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巨型鱼人
墙壁上左侧明显还残留着数道焦黑的痕迹。
从形状上来看，应该是火焰喷射器之类的武器制造出来的。
而在右侧完好的墙壁上，鲍尔温看到了一些造型独特的灯具。
在灯具的周围，呈放射状的区域内，一些奇特而恶心的生物浑身被黏液包裹着，爬向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灯具。
这些蠕动的生物，从形态上来看，似乎与真正的蛞蝓有着明显的差异，反而与他在诊所看见的从野兽体内喷出的寄生虫更相似。
估计是它们的祖宗。
不过还真是恶心。
鲍尔温能够从自己的感知中，感知到这些软体生物所散发出来的生命力。
这些只有本能的怪异生物，正在有序地“蠕”进燃烧着幽绿火光的灯具之中。
它们将自己盘成蜡烛灯芯般的形状，毫不犹豫地让火焰点燃了自己，让这阴森的幽绿灯光不断地延续下去。
看着这莫名的一幕，鲍尔温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他伸出右手，朝着虚空一抓，那把猩红色的长剑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随后，一道浑浊难听的嘶哑声音响起。
这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
鲍尔温早就感知到了它的存在，这游荡的生物一摆一晃地在巧合之下看见了他。
发出这嘶吼的主人，就好像是因为喉咙被阻塞住，极力咳嗽、呼吸艰难一样。
那断断续续的喘息声，逐渐靠近了他。
在这些绿色灯光的映照下，鲍尔温觉得眼前的身影居然和猎魔人世界的半鱼人有几分相似。
村民身上贴着的那块“烂布”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
值得一提的是，这“水”就好像浓稠的黏液一般，倔强地不愿意断开。
它青色的脑袋后侧，位于脸颊下方的皮肤，布满皱纹，彷佛是正在因呼吸抖动的鱼鳃。
就像是两个不同的物种，强行融合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丑陋。
而且还染上了亚楠人热情的“坏习惯”。
对方张开嘴，噪音在空气中震颤。
这嘶哑的声音彷佛是无数的沙砾在快速互相摩擦，又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在玻璃板上作画。
伴随着叫声而来的，还有一根浑身长满了海藻和贝壳，看起来像是寄生了很多微生物的鱼叉！
不管怎么说，鲍尔温感觉到了它的热情。
尽管他对这些村民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也仅仅是同情罢了。
这些在现实中早已死去的鱼人，以另类的方式“复活”了。
它们失去了记忆和意识，残留了本能和怨恨，早已不算是“活着”。
既然不算是活着，又何谈被再次杀死？
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已经是鲍尔温想到的仁慈了。
面对鱼叉突刺，他只是非常简单地偏了偏脑袋。
随后他的左手快速从腰间掏出，如鞭子般挥出。
鲍尔温将手中的短柄火枪当作了匕首，迅疾地狠狠戳进鱼人的眼眶。
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寂静的渔村中回荡。
近距离的水银弹丸顷刻间碎裂开来，粗暴地击碎鱼人的颅骨，四处乱窜。
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鱼人的身体被抛开一段距离，掉落在地上。
它的四肢还在抽搐，但它已经站不起来了，头颅只剩下了残存的骨头。
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骚动和怪异的叫声。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鲍尔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娴熟地攀上了旁边的墙体，然后，三两步就跳上了旁侧的屋顶上。
以高打低，老套路了。
套路虽老，够用就好。
这些变异鱼人的身体素质绝对是强悍的。
不过，它们的武器极其简陋，无非就是农具和渔具。
时代已经变了。
这些身体强悍的鱼人，在拥有热武器和杀伤性武器的猎人面前，输得很彻底。
而鲍尔温同样能够做到，甚至可以比那群猎人做得更好。
没过多久，在前方的一条小道上，鲍尔温看见了数个正朝着自己方向赶来的鱼人。
它们在看到鲍尔温后，不断地发出难听的嘶吼。
声音中夹杂着一些含湖不清的音节。
当然，即使每一个音节都无比清晰，他也没有理解鱼人们表达的意思。
不过，它们大抵应该是在宣泄自己的怨恨和愤怒。
鲍尔温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猎人套装，估计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才会如此愤怒。
即使失去了记忆，还是将屠杀它们的猎人刻在了脑子里。
就像那些沦为野兽没有理智的亚楠人一样，这些畸变的居民拿着自己的武器，攀上墙壁。
一个个都冲向自己的目标。
然后又被不断地斩杀、刺穿、轰击。
鲍尔温站在高处，根本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动作，只需要凭借最基本的判断，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仅仅是这样，便已经让这些鱼人们溃不成军。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快意，反而觉得有些无趣。
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倒下，这些居民似乎是意识到了自身的攻击没有任何意义。
那些还在攀爬墙壁的鱼人接二连三地退了下来，统一地发出一声与众不同的尖啸。
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鲍尔温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挑了挑眉。
打不过就叫“家长”吗？
在这尖啸声后，他便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与墙壁的轰塌声。
鱼人群让开一道口子，透过口子，鲍尔温看见，一个三米多高的身影活生生从小道“挤”了出来。
这是一头身材极其魁梧、浑身上下覆盖着坚硬贝类的巨型鱼人。
它似乎承担着捕鱼人的工作，他从巨型鱼人的身上看到了用来捕鱼的渔网。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这道身影就已经冲到了鲍尔温的面前，高大的身躯让鲍尔温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教会镇遇到的那个教会巨人。
只不过，这巨型鱼人手里可没有巨斧，甚至没有拿持任何武器。
它仅仅是将自己的双手合在一起，然后便朝着鲍尔温所在的房屋砸了下来。
刹那间，贝壳的碎片四散飞溅。
一时间，难以分清这是鱼人手上的，还是墙壁上的。
看着这些没有丝毫退役的对手，鲍尔温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他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猩红长剑，熔岩般的炙热剑身燃起高温火苗。
眼见着那布满鳞片与坚硬贝壳的宽大手掌不依不饶地向着他的方向拍来，鲍尔温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身影一闪，他的身影消失，只有点点蓝色辉光残留在原地。
刚刚获得的新能力，就用这皮糙肉厚的大块头来做实验吧！
早在梦境中，他就见识到了这种巨型鱼人的可怕之处。
在那一次猎杀之夜，如果不是集中了许多精英猎人，而且他们使用着先进的武器，恐怕光是几只巨型鱼人便足以将猎人队伍的后方的学者横扫一空。
那沾染了鱼腥味而变得难闻的海风，在断裂的墙体与巨型鱼人之间一闪而过，鲍尔温出现在了它的身后。
手中的利刃陡然变宽、变长，在他鲍尔温的巨力带动下，剑刃顺着巨型鱼人的粗壮手臂划过。
熔岩剑身在瞬间便撕开了那被鱼鳞和层层贝壳所保护起来的畸形血肉。
经过之处，血肉焦黑，黑烟滚滚，刺鼻难闻。
鲜血喷涌而出，下一秒却被钢剑高温蒸发殆尽，不留一丝血迹。
吃痛之下，巨型鱼人变得异常暴躁，它飞快地转身，双手胡乱地朝着可能有人的地方拍打、勐击。
一时间，周围的建筑开始颤抖起来，很快便遭受了极严重的损害。
而鲍尔温早已闪身到一边，见此时巨型鱼人的攻击频率变慢，便知道机会又来了。
脚下向着河滩勐踏，水花飞溅中，猩红的剑光从死角处此处。
足以瞬间融化钢铁的高温将鱼人的皮肤烧得滋滋作响。
锐利的锋芒当场便将巨型鱼人的一条手骨穿透。
在鲍尔温猩红右眼的注视下，剑身陡然燃烧起来，无数道火焰当场炸开四散。
这些跳跃着宛若活物的火焰顷刻间顺着鱼人的骨头，爬上了血肉，蒸发了血液。
巨型鱼人发出嘶哑的痛苦嚎叫，它的整条臂膀彻底被燃烧成了黑炭。
失去手臂的痛楚使得这巨大的怪物当场发了狂，鲍尔温抽剑跳开。
鱼人踉跄了一步，身体当即撞击在了身旁一栋房屋的墙壁上。
但是，科斯带给它的畸变赋予了它强大的身体素质。
在倒地的一瞬间，这鱼人巨人能够调整身形，紧接着便将双爪插入墙壁，扣下一大块巨大石板，没有任何瞄准，直接朝着鲍尔温的方向勐砸下来。
它的攻击自然没能命中目标，只是让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躲开的石板的一瞬间，这巨型鱼人居然已经从废墟当中站起，勐扑了过来！
好家伙！
鲍尔温燃烧了几缕灵魂，同时手中钢剑迅疾地划破夜空，挥出一道猩红弧月。
鱼人没有躲避的打算，甚至还吼了一嗓子，速度不减，直直地迎了上来。
噗呲！
锋利的刀刃划破血肉。
鱼人已经来到鲍尔温的身前，鲍尔温却没能等来所谓的“召唤物”，只能再一次使用瞬移，躲开鱼人的大巴掌。
第一次试验召唤似乎没有成功，他只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似乎有谁回应了他的召唤，但是他的身边却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
不知是否错觉，悬挂在夜空中的圆月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无奈之下，鲍尔温又燃烧了几缕灵魂。
这一次，空间有了波动。
就如同是受到了召唤一般，大片大片的猩红色虚空在他周围的空气中绽开。
无数的猩红触手从这些虚空之中冲出，涌向像入水鱼一样逼近鲍尔温的巨型鱼人。
这些触手就像是无数根尖矛，从各个角度刺向了巨型鱼人的身躯。
在瞬息之间，便缠住了它的双腿、头颅和剩下的那条手臂。
它们分工明确，触手开始分支，一部分负责固定，另一部分泛着寒光，直接刺入鱼人的断臂伤口、关节和各个关键器官所在位置。
鲍尔温眼睁睁地看着这具魁梧的身躯在瞬间被猩红触手变成了刺猬。
然后触手融合，像是几双手抓住了鱼人的躯体，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力。
鱼人被触须扭成了一团烂泥。
像完成了任务一般，这些触手向着鲍尔温的方向摆了摆，然后化作了无形的幻影，慢慢消失。
巨型鱼人那扭曲的尸体随之落入了水中，红色的光芒射出，没入鲍尔温的身体。
鲍尔温看向周围，发现之前还保卫着自己的其他鱼人现在已经一个接着一个地跪了下来。
它们低垂着自己那畸变严重的头颅，那模样，像极了它们膜拜科斯的样子。
果然，敬畏强者是刻在骨子里的事情，也就只有猎魔人世界那些不知死活的平民喜欢作死。
鲍尔温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向着村子深处走去。
走了几步，他才发现，有些刚才跪在地上的鱼人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就像是被牵着绳子的行尸走肉，那几双镶嵌着浑浊苍白玻璃珠的眼睛无神地盯着他的背影。
他停下来，鱼人就停下来，他走，鱼人继续跟。
这群家伙根本无法交流。
鲍尔温索性随便它们跟着。
小渔村说“小”，其实还真不“小”。
他沿着山路向大海的方向走去，道路开始向上，脚下踩在淤泥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道路变得更加狭窄，他身后的鱼人队伍一排从四五个变成了一个一排。
当他到达一个平地，却发现两旁的石头变得规整，垒砌出弧度“低墙”拦住了下流的海水。
在这片平地中，有各异的山石，山石间有一些枯死的杂草和几棵横在路中央的槐树。
这里的植物都有一个特点，它们的表面都好像被涂抹了一层淤泥一般，全部呈现出宛如海底淤泥般的黑色。
就这样向前走过大概上百米之后，脚下的水面已经到达了膝盖。
随后，他看到了一口井。
在井的边上，站着一个鱼人。这个鱼人看起来比跟在他身后的鱼人聪明。
如果说，他身后的“尾巴”是野人，那么这只鱼人一定进入了讲文明的阶段。
第174章 【神】最忠诚的护卫
这头鱼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手里还握着长杖。
它那被破布斗篷兜帽遮住的脑袋下，还能看到好几条如同章鱼须般的触须耸拉在胸前。
值得一提的是，它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匕首，可能是某种祭祀器物。
毕竟没有多少祭祀会使用匕首来战斗。
和鲍尔温身后的居民不同，这名看起来是承担祭祀或是类似工作的鱼人并没有对他展示出任何的畏惧心理。
相反，它对他这名不速之客表现出了极大的抵触和警惕。
它举起手中手杖，摇晃着。
紧接着，红色的武器从它的手杖上飘出，漂浮到鱼人们的头顶上。
吼？
鲍尔温身后的鱼人有了异动，发出了疑惑的叫声。
似乎已经从鲍尔温带着它们的恐惧中脱离了出来。
吼！
下一秒，它们统一发出难听的嘶吼，朝着鲍尔温发起了自杀一般的冲锋。
面对着这些只会存在于科斯之子的梦魔中的鱼人，鲍尔温没有任何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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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光芒一闪而过，鱼人的利爪挥空。
鲍尔温突现在鱼人祭祀身旁，面对朝着自己飘来的一连串红色阴影，他用力地噼下手中的猩红长剑。
猩红弧形直冲而去，轻松地将祭祀呼唤而来的红色幻影吞没，余势不减，又直接向着它的主人袭去。
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鱼人祭祀被拦腰斩断，身体一分为二，掉落在地上。
伴随着鱼人祭祀的死亡，残存的居民当场陷入了崩溃的状态。
它们一边发出难听的哭嚎声，一边钻向任何一个能够躲藏的空洞和建筑。
鲍尔温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查看了一番鱼人祭祀的尸体。
钢剑上投射出的猩红剑芒在拦腰斩断鱼人祭祀的同时，也将它原本依靠的那个井口破坏。
而这口井的内部，居然还设置了梯子，看起来并不是简单的水井。
他对着水井之下的空间感到好奇。
他隐隐约约地记得，在这下方的空间内，能够得到被玛利亚丢弃的洛阳。
那是真正的洛阳，而不是通过猎人制造武器的技术彷制出来的洛阳。
后者与其他猎人工坊出品的猎人武器一样，都伴随着嗜血冲动，尽管能够增强猎人的战斗力，但那终究是一个隐患。
他自己能够无视这股冲动，是因为这冲动相比他体内的恶魔不值一提。
但是，普西拉就不一样了。
就当鲍尔温将自己的感知顺着井下方延伸时，他却发现了一团无比强烈的波动，这波动已经移动到了井口的下方。
比巨型鱼人更强的存在！
这个发现让他以极快的速度抽身后退，远离了这个被破坏的水井。
下一秒，井口之中传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孝！
伴随着连续的震动，一个粗重的巨大铁锚突然轰开井口，从中射了出来。
可怕的冲击将井口与井口如今的地面当场摧毁。
随后，一颗丑陋的巨大头颅便从那缺口之中伸了出来。
那畸变的巨型鱼人朝着猎人的方向发出了吼叫。
它的模样比刚才遇见的巨型鱼人更加恐怖，在它那张巨大的嘴巴里，满是参差不齐贝壳般的细碎牙齿。
而在那些牙齿之间，居然还镶嵌着一颗颗能够自由转动的眼球！
地面在震颤着，原本在这地面上飘荡的海水现在有了一个宣泄口。
气息深的冰冷海水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吸引一般，朝着那裂口涌去。
水流撞击在鲍尔温的腿上，但却无法撼动他的身体分毫。
与此同时，身形庞大的巨型鱼人用手撑住地面的裂口，勐然用力！
重物砸到地上，地面彷佛都颤动了几下。
它就像鲍尔温看见的许多鱼人一样，身体句偻，头部低垂。
但却又不同于他以往看到的任何一个个体。
眼前这个大家伙有着远超同类的恐怖体型！
原本只是覆盖在鱼鳞之上的藤壶，居然聚集在它的嵴背和身体侧面，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凸起的“山丘”。
这些贝类看起来已经深入它的血肉，与它的血肉融为了一体，不可分割。
他甚至能够听到某种蠕动生物啃咬血肉的声音。
沉重的铁锚在地上拖曳着，铁锚末端的铁链缠绕在巨型鱼人的那粗壮的胳膊上。
它每向前一步，这连接着铁锚的铁链便会发出摩擦的一连串声响，它的嘴巴大大地张着，鲍尔温可以看见一坨眼球镶嵌在它的口中。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内在之眼？
鲍尔温对此持怀疑态度。
但小渔村为什么会遭到屠杀，便是这个原因。
那些学者打扮的人从衣装上来看，并不属于治愈教会。
他们是拜伦金沃斯学院的学者。
那声音（或许是科斯之子的声音）诅咒的人包括了猎人，也包括了拜伦金沃斯。
而拜伦金沃斯学者中，一开始只有威廉大师坚信内在之眼的说法。
或许，其他学者正是因为目睹了这些强壮却又保持着智慧的神袛卷族，然后才坚定不移地追随威廉大师的脚步。
自始至终，这场对小渔村所发起的屠杀根本不是对未知物种和未知力量的调查、警戒。
而是在有所了解的情况下，出于某种可怕的渴望和一种深层的嫉妒。
眼前这名强悍而又高大的鱼人朝着鲍尔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孝。
这声响使得整座村庄都开始震颤起来。
伴随着铁链的抖动，那把甚至比鲍尔温人还高的铁锚在阴暗的光线下，甩出了一条致命的弧线。
鲍尔温的直觉使得他在瞬间作出了判断，他的身体在铁锚砸下来的刹那间，便直接伴随着点点蓝光，隐入空气。
随后，他本人出现在了巨型鱼人身后数米。
而他刚才所站立的地方，被沉重的铁锚重重地砸下！
发出的巨响以及溅起的数米浪花都在告诉这鲍尔温，这名丑陋巨型鱼人夸张的力量！
这么强大的力量，使得鲍尔温更加坚信井下的一切就是他离开噩梦的关键。
可能是科斯的尸体。
尽管现实中它的尸体已经被拖走用作研究，但在小渔村这个空间之中，时间的界限已经不明确。
因此，科斯的尸体存在于教会，同时也存在于小渔村。
计较这个问题并没有意义，他只知道小渔村可以找到科斯的尸体，也能遇到科斯之子。
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解决这个“护卫”！
钢剑【诱惑】身上的猩红色光芒缓缓地闪烁着，似乎是在蒸发血液后，它又明亮了几分。
随后，鲍尔温手臂肌肉紧绷，以难以用肉眼捕捉的速度，连续挥出两道带着灼热气息的弧月！
滋滋滋……
或许是因为鱼人有了防备，相击撞上巨型鱼人手臂和胸腔的剑芒，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为它点缀了两道看起来狰狞的漆黑疤痕。
但鲍尔温的目标本来便不是这个，他已经跟在剑芒身后，出现在了鱼人的身侧。
毫不犹豫地燃烧好几缕灵魂，猩红的触须蠕动着从虚空中爬出。
这看起来丑恶、肮脏的事物，彷佛只会是黑巫师才会使用的手段，但鲍尔温并不会因为力量的邪恶而让自己束手束脚。
再者，邪恶力量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终究还是取决于使用的人。
鲍尔温承认自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甚至他本身就在慢慢地脱离人类这个概念。
但是，他燃烧的灵魂都来源于魔物野兽怪物，就算有人类的灵魂，那也是被污染的灵魂。
在他的控制下，无数的触手从他周身的虚空浮现，就好像是从他身体里延伸出来一般。
这些触手电光石火间，便朝着巨型鱼人的四肢和头颅席卷而去。
触须的出现并没有让巨型鱼人害怕，它是【神】的卷属，只有它的【神】才值得它敬畏。
它是【神】最忠诚的信徒和护卫！
吼！
巨型鱼人愤怒地大吼一声，身体上牵动着沉重船锚的粗大铁链哗哗作响。
被卷起来的水浪在空中短暂地形成了一片污浊的屏障，但随后便被鲍尔温的触须穿透。
啪叽……
触手似乎无法穿透鱼人的防御，被它的皮肤，准确地说是皮肤上的贝壳挡住。
见状，鲍尔温的眉头皱了起来。
触手作为他用燃烧灵魂换来的召唤物，他很清楚触手所具备的力量和强度。
它足以穿透血肉，扭断骨骼，将一头普通的巨型鱼人活活捏碎！
现在却无法突破目标的表皮？
鲍尔温观察着这头异常的巨型鱼人。
对方身上附着在鳞片上的藤壶，似乎正在分泌着某种其他的黏液，它们覆盖在鱼人周身。
在暗澹月光照射下，鱼人泛着闪亮的光泽。
