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先收拾六夫人
苏萌儿吩咐丫鬟端了一碗清水,滴了几滴白醋,放在正中央。
李氏看着苏萌儿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惨白。
“据传昆仑白玉来自昆仑山的道家圣地,是专门超度亡魂的媒介法器,其本身通灵,识人性,需要靠人血滋养,因此它也是靠血,认得主人。只要将玉佩放入水中,然后分别取六婶子和丽萝的指尖血滴入,白玉吸收了谁的血,也就说明谁是玉佩的主人,当然,说谎之人的血液,也定被玉佩中的亡灵报复!”
李氏一听,身子晃了晃,脸上闪过一抹惊恐的慌乱,旁边的几个证人,也面面相觑,露出恐惧之色。
苏萌儿神采奕奕地扬起眉,从李氏手中拿过白玉放入瓷碗中,这一刻,瓷碗底下瞬间涌出大量气泡,李氏的脸上顷刻间变得惨白。
苏萌儿扯起嘴角,古代人对蛇鬼牛神甚是恐惧,她的前期渲染已经达到了理想的效果,只要她一询问,李氏定然让丽萝先验。
于是,苏萌儿盯着李氏的脸,缓缓问道:“不知六婶子先验,还是丽萝先验?”
“她先验!”李氏想也没想,直接指向丽萝。
丽萝冷哼一声,咬着牙,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身子摇晃的厉害,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把她后背的伤口撕扯的扭曲。
苏萌儿死死地咬着牙,心头的焚天怒焰快要把她吞噬,李氏,敢动她的人,她绝不轻饶!
这时丽萝已经走到放着玉佩的瓷碗前,感激地看了苏萌儿一眼。
婢女取了针,扎上了丽萝的指尖,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心思复杂地等待答案的揭晓。
当丽萝的指尖血滴入碗中的那一刻,碗底的气瞬间滚了出来,丽萝的血登时没了踪影。
众人瞠目结舌,李氏惊恐之色更甚,腿一软扑通一下就趴在了地上。
几个证人看到李氏的样子,互相对视了几眼,眼底的惧意更甚。
“爹爹,这白玉已经回答了谁是它的主人,请爹爹定断!”
苏东原冷冷地看着李氏,黑瞳中满是厌恶和乖戾。
这时一个小厮来报,说二夫人的大丫鬟红艳在“琴瑟园”捡到了李氏的昆仑白玉佩,在门外候着。
李氏一听,眼底满是诧异。
苏东原的黑眸闪了闪,让小厮传了进来。
红艳扬着头走了进来,笑意盈盈,双手托着一块“白玉”。
苏萌儿扫了一眼,乍一看,红艳手里拿的“白玉佩”,倒是像极了昆仑白玉,就连上面的刻纹也一模一样,但是只要仔细一看:“此玉”的质地,该是石头无异。
这时,苏萌儿更加肯定了,此事就是由二夫人导演,利用李氏红川等一干人出演的闹剧,其目标就是打击她!
轻轻地眯起眼,二夫人这一计安排的周密,事情暴露,又给李氏留了退路,李氏是六房的人,错打了一个丫鬟这等小事,苏东原只能交给六老爷处理,那这个事儿也就是不了了之!
而这个李氏恐怕也没想到二夫人还留了后招,想必此事一过,她就更感激二夫人了。
看到红艳所拿白玉,苏东原心里也将事情理得差不多了,不过毕竟是六房的人……
轻轻地叹了口气,苏东原有些歉疚地看着苏萌儿:“这事儿在你六叔园子里发生的,就等他回来处理吧,至于丽萝——”
苏东原淡淡地瞥了丽萝一眼:“爹爹那有上好的金疮药,等会我让丁一送去‘夏园’!”
苏萌儿咬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苏东原能赠金疮药给丽萝,也是看在她的份儿上,她只能见好就收,况且这个事儿就算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毕竟丽萝只是个婢女。
暗暗地握紧双拳,苏萌儿安静地看着李氏,你等着!
苏东原一走,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离去,苏怜香一直忐忑,等着苏东原离开,她才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苏萌儿,你又算计我!”
苏萌儿轻蔑地斜睨她:“有进步,这次反应快了!”
“你——”苏怜香一咬牙,举着拳头就冲了上来,苏萌儿嘴角轻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下一秒,只见一个身影一闪。
李氏就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冲力从背后推了她一把,紧接着,她的头发就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出于本能地,李氏就随手抓起了手能触到的东西,就对着抓着她头发的人,砸了上去。
连续两声惨叫响起,苏怜香连退几步,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脸,瞪着李氏,湿热火辣辣的感觉从脸颊传来,苏怜香颤抖地看向自己的冒着气泡,并且掉了一层皮的手。
李氏惊恐地看着苏怜香冒着气泡的脸时,也完全呆愣在那儿。
此时的苏萌儿已经扶着丽萝走出了“石园”。
“六姑娘,这块昆仑白玉中,真的有亡灵吗?”
苏萌儿轻笑了一声,古代人对鬼神的判定,总是神化,即使聪明如丽萝,也相信了她瞎编的来历。
根本没有亡灵、没有用血养玉这一说,她在加了白醋的水中,不过又多加了点绿矾,如果是李氏先验,结果也是一样的,想想绿矾,李氏把那一碗都泼到了苏怜香脸上……
沉寂在思绪中苏萌儿,不小心碰到了丽萝的伤口,丽萝倒抽一口冷气。
苏萌儿心疼地看着冷汗涔涔的丽萝,握紧双拳:“丽萝,你只管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
偷玉之事后,苏怜香彻底销声匿……
连续几天,六房的“石园”内便接二连三地传出石破天惊的消息,先是“石园”的大丫鬟走路不稳,摔掉了满口的门牙。
再是六老爷在宠幸六太太之时,突然痉挛。
然后是长了满脸的螨虫等等,各种意外各种麻烦。
青云笑意盈盈地端着午饭进来:“这几天‘石园’可是鸡飞狗跳,上次参与指正丽萝,但还没出事儿的婢女,个个都胆战心惊呢。”
青云一边放下盘子布好菜,一边说着。
苏萌儿冷笑了一声,这还远远不够,二夫人身边那个红川,那才是重头戏。
“青云,找个动作麻利的小厮,把这个给红川……!”
062 红川与六老爷有染
是夜,红川兴奋地握着手中的信物,笑得嘴都合不拢,她最近真是没白跑“石园”,那日她故意跟六老爷的“邂逅”没想到有效果了。
只要六老爷娶了她当侧夫人,六老爷一升职…。
啧啧,有她的好日子过了。
但是转而李氏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又映入她的脑中,红川一个激灵,没关系,只要六老爷疼她,她还怕了李氏不成?
想到这里,红川的手握得更紧了。
“石园”的大门没有人保守,红川很快就进入了内室,六老爷的房门也是半敞开着,红川的心,更怒放了,敢情六老爷把一切都给她安排好了呢!
红川刚刚推门而入,一个带着浓浓酒气的身子就从后将她抱住。
“宝贝儿——”
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魅惑,红川心里一紧,红唇就被附上。
这时,另一头正奔着“琴瑟园”而去的李氏也嘀咕着,这大晚上的二夫人叫她来“琴瑟园”干什么?
刚刚那个通报的小厮面生的很,脸长得过于白净,她怎么没在二夫人的园子内见过?
思忖间,李氏终于走到了“琴瑟园”,刚要让婢女报备,她的贴身大丫鬟便急匆匆地跑过来:“六太太,不好了不好了!”
李氏眼皮一挑:“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奴婢看见、奴婢看见——”
李氏脸闪过一抹不耐烦,蹙眉道:“到底看见什么了?”
“奴婢看见有人进了六老爷房里,看身影,好像是红川姑娘。”
“什——么——?”李氏双目猩红,一把抓住婢女的肩膀,指甲死死抠进去。
“奴婢说,红川姑娘进了六老爷的房——”婢女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还没说完,李氏已经跃过她,愤恨地看了一眼“琴瑟园”,便小跑起来。
怪不得二夫人这么晚了叫她过来,怪不得红川那个小蹄子天天去她园子里转悠,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以为爬上了老爷的床就能当侧夫人吗?
想的倒美,李氏咬牙切齿,看着她怎么收拾红川!
李氏大张旗鼓的回到园子,强忍着将要一涌而出的怒气,来到六老爷的房门前。
房门依旧半敞着,隐约可见室内,一男一女交叠着,男的正在奋勇地驰骋。
“嗯——嗯——六老爷你真棒!”
“加速——加速!”
“六老爷威武!”
红川娇媚地说着每一句暧昧的词儿,激得六老爷愈发的兴奋。
“你这个骚蹄子,真够味儿,二嫂调教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那老爷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就收了奴婢吧!”红川的称呼直接由“六老爷”变成“老爷”,气煞了站在门口的李氏。
李氏一咬牙,直接踢开了六老爷的房门。
巨大的碰撞声激得床上两个一震,原本还硬挺的六老爷,被李氏这么一吓,登时软了下来,红川也傻在那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忽然闯进来的李氏。
“你这个贱蹄子,勾引人勾引到我‘石园’来了,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李氏声嘶力竭,一边说着,一边冲到了床边,长长的指甲一把抓上红川的香肩。
红川吃痛,半起身就往六老爷怀里钻。
这下李氏更气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长长的指甲在黑暗中就乱抓开来。
原本还在气恼懊恼自己突然软下来的六老爷,被李氏这么一抓,登时焚天怒意染上眉梢。
下一秒,六老爷大掌一翻,狠狠地捏住李氏的手腕,李氏吃痛,倒抽一口凉气,看着六老爷护着红川,登时一抹浓浓的委屈就涌上心头:“老爷,你护着她?”
实践证明,男人在欲求不满的时候,千万别惹他,再加上六老爷刚刚被红川夸完威武,便软了下来,这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放?
几种怒气混在一起,六老爷根本没理会李氏眼中的悲伤和委屈,捏着她的手腕继续用力。
“老爷,你快放手!”李氏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另一只手就死死地去抓六老爷的捏着她手腕的手。
几道鲜红的血檩子立即浮上六老爷的手臂。
看着被伤的六老爷,角落里的红川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满是心疼之色:“六太太,你快放手,你怎么舍得伤了老爷?”
李氏一听,目赤欲裂,气炸了肺,更加歇斯底里。
六老爷一听,所有怒气都集中在手上,抓着李氏的手腕狠狠一拽。
只听“咯嘣”一声,李氏的惨叫就响遍整个“石园”。
翌日一大早,整个苏府的下人都在议论纷纷。
二夫人的大丫鬟红川在二夫人的授意下爬上了六老爷的床,原因是要报复在“窃玉事件”中,伤了八姑娘的六太太李氏。
李氏被二夫人设计,捉奸不成,反而弄得自己手臂脱臼。
六老爷甚是喜爱红川,不顾李氏反对,坚决要纳红川为妾。
李氏一时气吐了血,并发毒誓,从此跟二夫人势不两立。
二夫人躺着也中枪,至此,李氏和二夫人彻底决裂。
转眼又过了十日,苏萌儿闲来无事逛花园:“好巧不巧”地碰到在荷花池边一手吊着纱布,另一手扔石头的李氏。
“给六婶子请安!”苏萌儿福了福身,笑意盈盈。
李氏抬了抬眸,斜睨她一眼,冷哼:“在园内看到令人恶心的人,在园外也不得清净!”
