面那条聚血蛊吧。
我体内空空如也,那胃都缺了半边,之所以感觉不到疼痛,全部都是聚血蛊的麻醉作用。
所以我吸收的营养,恐怕也都是聚血蛊的需求吧?
当夜我就休息在陆左的竹园里面,房间挨着二春的,这竹楼看着高雅洁净,但其实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强,我这师姐饭量好,睡得也香,刚刚入夜就躺下了,呼噜声从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
一开始我还不曾觉得,又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她的呼噜声跟过火车一样,震天响,激烈的时候,感觉整个竹楼都在跟着她而颤动。
呼噜噜、呼噜噜……
哎呀我的天,二春师姐你确定你真的是一女的么,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一人形狗熊啊?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对着师姐还是充满了敬意,不敢打搅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用刚买的电话卡可怜的流量下载了一个PDF文本阅读器,然后把U盘导入的资料放进去,仔细地阅读起来。
这PDF文本其实全部都是复印件,第一页是书名,名曰“镇压山峦十二法门”,共有十二部分,分别为坛蘸、布道、巫医、育蛊、符箓、禁咒、占卜、祈雨、圆梦、躯疫、祀神、固体。
全书都是用繁体字抄写,中间穿插了许多潦草的笔记、图录和心得体验,以及一些见闻杂感。
里面的内容,很多都很深奥,我大部分都看得并不明白,左右翻了一遍,挑了一些见闻杂感读过,大概知道这本资料是一个叫做山阁佬的人写的,而备注的部分,则是另外一个。
好像叫做洛十八。
我不确定。
俗话说得好,读书使人好梦,我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去,次日醒来,二春敲响了我的房门,叫我吃了丰盛的早餐,然后将竹园用一把锁给封住,然后和我一起坐上了前往县城的大巴。
我们接下来的将要做的,是前往滇南的边境,然后道缅甸境内去。
第十八章 滇南干部好热情
我和二春师姐一路折腾,终于到了滇南边境。
一路上我都在用那碎屏手机在研读《镇压山峦十二法门》,起初看的时候,晦涩难懂,我只能勉强瞧一些见闻杂感之类的东西,增长见识,然而后来我听二春说俺们师父,也就是我堂兄陆左,当年可就是靠着通读全本,最终才成为了世人敬仰的高手,心中有些痒痒,又听见二春这脑子里缺根弦的胖丫头开口就能够背诵出来,而且倒背如流,于是也就下了狠功夫。
有的东西,真的是不读不知道,一读吓一跳,当真正深入到里面的内容,将里面的语言结构,化作真正的理解时,我方才感觉到这十二法门的深奥。
这每一卷中,都是微言大义,非穷极精力而不能理解,我看第一遍的时候,感觉像是迷信,第二遍的时候则觉得是神话,第三、第四遍,几乎是跪着看完的,发现无论是原著,还是备注,都是牛波伊得让人冷汗淋漓,止不住地直哆嗦。
我堂兄陆左真的是自学成才,靠着这一本十二法门成就的一身本事么?
这也太牛波伊了吧?
一路上我除了学习研读《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之外,就是听二春跟我谈及陆左的八卦花边,讲起他和杂毛小道两人携手共闯江湖的事情,有的我觉得是真的,有的则半信半疑,还有一些完全就感觉实在吹波伊。
不过不管怎么样,堂兄陆左在我的脑海里,形象已经开始越来越丰满了,也让我晓得,原来我一直以为不过是发点小财的他,那是一根多粗的大腿。
与此同时,我还知道了这个世间居然有那么多奇人异事,什么传说中的三大修行圣地,什么全国道教协会,曾经的三大顶尖修行道门,人人喊打的邪派教会,负责统筹管理工作的宗教局,还有一个个宛如恒星一般闪耀天空的名字,天下十大,邪灵巨头,国府高手……
二春在修行上面,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高手,但是她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性子愣,记性强,十二法门她能够倒背如流,而且对于八卦新闻、江湖杂事,她简直就是一个江湖百晓生。
跟着二春这一路,我倒是学了很多,不知不觉,对这个世界也就有了一些初步的印象。
二春告诉我,说我们这回要去的地方,叫做寨黎苗村,是以前白河苗族迁徙到东南亚的时候,定居的地方,村子里有一个神婆,叫做蚩丽妹,那可是大大的传奇人物,当年蚩丽妹年方二十,北上寻根,一路上连续挑战当年的同族,三十六峒,居然给他破了那么个十七八路的,厉害得飞起。
后来要不是碰上了当时被称之为“最天才”的蛊王洛十八,说不定就无人可挡了呢。
而我们要找的雪瑞,则是蚩丽妹的徒弟,衣钵弟子。
我好奇,问二春,说我们清水江流,咱这一辈里,不是说有三个么,除了你和我,还有谁呢?
二春说那人在臧边,按入门的时间,其实他应该是老大,不过当时师父并没有收他当徒弟,只是记一个名;我是没有见过,不过朵朵却认识的。
我这师姐,有事没事就说什么苗疆三十六峒,我就对应着翻看十二法门之中的育蛊一卷,发现这才是整个法门里最厚的一卷,里面讲解了所谓蛊毒的由来。
蛊毒这东西,大体分为两种,一种叫做药蛊,一种叫做灵蛊。
何为药蛊?
这是一种通过各种毒物调配,有主有次,最后揉炼成一种粉末状或者别的形状的药物,配合巫蛊降头之法,用来害人的手法——当然,也有人用这种东西来救人,正所谓救人害人,一念之间。
至于灵蛊,则与药蛊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大家的方法都差不多,都是采用自然界铁的规律“弱肉强食”,来优胜劣汰,但是这种蛊虫最终会存活下来一只,虽然这一只在经过种种拼搏、培育和咒怨之后,已然变了形态,但是却还是一种生命物,生而有灵,故而谓之灵蛊。
但灵蛊与灵蛊之间,又有许多不同,因为有的根本不受控制,狂躁凶残,有的则只能听得懂最简单的指令,而真正优秀的,则是那种拥有自我意识,宛如人一般智力的灵蛊。
更加强大的,甚至还能够变成灵体,化作虚无,譬如金蚕蛊。
当然,每一种蛊虫的炼制,都是一条漫长的道路,特别是文章里面特别点出的这些,更是如此,因为这涉及到材料、天时地利,甚至是运气的成分。
有的养蛊人,穷极一辈子的时间和精力,也未必能够炼制出一条灵蛊来。
我在十二法门的育蛊一卷中,瞧见了聚血蛊的名字。
根据书里面的记载,聚血蛊据说是三大修行圣地中最为阴森恐怖和神秘的苗疆万毒窟压箱绝学,传闻中聚血蛊汇聚的,并非是普通的血脉,而是拥有千年前耶朗大联盟最强势时期的十八祭祀血脉,而如果能够聚齐这血脉,炼制成聚血蛊,并且将其掌控,那么灵蛊的主人将有可能觉醒出苗疆一脉的终极秘密。
传说中苗疆万毒窟的崛起,就是第一代主人拥有了血脉觉醒的聚血蛊。
后来无数人效仿当年的万毒窟主人,在苗疆之地大肆布行巫蛊之术,无数生灵涂炭,使得动乱连连,一直到了元末明初以及明末清初两次改朝换代的时候,中原道门组织全力,配合王朝力量,进行了规模庞大的清缴,方才将这毒瘤给清除,至今无人提及。
而在后来的几百年里,也从来没有人听闻有炼制成功过觉醒的聚血蛊。
就连这十二法门里,原著者山阁老也不过都是揣测和引经据典的传闻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制法和解法。
看完过后,我方才知道这聚血蛊的牛波伊之处。
如果能够拥有此物,我或许真的能够翻身农奴把歌唱,然而问题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我并非是灵蛊的主人,我此刻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育蛊的鼎炉而已。
打个比方,我就是鸡蛋的蛋壳,而不是吃鸡蛋的人,这才是我的悲哀之处。
人生最倒霉的,不过如此。
而更倒霉的,是我们到达边境城市的时候,被告知最近缅甸的北方政局不稳,相关签证都不能办理,让我们暂时不要前往缅甸境内。
这事儿让人头疼,一打听,才知道包括克钦、果敢、佤邦等在内的缅北,整个战略态势是大战不打、小战不断、和和打打、长期割据,最近果敢王彭家声又在闹腾,跟政府军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还弄得咱们这边风声鹤唳,不得安宁。
我平日里也喜欢读书看报,所以对这边的政局其实是有一部分了解的,知道现在的缅北反抗力量,其实有很多都是华人,有些是当年的国民党残部,有的是七十年代越境过去的知青,当地大部分也都是华人。
说起来,很多国内的激进人士觉得这些都是咱自己人,应该支持,但其实国家在缅甸有很多利益,比如石油管道之类的,所以只能保持中立,甚至支持缅甸政府军的态度。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在报纸新闻上面看到的,具体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
总之我现在最头疼的,就是如何出境的问题。
我这边着急,毫无头绪,然而二春却并不慌张,而是直接搭车,返回了滇南的省会春城,拨通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就有车子过来接我们,带着我们到了一处大院里去。
有一个满脸微笑的男人过来接待了我们,当得知我是陆左新收的徒弟时,高兴地跟我握手,说你运气真好,居然能够被陆左看上。
他自我介绍,说他叫余佳源,刚刚调到滇南这边来工作,不过有什么事情,应该都可以帮忙。
二春跟这余佳源很熟,直接把我们的困难跟他讲明。
他听过之后,表示没有问题,让我们提供证件,他叫人帮我们提供特殊的通行证。
通行证很快就办了下来,余佳源很忙,不过当天晚上还是请我们吃了一顿饭,并且帮着我们安排了食宿,十分的周到,等他离开之后,我小声问二春,说这人到底是谁啊,这么热情?
二春告诉我,说他是有关部门的人,有个仇家,后来是师父帮着他报了仇,所以对咱们一直都很客气。
我点了点头,说这人真不错,感觉挺大的官儿,对咱们都还这么热情。
有着余佳源的安排,我们就不用长途穿行,而是直接乘飞机前往缅甸的仰光,然后又一路转行,到了缅甸与泰国的边境城市大其力。
第十九章 拦路不成反被抡
大其力是缅甸与泰国交接的边境城市,富有着强烈的异域风情,对于像我这样从来没有出过国的土包子来说,简直是哪儿都瞧不够,到处都看得眼花。
在布鱼的安排下,大其力有人过来接应我们。
那是一个黑瘦的汉子,原籍是滇南人,在大其力这边做中国的百货批发生意,做得挺大的。
他开车送我们出城,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父亲是七十年代过来的知青,自己是在大其力长大的,但刚刚从国内回来,他娶了一个十分美丽的中国太太,只可惜她重病缠身,最终还是故去了。
他在国内睹物思人,待不下去,后来又因为国内有需求,就主动回到了这里来。
聊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我跟二春聊天的时候,说起了我堂兄陆左的名字,他突然插嘴,告诉我们,他认识我堂兄。
不但认识我堂兄,而且还认识杂毛小道。
从他的口中,我们听到了当年陆左和杂毛小道就曾经到过大其力,而且还被人追杀的故事,据这个叫做老廖的男人告诉我们,当时的时候,整个缅甸和泰国的道上都在通缉他们俩,政府也在找他们麻烦。
这意外的消息,让我和二春都赶到十分惊讶,没想到我堂兄陆左的足迹,居然还踏足过这里,而且还会有他的熟人在。
不过仔细回想起来,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儿是他“老情人”的地盘嘛。
寨黎苗村位于茫茫的热带雨林之中,不通道路,只能步行前往,不过好在老廖前几年一直都在做联络员的工作,对路途也十分熟悉,又有那位叫做余佳源的领导帮忙安排,所以自然带着我们前往。
车行到道路尽头,就被寄放在一个村子里,老廖带着我们进了山林里。
一路行,道路漫长,不过有着老廖在旁边跟我们聊天讲话,倒也并不算寂寞,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那雨林里的蚊子实在烦人,嗡嗡叫个不停,还围着我们转悠。
老廖让我们涂上防止蚊虫和蛇蚁的药物,不过却给二春拒绝了。
他坚持了许久,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再言。
他似乎想等着瞧我们的笑话,不过那蚊子虽然一直围着我们嗡嗡转悠,但最终还是不敢靠近而来。
我看向了二春,她得意地笑了,指了指我的肚子,又指了指自己。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之所以没有被那蚊虫眷顾,是因为我肚子里面的聚血蛊,散发着太过于强大的气息,而至于她,则是自有手段。
身为苗疆蛊王陆左的徒弟,如果还能够被蚊子困扰,那就实在是有些太丢人了。
我们在林子里走了小半天,双脚走得疲乏,我已经累瘫过好几回,到了后来,二春嫌我实在是太拖累速度,于是就把我给扛在了肩膀上来,一路背了过去。
对于她的帮助,我十二分的不情愿,然而我发现这师姐别的没有,一股子力气,简直是让人无法抗拒。
她背着我,就好像扛着一件包袱皮,不费吹灰之力。
瞧见旁边老廖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低落。
太丢脸了。
不过正是有着二春的鼎力出手,我们并没有在路上耽搁太久的时间,赶在了太阳落山之前,到达了寨黎苗村附近的一个水潭边来。
二春把我放了下来,趴在水潭边猛喝了一通水,然后拿出了带来的大饼啃了起来。
她倒是好胃口,不过我们却都累得没有食欲。
在水潭边休整了一会儿,我们再往村子的方向走去,没想到走了不到百米,突然有人把我们给拦住了。
拦住我们的,总共有四人,穿着紧身的衣服,一水的壮汉,这个时候向导老廖慌忙上去沟通——因为来之前的时候,他告诉我们,说这热带雨林里,有各种各样、不同种族的人,每个族群的生活习性都不一样,稍微冒犯一些,人家就敢冲你动刀子。
除此之外,这一代还有许多毒枭和军火掮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为了我们的安全,一切都让他这地头蛇来处理。
向导老廖上前去,用缅甸语跟人家沟通,结果人家根本就不理睬,只是挥手,让我们退后。
他似乎又用了泰语和一种我们不懂的少数民族语言。
依旧行不通。
瞧见老廖抓耳挠腮的着急样,二春终于忍不住了,叉着腰骂道:“好狗不挡路,荒郊野岭的,你们这是想干啥,准备开人肉包子铺么?”