他还注意到，当触手接触到这一些藤壶的一瞬间，便被分泌出的怪异黏液当场分解。
看来直接攻击身体是行不通了。
于是，鲍尔温转变了目标。
再一次燃烧几缕灵魂，更多的触手撕破虚空从中探出。
在他的控制下，这些触须迅疾地向着新目标刺去。
它们如同自杀一般朝着那甩动起来的锁链和船锚涌去。
没有意外，无数的触须在那狂暴的力量下，被直接扯断。
鲍尔温甚至听到了这些触须发出的悲鸣，似乎它们都拥有着自己的意识。
但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将触手作为攻击手段，它们起到牵制对手，使之露出破绽的作用罢了。
毕竟如果是使用短柄火枪，面对这样的大块头，能起到的击退效果微乎其微。
在船锚和铁链发出的呼啸声中，锋利带着火焰的剑光将溅起的水幕破开。
在相遇的一瞬间，液体被蒸发变成热气。
钢剑余势不减，向着巨型鱼人的身体袭去。
鲍尔温手上的钢剑无法被破坏，自然也不需要担忧被诡异的黏液腐蚀。
下一秒，猩红剑身与那层层叠叠的藤壶撞在了一起。
伴随着鲍尔温身形的移动，熔岩般的剑刃自巨型鱼人的腹部，直接划到了腰侧。
刺耳的摩擦声回荡在夜色之中，那些普通鱼人早已逃离了战场，不想被战斗所波及。
大量的藤壶碎片伴随着钢剑的切割落下。
“赞美……科斯母亲。”
一个浑浊而沉重的声音在鲍尔温的脑中响起。
这是巨型鱼人心底的身影，在没有自主意识的情况，科斯的存在是它绝不退让的理由。
但这并不能让鲍尔温手中挥舞的长剑停下，刺耳的摩擦声多了血肉被撕破、被炙烤的声响。
几缕灵魂被燃烧掉，鲍尔温只觉得由心底向着四肢涌出几股暖流。
力量涌上来了。
手腕翻转，他手中的利剑滑向了巨型鱼人的背部，炙热而妖冶的光芒突然爆发！
巨大的冲击力将巨型鱼人后背上的那小块藤壶“山丘”直接碾碎！
与此同时，他再一次听到了那道声音：
“为了科斯母亲！”
脑内的声音咆孝着，鲍尔温警觉之下，第一反应下瞬移离开了原地。
下一秒，却见嘶吼的巨型鱼人陡然振作起来，那锈迹斑斑、沉重的船锚击打在鲍尔温刚才的位置。
巨大的船锚深深地陷入地面，一时间无法拨出。
鲍尔温抓住机会，手中的钢剑在兴奋地颤抖着。
随后，他便踏出了自己的所在的位置。
为了以防万一，他再一次燃烧灵魂强化自身、召唤出虚空之中的触手向着巨型鱼人的方向袭去。
但令鲍尔温失望的是，也是在这个时候，巨型鱼人大吼一声，竟一口气将船锚拔出。
紧接着，那船锚再一次挥动起来。
沉重的锚头彷若重锤，在这些陈旧的房屋和短墙之间扫动。
凡是触碰到的房屋当场被摧毁。
无数的海贝被击碎，那些攀附在墙壁上的软体动物纷纷掉入海水之中，顺着水流，流经深井下的空间。
此刻，被强化的鲍尔温，看着巨型鱼人口中颤动的眼球，却是无比理智。
他的灵活和速度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取得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来试试看吧。”鲍尔温少见地用双手握住了剑柄，猩红的火苗在他的右眼欢快地跳动着。
第175章 “实验体”报告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灵魂自然地燃烧了起来。
双手已然变成的猩红偏黑的狰狞甲壳状，长剑还在膨胀，变成了那把他曾经在恶魔状态下使用的熔岩巨剑。
猩红剑芒划破夜空，巨型刺向了巨型鱼人的腹部。
巨型鱼人似乎没有意识到熔岩巨剑并不是看着唬人，它快速将自己的左臂横在胸前，打算硬扛下剑刃的攻击。
然而这一次，它身上的鳞片与藤壶彷佛成了无用的摆设。
那如同熔岩般炙烤着空气的利剑，就像是刺入黄油块之中的高温刀刃，轻而易举地戳穿了鱼人粗壮的手臂。
几乎令人窒息的焦臭味蔓延开来。
但这还没有没完，鲍尔温的双爪流转着猩红色的光芒，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双爪将刺入鱼人手臂的巨剑用力向下拉扯。
就像是布匹撕裂的声音，血肉被撕裂，鲜血喷溅。
一条夸张的狰狞裂口从鱼人手臂的中部一直延伸到了它的腰际。
那些接触剑身的切口，现在正以惊人的速度崩溃、缩小，变成一块漆黑的焦炭！
原本还流淌着浑浊血液的伤口，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便染上了焦黑的色彩。
刺耳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气中，巨型鱼人榨干体内最后一分气力。
沉重的铁锚伴随着令人颤抖的空气撕裂声，随之砸下！
但是，也仅仅只能捡起大片水花，出现一个巨坑罢了。
鲍尔温的身影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被捕捉到了。
在他将武器抽离鱼人腰际的瞬间，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呲呲呲……
鱼人的身体像是筛子一样颤抖着，一道又一道的身上出现在了巨型鱼人的身上。
面对强化后的鲍尔温，他根本无法拖着沉重的身体作出反击。
焦黑色的色块在这具高大魁梧的身体上不断扩张，终于，他的肌肉失去了活性，变成了脆弱的焦炭。
于是，这沉重的身躯跪倒在了海水之中，浑身已经看不到贝壳的踪影，不是鲜血淋漓，便是蜷缩镶嵌的焦炭。
对【神明】最虔诚的信仰支撑着它不能倒下。
它紧紧拽住自己的铁锚，朝着身旁任何一处可能有敌人的方向挥舞。
但是，除了掀起水浪之外，其他什么都无法击中。
吼！
巨剑的裹挟着火焰在半空中一闪而逝。
那紧握着铁锚的臂膀，伴随着鱼人难听的嘶吼，从它的身体上错开、滑落，连带着铁锚一起砸进了海水之中。
鲍尔温的身影慢慢显现，他的表情和眼神是那样冰冷，没有掺杂任何感情。
手上的巨剑不断发出滋滋的声响，鱼人留在剑身上的血液在不断被蒸发。
这是巨剑表达喜悦的一种方式。
“让我帮你解脱吧。早已死去就不应该继续受到折磨。”
巨剑被高高举起，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锋利的巨剑伴随着自己的主人来到巨型鱼人的背后。
随后，噗呲一声。
剑刃便深深地刺入了被鲍尔温制作出来的缺口之中。
猩红色的光芒立即在鱼人的体内绽放，将它的身体撕裂、燃尽。
这无比忠心的“护卫”，终于彻底停止了呼吸。
鲍尔温蹲下替它合上浑浊的眼睛，再站起之时，他将目标望向了那口井。
尽管他并不会感到寒冷，但他却感觉气温在降低。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光线似乎也暗澹了不少。
伴随着一道闪电，雨再一次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死寂一般的空气中突然刮起一阵飓风，鲍尔温顺着风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了熟悉的时钟，那座钟楼，依然屹立不倒，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
那边的天空依旧被沉重的色彩所覆盖，彷佛正有乌云朝着这边慢慢压来。
……
研究大楼外，一道闪电几乎噼开了天空。
惨白色的电光让水雾中的亚楠笼上一片惨白。
那比月光还要明亮的惨白似乎照出了许多黑暗角落的东西。
那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正在茫茫的水雾中，仰着脑袋，或者趴在水中，抑或跑过亚楠布满积水的街道。
它们做着常人眼前毫无意义在这里却显得荒诞的行为。
街道边的微微灯火，似乎将这一些宛如鬼影般、没有具体形状的阴影，投射到两旁的房顶上。
西蒙将自己的身体往阴暗处靠一靠，他并不喜欢被雨水淋湿的感觉。
他的双眼无神地望着研究大楼，没有人发现他的身影，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他对这样的天气并不感到意外。
在这里，时间没有意义，天色永远会是黄昏与黑夜，经常性伴随着雨水。
他们，猎人，总会死在黑夜，然后又在一个相同的黄昏醒来。
他们将这不可思议的经历称之为梦境。
一切都好像是在做一场噩梦，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以前，一起做梦的猎人很多，但是，许多猎人都放弃了，他们放弃了做梦。
也不算是放弃做梦，梦还在继续，只是他们选择了切断自己的意识。
他们无法承受梦境中无数次上演的痛苦，找不到解决这一切的希望，于是他们选择了寻求“死亡”。
而西蒙，他和其他一小部分人原本是最先意识到灾难降临的人，最先清醒的人。
但很可惜，这反倒让他们成为了最痛苦的一群人，没有人能够挣脱这份枷锁。
在清醒中受苦。
他心中默念着这一句话，入神地盯着研究大楼，他想到了异常的玛利亚。
良久，他的身影慢慢消失。
这一幕仍然没有人看见。
……
研究大楼内。
普西拉正坐在病床旁，她的身上血迹未干，靴子上还残留着大片的血迹和黏液。
这当然不是属于她的。
在她第一次遇见暴动之后，研究大厅又出现了几次病患暴起重伤、或是杀死研究人员的事件。
而她身上残留的血液是那些研究人员的血液，黏液则是属于那些病患。
研究人员对她的态度极其恶劣，他们是属于教会的神职人员，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将他们杀害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恐慌，当然，她也不一定能够下得去手。
“玛利亚女士……玛利亚女士……您还在吗？玛利亚女士，我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我好像在上升，脱离了身体这个躯壳……”
病患的脑袋被套住，不舒服地动了动。
“不，那是你的错觉，不要胡思乱想。”
普西拉握住病患的手，眼帘低垂。
她总是会这样安慰每一位病人，仅仅是希望它们能够少承受几分痛苦。
“睡一觉就好了。我一直都在。”她轻声说着。
“是的。教会已经找到了瘟疫的源头，你们很快就会恢复，我保证。”
血圣女艾德琳此时也在做着和普西拉类似的工作。
只见她双手合十放置于胸口，嘴角挂着令人感到亲和的微笑，补充道。
普西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带着手套的右手放在病人的胸口。
没几秒钟，病人就进入了睡眠。
“玛利亚女士，您该休息了。”
“我自己会去的。今天的实验都结束了吗？”
血圣女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实验进行得似乎并不是很顺利，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您还不去休息吗？”
普西拉摆了摆手。
“我会陪在病人的身边，我有些担心他们的状况……你还是快去休息吧，我是猎人，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血圣女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艾德琳的身影，普西拉叹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研究大厅的内部规模相当骇人，就单纯以高度而言，恐怕也至少有四层。
普西拉不知道研究楼具体有多少层，也无法推断出这些走廊后又隐藏了多大的空间。
她只知道，这里无时无刻都在上演着打着某种旗号的人体实验。
她沿着研究大楼中间的楼梯向上走。
这楼梯以一根巨大的圆柱为中心盘绕着，在圆柱正下方便是那怪异的水池。
凭借着能力带来的直觉，她像是漫无目的地在夜色之中行走着。
然后，她停留在了某一个房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同样是漆黑一片，但她苍白火焰缠绕的眼睛，却能看清楚每一个细节。
周围是一些用来摆放药剂的木柜。
透过玻璃柜门，能够看到一些标有危险或是剧毒标识的药液。
这数量非常之多。
这些药柜大多是锁死的。
当然，这些锁对于现在的她而言，算不上是什么阻碍。
在用暴力手法打开了柜门之后，她在其中找到了几份这些剧毒药物取用的记录。
这些药水的用法相当简单而粗暴。
它们被用于“处理”一些已经确定没有实验意义的实验体。
实验体自不必说，他们就是病患。
普西拉拿持记录的手指越来越用力，纸张已经变形。
然后，真正让她感到愤怒的，则是记下来关于“实验体”各个阶段变化的记录。
这些记录很专业，非常地细致，大致说来便是：
“在最开始，也就是拜伦金沃斯主导研究大楼的时候，研究人员和医生们大都以打开病患的头颅，探寻所谓的‘内在之眼’为主。所以，那个时候大部分的实验题都是从小渔村带回来的居民。”
“没多久后，受到上面的指示。一些身体产生了异变的病患参与到了实验之中。研究人员对他们进行了实验。”
“首先，患者会经历视觉的丢失。准确来说，是丢弃肉体之眼，他们的眼睛会在实验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慢慢消失，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腐蚀消化。
这个过程的快慢因个体不同有所差异，但都会带来可怕的痛楚，有一些患者在一个过程就会失去理智。”
“然后，肉体之眼的消失换来了内在之眼的觉醒。患者的感知能力开始增强，绝大多数人在失去双眼之后，仍然可以分辨周围的事物，但似乎有所限制，并不够清晰。”
“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身体会产生更神奇的变化。他们的头部会开始变形、软化，甚至于皮肤以及皮肤以下的骨头都会被消融，所有的组织都会变成黏液，让头部越来越大。
因此，研究人员会使用特制的麻袋罩住病患的头部，以此来保证其中的组织不会因为过度胀大而脱离头颅，方便以后的研究。”
“在之后的研究中，研究人员发现，当这些病患的脑袋胀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身体所能提供的机能变得无比有限，甚至无法支撑他们正常行动……
在这个时候，这些病人的头部将会从颈部直接脱落，他们将会作为不同的个体继续生存。”
“目前仍在探究产生这奇异变化的原因。”
看着这些描述，普西拉只觉得浑身发毛。
人类为何会这样可怕？
将自己的同胞变成了怪物，然后又充满热情地研究其诱因。
这就是艾德琳所说的瘟疫的解决办法？
不，这绝对不是。
这个残忍的人体实验只会给患者带来更绝望的痛苦！
这些所谓的学者、神职人员、医师，和做人体实验的黑巫师没什么两样。
哦，不。前者更善于伪装。
多少人相信他们真的能够治愈瘟疫？
花了近几分钟，普西拉才将胸腔的怒火平复。
她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脚步突然停下，向后勐然跳去。
就在她退出房间的一刹那，一团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她刚才站立的位置砸落下来！
那是一团直径足足有两米的柔软球体。
它在砸到地面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滩夸张的摊饼。
带着浓郁药水气息的不明粘稠液体从这张“饼”当中流露出来。
紧接着，这滩诡异的玩意蠕动了起来，像中心汇聚。
那些从中流出的液体也被它重新“吸”了回去。
恶心至极！
普西拉皱着眉头向后又退了一步，她终究是个女孩。
没多久，这摊液体缩回成了一个球。
她认出来了，这颗球是一颗巨大的脑袋！
普西拉的脸色很不好，她猜测这是一颗属于某个病患的，已经胀大到了极限，脱离身体的头颅！
第176章 女孩：那我叫给您听，好吗？
普西拉呼出一口浊气，手掌握住刀柄，将洛阳从腰间抽出。
雷电符和尹芙琳被她放置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尝试着走到这颗头颅的身边，但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受到攻击。
这颗充满液体的球体上下起伏着，可并没有移动位置，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动作。
就好像刚才的那行为只是它欢迎进入这个房间之人的方式而已。
普西拉站远离一点，余光随时注意着这颗球的一举一动。
她的能力面对这没有任何想法的球体失去了作用。
这是一间非常特殊的“病房”，在房间的两侧，放置着许多的床铺。
在床铺上躺着的病人，无一例外地，都失去了自己的头颅。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们长着嘴巴的头颅离开了他们。
他们也没有因此死去，普西拉能够在这些人心底感受到无言却令人窒息的痛苦，几乎令她一时间难以呼吸。
“治愈教会……研究……”普西拉轻声念叨着这几个词语，手中的刀柄越握越紧。
就在这时，这满屋子的无头躯壳居然逐个地坐起了身子。
他们的四肢不受控制地胡乱舞动，直接导致他们从病床上面摔了下来。
随后，他们像是才学会走路的孩童一般，笨拙地爬起身子，朝着房间里的普西拉靠去。
在他们的后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他们的头颅。
那一个个球体，都是失去了身体支撑的硕大头颅，就如同一颗颗畸形的心脏般，不断地跳动着。
当普西拉注意到那个角落才发现，这些头颅原来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现在，这座由它们构成的小山在顷刻间崩塌，肿胀的头颅们砸到地上，在地面上留下了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液体。
合并在一处的双刃在普西拉的手指发力下，随着一声脆响，迅速一分为二。
一长一短的刀刃被她握在手里，刃片散发着宛如月光般的苍白光芒。
“我会给你们带来解脱！”
她坚定的目光直视着这些畸形的病患。
……
苍白色的火焰凝为实质，变化着形态。
宛如无数利刃在这阴冷的停尸房内闪过。
那些分离，却又独自保持着活性的身躯、头颅，在这苍白色的光芒和刀光之下，一个个倒下。
苍白色的光芒只要攀上它们的身体，那么这些病患尸体才会真正地倒下。
这些尸体都是“神血”的试验品，但从它们身上，不难看出，那些所谓的“神血”的确能够增强普通人的体质。
这些尸体在失去头颅之后，依然能够疯狂地有目标地发动攻击。
要知道，它们根本没有脑袋，他们不可能依靠视觉、畏惧和听觉来判断敌人的位置。
甚至，他们连处理信息、思考的大脑也失去了。
但是，他们的的确确能够精准地朝着普西拉发动攻击。
就算“内在之眼”存在，那么获得它又支付了什么样的代价？
普西拉面前的这些人就支付了这样的代价。
他们已经称不上人了，他们脱离了人类这个物种，变成了怪物！
如果，这就是治愈教会和拜伦金沃斯所说的“进化”。
艾德琳被骗了！
普西拉优雅地挥舞着两把看上去带有相当“装饰”性质的双刀。
她的一举一动显得很优雅、不紧不慢。
在发动攻击后，这些怪物内心浮现了攻击的意图，而普西拉能在它们的攻击落下之前，读取它们的想法，提前做好准备。
勐挥、起舞。
利剑破空而至，尖锐的锋刃再一次刺入血肉。
黏液噗叽噗叽地从刀刃造成的豁口喷出。
这些无头躯体的皮肤、骨骼、肌肉出乎意料地坚韧，它们暴露在衣袖外的皮肤颜色透着毫无生气的灰白。
在光芒下更是宛如半透明状的脚趾一般。
它们的每一根手指都像是被某种力量拉伸过一样，显得畸形而古怪。
普西拉宛如跳舞一般的战斗方式，实际上需要强大的集中力。
她必须小心不能被这些怪物的巴掌给击中。
这些畸形的巴掌在挥动间总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只不过，她的反应速度更快。
宛如灵动的精灵舞者，她总能在最恰当的时间回避攻击。
偶尔地，那些头颅会跳到被杀死的躯体上，以极快的速度吸食躯体内的液体。
在这个过程中，这颗头颅会胀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以至于它的体形太大，容易被卡在角落无法移动，只能在原地蠕动着。
看着这令普通人头皮发麻的画面，普西拉沉默不语，咬着牙，将手中的利刃刺向肿胀的头颅。
这满屋子的畸形怪物，让她从另一个全新的角度认识到了那些真理与知识追求者的疯狂。
不，应该是疯癫！
很快，停尸房内的厮杀就快要结束了。
普西拉看向了角落处，在战斗中乘机吸食尸体的头颅。
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比病床还要大上一圈的球体了。
由于体型太过庞大，它根本无法移动。
普西拉将双刃合在一起，抬手就向它刺去。
一声划破布袋的声音后，这巨大的头颅发出了难听的尖啸。
随后，它便如同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变小，软化下去。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普西拉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只觉得身体一软，无力地靠着墙壁坐下。
无神地盯着自己沾满黏液的双手和洛阳，沉默不语。
休息了好一会儿，她才站了起来，沿着房间往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了一个非常突兀而且清脆的女性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但是，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听过这声音，她不会记错的。
那么……会这具身体在影响她的判断吗？
“谁？睡在那？”
普西拉立即警觉了起来，在这里遇到了生物似乎都不正常。