苏萌儿扬眉佯装没听懂李氏的讽刺,纤指一抬:“咦,那不是六叔吗?”
出于本能地,李氏扬头一望,只见不远处走过来两个身影,女子依偎在男子的肩头,男子紧紧地搂着她,满脸笑意。
这两人正是六老爷和红川无异。
“这明日六叔就要娶红川过门了,今日还这么如胶似漆,真是羡煞旁人啊!”苏萌儿说着掩嘴嗤嗤笑了起来。
李氏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盯着那说说笑笑的两个人。
这十日来,老爷夜夜在红川房中,她手臂未愈,诸事不便,然而,老爷连一句问候都没有,果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想到这里,李氏咬着牙,更加气愤那个始作俑者——二夫人。
这些账,她要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
“参见六叔!”苏萌儿“有礼貌”地福了福了身,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红川。
红川也礼貌性地对着苏萌儿福福身。
这时忽然看到苏萌儿身后的李氏,红川脸色变了变。
063 鬼压床
“一条臭鱼还有脸出来!”李氏咬牙切齿地瞪着红川,恨不得要将她拆吞果腹。
红川“怯懦”地看了一眼李氏,向后退了几步,躲到六老爷身后。
六老爷长臂一伸,揽住红川手收得更紧了,不耐地看着李氏:“你闹什么闹?一个长辈,在小辈面前也不嫌丢人?”
李氏双眼瞪得发红,声音提高了一倍:“你都好意思当着小辈的面亲亲我我,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六老爷赶忙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过来,愤恨地瞪了李氏一眼:“明天的纳妾仪式,如果你不想让我顺便休妻的话,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说完,六老爷就搂着红川的腰,意气风发地走了。
李氏一听,身体一个踉跄,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曾经对她言听计从、百般呵护的丈夫的背影,才十日,仅仅十日,他就变成如此了吗?
李氏咬着牙,心里将二夫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又一遍,此仇不报,她枉为人!
苏萌儿轻瞄着李氏,眼尾带笑,六老爷被李氏压制的久了,心中的气早就积怨已深,现在碰到了一个对他百般崇拜的红川,他当然重新找回了做男人的感觉。
看着李氏气得发紫的嘴唇,苏萌儿眼底的笑意更大了,把丽萝伤了那么重,李氏,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是夜,静谧的让人不安。
“石园”内的李氏死死地捂住耳朵,将厚厚地棉被压在她脑袋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原本为了促进感情,她和老爷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然而,自从有了红川,她夜夜听着隔壁欢爱的声音,就愈发抓心挠肝,无法入睡。
今夜他们兴致更胜,连续了几次,红川那骚蹄子的叫声,真是让她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李氏地指甲死死地挠着床,发出慎人的摩擦声,李氏一咬牙,狠狠地敲了一下床板,又一次地翻了身。
“吱——吱吱——吱吱吱——”依旧是挠床板的声音,李氏双腿一收紧,屏住呼吸,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跟床板的距离。
“吱——吱吱——吱吱吱——”
李氏一个激灵,隔壁的“嗯嗯啊啊”怎么也变成了“吱吱”?
被子下面的身体开始冒汗,李氏受伤的手臂似乎有刺痒刺痒的感觉,她抿住唇,缓缓地将被子向下拉了一点。
有些许空气进来了,带着一丝凉气,她的头发不知是因为被子的摩擦还是什么,总觉的有种微弱的撕扯的感觉。
“吱——吱吱——吱吱吱——”
这种声音愈发清晰了,李氏手臂一个颤抖,被子又被拉下一大截,正好露出了她的眼睛和鼻孔。
李氏死死地闭着眼睛,耳朵竖起,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半响,终于确认不再有挠床板的声音之时,李氏舒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双眼。
眼前还是她的那张冰冷的床,冰冷的帷幕,冰冷的……
“轰——”当李氏的视线上移之时,一个苍白如死人般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
李氏的心脏猛一收缩,手臂死死地捂住,连滚带爬地向床的角落里滚去,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手臂又被折了一下,发出嘎嘣声的同时,钻心的疼痛袭来。
此时的李氏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恐惧早已掩盖掉所有疼痛,斗大的汗珠从李氏的额头涌出,她牙齿打颤,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那张脸升得越来越高,长如白绫的白袍仿佛吊在空中一般,来回游荡。
李氏的脑中忽然涌出了几个字:“超度亡灵!”
关于那个“昆仑白玉佩”的传说,她一直有些忌讳,但是她明明没有滴血进去,怎么会……
这时,那个上升的白袍鬼面忽然停住,紫黑色的嘴唇一张一合,随着红色舌头的吐出,一个白色的物体缓缓从舌底滑动下来。
昆仑白玉!
李氏浑身一个机灵,只感觉下身“哗”地一下流出很多液体,阴湿了她的底裤、床和被子,此时的李氏已经感觉不到,双眼凸出,眼底的毛细血管瞬间撑爆了一根,一股鲜血从眼底流出,流过她惨白的脸上,极其骇人。
下一秒,她一口气没憋上来,双眼一番,便昏了过去。
那个鬼魅般的身影看着晕过去的李氏,瞬间一分为二,苏萌儿从白袍底下钻出来,拿出一把刀子,动作娴熟地在李氏脑袋上开工。
不一会儿完工,两个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夏园
苏萌儿和青云刚进房门,就相视大笑起来。
“没想到六太太平时看起来那么威风,竟然还尿裤子,恐怕那床板都要滴水了!”青云一边脱掉长袍,扯掉白色面皮,一边说道。
苏萌儿斜睨她,嘴角弯起:“幸好你憋住了,要是真笑出声,那可就露馅儿了。”
“当然,不过想想她把丽萝打成那个样子,我还真想吓死她!”青云愤愤道。
“李氏现在恨二夫人,绝对比恨我多,如果现在收拾了她,岂不是给二夫人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氏虽然不够精明,但是作为一把好使的枪,还是有利用价值的。”苏萌儿轻笑了一声,解释着。
青云挠挠头,半撅着嘴,现在她越来越听不懂苏萌儿说的一些名词了,什么“枪”啊:“利用价值”啊,不过她知道,她们姑娘的想法,总是对的,这就足够了。
翌日一清早,苏府各园内的姨娘婶子小姐夫人都来“石园”为六老爷庆祝,就连不能走路的二夫人也被人抬着进了“石园”。
六老爷一身大红长袍,给足了红川和二夫人面子,红川虽然只穿暗红色喜服,却因为其清丽的容貌,引得各园小姐夫人们的赞叹,石园”内一片喜气。
老太太也从祠堂出来,坐上了主位,其他各房太太姨娘小姐,按照身份正偏嫡庶等级落座,这时,老太太左手下第一个位置的空位,引起的众人的注意。
那个位置,正是六老爷的正妻李氏之位无异。
丈夫娶妾,作为正房妻子,要不妒不忌,欢欢喜喜,才是“贤”。
李氏平日以刁钻刻薄出名,因此,她的缺席,便引来众人的各种猜测、各种看戏。
“你们说,今日这六太太能不能来?”四房一姨娘率先挑开话头。
064 六夫人李氏疯了
“肯定不能,六老爷平时对她可是言听计从,结果这次这么大的事儿,忽然不听了,她哪能受得了?”又一姨娘接话。
“老太太在这儿坐镇呢,假如她不来,老太太肯定不同意,况且咱本国也有礼法呀,正妻不喝茶,那就不算纳妾!”
“这六太太要是真的不来,那就是跟六老爷对着干呢,如果今日六老爷娶不成红川,那就丢脸丢到家了!”又一姨娘说完,几个姨娘纷纷应和,然后掩嘴嗤嗤笑了起来。
六老爷听到这里,原本娶妾的好心情消失殆尽,眼神一冷,转过头,就奔着李氏的房间而去。
其他几个八卦姨娘,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小跑着跟上了六老爷的脚步,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兴奋。
三姑六婆的本质,在她们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思忖间,众人已经来到了李氏的房门前,满是的怒气地盯着那紧闭的房门,六老爷毫不留情地踢向了李氏的房门。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从中间横裂而开,抱着被子缩在墙角落里的李氏一个哆嗦,便迎上了六老爷那含着毁天怒意的黑眸。
李氏一看到六老爷,眼底闪过一抹惊喜,颤抖的身体仿佛流过一丝暖流,给了她希望。
然而,六老爷却是死死地瞪着李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些尾随而进的姨娘们,惊诧地盯着那个满脸血污脸色苍白,且光着头的李氏。
半响,有的人憋不住了,背过身,捂着嘴偷笑起来,尽量不让自己出声。
听着其他人的嘲笑声,六老爷更气,直接大掌一翻,就将他手旁的梳妆台给拍个粉碎。
李氏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她一直护着的男人,看到她这样,竟然不闻不问,更为可气的是,他眼中的熊熊怒火,竟然是因为她不出席他的纳妾仪式?
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李氏的心,就像被狠狠插了一刀一样难受。
此事一过,三姑六婆们又开始发挥傲人的想象力,有人说六太太李氏是被“昆仑白玉佩”中的亡灵报复,被鬼剃头;
也有人说李氏为了对抗六老爷,故意将自己剃成光头,让六老爷无法完成纳妾仪式;
更有人说,李氏——疯了。
那日老太太看到李氏的光头,直接气得一拂袖走了,六老爷的纳妾仪式没有完成,但是“石园”内的下人们都拿红川当了侧夫人。
李氏被禁足,在屋子里日日摔东西打人,全然一副疯婆子模样。
轻轻地剪掉盆栽中的一片杂叶,潋滟一笑,那日参与陷害丽萝的人中,除了红川,其他人都收拾了。
至于红川——时机和时辰都没到。
“六姑娘,你快梳洗打扮一下,老太太说未时一刻要动身进宫参加‘卫将军’的班师宴。”青云匆忙地端着一盆水进来,焦急地说道。
苏萌儿一抬眸,微微蹙眉,这么快?
况且这种中型宴会至少要提前三天通知,然而现离进宫时间还有一刻钟,才来通知她?
苏萌儿的眼毛颤了颤,二夫人这个下马威做的绝妙,如果她梳洗打扮,耽误时间,二夫人就可以治她一个“藐视长辈”之罪,如果她她不梳洗,进了宫就是藐视皇上之罪。
甚妙甚妙。
想到这里,苏萌儿水眸一翻转,轻声吩咐:“去拿那套鹅黄色的宫装。”
苏萌儿速度很快,未时一刻准时到了马车前,她脸上依旧是蒙着白纱,一身鹅黄色的宫装淡雅却不出彩,被四个小厮抬着的二夫人斜睨她,还算满意地移开视线。
这时苏萌儿才看到盛装打扮的苏怜嫒和苏怜香。
苏怜嫒挽着一个云髻,八宝鸡心吊坠盘在额前,后插淡黄色赤金扁簪,贵气逼人。
苏怜香虽然跟她一样,遮了面纱,但满头的头饰点缀,个个价值不菲,彰显嫡女身份。
苏萌儿眼神闪了闪,验昆仑白玉的瓷碗,虽然加入的绿矾不多,但是足以让苏怜香的脸脱掉一层皮,如果今天的宴会二夫人敢使妖蛾子,就别怪她……
苏萌儿莞尔,直接跳上了马车,一路无言。
北国的皇宫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华丽,除了占地大些,其他跟顾府无异。
卫将军班师,同时也带过来几个南国的使者。
皇帝仍然没有出席,皇后坐了主位。
南国使者为表求和诚意,进贡了三件宝贝,第一件是个“夜光琉璃杯”,任何水倒进去,都会出来酒的味道;
第二件,是南国唯一一颗“容颜不老丹”,皇后见到此礼物甚是欣喜;
而第三件,却是一张图。
但是苏萌儿在看到第三件宝贝之时,却是极为震惊,因为那张图,是用宣纸所画!