她是西川人,川音浓厚,没想到那些人倒是听懂了中文,冲着我们说道:“我们老大在这里办事,无关人等,还请离开。”
老廖一听,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来,问什么意思,你们老大是谁?
刚才说话的人瞪了他一眼,说管得着么你?
老廖这人向来都是和气生财,别人骂他,他也不恼,只是嘿嘿笑,说咱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在前面办事,我们绕着走就是了,何必这样?再说了,咱们都是华人,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必要这么霸道么?
他说着话,还向前走去,结果那几人直接摸出了长短刀具来,指着我们,说谁跟你特么的血浓于水啊,听不懂人话么?滚!
对方亮出了凶器,老廖立刻就怂了,退了好几步,回过头来,对我们低声说道:“对方是过江猛龙,看不清什么来路,我们还是别招惹了,先回去,回头再想办法。”
他怂了,二春却没有那么容易退缩,她走上了前来,冲着他们说道:“你们什么意思,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那人眉头一挑,冲着二春骂道:“你个死肥婆,再唧唧歪歪,信不信弄死你?”
我靠!
二春一脚跺地,怒气冲冲地骂道:“老娘这辈子,最恨人叫我肥婆了,而且还是死肥婆;你特么的有本事,就过来咬我啊,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对方四人之中,另外一个人突然笑了,说真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啊,反正也是闲着无聊,拿你个死肥婆开刀玩玩。
他狞笑着,就朝着二春冲了上来。
那人足有一米九高,身材魁梧,绝对的凶猛大汉,而二春呢,才一米六多一点儿,浑身都是肥肉,我担心她吃亏,冲着她大喊,说二春你赶紧跑,别跟他……
咚!
我话儿还没有说完呢,那个朝着二春冲过来的大汉就直接跌倒在地,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二春一脚踩在了身上,惨叫一声,再无声息。
什么情况?
我刚才根本就没有瞧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瞧见那汉子挥拳朝着二春的脸上揍来,二春好像闪了一下,紧接着一拳擂在了那人的胃部。
就这么轻轻一拳,那汉子就直不楞登地倒了下去,实在是让人为之侧目。
大哥,你不会是瓷娃娃做的吧?
咋这么不经事呢?
不光是我,其余几人都一阵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着二春冲了过来,而当着我的面,这个绝对的吃货师姐表现出了强悍的手段来,不但灵活地闪过了这些人的拳脚,而且还恰到好处地击中了对方的弱点上。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四个大汉,都被二春给撂倒在地,没有一个能再翻起来。
我吓得扑棱乱跳的心这才安稳了一下,又慌忙跑过去,蹲下身子来,去试探这些人的鼻息。
我害怕他们被二春给打死了。
好在手摸过去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有呼吸的,我松了一口气,而二春则在哈哈大笑,说你别逗了,真的以为我会下死手啊?老娘到现在,可还没有杀过人呢,老纯洁了。
我笑了,连忙奉承,说师姐你老厉害了,杠杠的。
二春得意了一番,这才收敛起了,对我说道:“有人在寨黎苗村的外围布防,说明里面一定有事情发生,不知道是谁,居然吃了豹子胆,敢招惹白河苗蛊,我们去看看。”
她说得严肃,我们不敢停留,匆匆朝着前方走去。
走了不到二十分钟,我们终于瞧见了林子尽头的田地,还有高高低低的吊脚楼和黑瓦,二春带着我们一路向前,走到一处地方的时候,她突然举起了手,让我们都隐藏在了角落。
我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想要问起,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许鸣,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我是不会跟你们合作的,你走吧!”
第二十章 寨黎苗村小神婆
我一愣,看了二春一眼,她将中指伸到了嘴唇上,嘘了一声,然后双手开始结印,不知道是准备干什么。
我瞧见二春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就只有蹲在草丛中,竖起耳朵来。
那边的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雪瑞,你不要这样,咱好歹是亲戚,有什么事情,咱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嘛,对不?你说说,我千里迢迢过来看你,你不至于连屋都不让我进,一口水都不给喝不是?”
雪瑞?
那个女的,难道就是我们准备找的人?
我听得更仔细了,侧耳倾听,女人说道:“许鸣,尽管你披着李致远的皮囊,都改变不了你是许鸣的事实。许鸣,你走吧,我师父说过,不为难你,但是也请你不要太嚣张了,你有灵界那老婆子撑腰,但不一定是万能的,总有一天,你会被你自己的野心给害死的!”
许鸣已然不甘心,说:“雪瑞,你之所以不答应,是不是因为陆左?”
雪瑞:“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许鸣:“雪瑞,你怎么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呢?陆左那个负心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会喜欢你的——你听我说,他现在脑子里,只有那个小妖精,你这样等待,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雪瑞:“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与陆左无关,也与你无关!”
许鸣:“雪瑞,你醒一醒吧,实话告诉你,据我所知,陆左这个家伙别看着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处处留情。他之前有一个女朋友,叫做黄菲,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就不认账了,害得那女生不得不辞去工作,远走他乡,独自带着女儿过活;另外他还跟日本神道教圣女有一腿子,据说加藤家族的小主人,就是他的野种!你别傻了,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等待!”
雪瑞:“你别说了,给我滚,我不想听这些!”
许鸣:“雪瑞,我跟你说,之前的邪灵教早就没有了,我现在之所以创立新教,就是为了帮助那些饱受正道欺负的旁门,你是白河苗蛊现在的执掌者,也是唯一能够挑战陆左地位的人,如果你能够加入,那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雪瑞:“呵呵,许鸣,你以为就凭你和秦伯,还有台湾的那点儿支持,收拢些残余势力,就能够与中原道门相抗衡么?不自量力!”
许鸣:“错了!雪瑞,实话告诉你,我身后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如果你能够加入我们,与我们携手的话,我将会给你看到那令人战栗的恐怖力量。来吧,雪瑞,我一直都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雪瑞:“许鸣,走吧,念着以前的情分上,我暂时不动手,不过如果你一再相逼,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两人的对话到了这里,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沉默了好一会儿,许鸣方才沉声说道:“好,如果你改变了主意,随时都可以找我,我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而敞开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我能够感受到他已经消失于林间,回过头来,却瞧见二春大汗淋漓,仿佛刚刚从桑拿房里走出来一样,汗水顺着肥脸不断地往下滴去。
她怎么了?
我刚刚想问二春,突然间感觉到身边微风一动,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瞧见一个穿着苗家土布的年轻女子站在我们的跟前来,目光扫量过我和老廖,最后落在了二春的身上,惊讶地说道:“二春,你怎么过来了?”
这女子虽然穿着土布蓝衣,不过皮肤白皙细嫩,面容姣好,落落大方的模样,却不像是当地人。
这就是雪瑞,我堂兄陆左的老相好?
艳福不浅啊!
二春抓着我的肩膀爬了起来,浑身就好像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一般,喘着气说道:“吓死我了,差一点儿就被那厮发现。”
雪瑞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其实你们一来,许鸣就发现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未必不是说给你们听的。”
“发现了?”
二春左右看去,一脸紧张地说道:“那怎么办,他会不会过来杀人灭口啊?雪瑞,你可得帮我们啊,我还小,可不想死。”
她说得滑稽,雪瑞忍不住就笑了,她笑容甜美,就像天使一般,就算是我,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觉得心慌慌的,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再望过去,却听到雪瑞说道:“许鸣这边刚刚竖起洪门新教的旗子来,准备接受邪灵教的残余势力,目前是求稳的状态,轻易不会招惹像你师父这样的敌人,所以你放心。”
二春吐了一下舌头,说那可不一定,他刚才还邀请你对付我师父呢。
雪瑞苦笑,说他刚刚只不过是在使用离间计,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而已。
二春拍着胸脯,说那怎么可能,我师父跟雪瑞姐姐你可是铁打一般的战斗友谊,亲密无间,哪里可能是许鸣那小人三言两语能够撼得动的?
雪瑞摇头,说那可不一定,刚才许鸣说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你说说,陆左哥他真的有一子一女了?
二春大声叫屈,说许鸣那狗日的,红口白牙,两嘴唇一碰就胡乱说起,我师父要是有娃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雪瑞姐你是知道的,二春无论什么时候,都跟你是一头的。
雪瑞笑了笑,说那是,我带你吃了那么多的好东西,你要是有事瞒着我,就都给我吐出来。
二春俏皮地伸了一下舌头,说肯定不行,我还等你带我去吃大餐呢。
雪瑞拍着她的肩膀,回过头来,对我们的向导老廖说道:“廖哥,我听说了古丽丽的事了,后事处理得怎么样?”
老廖憨厚地笑,说李小姐你还记得我呢,有劳挂记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丽丽死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一点儿痛苦,还说很感激陆先生和萧道长呢……
雪瑞点头,说那就好,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有自己生活的,希望你能够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属。
她招呼完老廖之后,倒也没有冷落我,问我道:“先生怎么称呼?”
二春连忙上前介绍,说雪瑞姐,他叫做陆言,是我师父的堂弟,不过前两天我师父刚刚收他为徒了,现在是我的小师弟,嘿嘿。
我连忙上前招呼,喊雪瑞姐,你好。
雪瑞摆了摆手,笑着说别啊,我知道你,你也就比陆左哥小一岁,比我还大上不少呢,叫我姐多别扭啊,咱不跟陆左那儿的辈分论,你叫我雪瑞,我叫你陆言就好了。
她说话有点儿港台音,听着柔柔的,说话的口吻也让人十分舒服,我不由得对这个女孩子充满了好感。
哎呀,还是那句话,我堂哥真特么的艳福不浅啊……
二春跟雪瑞应该挺熟的,也没有绕圈子,直接跟雪瑞说明了来意,听完了她的讲述,雪瑞一脸诧异地望着我,说不会吧,你身体里面,真的有传说中的聚血蛊?你怎么这么幸运啊?
炼制聚血蛊,除了万毒窟秘法之外,靠的并不是实力,而是运气,自当年第一代苗疆万毒窟主人之后,前后有无数人尝试过,但是却没有听到过有一起成功的案例,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概率实在是太低了,又有江湖正道的打击,所以渐渐成为了一种鸡肋,就像是买彩票中大奖一样。
买彩票的,人好歹每期开奖还有几个幸运儿,而聚血蛊则除了有一个开头,却从来没有第二人过,故而雪瑞方才会这般惊奇。
我却只有苦笑,说我若是那个炼蛊人,自然是中了五百万大奖,不过我只是个鼎炉,随时等待死亡,就只能说倒霉了。
雪瑞摇头,说不,不,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兮福所倚,说不定你能够成为第二个苗疆万毒窟的主人,比那臭陆左还要牛波伊十倍呢?
我不敢反驳,只有苦笑,说托福,要真的这样就好了。
雪瑞带着我们回村,走进寨子的时候,我瞧见好多与国人差不多的脸孔,他们瞧见雪瑞,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跟她打招呼:“小神婆!”