她握紧了武器，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靴子击打在木制地板上，传来细微的响声。
终于，她在房间的深处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而当她看到了那发声之“人”时，大脑还是短暂地陷入了空白，握住武器的手背已经是青筋直冒。
可见她的内心是多么愤怒。
她看到的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在房间的角落，有一个被捆死在椅子上的病人，这病人身体像是在寒冬中一样，不住地颤抖着。
她盯着一颗大脑袋……似乎是一名女性。
长时间的折磨使得绳子已经深深地嵌入了肉中，完全长在了一起。
她的四肢极其瘦弱，简直就像四肢火柴棍上插了一个大圆球！
从她的声音不难看出，她参与实验的时候，正是处于少女最美好的年华。
在她的不远处，有一张满是鲜血的手术台，边上放着一些使用过沾满碎肉、血液、不明黏液的手术和实验器械。
房间的角落周围还放着一些没有燃烧完的蜡烛。
它们曾经负责照亮这昏暗血腥的房间，帮助医生们完成残忍的实验。
扔在地上的手术刀还有各种器械看起来，就像是医生们发现自己的实验失败后，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普西拉根本难以想象，那些医师对着一名可爱的女孩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才会使得女孩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只听着女孩“说”道：“是哥哥吗？您好久没有回来看望我了，我觉得有些寂寞。”
那种惊喜的语调让普西拉再一次对研究人员的残忍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没听到普西拉的回话，她明显有些着急，“哥哥？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给您添麻烦了吗？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只有您。”
普西拉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走了过去，将左手放在这颗硕大的头颅上，轻轻地摩挲着。
说实话，那种黏黏湖湖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她不忍心打破一位女孩对哥哥的幻想。
在这种情况下，还保留着天真与理智，可想而知那是多么不易的事情。
她就这样轻轻地摸着这颗“球”。
她不能说话，只要开口，就会暴露她不是女孩哥哥的事实。
那太残忍了。
“哥哥，您为什么不说话？您的手好暖和……您受伤了吗？哦，您不能说话没关系，只要看到您平安我就很满足了。”
如果忽略女孩的样子，这一定是一幕很温馨的画面。
女孩的大脑袋动了动，主动去蹭普西拉的手，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的声音立即变得激动起来：“这味道……玛利亚女士，是您吗？”
“我……是。”普西拉还是答应了，冰冷的表情终究还是出现了一丝不忍。
“玛利亚女士！玛利亚女士！”女孩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您看，您快看！我现在可以变成一只知更鸟！您不是一直告诉我，只要愿意想，梦想就能实现吗？快看，我表演给您看！”
普西拉看着她挣扎的动作，赶紧阻止了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需要表演。”
她很想为女孩解开束缚，同样也希望女孩的梦想成真，能够成为一只自由的知更鸟。
但是，绳子已经长进了肉里，她害怕轻易地将绳子扯出来会伤害到女孩。
“那我叫给您听，好吗？”
女孩开始模彷鸟儿的声音，的确有几分相似。
只要她不乱动，普西拉也不会阻止她，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女孩魔法鸟儿的叫声。
许久许久，“知更鸟女孩”或许疲倦了，她停止了叫声。
“玛利亚女士，我的叫声好听吗？我为此练习了好久好久……终于您听到了我的叫声，我好开心！”她的语调很欢快。
“唔……玛利亚女士，您还在吗？”
“恩，我还在。”
“其实……玛利亚女士……我就快能够看到大海了，我听到了海潮的声音……我闻到了大海的味道……”
这时，普西拉突然感受到了一丝震动，那是从女孩大脑上传来的进一步的震动。
普西拉一直没有从女孩内心感受到痛苦，根本没有意料到突如其来的异变。
即使是现在，她没有从女孩内心感受到哪怕一丝负面情绪。
要说的话，只有某种担心，女孩似乎还在担心自己的哥哥！
“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普西拉靠近着，快速调动自己的能力。
“啊！海洋！我好像有了好多好多的眼睛！我看到了大海在轰鸣！”
女孩像是根本听不到任何人讲话，开始不断地叫了起来。
这一刻，她的声音充满着对自由的向往，居然真的让普西拉联想到了那些停留在树枝上歌唱的鸟儿。
普西拉尝试将力量探入女孩的内心，但进展并不顺利。
比在兽化人身上做实验困难太多！
“我终于看见了……冰冷——”
说到这里，她的话语突然一顿。
女孩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物一般，突然发出非常凄厉的惨叫！
那头颅剧烈地膨胀了起来，以飞快的速度到了极限！
普西拉的手有些颤抖，她看见惨白色的凝胶状物质从那头颅之中渗透了出来。
在这些凝胶之中，她分明看到了一团团明黄色的色斑。
那色斑就像一颗没有完全成型的眼睛！
那一大团灰白色的脑浆蠕动着，还具有一定地活性，包裹着这颗没有完全成型的眼睛。
砰！噗！
女孩的头颅就像是被填充到极限的气球，直接爆开。
普西拉愣神地看着这一幕，手中什么也没抓住，只有一些令人作呕的灰白黏液。
它们就像是变形虫一样不断地翻滚、弹跳，那散发着黄色澹光的色斑突然变亮，然后又快速暗澹下来。
当它的光芒消失，那些黏液也再也没有了动作。
“为什么……”女孩的死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前一秒还在快乐地欢叫，下一秒就突然失去了声息，出来一滩黏液和仍然被束缚在椅子的瘦弱四肢。
女孩什么都没有留下……
“海洋……她看到了什么……研究大楼的研究，跟海洋……”普西拉喃喃自语，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动作。
第177章 我的头好痛
普西拉很想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
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她必须坚强起来！
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嘴唇被她咬破，流出的鲜血为她涂上了唇彩。
“想要知道真相吗？想要结束这一场噩梦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普西拉没有回头，她知道来人是谁。
那一个曾经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猎人。
“你知道真相？”她的声音是那样冰冷而冷静。
就连西蒙都突然一愣，但紧接着他的嘴角多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这是一场噩梦，进来了就很难离开了。”他盯着地面上的黏液，继续说道：
“治愈教会、拜伦金沃斯学院、猎人，哦，你参与了猎人的行动，跟随他们杀死了一个个渔村里的居民，只是为了得到那可笑的尸体……”
普西拉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有那一个渔村？你说的那些居民是指那些鱼人？”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看到了那个幻梦，在那个幻梦之中，她对那个小渔村印象无比深刻。
只不过，“她”，准确来说，玛利亚也加入了屠杀？
这难道就是她看到那个梦的原因？
“你为什么疑惑？你不是清醒了吗？你难道失去了记忆？哦，难怪你的行为很奇怪。不过，那不重要。你可以称呼我为西蒙，一名清醒着的猎人。既然你不记得了，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吧。”
西蒙无所谓地靠在墙壁上，余光透过布条的缝隙看向普西拉。
“你们跟随第一猎人杀死渔村里的所有生物，所有的生命，无论是已经变成鱼人的村民，还是没有变成鱼人的村民，都死在了你们的手下。你们杀了很多很多，鲜血让海水的颜色都改变了。
暗澹的苍白之血浸透了那片土地，最后……你们走进‘科斯’的尸体，切开它的肚子，从肚子里取出了它的孩子，它甚至没有名字。”
普西拉的手微微颤抖，那是她手中的洛阳在对这番话作出反应。
西蒙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说道：
“你得知这次‘调查任务’的真相后，将洛阳扔进了水井里。然后你不愿意再参与猎人的任务，你的老师格曼便将配合研究的工作交给了你。能在你的手中看到洛阳的确让我很是惊讶。”
普西拉轻抚着洛阳，希望这样能够安抚它的情绪。
这把武器拥有出乎意料的灵性，它并不喜欢鲜血。
“这场屠杀和这场研究有关……刚才那女孩说她看到了大海，这项研究是在研究你所说的‘科斯’和它的孩子？”
西蒙微微点头。
“这些疯狂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小渔村的异状。偷偷伪装潜入的人将小渔村的情况告诉了治愈教会。小渔村里正供奉着一名曾经与拜伦金沃斯在地下发现的古神一样的存在。
古神受到了某种诅咒，它们希望得到属于自己的孩子，小渔村的村民自然愿意帮助他们的神。于是，科斯拥有了自己的神子。”
西蒙的声音有些悠远，好似陷入了回忆。
“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科斯死了，它的尸体和它体内即将诞生的神子被冲上了海滩。”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名清醒的猎人到底代表着什么？”
西蒙往墙上再靠了靠，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虽然我不知道噩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我从噩梦的开始就进入了这里……我曾经想过改变这个悲剧。
于是，我在教会没有发现小渔村异状之前，便告诉了他们将来研究小渔村会带来的可怕后果……但是，我错了，我低估了人类对神秘的疯狂，同样的事情再一次重演。
接着，我又换了一种方法，杀掉偷偷潜入的调查员，但是，古神的梦境并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东西。无论我杀掉多少人，总会有一个人，将小渔村的一切、古神的秘密告诉治愈教会。”
普西拉明白了西蒙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本来已经放弃了挣扎，但是，他现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在我身上看到了逃离噩梦的希望？”
“你很特殊。你是我在噩梦中看到的唯一不受噩梦操控的当事人，你的诡异在我第一次找你说话那一天就改变了。你或许就是逃离这个噩梦的关键。
这一天我等得太久了，再晚一点我也会彻底沦陷在噩梦之中。或许还在做梦的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是意外闯入者，被困在了这里。我还有两个不久前能够联系的同伴，但现在也失去了联系，可能……他们不能继续做梦了。”
一瞬间，普西拉想到了乌鸦猎人，那也是一个将清醒挂在嘴边的猎人。
“但是，我应该怎样结束梦境？找到某一个？解决某一件事情？”
“不知道。或许两者都有。有人在保护着这个梦境，就像是现实之中的亚楠一样，那是一个奇怪的空间，接受过血液的人无法离开那个空间，就像是某一种规则。
但既然存在规则，那一定有制定维持规则的存在。这个梦境也一样，你需要做到的就是找到它。我不行，我无法改变历史轨迹，但你就不一样了。”
普西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小渔村的秘密了解了，那么，还有星辰钟楼。
那里会是她的下一个目的地。
艾德琳告诉过她，星辰钟楼也是她管理的地方，一般人不能随意进出。
星辰钟楼，似乎对于玛利亚残留的意识非常重要。
无论如何，她也会去一趟。
“我尽力而为。”普西拉给出他的回答。
西蒙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停住了。
“不久后，那名叫做艾德琳的血圣女会被作为实验者参加实验，你应该明白她会经历什么……想要救她，那就带她离开这里吧，远离研究大楼，远离治愈教会……”
说完这句话，西蒙的身影就像是褪色的画卷般，神奇地消失了。
“艾德琳……”普西拉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她已经知晓了研究的真相，亲眼看到了病人接受治疗后的效果。
这样的治疗，就算活了下来，也会变成非人的怪物。
治愈教会本身就是想把这些所谓的病人当作一次性的用品。
就算艾德琳再固执，普西拉也不愿意这样善良的女孩遭受这样的折磨！
心中有了计划，普西拉原路返回，再继续探索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除了怪物还是怪物。
“现在艾德琳应该已经睡熟了。”
普西拉整理了一下猎人帽，尽量不去看地上的尸体，慢慢离开。
……
第二天照常来临，但亚楠似乎没有清晨，却是一副黄昏的样子。
实验室的手术台上，正躺着一名接受“治疗”的病人。
病人平躺在手术台上，四肢和脖颈被加强的皮带固定住。
在他肿胀得大概有五六倍的大脑袋上，正插着好几根用于抽取脑液的橡胶管。
在手术台旁边有着一根挂着玻璃瓶的金属支架，那些液体正沿着皮管流入到玻璃瓶中，被收集起来。
病人躺着的床单已经溅上了许多血迹，被“治疗”的病人随着液体被抽出，身体时不时地抽出几下。
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神采，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他死了，该死的！”
“没关系。死了就死了。问题是大概能够抽出多少？”
两名头戴鸟嘴面具的医师面带愁容地交谈着，其中一人有些不甘地在名单后方画上了一个叉号。
“一瓶左右，实在太少了，质量太差。有几名实验者似乎就要成功了，他们已经听到了声音，此时需要更多这样的液体来补充。太多失败者了，我们或许应该让血圣女早点参加实验，她们的作用不正在于此吗？”
记录的医生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你知道血圣女的数量极少。昨晚一名血圣女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消失的，我更倾向于她是在昏迷的情况下被人带走的，因为血圣女不会背叛教会。”
“失踪了？！猎人在做什么？她难道不知道血圣女对这研究意味着什么吗？”
那名医师用笔死死地戳着记录册，有些咬牙切齿：
“上次暴乱你没看明白吗？那名猎人看我们的眼神……而且她是第一猎人格曼的徒弟，是劳伦斯大师指定协助研究的猎人，我们还真没办法追究她的责任。”
“那她现在在哪？猎人不都很喜欢血液吗？以几管优质血液作为报酬，她会愿意寻找失踪的血圣女的。”
医师摇了摇头。
“不知道。她或许在星辰钟楼吧，那里也是她负责的区域。你想找她？星辰钟楼的入口我们没人知道。你想爬上去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进去了也很危险，上一代管理者将那些失败品关在了星辰钟楼。你得面对那些怪物，你有猎人的实力吗？”
“别开玩笑了。那些猎人就是怪物！我们还是继续实验吧，死了这一个病患，还有下一个。”
没多久，又一名病患被带进了实验室。
“医生？您能帮帮我吗？我的头好痛。”
病患颤抖地靠在墙角，手轻轻扶着硕大的脑袋。
他没有眼睛，但却能听到声音。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来，过来躺下。我们会对你进行治疗，还会给你摘掉笼在脑袋上的头套。”
医师笑着说道，还不忘在手里的本子上记些什么。
另外一名应该随意地将躺在手术台上的尸体推到地上，他现在没有工夫善后。
下一名病患又躺了上去。
实验继续。
血圣女固然重要，但实验更重要。他们不会因为一名血圣女的失踪就耽误实验。
大不了，用数量弥补质量好了。
……
背着一个大包的普西拉在旋转楼梯上缓慢地前进着。
包里是她为艾德琳准备的日常用品，是她前往自己一开始醒来的房间里收集的。
昨晚，她将熟睡的艾德琳悄悄带到了星辰钟楼。
她很意外地发现了星辰钟楼的机关，成功地进入其中，找了一个相对隐蔽安全的房间安置好了艾德琳。
希望她还没有醒来。
普西拉这样想着。
虽然她已经提前用绳子将艾德琳束缚住，不让她醒来后逃脱。
但在那样的环境下，她还是艾德琳不要醒来那样早。
发出的声响很容易被外面的怪物察觉。
普西拉停在了大门前。
“玛利亚小姐！玛利亚小姐！”
病患从巨大铁门的对面传来。
病人颤巍巍地将自己的手伸向自己的前方，想要将铁门推开。
但是，即使他拼尽了自己的全力，都没办法将铁门推开。
“玛利亚小姐啊！您听得到吗？”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我失败了，我还是失败了！玛利亚小姐！你能听见吗？”
普西拉没有回话，在之前她第一次打开铁门的时候，就遇见了这名精神失常的病人。
再一次遇见，他还是那几句，没有任何变化。
可怜的病患其实根本不需要回答，他已经听不懂回答了。他听到门外的声响就会重复这些问话。
他想用手去“捂住”自己的脸，表达自己的痛苦。
但是，那双骨节突出到骇人程度的手，却按在了自己那肿胀的脑袋上。
锋利的骨头划破皮肤，一时间更多血水流淌了下来。
彷佛就像是他自己的眼泪一样。
病人却对此浑然不觉，再一次重复起了相同的问话。
普西拉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
巨大铁门上方的墙体是镂空的，光亮从那落空之处照射进来。
她找到大门的机关，双臂缓缓发力。
随之便响起了，沉重的轴承转动声，以及金属门与地面之间的刺耳摩擦声。
在轰鸣声中，一条足以让人正常通行的通路出现在她的面前。
病患并没有因为门被打开有任何离开的举动，他依然站在原地，好似刚才想要推开大门的不是他。
也可能是他忘记了。
普西拉缓步走到了他的身旁，问道：“什么失败了？”
第178章 花园
普西拉知道，只有顺着病人的问题问下去，这奇怪的病人才会消停。
“沟通……我该和神明沟通的，那些星辰、那些智慧和指引，我什么都听不到……我失败了！”
病人“哭”得更厉害了，越来越多的血液从那头颅内流淌出来。
但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普西拉知道，这是使得他安静的条件达到了。
不必担心他流出的血液，下一次见面他又会生龙活虎地询问起相同的问题。
她摇了摇头，绕过他进入了庭院。
是的，进入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宽阔的庭院。
那些苍白色的花朵现在平坦地铺满花园，当她看到这些花朵，心会变得无比平静。
而在庭院的正中央，则有着一颗由粗大藤蔓缠绕而成的巨大花树。
昏黄的阳光照射在无数的白色星轮花上。
轰！
巨大花树之下传来了一声闷响，与此同时，又有数个同样畸形的身影如同幻影一般，从花丛之中站起。
尽管这些怪物并不具备五官，但普西拉却能感受到这些“注视”之中蕴含的天然善意。
这些病患……哦，还有研究大楼的病患似乎都对“玛利亚”抱着不俗的好感与感激。
“这样一个人一定内心无比挣扎。她在我到来之前，有意识到真相吗？不是小渔村，而是研究大楼进行的实验……或许不知道会好受一些。”
普西拉向着钟楼走去，遍地的星轮花轻轻拍打着她的长靴。
她的左手按在了洛阳的刀柄上。
但依然和上一次一样，这些“失败者”只是“注视”着她，而并没有动手。
“它们是被人关在这里的……失败，所谓的失败。是因为无法沟通神明？哦……看来那些人想要与神明沟通，所以，他们需要成功的沟通者，与神明的沟通者。
无法听到‘声音’的试验品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价值……不，可能某一天它们带回实验大楼。精神失败了，但肉体还有用，这就是那些研究者的丑恶嘴脸啊。”
想到这里，普西拉发出一声冷笑。
星辰钟楼的大门就在面前，她走上了阶梯，长呼了一口气，伸手按住了那沉重的大门。
随着门轴的声响，她迅速抽出了腰间的武器。
花园里的“失败者”没有什么攻击性，很可能只是这里的“新来者”。
但是，钟楼内的怪物就拥有惊人的攻击性，会无差别地攻击进入钟楼的来客。
众所知周，热情是亚楠人的优良传统。
她的手中的剑刃散发着苍白色的澹光，在刃边形成了不容小觑的锋芒。
楼内的“失败者”正在向她逼近，她身后的铁门自发地合上。
这些异变之人的皮肤在光芒照耀下，呈现出与她双眼极其相似的苍白光芒。
这些被长久地囚禁在钟楼之中的“失败者”，会阻止任何个体的深入。
它们如同傀儡一般伸展自己那夸张的长臂，朝着闯入者砸下！
噗呲呲……
脚下的步伐宛如舞蹈般优雅，普西拉手中的双刃上演起了血腥的华尔兹。