在北国是没有纸张的,书和奏折都是竹简,然而兵败的南国,竟然生产力比北国先进?
皇后在接过那张纸的时候,眼底也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她轻轻攥着宣纸的纸边,心里七上八下,这么一个轻薄的东西,竟然可以作画?
而且,他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为何她从未见过?
南国使者看着皇后的吃惊的表情,脸上得意更甚:“奉我主之命将此三件宝贝献给北皇及皇后,尤其第三件宝贝,是我南国之宝,若北国有人能将此空白之处填满,南国将另外赠送黄金万两、丝绸万匹,城池三座!”
底下的朝臣和家眷们一听,面面相觑,眼里都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这时,南国使者又继续开口:“不过,如果没有人能填上这空白处,就请尊贵的皇后娘娘代表北国答应我南国一个条件!”
一个条件和三个城池外加黄金万两、丝绸万匹相比,简直太过划算,于是皇后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一口答应下来:“本宫代表皇上和北国答应你!”
南国使者见任务完成,便退回了座位,皇后则是下了令,若有人能解此题,填满空白处,男子无论官位等级,直接封爵,女子无论嫡庶,皆封为郡主。
此令一下,全场哗然。
所有男女老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纸上。
纸张按照顺序一一传下来,那些满是兴奋的双眼,看到那幅图时,都失望地泄了气。
当图传到苏萌儿这里时,苏萌儿垂着的水眸忽然亮了起来,双拳紧紧握起。
065 怜香再作
她终于知道为何看过的人都出现沮丧的表情,原来,这是一幅用阿拉伯数字画的九宫图。题目很简单,规律也不难,但是对于不懂阿拉伯数字的北国人,那就是难上加难。
但是令苏萌儿兴奋的不是她会解,而是因为出题之人!
南国有人懂阿拉伯数字,有人懂九宫格,是不是就说明,南国也有穿越之人?!
想到这里,苏萌儿激动地看向那个献图的南国使者,他半垂着头,时不时地看他旁边的另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使者,他的眼中是满满的尊敬和询问。
苏萌儿轻轻地蹙起眉,探究地看了一眼满脸络腮胡子之人,忽地,一道凌厉的视线袭来,苏萌儿身体一颤,再次确认视线袭来的方向,那个满脸络腮胡子之人,依旧嘴角带笑地跟献图的使者说话,而并未向她这边看过一眼!
苏萌儿咬着唇,轻轻地蹙起眉。
一直陷入沉思的苏萌儿,并未注意到旁边苏怜香那诡异的眼神。
苏萌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将纸递给了苏怜香。
苏怜香一手接过,看着那张鬼画符般的图,脸上闪过一抹阴狠的表情,下一秒,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所有人都惊诧地盯着苏怜香,眼中尽是浓浓的不可思议。
苏萌儿也蹙起眉,按理说,苏怜香不可能懂阿拉伯数字,她这是哗众取宠,而且这次有外国使者在,皇后不会像上次那么宽容,难道她不想要命了吗?
皇后看到苏怜香走出去,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立刻对她刮目相看。
图已经传过大半人,个个都摇头,让她心里甚是难受,她已经一口应承下来,当着外国使者的面,如果整个偌大的北国都找不出一个人解题,她的脸要往哪儿放?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走出来,她那个心情,啧啧,终于怒放起来。
眼前这个苏府的丫头她是见过,好像是卫敏琴的嫡女,是卫将军的亲外甥女,皇后又看了一眼同样诧异的卫将军,如果这个丫头填的上,不但可以封个郡主,还可以给敏琴加个封。
想到这里,皇后尽量扯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可能解?”
苏怜香面纱下的嘴抿了一下,轻轻地舔了舔唇:“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不能解!”
皇后一听:“腾”地一下站起来,眼底立刻充盈了浓浓的怒色。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鄙夷。
苏萌儿用余光斜睨二夫人,二夫人脸色如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地回看她。
苏萌儿心里咯噔一下,轻轻地眯起眼,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苏怜香的此举是二夫人授意的,那么她们的目的就是……
苏怜香掀起唇:“奴婢虽然不会解,但是奴婢知道谁能解!”
“谁?”皇后蹙眉,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就是奴婢的六姐姐——苏萌儿!奴婢亲眼看过六姐姐曾画过此图,并且图上填得满满的,没有空格!”
苏怜香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苏萌儿身上。
而皇后的眼神由惊喜,变为愤怒。
苏萌儿眯起眼,她真是低估了苏怜香和二夫人,苏怜香此举,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苏怜香说她亲眼看见过她画此图,如果她不解,那么就是故意欺瞒皇后,此为死罪;
如果她解了,但是在苏怜香之前,她已经看过图,而且还摇了头,也是欺瞒皇后,依然是死罪!
皇后绷着脸,满眼的乖戾之色。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萌儿从容地站起身,淡淡地瞥了一眼二夫人,二夫人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大了,仿佛快要咧到耳根下。
苏萌儿优雅地迈起碎步,向大殿中央走去,她每走一步,脑中就想一种理由,但是这种理由下一秒又被自己否定,她旁若无人般安静地走着,每一步都比前一步要沉重。
这时,当初的那种探究戏谑的眼神又袭了过来,苏萌儿不再抬头,已然可以确认眼神的主人。
思忖间,苏萌儿已经走大大殿中央,缓缓跪地。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个有福变祸的小姑娘,心里多了份同情和怜悯。
苏萌儿长长的睫毛垂下低着头,如烟水眸转了又转,抢在皇后娘娘开口之前,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奴婢知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的表情晦涩不明,嘴角悄然弯起:“哦?本宫倒想听听,你犯了什么罪?”
“欺瞒之罪!如果奴婢说,奴婢从未画过此图,皇后娘娘定然不信,以为这是推脱之词,会治奴婢一个欺瞒之罪;如果奴婢说,奴婢可解,皇后娘娘又会问奴婢为何刚刚看图之时要摇头,同样要治奴婢一个欺瞒之罪,这样,无论奴婢如何回答,结果都是一样的,都要被治个‘欺瞒之罪’,虽然皇后娘娘英明,明断是非,但此事并非关门解决的自家事,奴婢不想再多言辩解,让皇后娘娘为难,所以奴婢甘愿领罪!”苏萌儿说的不卑不亢,委屈中却头头是理。
众人细品,有些人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当着外国使者的面,将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姑娘置于如此境地的竟然是她的嫡妹!
而眼前这个苏六小姐,为了保全苏家的颜面甚至为了保全北国的颜面,不争不辩,甘愿受罚!
相比之下苏怜香就太差劲了,耍心机耍手段,不顾场合不顾大局,几个诰命夫人纷纷交换了眼神,像苏怜香这种,即使家世背景再厉害,身份再高贵,也坚决不能要,反而这个苏萌儿——识大体,绝对是个好媳妇。
安国公夫人看着其他几个跟自己一样看着苏萌儿双眼发光的诰命夫人,她暗暗下了决心,宴会一过,她要率先去苏府提亲,决不能让人抢了先。
二夫人脸黑了一半,尤其是看到几个诰命夫人的眼神之后,把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苏萌儿这招以退为进使得妙,又给皇后扣了一个“明断是非”的帽子,皇后就算要治她罪,也要考虑悠悠众口。
再加上她这么隐晦地暗指苏怜香陷害她,如果她不把这局扳回去,苏怜香的名声就臭了。
066 把皇后当枪使
想到这里,二夫人调整了一下发麻的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威严而不失平稳:“皇后娘娘,其实这件事有所误会,香儿所说萌儿所拿之图,臣妇也见过,跟此图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并非全然一样,香儿年龄虽小,但却有一颗为国担忧之心,所以一看到此画,定然忘形,才冒冒失向皇后娘娘禀报!”
皇后扫了一眼二夫人,又睨望卫将军,于是有些赞同地点点头。
二夫人挑挑眉,斜睨苏萌儿,嘴角一翘:“不过我们家萌儿,一向聪明过人,又对奇门术数有所研究,若给她一个时辰,她定能将答案解出来,呈给皇后娘娘!”
丫丫个呸的!苏萌儿心里一骂,二夫人倒是转的快,不但保全了苏怜香的名声,又把这个难题丢给了她。
“好!苏萌儿听着,本宫给你一个时辰,若解得出来,加封‘禾颜郡主’,若解不出来……”
“姑母,你怎么又欺负人?”顾楼宁带着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皇后的话。
众人一怔,纷纷向门外望去。
今日的顾楼宁穿了一身浅灰色盔甲,大步流星地跨进来,异常有范儿。
在一旁看热闹的闺秀们,一看顾楼宁,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
皇后脸色一暗一脸的不愿,顾楼宁总是在关键时刻为这个丫头出头,顾府寿宴老太君的举动已经让她诸多不满,苏家和顾家只能勉强都算不上名当户对。
顾楼宁是如此的优秀,苏家这个六丫头,根本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且据说样貌极丑,又如何配得上楼宁?
“楼宁,说什么胡话?”
“侄儿只是实话实说,此图已经传阅大半,文武百官都无人能解,姑母却将这个重担压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身上,这可合理?”顾楼宁顿了顿。
继续道:“虽然侄儿知道除了姑母以外,舒六小姐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女子,难免会遭到平庸之辈、奸佞小人的嫉妒和陷害,但姑母英明,当然不会被人利用,愿意解此图,是为北国出力,无论成功与否,姑母都不能责罚,否则,还有谁敢全力为姑母效力?”
顾楼宁说的半认真半戏谑,说完还半侧身朝着苏萌儿偷偷做了个鬼脸。
苏萌儿憋了下嘴,强忍住笑意。
顾楼宁这几句“平庸之辈”、“奸佞小人”可是骂到她心坎儿里去了,再加上暗指“皇后被利用”,这下二夫人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果不其然,顾楼宁的话说完,皇后的脸便阴了三分,冷冽地目光扫向二夫人,敢情她是拿自己当枪使呢!
二夫人一个激灵,冷汗涔涔,不情愿地剜了顾楼宁,每次都是他来搅局!
苏怜香看着顾楼宁帮苏萌儿出头,脸色难看到家了,浓浓的雾气氤氲上双眸:“楼宁哥哥,你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
顾楼宁厌恶地扫了一眼苏怜香:“八小姐是不是有所误会?”
“我哪有误会?楼宁哥哥你一直是只对我好的,你喜欢的是我!”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尤其各家闺秀,纷纷鄙夷地看向苏怜香,她们都喜欢顾楼宁,但是礼仪在这挡着,谁敢这么恬不知耻地表白?
顾楼宁轻轻地抿了下唇,深情地看向苏萌儿。
苏萌儿一愣,顾楼宁幽深的黑瞳中,闪烁着琉璃般的深邃光泽,他的眼中,似乎有了她的影子。
半响,顾楼宁的眼中多了份坚定,缓缓地转过身,正视苏怜香:“顾某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六小姐的妹妹,再无其他,如果因此给八小姐带来困扰,顾某正式向你道歉!”
