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年关在即
沈弘文在这种对自己有利的造势上从不吝啬钱财,这么多人看着,他的捐香油钱自然不是一句空话。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这儿有座十分灵验的寺庙,跟着沈流萤的名声还有寺院名气一起往外传的还有昌平伯府家的小姐当日在寺院中长跪乞求,痛哭不已的事情。
见到的人都说昌平伯府家的小姐真是心诚,也不知道许了什么愿,竟愿意花费这样的心思。
听寺里小和尚道,这位可是天不亮就在了,最后那膝盖都跪肿了,丫鬟扶着才勉强离开。
但此时贺蓉蓉正在府里气得直咬牙,她不知道是谁打晕了她,还将她点了穴道跪在菩萨像下,但这一定和沈流萤脱不了干系!
耿六办事不力,被贺蓉蓉抽了十鞭子又叫来跟前回话,耿六说起那天晚上的失手,连忙解释道:“那沈家的小姐半夜不在屋内,我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来,这才耽搁了,小姐饶命啊!”
贺蓉蓉听闻,眼睛眯了眯,道:“你说她深夜未归?”
“是!”耿六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肯定是去会情郎了!”
贺蓉蓉想的也差不多,大半夜出去连丫鬟都不带一个,肯定不是去干什么好事去了!
可惜昨晚没能抓她个正着,否则哪里能让她如此出风头。
且等着吧!她既然做了一次那就有下一次,总能抓着她!
贺蓉蓉吩咐道:“把这件事告诉沈浅茉,让她给我盯着些!”
另一头,沈流萤名正言顺的又回到了沈家,这里没有人是真心欢喜她回来的,所以沈流萤也没有呆上多久,就去了医馆那边。
琼花开门一见到是沈流萤,立马像来了主心骨似的,对她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小栾吧。”
沈流萤进门到小栾屋里一看,地上还留有血迹,黑色的鳞片沾着血肉都在地上,沈流萤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抓过小栾的手。
鳞片被小栾一片一片拔下,手臂上此刻已是血肉模糊,看着就疼,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下得了这么狠的心。
小栾看着沈流萤,对她道:“拔掉就不是怪物了,可是、可是为什么它们拔不掉?”
沈流萤知道小栾的自愈能力,这可怖的伤口或许一夜过去就会恢复如初,这些黑色的鳞片又会整齐的覆盖在手臂上。
除了这些,沈流萤还不知道这东西还会不会造成其他的影响,那半张羊皮卷上的信息不全,藏书阁中或许会有线索,但她似乎还没有可以翻阅那一部分的权利。
沈流萤细心的给小栾包扎好伤口,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将这黑磷去掉。”
转眼就入了冬,年关将至,各地的藩王需要回京述职,只是这里面不包括顾轻罗。
他自从六年前那次叛乱后,就不曾正大光明的回过京城了,而他给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得很,用西北边境一直虎视眈眈的土胡为借口,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强令他回京。
只是,沈流萤看着这个自从被揭穿身份后就一点儿也不遮掩的燕王殿下,此刻正坐在她医馆的躺椅上悠哉的喝着茶吃着果,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的不对劲。
她不由得问:“既然土胡虎视眈眈,你真的不用回西北去看看?”
顾轻罗剥了果子丢在嘴里,漫不经心道:“阿泽已经回去了,土胡算什么东西,要不是这些年还要用它来做借口,现在哪里还会有什么土胡。”
说到这儿,他又转过头看向小栾,严厉道:“手抬高,再加练一柱香!”
小栾这孩子自从被救回来后,沈流萤虽不让他去济安堂了,但仍然可以教授他医术,但这个孩子倔,他偏偏要习武,沈流萤知道他是想要报仇,没办法拒绝只好答应教他。
只是这徒弟教着教着就被人给教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顾轻罗在教他。
不过说实话,这人平日里看起来是不着调了一些,但教起人来还是有模有样,小栾也没有意见,沈流萤就随他去了。
这人赖着不走,沈流萤也没有办法,无意中那日发现这家伙与济安堂掌柜的在一起说话,就忽然想明白之前在他身上闻到的药味是怎么回事了。
被拆穿之后的顾轻罗脸皮越发的厚了,他躺在躺椅上,一边监督小栾扎马步,一边对沈流萤道:“你知道这次进京的有谁吧?”
沈流萤怎么会不知道,自从知道她的仇人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位后,对这种事儿她总是格外的关注。
“吴王和安王吧,吴王大抵又是派世子来。”
顾轻罗点了点头,对她道:“吴王父子都胆小,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安王,你要是碰见,记得离他远一点。”
安王?沈流萤知道这是先皇的兄弟,辈分上是顾轻罗的皇叔,年纪已过了六旬,只是因为他没有正经嫡出的世子,近几年似乎是准备给庶子请封了。
“他有什么不对吗?”