这些人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而雪瑞则很大方地一一点头回礼。
这个女孩,有一种让人爱戴的特质。
我们一路穿行,来到了寨子里一处比较大的屋子里来,雪瑞带着我们来到一处干净整洁的房间,让我们坐在蒲团上,这时有一个老太婆走了进来,望了我们一眼,雪瑞笑着说道:“婆婆,这是陆左的徒弟。”
这老奶奶就是雪瑞的师父蚩丽妹?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坐直起了身子来,朝着她恭敬地躬身。
第二十一章 虫池浮出大美女
我本来以为这个老奶奶是雪瑞的师父,然而听过介绍,才知道是她师父的妹妹。
蚩丽花。
很古怪的名字,从姓到名,都古里古怪的,蚩老奶奶似乎对我们并不是很喜欢,平淡地望了一眼,然后拉着雪瑞出去问事情。
她应该是在问询许鸣到这里来的情况,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望向我的时候,有一股冷冷的寒意。
难道说,她因为雪瑞和陆左不得结果,然后就将那仇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来?
若是如此,那我岂不是没希望了?
我心中忐忑,然而二春却大咧咧地自顾自地喝茶,桌子上的茶很特别,清水之中有几根晒干桑蚕一般的虫子在沉浮,随着它在水中浸泡得越来越久,茶水的颜色就开始慢慢地泛绿,有一股浓浓的香味。
老廖他对这些东西十分畏惧,只有敬谢不敏,而我则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想着反正自己不死不活的,还不如尝一尝鲜。
然而当我饮一口茶水的时候,感觉到唇齿留香,一股灵气直冲鼻孔那儿过去,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我没有喝过什么好茶叶,这个是唯一让我觉得有惊喜的,三两口喝完,忍不住把那虫干嚼了嚼,发现原来这并不是虫干,而是类似于植物根茎一般的玩意。
难道是冬虫夏草?
不对啊,我在电视上见过冬虫夏草,不长这个样子啊?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雪瑞从门外走了过来,对我说道:“我师父想要见你,你跟我来吧。”
我连忙站起身来,二春也拍了拍屁股,准备起来,雪瑞却对她笑道:“你就不用去了,听说你做饭很好吃,去厨房帮花婆婆一起,做一顿丰盛的晚饭等我们吧。”
二春似乎有些害怕见到雪瑞师父,听到这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拍着手,哈哈笑道:“这样最好,我擅长。”
老廖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跟我们告别,说时间不早了,既然你们已经到了这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趁天色还好,就先赶回去吧,车子放在那村子里,我有点儿不放心,一不留神,别给我把车轮胎都给拆了去。
他执意要走,我们也不留,送走他后,雪瑞带我来到了后院。
从后院的门离开,来到了苗村的祠堂里。
在祠堂的侧房之中,我被雪瑞吩咐跪倒在那三个蒲团的中间,然后她轻轻念着法诀,没一会儿,我感觉身子随着蒲团一起往下坠落,几秒钟之后,却是到了一个地下洞穴来。
这里应该是在祠堂的下方。
旁边传来了一只手,将我给扶了起来,是雪瑞,她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跟我走,不过一会儿不管你瞧见什么,都不要胡乱喊叫,也别乱动,知道么?”
我点头,说好。
我这边刚刚答应,跟着雪瑞往洞子里走,便瞧见墙壁上有烛火亮了起来,而有光出现的那一刹那,我整个人就僵直在地,一动也不敢动,一股冷气吸入鼻中,那种酥麻感,从脚一直蔓延到了头部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在墙面上,瞧见了密密麻麻的虫子,有蜈蚣、蜥蜴、蜘蛛、蝎子、马陆……
这些虫子一层又一层地堆叠在一起,有的甲壳上面有反光,反而显得更加的油腻,看到这一副画面,我整个人都戴在了原地,止不住地直哆嗦。
雪瑞走了几步,回头看我,不由得笑了,说走啊,我是让你别乱动,不是让你待在这儿。
我伸出手来,指着墙壁、天花板上这一大堆的虫子,说雪、雪瑞,这些是怎么回事?
雪瑞奇怪,说你不是跟陆左哥学着养蛊么,怎么还怕虫子?
我苦着脸说怎么可能不怕,我刚刚拜他为师呢,没待几个小时他就走了,我什么都没有学着呢,怎么可能不怕?
雪瑞说不可能吧,陆左哥不是这么不负责的人啊,怎么,他不亲自带你过来,难道不是因为怕小妖姑娘吃醋么?
我摇头,说不是,听说是放在养鸡场里面的凤凰蛋被偷了。
什么?
雪瑞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来,一把抓着我的胳膊,说怎么回事,虎皮猫大人怎么可能被偷呢?
她一开始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然而一旦紧张起来,抓住我的肩膀,我就是浑身一麻,根本就动弹不得,雪瑞瞧见我脸上痛苦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些,说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长话短说,捡重要的事情跟她讲了几句,雪瑞脸色十分严肃,拉着我,说走吧,师父等着你呢,不要耽搁太久。
她拉着我,越过那长长的虫子走廊,过了三道门,来到了一处大半都是池子的房间里来。
房间里朦朦胧胧,水汽升腾,然而让我触目惊心的,是池子的水居然呈现出一种浓郁的绿色,有气泡从里面咕嘟而出,而随着浆液的翻滚,居然有许多蛇段和毒虫的尸体浮现而出。
这居然是一个满是虫子的水池?
我忍不住想要呕吐起来,然而雪瑞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恭恭敬敬地喊道:“师父,人带来了。”
什么,雪瑞的师父,居然住在这满是虫子尸体的虫池里面?
我浑身鸡皮疙瘩生出,想着先前外面那蚩老奶奶的尊容,会不会有一个驼背老太太光着膀子从里面爬出来,听到池水里面不停地冒泡翻滚,头都不敢抬起来。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你这孩子,地上是有什么东西么,头也不肯抬?”
哎呀,不对啊,怎么不是老妇人苍老的话语,而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呢?
蚩老奶奶的姐姐,不应该拥有这样的声音啊?
我抬起头来,瞧见虫池之中,有一个长得像大明星一样漂亮的年轻女人,正凝目朝着我看来,顿时就是心中一慌,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叫陆言,拜见蚩老前辈……”
结结巴巴地说完,我不知道是不是依照着电视上的礼节跪下,犹豫了半天,就鞠了一个躬。
对了,人家这么年轻,好像比雪瑞还要小一些,怎么会是她师父,蚩老奶奶的姐姐呢?难道是天山童姥不成?
那么我叫她“蚩老前辈”,是不是有些不妥,她会不会生气呢?
我心里慌乱得不行,而虫池里的那绝色女子则望了一眼雪瑞,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怀着聚血蛊的孩子,陆左的徒弟?
雪瑞说是,他也是刚刚入门,什么规矩都不懂。
绝色女子摇了摇头,说洛十八的徒子徒孙们,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她这般感叹着,我有些无地自容,又想起她说的话,不由得疑惑,那洛十八不就是我那镇压山峦十二法门里面写备注的人么,这绝色女子难道认识他?
而洛十八跟我又是什么关系,我是他的徒子徒孙么?
我满脑子混乱,而那绝色女子则同意了雪瑞的说法,站起身来,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尸,她也不介意,居高临下地问我道:“我听雪瑞说你身体里有一条几百年未曾见过的聚血蛊对吧,拿出来看看?”
我脸色一苦,说前辈,这个我真的不能给你看。
绝色女子眉头一皱,说什么意思呢?
我指着肚子,说这虫子就在我的胸腔里面,附着在心脏上,而我则是孕育它的鼎炉,五脏六腑,其实都已经被它吃得差不多了,一旦它离开了我的身体,那么我就将死去。
绝色女子点头,说这样啊,原来你不是聚血蛊的主人啊。
我点头,说是,所以才会过来,请前辈帮忙。
绝色女子有些拿捏我,说你师父不是苗疆蛊王陆左么,这世界上还有他干不成的事啊,何必来求我?
听到这话儿,我心中一苦,知道这位叫做蚩丽妹的大神对我堂兄陆左,肯定是心怀不满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句话,心中犹豫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师父他说这事儿,世间只有一人能解,那就是前辈你,所以就叫人把我带到了你这儿来了。”
绝色女子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说他到底还是没有被名利冲昏头脑,倒是知道谦让。
我点了头,说师父他对您,可是十二分的敬仰。
我这完全都是胡说八道,要知道无论是陆左,还是二春,都没有怎么跟我讲过这一位的事情,我此刻也只有胡诌来救命了。
绝色女子很满意,让我把炼制聚血蛊的整个过程说出来,讲给她听。
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弄,只是将自己的遭遇给讲了出来,听完之后,绝色女子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指着我,对我说道:“你,进来吧。”
我听见,望了一眼那仿佛无比肮脏的虫池,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
第二十二章 十八郎,十八郎
事实上,我感觉任何正常人在跳入那满是虫尸和蛇段、充满了古怪绿色浆液的池子前,应该都会做出一段思想斗争吧?
然而就是我的这么一犹豫,绝色女子似乎就有些不快了,望着我,说怎么,你不愿?
雪瑞在旁边着急了,推了我一把,说你一个养蛊人,难道还会怕虫子不成?再说了,若说虫子,你肚子里面的聚血蛊可要比这世间的毒虫要厉害许多,怎么不见你害怕?
我听出了她的意思,并不是在催促,而是害怕自己的师父拒绝我。
不管陆左如何,她对我这堂兄都负着一分责任在,所以才会对我这个当徒弟的如此上心,害怕我被拒绝。
这虫池,应该就是治愈我身体最重要的关键吧?
要不然陆左也不会叫二春,千里迢迢地带我过来。别的不说,就冲着她的这一点,我就得咬牙进去。
想到这里,我镇定下来,冲着虫池之中的绝色美女蚩丽妹笑,说不是不愿,是有一点儿犹豫,不知道下这池子里,要不要脱衣服——我这人有点儿内向害羞……
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借口,不过瞧见两人的表情,似乎都信了。
男人或许不觉得,但是对于女性来说,的确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情况,毕竟国人的观念不如日本人,日本人可以脱光光,毫无顾忌地男女混浴,咱多少也有一些道德文化的拘束,在一个水池里,即便满是虫子的池子,多少也会有一些尴尬。
特别是蚩丽妹本人,尽管她只露出胸口以上的部分,而且还被那脏乎乎的虫尸给包裹,但无论我怎么看,都感觉她好像没有穿衣服。
绝色美女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来,说不用怕,你直接进来便是了。
我点头,想了想,把那碎屏的手机和装着各种证件、银行卡的钱包交给雪瑞,让她帮我带给二春,而我则深吸了一口气,跨到那虫池的跟前来,不敢看那翻滚的虫尸,一脚踩入其中。
我先前瞧见绝色美女从水中站起,水面持平胸口附近,觉得即便蚩丽妹身高一米七以上,池深应该也不过一米五左右。
所以我十分放心地用脚往下缓缓探寻,似乎找到一个支撑点。
然而我缓缓向下,过了好久都没有探到底,感觉这绿色的浆液里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恶臭,而是充满了薄荷、柏木、桂皮、香根、山苍籽、麝香等香料的气息,十分好闻,而且温度也合适,适合于人体,瞧见不远处的蚩丽妹似乎有些不满,于是便没有再试探,而是纵身一跃,直接跳入了水池里。
我以为能够很快踩到底,然而事实却狠狠地打了我的脸,跳入虫池之中的我即便是全身伸直,都没有办法探到底。
我不断地往下面沉落而去,那三四十度的绿色浆液很快就将我整个人都给淹没。
虫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深度,当进入其间的时候,突然有一种落入了瀑布之中的感觉,巨大的力量将我整个人冲击向下,不断地往下坠落,就好像坠楼了一般。
这种强烈的刺激感让我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结果那浆液就顺着我的口鼻咕嘟嘟往里面灌了进去。
我开始奋力挣扎,手往着四周划动。
妈妈啊,什么情况啊,难道我瞧见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吗?
这虫池为何蚩丽妹能够安然地站在上面,而我则好像坠落进入了深渊呢?
大量管涌而入的液体将我整个身体的气管都给呛得一阵刺痛,溺水的感觉浮现在了我的脑海,我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然而身体的反应却越来越慌张,过了好一会儿,我甚至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自己居然并没有在虫池里,而是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这里似乎是另外的一个地方,与之前的虫池有些不一样。
这是居然是一处充满了熔岩的洞口,巨大的熔浆池子里,翻滚的气泡咕嘟嘟冒出,有点儿像是火山喷薄时的场景。
这、这……
这尼玛我不会是死了吧,怎么上一刻我还待在那阴森潮湿的虫洞里面,现在却跑到了那火焰处处、热力十足的火山口里面来了?
我心里慌张得不行,四处张望,结果身体根本就不由自主地飘荡着,过了一会儿,我这才发现不对劲。
等等,这么炙热的环境里,老子怎么一点儿热意都没有呢?