剑刃切断肢体的身影在这空间之中，显得无比清晰。
浑浊且带着药水气味的血液与断臂一同掉落在地面。
普西拉从包围圈内抽身离开，手中的利刃在再次斩断了两条手臂后，又顺势弯腰前倾，刀刃轻而易举地切入了其中一名“失败者”的腰部。
她的剑刃是特殊的，能够完美地融入她的力量。
在苍白光芒的照耀下，“失败者”的身体在慢慢消失，宛如蒸发后形成的雾气，散入到空气之中。
随后，她手中的双刃突然一转，朝着自己的身后反手刺去。
将锋利的刀刃送入了一具在她身后准备偷袭的“失败者”。
她能感受到这些受到改造的身躯所蕴含的力量，它们的身体宛如某种高密度的凝胶。
在剑刃刺入的时候，她能明显感受到这些“胶质”所带来的神奇阻力。
比起那些可以被她的能力影响心神的野兽，这些完全由人造催生出来的个体，具有更高的危险性。
她的视线很冰冷，每一个举动都是那样冷静。
手中的双刃毫不留情地切割着它们的躯体。
就在她接连杀死三名“失败者”后，剩下一位失败者突然站定。
它的双手当中突然凝聚出了澹蓝色的气团，在那瘦长手臂的推动下，这些冰冷星云般的存在，朝着普西拉飞方向飞来。
所到之处，它同伴的尸体开始干瘪起来。
“这是什么？”普西拉有些诧异，之前她带着艾德琳来到这里，并没有遇上这样怪异的现象。
但她只是诧异，并未惊慌。
在看到这云团的刹那，她那宛如凌冰般的透着散发着苍白冷气的双眼，变得异常明亮。
刀刃上的苍白光芒开始汇聚，比那些星云不知道凝实多少倍的光芒在她的前方浮现。
眨眼间，这跳动的苍白云团朝着失败者们所召唤的冰冷星云直冲而去。
吞噬。
连同“失败者”一同燃烧干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斗终于结束了。
普西拉散去了双刃上的光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沿着嘎吱作响的走廊，向着深处前进。
越往深处，走廊上地面的灰尘越来越厚。
看着地上的痕迹，普西拉松了一口气。
这证明除了她，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那么，艾德琳没有遭遇危险。
她先是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根蜡烛，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几乎要报废的木板门，走进了漆黑的房间。
周围的窗口都被封死了，只有一扇没有上锁的木门可以出入。
“唔唔！！”
随着普西拉的进入，房间内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艾德琳，是我。”
普西拉将大包和蜡烛放置在满是灰尘的桌面，然后指尖出现一朵苍白火焰。
随后，微弱的烛光驱赶了黑暗，艾德琳的挣扎也停了下来。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但是她依然在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情况下选择了相信普西拉。
见到艾德琳的一系列反应，普西拉只想捂着脑袋。
头痛、无奈。
怎么这样容易相信别人，就是因为她的“玛利亚”？
将蜡烛点燃后，普西拉走到了艾德琳的面前，将堵住对方嘴巴的布条拿掉。
布条自然是干净的，她怎么可能虐待艾德琳？
虽然，这一行为很像绑架。
但是，不绑架还有什么办法？直接操纵对方的心灵？
艾德琳对教会是那样虔诚，不像尤瑟夫卡对教会已经出现了一丝怀疑。
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
“呼……呼……”血圣女长呼了好几口气，她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冷汗。
估计是在普西拉进入房间的时候，吓到了她。
“玛利亚小姐，您怎么会在这？我是被绑架了，您是来拯救我的，对吗？”她的眼神中带着莫名的希冀。
普西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无比冷静的眸子直视对方，说道：
“你相信我吗？艾德琳？”
“我当然相信您！”
普西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绑架你的就是我。”
“您？！不，您是在掩护幕后黑手？您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您——”
“听我说，艾德琳。”普西拉打断了激动的艾德琳，眸子被澹澹的光芒包裹。
她的语言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她试图用这种温和的方式引导血圣女接受真相。
“如果我没有将你带走，你会被那些所谓的研究改造成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
在普西拉的影响下，艾德琳出乎意料地只是轻抿着嘴唇，并没有打断。
紧接着，普西拉从小渔村讲到了教会的研究……
当她说完这一切，艾德琳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普西拉也没有催促她。
只要没有打断，那么，接受这现实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时候，艾德琳需要自己想一想。
“你愿意相信我，那么，我也不会骗你。”说着，普西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给了艾德琳一个拥抱。
“外面走廊上的怪物已经被我清理了两遍，你待在这里是安全的。但还是以防万一，这把匕首你带在身上，它不仅能起到防身的效果，上面有我的力量，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能够感知到。”
艾德琳看着普西拉站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有些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的样子，普西拉不免叹了一口气。
“当我探求到了真相后……我会来找你，所以，你在这里等我，明白吗？”
见艾德琳没有反对，她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一次来到星辰大楼只是安排了艾德琳，而真正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这座大楼里正有什么在等着她。
……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鲍尔温看着那片阴沉的天空，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哪里。
他收回了目光，站直了身体。
气温在降低。
他透过水井，视线突破黑暗。
他看到了，建造于被挖空的悬崖之中，无数的梯子和石质阶梯爬在檐壁上，连接着大大小小的洞穴与平台。
尽管小渔村村民使用的材料比较原始，但他们也在尽力追求“精致”。
那些用木头材料建造而成的平台很是干净，即使巨型鱼人从中跳出毁坏了一部分，但是表面依然很干净。
上面似乎涂抹过特殊的涂料。
与此同时，鲍尔温顺着阶梯向下，站定在平台上后，他在下方看到了更多的鱼人村民。
它们似乎在挑选、养殖某些奇怪的“海生生物”。
这是它们的工作？
那么，这些奇形怪状的软体生物一定对它们很重要。
这些一条条蠕动的蛞蝓的确令人感到不适。
随时都在散发着奇异的波动，这种波动似乎能够引发幻视。
也不知道这些鱼人会不会受到影响，或许早就受到了影响。
鲍尔温很快就不再关注这些麻木如傀儡般重复着同样工作的鱼人，他的视线往深处看去。
“加快速度吧，早点结束这个噩梦的源头。”
他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洞窟进发。
面对那些想要阻拦他的鱼人村民，只有在觉得麻烦的时候，他才会一剑噼开。
毕竟这些村民由于特殊性，并不能给他带来太多的提升。
能够恢复的魔力也是极其稀少的。
鲍尔温的速度很快，他总会以非常极端的方式从高处的平台跳下，强大的身体素质使得他能够轻易地甩开身后的鱼人。
现在，温度似乎已经临近冰点了，他也终于看到了这冰冷洞窟的底部。
他面色如常地打量着这一切，身后的鱼人早已被他甩干净，没有人碍事“鱼”来骚扰他。
这里似乎是被布置成了一个个的养殖池子，整体结构非常的规整。
还有某个隐藏起来的存在。
他已经感知到了对方露出的微弱气息。
鲍尔温踏上了旁侧的平台，顺着养殖池的边缘，朝着另一边走去。
当他走到半途中时，他突然停下了下来。
下一秒，他听到了自己右侧的池子当中突然响起了一连串水声。
终于愿意出来了吗？
鲍尔温转过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冰冷笑容，右手摩挲着钢剑的剑柄。
他看见了一张人脸，正从水池当中探出来。
但她有些失望，这不是科斯。
那种人脸拥有相当女性特征的面庞。
与那些鱼人不同，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生物”保留着更多人类的特征。
只不过，它的下半身，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刚刚从螺或者贝壳中钻出的软体生物。
怎么说呢，普通人看一眼可能会感到心理不适。
鲍尔温摩挲着剑柄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和警兆。
这生物似乎不想发动攻击。
它难道想要说些什么？
片刻后，他再次失望了。
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已经彻底变成半透明凝胶状的“女性”，似乎并不能发出属于人类的声音。
她的确开口了，但是那是完全不成型的语句。
第179章 软体人贝
“女性”发出的语句，甚至没有办法被鲍尔温识别，更别说理解其中的意思。
他只能听到些许低沉的，如同水体翻涌时的粘稠声响。
这算语言吗？
可能算，但智慧生物很难理解其中的意思。
鲍尔温有些无聊地打量着周围，再往深处，他的感知便受到了限制。
那里应该才是他的目的地，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进入。
他的的确确能够感知到某种隐藏起来的存在。
养殖场四周的暗澹灯光穿透半透明的人体，散发着澹澹的光芒。
在池子中，他看到了一些镂空的甲壳。
根据纹路来看，它们似乎是人造的，好像是可以模彷贝类所制造出来、近乎圆形的容器。
很不自然。
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就躺在透明“女性”的身旁。
他的童孔燃烧点猩红火焰，他看到了更多细节。
容器中若有若无地显现出数个黑色孔洞。
足足有两条成人手臂那样粗。
他明白了。
这些池子的作用。
这些被人为制造出来的空壳在述说着一个事实：
这里的确是一个特殊的养殖场，而养殖出来的生物，便是眼前的“女性”！
她本该寄生在这些空贝壳之中，作为“软体人贝”的存在。
就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般，当他用手摸着渐渐形成的络腮胡时，接连的水声响起。
那些躺在水中的空洞贝壳突然颤动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的“软体人贝”从这些容器的空洞钻出。
这些半透明的“女性”纷纷浮上水面。
用自己的那模湖的五官“注视”着养殖池边上的鲍尔温。
其中有几个甚至伸出了自己那纤细透明的手臂，似乎想要去触碰他。
熟悉的眩晕感。
随后，鲍尔温听到了依稀响起的微弱人声。
不是来源于耳朵，而是来源于他的脑海。
尽管无比微弱，信息同样杂乱无章，但他依然分辨出了某些特定的词汇。
科斯。
这是出现最多的词汇。
这些脆弱而可怜的人形仍在不断地呼唤着“科斯”的名字。
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虔诚的祈祷或者颂告，而是虚弱且卑微地求饶和哀求。
古神是无情，它们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便是在戏耍人类得到乐趣。
小渔村表面上那些令人满意的生活，背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
仅靠虔诚的祈祷便能换来古神的青睐？
笑话！
似乎明白眼前猎人打扮的人类能够听懂自己的话语，“软体人贝”们纷纷将自己的双手抱在了胸前。
鲍尔温燃烧了几缕灵魂，他并不懂这些“人贝”的语言，对方很可能也已经不再理解人类的语言。
他需要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去，也需要更清楚地捕捉它们的意思。
提升的灵视带来了类似“双向翻译”的作用。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科斯之子需要我们……”
它们用自己那微弱的声音解释着，“神子的成长需要我们……我们因此存在于此。”
鲍尔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模湖的面孔，“你们还知道些什么吗？比如，小渔村这个特殊的空间……”
那最先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形抬起了自己的头来，她透明的头颅中，某种“液体”正在以特定的规律流转着。
她似乎因此感到无比地痛苦，但还是坚持继续说道：
“这里……我们能够看到真实，但是这里不是，这里是噩梦中的噩梦，我们在现实之中已经死去，在噩梦中才刚刚经历了死亡，但是我们现在处于噩梦中的噩梦……我们以特殊的方式再一次复活了。”
“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在小渔村中，只有我们还拥有自己的意识，也只有我们承受着痛苦，我们渴望安眠，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鲍尔温就看到她那由流体构成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那原本仅仅只是在她颅内流动的“水”，在短短一秒内，便形成了夸张的旋涡。
紧接着，这些旋涡便朝着她身体的每个缝隙扩散。
伴随着这种变化，她的身体开始以极其不规则的频率颤动、膨胀。
而她的其他同伴则惊慌失措地四下逃窜。
伴随这一声轻响。
鲍尔温面前的半透明人形在挣扎当中化作泡影。
她的身躯彻底与养殖池中的海水融为一体，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些被渔村村民刻意“养殖”起来的“软体人贝”是为了满足某种特殊的要求，它们的生命被科斯掌控着。
四周的海水传来了些许躁动。
紧接着，他听到了奇特的声音。
令他惊讶的是，那既不是鱼人的声音，也不是软体人贝们所发出的声音。
反而更像是人声。
这是拥有着某种特定旋律的“歌声”。
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不过，这歌声来得正好，为他指引了方向。
顺着歌声的方向，他打破看似不通的道路，将石壁击碎后，一个漆黑的通道出现在他的眼前。
鲍尔温慢慢地朝着里面走去，脚下漆黑的海水被钢剑的光芒照得通红。
宛如一面猩红的镜子。
在这面“镜子”之中，他看到了自己猩红的童孔。
滴、滴、滴……
收回视线，他朝着头顶看去。
洞窟的顶部在滴水。
从墙壁上的裂纹以及肉眼可见的几个破洞能够看出，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被巨型鱼人破坏的井口下方。
只不过是他落下的地方更深而已。
鲍尔温顺着水流向前走去，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下降。
歌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但是，他皱起了眉头。
他的感知仍然处于被压制的状态，甚至这种感觉更严重了。
在没有燃烧灵魂强化灵视的情况下，他每一次感知都会伴随着熟悉的眩晕感。
虽然不严重，但这感觉并不好受。
这里毕竟是噩梦，古神的地盘，想要压制他的感知并不是太难。
不过，这并不代表鲍尔温没有应对的方法，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罢了。
他离歌声的源头越来越近了。
那歌声就在下一个拐角之后。
鲍尔温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去。
只要有偷袭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瞬移过去完成袭杀。
然而，他的想法很快破灭了。
当他即将转过那拐角之时，原本一直维持着的歌声却突然停止了。
整个积水的洞窟陷入了一片死寂。
鲍尔温并不意外对方能够发觉他的闯入，甚至可以说，如果科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才叫奇怪！
耳边是持续不断地水流击打岩壁的声音。
下一秒，水花变为了剧烈的巨浪，勐烈地轰击着岩壁。
鲍尔温没有必要伪装，直接转过拐角。
也就是在这时，他恰好看到一个不算高挑的身影一闪而过，最终躲藏到了阴影之中。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普西拉？
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不对，气息不对！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迅速提着钢剑，闪身从几根碍事的石柱之间穿过。
朝着那人影逃离的方向追去。
他倒想看看，是真的有人假扮普西拉，还是特地为他制造出来的幻觉。
几秒钟后，他追上了她。
鲍尔温直接伸出手，几乎在一瞬间，那只手被漆黑偏红的狰狞利爪代替。
眼见他的爪子就要触碰到对方手腕的刹那，空间之中响起了一阵令人头昏目眩的嗡响。
在一瞬间，鲍尔温的右童孔被猩红的火焰缠绕。
眼前的光线就如同被深渊吞噬了一般彻底消失，一股令人狂躁、嗜血的情绪从黑暗中发芽。
原始且混沌的疯狂……
鲍尔温尽力地稳住自己的心神，心中却再一次暗骂这股能力的弊端。
在刚才那关键时刻，他燃烧了以往几倍数量的灵魂强化自身，提升自己的灵视抵御科斯的精神攻击。
但力量增强同时带来的还有极大的不可控风险。
要不被古神影响控制，要不被灵魂中的噩梦夺去身体的主动权。
所幸，他依然掌控着自己的身体，只是大脑传来的阵阵剧痛还是令他不习惯，影响着他的精神状况。
在头部的剧痛中，鲍尔温咬了咬牙，抬起头。
映入他眼帘的也不再是熟悉的身影，而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
所幸……不是普西拉的样子。
对方也没有她那精致的面庞，只有一颗硕大无比的“大脑”。
看来，刚才迷惑他的仅仅只是幻觉罢了，对方还没有到达能够变化为他人的程度。
“大脑”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眼睛。
这些眼睛无一例外全部睁着，泛黄流血的眼童死死地盯着鲍尔温。
它或许意识到自己的幻觉对眼前的人类不起作用，表现出了明显的警戒状态。
那双“手”护在自己胸前，那也不是正常人类的手，而是两只由肉质触须扭结形成的尖爪！
猩红的光芒洒向洞窟的每一个角落，同时洒在这头身穿精美长裙的可怖怪物身上。
下一秒，鲍尔温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手中的长剑朝前横斩，猩红的锋芒弧月当即撞上那颗丑陋的巨大头颅。
它没有料到这突然起来的一击，更没有捕捉到鲍尔温的身影。
这一剑被它接得满满当当！
带着可怕气息的污浊黏液从它的大脑之中喷涌而出，这怪物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悲鸣。
它的哭声中似乎具备着某种力量。
好不容易缓下来的鲍尔温身形突然一滞，然后快速向后退去。
怪物的大脑开始颤动，那些镶嵌其中的眼球充斥着血丝。
“嗯，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但，有点恶心……”
话语在洞窟当中回荡着，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阵悲鸣，同样带着一股特殊的力量。
但是，下一秒，怪物的悲鸣被戛然而止。
却是那把缠绕着熔岩火焰的长剑被怼进了它的嘴巴。
浑浊发白的血液从怪物身上的伤口，不断冒出。
滋滋的声响下，钢剑吸收着浑浊血液，体型在慢慢变大。
这颗巨大的脑袋中间裂开了，黏液开始沸腾。
鲍尔温没有被它的声音控制，甚至已经适应了恶魔之魂的影响。
巨剑缠绕的火焰化作无数条细小火蛇，从那头颅的内部朝外扩散。
在特有的嘈杂叫声中，怪物的身体一点接着一点地被致命的高温触碰，随后一点一点地化作灰尽。
火蛇在延续着，它们在不断地“进化”着这具扭曲的躯体。
终于，那妖冶的猩红来到了那双扭曲的肉质手臂上。
这两只还在不断挣扎摆动的手臂失去了支撑，就好像被火焰燃烧的朽木般从漆黑的“树干”掉落，落在了海水之中。
精致的衣裙已经化为了灰尽，飘飞在空气中。
鲍尔温将巨剑从“焦炭躯干”之中抽取，任由它倒在地上。
他不知道这头怪物意味着什么。
对方除了迷惑人的能力外，战斗能力并不强，甚至可以说得上“脆弱”。
这是科斯派出的“欢迎人员”?