顾轻罗轻咳了一下,有些不自在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安皇叔他封地府上有六十几房侍妾。”
好家伙,沈流萤傻眼了,光侍妾就有六十几房,再加上侧妃正妃,安王的后院可真是热闹!
顾轻罗道:“以前父皇在的时候安王还收敛,后来,那一位的有意放纵,这人就越发的声色犬马起来。”
沈流萤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碰着那一位安王殿下,一定会躲远一些。
先帝诸子中,唯今剩下的就只有燕王、吴王与当今陛下。
其中吴王懦弱胆小,当初他能躲过京城的那一场动乱,去到封地,也是走了大运了。
只是吴王封地原本在蜀,却在前几年陛下在年关朝见藩王时,寻了吴王世子一个错处,就将蜀地的吴王赶到了黔地。
由一个富庶之地被赶到了一个偏僻荒凉之地,要是旁的人早就不满,要闹上一闹了,可吴王没有,他叩谢天恩,然后举家去了黔地,听黔地传到京城的传闻里,连吴王妃都要亲自动手种起菜来,想来他们在黔地过的也是十分艰难。
就这样吴王依旧一声不吭,不过也正因为他的隐忍,让皇帝一直也抓不到一个处置他的错处。
第182章打她主意
年底了,沈弘文也忙碌起来,不光是他户部的事情,他还忙着到处与政绩考核的吏部官员套近乎,尽量将他的绩考写得漂亮些,能早些回到名正言顺的户部尚书位置。
京城第一场初雪下下来的时候,吴王世子与安王也到了京城。
沈流萤站在临街的酒楼上,往下面的热闹的人群瞥了一眼,远远的也瞧见从城门那边来了车队。
太子殿下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太子身后跟着的是安王浩浩荡荡的车队,宝马香车,婢女奴仆,这位老王爷好好的显摆了一把自己的奢靡。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人家是个王爷,还是连陛下也要称一声皇叔的人,这些东西也都在王爷的规制内,虽奢靡也不算逾矩。
只是后头跟着的吴王世子,仅仅五辆马车,其中三辆装的都是朝见的贺礼,自己自带了两个侍卫,两厢比较下,就显得寒酸得多。
好歹也是位世子殿下,怎么就将自己混得这么惨了?
沈流萤稍看了一会儿,便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两位管他是张扬还是隐忍,终究与她无关。
可她没打人家的主意,却有人将主意打上了她。
沈流萤那大福之人的名声被沈弘文宣扬了一段时日,近来本已经安分了些,但也不知道是哪个那般多嘴,在安王面前提了提,她沈流萤的名字就入了他安王的耳朵。
安王至今未能有嫡子,说来也奇怪,他庶子不少,可嫡子不是夭折就是意外,他的正妃于三年前病逝,他也想过将有孩子的侧妃扶正,可每每有这意图,那侧妃与庶子就要出些意外。
有位老道士来与他算过,说是他那正妃自己没留下嫡子,心存怨恨,所以死去之后还要从中作梗,且还无法化解,当时气得他差点儿要掘了那贱人的坟地。
现在忽然听说沈流萤是被菩萨庇佑的有大福气的人,安王心中一喜,把她娶回去定能压制住那府中作祟的东西!
安王越想越觉得可行,又与人打听了一下,知道沈流萤不过是户部尚书府中一个庶女,那就更方便了!
自己堂堂一个王爷,要他沈家一个庶女,沈家还不乖乖给他送过来?
于是,第二日,昌平伯受安王嘱托,将安王欲抬他家二小姐为侧妃一事不算太隐晦的告诉了沈弘文,嘴里还不断的道着:“恭喜恭喜,沈大人,以后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到时可别忘了请吃酒。”
沈弘文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嘴上随口应和着,回到家就将沈流萤叫到了书房。
看着面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虽然最近她这性格是越发乖张了,可这些他都能容忍,毕竟他对她抱有更高的期望,可怎么偏偏被那个安王看中了呢?
沈流萤见沈弘文看向她的目光,投着浓浓的可惜,她眉头微皱,问道:“父亲找我何事?”
“你见过安王?”沈弘文问出心中疑问。
沈流萤觉得更奇怪了,要说见过只是在街上匆匆瞥了一眼安王那华贵的马车,至于安王是圆是扁,沈流萤一概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毕竟顾轻罗已经事先提醒过她,她自然是不会自己往上撞的。
她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
沈弘文稍稍有些意外,没见过?没见过安王怎么会突然点名道姓的就要她?