说着顾楼宁向苏怜香深深鞠了一躬,众人一看,都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思议,谁看过堂堂的顾将军有向别人低头的时候?
谁能想象得到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为了一个女人跟这个女人的妹妹道歉?
顾楼宁此举,一下碎了多少女孩子的玻璃心!
苏怜香一愣,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中滚出。
这时慢慢抬起头的顾楼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他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八姑娘不是已经跟李长再定过亲了吗?今日怎么不见长再兄?”
苏怜香一听,脸色由青变紫,泪水滚的更凶了,在座的二夫人,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她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尽量压制住自己气得发抖的声音:“顾公子说什么呢,怜香可没定过亲!”
顾楼宁一副惊讶的表情:“没有吗?可是她跟长再兄已经……”顾楼宁欲言又止,脸上还是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
在座的各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向苏怜香投去鄙夷的目光,各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都有了计较。
二夫人杏目怒瞪,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刚要发怒,却被南国使者打断:“皇后娘娘,闹剧也该结束了吧,到底北国有没有能人解得了此图?”
皇后一听,微微眯起眼,示意没有看过此图的人继续传阅,转眼间,所剩无几的官员和夫人都纷纷摇头。
最后这张图就落到了顾楼宁手上。
顾楼宁接过图,怔了一下,微微蹙眉,修长的手指却在掂量着纸张厚度。
这时,皇后的视线又落到了苏萌儿身上。
顾楼宁往前站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恰好挡住了苏萌儿。
苏萌儿鼻子一酸,顾楼宁知道这幅图的棘手,所以担心皇后为难她,此时此刻,有了顾楼宁做后盾,确实比整个苏府都有分量。
从身后轻轻地拉扯一下顾楼宁的衣袖,苏萌儿用仅能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耳语了一番,顾楼宁先是震惊,然后变成浓浓的欣赏。
在座的其他人复杂看着站在正中央的两人,仿佛一对恩爱的小夫妻甜言蜜语一般,嫉妒之色一齐涌来。
顾楼宁叫了四个太监,拿来了一块画好九张格的木板,众人面面相觑,视线不由自主地集中在那块木板上。
顾楼宁潋滟一笑,左手手腕一个优雅的翻转,一只尾翼系着春丝的飞镖就落入下排中间之格。
067 扇了怜香三耳光
与此同时,右手轻轻一提,九只飞镖落于上排中间之格,又是几个华丽的转身,九宫图上原本有数字的空格,都布满了整齐的红尾飞镖。
苏萌儿温婉一笑,她不过就说了一遍而已。
“姑母,其实这张图上的内容,跟这张木板无异,不过就是用另一种符号记录而已。空格部分,填上数字,上下左右只要连成直线相加得出十五,便解。”
皇后愣了一下,询问式地看向南国使者,南国使者肯定地点了点头。
皇后莞尔:“这回有人能解的,本宫刚刚说的话,一样有效!”
众人跃跃欲试,有人开始用手比划,有人小声念叨出声,甚至有人沾了酒水,在桌上画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大家的表情有兴奋到失望到沮丧最后直接放弃。
看着大家的表情,皇后暗暗咬牙,顾楼宁始终望着深情款款地望着苏萌儿,没再说话。
终于皇后忍不住了:“就没有人能解吗?”皇后的声音含着隐隐怒气。
众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心有灵犀般,苏萌儿和顾楼宁对视了一眼,顾楼宁恭敬地对着皇后行了一个礼:“姑母,苏六小姐刚刚已经将答案告知侄儿,侄儿现在就将结果填出,希望姑母兑现诺言!”
顾楼宁说完,几十枚飞镖一起飞出,不给皇后反悔和质疑的机会。
苏萌儿一愣,淡淡地看向顾楼宁,她只是告诉顾楼宁那几个数字的意思和九宫图的计算规则,并未告诉顾楼宁答案,将视线转移到木板上,苏萌儿终于知道顾楼宁的睿智是名副其实。
众人惊讶地看着木板,瞠目结舌,有几个世子,愤恨地敲了几下自己的头,明明呼之欲出的答案,他们却怎么也算不出来。
苏萌儿弯起嘴角,投过去一抹赞赏,顾楼宁扬扬眉,黑瞳亮亮的,像是大人给了蜜糖的小孩子般,得意之色尽显。
不由得,苏萌儿轻笑了一声。
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旁边的苏怜香恨不得掐死苏萌儿,楼宁哥哥明明就是喜欢她的,让她这个贱蹄子倒插一脚,不行,她一定不能放过她!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鼓掌声传来,苏萌儿斜瞥过去,只见一直沉默的满脸络腮胡子之人,满脸赞赏地鼓起掌。
“顾将军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解的好,解的好!”
顾楼宁冷眼瞄他一眼,轻笑:“南国安亲王题目出的也好,在下佩服佩服!”
一听“安亲王”三个字,下面开始陆续传来小声的议论,南国的安亲王叶辰韵与北国的言允游都以容貌俊美无双而并称“天下双杰”。
然而,众人又将诧异的视线转向那个满脸络腮胡子之人,哪里有一点俊美的意味儿?
叶辰韵挑了下眉,给旁边的南国使者使了使眼色,南国使者赶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锦盒,双手奉上:“此乃南国承诺的三座城池,其余黄金万两和丝绸万匹稍后就送到。”
太监赶忙接过,奉到皇后手中,皇后打开锦盒,满眼的笑意:“苏府六小姐苏萌儿听封!”
苏萌儿一愣,赶忙跪地。
“现本宫封你为‘禾颜郡主’,赐黄金千两。”
“谢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苏萌儿叩头谢恩同时,皇后脸上却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意:“卫氏冰琴身为其嫡母,教女有方,加封‘皇家贵夫人’。”
丫丫个呸的,苏萌儿在心里将皇后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皇家贵夫人”比亲王夫人还要高一级,皇后此举,就算林姨娘因为她的郡主身份升了品阶,也仍然高不过二夫人,还是要做姨娘,她这个郡主身份照样要被人嘲笑!
坐着的二夫人一听,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兴奋之色溢于言表,赶忙低头谢恩。
顾楼宁笑着的俊脸上也染上了一抹怒色,剑眉拧起,深沉地盯着皇后。
苏怜香一听二夫人被加封,可是笑开了花,小脸扬得高高的,一派盛气凌人。
宴会没多一会儿便结束了,几个势力的诰命夫人纷纷过来虚伪地跟二夫人套近乎,刚刚那些鄙夷和考量仿佛瞬间不见了踪影。
苏萌儿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独自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苏怜香一看苏萌儿走开,赶忙追了上去。
“怎么样,贱蹄子,虽然被封了个有名无实的破郡主,但你生母照样是个姨娘,这个郡主身份,不过是增加个笑料罢了。”
苏萌儿冷冷地转过身,凌厉地瞪着苏怜香,声音仿若万年寒冰:“你再说一遍。”
苏怜香盯着苏萌儿的双眼,有些瑟缩,硬着头皮扬了扬脖子:“我就说又怎么样?你就是个姨娘生的贱蹄子,封了郡主也是贱蹄子——”
苏怜香的话还没说完,苏萌儿便鼓足了劲儿,扬起手对着苏怜香的脸,狠狠地扇去。
一下。
二下。
三下。
苏萌儿咬着牙,从宴会开始,所有的气,一股脑儿地扇出来……
苏怜香顶着猪头一样的脸和二夫人一齐回了苏府,原本苏萌儿以为苏怜香和二夫人会去找苏东原告状,然而一直到了晚膳过后,还没有丝毫动静。
苏萌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以二夫人的风格越沉寂,就越有问题,再加上今日宴会上的南国安亲王叶辰韵,更是让她心神不宁,那试探的眼神,邪魅的举止,诡异的九宫图……
如果说他跟她一样是穿越之人,她又觉得不像,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有,卫将军的庆功宴,文武百官都在,为何唯独苏东原没有参加?
轻轻地摇了摇头,忽地,一个矮小的身影隐约从她窗前闪过,苏萌儿水眸一紧,悄然跟了上去。
那个矮小的男子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再左右望望,头压得低低的,生怕有人跟踪一样,苏萌儿蹙起眉,尽量寻找能够躲避的位置,并且跟他保持足够的距离。
他们越走,苏萌儿的秀眉就拧得越紧,终于矮小的男子在“书园”门前站住,四处张望确认无人之后,推门而入。
068 萌儿又夜会男人了
苏萌儿眯起眼,静静地望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她上次收拾苏怜香的地方,书房内火后还未翻修,一片狼藉,二夫人引她来这里,是想还以颜色吗?
嘴角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苏萌儿“小心翼翼”地学着矮小男子的动作,推开了园子的门,闪身而入。
“别动!”一把冰凉的匕首抵上了她的后腰,对方的声音嘶哑却有些颤抖。
苏萌儿挺直脊背,双肩颤抖着,脸上一副“惊慌”之色,稚嫩中夹着胆怯的声音响起:“好汉饶命!”
矮小男子扬了扬头,得意地抹了一下鼻涕:“脱衣服!”
苏萌儿愣了一下,背对着他的小脸冷笑了一声,下一秒,她一个灵巧的转身,纤纤玉指就扣上了矮小男子的手腕。
矮小男子吃痛,愤怒地瞪向苏萌儿,握着匕首的手开始用力,苏萌儿撇撇嘴,指尖一收,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掐住了矮小男子的喉咙:“咯嘣”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矮小男子的手腕脱臼,矮小男子呲牙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喉咙的另一只玉手,像是钳子一般,令他窒息。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着几声细微的脚步声,苏萌儿神色一凛,一记手刀便拍上了矮小男子的侧颈,矮小男子双目凸出,直接倒在后面的树丛中。
苏萌儿的耳朵动了动,脚步声更近了,她快速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还是进了已是废墟的书房中的柜子。
苏萌儿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并且点燃了一盏油灯。
“主上打算何时行动?”
柜子中的苏萌儿一愣,这是苏东原的声音,他似乎在跟其他人说话,但是她明明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轻轻地握住拳头,苏萌儿安静地等待着另一个不属于苏东原的声音,然而大约有一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另一个声音。
出于好奇,苏萌儿轻轻地动了下身体,借着书柜的缝隙,向外看去。
外面果真有两个人,苏东原面对着她,半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对这另一个男子说话。
另一个男子负手而立,背着她,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气。
“七日内。”就在苏萌儿以为男子不会开口之时,如万年寒冰般的声音传入苏萌儿耳中,苏萌儿一个瑟缩,这个声音竟然是——叶辰韵!
“皇后已经耐不住了,长公主也跃跃欲试,只要主上一声令下,属下和卫安强里应外合,大事必成!”
叶辰韵轻笑了一声,忽地转过身,一道凌厉地视线向柜子这边袭来。
苏萌儿一抖,赶忙侧过脸移开视线,心脏咚咚的跳动声,一点一点敲动着耳膜。
“主上可是觉得有何不妥?”苏东原发现叶辰韵脸色的变化,忐忑问道。
叶辰韵转过头,冷冷地盯着他:“假如你的子女发现了你的秘密怎么办?”
苏东原怔了一下,脸上出现一抹挣扎,一咬牙,吐出了一个字:“杀!”
苏萌儿的手死死地捂住嘴,不禁有些颤抖,她一直以为皇后一派想篡位,长公主一派要保皇,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苏东原竟然跟南国勾结,谋反!