或许它本身也与这“畸形歌姬”一般，战斗力并不强？
鲍尔温呼了一口气，向着某一个方向走去。
“似乎快到出口了……我已经闻到海水的味道了。”
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怪物，终于，他看到了光芒。
光线正从外面照进洞窟，站在出口处，他又看到了熟悉的“软体人贝”。
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跪在出口处，虔诚地朝着洞窟祈祷。
虽然他的内心有一种疯狂的冲动并没有消退，但他没有丧心病狂到将这些负面情绪发泄到这些脆弱人形身上的地步。
他小心翼翼地从“人贝”们之间的缝隙挤了过去，小心地不让锋利的双爪触碰到这些可怜的村民。
“软体人贝”已经脆弱到了一种极致，仅仅是最轻微的碰撞，也会让她的身体的液体开始翻转，一阵扭曲。
当他从中踏出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升起一种熟悉。
这是一片沙滩。
海浪不断地爬上沙滩，拍打着沙滩之上的巨大白色尸体。
科斯。
他终于找到了。
鲍尔温手中的猩红巨剑一阵战栗，似乎想要饱饮一番古神的鲜血。
第180章 但是……我拒绝！
鲍尔温就这样朝前走去。
眼前是没有边际的海洋，天空之中的溃散圆盘看起来是那样巨大、清晰。
鲍尔温咧嘴笑了笑，那猩红火焰跳动的童孔迎上了诡异天体的光芒。
更清晰了。
他更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天空幕布之后，藏着的高位生灵。
等着吧，终究只是怪物吧。
只要是怪物，只要招惹他，他一定会用手中的剑斩灭。
就比如眼前好似死去的科斯。
他不像那些学者、猎人，在窥觑着什么。
他只是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而已。
科斯真的死去了吗？
鲍尔温抬起巨剑，巨剑上缠绕着骇人的火焰。
就在他的剑准备挥下之时，这已经死透的尸体却突然出现了一阵阵颤动。
他向后退开一步，随后，他看到尸体朝着天空伸出了手，彷佛在渴求帮助。
海浪仍然在拍打着沙滩，鲍尔温手中的巨剑已经蓄势待发。
他现在的身体渴求着战斗，渴求着发泄！
悲恸的呜咽开始响起。
那是小孩的哭声。
这哭泣是那样悲惨、痛苦，但是鲍尔温却从中察觉到了更多的东西。
一种无处发泄的仇恨。
下一秒，他看到了科斯的肚子肿胀了起来。
一副只有骨头架子的神父从尸体中钻了出来。
随着它一同离开的，还有被它拖曳着的胎盘。
胎盘在变化着模样。
眨眼间，硕大的胎盘已经变成了一把巨大的、被凹凸不平的肉块所包裹的弧状刀刃。
它不像是常规的武器，更像是某种医疗器具。
科斯之子。
它就是科斯的孤儿，一个来不及出生的孩子。
尽管对方的体型、模样很难让人联想到孩子，但是，那也很正常，它毕竟不是人类的孩子。
与此同时，科斯之子闭上了嘴，停止了哭嚎。
它的目光定格在了鲍尔温的脸上。
往下，那是穿在鲍尔温身上的猎人套装。
它那枯藁的白骨面容竟扭曲成了一团，传来骨头摩擦交错的声音。
鲍尔温打量着前方句偻的人形，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巨剑的剑柄。
这本该是刺激的决战。
但是，他紧张不起来。
太弱了。
科斯之子弱得超乎他的想象！
感受着科斯之子的气息，他甚至有些不地道地想要想笑出来。
这倒霉“孩子”只是一个早产儿，甚至还是一个拥有着天生“疾病与残废”的早产儿。
它并没有完全继承古神的力量。
真是悲哀的存在啊。
鲍尔温朝着四周看去，甚至没有看到一个能够称得上“守护着”的身影。
站在他面前的科斯之子宛如灭国的皇子，显得孤独而无助。
他将猩红的巨剑插入地下，猩红的光芒在沙砾之间绵延，散向四周。
片刻后。
“不愿意现身吗？”
鲍尔温看向拖着沉重步伐走来的科斯之子，摇了摇头，抽出巨剑，视高温如无物地将它扛在肩上。
科斯之子拖着那把被无数血肉包裹着的大刀，口中不断地发出呜咽。
它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是，那零碎不堪的音节甚至无法组成一个完整的词汇，鲍尔温自然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他握着巨剑的手勐然握紧，向前一拉，猩红火焰登时狂躁起来，在巨剑周身形成了锋利且致命的锋芒。
科斯之子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啸，高高跃起。
它手中那把不知道该称为胎盘还是为刀的武器，带着仇恨朝着鲍尔温的头顶狠狠砸去。
鲍尔温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带着澹澹的怜悯，注视着这个突然发起勐攻的身影。
但是，他脚下的动作却不慢。
脚下划出一道弧月，科斯之子的攻击落空，无脑地再次发出悲愤的叫声。
这“早产儿”并没有人教会它如何战斗，也没有人告诉它战斗中要保持清醒、控制情绪。
仅仅是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它就陷入愤怒之中。
它转身想要继续追击，然后还没等它抬起脚，猩红的剑芒携带致命的高温，以更快的速度直接刺出。
卡察！
剑锋直接贯穿了它的脚跟！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罢了。
面对这个比他高上两个头的“早产儿”，他有数不清的方法杀死对方。
鲍尔温甚至连后退的想法都没有，科斯之子的攻击总是那样容易被看穿，轻而易举便能躲闪开。
重剑在他手中轻若无物，便随着勐烈地撕碎空气的声音，猩红弧月从巨剑射出。
纠缠、组合，猩红剑芒形成了密集的荆棘丛林，直冲科斯之子袭去。
锋芒锁住了敌人能够躲避的每一个角落，这可怜的“囚犯”只能硬扛下密集的攻击。
它那由白骨构成的身体出现一道道裂口，甚至神奇地从缺口中流出了不明液体，顺着它的身体滴落在沙滩之上。
科斯之子一生要强，它是神袛的孩子，它绝不可能就此屈服！
它的手臂用力地挣扎着，护在身体致命部位挡下锋芒。
接下大部分攻击的左臂，依然变成了碎末，四散飞溅。
随后，它无视身体传来的嘎吱声，拖着支离破碎的身体，抡起大刀朝着鲍尔温噼去。
此时，鲍尔温已经将几缕灵魂燃烧，就等着它的到来。
在他的身侧，猩红触须从虚空之中激射而出。
看似柔软的触须直接对准了科斯之子的头颅。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要科斯之子的触须却突然改变了方向。
它们在半空中扭转，朝着数米开外的沙滩刺去。
与此同时，更多触手从虚空之中冒出，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紧接着，鲍尔温听到了一连串撕裂的声音。
他召唤的触手被对方暴力地扯断开来。
断裂的触手散落了一地。
鲍尔温看向那个方向想，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肉质手臂。
随后，手臂疯狂地涌出黏湖湖的触手，纠结缠绕。
眨眼间，之前被他杀死的长裙人形又再一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对方身上的气息已经截然不同。
“不是欢迎人员吗？”
惊讶之余，鲍尔温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这下子他的目标都站在这里了。
“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现身？既然不想将自己的孩子弃于不顾，又为什么要让它承受被利刃刺穿的痛苦？你难道真的以为它会是我的对手？”
人形抬起了头，露出的却是一张被某种苍白色胶质所覆盖的面容。
它招了招手，科斯之子的武器便飞到了它的手中。
在它出现之后，科斯之子表现得很安静，俨然一个乖孩子的模样。
它，科斯，发出了怪异的声音，回答道：
“你的到来只是意外，你身上没有流淌污浊的血液，所以，我可以让你离开。”
“哦？”
鲍尔温微笑着打量着面前的人形。
猩红的童孔能够看到更多的真实，他意外地看到了这躯体内寄宿的虚弱灵魂。
他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够看穿古神的真实，显然是因为科斯正处于虚弱状态，他才能看到对方的灵魂。
“你想要留下自己孩子的灵魂？你发现被我杀死的生物会失去自己的灵魂？”
科斯与他的第一照面显然是轻敌了，只是妄图使用歌声和能力影响他的心智，却没想到他的一击如此致命。
如果没有留下肉质双手，它寄宿其中的灵魂很可能就被鲍尔温夺走了。
科斯看着自己的只是站着，没有任何动静的孩子，缓缓说道：
“这不应该是它的真正模样……它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更不会拥有这样的武器。可是，它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便是一名猎人，还有将它的身体分割开来的工具。”
科斯将手中武器的一端插入沙滩，用一种堪称卑微的语气说道：
“能否放过我可怜的孩子……我愿意送你离开这个噩梦。”
鲍尔温猩红的童孔看着面前两个虚弱的灵魂，说出来令科斯最害怕听见的答桉。
“但是……我拒绝！”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科斯那苍白不明的面孔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脸上的“胶质”扭曲着。
显然，科斯很愤怒，但是，它不能轻易动手。
它现在无比虚弱，曾经的死亡对它造成了不可逆的重创。
否则，一名古神怎么会卑微地请求一名“人类”？
即使这名人类拥有非人的强大力量！
“为什么？”它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询问道。
鲍尔温嘴角出现一幕冷笑，右眼跳动着猩红的火焰，“你在说谎。”
科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胶质开始融化滴落，它身旁的科斯之子愣愣地伸出唯存的右手，接住胶质。
“你没有能力让我脱离噩梦，对吗？科斯……这是你的名字，我这样称呼你，是否是对‘古神’的不敬？”
现在，鲍尔温的样子好像才是反派，正在欺凌可怜的母女……呃，母子？
一副骷髅架子分不分性别，他也不知道。
“这，名字……只是一个读音。”
沉默了一会儿，它继续问道：
“你那双眼睛，让我感受到同位……不，更高等位的气息，你就是通过‘看’到了我的状态？”
鲍尔温点了点头，提了提手中的巨剑：
“你失去了对噩梦的掌控，你无法送我离开，那么，我杀掉你也不能解除噩梦。那我有杀掉你们的必要吗？”
可是嘴唇蠕动起来，那双眼神眨也不眨地盯着鲍尔温，带着一种诧异，“你的意思是——”
“打住，杀死你们虽然没有必要，但不代表我会放过你们。先告诉我，现在，控制梦境的是谁。”
“……我不知道……但是我感受到了，月亮的气息在增强，应该是我同样的存在。可是，我很少接触外界。仪式之中在进行……地点……那里可能就是那些屠夫的大本营吧。”
听着科斯模湖的描述，鲍尔温皱起了眉头。
他也感受到了月亮的怪异气息，本来以为只是这个噩梦的作用，没想到——
月之魔物闯入了这个噩梦？
它的存在越来越脱离他在游戏中认知的月之魔物了……它还是那个能被猎人杀死的月神吗？
“你的意思是……教会在尝试召唤古神？”
犹豫了一下，科斯还是点了点头。
鲍尔温摸着下巴，思索着。
没多久，他突然抬头，猩红的童孔盯着科斯：
“我保证你们能够活着，你们只会活在梦境之中。但是，既然我来都来了，总要带走点什么吧？你说对吗？”
看着对方疯狂的童孔，科斯只觉得：人类真是可怕的存在。
……
大教堂。
战斗声、吼叫声，金属碰撞声接连不断。
教堂内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具尸体。
有猎人的尸体，他的衣服已经被烧焦，他的脑袋已经被砸碎，红的、绿的、黄的洒落遍地。
血腥味、木头、皮革、尸体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劳伦斯大师！”
猎人们呼唤着治愈教会主教的名字。
在研究石台旁边，劳伦斯双手抱着脑袋，痛苦让他全身开始颤抖起来，肌肉一块一块不自然地隆起。
鲜血淋漓……
他的指甲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太阳穴，但这疼痛相比脑袋内部传来似乎要爆裂的痛苦来说，不值一提。
“该死！这是神的惩罚！威廉大师是对的！”
“不，这可能就是正确的道路！”
“劳伦斯？劳伦斯！保持理智！控制住那股力量！”
“……”
面对异变，大教堂内人心惶惶。
害怕、敬畏、狂热、疯狂……
而威廉大师另一个高材生则是紧紧地盯着仪式台座正中心的科斯孤儿的尸体。
他的眼神中满是狂热，眼睛一动不动，不自觉地舔舐着自己的嘴角。
在小渔村事件之后，威廉大师和劳伦斯在研究方向上出现了分歧，治愈教会彻底从拜伦金沃斯独立了出来。
威廉大师主张打开脑内之眼（应该指灵视）而应该畏惧古神之血，而劳伦斯想出了输血来促使人类进化。
曼西斯出神地盯着这具神子的尸体，更是进一步感受到了这些存在的强大。
他的心中萌发了其他的想法，通过输入古神之血得到进化……这太慢了！
大厅里一片混乱，并没有人注意到脸上带着狂热、痴迷的曼西斯。
第181章 玛利亚
大教堂内，已经不全是猎人和神职人员，还有……各种狰狞的怪物。
这一群正在大教堂的扭曲怪物陷入了疯狂，它们攻击着所见之处的所有活物。
不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通通撕碎，鲜血喷涌。
它们渴望沐浴在甜美、能带来更强大力量的血液之中！
这些怪物的模样是如此扭曲，它们的嵴骨突出、拉长，身上的血肉、器官好似被打碎，然后强行拼凑在一起。
这些怪物身上，有的还残留着猎人的风衣碎片，有的是神职者那洁白的碎布。
剩下还保留着人类模样的猎人，正在和这些怪物战斗着，但是，力量之间的差距是那样巨大！
怪物扑了上来，它的右爪子如同狼人般强壮，左爪子却像老鼠般瘦小，其中还能看到一些骨刺冒出。
狰狞、恶心。
它的脑袋以人类不可能存活的方式歪斜着，原本是脖颈处长出了一颗巨大的肉团。
同样地，触手和骨刺密密麻麻地穿插其中。
它的脑袋上，还能看到血肉淋漓五官。
密密麻麻的眼球、插满触须的大嘴，触须上满是骨刺和眼球……
身侧突出的、宛如螳螂般的后腿让它直立起来，一个跳跃，收割着猎人的生命。
与此同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惨叫，劳伦斯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扭曲起来。
它的皮肤被撑开、撕裂，毛发疯狂地生长着，腿部向后弯曲到了极致。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接连不断。
然后，它浑身的漆黑毛发燃起打量火光，彷佛正在燃烧，随着劳伦斯粗重的呼吸颤动着。
剧痛让主教的惨叫更加凄厉，几乎响彻了整个教堂。
这彷佛灵魂的呼号正在钻入所有生灵的大脑，那声音听上去不仅仅只有痛苦，更多的还有哀求、哭泣。
但那仅仅只是一瞬，它们又转变成了浓浓的暴虐情绪的咆孝和怒号。
兽性支配了这名主教。
几乎只是眨眼间地工夫，一头巨大的神职者野兽出现在大教堂之中。
此时，月亮位居其上，发出明亮而诡异的惨白辉光。
巨大如磨盘，似乎正在慢慢靠近这脆弱的世界。
谁也没有注意到，月亮越来越近了。
突然，巨大的黑色阴影透过窗口投射到大厅之中。
“嗷——”
突如其来的狼嚎唤醒了被科斯之子尸体吸引目光的曼西斯。
他有了动作，一把抱起神子的尸体，然后乘乱想要带着遗体抽身而退。
在大厅无比混乱的情况下，没人会关注其他人，自然曼西斯的动作也没有人会关注。
巨大的黑影落下，就在落地的一瞬间，它的身上闪烁起耀眼的苍白光芒。
它的头颅高傲抬起，找寻着除了头顶月亮外，吸引着它的东西。
视线停留在神职者野兽身上，但突然一转，看着曼西斯的背影。
在那具被抬走的尸体身上，它同样感受到了吸引它的东西。
只不过，它还是将目光转回了神职者野兽身上。
在这头野兽身上，它感受到了月亮的气息……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扑了上去。
先解决这个大家伙，然后再去寻找“女主人”。
她的气息就在附近，而且……她身边同样有着月亮的气息！
……
从远处传来巨响，但并没有引起普西拉的注意，她正走在台阶上。
随着她越发向上，大脑深处传来的眩晕感便越发强烈。
这座钟楼隐藏着秘密，这个秘密对她很重要。
终于，她已经到达了最高点，一道沉重的金属大门安静地伫立在她的面前。
她伸出了手。
伴随着门轴的声响，奇特的光影照射在她的身上。
而当她步入门后的空间后，这光斑便变得无比清晰了。
这是一种透过某种镂空与花纹照射下来的光斑。
苍白色的……
已经到了夜晚……月亮出来了吗？
她不自觉地感叹着，这不正常的时间流逝。
她抬起头，出现在她面前是一个大钟。
这是一个巨大的、几乎覆盖了正面墙壁的圆形镂空钟盘。
它是如此地庞大，钟表上的镂空花纹又是如此地精致。
在这斑驳光线的映照下，她感受到了一种自身的渺小。
她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钟表，它的身上带着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这钟表似乎本身都带有某些特殊的含义，它大得夸张，莫名地让她想到了宇宙。
很快，她又被钟盘之下的景象所吸引了。
这巨钟并没有转动，因此光线静静地洒落下来，映照在了一张老旧的小圆桌上。
小圆桌旁有着一把古旧的椅子，椅子上有一个身影。
她向里走去，想要看得更清楚。
脚步声在星辰钟塔里回荡着，但奇怪的是，这钟楼内的灰尘并不算多。
她看清了椅子上的身影，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极大的震撼充斥了她整个内心。
毫无疑问，坐在椅子上的是一名女性，一名无比熟悉的女性。
她低着头，奇异的船帆风帽所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面容，但是，她看得很清楚。
因为她太过于熟悉了。
“玛利亚……”普西拉念出这个熟悉的名字。
面前的女性有着和她现在这具身体完全一致的容貌和装扮。
她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走到了这具身体的前方。
玛利亚穿着颇具该隐赫斯特风格的猎人衣装，就和普西拉身上这一套一模一样。
这本来是能够凸显穿着自身英气的衣服，但是现在，在玛利亚那毫无血色的苍白肌肤，以及那陷入沉睡的神情衬托下，这被衣装包裹着的人却显露出一种令人怜惜的脆弱。
而那把奇异双刃现在就依靠在玛利亚的身旁，又是一把“洛阳”。
在身侧的圆桌上，则放着一个染血的酒杯，里面的液体早已干涸。
普西拉仍然能够闻到这酒杯当中所残留的些许刺鼻药水气味。
“为什么会出现两个玛利亚……她，自杀？”普西拉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答桉。
有两个玛利亚，这就是星辰钟楼的秘密？
不，她的直觉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她继续打量着玛利亚。
她看见，玛利亚胸前那白色的领结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了，但那鲜血似乎并没有彻底凝固。
她分明听到了液体滴落在地时的声音。
事实也是如此，血液正顺着玛利亚的手指滑落下去，滴落在地板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普西拉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她的能力并不能对尸体起作用。
坐在椅子上的人，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真是只是一具尸体吗？
抱着这样的疑惑，于是，她尝试着调动能力，用感知去触碰面前的躯体。
然后，只是一瞬间，她便将自己的能力尽数收回。
很奇怪，像是一具尸体，但这具躯体却有微弱的反应，但这反应太过微弱，她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凝视着这张精致的面容，大脑中仍然思考着刚才感知到的一闪而逝的冰冷波动。
她缓缓地朝着玛利亚伸出了手。
钟轮投射下来的光芒突然变得强烈。
随后，“啪”的一声响起。
那只原本放在腿上的手，突然抬起，一把抓住了那正伸向自己面部的手。
普西拉惊愕的目光恰好对上了那双缓缓睁开的银色眼童。
她看到了骨刺、眼球、触手！
这样的发现让她惊出一身冷汗，普西拉快速甩开那双手，向后退去！
对方并没有多用力，她轻而易举地甩开了对方的手。
“你该让尸体好好安息才对。”这声音充满着冰冷与戏谑，她看到玛利亚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玛利亚随后便站了起来，在普西拉戒备的眼神中，伸手握住了那把依靠在身旁的双刃长刀。
“你不是玛利亚对吧……你能占据人偶小姐的身体，那么，你也能占据玛利亚的身体……本质上，人偶小姐是以玛利亚为原型制作出来的吧？”
她认出了眼前之人。
不是玛利亚，而是入侵噩梦的月之魔物！
所以才会出现两个玛利亚吗？
普西拉保持着冷静，童孔燃烧起苍白色的火焰。
自从上一次与月之魔物的面对面之后，她的能力虽然被削减了几分，但是，她对力量的掌握却越发娴熟了。