原本他还以为是安王见到了沈流萤那张脸,所以才起的心思,毕竟安王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清楚。
他是人老心不老,侍妾一房一房的往屋里抬。
沈流萤听到安王两字就隐隐猜到了一些,毕竟那个王爷最出名的是什么消息她也明白,只是自己都没见过人,怎的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弘文内心思绪一番,挥了挥手让沈流萤先回去,他并没有将安王想要让她做侧妃的事儿说出来,私心里他觉得安王又没见过沈流萤,这事儿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这边还想要钻个空子,那边就有人将沈流萤的画像递到了安王面前。
安王要娶侧妃,他寻思虽然这侧妃娶来是镇宅用的,但也不能娶一个貌丑的回去,若是丑得让他吃不下饭那还不如不要嫡子呢!
于是他托人给他弄了一幅沈流萤的画像来,原本沈流萤这样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即便是庶女,平日里也不应该被人画了小像流落出去。
但这幅画是贺蓉蓉亲自画的,为了能狠狠的勾住安王,贺蓉蓉忍着嫉恨,咬着牙才没有故意丑化沈流萤。
她就是知道安王好女色,沈流萤她不是长得漂亮吗?那就好好去陪安王好了。
安王也如贺蓉蓉所愿,第一眼看见那画像就着了迷,原本觉得侧妃之位已经是抬举她一个庶女了,现在倒是觉得许一个正妃之位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一个既有福气又有美貌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堂堂安王啊!
隔日,安王就十分不合规矩的亲自驾临了沈府。
皇宫里,禁军守卫正在向陛下禀告两位进京的藩王今日的动向。
当听到安王去了沈府时,批阅奏折的皇帝抬了抬眼皮,道:“他去那做什么?”
守卫回道:“听驿馆的人说,安王似乎看上了沈家的一个女儿。”
听闻此,皇帝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奏折上,显然对安王能干出这种事儿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沈府里,沈弘文急得满头是汗,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这安王怎么就找上门来了?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但王爷驾临,他又没有办法将其拒之门外,且还得欢欢喜喜的迎进门来,沈弘文此刻心里可不怎么高兴,栽培多年的一棵仙草就要被老牛给嚼了,他这脸上的笑容都苦涩了许多。
不过府里其他人可是偷着乐,陶岫烟知道安王来了,立马就嘱咐了女儿千万不能露面,她已经知道安王来此为的哪般,能除掉一个眼中钉,她当然乐见其成。
沈浅茉也知道安王的目的,可以说这整件事是她一手策划的,不然就贺蓉蓉那个猪脑子,怎么能想出这个法子呢?
除掉沈流萤,还是要靠她自己。
第183章人缘不好
陪着安王一块儿来的是昌平伯,在安王一个劲儿的眼色下,昌平伯出声替安王提起了沈流萤,明里暗里的暗示沈弘文赶紧叫人出来见一面。
沈弘文没法子,只能派人去请。
不一会儿沈流萤头戴面纱而来,她福身请安,沈弘文却见她面纱外皮肤泛红,看出有些不对劲,心中窃喜,变丑了好啊,变丑了这安王就看不上了。
于是他故意道:“王爷在这儿,你还戴什么面纱,摘下来吧。”
“对对,摘了吧。”安王的一双眼睛都快要黏在沈流萤身上了。
沈流萤顺从的摘下面纱,她的下半张脸此刻又红又肿,挂着个香肠嘴,活生生像个猪头样,安王一双眼睛看到这儿,被吓了一跳,惊呼道:“怎么与画像不同!”
昌平伯对着沈弘文父女两人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王爷!”
“下官不敢!”沈弘文连忙道。
“不敢?呵!”昌平伯冷笑着指着沈流萤道:“那你女儿这脸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知道王爷来而故意弄成这样的吧!”
“不是、不是!”沈弘文连忙否认,他推出沈流萤道:“你怎么回事,自己与王爷说!”
沈流萤皱了皱眉,敷衍道:“小女的脸是前几日过敏所致。”
昌平伯立马对安王道:“王爷,她这脸是会好的。”
安王这才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但现在这张脸实在是有碍观瞻,安王也没了再待下去的心思,起身就要走。
沈弘文将人恭送出去,回来后就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实在是可惜了,原本以为能靠她巴结上皇子,结果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安王。
他又气沈流萤不争气,要是她之前积极一些,早就攀上高枝了,那就哪里还有安王这个事儿!
沈弘文叹息之际,沈流萤也在深思,画像?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让人画过像,那安王从哪里看到的她的小像?
来到医馆,顾轻罗果然在这儿,他正在给小栾指正动作,转头就见到沈流萤故意用药物弄丑的脸,他猛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对着沈流萤的脸大笑出声。
琼花焦急的问道:“小姐你的脸怎么了?”
沈流萤踹了顾轻罗一脚,回琼花道:“没事,一点点海芋汁而已,半天就能恢复。”
“你这是什么癖好?”顾轻罗忍不住笑意道:“故意将自己弄丑?”
沈流萤出声道:“安王知道我了。”
顾轻罗的笑意收敛,脸上表情也认真了几分,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沉声道:“吓跑他了?”