难道我真的是已经死了?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一种幻觉,我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就在我整个脑袋都是一片疑惑的时候,下方的火池之中,突然变得狂躁起来,熔浆滚冒,有的甚至直接溅起了一两米来,差一点儿就要溅到了我的身上,而几息之后,那熔浆终于变得平静,上面的红光则缓慢凝固,竟然化作了一个穿着简单苗装的女人来。
这女人很美很美,就好像是正午当头的太阳,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美丽。
我的脑子打结,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就是蚩丽妹。
虫池里面的雪瑞师父。
我当时恨不得跪下来,不过想了想,觉得还是保持点自尊好,于是稳住心神,朝她问,说前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让我进虫池里面去么,这里是哪里?
蚩丽妹平静地望了一眼我,徐徐说道:“这是你心灵的深处。”
心灵深处?
什么情况,难道我被催眠了么,那么我刚才那种窒息到极致,几乎欲死的感觉,又是什么情况呢?
我说出了心里的疑问,蚩丽妹把手一挥,五指抓拢,从那熔浆里面拉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全身都被熔浆包裹,蜷缩着,衣服被烧得残破,我看着感觉好熟悉,然而当瞧见他的脸时,整个人都震撼住了,惊声大叫道:“你对我做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居然就是我自己。
那么我又是谁?
蚩丽妹居然笑了,她说都跟你说是心灵深处了,你看到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而已,你何必如此紧张?
她手一挥,那个蜷缩的我居然也漂浮在了空中,紧接着他开始慢慢地变得透明,最外面的衣服和皮肤都消失了,紧接着是肌肉,然后我瞧见了胸腔里面的构造,以及残破的五脏六腑,和附在心脏上宛如八爪鱼一般的聚血蛊。
与之前杂毛小道展示给我看的不同,此时此刻,“我”的身体里,充斥着满满的绿色浆液。
这些浆液正在滋养着我那些残破的内脏,不断地蠕动着。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蚩丽妹也接着给我解释,说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是靠着那聚血蛊的催眠,方才能够保持最后一息生机,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你毫无预兆地倒下,因为你的身体机能,已经不能够支撑你的生命了。
她的方法,是让我在虫池里面待着,用一段时间的浸润,将五脏六腑给补养复原,至少能够如同正常人一般。
听到蚩丽妹的解释,我感激涕零,知道我刚才是误会了她,慌忙说起了感谢的话语。
她看着我,突然说道:“我帮你,也不是白帮,而是有条件的。”
只要能活,我什么都愿意做,连忙问什么条件?
蚩丽妹凝望了我许久,方才说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你也没有任何能力。好了,我离开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吧,什么时候能出去,我自然会告诉你的。对了,这个地方,其实也很凶险,你就在洞子里待着就是了,如果胡乱闯,跑到了外面去,我也救不了你。”
她说罢,半空中另外的一个我化作了满天岩浆洒落,而她也落入了翻滚的火池之中去。
一切仿佛又回归了平静。
我的身子不再飘了,仿佛一下子就如同真实的我一般,走在火池旁边的岩石边,我还在回味着她的话语。
什么叫外面很危险?
这里不是我的心灵深处么,怎么会有危险呢?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好使,不过知道既然自己的身子在虫池里修补,终于也算是死里逃生了,便不再纠结,而是找了一个地方,盘腿坐了下来。
坐着无聊,我便开始默默地背诵起了《镇压山峦十二法门》来。
之前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接触到诸多神奇的东西,所以看到这里面的内容,并无感触,然而现在回想起来,整个人的理解力仿佛顿时上升了一个档次一般,许多艰涩难懂的地方,一点就透了。
我开始如饥如渴地学习起来,不知不觉间,整个人就进入了迷迷糊糊的入定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我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抱住,有人在我的耳边轻轻呢喃道:“十八郎,十八郎……”
第二十三章 丽妹不是我师父
十八郎,十八郎……
这声音就好像是天边的呼唤,飘飘渺渺,让人根本无从捉摸,宛如在梦中一般,过了许久,我方才从似梦非梦的入定状态中醒过神来,感觉这声音是那般的柔美和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一般。
我在哪里听过这声音呢?
在梦里么?
呃,等等,又不是甜蜜蜜,怎么可能想着想着就唱了起来呢?
我忍不住想笑,然而陡然之间,我浑身一震,却又忍不住地浑身发寒了起来。
我听出来了。
这声音,是雪瑞师父蚩丽妹所说出来的,我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听明白,一来是因为我迷迷糊糊,有些回不过神来,二来则是因为雪瑞师父在我的心中宛如高高在上的神仙,我根本没有想过她会有这般的柔情。
哎呀,这几声,叫得我的魂儿都酥了……
真的,林志玲的娃娃音过来一比,我感觉都好像得差个十万八千里不止。
我感觉自己被人给抱得紧紧,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下意识地张开眼睛来,却瞧见原本宛如谪仙的蚩丽妹,居然将我给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我。
她瞧见我睁开了眼睛,甜甜一笑,然后说:“十八郎,你醒了么?”
什么情况,十八郎是谁?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还知道这个时候我倘若是把持不住的话,绝对会死得很惨的。
毕竟我的小命,可都在人家的手里拿捏着呢。
等等,这是在考验我么?
我脑动大开,下意识地把蚩丽妹给推开了去,一本正经地说道:“前辈,你看清楚了,我是陆言,是陆左的徒弟,不是什么十八郎!”
被我狠心推开,蚩丽妹下意识地愣了一下,一双大眼睛顿时就有泪水流出,顺着明丽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她一把抓着我的双手,激动地说道:“十八郎,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知道么,从你打败我的那一天起,我就觉得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也是我执意北上的精神支柱,阿姆说的缘分,就印证在了你的身上。你知道么,我为了你放弃了多少东西,我甚至愿意在虫池之中百年沉沦,然而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难道我蚩丽妹,就这样让你憎恶么……”
面前这大美女激动地讲述着,而我则是脑子里灵光一现,终于想明白了十八郎到底是谁了。
她口中的十八郎,应该就是洛十八吧。
而那洛十八,则极有可能是清水江流这一脉的祖师爷之类的,不过,他老人家应该已经作古了吧,跟我是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尽管我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大美女是如果做到容颜长留、天山童姥的,但是却明白一点,那就是她绝对认错人了。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此刻她虽然可以投怀送抱,但如果清醒过来,发现我占了她的便宜,那我的下场,将极有可能是死无全尸。
想一想我跳入的那虫池,我就是不寒而栗。
妈妈啊,我今年是犯了桃花劫么?
前有毒西施夏夕,弄得我现在不死不活,命在旦夕,而现在又有一个蚩丽妹,投怀送抱的模样看着诱人,但是如果我吃到嘴里,莫非就是毒药?
面前的美女继续朝着我的怀里扑来,我不得不往后退开,义正言辞地说道:“前辈,你真的认错人了!”
这一次,我显得无比严肃,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满脸泪光的蚩丽妹愣住了,她望着我,呼吸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得急促。
气氛死一样的沉寂,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无比哀怨地说道:“是啊,我认错人了。我错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痴心妄想,我的异想天开,我竟然会以为只要我付出了自己的爱,和一切,就能够感动你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只可惜,你的心中,只有你的大业,你的王朝,哪里会容得下我这样一个小女人呢?”
瞧见她哀怨欲死的表情,我整个人都懵住了,心中在狂喊:“大姐,你到底在搞啥咧,咱能不能正常一点,搞得我像个负心人一样,这样不好吧?”
我一脸讶然,不知道面前这大美女到底在搞些什么幺蛾子。
您可是雪瑞的师父,传说中牛波伊无比的人物,咱能不能正常点,好好说话,你就算是打我骂我,甚至羞辱我,为了活命,咱也就咬着牙忍住了,但你这是唱的哪门子戏?
我脑子晕晕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突然变脸了,一把将我给按倒在了那岩浆旁边的的岩石上来。
我给蚩丽妹死死按在岩石上,下方就是翻滚不动的熔浆,不知所措,挣扎了一番,结果发现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出声哀求,说前辈,咱好好的,不开玩笑成不,我这个人胆子小,玩不起这些……
蚩丽妹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间,她一咬牙,冲着我说道:“十八郎,你今天就给我一句痛快话。”
死在临头,我也不敢再否定她强安在我身上的身份,连忙点头,说你讲便是了。
蚩丽妹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方才说道:“好,我问你,你心中的大道,和我蚩丽妹,你到底选择谁?”
什么?
我陆言一小人物,若不是回家途中被人种了蛊,估计这辈子也就安安生生地过活着,事到如今,唯一求的,就是能够活命而已,你蚩丽妹不但是大美女,而且还是传奇之中的人物,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山的月亮,根本就触摸不到的东西,叫我如何选择?
至于大道?
大姐,麻烦你帮我科普一下,什么叫做大道?
是马路,还是高速公路?
我被她给问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选择你如何?选择大道,那又如何?”
蚩丽妹恶狠狠地说道:“选择大道,我就把你给推入这灵界熔岩之中,然后跟着你一起跳进去,让你和你的大道见鬼去;而如果选择我,这个,我、我也还没有想好……”
她前半句凶巴巴的,然而到了后半句,突然间就变得柔情似水来,让我有点儿反应不及。
不过不管如何,对方都已经把话儿说得很明白了,我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我想好了,没错,我选择你!”
蚩丽妹一脸惊喜,冲着我开心地喊道:“真的?”
可不是真的,我心中苦笑,大姐我要是选择那劳什子“大道”,铁定就是死透了,这么想来,还不如选择你呢,至于后面到底怎么看,我也不管,留着一条残命,比啥都强呢。
我使劲儿点头,说是的。
啪!
没想到我刚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痛,我莫名其妙,说你干嘛打我啊?
蚩丽妹刚才还欢欣鼓舞,此刻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盯着我,说不对,你一定是骗我的,我还不了解你?你一定是想拖时间,回头又偷偷跑掉,对不对?不行,我还是把你推入熔浆里面,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起死,总好过被欺骗……
尼玛,神经病啊!
我心中哀嚎着,可是却止不住她的力量,整个人就朝着下方滑落而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一道白光晃动,我感觉眼睛一阵刺痛,再接着,却瞧见了我浑身变得僵直,而使劲儿把我推入熔浆之中的蚩丽妹,也僵立当场。
我余光处瞧见一身白衣的雪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来。
我慌忙大喊,说雪瑞救命啊,你师父要杀了我!
雪瑞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叫嚷,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过也是赶忙闭上了嘴,紧接着雪瑞走到了跟前来,轻轻吹了一口气,手掌在蚩丽妹的肩膀上轻轻拍动,柔声说道:“师父,乖啊,你困了,睡吧,不要闹啊……”
她哄了好一会儿,那蚩丽妹的眼睛开始缓缓闭拢,雪瑞像哄小孩儿一般,将师父给扶到了旁边休息。
我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这女魔头给惊醒了。
雪瑞哄了师父一阵,待她完全睡着,方才示意我跟她走,我跟着她转过了这满是熔浆的洞穴,来到外面的一处石室里,刚刚走进来,我就连忙问起,说雪瑞,你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她干嘛叫我十八郎啊?
雪瑞望了我一眼,突然说道:“其实,她不是我师父……”
第二十四章 拜托你们谈恋爱 为黄金联赛票2000加更
什么,你逗我吧,蚩丽妹不是你师父?
我愣了一下,对雪瑞说道:“雪瑞啊,我今天给你师父吓得够呛,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所以你别再刺激我了,行不行?”
雪瑞瞧见我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表情,不由得笑了,指着旁边的石凳,示意我坐下。
我顺着她的意思,坐在石登上,然后问你想跟我说什么呢?
雪瑞扬起了头,目光深邃,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笑了,对我说道:“二春是个大嘴巴,她应该有跟你讲过去年天山大战的事情吧?”
我摇头,说没有,二春就跟我吹过牛,说我堂兄陆左在天山的时候,曾经天下无敌过,只可惜那时受了重伤,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雪瑞点了点头,说二春其实没有吹牛,当时要不是陆左哥,说不定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呢。
我诧异,说不可能吧?
雪瑞望着我,说你觉得不可能么?
我说我是刚刚入门的,对这个行当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却知道一点,那就是修行修行,修得是人的本身,二春说现在是末法时代,人修得再厉害,也终究超脱不过这世间的规则;我觉得她说得很对,修行总是有一定局限性的,要不然当初日本鬼子侵华,也没有见到那些修行者冲到日本东京去啊,你说是不?
听到我的反驳,雪瑞显得很平静,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不知道的,未必没有。”
我点头,说就算是真有,那么我就想问一句,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这世界崩塌呢?核弹么,就算是核弹砸下来,只要不击中那个大陆架的支点之类的,问题应该也不大。
雪瑞听我说得有理有据,突然问道:“那如果是黑洞呢?”