叶辰韵满意地大笑起来:“这才是成大事之人!”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小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侯爷,您在吗?”
苏东原和叶辰韵对望了一眼,声音一沉:“什么事儿?”
“二夫人带人把‘夏园’围起来了,这会儿请您过去呢!”
苏东原眼底闪过一抹不耐,沉声道:“她又要干什么?”
“二夫人身边的刘妈妈说亲眼看见六姑娘跟个野男人走了,二夫人说这关乎六姑娘的声誉,不能冒然求证,所以先把‘夏园’围起来,等侯爷去决断!”门外的小厮赶忙答道。
柜子中的苏萌儿攥起拳,原来二夫人来了一招双管齐下、釜底抽薪!她先找人引她来书房,如果在书房她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也许直接就被苏东原大义灭亲了。
然而二夫人又带人围住了“夏园”,就是一旦她有命安全回去,二夫人还能借此机会,毁她闺誉!
思忖间,苏东原和叶辰韵已经相继离开。
四周又恢复的安静,苏萌儿悄然打开柜门,轻轻一跳,下一秒,一股强大的掌力一闪,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萌儿一咬牙,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满是络腮胡子的叶辰韵。
叶辰韵邪魅一笑:“你记得,今晚你欠了我三个人情!”
说完,叶辰韵在她脖颈一点,大掌划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便揽住了她的腰,脚尖轻点。
眼前的景物飞速地倒退,苏萌儿只能感觉到耳边刮来呼呼的风和身边这个邪魅男人的冰冷气息。
“夏园”外,当被人抬着的二夫人看到苏东原脸色不善地走来之时,轻哼了一声,看来苏萌儿这个小蹄子还是命大,没听到不该听的!
不过不要紧,只要侯爷带人进了‘夏园’,证实苏萌儿未在园中,再加上资历极深的刘妈妈的证词,她这回把刘妈妈都用上了,可是投了血本,苏萌儿的闺誉不毁也难!
到时候看看苏萌儿还有什么资格嫁入顾府!苏怜香的闺誉被抹黑了,她苏萌儿也别想好!
苏东原阴沉地瞪着二夫人,警告味儿十足,二夫人赶忙赔笑,打了个手势,让抬着她的四个小厮向苏东原迎去。
“侯爷——”二夫人故意将声音放柔,脸上柔情蜜意,苏东原黑瞳闪了闪,压低声音:“萌儿又怎么了?”
二夫人见苏东原的不耐烦,咬了下唇,赶忙给刘妈妈使眼色,刘妈妈会意即刻上前,就跟苏东原汇报了苏萌儿如何恬不知耻地跟男人夜半幽会,如何甩开她云云。
苏东原脸越听越沉,刘妈妈越说声音越小,终于等苏东原听不进去了,大掌一甩,狠狠地抽了刘妈妈一个嘴巴,转而狠瞪二夫人。
二夫人的脸登时变了,刘妈妈是她奶娘,苏东原这是明着打刘妈妈实则打她呢!
“你这个嫡母当的真好,大张旗鼓的要保全嫡女的名声。”苏东原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069 闺誉又要不保了
二夫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委屈之色溢于言表:“侯爷,您看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也等着呢,您就——”
“如果萌儿好好的在里面,你这个做嫡母的,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二夫人扫了一眼围着“夏园”的小厮们,这么多人,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何况是已经出了园子的苏萌儿
想到这里,二夫人一咬牙:“如果萌儿好好在里面,妾身就当着所有下人的面,给她鞠躬赔礼!”
“好,这可是你说的!”苏东原手指一抬,直指二夫人鼻子,神情中满是乖戾之色,下一秒,他猛然转身,直接拍开了“夏园”的门。
朦胧中的青云听到声音,披上一件衣服就跑了出来,看到这个阵势可是吓了一跳:“奴婢、奴婢参见侯爷,参见二夫人…。”
“让开!”二夫人神色一凛,语气冻人。
青云心里暗叫不好,担忧地回头望了一下,六姑娘的房中有一盏微弱的油灯,若有似无的,她不会……
二夫人看着青云,心里更加努定了自己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二夫人给身旁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一步上前就推开了青云。
青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随即一想到苏萌儿,赶忙小跑了几步:“侯爷,留步,六姑娘闺誉重要,还请侯爷三思。”
苏东原沉着脸,顿住了脚步,脸上闪过一抹犹豫。
“侯爷,妾身可是做了承诺的,如果不进门求证,您叫妾身如何自处?又如何给下人们一个交代?”二夫人一见苏东原犹豫,赶忙下猛药。
苏东原责备地瞪了她一眼,大步一抬,刚要推门。
“爹爹和母亲这么晚了,可是有事儿找女儿?”苏萌儿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从房内传出,下一秒,又是几盏油灯相继亮起。
二夫人一听双眼撑大,身子一颤,猛地摇起头,不可能,不可能,她的人亲眼看着苏萌儿去了书房,她又一直派人在这里守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苏东原一听是苏萌儿的声音,狠狠地剜了二夫人一眼:“萌儿不必惊慌,最近府内不算太平,爹爹过来看看,确认你无事便可。”
苏东原说着,就调头准备出园。
二夫人一看要走,心里也急了,她已经折腾大半个晚上了,就这么无功而返,她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爹爹留步!”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苏萌儿一身长袍外加一件披风,睡眼惺忪:“刚刚母亲好像说做了什么承诺?还要给下人们交代?不知所谓何事?”
二夫人一听,脸色登时变成了酱紫色。
苏东原斜睨她,又凌厉地看了几眼刚刚指正苏萌儿的刘妈妈,刘妈妈颤巍巍求救似地看着二夫……
二夫人一咬牙,半低下头:“母亲误信小人谗言,差点毁了你的闺誉,母亲给你赔不是了!”
苏萌儿状似惊讶地捂住嘴:“母亲您这是给女儿鞠躬赔不是吗?女儿可受不起,母亲快快请起,您的腿脚本来就不方便,可别再把腰给闪了!”
二夫人一听苏萌儿的讽刺和诅咒,差点把舌头咬掉,本来以为苏东原在,她还要装装乖乖女,然而现在她竟然敢明着来挑衅了。
苏东原微微蹙眉,心里腹诽,这几次二夫人做的是太过分了,就连一直老实忍让的萌儿都忍不了了,他真的不能再纵容她了!
想到这里,苏东原抿了一下唇:“从今日起,‘夏园’内的事情,由萌儿自己决定,你不得再过问!”
二夫人一听,脸色大变,她做平妻那阵子,园子内的事情也要听当时还是大夫人的林姨娘的安排,她只不过是个嫡女,就能自主决定园子的事情,那把她这个主母置于何地?
再加上今晚的事儿,她还如何在下人面前树立威信?
“侯爷——”
“不要再说了!”苏东原不耐烦地摆摆手。
苏萌儿笑意盈盈:“其实这也不全是母亲的错,母亲也是听了小人谗言,爹爹,依女儿看,苏府的不平静,也都是这些小人作怪,女儿觉得,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刘妈妈一听,老脸上满是惧色,二夫人也咬住下唇,可怜兮兮地望着苏东原,毕竟刘妈妈是她的奶娘,苏东原一定不会太过分的,二夫人如是想。
苏东原沉了声:“刘妈妈也是府内的老嬷嬷了,萌儿觉得该如何处置?”
苏萌儿轻笑了一下,苏东原说了前面那句话,就是让她给个台阶下,毕竟刘妈妈是二夫人的奶娘,不能处置太过火了,不过,二夫人既然敢投大成本,她又怎能不好好配合?
于是,苏萌儿扯起一个温婉的笑容:“刘妈妈不是‘夏园’的人,当然由母亲处置,母亲受父亲大人影响和熏陶,定然会刚正不阿,萌儿放心!”
二夫人这回,恨不得咬死她,苏东原已经明摆着要让她给面子了,她却把这个难题丢给她,如果她处罚不周,定然会失了威信,但是如果处罚过重,刘妈妈……
她从娘家带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她不能…。
“这诬陷嫡女,至少也要二十板子了吧?”苏萌儿状似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
二夫人脸色铁青,咬着牙,环视了一下神色各异,看着笑话的小厮婢女们,抿了抿嘴:“去,打刘妈妈二十板子,罚三月俸禄!”
“圣旨到——”
一个极其不谐和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响起,众人面面相觑,已近子时,宫闱圣旨,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本就脸色不善的二夫人面如死灰,恐惧地看向苏东原。
苏东原拧着眉,沉静地看着稳步走来的太监,和身后的那几十人的锦衣卫。
“苏侯,皇上密旨,请您即刻进宫!”传话的太监双手交叠,一派凛然之色。
二夫人脸上满是焦急,慌忙地对苏东原摇了摇头。
苏东原为难地扫了一眼身后的锦衣卫,清冷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苏东原已经进宫三天了,仿佛顷刻间没了音讯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京城中的正规军、锦衣卫愈发多了,城中各个守门,似乎都增加了几倍的兵力。
071 林姨娘醒了
白日里去医馆,主干道两侧的商铺全数休业,茶楼酒肆甚至都摘了牌子,一种暴风骤雨将要降临的气息。
苏府内的气氛也好不到哪儿去,老太太从祠堂出来,厚着老脸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资源,然而没一个能使上力,没一个能打听出皇宫消息的。
二夫人也急了,修书几次回卫家,希望卫家能帮忙疏通关系打探苏东原的消息,另一方面希望卫家派来自卫队,保护苏府安全。
但是卫家的反应彻底印证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二夫人接到的回复只有寥寥几个字:“情势危急,勿扰!”
实在无奈之下,老太太和二夫人将最后的救命稻草放到了有意向跟苏府结亲的“顾家……
顾家的男人们都去了城外,带走了大半的顾府自卫军,剩下为数不多的自卫军,只是仅仅够保护顾府的安全。一时间,两个平时意气风发的主母,都失了方寸。
但是又担心府内人心涣散,只好扯谎说晚些时候顾楼宁会来保护苏家。
这下,苏府的女眷们都安心了。
“苏萌儿,你给我滚出来!”苏怜香那令人厌恶的声音打断了苏萌儿的思绪,苏萌儿蹙起眉,现在苏府内,还乐此不疲找茬的人,就只有这个胸大无脑的苏怜香了。
“苏萌儿,我告诉你,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将你的丑事宣扬出去,让你永远都嫁不出去!”苏怜香手一掐腰,气势汹汹。
苏萌儿被她吵的头疼,霍地起身,走了出去,阳光下,苏怜香挂着面纱,浓妆艳抹,金银头饰插了满头,晃得苏萌儿一阵眩晕。
她总是觉得苏怜香的脑子有被驴踢过的嫌疑,如今一看,不止是踢过,估计上去猛踩加上蹂躏n的n次方加一了。
苏怜香看到苏萌儿的表情,以为她是因为看到她满头的金银首饰嫉妒了,才不敢去看……
苏怜香更加得意洋洋仰起脖子冷哼一声:“今日楼宁哥哥要来保护我,我现在郑重警告你,如果你再故意接近楼宁哥哥,别怪我不客气!”