沈流萤摇摇头,“他见过我的画像。”
“有人故意害你。”顾轻罗肯定道:“你的人缘不怎么样。”
沈流萤一直都知道自己人缘不怎么好,不过那又有什么要紧,她也不想与她们交好,只是想要算计她,那可就要掂量好自己的份量,能不能承担起失败的后果。
“知道是哪个?”顾轻罗轻生问道。
沈流萤冷笑一声,“昌平伯都跟着登门了,还能是哪一个?”
顾轻罗想到寺院那一幕,道:“那位昌平伯家的小姐可真是恨你入骨。”
沈流萤此时无辜道:“其实我真没对她怎么样,她纯属嫉妒我。”
这话让顾轻罗默了一下,边上本来还为沈流萤着急的琼花和小栾也顿时无语凝噎起来。
顾轻罗撇了撇嘴角道:“看来不用我帮忙了。”
自从在沈府喝了杯茶回来后,安王就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太对劲,只觉得这眼前的美酒美人都提不起兴趣来了,这可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啊!
陡然间对这些东西都失了兴趣,安王当即就请了大夫,他怀疑自己这莫非是命不久已的征兆。
但御医却说他身体正常,还隐隐规劝他不近酒色是好的,安王这下可苦恼了,人生最大的乐趣没有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自己看中的小美人。
贺蓉蓉见安王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便派了人去打听,听到安王最近转了性,她是千百个不相信的,沈流萤运气怎么那么好,几十年好色风流的人到她这儿就转了性?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沈流萤。
于是,安王身边又有人给安王出主意,再一次提起了沈流萤,提起她是被菩萨眷顾的人,用来冲喜是最好不过的。
安王为自己的病正苦恼着,此时正有些病急乱投医,觉得那人说的也没错,自己此刻不正是需要个人来冲冲喜吗?
择日不如撞日,改日不如今日,安王要进宫去面见皇帝,提一提他想要娶一名侧妃的心思。
侧妃是要上皇家玉蝶的,不像侍妾那样没有名份,安王以为自己给沈家那个庶女一个侧妃名头已经是天大的恩典,陛下应该不会不应允。
安王想着这事也不是什么难事,结果才一进宫,就听说大长公主也进宫了。
一听到这个侄女儿,安王心中一怵,大长公主身份尊贵,而且向来看不上他这个皇叔,虽是晚辈,但教训起人来有理有据,安王在她面前总是不由得矮上那么一截。
但这个侄女儿不是给他皇兄守陵寝去了吗?这么多年都不曾回来了,怎么今儿回来了?
真是晦气!
指路的太监还对安王笑吟吟道:“陛下与大长公主在御花园,奴才给安王带路。”
安王想到自己今儿来找陛下是为了娶侧妃的事,这要是被那个侄女儿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被说一顿。
想到这儿,安王理也不理身后叫喊他的太监,转身就又出了宫。
他这可不是怕了她,只不过是不想要和小辈计较!
在宫外等着的小厮见安王这么快就出来了,以为事情顺利,他还等着去给昌平伯府的小姐报喜讯讨赏钱呢!
结果他满面笑容的迎上去,就对上了安王有些郁闷的神情,他一愣,小心翼翼道:“安王殿下,可是陛下不同意?”
安王正愁没处撒火,对这自己送上来的也就不客气了,一脚踹了过去,怒道:“本王的事也轮得到你来问?回驿馆!”
小厮一头雾水,也不敢再问,忍着痛急忙驾车回了驿馆。
第184章互帮互助
沈流萤刚到医馆顾轻罗就急匆匆对她道:“你不是说你自己能解决吗?安王今日可是进宫了!”
“什么?”沈流萤给安王那个老家伙下了不少的清心散,他最近不是应该清心寡欲,还能想起她来?
顾轻罗道:“幸好大皇姐回宫,安王没能说出目的。不然你就只能接到一纸赐婚了。”
沈流萤倒是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怎么这般执着,看来给的教训还不够。
顾轻罗此时有些别扭的拉着沈流萤到一边去,他眼神躲闪,说话又吞吞吐吐的,一看就知道他有事儿要求人。
沈流萤来了兴趣,挑挑眉道:“有什么事儿说来听听,我虽然不一定帮你,但一定会嘲笑你。”
顾轻罗眼珠子转了转,道:“你是不是想摆脱安王?我帮你呀!”
“不需要!”沈流萤立马打住,“我自会让他知难而退。”
“但是没了安王还有别人啊。”顾轻罗脸上轻松了些,道:“你父亲难道会放弃你这颗好用的棋子?”