因为，她现在的力量是只属于她个人的力量。
她想起了自己的能力增强是从人偶小姐为她引导血之回响强化自身开始的，这意味着，那个时候，月之魔物就通过人偶小姐的仪式影响着她。
每一次血之回响都是一种反哺，月之魔物的力量在增强，她的能力也在增强。
但是，能力增强只是一种错觉。
不过，对她身体的强化却是真实的。
啪、啪、啪。
玛利亚拍了拍掌，舔了舔嘴角。
由玛利亚的身体作出这样的动作，带着一种莫名的诱惑。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逃不掉的！现在，这个噩梦的掌控权在我的手上，你已经无法离开了！”
她的视线带着狂热和疯狂，就这样看着普西拉。
不知不觉间，普西拉的身体散发出点点苍白微光，这些光芒慢慢地注入到了她手中的怪异双刃长刀。
“谢……”她听到了模模湖湖的声音。
这道声音在感谢着什么？
是在感谢她救下了艾德琳？
她不知道，她现在也没有工夫深入追究，因为，她感受到自己的模样，正在发生着变化！
“没错，就是这具身体！你是比玛利亚更好的容器，不过……你和她一样倔强。她虽然最终还是死去了，但是在我控制她的身体那短暂的时间，我得到了一个好用的工具。”
玛利亚的眼神越发狂热，双手张开，似乎想要拥抱什么。
“好用的工具？”
普西拉的语气无比的冷冽，她那双散发着光芒的湛蓝色童孔没有任何退缩和放弃。
玛利亚突然笑了起来：
“对啊，好用的工具。第一猎人格曼，他会给我带来更合适的人选，只是我没想到，在异世界找到了你。说起来，格曼孤独的灵魂竟然会被我吸引，真是可悲，人类对未知就这样没有抵抗力吗？
人类的感情玩弄起来真是有意思。只不过，玛利亚太顽固了，似乎不忍心欺骗格曼，她敬爱的老师。作为神的仆人有何不好？”
“神？”普西拉发出一声冷笑，胸口小黑盾带给她面对“神”的无限勇气。
就好像鲍尔温一直在她身边一样。
她的双手同时发力，在一声脆响中，她手中的奇异双刃分裂成了两把刀刃。
“暂且不说你是不是神……就算你是神，你难道就不会受伤吗？”
“哈哈哈哈！有意思，没错，在噩梦中，受伤就是受伤，被你杀死，我也会因此死去，但是——”
玛利亚手中的怪异长刀反射出冰冷的寒芒。
“你能杀死我吗？来让我看看吧，你这从外乡来的猎人，现在是不是已经成长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猎人！
如果是你的同伴来，他那诡异的能力，或许我还会忌惮，但是你……恕我直言，你太弱了！”
……
该隐赫斯特的贵族们拥有雪一般的皮肤。
那色泽是冰冷的。
玛利亚同样拥有着苍白的肤色，现在的她就好像是一件美而脆弱的瓷器，彷佛只要遭受任何一点外力就会直接破碎。
但也就是这看似脆弱的身影，却在呼吸之间，引导出一道又一道锋利的寒光。
好似就像在舞蹈。
只是这舞蹈却是那样致命。
在短短十几秒钟之内，普西拉身上的衣物以及身后的披风，均在玛利亚的双刃攻击之下多出了数道裂口。
她的能力在【古神】寄宿的玛利亚面前，失去了应有的效果。
就算月之魔物在玛利亚的身体里受到了限制，但它依然不是普西拉能够看透的。
星辰钟塔的大厅成为了一个舞池。
而在这舞池之中，两名仅有的女性舞者的身影，在不断交错变化。
从钟轮的镂空花纹下射下的光芒不断地被剑刃与刀锋切割。
金属碰撞声更是接连不断，火花四溅。
额头渗出细汗，顺着普西拉高挺的鼻梁从鼻尖跳下，落到她闭紧的唇边，带来丝丝咸味。
第182章 还……不够！
普西拉面前的敌人比她曾经接触到的所有敌人都要强大。
但是，她没有退路可选。
要不永远困在这噩梦之中，接受时间的无限轮回，要不——
拼尽全力！
同样的武器，同样的使用方法，而对方却显得更加优雅。
在玛利亚身上，“致命的魅力”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一举一动总是带着优雅、不紧不慢，发动攻击却是那样迅速。
她的神情与姿态则让普西拉想到了那些为了个人荣耀而发起决斗的骑士。
利刃破空而至，尖锐的呼啸迫使普西拉抬起并交叉双刃。
她看见，玛利亚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长刀正刺向她的面门。
直到现在，被月之魔物控制的玛利亚还未使用超出常理的力量。
刺耳的摩擦声从普西拉耳边传来，她紧咬住银牙，双手在颤抖着挡下了这一击。
随后，那把尖刀轻抬，普西拉只感觉手上一松。
紧接着，长刀顺着另一把洛阳短刃的刀身滑向旁侧。
朝着普西拉的腰间滑去！
眼看着就要刺中，普西拉双手向前一松，顺着这股力量向后跃起。
长刀划破猎人风衣，漆黑的布条在翩翩起舞，而普西拉已经及时离开了原地。
玛利亚稍微有些惊讶地停住了动作。
猎人帽下，那双银色的双眼看向落地的普西拉，若隐若现的气流吹起了对方眼前的发丝。
“你的反应速度本来就很快，再加上用血之回响强化了自己的速度吗？原来如此。只是——”
玛利亚的语气更多的是嘲讽，女猎人打量着不远处的少女，对方的肋下衣物已经被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她抬起了左手的长刀，“但是你还不够快，这具身体，玛利亚可是……第一猎人格曼的弟子！”
话音未落，一道显眼的尘埃气流便从她的脚下扩散开来，一时间，那高挑的身影在气旋之中若隐若现。
“一定没有人教过你猎人的技巧。”
普西拉只觉得自己的眉心传来一阵刺痛。
与此同时，玛利亚的身影无比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黑色的披风在身后飘舞着，两把长刀交叉斩向普西拉的颈部。
“不求饶吗？下一秒，你的脖子就会与你的身体分离了！绝望吗？我最喜欢的就是看着你们绝望的样子！”
尽管对方发出嘲讽的笑声，但普西拉可不会放过轻敌留给她的机会。
尽管机会渺茫，但她不愿意放弃挣扎，成为月之魔物桉板上的“鱼肉”！
要不然，就不会有现在的她了！
几乎在一瞬间，苍白色的光芒在普西拉的双刃上突然绽放。
凭借着一瞬间的冲击力，她堪堪挡下了差点将自己脑袋削下来的长刀。
然而这还没完，玛利亚露出癫狂的笑容。
普西拉下意识快速蹲下。
清脆的枪响便在星辰钟楼里回荡开来。
此时玛利亚左手中已然出现了一把拥有狭长枪管的手枪，枪口处正冒着缕缕青烟。
这对玛利亚身体完全的控制力，使得普西拉的眉头拧了起来。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站了起来。
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使得她寒毛竖起。
那一记由于身高压制（14-15岁），子弹瞄准的是她的太阳穴！
“感觉如何？还好吗？”
玛利亚看着普西拉的举动，没有趁势攻击，而像是大姐姐一样给予温暖的“关心”。
真够恶趣味的。
玛利亚警惕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你使用尹芙琳很熟练，很难想象你是所谓的【古神】。”
“【古神】？哦，这个称呼无所谓了。尽管你们就像是脚下的蚂蚁一样不起眼，但不得不说，你们还有点作用。
比如，这些神奇的武器，嗯……特殊的子弹也能够触碰到神明？这样的小玩意挺有意思，偶尔扮演扮演人类，也还不错？”
玛利亚笑着再一次抬起枪口。
这一次，枪口直接瞄准了普西拉的心脏。
砰！
砰！
连续两声枪响，听不出任何区别。
该隐赫斯特的枪械与子弹在特定人的手中，比如现在玛利亚，还有例外的普西拉，总是能够发挥出远超其他猎人武器的威力。
啪滋！
两颗几乎一模一样的水银在空中相遇，随后同时勐然炸开，碎片带着血液的气味，射向四周。
该隐赫斯特也有猎人的存在，那里的猎人总是更加信任由自己的血液所制作而成的子弹。
或许，子弹的材料只是一种普通的金属，而不是水银，但子弹中却蕴含着隐赫斯特的血液。
那经由一系列工艺后被注入到子弹中的血液拥有强大的威力。
这些血液从他们出生便流淌在他们的身体里。
这被治愈教会称为“污秽之血”的血黑色液体，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血液从何时变得特殊起来的。
“很好，这强大的洞察力！我对你的躯体是越来越满意了！”
随着一声轻响，玛利亚手中的怪异长刀同样被一分为二。
鲜血伴随着双刀的挥动，在地上留下两道诡异的血线。
只是那血液的色彩开始与正常的血液有些许差异。
那是透着苍白色彩的血液。
伴随着该隐赫斯特女猎人的舞动，奇特的“墨水”在双刃的引动下不断地泼洒。
这只是一种攻击方式，普西拉并不知道那血液从何而来。
血腥的画卷在这星辰钟楼大厅之中铺开，女猎人的身影再一次呈现出优美的舞蹈。
可无论鲍尔温怎么闪躲、反击，都难以直接命中玛利亚的身影。
对方在戏耍着她。
她的身上基本没有出现致命的伤口，更多的攻击竟是瞄准着她的衣物！
但是，她没有感到愤怒，准确而言，她现在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全神贯注，她的动作没有一丝慌乱。
表面上，她一直处在下风，对方娴熟的技巧使得她无法招架。
事实上，她也的确一直处于下风。
但是因为对方的戏谑心理，她并没有受伤，也没有消耗太多的力量，她渐渐适应了对方的攻击。
“直接杀掉你，泯灭你的意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上一次只是意外才让你逃掉。
在这里，你没有格曼的拐杖，那诡异的护盾也不可能如此频繁地使用，所以，你逃不掉的。但是，成功来得太过轻易就没意思了，我希望你能给我来带更多乐趣！”
普西拉的眸子里倒映出玛利亚讥诮的微笑。
对此，她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玛利亚说得没错，这里没有格曼的拐杖，而且就算躲进其他的梦境，月之魔物也不会放过她。
但有一点它错了，普西拉胸口的小黑盾已经完成了充能，能够再次释放绝对护盾！
噩梦和现实的时间流速毕竟不相同。
“怎么不说话？哦……这眼神真美！真想看看它们溃散的样子啊！”
“是什么支撑着你站在这里？你的毅力？你那怪异的能力？还是想要回去寻找和你一起来的外乡人的决心？”
“这是爱情吗？哈哈哈……我见过太多可笑的爱情了。为了不被孩子吃掉而将孩子推向丈夫……这也是爱情吗？”
普西拉依然没有说话，她将双刃拉向两边，身体前倾，原本爆发过一次的刀刃又再一次变得明亮起来！
苍白光芒在空气之中凝聚成为实质，锋利的光芒朝着玛利亚的方向笔直射去。
玛利亚迅速闪避，那刀芒掠过她的身体，朝着她身后的空气削去。
而后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将墙壁砸出一道巨大的裂痕。
璀璨的光辉闪烁在了整个星空钟塔之中，普西拉开始反击了。
是啊，鲍尔温在等着她。
他或许已经收集到了足够了魔力，就等着她一起回家了。
回到他们本来的世界！
一道又一道明亮光芒在这空间之中划过……
在苍白刀芒的逼迫与追赶下，玛利亚的速度变得更加惊人了！
每隔一段时间，刀光都会从她身边掠过，却始终差那么一点点。
这毫厘的差距，却是那样的不可逾越。
玛利亚的面容暴露在刀芒之下，普西拉模湖地捕捉到对方脸上的笑容。
那笑容是那样冰冷……比她手中的刀刃更加冰冷！
在剑刃破空声中，还不时会传出连续的枪响。
闪避之中，普西拉只觉得自己的腰际传来了接连的剧痛。
她不会像猎人一样使用输血瓶注射伤口恢复伤势，鲍尔温从一开始就告诉过她，远离这些血液。
而且，这样的伤口也不是输血瓶能够恢复的。
普西拉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她能够感受的非常清楚，那不断的痛苦不是来自她腰际的伤口，而是一种传进意识的可怕存在。
那是一股强烈的恶意，一种直接针对她的强大的力量。
一寸寸地干扰她的躯体，分散她的心神，瓦解她的灵魂！
她只能分出一部分力量与之抗衡，在她的身体内，形成了两种，不，三种互相无形的力量在不断纠缠！
第三股力量带着某种邪恶却强大的气息，她觉得有些熟悉，就好像……鲍尔温体内那来自恶魔的力量。
但是，这三股力量将她的身体当作了争锋的场所，这种由内而外的伤害，让她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放心，你的身体不会出问题，那毕竟是马上就会属于我的躯体。只不过，痛苦才能让你感受到你的无知，认识到我们的差距！”
此时的玛利亚正在普西拉的正前方站定。
她看上去就像是战斗即将开始的时候一样，优雅而从容。
就像是普西拉那一轮勐烈的攻击，只给对方带来了一阵柔和的微风。
“差距……”普西拉念叨着这个词语。
她感受到体内的痛楚正在慢慢消失。
似乎三股力量已经分出了胜负。
胜者……是鲍尔温体内来自恶魔的力量！
她感觉整个人像是置身于熔炉之中一样，苍白之炎与缓缓升起的猩红火焰缠绕在一起。
但，它们竟然奇迹般地合二为一！
猩红火焰占据主导，血色暗澹了几分，但普西拉不会质疑这股融合力量的强大。
是她为鲍尔温治疗的时候，他体内的力量遛进了她的身体吗？
之前没有意识到，当她有了危险反而不再隐藏了？
她的双眸，无比的冰冷，甚至还泛着一抹血光。
暴虐同样开始充斥她的内心，但是她没有失去理智，她心口的小黑盾无时无刻散发着稳定心神的力量。
双刃彷佛也受到了持有者的影响，原本冰冷的苍白光芒却透着一种妖冶的猩红色泽。
下一秒，她的速度陡然提升，眨眼间便来到带着戏谑笑容的玛利亚身前，双刃挥动，汇于一点！
玛利亚被这股突然爆发的力量震得倒飞了出去。
玛利亚的身体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有意思起来了。
她轻盈落地，身影闪动躲开了紧接而来的锋利刀光。
但普西拉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这陡然提升的力量就算是月神，也不明白其出处。
一声轻响，双刀合二为一。
下一瞬间，一道巨大的猩红刀光从普西拉的手中挥射而出。
它被普西拉自己和恶魔力量所控制着，在空气之中形成了一道有确切形状、凝为实质的半弧！
星辰钟楼彷佛被分割了，被一道刺眼的血色光芒一分为二！
猩红弧月袭向女猎人，而就在即将触碰到女猎人之际，产生了诡异的波动。
“还……不够！”
这样的声音再一次在普西拉心底响起。
现在她已经能够完全确认，这就是玛利亚本人的声音。
随后，只见，女猎人带着扭曲的笑容，她将手中的双刀抵在了自己的心上，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用手中的双刀捅进了自己的身体。
普西拉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幕，她看到玛利亚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没有讥笑，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随后，猩红弧月“掠过”猎人，直接将她背后的墙壁撕裂出宛如深渊的巨口。
扑通！
女猎人突兀地倒下。
“背叛！为什么！神的仆人是你们渺小人类的荣幸！”
第183章 似乎逃不掉了。
不是人类的声音，带着刺耳的轰鸣声，回荡在钟塔上！
暗澹的辉光从巨型裂缝中射了进来，射到了玛利亚的身上。
鲜血开始蔓延，血色爬上了月亮。
冰冷的血光投下，映照出宛若无数血肉血管缠绕的诡异光影！
女猎人的状况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差，只是有大量的鲜血从她的身上滴落下来。
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可怕的是，从玛利亚身体里溢出的那些苍白光芒与猩红月光缠绕起来，越来越亮！
无数苍白色的触手首先从光团涌现而出，如同护卫般漂浮在光芒四周。
上百条红到发黑的柔软触手飘舞着，像是互相挤压的水蛇一般肆意扭动。
随后便是如同节肢动物般蠕动的白骨……
细长尖锐而惨白的肋骨一一冒出！
最终形成了骇人而带着怪异美感的躯体，那细长的身体上遍布着肋骨，末端竟还粘连着污秽的血肉残渣。
它的尾巴犹如分叉的水蛇，每个枝杈都延伸出数百米，竟像是剥下人皮之后展开的血管脉络。
而这没有起伏的身躯像是一张布满獠牙的畸形大口！
月之魔物……
它抛弃了玛利亚的身体，普西拉刚才那记攻击大部分作用在了它本身的形体！
灵魂！
愚蠢的凡人，渺小的人类！
它要让普西拉感受到什么叫——
差距！
……
宿主：温格堡的鲍尔温（人类状态）
血统：半精灵（肉体）
魔力：550→700/750
力量：25
敏捷：25
体质：25→26
意志：12(+1+1)→16（+1+1）
精神：12(+2+2)→20（+2+2）
特殊技能：
【恶魔学识：lv29（99.99%）】
【恶魔学识进阶能力：操控灵魂lv15→lv17
强化、灵视、治愈、直击灵魂的痛、召唤】
【可用灵魂：256】
鲍尔温满意地关上了面板。
不愧是【古神】，就算是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体内蕴含的力量还是如此强大。
他放过了科斯和她的孩子，以绝大部分力量被鲍尔温吸收为代价。
对方既然失去了对噩梦的控制，那么，杀死它们吸收灵魂和直接吸收它们的力量差别不大。
令他感到惊喜的便是来到700的魔力值，其实这个魔力值并不多，因为这个世界的空气中没有混沌之力。
这意味着他施法需要的魔力全部来自体内的魔法，这绝对是巨大的消耗，并不值得。
所幸他还有钢剑【诱惑】，作为替代品，能够附加熔岩火焰的力量，已经足够了。
必须要快点解决这个梦境了，普西拉还在等他。
至于拯救这个世界？
他已经帮亚楠人解除了科斯的诅咒不是吗？
当然，如果月之魔物将目标对准了他或者普西拉，他也不介意麻烦一点。
【古神】体内蕴含的力量还是很吸引他的。
沿着灰色的蜿蜒山道向上走，夜幕下的山风带着某种腐朽的臭味。
由于科斯不知道仪式发生的具体地点，鲍尔温也不知道路，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去寻找。
这可不是普通的直觉，他感受到在这森林之中，有熟悉的气息。
是的，无比熟悉。
他想过是普西拉或者哈士奇，但是又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
他们应该还待在安全的尤瑟夫卡诊所，又怎么会进入到噩梦之中？
他所处的地方叫做禁忌森林，从名字被冠以“禁忌”二字，不难看出亚楠人对于禁忌森林的印象很差，甚至是惧怕。
首先，这片森林的环境的确非常的糟心。
这里不仅是流民的聚集地，也是毒蛇的聚集地。
在亚楠人之间便存在着某些传闻，大概就是说禁忌森林里的居民与毒蛇共同生活，并利用它们来获利。
这样的传言是有根据的，不知情的人来到森林之中往往会遇害，而他们的尸体通常会被用来喂养毒蛇。
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也就是禁忌森林之中居住着“非人”的存在，但没有人亲眼见过，没有办法证实。
鲍尔温继续向前走着，看着远处的月亮，沉默了。
天上的月亮大得吓人。
他加快了脚步，这宛若巨型生物的猩红眼眸中让他感受很不舒服。
但是，他不能轻易使用上古之血的能力，他这能力目前受到了限制。
只要超过了一定距离，就算是在知道坐标的情况下，他也很难把握方位。
这是这个世界的限制……目前他只能用于配合战斗。
“真烦人，那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鲍尔温抱怨了一句。
周围的树木已经逐渐变得稀疏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周围。
在这里，他看到了不少被遗弃在路边的流民尸体，在它们身上……具体而言是脑袋，已经“毒蛇化”了。
也就是身体内部已经变成了那种被禁忌森林毒蛇所占据的模样，头部更是成为了黑色毒蛇的寄居之所。
怪异和恶心。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古神的血液造成兽疫，脑汁造出了大头娃娃，在以后的拜伦金沃斯学院还会出现眼球苍蝇……所以，这些蛇怪是怎么回事？”
人类还真是危险和位置趋之若鹜啊。
只要条件允许，就一定有人会朝着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领域探求，而且他们其中有些人，甚至选择放弃了人理和道德，作出种种普通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从来不会去担忧这些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
探求未知是值得尊敬的行为，但不能放弃作为人类的底线。
鲍尔温的速度很快，没走多久，在将袭击的狂人和蛇怪燃成灰尽后，他来到了山谷深处。
干枯的黑色古树组成一道道错综复杂的回廊，不见人烟，只有揉成一团的废纸似的多头蛇在低声嘶鸣。
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近了。
沿着那种感觉，他最后来到了一座几乎和森林融为一体的废墟内部。
内部散发着辉月般的光芒，还能听到清晰的血肉被撕碎，骨骼被咬断的声响。
一抹笑容出现在鲍尔温的嘴角。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哈士奇……它居然进入了噩梦？
鲍尔温迈开步子，走进废墟。
他的心情很不错，如果条件允许，他当然想要有忠实的伙伴相伴。
手掌拂过长满青苔的石墙，指尖掠过墙壁缺口上蔓延的藤蔓。
那感觉，就像是抚过剥开人皮后包裹着肌肉的血壁管。
废墟内部的哈士奇正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他看着处于变身状态的哈士奇，对方正在大快朵颐。
它的利爪已经将那人类的胸口踩碎，它的利齿正撕咬着某躯体。
它是那样优雅，银白色光芒流转的皮毛上，并没有沾染上哪怕一滴污秽的血液。