苏萌儿冷哼一声,不想理她,苏怜香见自己又被忽视,一个箭步冲上来,就去抓苏萌儿的手臂,苏萌儿一个闪身,苏怜香扑了个空,懊恼地一咬牙,苏怜香刚要回身,苏萌儿抬起脚就踹上了苏怜香的屁股。
苏怜香一个趔趄,呈狗吃屎状就趴在地上,湿濡的感觉就从她鼻间涌出。
苏怜香不可思议地咬住牙,用手抹了一把鼻间,登时满手的鲜红惊了她的眼。
“苏,萌,儿!你敢踹我!”苏怜香咬牙切齿,像疯狗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就扑向苏萌儿。
苏萌儿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乖戾。
这时,忽然一阵巨大的嘈杂声由远及近传来。
“不好了,快跑——”
“快关门!快关门!”
歇斯底里的苏怜香也被吵闹声怔住,回头望了一眼掉了一地的金银首饰,苏怜香很很地剜了苏萌儿一眼,便去捡首饰。
青云穿过月牙门匆匆跑进园子,看到满脸血污还蹲在地上捡首饰的苏怜香先是一愣,随即,也来不及管她,焦急地开口:“六姑娘不好了,据说有一只打着‘救主’旗号的正规军冲破了城门,和城中的正规军和锦衣卫厮杀起来了,正规军和伪军根本分辨不出来,而且忽然多了很多南国人,城中乞丐也纠结起来烧杀抢劫,到处都是混乱一片。”
苏萌儿眼神一紧,赶忙开口:“苏府的各门可都关好?”
“老太太从顾府回来之后,就吩咐苏府闭门三日,四个正门现在都没问题,谢管家已经吩咐人去检查其他偏门,二夫人下了命令,让各园子的小姐姨娘都好好在园中呆着,千万不能出府。”
捡完首饰的苏怜香嗤之以鼻,一手掐腰一手狠呆呆地指着青云:“你少在这危言耸听,刚刚母亲还说,过不了多一会儿楼宁哥哥就会来保护我们,你再在这儿乱嚼舌根,小心我让母亲赏你二十板子!”
苏萌儿不屑地扫她一眼,懒得理她,拉着青云的胳膊就往屋内走。
苏怜香一咬牙又要发飙,这时,老太太带着几个小厮匆匆走过来。
“六丫头、八丫头你们赶快回房,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如非迫不得已,千万别出来!”老太太的声音急促,脸色有略微的苍白。
“祖母,您现在怎么也糊涂了?楼宁哥哥等会就来了,我们怕什么?”苏怜香扬了扬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老太太嘴角一抽搐,剜了一眼苏怜香,对着身后的小厮道:“你们四个留在‘夏园’”。
然后又将视线向右移了移:“你们两个去‘香园’,顺便把八姑娘‘请’回去!”
苏怜香一听老太太给苏萌儿留了四个人,给她只留了两个,登时心里就不痛快:“他们那些人算什么东西?就算他们敢得罪苏府,也万万不敢得罪卫家,我舅舅可是鼎鼎大名的‘北国第一兵马大元帅’,谁敢动本姑娘?”
老太太一听脸黑了一半,心里不禁犯了嘀咕,苏怜香一直都是胸大无脑,二夫人定是跟她说了什么话,她才会这么努定那些人不敢犯上……
难不成,二夫人跟她使诈,自己留了个心眼儿?
老太太想到这里,一股儿气冲上来,转头对着身后的小厮道:“你们全部留在‘夏园’,把刚给‘香园’留下的婆子一起调到过来!”
苏怜香一听老太太把留给她的婆子都调走了,气鼓鼓地瞪着老太太,连礼都没行,直接一跺脚,就向园外走去。
苏萌儿轻弯嘴角,福了福身:“谢谢祖母,萌儿一定关好房门,请祖母宽心!”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正向园外走的苏怜香,听到苏萌儿的回答,忽然一愣,随即,嘴角扯起了一个算计的弧度,眼中阴狠闪过,机会来了。
这段时间她跟苏萌儿的新仇旧恨,今晚就能一块算了,苏萌儿,你不是要紧闭房门吗?
她今晚就要让苏萌儿尝尝,得罪她苏怜香的后果!
忐忑的时间总是难熬,苏府上下人心惶惶,因为家丁不足,苏府上下原本鲜少往来的园子,都聚在了一起,尽量壮大为数不多的家丁的力量。
072 谋反
老太太看着她样子,鼻子也是酸了又酸,即使别人不知道,她也对这个儿媳再清楚不过了,这么多年掌家,对她孝顺恭敬,持家有道,然而,上次小产的事儿,所有的证据都一齐指向她,就算她想偏袒,也毫无办法,
再加上,当时侯爷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坚决要办了她,提二夫人。
“哎……”老太太轻轻的叹了口气,老眼中也氤氲了一层水气,她上前走了几步,握住了林姨娘冰凉的手:“孩子,你受苦了!”
林姨娘一听,登时鼻尖一红,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两颊滑落,她慌忙地摇摇头:“母亲,是您受累了!”
老太太轻轻地拍着林姨娘的手:“好孩子!”
小厮们把林姨娘放到了床上,婆媳来开始话起家长来。
苏萌儿留下了丽萝和留给她的六个家丁在“福康园”,自己却带着青云和春梅去了“蓉园”。
已有三个月身孕的四姨娘已经开始显怀,她里面穿了件宽松的纱衣,外面披了件土黄色披风,见苏萌儿进来,四姨娘便向她身后望了望。
苏萌儿佯装没看见,笑意盈盈地福了福身:“给四姨娘请安了!”
四姨娘张了张嘴,还是扯起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怎么就你们三个?‘夏园’的其他人呢?”
苏萌儿知道四姨娘想问老太太留给她的家丁和婆子,她故意东扯西扯、答非所问:“姨娘近日身子可好?上次的‘夏枯草’没给姨娘带来什么后遗症吧?”
四姨娘一听“夏枯草”脸红一阵白一阵,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边说边坐了下来。
四姨娘又闲扯了一会儿,见苏萌儿不上道儿,四姨娘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开门见山:“不知顾将军何时能到?”
苏萌儿状似惊讶地捂了下嘴:“顾将军要来吗?那得赶快告诉祖母和母亲,免得她们那么心急。”
四姨娘一听,脸色大变,拿着茶杯的手颤了一下,几滴茶水滚了出来烫上了她的手。
“啊!”四姨娘一松手,整杯茶都洒到了她身上。
热茶迅速阴湿了她的衣裳,凸显的肚子,愈发浑圆。
苏萌儿赶忙起身帮她擦拭,混乱的不经意间,苏萌儿仿佛碰到了她的脉搏,苏萌儿一愣!
四姨娘赶忙收回手,躲开苏萌儿,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六姑娘见笑了,姨娘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我先进内室换件衣裳。”
四姨娘说完,头也不回就进了内室。
苏萌儿抿着唇,盯着四姨娘的背影,水眸中,满是呼之欲出的波涛汹涌。
站在一旁的青云,撅了撅嘴:“这四姨娘怎么怪怪的?”
苏萌儿扬眸扫了一眼春梅,春梅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春梅,你是想到了什么吗?”苏萌儿一挑眉,询问道。
春梅咬了下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说来听听!”
“刚刚茶水打翻之时,奴婢见四姨娘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腿,使得整杯热茶都洒到了肚子上,然而作为一个孕妇,最本能的反应该是护住肚子,而非其他部位。再加上,四姨娘的肚子被热茶烫到,她穿得如此薄的衣衫,却没有任何疼痛之状,很令人费解。不过这只是奴婢愚见,还请六姑娘……”
“说的好!”苏萌儿打断春梅的话,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她刚刚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四姨娘的脉搏,那种脉搏,也不像是喜脉。
今日要大乱,她就不再添乱了,如果苏府有幸能度过这次危机,啧啧,四姨娘的新账老账,她都要好好算算。
这时,四姨娘已经换好了一身深蓝色的裙装出来,脸色虽然有些缓和,但仍然挂着一丝焦虑,苏萌儿也没再多说什么,跟四姨娘闲话家常。
转眼就到了传晚膳的时间,四姨娘见顾楼宁真的没有来,也就不想再留苏萌儿,轻轻地锤了锤自己酸痛的肩膀,打了个呵气:“聊了一个下午,姨娘也累了,这孕妇啊就是不耐折腾,姨娘先进去小憩一会儿,六姑娘自便吧。”
送客意味儿十分明显,青云恨恨地咬着牙,这个四姨娘太势力,见六姑娘没有利用价值,就要赶人。
苏萌儿则是笑意盈盈,像是没听懂般,端起茶碗,又吃了一口:“四姨娘去休息吧,我们自己玩就行了。”
四姨娘一听,嘴角狠狠抽搐,这时,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四姨娘,大姑奶奶回来了!”
四姨娘一怔,还没等说“快请”呢,苏怜玉就从大门口跑了进来,头发散乱,衣衫褴褛,整张小脸到处都是黑灰,泪水一股一股的,夹着脸上灰尘,像是画地图一般。
四姨娘一看苏怜玉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带着小跑迎上去:“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家被抓了!”苏怜玉猛地扑到四姨娘怀中,抽噎起来。
“什么?”四姨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女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午膳刚过,就来了一队锦衣卫,说李家参与谋反,把所有男丁都抓了去,女人软禁在府中,婆婆不堪打击,直接病倒了,女儿实在没办法,只好从狗洞钻出来,来找父亲和姨娘。可是哪知道,这路上到处都是尸体,两边的商铺大多数都被烧了,有一群乞丐打扮的贼人,见到男人就杀,见到女人就强暴,女儿吓得不行,只好也乔装成乞丐,才勉强逃脱啊!”苏怜玉说着,已经泪流满面,想想刚刚惊悚的情境,她还是心有余悸。
四姨娘咬着唇,颤抖地揽过苏怜玉的肩,嘴里念叨着:“谋反、谋反,怎么会涉及到谋反……”
苏怜玉也迷茫地摇着头。
坐着的苏萌儿也轻轻地蹙起眉,锦衣卫是听命于皇上,但是皇上又被皇后控制,所以现下的锦衣卫按理说该是听命于皇后。
然而,李长再是皇后的曾救过皇后的命,除非极恶之罪,否则皇后应该不会动他。
既然是锦衣卫带走了他,那是不是说,现在的锦衣卫已经由长公主一派所控制?
还有那个闯入城中的打着“保皇”旗号的正规军,可是言允游所领?
073 设计让她失贞
还有,那顾楼宁呢?
他现在置于何地?
轻轻地摇了摇头,太混乱了。
这时,苏怜玉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两人互相见了礼之后,苏怜玉仍然止不住泪水。
苏萌儿原本打算继续窝在四姨娘这,但是自从苏怜玉进来,她就开始心神不宁,总觉得还有什么事儿要发生,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所以匆匆告辞,出了“蓉园”。
夜晚的降临总是带着不平静,这天刚刚黑下来,外面的叫嚷声就愈发混乱,一声一声,撕心裂肺地,揪着人心。
苏萌儿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五姨娘的“庆园”是苏府中除林姨娘的“冰园”外,最偏的园子,而且跟苏府内院隔了几道门,有种皇宫中的“冷宫”的意味。因为她无子嗣,老太太在分配人员时,并未给她留下任何家丁和婆子,想起之前五姨娘的一臂之力,苏萌儿不断地加快脚步。
“六姑娘,六姑娘——”这时有个梳着两个云髻的青衣婢女匆匆从远处跑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一边跑一边哭,跑到苏萌儿跟前,扑通一下跪趴在她脚下,抓住她的裤脚:“求你……救…救救我们家姑娘!”