沈流萤默了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确实逃不过,只要她在沈府一日,就要受沈弘文的钳制。
她那位父亲可不是什么好人,上一世她没了利用价值就被嫁给了鳏夫,这一世她不想再被利用,可头一件婚姻大事就不由自己做主。
“你想怎么办?”沈流萤看向顾轻罗。
顾轻罗笑笑道:“你不想嫁人,我不想娶妻,我帮你脱离沈家,你看如何?”
沈流萤想了想,忽然就了然了,大长公主为什么会忽然回京,顾轻罗刚刚的欲言又止,她笑道:“帮我?是帮你才对吧?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陛下要给你赐婚?”
顾轻罗一脸大义,凛然道:“国未定,何以为家。”
“切!”沈流萤白了他一眼,道:“大长公主不是回来帮你了吗?”
“只是拖延,推不了的。”顾轻罗清楚这一回皇帝是动了真格了,趁着给他娶亲的机会,安插人手去西北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瞥了眼沈流萤,道:“要是这人选能是自己人就好了。”
沈流萤在心中稍一思量,借此机会离开沈府,以后行动起来反倒更自由。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既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又对彼此都有利,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只是目前还得先吓跑那位安王才是。
于是夜里,沈流萤与顾轻罗跑去驿馆,安王为白日里躲着大长公主的事儿还觉得有些憋屈,最近又对声色犬马之事没了兴趣,一个人正在屋子里发脾气。
忽然,窗外一阵阴风吹过,屋内的烛火跟着摇晃了起来,屋子里变得忽明忽暗,安王一惊,害怕的喊了一声:“谁呀!来人!”
但外头守夜的人都被沈流萤弄趴下了,哪个还听得见他喊人。
不见外头有人进来,烛火又安稳下来,安王的心也跟着平静了几分。
“呼~是风吧。”
安王自言自语道,他走到窗边想要将窗户关上,却在此时,屋内的灯火倏然熄灭,漆黑一片中,窗外显出一个人影来。
“来人!来人有刺客!”
安王大喊,那黑影却慢慢靠近到了面前,安王看见黑影的脸,叫得更大声了,“你死都死了还来找我做什么!我王府里被你弄得鸡犬不宁你还想怎么样!放过我吧王妃!”
王妃?沈流萤皱皱眉,她在屋里放了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迷烟,会让人看见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安王害怕安王妃?
那就好办了,沈流萤幽幽出声道:“你要娶侧妃~我不允许!我要缠着你,一辈子缠着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近。
“啊啊啊!别过来!”安王在尖叫声中晕了过去,沈流萤在他鼻子下探了探,有些无趣道:“这就晕了?”
顾轻罗在窗外敲了敲窗沿,道:“行了,安皇叔毕竟都六十好几的人了,你别吓死他。”
“装什么大尾巴狼,这主意不是你出的?”
顾轻罗摸了摸鼻子,道:“走吧。”
沈流萤从院墙翻进沈府,自己的小破院子今晚倒是热闹得很。
沈弘文身边站着沈浅茉,两人显然是故意等着她呢。
沈浅茉自从贺蓉蓉告诉她沈流萤或许有个小情人后,她便特别注意这个院子,今儿就是知道沈流萤不在,所以她特意去找了沈弘文,就是要抓她一个正着。
沈弘文激动的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沈流萤半途抓住,沈弘文这时才惊觉,这个女儿变化太大了,这是公然在反抗他!
“你这个逆女!你这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
沈弘文想要将手抽回,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还是沈流萤一把将他手甩开,他才得了自由。
沈流萤淡淡道:“睡不着,出去走走。”
沈弘文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说谎!”
沈浅茉上前给沈弘文顺气,道:“父亲消消气,姐姐没准儿只是在花园里走走,天太黑了,我们没瞧见罢了,姐姐你快和父亲解释呀,你绝对不会作出败坏家风、有辱门庭的事情的,对吧?”
沈流萤看着她,微微笑道:“我说五妹妹怎么来的这么巧,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不是、姐姐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来故意抓你错处的,我...”沈浅茉低着头,似乎很委屈。
沈弘文出声道:“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有脸来怪你妹妹!你妹妹是好心,知道你最近为安王之事苦恼,想要过来安慰安慰你,没想到竟然撞破了你的丑事!”
“我的丑事?”沈流萤反问道:“父亲撞破了什么?我只是出去走走而已,怎么就惹了父亲这么生气?”
沈弘文见沈流萤如此淡定坦然,又有些迟疑了,他问道:“真的只是出去走走?”
沈流萤点头,“不然呢?父亲、五妹妹是希望什么?”
沈浅茉眼神一黯,不能让沈流萤狡辩,她出声道:“我和父亲也是关心姐姐,姐姐何必出言咄咄呢?我也是相信姐姐不会干出败坏名声的事,既然姐姐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沈浅茉说要走,这时小院外忽然传来声响,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什么人!”