呃,黑洞?
我被雪瑞的一句话给噎得半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她道:“如果是黑洞,自然是另外说了。不过我可不知道这世间修行还能够修行出黑洞来呢。”
雪瑞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不是黑洞,其实也差不多。在古印度的佛经之中,有一种叫做波比瘤般的虫子,也叫做门虫,它是世界规则的漏洞,如果孵化成型,就会每隔几十年醒来一次,吞食掉附近的空间,一直把世界吃到虚无。相传盘古开天辟地之前,有一只波比瘤般虫爬进了这世间的混沌中,产下了几枚虫卵,随后又去了别的宇宙。世间曾经出现过两枚虫卵,相传被燃灯古佛以无上佛法给度化——而在天山,它又出现了……”
听到雪瑞不急不慢地解释,我的心中一跳,说即使如此,那这世间又有谁能够度化呢?
难道我堂兄有这本事?
雪瑞叹气,说天山一战,其实是邪灵教与世间正义的摊牌一战,参与进来的正道人士不计其数,我去了,我师父也去了,还有许许多多的顶级高手,而在这里面最突出的,则是陆左哥和萧大哥——他们被叫江湖中人叫做“左道二人组”,也正是那一次大战,奠定了他们当今甚至超越了天下十大的江湖地位。
正如你猜测的一样,就是陆左哥,将其度化了。
我惊诧万分,说这怎么可能,你说那燃灯古佛,若是真有的话,我相信他肯定牛波伊,但是堂兄陆左,我却是看不出来。
雪瑞摇头,轻笑了一声,说燃灯古佛用的是慈悲心,而陆左哥,用的是爱。
爱?
我诧异,而雪瑞则给我解释道:“对,你没听错,他用的是爱。事实上,那只出现的波比瘤般虫,就是陆左哥的本命金蚕蛊,通过九转之后而化成的。那个本来应该是大魔头、毁灭世界的小东西,最后并没有选择履行自己的责任,而是蠢呼呼地跳了个歪歪扭扭的八字舞,然后潇洒地离开了……”
听完雪瑞的介绍,我终于恍然大悟,说二春说我堂哥当初天下无敌,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懂了。
雪瑞点头说道:“那一战,无数的豪杰枭雄陨落,整个天空都为之黯淡,而我师父蚩丽妹当初也是身处第一线,最终跟随着夜郎王和他的麾下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的心中一跳,说既然你师父已经离开了,那么那一位是谁?
雪瑞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给我讲了好长的一个故事,最终才绕到了我们刚才的疑问上来,听到我问起,雪瑞笑了,她闭上眼睛,眼角居然有晶莹的泪珠滑落了下来。
过了好久,她方才缓缓地说道:“师父当日选择了与耶朗诸位守护一同离去,只留下了一件雪白如丝的衣裳。”
当年的战斗何等惨烈,据雪瑞讲,每一个有资格参战的人物,都是当今天下的天子骄子,就连她师父,也是雄踞东南亚热带丛林之中无人胆敢招惹的人物,然而最终,却只留下了白河苗蛊的道统,以及一袭雪白如丝的衣裳给她。
雪瑞遵着师父在天山的遗嘱,与我堂兄陆左辞行之后,返回了这个雨林深处的寨黎苗村来,成为了这里的新神婆。
她把师父留下的唯一遗物放入了虫池之中,当做是对师父的怀念。
虫池,也即变成了蚩丽妹的墓地。
她曾经在这里待了百年时光,然而现如今却去了远方,去到了一个谁都不可能触摸得到的地方。
事情仿佛就这般过去了,生活本来应该回归平淡,但是雪瑞却出乎意料地再一次见到了她的师父,在虫池之中缓缓升起。
她一开始惊喜若狂,然而到了后来,突然发现并不是师父回来了。
而是融合了师父记忆的虫池,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也就是说,现在的蚩丽妹,并非是雪瑞的师父,而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体,一个拥有着蚩丽妹记忆、但又不全是的独立人格。
讲到这里,雪瑞突然笑了,说简单理解的话,就好像我们小的时候,看得《新白娘子传奇》,白娘子被压在了塔下,媚娘则变成了白娘子的模样,但这并不表示媚娘就是白素贞……
我听得有些绕,说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你师父蚩丽妹呢?
雪瑞苦笑,说她的意识刚刚形成不久,自我认知就是我师父,不过对自己又有一些怀疑,我为了让这个意识能够存留下来,并且得到成长,也就配合着她,本以为能够成为一个慰藉,时间慢慢地度过去,最终成形,却没有想到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我说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雪瑞说你是第一个进入她身体里面的男人,这使得她的情绪发生了异变,特别是对于爱情方面的体悟,变得格外深刻起来……
我连忙打断她,说雪瑞,你话儿可得说清楚,说得我像个流氓一样。
雪瑞噗嗤一笑,说总之你领会意思就行了,现在的问题是,我担心她的自我认知产生偏差,从而对自己的存在生出怀疑,最终意识泯灭,重新回归于虚无。
我头有点儿疼,说她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又重新回归于虚无了?
雪瑞摇头,说灵魂的诞生是一种十分奇妙的过程,它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一切的修行真义,可以说,它属于神的领域,不是你我所能够明白的。
我摆手,说别讲了,我头疼,你就直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吧?
雪瑞凝望了我好一会儿,突然说道:“你知道么,在此之前,我还是毫无头绪,但是今天,我却突然有一个很好的想法——如果能够成功,那么她就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全新的生命,你愿意帮助她么?”
我点头,说行,只要我能做到的,但讲无妨。
雪瑞郑重其事地说:“那好,拜托你跟她谈恋爱吧……”
第二十五章 双修
拜托你们谈恋爱吧!
在雪瑞把这句话儿说出口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等等,什么情况这是,我不过就是一个来求医治病的门外汉,所为的也不过是能够活下来而已,你给我这么一个任务,算是怎么回事?
且不谈我陆言一傻小子,没钱没势没手段,啥都拿不出手,就算是有,你这低配蚩丽妹也根本就不是人啊。
我难不成跟一虫池谈恋爱么?
我面露难色,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然而雪瑞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认真的对我说道:“虽然她只是我师父的记忆融合了虫池而形成的意识,但毕竟是由师父的白丝雪衣孕育而生的,算是我师父的后辈,也是我的妹妹,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好么?”
我当然不好。
面对着雪瑞的恳求,我无奈地表达,说我根本没有弄明白什么状况,如果要用爱情来感动和孕育低配蚩丽妹的意识,那么村里那么多年轻小伙子,条件还都不错,何必来找我呢?
雪瑞摇头,说你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她只认你?
我摇头,说不知道,难道就因为只有我进入过这虫池?
雪瑞说当然不是,如果只是进入虫池,我随便找一个人出来,都可以,倒也用不着你这么麻烦,但是她认你,却是另外的一个原因。
我问是什么呢?
雪瑞盯着我,然后问道:“传说中的聚血蛊,是收集十八苗裔的血脉,最终凝练而出,能够召唤出耶朗大时代的大祭司,甚至觉醒出苗族一裔的终极秘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觉醒了这样的记忆?”
我摇头,苦笑,说我的天,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若真的如你所说,我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求医问药?
雪瑞说不一定,人的潜意识的最可怕的,连你也不一定知道,但她却不同,她是刚刚诞生不久的生灵,对这些东西,最是敏感,那洛十八是人界钉子户,往生十八回都还不肯去往幽府,而如果你身上有远古的记忆存留的话,我想这就是她为什么认定你为她十八郎的原因吧。
我说那她认定的,可不是我,而是我肚子里面的这聚血蛊——那才是她的十八郎。
雪瑞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说怎么,我感觉你好像十分不情愿一样,我这妹妹哪里不好了,是长得不好看,还是出身不好,你怎么就这么嫌弃她呢?
我慌忙摆手,说不,雪瑞姑娘,你这就是误会我了,你家这妹子长得美若天仙,跟电影里面走出来的大明星一样,若是搁在平日里,我连做梦都不敢想过,我陆言何德何能,哪里能够和这样的女子谈恋爱呢?
雪瑞瞪我一眼,说既然如此,那你还不赶紧着接受?
我苦笑,说我自卑,高攀不上。
雪瑞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凝望着我,叹气,说你没有说真话——想不到啊,陆左哥刚收的徒弟,居然是这样子的,油嘴滑舌、花言巧语的,我有点后悔帮你了……
见她真的生气了,我立刻就慌张了起来,说别啊,我说实话行不?
雪瑞板着脸,说讲。
我舔了舔嘴唇,说雪瑞姑娘,是这样的啊,照理说呢,碰到这样的好事,我应该是乐得嘴都合不拢的,但我还是有一个担心,那就是你师父、哦,不,是你这妹子呢,情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根本就没有一个准谱。你看啊,她虫池化身,肯定是厉害得不要不要的,我呢,刚入门,除开背了一肚子的经诀,狗屁也没有,草包一个,一旦吵架,她分分钟把我撕成碎片……
以后咱做饭,不用手撕包菜,直接手撕陆言得了。
雪瑞盯着我,说你的意思,是在说我妹子是个神经病呗,对吧?
我这回没有再退让,而是点头说道:“对,我就怕我驾驭不住她,一旦发病起来,我的生命安全根本就没有保障。”
说完这话,我低下头去,不敢看雪瑞生气的模样。
反正我话都说到这儿来,是死是活,你看着办吧。
我低着头,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雪瑞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我抬起头,看着她笑颜如花,说你笑什么啊,我在跟你讨论很严肃的问题呢。
雪瑞摇头,一边笑,一边说道:“不是啊,我刚才还以为你根本不考虑我的建议呢,没想到你考虑了,而且还想着这么细致,原来我没有看错你啊。嗯,像你这样靠谱的男人,把她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她自说自话,听得我一脑门子的汗水,说大姐,别啊,什么叫交给我就放心了,你还没有说她要是发疯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雪瑞拍了拍手,看着我说道:“陆言,我先问你,你过来找我,是干嘛的?”
我说治病啊,不然呢。
雪瑞点头,说治病,你现在的本体,五脏六腑都已经损伤大半,离开了聚血蛊的麻醉,你根本就是一具尸体,这一点你承不承认。
我说没错,这是事实。
雪瑞说好,陆左哥之所以让二春带你到这儿来,就是因为他知道,能够让你重新回归人形的,只有我师父留下来的这个百年虫池,只有它能够给你补足养分,让你的五脏六腑重新恢复正常,没错吧?
我点头,说对,哎呀,雪瑞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吧,我听着心慌。
雪瑞笑了,说既然这些利害关系你都明白,那么我最后跟你说一句话,那就是随着我这妹子的诞生,虫池已经在逐渐萎缩了;如果没有你,或许还能够坚持几个月,但是为了给你恢复身体,它在三日之后,就会干涸掉,而你的身体,却只修复了一部分,并不足以让你恢复正常。
我惊讶,说这怎么可能,你们洞子里不是有那么多的虫子毒蛇么,实在不行,宰一批,扔进洞子里不就行了?
雪瑞哈哈一笑,说你以为这虫池就是那么简单?
我说难道还有别的奥秘?
雪瑞伸手,指向了洞子外面的黝黑之处,说道:“陆言,你可知道从这里走出去,外面会是哪里?”
我说难道不是缅甸境内?
雪瑞冷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面铜质镜子来,摆在桌上,轻轻一拍,那镜子居然就泛起了光芒,光芒倒影在了墙面上,我瞧见了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无数人步履蹒跚,在向着前方蠕动着脚步。
他们的目光孔洞无神,仿佛没有意识一般。
正在我奇怪的时候,突然间天空上垂落下来一根黑黝黝的鞭子,啪的一下,打在了半空之中,光影浮动往上,我瞧见了挥鞭子的那人。
天啊,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长着牛脑袋的大汉。
等等……
面无表情的人群,拿着鞭子的牛头大汉,这,这不就是古代传说中的黄泉路么?
我吓得一哆嗦,而雪瑞则把手往镜子上面一抓,将图像收敛,然后告诉我道:“如果你愿意,除了这洞子,往东边走几百里,就能够看见这样的景象……”
我一脸惨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瑞点头,说如你所知的,这个地方是灵界与幽府交界处,而那虫池则是白河苗蛊的终极秘密,据我师父说,虫池底下,原本有半块补天神石在,正是这东西,才让她百年不腐,青春永驻,也能够让虫池通向这儿的原因;只可惜当初师父为了奔赴最后一战,抽取了大部分的力量,而事到如今,虫池化人,就将最后的能量给用到枯竭了……
我听得不是很懂,但却晓得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这样一来,我的身体可能就没有办法修补好了。
这是一个让人很蛋疼的问题,就好像医院里面,救人救到一半的时候,医生拔下管子,对病人说哥们,抱歉啊,咱没有血了,要不然你就躺在这儿等死吧?