青云赶忙扶起她,仔细一打量:“是五姑娘的婢女。”
苏萌儿蹙眉:“你们家姑娘怎么了?”
“五姑娘——她——她——”苏怜烟的婢女哽咽着,小脸苍白喘着粗气。
青云也急得给她直拍后背,终于喘了一会儿,她能说出完整的话了:“五姑娘不小心听到八姑娘吩咐她的婢女,酉时三刻要打开后门,引贼人进您的园子,五姑娘着急之下,就带着奴婢先去通知您,结果结果刚到了您的园子,就——”
婢女说到这里,脸上立即又浮现出惊恐之色。
“就怎么样?”青云接话。
“哪知道那些贼人早就进了您的园子,五姑娘一进去,他们以为是您,直接就拖着她进屋子了——”
苏萌儿紧紧地抿住唇,如烟水眸中迸发出慑人的杀意,下一秒,她身形一闪,便向“夏园”奔去。
“夏园”的门大敞着,里面不时地传来几个男人**笑的声音和女人嘶哑的挣扎,苏萌儿咬着牙:“腾”地一下窜了进去。
被撕得零碎的衣衫散落一地,一片一片的触目惊心,苏萌儿屏住气,从袖口甩出数根金针,对着最后两个背对着他的男子,狠狠一扎。
一个男人惨叫一声,捂着脖子就倒了下去,另一个被扎破喉咙的男人,倒下前,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像看到什么惊诧物一般。
其他三个**笑的男人,听到惨叫声,猛然回过头,当他们看到来人是个女子之时,脸上的**色更浓了。
“兄弟们,又来个婊子,咱们分开上!”一个肥头大耳,满脸脏污的男人,抹了一把鼻涕,奸声道。
“哟哟,老三,你没看是个带面纱的,肯定是个丑八怪。”另一个按着苏怜烟的男人直起腰,松开手说道。
苏怜烟忽然被松开束缚,颤抖的身体就往床里面爬,边爬还边叫:“六妹妹你快走,快走!”
“臭娘们,给老子闭嘴!”离苏怜烟最近的男人:“啪”地甩了苏怜烟一巴掌,转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老四、老五怎么了?”
这时,那个肥头大耳男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两个兄弟,双目一瞪,起身就奔着苏萌儿而来,一边走一边骂:“你这个臭婊子,敢使诈!”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苏萌儿面前,肥手掌刚刚伸过来,苏萌儿手腕一转:“咯嘣”一声就扭断了肥头大耳男手骨,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的同时,剩下的两个男人一起而上,坐在床上的男人站起来的瞬间,哗地一下裤子掉了下来,露出坚挺的下体。
苏萌儿神色一紧,连续两个灵巧的翻转,就把三枚金针扎入了第一个男子的后腰,与此同时,最后一枚金针准确无误地刺入最后那个男子因挺立而露出的小孔。
几声惨烈的男人叫声相继从“夏园”内传出,躲在暗处的苏怜香被震得一惊一惊的。
她看到苏萌儿走进去的时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一次找的这几个乞丐,一起解决掉两个麻烦,然而,怎么会是男人的叫声?
难道不该是苏萌儿和苏怜烟吗?
里屋内,横七竖八躺着的男人们,**了几声就相继晕了过去,苏萌儿心疼地看着床上那个衣不蔽体、瑟瑟发抖的苏怜烟。
她万万没想到,跟她交情不深、平时唯唯诺诺的苏怜烟,会有这等勇气,和对她的这份——情。
苏萌儿抿着唇,从柜中拿了一件她的衣服,走到床边,轻轻地给苏怜烟披上。
苏怜烟的双手死死地抱着双膝,冰凉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借着月光的余晖,苏萌儿看到了遍布在苏怜烟身上大大小小青紫的伤痕。
苏萌儿的心狠狠地抽搐,牙齿咬着的下唇,渗出血丝。
她一直以为苏怜香就是嚣张跋扈,却没想到她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女娃娃,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轻轻地闭上眼,苏萌儿深吸了一口气,揽过苏怜烟的肩,苏怜烟一把抱住苏萌儿的腰,所有委屈和惊吓一股脑哭了出来。
苏萌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抹杀意闪过:“五姐姐,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让苏怜香加倍偿还!”
蹲在园外的苏怜香听到园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登时得意起来,这些找来的乞丐还是有些作用,等着再让他们出府大肆宣扬一番,她倒是要看看,苏萌儿这辈子还怎么嫁人!
苏怜香正得意着,忽然眼前一个身影闪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脊背一凉,下一秒便失去了知觉。
苏萌儿居高临下地瞪着全然失去知觉的苏怜香,眼底没有丝毫温度,苏萌儿用脚踢了踢刚刚扭断他手骨的肥头大耳男。
肥头大耳男幽幽转醒,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苏怜香时,身体一颤,一抬头,看到苏萌儿那乖戾的表情,登时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惧色:“姑娘饶命,饶命,我们只是城中乞丐,就是跟着叛军闹哄闹哄,趁乱想抢点东西,是她给了一百两银子,我们兄弟几人才来的,屋子里那丫头,我们——”
074 反算计
苏萌儿手腕一翻,狠狠地扇上肥头大耳男的嘴巴,直接堵住了他要说的话:“城中乞丐最集中的地方在哪儿?”苏萌儿咬牙切齿。
“什——什么?”肥头大耳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萌儿眯起眼,乖戾地看向他。
肥头大耳男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南边。
苏萌儿一把捞起苏怜香抗在肩上,就从离她园子最近的门走了出去。
大街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烧杀抢劫之后的狼藉,整片整片的房子被烧残破不堪,到处都是烧焦味道。
苏萌儿扛着苏怜香,直奔城南的乞丐窝。
酣睡中的乞丐们忽然感觉到一个只着肚兜的软香**砸了下来,登时疯狂起来。
站在门口的苏萌儿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转头消失在夜色中。
被全城的乞丐强暴,她倒要看看,苏怜香还有没有命回来?
无论是侯爷女儿的身份,亦或是清白、名声,苏怜香就算死了,也一样别想留!
这时,又是一阵惨烈的叫嚷声响起,只见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骑着马从远处疾驰而来,见人就杀,大有屠城意味。
一群百姓慌忙地四处躲避,有一些,直接被马蹄踏死,有一些被士兵长剑穿肠而过。
苏萌儿一咬牙,耳边传来呼啸的响动,苏萌儿抱住手臂翻了几圈,躲到巷子中,只见原本她所在的为止,一排箭落下。
这时,一个小男孩儿的哭声传入苏萌儿的耳中:“娘亲、娘亲——”苏萌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儿,站在路中央,大声的哭泣。
身后不远处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也听到了哭声,忽然嘴角滑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一甩马鞭,直奔着小男孩疾驰而来,士兵手中的长剑已出鞘,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
苏萌儿瞳孔一缩,连翻了几个跟头,纤细的手臂刚刚碰到小男孩衣领的瞬间,士兵的长剑,就刺了过来。
苏萌儿低咒一声,轻轻一翻身,手很很地抓住剑尖,往身前一带,马上的士兵借力,猛然摔了下来。
“臭婊子!”士兵开骂的同时,他身边身后的几个士兵纷纷骑着马围过来,当他们看到一个女人怀中护着一个小男孩儿的时候,纷纷对视了一下,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了嗜血的快乐。
下一秒,另一个士兵夹起马肚子,战马嘶鸣一声,便冲了上来。
苏萌儿将小男孩儿推向一边,自己一个伶俐的转身,便跳了起来,踢上马肚子,战马突然受惊,猛烈地跑了开来。
其他几个士兵一看,心中怒气更甚,其中一个士兵打了一个手势,几个人一齐向苏萌儿涌了过来。
苏萌儿瞳孔一缩,四周看了一眼,这些战马速度太快,她要用什么方式能安全躲过?
脑中在顷刻间衡量了数种行动的可能,但没一种可行。
就在这时,最前面的士兵已经近在咫尺,士兵举起长剑,猛地向她挥了下来。
“叮——”想象中的着力点没有落下,士兵的剑却断成了两截。
士兵瞠目结舌,后面的士兵也面面相觑。
为了印证,另一个士兵又冲了上来,然而这次还未等他举剑,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的剑自己断成了几段,随之而来其他几个士兵纷纷断了剑。士兵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慌忙地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苏萌儿轻轻地抱着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扭过头,对着西南方向道:“多谢!”
原本苏萌儿以为暗处之人,等着她说完便会走人,然而,出乎意料的事儿发生了,一个健硕的黑影从西南方的房梁后跳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苏萌儿蹙眉:“你是谁?”
“属下奉命保护小姐,顺便帮主子稍一句话。”黑衣男子话说得恭恭敬敬,但是眼中却没有恭敬的意味儿,反而盛气凌人的傲气。
苏萌儿蹙眉,她一直感觉背后有视线追随着她,原来是他,那么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男子将她对苏怜香所做之事尽收眼底了?
他的主子又是谁?苏萌儿戒备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什么话?”
“苏侯安好,丫头宽心!”黑衣人尽量学着“主子”的口气,缓声道。
苏萌儿一愣,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
叫她“丫头”的只有顾楼宁,原来是顾楼宁派人保护她,又软禁了苏东原。
看来顾楼宁早就发现了苏东原和南国勾结之事,所以借着皇帝手谕把苏东原软禁到宫中,如果今日的宫变苏东原不参与,是不是他们舒家就有希望躲过这一劫。
心中呼之欲出的询问到了嘴边,苏萌儿吸了吸鼻子:“转告你主子,一切小心!”
黑衣人的嘴角有了一抹戏谑的笑意。
苏萌儿斜睨她,眼底满是诧异。
一般而言,主子的暗卫或者死士不都是绷着脸一本正经的吗?
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这个暗卫从开始就让她觉得气场很强,难道顾楼宁的暗卫也跟他一个德行,没个严肃劲儿。
黑衣人仿佛看穿了苏萌儿的心思,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主子还说如果小姐说了一通骂他的话,属下就不必回报了,没想到小姐说了一句这么暖人心的话,主子听了,估计要三天睡不着觉了!”
苏萌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厮竟然还调侃起顾楼宁来了,忽地,苏萌儿仿佛想起了什么,秀眉拧起:“你知不知道这些身着黑衣盔甲的士兵是什么人?为何到处烧杀抢劫,大有屠城这势?”
“这些是卫安强的手下,他编排了一些南国的渣人进来,假装正规军,故意对百姓烧杀抢夺,激化矛盾,现在卫安强的队伍中已经人心涣散、四分五裂,进城的这些士兵早已变成各个小队伍去掠夺。”黑衣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向远处望了一眼,眉梢微蹙:“小姐还是先回苏府为妙,看看时辰,卫安强的大部队,也该进城了。”
“看来顾楼宁是打算先将他们引进城,然后来个瓮中捉鳖了!”苏萌儿皱眉道,水眸却扫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075 贼人进府
黑衣人的眼底有过一抹赞赏,看着苏萌儿的神情,立即补充道,“城中的百姓,顾——主子早就派人通知疏散,或者紧闭房门不得出门,对于一些拒不配合的,主子也没有办法!”