第185章与人私会
沈弘文大步跨出院子,一眼就看见一小厮衣裳不整的从假山上滚了下来。
“啊!”沈浅茉尖叫一声,引来了巡夜的婆子,沈弘文阻止不及,那小厮已被那些婆子逮了个正着。
沈浅茉捂着嘴,脸上挂着惊慌,嘴角却高高的扬起,她当然知道捉奸得拿双,这一次,看沈流萤还要怎么狡辩。
这下子事情闹开了,陶岫烟匆匆披上衣服也赶了来看热闹,沈流萤夜半与人私会,这可太让人惊喜了。
沈弘文在厅中大发雷霆,“逆女,还不跪下!”
沈流萤不动,她道:“我不知犯了何错。”
“人都抓到了,你还要狡辩!”沈弘文指着那个哆哆嗦嗦的小厮道:“你一个外院的怎么跑到了内院去!”
小厮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老爷是二小姐先勾搭的我,她说她心悦奴才,今晚也是二小姐约的奴才,那门也是二小姐给奴才开的!”
沈流萤瞥了那跪地的小厮一眼,这人到底是对自己有多大的误会,才能说出是她勾引他的话来?
他是貌比潘安还是才高八斗或者富可敌国了?全身上下有哪个地方值得她勾引的?
沈弘文听的直冒火,抬头就看见沈流萤那无动于衷的表情,又稍稍冷静下来,他对着小厮厉声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不能拿出证据来,污蔑二小姐我可不会饶了你!”
小厮连忙在怀中掏了掏,沈流萤知道这人要陷害她,必然是做足了准备的,从自己这里偷点儿小东西走也容易得很。
果然,小厮拿出了一个稍显破旧的荷包,高声道:“这就是二小姐给我的定情信物。”
沈流萤略微有些失望,还以为他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没想到只是一个荷包,还是她丢弃不要的。
但接下来,那小厮又将荷包打开,取出了里面用红绳扎好的一小撮头发。
这下沈弘文惊了,一把夺过头发与沈流萤的头发进行辨认,最后确认了这就是沈流萤的,他一把将头发甩在沈流萤脸上,骂道:“好啊、好啊!你都与人结发为夫妻了!你就这么自甘下贱!”
沈流萤拿着那撮头发,转头看向了隐藏在人群里的红叶,她日日为自己梳头,只有她清楚这头发怎么来的吧?
想来是都以为她要嫁给安王了,所以忙着为自己找出路呢。
沈弘文见沈流萤不说话,只当她是无话可说,顿时怒道:“给我将这个逆女打死、沉塘!”
“父亲万万不可!”沈浅茉靠近沈弘文耳边道:“安王......”
后面的话听不真切,但也不难猜到沈浅茉要说什么。
她自然不会白白为沈流萤求情,死可容易了,活着痛苦那才是生不如死。
待沈流萤嫁给了安王,她再将沈流萤婚前不洁之事透露,安王必定恼怒,绝不会轻易放过沈流萤,她就是要沈流萤的后半生都在痛苦折磨中度过。
沈弘文刚刚在气头上,思路不全,被沈浅茉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还有安王那儿需要应付,本来还有些不舍的,现在沈弘文是巴不得快些将人打发出去。
他手一挥,“来人,把二小姐给我关进屋子里,一步也不许出来!”
沈流萤离开前,特意瞥了沈浅茉一眼,她既然出手这般不留情面,那就看看谁笑到最后。
沈浅茉对沈流萤最后那个笑容并不放在心上,现在她还要解决一个隐患。
“父亲,剩下的交给我吧,您去歇一歇。”
沈弘文确实是有些累了,他点点头,小声嘱咐道:“事关家里名声,夫人留下一块处置吧。”
陶岫烟点头应下,她对今晚这一处可是一点儿也不陌生,一眼就知道沈流萤是被陷害的,堂堂二小姐能看上这么个人?笑话!
老爷让她留下处理的意思她当然明白,要是能从他嘴里再撬点儿别的出来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沈弘文走后,陶岫烟看向沈浅茉,道:“五小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这事姑娘家还是少看。”
沈浅茉不会听,她反讥道:“正好和夫人学学手段。”
那小厮此刻正看着沈浅茉,五小姐可是答应了他,要保他性命无虞,他还等着拿上一大笔钱离开沈府呢!
陶岫烟也不推拒,笑道:“那五小姐认为该如何处置?”
小厮看向沈浅茉,张嘴道:“五小姐您救救我!”
沈浅茉也笑了笑,绕着小厮走了一圈,忽然,她极快的抄起边上的花瓶砸向了跪地的小厮,花瓶碎裂,小厮的脑袋上也开了个口子,鲜血直流,人也倒在地上,不知死了没有。
“五小姐你这是?”陶岫烟惊讶道。
沈浅茉丢开手里的碎瓷片,拍了拍手,冷淡道:“他手脚不利索,打坏了前朝的古董花瓶,已经连夜被赶出去了,夫人觉得这样如何?”