我苦笑,说雪瑞姑娘,你说怎么办吧?
雪瑞凝望了我好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不过不知道你愿不愿配合,也不知道我妹子会不会同意。”
我说有话请直说,如果能争取的,我尽量配合。
雪瑞沉默了一下,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双修!
关于黄金联赛的加更
一直想跟大家聊聊天,今天有这么一个机会,就坐在一起聊一聊吧。
关于苗疆蛊事的后续,我在简介里面有讲过,“天山之后,并非末法,旧人落,新人出,黑恶势力卷土重来,曾经的朋友却化身做了敌人,危机重重,幕后黑手呼之欲出,又有域外势力逐鹿中原,上演八国联军之态势,华夏黯淡,谁能扛起新时代的旗帜,走出一条不属于别人的道路?”
是的,敌人或者朋友,从来都不确定,当我们以为可以依靠的朋友变成了魔头,当我们以为能够并肩战斗的兄弟调转了枪口,那就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暗流汹涌,厚积薄发,当苗疆世界的各路人马汇聚到一起来的时候,将会是一个很好看的故事。
我可以跟大家保证,在我的心里,它绝对能够让大家满意。
不过恰恰是因为如此,为了保证文章的质量,小佛只能够做到每天两更的水平,甚至加更都变得很困难。
承蒙公子依韵、一点浩然气、无聊耍耍酷、香水百合_baby、墨香石、龙小猫大人、张贝翔、男神屈阳、听风是雨001、莫道oFpe等诸位小伙伴的抬爱,给咱们捧了很多场,不过小佛一直没有按照惯例给予冠名加更的待遇,心中十分不安,不过大家也知道,小佛目前在写两本书,几乎每天都在忙碌码字,如果要想保质保量,就必须牺牲速度,力求精品。
特别是像这种承前启后、集大成为一体的作品,就更应该像养女儿一样,富养,慢慢抚育,不能追求一时的阅读感受,而让它有了瑕疵,如果是这样的话,不但是你们原谅不了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没办法,小佛只能说尽力。
我只能最大可能的表达出我的诚意,让作品来吸引大家,也希望大家能够在磨铁这里登陆注册,支持一下小佛。
无君子不养人。
这个世间若是没有君子,就不会优秀的作品出来,小佛在这里签了约,也是有任务的,如果完成不了,被强制节约的话,或许还会继续更新,但是就不会变成主业,盗墓十年填坑这种事情,未必不会重现。
小佛需要养朵朵,所以只能先糊口,再谈理想,不过我还是承诺,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理想中的结果。
理想中的结局,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是化作翩翩少年郎的虎皮猫大人,还是左道迎战陈黑手,又或者是远走他乡的肥虫子归来,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定数,虽然我有很多的想法在心中,却终究没有能够抒写。
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把它展现给大家看。
让你们觉得这是一部值得回味的故事。
一段可以与人分享的经历。
一份可以自豪说出来的感动。
另外,出于一些版权上面的事情,很多小伙伴都不知道苗疆蛊事2开更的消息,希望大家能够相互传达,相互转告,告诉更多的朋友知道,在磨铁,苗疆蛊事开更了,还是苗疆的小伙伴,而且还有更多的朋友加入。
比如陆言。
再有,正如我昨天所讲过的一样,编辑告诉我,说磨铁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活动,叫做黄金联赛,每一季度都会评选1.2.3名,然后再评选年度名次,这个对作品很重要,不但会有出版资源,而且还能够获得影视啊、游戏之类的机会,让我尽量争取一下,所以小佛决定把黄金联赛票和咱们以前的金钻一样,每过两千票,就加一更,尽量争取一下吧,不能让别人笑话不是?
以前咱也是创造纪录过,现在也不能丢人,对吧?
至于为什么定两千票加一更,而不是别人的标准,这个我只能这么解释,这就是我的能力范围了,小佛也有自己的生活,也需要陪伴家人,也需要锻炼身体,也需要去看病,也需要陪朵朵。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我也不想解释太多,这样子我们都累。
再说了,写多了,就会显得拖沓,还不如保持精品,对吧?
至于很多朋友可能不太了解黄金联赛,我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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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届黄金联赛于2014年10月10日正式开始。
2、本届黄金联赛分为4个赛季,每个赛季均决出7名金牌作家,3名黄金作家(整届赛事共计28名金牌作家,12名黄金作家)。整届赛事全部结束后,决出3名黄金大奖作家,授予黄金王座作家称号。
3、整届赛事全部结束后,还将另行选出3部黄金特别奖作品,分别为出版黄金大奖,影视改编黄金大奖,游戏改编黄金大奖(若无合适作品,此3个奖项可以空缺)。
4、全年四个赛季分别为:第一赛季,2014年10月10日-2015年1月15日;第二赛季,2015年1月16日-2015年4月30日;第三赛季,2015年8月1日-2015年10月31日;第四赛季,2015年11月1日-2016年1月31日。
5、每一赛季的获奖名单揭晓时间为赛季结束后15个工作日内。整届联赛年度总决选揭晓时间以站内公告为准。
6、作品报名规则:即日起,随时开写,随时报名,随时参与,但仅限于发表在磨铁中文网上,且状态为“连载中”的作品(在作者后台点击报名按钮即可参加),各种类型的网络原创小说均可报名。
每赛季评选均分为初选和复选两个阶段。
初选:为投票制,完全由读者投票产生,每赛季共产生60部进入复选的入围作品。
复选:为积分制,由专家评委团打分、读者投票、磨铁中文网编辑推荐打分三者组成,所占权重比分别为30/40/30。每赛季分别决出7名季度金牌签约奖和3名季度黄金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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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我的复制,具体细节可以点击小黄狂的链接去看看,这里我总结一下。
那就是这一季是从2015年8月1日-2015年10月31日,我们开书晚,截止到十月31日的话,其实已经落后了一大半,而如果不能进入前三,就算是失败了,而如果不能得第一,就会错过很多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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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规定是为了防止刷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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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只是说有可能,能尽量的,还是尽量的。
我不想大家失望,因为你们都是我最爱的读者。
大概就是这样吧,简单聊一聊,因为可能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写作当中,很多人联系我都联系不到,不是因为小佛高冷,只是因为小佛太忙了,如果回复一句,聊天了,就会耽误了思路,乱了心神。
不过没事,还是那句话,让我们文章里面见,你我的心,彼此相知,就不怕生分,所谓朋友,不就是多年以后,见面的时候,淡淡一笑,说句好久不见,就抱在一起的感觉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一起走,走到那一天的尽头吧。
第二十六章 见习男友
双修?
听到雪瑞的话语,我下意识的老脸一红,感觉到有些不太好意思。
为什么?
我虽然刚刚入门,什么也不懂,但并不表示我之前就没有了解啊,以前看新闻的时候,总听说鹏城啊、南方市那儿,会有一些邪教打着双修的幌子,召集一些白领啊,老板的,在一起做些修修的事情,另外我之前有一个同事去西藏,回来的时候跟我讲起藏边密宗欢喜禅,说那就是双修的范畴。
所以在我的理解之中,所谓双修,就是男女之间在一起,做些羞羞的事情,然后顺便提升一下功力。
对于这个,我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此刻听到雪瑞一本正经说起来,顿时就有些脸红,不好意思。
雪瑞瞧见我的这表情,顿时就啐了我一口,说你别想歪啊,所谓“双修”,是根据《周易参同契》与《悟真篇》为总纲,由两人为承载体,通过心思爱恋的彼此牵连,达到双者一体,心灵融合,最终彼此求存的修行方法,与你脑子里那些肮脏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我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子啊,真没想到呢。
雪瑞噗嗤一笑,说陆左哥没有跟你讲过这些事情啊?
我苦笑,说别提了,我拜师没有超过两个小时,这师父就不翼而飞,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哪里有教我这些事?
雪瑞笑了,说你也别怪陆左哥,他就是自学成才的,所以没有太多教人的思维,全部都靠你主动地去问,靠你自己悟,倘若真的什么都靠他来讲,你恐怕什么也学不到。
我说关键是我也没有时间啊,他都不带我玩儿。
雪瑞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了,说陆左哥也不容易,他现在是木秀于林风摧之,名头是闯下了,好多人做好多事,都绕不开他,所以就想着算计他;特别是这次的事情,虎皮猫大人可以说是他的精神导师,也是最重要的朋友,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虎皮猫大人的头上来,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那是生死相搏的大事,在这关口,他还记着收你做徒弟,还叫二春带你过来找我,说明他已经很有心了。
我原本的内心里,其实对这堂哥还是有些嫌隙,觉得自己是穷亲戚上门,被随便打发了,颇受冷落,然而听到雪瑞的解释,却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了好久,我方才抬起头来,对她说道:“对,你说得对,我的确应该感激他。”
雪瑞点头,说陆左哥是一个不太爱表达、外冷内热的人,也是个很护短的人,能够成为他的徒弟,以后能够总和他待着,其实连我都很羡慕你呢……
我听出了她话语里面绵绵的情谊来,忍不住问,说雪瑞,你既然这么喜欢陆左,干嘛不跟他在一起呢?
啊?
雪瑞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这么直接,下意识地就愣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毫不掩饰地说道:“说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跟陆左哥,到底还是亲情呢,还是爱情。我在很小的时候,被人下过蛊,是陆左哥救的我。那个时候呢,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看着他帮我治疗,觉得他好帅好帅啊,想着如果能跟这样的男孩子谈恋爱,应该是件幸福的事情吧。不过后来,过了很久,我才发现他对我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当我作妹妹而已。”
我下意识地怂恿道:“其实你可以争取一下的,说不定他会发现,也许跟你在一起挺好的呢?”
雪瑞摇头,说不要啦,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如果强行去扭转那种关系,说不定还没有现在那么自在;再说了,陆左哥现在喜欢的人,是小妖姑娘,我可不想当第三者。
小妖姑娘么?
我想起那个扎着马尾、彪悍的少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小妖姑娘曾经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出来,我这边帮着撬墙角,实在是有些太过分。
不过想一想也真是的,无论是雪瑞,还是小妖姑娘,都是万里挑一、才貌双全的好姑娘,二选其一,还真的是一件苦难的事情。
另外,之前听那个叫做许鸣的家伙说起,我堂哥还跟一个叫做黄菲的前女友有些牵连,甚至还跟一日本圣女有关系——哎呀,雅蠛蝶,陆左他怎么会这么强啊,桃花运不是一般的好。
我没有再说话了,而雪瑞却问我道:“陆言,我认真问你,你之前,有没有女朋友?”
我说有几个,不过都分了,最后一个女友差点儿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最后她家里面嫌我太穷,买不起房子,于是就分了。
雪瑞不屑地说道:“结婚是看两个人的感情,牵扯到钱物和房子这些,实在要庸俗了。”
我听二春有介绍过雪瑞的家境,知道她父亲是香港的富商,属于千金大小姐的白富美,顿时就苦笑,说大小姐你是不知道民间疾苦,好多有情人,到最后还不是倒在了房子和票子的跟前。
雪瑞没有接我话茬,而是笑,说既然你没有女朋友,那就好办了,你看我这妹妹怎么样,如果你决定了,那就追她吧!
我说追她,怎么追啊?
雪瑞翻了一下白眼,说你都谈了那么多女朋友,怎么追还要我来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让她感受到爱恋,并且对你也产生了情感,通过爱情,让你们之间的生命体能够相互牵连起来,继而进行强化,让你们最终成为一对道侣。
我有点儿糊涂,说那我该怎么办?
雪瑞说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两人的生命就牵连在了一起,尽管不可能如本命之物那般生死牵连,但是亲密无间,精神可以共享,而那个时候,我妹子就可以将生命力渡给你,借你修补身体了。
我明白了,说原来如此,简单来讲,就是我得把她给追到手,当成女朋友,然后她的钱我花,我的钱她花,大家一起搭伙过日子,对吧?
雪瑞忍不住笑,拍了我一掌,说什么叫做搭伙过日子,那叫做一起修行。
我谋算了一下,想着其实我也不亏,如果能够追得上她妹子的话,命保住了不说,而且还免费得一女朋友,现如今像她这么漂亮、天然清纯的妹子,打着灯笼都难找,最重要的是人家还不用考虑太多的东西,也没有家长找我要房子、要礼金和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么想一想,我顿时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说雪瑞,我想通了,没的说,绝对办好。
雪瑞望了我一眼,突然间脸色变得很严肃,盯着我的眼睛,说陆言,我问你,如果你们两个能成,你以后会一直对她很好、很好么?