苏萌儿目光沉了沉,他刚刚的话,明明就是要说“顾楼宁”,而又赶忙换成主子,眼前这个黑衣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时刚刚差点被铁骑杀死的哭泣的小男孩儿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现在已经不哭不闹,稚嫩的小眼里面尽是惊吓的恐惧,如受惊的小兔般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苏萌儿不再多想黑衣男子的身份,而是半弯下腰,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双肩,小男孩儿陡然一颤,肩膀缩起向后退了一步。
苏萌儿的双手微微用力,“别怕,告诉姐姐,你娘亲在哪儿?姐姐带你去找娘亲可好?”
小男孩儿一听到“娘亲”,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汹涌般滚了出来。
“小姐,先带她回苏府吧!”黑衣人又向城门望了一眼,担忧道。
苏萌儿点了点头,下一秒,黑衣人就抱起小男孩儿,直奔苏府而去。
苏府的大门外,一对主仆狠狠地敲打着大门,苏萌儿远远望去,只见那主子一副少妇打扮,挽着一个简单的盘髻,里着玉面锦缎紧身衣,腰束细纹银丝腰带,白色的披风上虽然是点点赃物,却丝毫不影响她高贵的气质。
淡淡地蹙了下眉,苏萌儿在脑中搜寻着这号人物,反复思来想去,无果。
这时,少妇打扮的女子仿佛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忽然向这边望来。
她的视线是那么清澈,那么——温暖人心。
苏萌儿一愣,出于本能地向她点了点头。
她轻轻地弯起嘴角,回一淡笑。
这时,苏萌儿想起了身边的黑衣人,转过头,还未等开口,黑衣人脚尖一点,便跳入院中。
下一秒,苏府的大门便立即打开了一个弧度,那个少妇带着她的婢女,苏萌儿带着小男孩儿,相继入了苏府。
“四太太,咱们先去老太太园子吧!”婢女担忧地向后望了一眼,急促道。
苏萌儿一听“四太太”,登时愣住,原来眼前这个少妇,竟然是一直久闻大名的四婶子,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果那个婢女不说,她顶多以为她就跟舒灵玉一般大,而且她这出尘的外表和高贵的气质,苏萌儿都忍不住为四老爷的好命感叹一番。
“不,我们回自己的园子!”四婶子轻声软气,让人听了极其舒服。
这时,感受到苏萌儿的审视,四婶子轻轻地转过头,长长地睫毛忽闪忽闪:“你是不是府里的小姐,看起来好面善。”
苏萌儿这才反应过来她失了礼数,赶忙上前福了福身,“回四婶子的话,我是长房林姨娘的女儿苏萌儿。”
四婶子一听,嘴角立即弯起,笑靥如花,“原来是六姑娘,怪不得能临危不慌,我应该早就猜到才是!”
“如此出尘的气质,毓秀亮节,不是四婶子还能有谁?夏儿也该早就猜到才是。”苏萌儿眨眨眼,回道。
眼前这个四婶子,从她第一眼见开始,就觉得无比的亲切,有的时候,人的磁场很怪异,说不上哪时或者哪一刻,就真的碰到一个让自己发自内心喜欢,或者是感到亲切之人。
“好了,四太太、六姑娘,先找个安全的园子躲起来,你们再话家长吧!”看着两人如此,四婶子身旁的丫鬟倒是急了起来。
四婶子好脾气,身旁的丫鬟也是个直性子。
苏萌儿不以为意,拉起四婶子的手,“四婶子,现在只是刚刚开始,夜再深些更不太平,还是去老太太的‘福康园’先避一避,整个赴内的家丁基本都在那儿了。”
四婶子一听苏萌儿如是说,秀眉轻轻弯起,想了一下,点点头。
几个女子闲话家常间,黑衣人又消失在夜色中。
苏萌儿一行几人刚走到“福康园”门前,便看见丽萝匆匆从里面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看着脸色煞白的丽萝,苏萌儿迎上去问道。
“六姑娘你可回来了。”丽萝的呼吸有些急促,稍微平复了一下。
抓住苏萌儿的手,“刚刚小厮来报,贼人进不来苏府,就隔着墙扔火折子、火把和点燃的干柴什么的,五姨娘的园子在苏府最边缘,直接就烧起来了,奴婢原本以为老太太会派人去灭火,然而,老太太却下令,把五姨娘前面的两道拱形门全部锁住,免得五姨娘园子烧塌,让贼人进入了主园。奴婢想着五姨娘曾经对六姑娘有恩,就想找几个家丁去帮帮忙,然而却没人愿意帮忙。”
苏萌儿一咬牙,老太太虽然以大局为重,但是五姨娘毕竟也是苏东原的女人,这样做实在太不近人情了。
“丽萝你有伤在身,别折腾了,带着四婶子和他们几个进去,我去五姨娘的园子看看。”苏萌儿做了决定。
“不行!”
四婶子和丽萝一齐出声。
四婶子蹙眉,“这样太冒险了,你一个姑娘家,也救不了人,这样,我进去跟母亲说说,让过去几个家丁,人多力量大,而且还是灭火这等事儿。”
丽萝也焦急开口,“六姑娘您先进去,倪姨娘还等着您照顾呢,五姨娘那边奴婢去看看。”
苏萌儿黑瞳闪了闪,“不用去找老太太,丽萝,你现在去把咱们留在‘福康园’的家丁,还有‘福康园’本身的家丁婆子们都叫来,就说六姑娘赏银。”
丽萝一愣,登时明白了苏萌儿的用意。
刚刚也是一脸焦急的四婶子,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她们真是被弄慌了,这么简单的方法怎么都没想起来?
一听有赏银,不一会儿就来了二十多个人。
苏萌儿脊背一挺,扬声道,“今日跟我去五姨娘的‘庆园’灭火的,无论尊卑等级,无论能否成功,都每人奖赏二十两银子。”
苏萌儿说完,扭头就像“庆园”小跑而去,身后的家丁婆子们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上。
076 洗劫苏府
他们到达的时候,火势已经烧得很旺,主房的半个房梁角已经坍塌,家丁婆子们已经开始行动,有人一筒水,有些杯水车薪。
苏萌儿瞳孔一缩,抓过一个装满水的木桶,哗地一下从头扬下,随手抓起一个板子,便闪身准备入门。
忽地,一股强大的拉力从她背后袭来,苏萌儿对上了黑衣人的那双不解的黑瞳,他湛黑的眸子有着一股莫名的怒气,幽深的眸子中一派波涛汹涌的澎湃。
下一秒他嘴唇微启,代替她闪身入了火势正旺的房中。
一分一秒,又一分一秒过去了,房外的火势越来越大,几条主干房梁都放倒,苏萌儿的眉也越皱越紧,小手死死地攥着。
这时,燃烧的火光中,一个黑衣人影踉跄的跳了出来,他的黑衣已经被烧破了几个洞,脸上鼻子上都是黑灰,十分狼狈。
“五姨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苏萌儿赶忙上前,抓住黑衣人焦急问道。
黑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声音沉了一分,“里面没人!”
苏萌儿的心里咯噔一下,额角隐隐作痛,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想想平时云淡风轻的五姨娘,又想想今日的混乱,她总觉的她忽略了什么。
这时,老太太身边的李婆子匆匆地跑过来,边跑边回头,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眼神不断在混乱中寻找着什么,苏萌儿蹙眉,立即迎了上去。
李婆子看到苏萌儿,三步并两步,一个趔趄,气喘吁吁,“六姑娘,你这回可闯了大祸了,贼人都闯进了‘福康园’,快让家丁婆子们回去。”
苏萌儿瞳孔一缩,心中冒出了四个字,“调虎离山”!
另一边,“琴瑟园”的二夫人也心神不宁,她派人去找了苏怜香几次,都没有她的消息,这个丫头不是明明都已经告诉好她,不许乱跑么?
二夫人咬着牙,坐在一个简易的轮椅上,来来回回地转。
苏怜嫒几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没有发出声音。
这时,最后派出去的小厮匆匆赶回来,跪地。
“怎么样?找到八姑娘没有?”二夫人将轮椅推上前一步,一把抓起小厮的胳膊开口就问。
小厮为难地摇摇头,“苏府里面也乱了,五姨娘的园子烧起来,六姑娘带着家丁和婆子们去救火了,这时候外面不知道哪儿的军队砸破大门闯了进来,直接闯入老太太的‘福康园’洗劫,小的实在找不到八姑娘啊!”
“你是说你看到六姑娘了?”身后的苏怜嫒听到小厮的汇报,身体一紧,也跟着走上前。
小厮迷茫地看了苏怜嫒一眼,不解地点点头。
苏怜嫒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声音响起,“六姑娘安然无恙?”
小厮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你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到底什么个劲儿?”本就不耐烦的二夫人恨不得一巴掌过去。
“小的看见六姑娘的时候是好好的,指挥着家丁婆子们救火,但是看到火势越来越大,六姑娘好像要自己冲进去救人,小的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六姑娘此时是否安好。”小厮慌忙说道。
苏怜嫒一听苏萌儿好好的,身体一软:“母亲,八妹妹可能出事了!”
二夫人瞳孔一缩,回过身,双手死死地抓过苏怜嫒的肩,指甲恨不得抠进去:“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
苏怜嫒看着双目猩红的二夫人,心里一个瑟缩,几滴清泪就滑了下来:“女儿具体也不知道,只是之前听八妹妹说要找六妹妹报仇什么的,好像还请了一些府外的人,女儿嘱咐过她,六妹妹狡猾成性,让她小心。八妹妹这次却胸有成竹地保证,一定要给六妹妹好看,所以女儿——”
苏怜嫒欲言又止。
二夫人嘴角狠狠抽搐,“还什么六妹妹、六妹妹的,叫的这么亲切,你拿她当嫡妹算了!”
说完,二夫人狠狠一推,将苏怜嫒推了个趔趄。
苏怜嫒本就委屈,以苏怜香的性子,谁敢阻止她,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这又被二夫人一说,苏怜嫒死死地咬住下唇,吸了吸鼻子。
二夫人一看她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死丫头,知道情况也不早说,如果你八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二夫人说完,就打了个手势,让小厮推她出去。
“二夫人、二夫人——”这时一个婢女又匆匆跑进来,本就脸色不善的二夫人,又沉了一分。
“鬼叫什么?”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过来求救,让二夫人带人过去帮忙,‘福康园’已经死了好多人——”婢女一边说着,一边吓得哭了起来。
二夫人听着婢女的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扭过头,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厮:“你刚刚可看到那些闯入‘福康园’洗劫的贼人穿什么衣服?”
“好像是黑色盔甲!”小厮答道。
二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黑色盔甲是他蔚家军的着装,卫家军怎么会洗劫苏府?
而且还只是抢老太太的园子?
难道是哥哥知道了他在苏家的委屈,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二夫人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去回了老太太的大丫鬟,‘琴瑟园’的人都去找八姑娘了,没空余的人!”
婢女一听,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然后怯懦地点点头出去了。
苏萌儿带着家丁婆子们一齐冲回“福康园”之时,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家丁的尸体。
苏萌儿眼神冰冷,急速地冲进内室,几个贼人已经将内室翻得七零八乱,老太太脸色惨白,退到了墙角,一个身着黑色盔甲的士兵,握着长剑步步紧逼。
苏萌儿一咬牙,迅速地冲了上去,那黑甲士兵一看去人,忽地举起长剑,对着老太太就砍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都以为老太太难逃此劫的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晃了一下,冲到老太太身前。
紧接着,那个冰冷的长剑从瘦弱的肩膀穿过。
苏萌儿瞪大美眸,毁天灭地的怒意齐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