陶岫烟眉头皱了皱,她本来还打算对这小厮动些刑法,让他招点儿东西出来,也算拿住沈浅茉一个把柄,却没想到这人出手如此果决,人都被弄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摆摆手,道:“沉塘吧。”
夜晚,静谧的荷花池,“噗通”一声落水声,麻袋里的人奋力挣扎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坠在袋尾的大石头带到了塘底,永远的沉在了这里。
第二日,惊魂未定的安王从地上醒来,昨夜发生的仿佛就是一场梦,但他清楚的记得他王妃不让他娶侧妃,这他可不能不放在心上,那姑娘再好看也没他的命重要。
安王都打算放过沈流萤了,结果沈弘文亲自来了驿馆,还说要将他那女儿送与他做侍妾,这让安王又不免心动起来。
昨夜王妃托梦只说不能娶侧妃,可没说不能抬侍妾吧?
毕竟是难得的美貌,安王决心钻个空子,看看王妃今夜托不托梦。
抬个侍妾可比娶侧妃简单得多,一顶小轿将人送过来就行,沈弘文此刻是巴不得快些将那个有可能败坏他名声的女儿送走,原以为她是珠玉,现在也就只配用来讨好安王了。
安王有些忌惮他的王妃,于是言说自己要再考虑考虑,这让沈弘文心中惶惶,生怕是沈流萤的事被知道。
第186章陛下赐婚
没了沈流萤的迷烟作祟,安王妃自然不会来找安王,于是,隔日安王就给了沈弘文答复,这才让沈弘文的心安定下来。
他们二人你情我愿,一拍即合,很快就敲定了良辰吉日,准备送沈流萤过去。
何辞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沈流萤被安王纠缠上了,竟然也托了他母亲上了沈府来。
见儿子这回如此热心肠,愿意用自己的婚事来帮一帮那沈家小姐,襄阳侯夫人也就跑个腿来探探沈弘文的口风。
沈弘文本还想不通襄阳侯夫人怎会突然造访,听她言辞里接二连三提起她曾经与许氏笑定下的儿女亲家,这似乎像是来提亲的。
他这心里就纳了闷了,之前总觉得那个女儿空长了张漂亮脸蛋,一点儿也不争气,还与小厮私会,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可怎么才想方设法要将她丢给安王,这襄阳侯世子就惦记上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再过两天,人都要被他打包送去安王驿馆了,他现在还能反悔不成?
沈弘文心中暗道可惜,要是早一些知道还有襄阳侯世子这个人选,他就不急着去找安王了。
安王年纪老迈,封地又在千里之外,哪里比得上在京都的世家,襄阳侯世子又很是优秀,年纪轻轻就是官场新锐,与他家接亲那是上上之选啊!
但沈弘文也惹不起安王,毕竟是皇亲国戚,岂容他来挑挑拣拣,最终他还是只能长叹一声,正要婉拒襄阳侯夫人。
而在这时,宫里的一道圣旨让沈弘文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户部尚书沈弘文嫡女沈流萤,才貌双全,秀外慧中,堪为燕王良配,特赐为燕王正妃。沈大人谢恩吧。”
沈弘文一脸复杂的接过手中的圣旨,看着上头明确的写着沈流萤的名字,才确定自己刚刚不是听错了。
宣旨公公给沈弘文道喜:“沈大人恭喜了,不知道哪位是燕王妃啊?”
沈流萤还被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沈弘文当然不好将这事说出来,连忙扯开话题道:“公公,这是不是弄错了?流萤她是庶女啊。”
公公瞥了他一眼,道:“皇上怎么会弄错呢?燕王妃自然是嫡女,是沈大人弄错了吧?”
沈弘文不敢争辩,皇上说是嫡出那就是嫡出,心下有些不知所措。
宣旨公公一走,沈家众人脸上可谓是精彩纷呈,沈浅茉暗恨,又差一步,差一步她就能看着沈流萤受苦,却没想到这板上钉钉的事儿,竟也有半路截胡的。
而且还是正妃,真是便宜沈流萤了!