我点头,说对,讲实话,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其实也挺喜欢她的,只不过她就像天上的月亮,我都不敢想而已。
雪瑞没有再说了,轻轻地拍了一下石桌,然后站起来,往外走了出去。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她有一句话传了过来:“陆言,我记住你的话了,如果有一天,你违背了你的诺言,我会像对待那石桌一般,把你给拍成粉碎。”
说罢,雪瑞消失到了洞子的尽头处。
我有点儿听不明白,站起身来,突然间面前的石桌一瞬间,全部变成了粉末,整整齐齐地铺洒在了我的脚尖前。
啊……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要晓得我刚才摸了一下这石桌,坚硬得不要不要的,没想到雪瑞轻轻一拍,那桌子居然就悄无声息地化作了粉末……
不会吧,雪瑞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转眼就变成了母老虎,咋都这么凶悍呢?
这样的娘家人,当真惹不起啊!
我心惊肉跳,跟着雪瑞回到了刚才的熔浆火池前,这才瞧见她和那低配蚩丽妹都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回到了虫池那边去,我找了一墙脚坐下,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感觉好像就在梦中一样。
不是,我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多出了一个预备女朋友来了啊?
虽说美得是让人直不起腰,但是那脾气,我能降得住?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最后懒得再想,闭上眼睛,开始继续研读起了那《镇压山峦十二法门》来,想着当年陆左就是凭着这玩意扬名立万的,我未必不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来。
修行入了深处,不知时间长短,不知不觉间,我感觉时间仿佛凝固。
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叫我,我睁开眼睛来,却瞧见有人搂着我的胳膊,甜甜的笑,说十八郎,你醒了啊,饿了不,我给你准备了油茶呢。
第二十七章 踏青郊游
一碗苦油茶,炒米碗中加,添点红苕块,着点香锅巴,苗人好这口,浓口又扛饿,哪天来我这,做给情郎吃啊……
一曲《油茶歌》,从低配蚩丽妹的口中缓缓吟唱而出,梳着两根小辫子的她纯得就像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双眼之中的柔情蜜意能够把人给融化,我小口抿着味道古怪的油茶,不时从里面挑出一些特意加餐的小虫子来,刚想要丢掉,雪瑞就瞪我,说这是给你补身子的,你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我硬着头皮将这些如同小蟋蟀的虫子吞咽下肚,二春在旁边笑得不要不要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低配蚩丽妹——啊,不,雪瑞告诉我,她现在的名字,叫做蚩丽姝。
很好听的名字,正所谓“静女其姝”,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是雪瑞想的,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神婆奶奶起的,不过都十分符合低配蚩丽妹此时此刻的情况。
叫着也好听。
但是这名字,现在却不能够告诉告诉她,在雪瑞的计划里面,应该是由我来告诉蚩丽姝真相,而倘若我不能够让她爱上我,一旦使得她产生了自我的认知错误,那么极有可能就会意识消失,迷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虫池此刻已然干涸,尽管蚩丽姝已然凝化成了人身,但一旦意识消亡,那么留下来的,不过就是一具残躯而已。
也就是植物人。
我低头喝油茶,想着到底该怎么办,蚩丽姝则嘴角含着笑,情意绵绵地望着我,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这一首油茶歌。
这歌子不知道是哪个打油诗爱好者的作品,填词实在是粗鄙不堪,不过好在语调宛转悠扬,又有苗家特色,再加上蚩丽姝这么一个吟唱着,就显得格外的美妙起来。
吃过了油茶,雪瑞建议我们出去走一走,踏踏青。
她这是在给我和蚩丽姝制造机会。
众人都明白雪瑞的想法,于是纷纷附和,收拾了一下,然后五人就离开了苗村,穿过一片片的梯田,朝着林子里走去。
雪瑞和神婆奶奶并不是单纯出来踏青的,两人都背背篓,在林间不断搜寻着草药,毕竟神婆在村子里另外的一个主要功能,就是治病救人的医生,而二春则显得轻松许多,她更多的精力则都放在了林子里那些能够放进肚子里面的野果野物里去。
另外一个轻松的人,则是蚩丽姝。
尽管继承了蚩丽妹的记忆,但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出了寨黎苗村,所以对哪儿都充满了好奇,不过她又不愿意离开我的身边,所以一直围着我,不停地提出问题。
从这里看,她跟普通的乡下女孩,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区别,我也乐得轻松,运用着并不算熟练的知识,给她一一作了解答。
雪瑞说我跟堂哥陆左的经历很像,像我们这些没有能够考上大学的农村孩子,在城里又没有什么关系的,的确都是不约而同地出外打工,不过我堂哥算是比较能混的,听说他在南方那边没有待几年,就混得有车有房,已经算是人生赢家了,然而我除了一颗饱经风霜的心外,恐怕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些人生阅历了。
所以蚩丽姝此刻的天真烂漫,对于这样的我来说,有着毒药一样的的吸引力。
我说的是真的,抛开她的外貌不谈,即便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有着她这般让人心情欢畅、无忧无虑的亲切感,就足以让我忘却之前的一切情伤。
见多了那些势利的、迷茫的、自暴自弃的、抽烟喝酒的,甚至失足的女子,方才能够明白纯真的可贵。
我一开始呢,其实只不过是当做任务来完成的,然而到了后来,自个儿却有些拔不出来了。
就如同《山楂树之恋》里,老三看见静秋的那种心动。
我们走着,慢慢的,雪瑞和神婆奶奶,以及二春就渐渐地与我们分散了,蚩丽姝在我旁边蹦蹦跳跳,偶尔还去追一下蝴蝶之类的,我有点儿带小孩的感觉,细心地照顾着她。
我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心中的情愫越来越浓,却不知道如何去表达。
雪瑞曾经跟我说过,说你谈过好几次恋爱,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么?
事实上,我第一次是被一个大我三岁的姐姐倒追,稀里糊涂就被下了手,后面几次,要么就是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渐渐产生了感情,要么就是摇一摇,通过微信沟通,彼此之间也没有那么尴尬。
现在的情况是,我所有的方法,好像都不能派上用场。
而且瞧见蚩丽姝这模样,我有一种哄骗小女孩的怪蜀黍那样的自我认知感。
下不了手啊……
我犹豫了许久,心神不宁,蚩丽姝好像看出来了,没有再走,而是瞧着我,说十八郎,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
看着蚩丽姝那一对仿佛能够说话的水汪汪大眼睛,我心中发苦。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知道这个女孩儿她喜欢的人,并不是我陆言,而是一种虚妄的错觉,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叫做洛十八,是我师父的师祖,早已不在人间。
我只不过是替代品,一旦她清醒过来,那么现在所有的美好,都会像破碎的泡沫一样,碎裂不见。
我心有不甘,对她说道:“丽妹,你能不能不叫我十八郎?”
蚩丽姝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我,说为什么啊,不叫你十八郎,那叫你什么呢,洛十八,洛大哥,洛方老?
我摇头,说我现在叫做陆言,你叫我阿言就行。
你骗人!
蚩丽姝大声喊着,笑着对我说道:“你这个大坏蛋,陆言是什么鬼,你就是十八郎,十八郎、十八郎,你不让我叫,我偏叫,气死你,气死你……”
我的心沉落了谷底,知道如果真的将一切的真相揭开,这个看着离我很近的女子,一下子就会飞得很远、很远……
我心中也是有些生气了,顺着她的话,说对,丽妹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想念我么?
死?
蚩丽姝伸手把我的嘴给捂住,一脸惊慌地说道:“不要说这种丧气话,说多了,就会变成真的,我不准你说。”
她的手就像春笋一般细嫩,柔柔的,长长的,有着年轻女子特有的香气,我不知道虫池化身,为何会这般惟妙惟肖,也不知道她跟正常的女性到底有着什么区别,不过听到她这情意绵绵的话语,多少也有些感动。
说句实话,这世上除了我父母,还没有谁会像她这般着紧我。
只是……她关心的那人,根本就不是我啊!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变得无比低落,不过我在外拼搏多年,多少也有了一些城府,也能够藏匿好自己的心思,陪着她一路走。
出外踏青,我们又在林子里生火,解决午饭,雪瑞别看是大小姐出身,不过对于这种丛林生活却也是能够驾轻就熟,跟二春一起忙碌,没多时就弄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含着腊肉和竹香的竹筒饭、香喷喷的烤红薯,还有一只二春打来的野鸡……
这些味道真的很不错,不过我五脏六腑并未修复,身子恹恹,只是勉强吃了一点儿。
吃了饭,神婆奶奶带着蚩丽姝去小溪那儿洗手,而雪瑞则找到了我的这边来,对我说陆言,看不出来嘛,你还是个情圣,看你跟我妹子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手段很不错啊。
我苦笑,说你说错了,她之所以对我如此,不是因为我有什么手段,只不过是她认为我是她的十八郎而已。
雪瑞说那也不错。
我说不,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她发现我是陆言,不是十八郎,会发生什么事情?
雪瑞摇头,想了想,说要不然你就当自己是十八郎呗?
我突然来了情绪,说怎么可能,谁能够骗她一辈子?她虽然刚刚诞生意识不久,但并不是傻子,一旦幻觉消失,发现了真相,你觉得她会怎么做?她一定会把我这个假冒者给杀掉,一刀一刀地泄愤……
雪瑞说哪有那么恐怖?
我叹气,没有再多说,午餐过后,雪瑞她们继续采药,而我则因为身体太差,就在篝火边休息,蚩丽姝放心不下我,陪在我旁边。
我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突然间感觉脖子被人给掐住了,睁开眼睛来,瞧见是蚩丽姝。
她红着眼睛,死死按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骗我,对吧?”
第二十八章 重走北上路
当瞧见蚩丽姝怒气冲冲地瞪着我时,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去,结果脖子一下子就被她的右手给掐住,死死按着我,说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我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想着莫非她现在又切换了模式,恢复了雪瑞师父的状态?
我的妈妈呀,此刻若真的是雪瑞师父,我该如何是好?
望着死死按着我的这个女人,我根本没有办法把她和之前在我怀中小鸟依人的蚩丽姝相提并论,心中发慌,结结巴巴地说道:“怎、怎么可能,我到底骗了你什么啊?”
她猛然摇头,说不对,十八郎天生骄傲,他从来都不屑于柔情,你这么对待我,肯定是有所求的,对不对?
我摇头,说不对,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你多想了。
蚩丽姝死死掐着我,让我都有一些缓不过气来,然而我却睁着眼睛,平静地看着她。
事实上,在此之前,我或许还有一些保住小命的心态,然而当我真正意识到自己开始对面前的这个姑娘有了另外一种情愫的时候,我反而纠结了起来。
诸事随缘,我若是过于执着,反而会被虚妄迷失了双眼。
蚩丽姝盯着我,过了好久,方才再次确认道:“你对我当真没有什么别的企图?”
我点头,一句话都不说。
我双眼真诚。
两人凝望了许久,蚩丽姝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娇羞的神情,放开掐在我脖子上面的手,拍了一下我的胸膛,柔声说道:“那、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呃……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大姐,不对,蚩丽妹,在你的记忆中,那洛十八对你到底有多差?
以至于我只是简单地陪在你身边,简单地尽一下男士的义务,既没有花言巧语,也没有鲜花巧克力,你就已经幸福得不要不要的,而且还开始怀疑起了人生来?
我迟缓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我为什么要对你差呢?”
蚩丽姝整理了一下我被揉成一团的衣领,娇羞地说道:“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我又不是从来没有恋爱的年轻小哥,尽管不知道如何对这种清纯天真的姑娘下手,但却也知道一些基本的忌讳和法则,而且我并没有在说谎话。
无论是外形,还是性格,又或者别的缘故,我都承认我对面前的这位姑娘有着极大的好感。
而如果能够跟她有进一步深入的机会,我也不会拒绝。
如果有机会在以后的人生里,陪伴着她一起走过的话,未必不是一件让人期待的事情。
我爽快而真诚的话语,让蚩丽姝有些意外。
我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那泪光就如同月圆之夜的星光,有一种让人难以言叙的感动,我忍不住伸出手,摸着她的脸庞,说傻姑娘,你哭什么?
蚩丽姝咬着嘴唇,使劲摇头,说我不是哭,我是高兴。
我说既然高兴,那就别哭了,笑一个给大爷看看。
蚩丽姝忍俊不禁,噗嗤一笑,说你讨厌,怎么能这样啊,害得人家又哭又笑,跟个疯子一样……
我心中苦笑,说可不就是疯子么?
不过这话儿我可不敢说出口,因为一旦说漏了嘴,估计我真的就活不过今日了。
我装傻,嘿嘿笑,而蚩丽姝则趁势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来,像小动物一样,脑袋拱在我的怀里,深深地吸了我身上的汗味,不满地说道:“哎呀,你好臭啊……”
我吸着她散落在我肩膀上面的发香,苦笑,说能不臭么,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蚩丽姝噗嗤一下,突然柔柔地说了一句话:“不过我喜欢闻。”
呃……
姑娘,你这真的是爱屋及乌,一点儿原则都没有了啊?