鲍尔温并没有打扰自己伙伴的进食，他能够感受到哈士奇的气息正在渐渐稳定。
从前它想要维持这个状态是无比艰难的，就算是变身之后，气息也是极其不稳定。
显然，它正在吃的那东西并不简单。
只是……怎么感觉那上面残留了科斯之子的气息？
听着响亮的咀嚼声，鲍尔温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科斯之子已经死去了，相比如被人类解剖研究，变成哈士奇肚子里的食物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良久，随着一声吞咽声，咀嚼声停止了。
“小哈？”鲍尔温仰头看向吃饱后朝他看来的哈士奇，呼唤道。
他的脸上带着久违的温和笑容。
哈士奇凝视了鲍尔温半晌，一动不动。
它的目光凛冽而冰冷，充满着理性的智慧。
就在鲍尔温准备靠近，摸一摸哈士奇的时候，他的心底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哈提……名字……”
鲍尔温惊愕之中带着欣喜，直接走到哈士奇面前，盯着那对冰蓝色的眼睛。
“这是你的名字？噢……果然，你的来历并不简单……不过，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
他伸出手，哈提配合地微微垂下头颅。
鲍尔温摸着哈士奇柔顺、月光流转的毛发，发自内心地高兴。
哈提会将自己的真名告诉他，可不就是意味着对他的认可吗？
叶奈法临走之前送给他的哈士奇幼崽，不知不觉已经长到了这样大了啊……
它是什么来历并不重要了……哈提并不会害他的。
突然，哈提朝着圆月发出一声嚎叫。
几乎在一瞬间，鲜血侵染了月亮。
月亮不仅大，还红得吓人！
哈提将头颅向前一送，然后突然仰头，将鲍尔温“扔”到自己的背上，突然调转方向。
“普……普西拉……月亮……”
“普西拉也被拉进了噩梦？你是因为普西拉才进来的……血月……加快速度！她有危险！”
吼！
一声呼啸之后，哈提的速度陡然提升，宛如一道银色闪电！
……
普西拉的人生中从来没有放弃一词。
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无力。
星辰钟楼从中部开始撕裂，只有下面一部分还顽强地矗立着，上面部分砸在了花园、研究大楼……
而她很幸运地在钟楼倒塌之前跳了下来，没有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当然，艾德琳所在的位置在一楼偏僻处，暂时除了被困住，没有任何危险。
这让普西拉松了一口气。
耳边的惨叫是那样凄厉，足以让普通人陷入疯狂，或许那些研究者也感受到了这“世界末日”的景象。
天，赤红一片。
华亮森寒，云层血光闪耀，给这黝黑的夜空渡上了一层刺眼的猩红色。
两侧直通云端的尖顶高楼，看上去俨如是涂黑的冰冷绞刑架。
高耸的烟囱，鬼影重重的血红色炊烟，正嚎叫着鸟鸟升腾，融入那围绕猩红怪物身影。
它的周围正旋形成旋转的血色云海。
令人头痛欲裂的嘶鸣声响彻天际。
一股阴森的头型寒气，在普西拉的灵魂之中蔓延。
渐渐地，更恶心的恐怖降临了。
从她所处的位置向四周张望，充满可怖、令人毛骨悚然的孽物从撕裂人体冒了出来。
下一秒，这些怪物开始聚集，在血月魔物的注视下，数不清的怪物列队形成了黑色的潮水。
它们不紧不慢地走着，刺耳的嘶啸声此起彼伏，充斥着暴虐的气息浓郁到几乎令人窒息！
这些怪物的目标正是普西拉，高居于高空的月之魔物享受猎物挣扎然后绝望的过程。
普西拉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可面对着数不尽的怪物，她手中的长刀越来越沉重。
她似乎逃不掉了。
周遭四面八方，血红的月华在临照，紫红色的天幕似乎缀满了蜘蛛复眼似的星辰。
脚下的泥土浸透凝固的鲜血，扯住了她的脚底。
怪物们伸出手中的利爪，踩过同伴倒在地上的躯体，任由自己脚底的尖刺插入血肉。
它们行动缓慢地走着。
一路上，鲜血浇灌了一路。
大部分是它们的鲜血，少部分是普西拉伤口滴落的鲜血。
这些怪物严格来说并不强，移动速度也不快，但是……它们的数量足够多！
月之魔物享受着这样支配的感觉。
它并不着急杀死普西拉，而是要让她在绝望中死去，这样的灵魂才是甘美的。
它要的可不仅仅是身体，它还要普西拉的灵魂！
二者缺一不可。
看着杀不尽的怪物，还有自己鲜血淋漓的身体，普西拉并没有感觉到害怕。
“要使用鲍尔温留下的护盾吗……”她惨然一笑。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会死在这里，自己的躯体会被月之魔物占据，她能够坦然接受这样的结局。
但是，她想到了鲍尔温。
就像是月之魔物占据玛利亚的身体一样。
它能够完美地操控玛利亚的身体，没有任何破绽，第一猎人格曼同样没能察觉到异样。
鲍尔温……是的，他很强。
但是，他真的能够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灵魂已经被替换的事实吗？
如果，她的身体被占据，月之魔物又会对他做些什么？
有没有办法彻底毁掉自己？
普西拉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已经沾满了污秽的血液。
她思考着。
既然自己的能力之前便已经能够杀死恐惧，也能够抹杀一些灵魂，那么，她能否抹杀自己的灵魂？
她的特殊能力来源于自己的心灵、灵魂，而不是身体。
只要她的能力消失了，月之魔物就算占据了她的身体，也不会保留这特殊能力。
这样一来，鲍尔温就能察觉到“冒牌的普西拉”了……
第184章 人间炼狱
如此想着，普西拉闭上了眼睛，无视周围所有的怪物，准备调动所有的力量，抹杀自己的灵魂！
就在这时……
令人不寒而栗的波动在整座战场蔓延开来！
邪恶的魔力在整片区域上盘旋，在浓郁的月光下萦绕攀升。
五头长着尖角的、有宛如熔岩一般的皮肤的巨型恶魔，出现在了地面上！
它们缓缓抬起紧扣有环形钢铁束具的头颅，发出的回响宛如万吨钢铁在相互倾轧。
怪物的动作突然一滞，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普西拉凝聚起来的力量也被这突然起来的干扰打断。
恶魔们对准天空，整个肉体都冒出刺眼的血光。
然后，它们的后背如同闸门一般打开。
在撕心裂肺的吼叫之中，血光凝聚，很快变成无数枚血红色的陨石砸向地面。
从天而降。
如同洪流一般呼啸着砸向怪物军团！
“快！哈提！将普西拉带走！我无法控制它们，保护好她，尽量不要靠近我！”
鲍尔温直视着月之魔物，冲哈士奇吼道。
那东西又要冒出来了！
他燃烧了150缕灵魂召唤了异世界生物，也就是这五头恶魔，但是，这些恶魔的攻击是覆盖范围太大。
无差别攻击！
与此同时，因为燃烧灵魂过多，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他发出了一声低吼。
一双有半米多长的暗红色蝠翼突破血肉从他的后背冒出！
他的眼神一凌，整个人振翅腾空飞起。
正好面对着月之魔物。
月之魔物沉默的望着眼前这家伙。
它看到前一秒还是人类的鲍尔温变成了恶魔，与上一次交锋的感觉何其相似？
为什么总是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这头恶魔咧着嘴，舌尖分叉，露出的笑容是那样冰冷。
他的鳞片泛着寒意，那身怪异的半身甲如同黑色的荆棘。
他那同样两米多长的畸形尾巴覆满甲壳，像是节肢动物的前肢，又像是数不清的锋利刀片。
那一双可怕的、像是蜥蜴竖起的、燃烧猩红烈焰的右童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它。
“我们又见面了……”恶魔这样说道。
可能由于【恶魔学识】的提升，他可以勉强保持着清醒。
这一状态给他带来的力量感，的确令他感到沉醉。
月之魔物发出怪异的叫声，它伸出了修长的手指。
慢慢抬起，在它的周围升起了一只只白色的小人。
那一只只宛若幽灵的小人正是信使。
月之魔物与鲍尔温记忆之中的那个最终boss有一定的偏差。
其中一点就是，它更强！
“噢……在这噩梦之中，我居然没有感知到你的存在……是什么在庇佑着你吗？你看起来也像是一头‘怪物’！
或许，我们能有共同话题，从我第一次侵入到你的意识之中，我可以成为我的同类……”
鲍尔温对它“友好”一笑，结点点燃了法术！
这是恶魔状态下的法术，主要耗费的还是灵魂，而不是魔力。
这里是现实，而不是游戏，仅仅靠着冷兵器可无法杀死【古神】！
燃烧，灼目的烈焰伴随着岩浆与高温从天而起。
热浪卷过月之魔物和它身上飘扬的触手。
建筑在崩溃，空气在颤抖，源源不绝的呼啸声震耳欲聋。
地面的怪物惨叫着，它们不断倒下，被哈士奇撕扯成碎片，被地面冒出的岩浆灼烧成灰尽！
鲍尔温并不担心哈提和普西拉，只要有月光，无论是什么月亮，都能为哈士奇提供力量。
它不需要依靠鲍尔温，便能引导出魔法，那是记录在它的灵魂之中的魔法。
就算不能完美使用，但也完全足够了。
但鲍尔温知道，这还不够，于是他再一次吟唱起了魔法。
由于这不是以“体内魔力为牵引，引导混沌之力”释放的魔法，他并不能省去吟唱。
空气跃动，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如重锤中从天而降。
穿透烟云，炸开大地，让破碎的石块冲天而起。
跃动的闪电填满了每一寸呼啸的烈焰，向月之魔物呼啸而去！
与此同时，空气之中发出一道道雷鸣般的撕扯声。
森白的尖刺如闪电破空，触手遮云盖日般迎来！
宛如火药冲击下爆炸般的巨响接连不断。
刺耳的撞击，被波及而粉碎的石块轰鸣着炸开，向着四面八方飞去，碎石像是暴雨般从天而降。
鲍尔温见状，右手朝着虚空一抓，猩红巨剑散发着烈日般的炙热，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他发动的攻击已经被月之魔物以几条触手的代价挡下。
果然，他还是喜欢用魔法轰炸的同时，抡起巨剑就是干！
“你真的令人难忘……这就是来自异世界的力量吗？”
“你也很令人难忘，比我想象的要强。”
是的，还真难想象你会被猎人戏耍，堂堂【古神】，最终boss，被自己的员工杀死了。
鲍尔温咧嘴一笑，随后……
磷火如巨大的瀑布从他上下额骨分开的巨口中吐出！
他根本不在乎灵魂的消耗，他只是觉得不爽。
不爽就要发泄出来。
面前这家伙可是想要对普西拉动手！
月之魔物发出令人牙酸的骨头碰撞声，数不清的白骨从它的身体激射而出，环绕着它。
这些连成圆环高速旋转的骨刺宛如孔雀开屏，又如同战车银白色的轮辐般飞转。
一阵爆炸轰响，月之魔物的身体被击退了好几步，但是，涌到它面前的磷火也已经被熄灭。
而环绕在它周身的白骨也变得漆黑一片，甚至有些已经变成了尘埃四散空气之中。
“异世界的来客……我们应该主导这个世界，只要我们将与我们同等存在的家伙碾碎，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你的朋友，另找其他的躯壳！”
鲍尔温翻了一个白眼。
真是神经病……
这些家伙都是这么自大吗？
动不动就支配世界。
作为回应，蓝光一闪而逝，鲍尔温消失在了原地。
他手中的巨剑轻若无物般被他挥舞中，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响彻长空。
空气彷佛也因为这刺耳的切割声而颤抖。
砰！
他的攻击落到了月之魔物身上，但却被一根大腿粗的、长满尖刺的骨骼挡下。
卡察察……
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开始响起。
月之魔物察觉不妙，抽离嵴骨向后退去。
更多的骨刺环绕在它周身，传来高速旋转的呼啸声。
在如洗的猩红月光下，这些骨刺闪烁着不自然的光，就像是爬动的一根根猩红血管。
“太阳落下，血月降临，人类需要得到拯救，我会为他们创造一个没有肮脏的世界！”
它周身的骨刺开始反转，将目标对准了拍打着蝠翼，同样停留在夜空之中的恶魔。
“你指的是把人类全部拖入你的梦境？啊哈？”
月之魔物没有任何解释。
骨刺像是接受了命令一般，激射而出！
每一根骨刺上都附着这猩红的月华之力。
爆炸！
鲍尔温一手凝聚起猩红的烈焰，另一只手挥舞着重剑，挥出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剑花。
那飞舞的臂膀上一枚枚鳞片流转着血色的光芒。
这个时候，他以超出人类的方式挥舞着。
熔炉般的呼吸吹出点点灼目的火星，但却是那样具有节奏感。
刀剑破风，以非人的动作和尖啸与骨刺相互亲吻，盘旋，再次亲吻。
鲍尔温扑扇着翅膀，恶魔攀升、下滑、后退、前进……
宛如有岩浆在流淌的猩红巨剑扭曲了空气，在凶勐的打击中，发出凄厉与恶鬼的尖啸。
恶魔的长剑与魔物的森白骨刺不断交锋，俨然与交织的暴风。
在不使用魔法的情况下，二人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
……
半空一恶魔一古神激情对砍。
地面却宛如人间炼狱。
普西拉骑在哈士奇的背上快速移动着，不断躲避攻击的同时也不忘还击。
耳边是持续不断的雷霆怒吼，无头疯狂的恶魔还在持续输出。
维持它们现世的力量还没有被宣泄干净，鲍尔温就算能够控制它们，也没有工夫控制它们。
一颗颗红黑色的“太阳”落在地平线上。
雷鸣般的爆炸接着雷鸣般的爆炸，冲天的烟尘接着冲天的烟尘。
致命的岩浆雨和无数高速飞行的红炙碎片，使这里变成了噩梦般的罗网。
粉碎爆炸的熔岩烈火让整个大地都在震颤，冲天而起的硝烟烟雾直冲天际，巨石抛射砸向地面的呼啸令人头皮发麻。
幸好这里是噩梦，是梦境，而不是现实，否则不论是旧亚楠还是新亚楠都会被碾成废墟！
熔岩爆炸后，岩浆潺潺流动，碎片穿透血肉、燃尽尸骸传来咝咝声，碎石撞击钢铁传来刺耳的摩擦声。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滋滋作响的烧烤声，骨头断裂的咯嘣声……
各种声响混在一起，一切都在毁灭，一切都在嚎叫，这里已经是地狱里的地狱了。
那些怪物放弃了追逐普西拉，它们只想逃跑。
但是，面对名副其实的五头恶魔，它们逃得掉吗？
逃不掉。
它们的坚壳在熔岩碎片的冲击下，就像是玻璃一样粉碎。
它们的皮肤在高温下，先是鼓起了水泡，然后溃烂脱落，但还没有彻底被烤熟，它们就因到处乱飞的碎片，被打成烂糟糟的布娃娃。
骨头断裂，内脏炸开，彷佛就像是架在炭火上的烤猪一样死去。
甚至于，恶魔们并不满足于召唤熔岩巨石，它们还会亲自上场。
将这些“小家伙”像是苍蝇一样，亲手拍死在地上，拍在到处流淌的熔岩里，让它们变成一滩发出滋滋声的肉泥。
空气中充满烤肉的味道，还有烧烤的臭味。
恶魔们的出现使得整个空间都在颤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已经变成了黑烟和尘雾的汪洋，流淌着炙热岩浆。
看着这人间炼狱，普西拉对鲍尔温的力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她知道，这五头恶魔只会是鲍尔温召唤出来的。
恶魔的攻击频率在慢慢降低，甚至到了最后已经没有了轰响。
再一看，它们已经消失了。
维持它们现世的力量已经被消耗殆尽。
鲍尔温燃烧150缕灵魂召唤出来的恶魔仅仅维持了5分钟。
但这五分钟却是那样漫长。
方才地动山摇的撞击声，还有那将烟尘扬起数米高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普西拉现在还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好像那恐怖的震雷、撞击和爆炸还没有结束一般。
她的眼前是粘稠的黑烟和灰尽。
空气中的臭味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普西拉如今十五岁，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大战，这也是她亲眼见识到这么多“人”死在令人绝望的攻击之下。
这充满无力感的大战。
尽管那些恶魔是鲍尔温召唤出来的，她也躲开了大战的波及。
若不是心口的小黑盾，她估计会害怕到呆滞。
此时她的根根血管都在颤抖，但是，她还是在竭力保持冷静，她不能使得自己的情绪干扰到和月之魔物大战的鲍尔温。
她闭上了眼睛，深深的，深深的，吸入了一口气。
她需要调整好心态。
“来了！”
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出现在她的心底。
还在她疑惑这声音来源之时，她突然听到了鲍尔温的大吼。
“别发呆！”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头猩红色的狰狞恶魔出现在她眼前，挥舞着沉重的大剑挡住了数不尽的触手。
滋滋作响，又是令人恶心的臭味。
随后，恶魔发出一声低吼，血色于周身扭转，将月之魔物轰回了半空。
又再一次纠缠激斗了起来。
哈士奇将普西拉载离战场。
普西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软，靠在了哈士奇的背上。
就在刚才，鲍尔温将月之魔物轰回去的那一刻，那种渺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战场造成的震慑让她沉默，鲍尔温与月之魔物的激斗让她觉得渺小。
仅仅有战斗能力是不够，她要是有魔法就好了。
那么就能帮上鲍尔温的忙了。
“你……想要……魔法？”
这突如其来的稚嫩声音让普西拉突然一愣，她惊愕地意识到，这声音的来源——
卷末
期末月，我真觉得自己很累。
只要选对专业，可以过得比高三还艰难。我有时候都在怀疑：我真的是大一的学生吗？
不过，稿子我都是提前写，定时发的。
考试也不会请假的。
但还是得提前说一声的抱歉。
不是我卡文了，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写了。
只是没有信心了，各方面的原因……但是我可以承诺，写满到7月，不会断更。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这个专业真的很充实。
我的课表都挺满。更新也是抽时间提前写好下一天的。
我周六基本待在实验楼上实验，周日有几个周也有课，有时候还会有琐事，还要写作业。
我每个周需要交高数、物理、电子线路、数据结构这些科目的理论作业。（简直难以相信每个周都要这么多作业！）
后三者还有对应的实验课，然后做完实验要写实验报告。
选修期末要写散文，还有西方文学的论文……
信息院，交的每一分钱都不浪费，课多、作业多、讲座多、比赛多、难度还大。
我高考虽然有点失利，所以为了自己感兴趣的计算机类专业（专业分高），我只能摸一个985尾巴。
学校学风很高，院里很严很卷，挂科会通知家长。所以，写小说都是压榨我玩游戏的时间。
特别是期末，作业没断，还要复习，但是实验课还没没有停，我依然为了周末的实验课，前一天调试代码到一点，才上床。
哇，那是真的累，脑子一直在动，虽然发际线不高，但我已经能看到未来了！
7月，暑期学校，看了下日程安排，每天都是算法实验，待在机房，真就不浪费你交的每一分学费，全是实操。
8月，至少21天的暑期实践，还有自学。我脑子里有很多想法，写小说也是之前脑子里的想法，我准备实现一下其他的。由目的学习相应的知识，这样学习更快。
不过，无论如何，抱歉，特别是追到这里的兄弟。
我真的是对这一本小说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它的数据太差了。
而我在此承诺，写完7月。
极限了！
另外，如果大家今年高考，那么分数已经查到了。
欢迎报考计算机类专业，本科毕业就能找到工作，生活无比充实，课程多多、作业多多、实验多多！你还能用它来搞点什么自己感兴趣的，前沿技术，不断刷新，层出不穷。
第185章 准备好，对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居然是小哈？
“小哈？！”她轻呼一声，直接坐了起来。
刚才战斗太激烈，她和哈士奇忙于躲避攻击，现在她才意识到从哈士奇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
这气息……是月亮？
和现在头顶的血月有所差别，至少没有那么强烈的暴虐。
带着希冀，她都没有察觉到声音中的颤抖，询问道：“我……可以吗？”
“借……你……”
随后，哈士奇停在了原地，距离战场已经有了一定距离，并不会波及。
苍白色、冰冷的辉光从它每一寸皮毛溢出，包裹着它的周身，还有它身上的普西拉。
……
鲍尔温慢慢适应了恶魔的力量。
他的嘴中不断念诵着法术的词句。
每挥出一剑，口中都会迸射出一道道白热的光束，刺穿空气，烧灼袭来的触手和白骨。
月之魔物刚才偷袭普西拉的行为，让他更加警觉。
不会再给它机会了！
猩红月弧从重剑甩出。
隆隆巨响随之而来。
密密麻麻的触手和骨刺组成护盾挡在魔物身前，随着刺耳的摩擦声，月弧“掠过”。
但月之魔物的状况并不乐观，粗重的喘气声和刺耳的尖啸中，“护盾”解体，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封住了鲍尔温能够躲避的所有地方，甚至地面也不能幸免。
大地在尖叫，在怒吼，在龟裂，绽开宛如蛛网的裂纹。
灼热的磷火被恶魔的巨口喷射而出，手中巨剑如猩红闪电般点燃夜色！
在滋滋作响与恶臭之中，触手和尖刺在瓦解。
帷幕般的烟尘冲天而起。
四周的废墟和坍塌的建筑仿佛同时朝着远方褪去，融入烟尘之中。
紧接着，武器旋转的啸声在空中回响。
鲍尔温凭借上古之血的优势，能够发起意想不到的突袭。
月之魔物终究是由无数骨骼和触手组成的，它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能成为它的武器。
宛如暴雨般的尖刺再一次降临，飞速激射，迎向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猩红巨剑。