我躺在草地上,而蚩丽妹拱在我的怀里,过了好久,她突然抬起了头来,一双明丽的眼睛盯着我,说十八郎,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啊,天啊,我真的不敢相信,居然能够趴在你的怀里面。
她的一句话,把我的心情坠落到了谷底。
我很想跟她讲,是啊,亲爱的,你还在做梦,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做梦的可怜虫而已。
我心情有些惆怅,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的东西,而蚩丽姝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梦里,自顾自地问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喜欢你美丽的外表,也喜欢你内中的心灵,喜欢你的善良、天真和烂漫,还喜欢你翘起来的嘴唇,让人看了无忧无虑……
蚩丽姝望着我,将头放在了我的耳边,呢喃着说道:“我好开心啊,好开心!”
我转过头来,与她平平相视。
两人面对面,彼此闻着对方的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然而我却没有半点儿邪念,只愿就这般永远地看着她。
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容,就好像找到了值得一辈子守护的东西。
我们两人就这么看着,过了许久,蚩丽姝那饱满的红唇,不知不觉间,就突然凑到了我的跟前来。
有过好几次恋爱经历的我,对这一幕并不陌生。
然而以往显得十分激动的我,在此刻却并没有亲上去,而是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儿。
这个时候的蚩丽姝很敏感,睁开了眼睛来,望着我,呢喃着说道:“十八郎,你不喜欢我么?”
我点头,说喜欢。
她十分伤心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亲我,是觉得我丑么?”
我抓着她的手,说天地良心,如果说连你都丑的话,这世间就没有真的美女了,可是,我之所以不亲你,是因为我敬你,爱你,不希望你在以后后悔。
蚩丽姝垂泪欲哭,说我怎么会后悔呢?
我有些难过了,盯着她的双眼,说如果我不是你的十八郎呢,你还会这么想么?
蚩丽姝紧紧抓着我的手,说怎么会呢,我认得出你的气息,尽管你变了模样,但是我却能清清楚楚的明白,你就是我的十八郎,没错!
我叹气,说我不是十八郎。
蚩丽姝的手一下子就变得紧紧,抓着我,使劲儿地说道:“不对,你就是,不会有错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抓着她的手,说你醒醒吧,没有什么十八郎,没有什么蚩丽妹,没有什么千古的爱恋,我就是我,你也只是你,告诉我,如果我不是十八郎,而你也不是蚩丽妹,你还会爱我么?
憋在心里的话,一下子说了出来,我的心中痛快无比,而蚩丽姝则一下子就哭了,说怎么可能?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怎么不可能,你仔细地回忆一下,你真的是蚩丽妹么?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瞬间就后悔了。
不对,我怎么可以忍不住呢,现在说出来,这不就是在害她么?
我为了心中那些坦然,却反而是在伤害她啊?
我下意识地与她十指相扣,然而这个时候,蚩丽姝终于认真地想起了这么一个问题来,她的眼睛开始不停地眨动,过了一会儿人,她突然惨笑了起来,说对啊,我若是蚩丽妹,青虫之主,怎么可能什么也不会,怎么可能傻乎乎的在这里,我不是啊,我只不过是一段记忆而已,我什么都不是,我……
她呢喃着,突然间双眼一阵翻白,昏死了过去。
我搂着怀里这浑身发软的女人,心中一阵慌乱,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结果都没有任何效果。
我慌张了起来,站起来,开始朝着四周无助地喊了起来。
二春第一个赶了回来,紧接着雪瑞和神婆奶奶也很快赶到了现场,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敢有所隐瞒,只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
还没有等我讲完,神婆奶奶直接就扬起手,挥了我一巴掌,然后接过我手中的蚩丽姝,把她抱着,望着寨黎苗村的方向走去。
我捂着脸,垂头丧气,而雪瑞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我妹子要是有事,蚩婆婆肯定不会饶过你的。
我自知做了错事,酿成大祸,于是心死如灰,低头说若是她真的有事,我大不了也不活了,陪着她一起去就是了。
雪瑞大为意外,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抿着嘴,没有说话,也不想用言语来表达决心。
雪瑞看见我这副模样,心中的火气消减了一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既然有心,那就行了,至于她,唉,就看天意吧。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寨黎苗村,结果神婆奶奶连屋子都没有让我进,我只有在院子那儿蹲着。
我没有说任何话语,静静地蹲着,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太阳落山的时候,二春赶了出来,说人醒了,叫你进去呢。
我欣喜若狂,赶到了里屋,只见雪瑞和神婆奶奶都守在床边,青灯数盏围绕,躺着的蚩丽姝看也没有看我一眼,而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离开了,循着她当年北上的道路,重新走一遍。”
第二十九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为黄金联赛票4000加更
二春专门跑过来叫我的时候,我当时以为是蚩丽姝有专门的话要对我讲,然而当我兴冲冲地赶到房间里时,却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整个过程,她甚至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雪瑞和神婆奶奶答应了她的要求,再接着,蚩丽姝告诉她们,不需要她们的陪伴。
对于这一点,神婆奶奶表达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来,她告诉蚩丽姝,说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外面的情况十分复杂,一路往北的话,不但会碰到军政府,而且还有军阀、反抗军、毒枭以及藏在林中的黑巫僧,以及各种各样的降头师。
不管是谁,对于一个根本没有出去过、没有太多应变能力的她来说,都不是可以惹得起的。
然而蚩丽姝却显得十分坚持。
她告诉反对的神婆奶奶,说她之所以想要重走北上路,就是想要重拾起当年已经消亡的记忆,再一次感受到作为一个“人”的存在,至于安全的问题,她觉得并不是很重要。
她尽管并不如当年北上、一路绝尘的蚩丽妹,但浑身的力气也还是足够的,再加上蚩丽妹留下来的记忆,她可以在这过程中,不断修行。
也许当她走到终点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超越自己了。
两人彼此僵持,到了后来,蚩丽姝干脆就直接闭上了眼睛,不打算跟神婆奶奶沟通。
她用沉默来对抗。
就在这个时候,雪瑞出来打圆场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出了一个让人觉得十分意外的建议。
她建议由我来陪伴蚩丽姝,走过这条漫漫长路。
她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蚩丽姝承载的这记忆,其实是差不多百年前的老古董了,这百年沧桑变化,很多东西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如果想走想要单凭一人通过的话,未必能够越境。
如果蚩丽姝执意要走,而且又不希望她们的陪伴影响平衡的话,不如就带上一个陆言,一路上帮着跑跑腿。
最后,雪瑞告诉蚩丽姝,说陆言这小子,根本什么都不懂,也是刚刚入行,带了跟没带一个样,所以你不用担心会不会跟记忆有偏差。
蚩丽姝在考虑了许久之后,终于点头了,说好。
说完这话,她闭上眼睛,没有再理我们。
神婆奶奶、雪瑞和二春起身,跟着我,四人一起走到了外面的院子里来,神婆奶奶就有些不满地对雪瑞说道:“你为什么会同意她这种心血来潮的要求呢,如果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该怎么办?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姐姐,不能够再失去第二次。”
听到神婆奶奶的埋怨,雪瑞不由得苦笑,说婆婆,如果说能够阻止,我又何尝不想,不过你看她现在的样子,是像能够拦得住的么?
神婆奶奶沉默了,说即便是拦不住,我也可以跟着她一起,多少也好有个照应啊?
雪瑞摇头,说妹妹之所以想要重走北上路,一是为了找回记忆,二来也是想要真实地体验一下这个世间的人生百态,所以绝对不会同意你我之间的任何一人跟随的,这一点你也不是看不出来!
神婆奶奶有些火了,指着我的鼻子,说这就是你让这个狗屁都不懂的臭小子陪她的原因?
雪瑞望着激动不已的神婆奶奶,沉默了一会儿。
她等着神婆奶奶这口气顺了一些,方才开口,说婆婆,我知道你对敦寨苗蛊的人心有不满,不过不可否认,妹妹她之所以能够重新苏醒起来,就是她对这个世间还存着眷念;而这眷念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能够感觉得出,她对陆言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丝情分在的。
要不然,她也不可能答应让陆言随行。
神婆奶奶厌恶地看了我一眼,说那又如何?
雪瑞指着我,说陆言这人,其实不错,对待妹妹也好,就是人急了点,又没有什么经验,正如我们之前商量的一样,如果能够让妹妹产生爱恋,或许这才是让她真正能够安稳下来的根本方法。
神婆奶奶似乎被雪瑞给劝动了,没有再说话,而是不停地那那双眼镜,打量着我。
她的眼睛就好像是镭射光一样,看得我心底里发虚。
过了许久,她方才对我凶巴巴地说道:“陆言,丽姝我是交给你了,你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不管你跑到了哪里,我都会把你的头给拧下来的,知道么?”
面对着这个宛如丈母娘一般的老婆婆,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事实上,我的心中一直在腹诽——这事儿,你们怎么就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么?
怎么讲,都是你们在求人呢,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总是好像我理所应当,就该答应一样,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给我?
当然,我也仅仅只是这么一想,并不敢说出来。
因为我担心我一旦说出了口,就会被打得连我妈都不一定能认得我来。
神婆奶奶气呼呼地离开了,而二春则捂着嘴笑,说小师弟,你这回来,算是抱得美人归了,不过迎亲之路漫漫长,你慢慢走咯,我就先回去报到了。
我诧异,说这异国他乡的,二春你怎没能抛下我?
二春无奈地摊开双手,说你刚才没有听见么,人姑娘只同意由你跟着,而我却不行,总不能说我在后面跟你一路当保姆吧?再说了,我乐意,人姑娘也未必乐意啊?
她笑了,说你真的以为天上会掉下一大姑娘给你白捡啊,不折腾得你累趴下,哪里可能让你娶回家?
她拍拍手,把我之前入池时拜托雪瑞交给她包管的一应物品递还给我。
她伸着懒腰,回房睡觉去了。
神婆奶奶和二春都走了,雪瑞却留了下来。
她示意我坐在院子前的石凳上,而自己则坐在了我的对面,表情轻松地说道:“怎么,我感觉你好像对我们的安排,并不是很满意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温和笑容的关系,我对雪瑞有一种很强烈的亲近感。
之前在神婆奶奶和二春面前我都还绷着,这会儿倒是放松了一些,我终于说出了实话,说我并不是不愿意陪着她一起北上,而是如你所说的一样,现在的我,是一点儿本事都没有的,如果路上碰到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未必能够帮得上忙,反而成了累赘。
雪瑞点了点头,说你能够这么想,说明你还是有心的。
我苦笑,说哪里,我只是担心把事情办砸了而已。
雪瑞摆手,说不是,刚才妹子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我其实一直在反思,你的作法其实未必不对,毕竟让她一直生活在虚假和幻想之中,对培育她的独立人格,并没有什么帮助,而如果你趁着她神情恍惚,而占了她的身子,这也是我们都不能容忍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你是个君子,也正因为如此,我刚才才会提议你同行。
我低头笑,想着你若是知道我身体里这聚血蛊是怎么来的,就不会这么想了。
也许,我之所以如同柳下惠一般,不过是在珍惜蚩丽姝的天真吧。
这才是最美好的东西,我不想毁了她。
雪瑞继续回答我的疑问,说这一路,肯定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过你放心,我妹子虽说刚刚诞生,不过先天很好,底子厚,寻常人奈何不得她,就算是成名的高手,也未必能够拿捏你们。至于实在惹不得的对手,你打电话到老廖那里去,他也会给我报信的。
她表现得十分淡定,说一切你们解决不了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帮你们摆平。
雪瑞素来低调,然而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霸气十足。
可以感觉得到,雪瑞的江湖地位其实也很高。
雪瑞跟我交待了一些路上应该需要注意的相关事宜之后,郑重其事地拜托我,说这一路之上,除了照顾好她之外,希望你能给让她培养起独立的人格来。
我问到底该如何做,雪瑞微微一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有靠你自己来摸索了。
是夜,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心事重重,一直到了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次日二春很早就起来了,给我们做完早餐之后,就整理好行李,准备出发。
二春和我不同路,她将会返回泰缅交界的边境城市大其力,然后乘坐飞机回国。
至于我,则在众人的送别下,背着大包小包,跟着蚩丽姝踏上了北面的林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将穿越整个缅甸的热带雨林,然后一步一步,按照着当年蚩丽妹行进的路线,一路北上而去。
众人送了我们十几里路,然后折转离开,就只剩下我和蚩丽姝两人。
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她对我,仿佛陌生人一般。
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