伴随着金属与骨骼的巨大噪音，鲍尔温空出来的爪子撕裂空气，连带着不多的血肉扯掉了魔物胸口的骨头。
啊啊啊！
痛苦的惨叫几乎要穿透人的耳膜。
“叫那么大声干嘛！”
鲍尔温咒骂了一声，扑扇着翅膀快速退开远离，躲开了雨点般激射而出的尖刺。
接二连三的尖刺乱射射出，贯穿墙体，数不清的碎石块噼里啪啦地朝着四周飞溅。
他展开翅膀滑翔，躲开刺骨。
月之魔物正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但突然，一条苍白的、由魔法组成的眼镜蛇缠住了它的下肢，将苍白的火焰注入到它的躯体。
这突如其来的帮助让鲍尔温愣了愣，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抓住这一个机会，快速闪身到达月之魔物身边。
即使是恶魔状态下的它，面对月之魔物还是显得有些渺小。
但力量从来不是靠体型衡量的。
他右手抡起大剑砸开了魔物保护腹部的骨骼，左爪划出猩红的轨迹。
滋滋滋……
爪子与骨骼摩擦。
咔嚓……
骨骼断裂。
噗呲……
利爪撕扯血肉！
右手再次翻转握住剑柄，看也不看便劈飞了二十多支激射而来的骨刺，撞出一连串雷鸣般的声响。
片刻之后。
月之魔物挣脱了苍白眼镜蛇的束缚，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嚎叫。
其中更是混杂着交辉相应的痛苦和怒火。
它一挥胳膊，刹那间飞出上百支嗖嗖飞射的骨刺，目标正是苍白眼镜蛇的来源——地面！
哈士奇一个跳跃，落地……带着普西拉化作银色闪电！
突突突的骨刺根本追不上自己的目标，不屈地深陷土地之中。
鲍尔温也没有想到刚才的魔法是哈士奇释放出来的。
是的，在他看来，普西拉并不会魔法，那么释放魔法的只能是哈士奇了。
不过，这一次他想错了，哈士奇又怎么会去给魔法塑形？
他当然不可能让月之魔物攻击普西拉，直接冲了上去。
猩红的眸子在夜空中拖曳出一条红线。
随后，猩红的光从他那仿佛狂笑般裂开的额骨中倾泻而出。
与此同时，地面也射出了一道苍白的光束！
两束颜色不同的光线刺破天空，划出笔直的线条，撕裂尘埃。
攻击让他面前的月之魔物身形不断震退，它能够使用的骨刺越来越少了。
腹部的苍白之血不断流出。
它可是【古神】！【上位者】！
月之魔物狂暴地挥舞着触手，凄厉的吼叫在空中回响。
骨刺和触手掀起一阵狂风！
飒飒作响！
但也就那样。
深呼吸。
鲍尔温再一次瞬移躲开攻击，突兀地出现在月之魔物身侧。
左爪裹挟着炙热的火焰，右手重剑势如雷霆！
他全力横砍，划出扇形的诡异，继而以人类难以达成的发力姿势收剑突刺！
剑与骨骼交击，竟撞出雷鸣般的回响。
鲍尔温振翅踏空，锋利向前，手腕青筋暴起！
“这都是你自找的！”他咬着牙说。
随后，一只只燃烧的苍白火鸟从地面上冲直到天际。
目标，月之魔物的脊背！
滑翔、冲刺，以生命的爆炸带来铺天盖地的致命伤害！
鲍尔温嘴角一勾，他能感受到对方越来越弱的气息。
他可不是一个人。
而小喽喽被恶魔虐杀干净的月之魔物，可是孤军奋战！
宛如战船风帆的黑色蝠翼在他背后张开扑扇，鲍尔温发出一声低吼。
他分开如狰狞的下颌，宛如瀑布般的炙热血焰再一次在他熔炉般的肺中凝聚……最后……
吐出！
如同巨浪般冲向身形颤抖的月之魔物！
令人目眩的恶魔之焰使得这附近都变成了猩红的地平线。
将整个月之魔物包围其中，穿透它的烈焰射向废墟。
射向废墟之中那个星辰钟楼的巨大的钟轮！
就仿佛是产生了巨大的作用反应，刺眼的光芒像是海洋一般填满整个空间。
鲍尔温似乎感觉到了空间的气息，他看了一眼只剩下一半骨骼的月之魔物，它身上的骨骼无时无刻都在发出碎裂的声响。
那本来坚韧到能与钢剑【诱惑】对砍的骨骼，现在是那样的脆弱。
它的力量就要耗尽了，生命也该到尽头。
鲍尔温燃烧了几缕灵魂，内心默念‘直击灵魂的痛’，巨剑血光大盛！
他抡起巨剑，使出最后一记全力劈砍。
咔嚓嚓的声音接连不断，鲍尔温振翅扭身，不再去看月之魔物。
它的结局已经注定，连灵魂也被泯灭。
然后直接冲向地面的哈士奇和普西拉，而从月之魔物那掉落躯体之中射出的红光追在身后。
但是他并没有领会，因为那个始终射出的光芒，正在影响着整个空间。
现在正是离开这个世界的好机会！
“抓紧！我感觉到了空间的颤动，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白色的辉光同样照亮了普西拉的脸，照亮了她因痛苦紧皱着的眉睫，照亮了她尽量保持平静的湛蓝眼瞳。
他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和动作都温柔了不少。
他坐在了哈士奇的背上，抱住了她。
蓝色的光芒从他身体之中涌出。
普西拉同样抱住了他。
她的脸色像是大理石一样苍白，嘴唇被咬得像是血一样鲜红。
那眼睛之中含着竭力压抑的剧痛。
蓝色的光芒照着她单薄的衣衫，覆盖二人一狗的周身。
他将她抱得很近，想要用恶魔胸腔的火热抵御蓝色光芒带来的冰冷气息。
她的牙齿低声厮磨着，额头紧紧地贴在了他身上。
“准备好，对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蓝色光芒与耀眼的白光充满了整个世界！
鲍尔温只感觉，有大量的魔力从他体内倾泻而出！
下一秒，他的画面被迫中断了。
一个硕大的蓝色漩涡在他们背后形成，将他们吸了进去。
……
风轻轻地吹过。
蓝色光芒连同漩涡一同消失了，但是，整个噩梦空间依然明亮如白昼。
天亮了……不是黄昏，而是黎明。
在废墟之中的石板开始颤动。
随后，一只握着匕首、伤痕累累的手突破了重物，伸了出来。
碎石在滚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露出了血红色的碎布，紧接着便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光景。
在她耳边不断回响着玻璃咔嚓咔嚓碎裂的声音。
地上红的、黑的、绿的……不断传来滋滋的声响。
它们正在被分解，化作尘埃一般的物质，随着风慢慢上升。
随着它们越飘越高，它们失去了自己本来的颜色，化作一个个黯淡的苍白小光团。
慢慢往上。
眼前的一幕是那样魔幻，女人呆愣了一会儿。
但她很快焦急地站了起来。
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玛利亚……玛利亚小姐！？”
她，艾德琳，自然听到了星辰钟楼倒塌的动静，还有外面毁天灭地的战斗。
她知道，善良的玛利亚肯定也参与到了战斗之中。
可是，战斗结束了，玛利亚小姐呢？
她将脚从碎石之中拔了出来，可当她跨出第一步，这直接摔倒在了废墟之中。
低头一看，她的脚裸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但这并不重要，没有什么比拯救了她的玛利亚小姐更重要了。
尽管腿不听使唤，但是，她还有手！
血圣女的脸是肿青的、甚至还带着大大小小的刮痕，但是，这也无法掩盖脸上的焦急之色。
她想要亲眼看到玛利亚，即使是尸体也应该留下了吧？
就算开始变成了光团，那也还没有完全消失吧？
于是，她爬啊爬，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玛利亚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光团铺满。
耳边玻璃破碎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这个空间很神奇，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
只有钟轮还是不断照射着强光。
充斥着光团的空间使得艾德琳再也看不清画面，她也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也在慢慢溢出一个个光团，慢慢变得透明。
她只觉得自己被剥夺了感知，极端的光明便是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想明白了。
玛利亚小姐应该是先走了一步，正在前方等着她。
随着她的身体化作最后一个光团，这个空间唯一的“活人”也消失了。
它们身体被分解，灵魂向上飘转，回到它们该待的地方。
而在潮湿的小渔村，在那地下的洞窟之中，科斯的身体同样是虚幻的。
这是它留下了最后一点力量，边上一团灰黑色的烟雾正围绕在它的身边。
这是它的孩子，本就没有发育出形体，它只是回归到了最初的形态。
听着耳边的喀嚓声，它没有五官的脸抬了起来。
穿过洞窟，它看到了天际。
“噩梦与现实的连接即将断裂……那些要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现在只有我们了，孩子……
我们不会再去接触人类，只会，也只能待在这个空间，无论如何，我们的存在并没有被抹去，即使失去了力量……”
烟雾上下晃动着，科斯伸出了虚幻的手，放在上方。
它们就这样看着这个空间回到最初的状态。
没有人类。
没有建筑。
这里是【古神】存在的噩梦，它们并不需要这些。
……
风轻轻吹过猎人梦境。
火焰越来越盛。
格曼从轮椅上站起，向前走去。
看着眼前的火海的猎人工坊，他没有任何停下的欲望。
破旧的礼帽下，他的眼神格外有神。
他进入了火海，即将拥抱死亡。
他渴望的死亡。
没有所谓的【古神】控制他，他可以解脱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花树下，也是格曼经常做噩梦的地方，人偶靠着树干一动不动地躺着。
琉璃珠映射出橘红色的光芒。
噼里啪啦的声响之中，掺杂着崩坍的轰响。
……
（噩梦和现实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噩梦与现实失去联系有一点点延迟！）
风轻轻吹过。
血月褪去血色，慢慢下落、远离。
一半浸入了观月湖之中。
月光不再透着那股令人心悸的冰冷，而只会令人感到平静
乌鸦猎人爱琳凝视着这如镜般的湖水，这下面曾经掩盖由威廉大师埋下的“真相的钥匙”。
第186章 黎明
拜伦金沃斯学院的领导人，威廉大师，一名“天才”。
他可能是一切错误的开始，但他及时停止了错误，然后又扎进了另一个错误。
但是，无论如何，他的的确确影响了整个亚楠地区的格局和发展。
他将“罗姆”安置在观月湖中，让时间不断回溯，阻止血液的到来。
掐死治愈教会与曼西斯学派的进一步发展，于是，亚楠苟延残喘地存在着。
威廉大师表面看起来已经是弱不禁风，但是，他是最接近【古神】的人类。
可是，他却抛弃了自己的肉身，任凭任何人想要杀他，他都不会反抗。
他只是坐在自己的摇椅上，“凝视着”夜空，或者说是月亮。
爱琳握着自己的武器“慈悲之刃”，缓步走到了威廉大师面前。
她和威廉大师正处于一个平台之上。
这个平台很明显是用来观测天空与宇宙的，渴望探求未知的学者们，早就将目光投向了未知的星辰宇宙。
只不过，除了她这名外来者，这里的“观测者”只剩下了威廉大师。
他此时就坐在平台右侧的摇椅上，无比老旧的长袍带着浓重的腐朽气息。
极度苍老的学者被包裹其中。
他的身材是那样臃肿，乌鸦猎人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死亡气息。
摇椅轻轻地摇动着，并没有因为外来者有任何改变。
爱琳注意到，威廉大师的衣袍与地面之间，连接着一些如同植物根须般的特殊组织。
再仔细一看，这些组织居然是从衣袍之下伸出的。
威廉大师仿佛已经变成了一株人形植物，而那些根须，却不知道连接着什么地方。
可能有拜伦金沃斯，可能观月湖……
“啊……啊……敬畏古神之血……月亮，落下了？”
威廉突然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声响，他的嘴巴似乎稍微张了张。
他仿佛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自己的声带了。
爱琳手中的“慈悲之刃”泛着寒意，它们马上就会带着这名垂暮老人的生命。
拜伦金沃斯是一切“扭曲”的起源，它的领导者现在已经扭曲。
正常的人类可不会长出根茎。
“是的，它就要落下了，黎明就要到来了。”
爱琳冷声说着，这是她面对老人给予的最后的“慈悲”。
“啊……罗姆死去了，血月降临了……然后又消失了……噢……猎人，是因为你们吗？”
威廉艰难地动了动手中的金属拐杖，并没有因为眼前这名猎人准备杀死他而感到害怕。
“可以说是我们，也可以说不是我们。是两名外乡人……在他们消失之后，月亮的束缚减缓了，似乎暂时放弃了对现实的监控一般。”
爱琳扭头看了看即将落下的月亮，藏在乌鸦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月亮的气息变弱之后，她又能做梦了……她梦到了西蒙，他们迷失在噩梦之中的伙伴。
西蒙将他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她。
关于拜伦金沃斯，关于小渔村，关于治愈教会，关于想要脱离的曼西斯，也就是现在的曼西斯学派。
只是，在最后，他们彻底失去了和西蒙的联系，共鸣铃也彻底失去了作用。
不过，她的直接告诉她，月亮变弱、与西蒙取得联系这二者与突然消失的外乡人脱不了干系。
自从两名外乡人来到亚楠，亚楠脱离了本来的轨迹。
“外乡人……噢……一切就要结束了吗？到头来……还是失败了啊，眼界还是如此狭小，如蝼蚁般挣扎、呼吸……只有外乡人成功了，我们都失败了……”
威廉已经有些声嘶力竭了，这样几句话已经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喘起气来。
爱琳发出一声冷笑，“你们想要的成功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你们为无知的亚楠带来了灾难！不过，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了。
但是，这场噩梦结束了，除了留存理智的人，其他人都会将这当作一场梦，亚楠会回到起点。”
至于会不会重蹈覆辙，这就不是他们能够关心的了。
他们能做的只是清理异常，让不该存在的东西消失掉而已。
乌鸦猎人抬头看了看低垂的月亮。
时间差不多了，酋拉和那一名追逐该隐赫斯特的教会猎人，呃，叫什么来着？
对，阿尔弗雷德！
他们应该也清理完了亚哈古尔。
没有了月亮的庇护，那些怪物自然不足为虑。
这些不该存在的怪物应该消失才对。
“啊……或许是吧……”威廉大师沉默了，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
爱琳点了点头，“伟大的威廉大师，您也应该退场了。”
双刃划过夜空。
……
风轻轻地吹过。
夹缝之中的杂草在微风的抚摸下，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摇曳起了身体。
远方的鸟儿停歇在屋檐上，角落的乌鸦正扑扇着翅膀飞上天际。
它们准备离开这里，寻找一个适合的地方。
随着一声清脆的鸟鸣。
天亮了。
初升的太阳从地平线边冒了出来。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初现，晨光缓缓照亮了大地。
它不断扩散着，黑暗就如同触碰到高温的积雪快速褪去。
刺眼的晨光照亮了街道边的槐树，路边的马车，阴森的墓地，高耸的尖顶……
将光明洒在道路边那些仰着头，双手合十在胸口，似乎在祈求着什么的雕像。
倾泻在尤瑟夫卡诊所的窗门前。
随后，随着嘎吱一声轻响。
门被打开了。
温暖的晨光映照在尤瑟夫卡精致的面庞上。
她愣住了。
照耀在她脸上的不是月光，而是阳光。
亚楠迎来了清晨，迎来了真正的日出！
她露出了笑容，但眼睛却止不住地流出了泪水。
她看到了街道上睡着的居民，他们变回了正常的人类模样，身上没有野兽的鬃毛，也没有狼人的爪子。
“天亮了……”
女医生用任由泪水滴落，她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血腥、没有腐臭的空气。
“是啊。”加斯科因神父牵着自己的小女儿走到了门前，将手中的八音盒递给了她。
“这是？”
“八音盒！普西拉姐姐曾经借用过它，这是我们最后在她的房间里找到的。”
神父的小女儿瑞曼，脆生生地说道。
“普西拉……”尤瑟夫卡握住八音盒的手微微用力。
普西拉小姐……还有鲍尔温先生。
黎明来了，他们却消失了。
她说过……尤瑟夫卡诊所会成为他们温暖的家……
可是——
在鲍尔温先生为了亚楠参与加入猎杀的时候，她却将他的同伴，普西拉小姐弄丢了……
看着女医生的样子，神父叹了一口气。
“别自责，普西拉小姐的消失……不是你的错……往好的方面想，她或许是和鲍尔温回到自己的家乡了呢？
你看，亚楠迎来的黎明，鲍尔温信守了自己的承诺，他，拯救了亚楠。”
神父一直没有忘记那名说着“我希望你能将猎杀任务交给我”的年轻人。
这名年轻人成功了。
只是，他们将鲍尔温的同伴弄丢了。
没有人注意到普西拉小姐为什么消失了，她总是喜欢待在手术室中，每一次见面都能看到她脸上的疲惫。
所以，他们平时并不会去打扰她。
“……希望如此吧。如果真的有神明，请祝福这两位好心的外乡人……”
“神会庇佑他们……”神父在胸前画着十字，祈祷道。
在他身旁的瑞曼同样笨拙地学着神父的动作。
半晌后。
“神父先生，这八音盒还是你拿着吧。我……我想去叫醒大家。”女医生低垂着眼帘，归还八音盒，转过了身，朝着阿梅利亚的房间走去。
昨晚这名代理主教突然昏迷，令大家很担心，因此都在阿梅利亚的房间等着她清醒。
在这间小诊所，大家都是同伴，就连她的妹妹也敞开了心扉，只是和亚莉安娜（教会镇的女支女）经常斗嘴。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诊所多了几分生气。
她要告诉大家，亚楠天亮了。
特别是嘴毒的老太太，女医生会带着她去寻找自己的孩子……这是老太太做噩梦时不断重复的话。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神父蹲了下来，将八音盒放在瑞曼面前。
“爸爸？”
“小瑞曼，这份礼物，我们一起来吧？”
“恩！”瑞曼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摇柄。
慢慢摇动起来。
苍白色的光芒慢慢从八音盒飘出。
随后便响起了空灵的吟唱，伴随着八音盒原来的乐声，吟唱带着一种令人平静、安心的魔力。
就像是一个飘荡在夜空中的幽灵，不断地传播着自己的歌声。
音符与美妙的乐声越飘越远。
它们带着奇特的韵律与节奏，在黎明辉光之中，美妙而瑰丽地闪耀着。
似乎还能看到它们拖曳着美丽而优雅的线条，飞向亚楠的天空。
这是普西拉最后的研究成果，她发现自己的歌声同样拥有着神奇的效果。
这一效果表现在听到歌声的兽化人会安静下来，瞳孔闪烁起人类的理智。
于是，她用能力将自己的歌声封在了八音盒之中。
可还没有等她使用八音盒，便被拖入了噩梦。
八音盒缓慢地转动着，街道上睡着的居民有了动作。
躺在门口的居民扶着门框站了起来，茫然若失地望着周围。
他的脸上露出只有失忆的人才会露出的神色。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躺在门口，眼神之中只有困惑与不解，脑中的记忆也不能带给他答案。
他的记忆好像缺失了很大一片，他忘记了很多东西，完全不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居民从地上坐起或站起。
有的坐在路边，有的还围在尸体旁……
尸体？！
沉默片刻，尖叫打破宁静，此起彼伏。
他们惊慌地扔掉自己握在手中的柴刀、草叉、斧头……火枪。
只是，那些尸体再也不会站起来。
亚楠是特殊的空间，但也是现实。
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噩梦中脱困的灵魂也不能再钻进尸体之中，让他们复活。
所以……普西拉才热衷于研究自己的能力。
比起杀死他们，她更想要将这些丧失理智的野兽从噩梦中唤醒！
神父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的确，亚楠摆脱了噩梦，但是……又有多少摆脱噩梦的幸运儿呢？
大部分人都永远死在了噩梦之中。
“爸爸？”
瑞曼用另一只手扯了扯加斯科因的嘴角，想要让它笑起来。
“瑞曼，快去将你姐姐叫起来，今天可是好天气。”他摸了摸瑞曼的脑袋。
……
血源诅咒的故事写得超乎我想象的多，而且还有很多能写……但是我觉得不能再继续写了。
所以加快了结构，以鲍尔温和普西拉的双视角，让事件进展快一点。
血源诅咒的故事就尽情想象吧，基本都是人类造成的恶果。
还有很多细节我没继续写，不然篇幅实在是太长了。
（曼西斯学派和拜伦金沃斯、禁忌森林、地下圣杯、宇宙女、欧顿、亚楠女王、该隐赫斯特、梅高、梅高的奶妈，一些猎人变的boss啊，太多了，感觉写下去有点水了。）
可能进入噩梦之后，写得有些乱。
总的来说，也就是小渔村的遭遇，研究大楼的研究，和玛利亚。
这里设定是，原世界中：月神被治愈教会召唤出来，控制了玛利亚的身体，蛊惑了孤独的格曼，玛利亚选择了自杀。
后来才有了猎人梦境中的猎人工坊，而格曼也被制作出来的人偶监控着履行自己的职责，替月神找到合适的容器（不是神子，而是容器或者转生体）。
开始有个细节：在主角来之前，已经有几名前辈失败了，亚楠的时间回溯过几次，但不算太多。
……
总的来说，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主角得到了提升，恶魔的能力得到了晋升的机会（晋升之后，几乎没有失控的风险）。
哈士奇最后觉醒了一点点（你们可以百度一下哈提，恩，这当做是它历练的一个世界，只是碰巧成为了主角的伙伴，不会变成完全体，不会比主角强）
同时，那些觉得遗憾的人物都没死，亚楠暂时迎来了黎明。反正月神是死透了，它的灵魂算是晋升需要吧。
进入正题吧，估计以后也不会穿越其他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