但好在燕王也不是多好的归宿,传言他在西北嗜杀如麻,绰号“活阎王”,鬼见了都得逃。
之前陛下送去西北伺候燕王的婢女,没有活过三个月的,这尊杀神要是知道沈流萤与人私会的事,不知道会不会在新婚之夜一把扭下她的头来。
想到沈流萤还是会惨死,沈浅茉就舒心了不少,虽然过程出了点儿变化,但结果是注定的,那也就无所谓了。
襄阳侯夫人此时也起身与沈弘文告辞了,毕竟圣旨的内容她也听见了,这圣旨已下,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刚刚未说完的话也就不必再说了。
沈浅茉主动要送襄阳侯夫人出去,沈弘文点点头也就准了,他这会儿可没有心思关心谁去送送襄阳侯夫人,他现在只想快些去沈流萤面前问个清楚。
沈流萤被锁在自己的屋子里已经好几天了,她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沈流萤要被送给安王了,顿时都跑了个干净,只有那个叫鸢儿的丫头还每日给她送饭送水。
沈弘文打开门,就看见沈流萤临窗作画,闲适淡然,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被监禁,抬眼看了自己一眼后,就又将目光收回到她的笔尖,一点儿也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沈弘文会过来一样。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沈流萤对他的无视,明晃晃的圣旨展开在桌案上,沈流萤瞥了一眼,就将其推开,没有惊讶也并不惊喜,带着几分嫌弃,这东西挡着自己的画了。
“你和我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沈弘文满肚子的疑问,这个女儿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沈流萤轻轻落笔,一朵逢生花跃然纸上,她淡淡道:“陛下又让我嫁给燕王了吗?我遵旨就是了。”
“是不是你在后面搞了什么鬼?”沈弘文质问道,这件事没有人在幕后操纵他是不相信的,要不然陛下怎么可能会记得臣子家有几个女儿!
他倒是宁愿沈流萤嫁与安王,折了她一个,至少保家宅平安,但嫁给燕王,那就是把全家的脑袋与她拴在了一处啊!
陛下对藩王有多忌惮他又不是看不出来,这其中拥兵自重的燕王绝对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有一天要被拔除。
这个女儿嫁过去还是正妃,倒时若是能不连累家里就已经要烧香拜佛了,哪里还能指望她帮着谋什么荣华富贵。
他这里急得跳脚,沈流萤还在那淡然的画画,沈弘文心一急,躲过沈流萤的画笔就丢到了一边,“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和你那死去的娘一样不通人情!”
话一出口,沈流萤冷冷的目光就将沈弘文定在了那里,让人恐惧的感觉笼罩下来,沈弘文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看他那个怂样,沈流萤收回了目光,又拿出一支新画笔静静地描摹着,沈弘文轻松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沈流萤这时开口道:“我要是父亲的话就不会来问这些没用的事情,父亲得闲的话,将这圣旨上交代的事情给办好了才是正经。”
沈弘文一时说不出话来,木已成舟,圣旨已下,谁捣的鬼都不重要了,这圣旨上可说了沈流萤是嫡女,他再不高兴,也还得给她抬一抬身份。
被自己的女儿拿捏住的感觉可不好受,沈弘文不再多说些什么,一甩手就要离开。
沈流萤在他身后叫住他,提醒道:“还有我那嫁妆也劳烦父亲费费心了,毕竟是去做王妃的,别丢了您的脸。”
第187章准燕王妃
沈家要出一个王妃了,这个人还是沈流萤,这个消息传在陶岫烟耳朵里就是晴天霹雳,现在竟然还要她高高兴兴给沈流萤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陶岫烟怎么能甘心。
原本是要将沈流萤送出去做侍妾的,一个侍妾自然不可能有嫁妆,所以说白了,陶岫烟就根本没给她准备。
一个庶女的嫁妆随便糊弄一下也就行了,可沈流萤是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的嫡女,又是去做王妃,这嫁妆就要重新考虑考虑了。
沈沐莲实在是气愤,她沈流萤凭什么啊!为什么陛下亲自下旨给她赐婚?嫡女?她是嫡女那自己是什么?
陶岫烟此刻为嫁妆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短时间内上哪儿去凑那些嫁妆去。
沈弘文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是他自作主张将许氏降了的,现如今为了沈流萤名正言顺的嫡女名份,他还得自己打脸再将许氏扶正。
把一个死人扶正,沈弘文自己都觉得可笑,可惜这委屈他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不仅这一件事让他烦恼,还有那个安王,明明已经上门道过歉,这也是陛下的旨意,他又有什么办法,安王责怪不了陛下反倒是觉得他在故意戏弄,已将他记恨起来,在外头不断的编排他,实在是烦人得很。
谁也没想到一个庶女就这么翻了身,沈流萤是准燕王妃了,是有底气与沈弘文呛声的人,府里哪个还敢轻视她,反倒纷纷前来讨好。
与先前她被禁足时的景象可谓是翻天覆地了。
红叶倒是不在这群人之中,她倒是知趣儿,知道自己先前背叛了沈流萤,帮着陷害了她,这时候再去讨好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省点儿力气。
她是贴身丫鬟,是要随着小姐陪嫁的,本来她也幻想过跟着二小姐能嫁一个好姑爷,可安王老迈,她看着就恶心,燕王凶残,她听着就害怕。
况且要千里迢迢嫁去西北苦寒之地,那哪里是去享福的分明就是去受苦,红叶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京城。
于姨娘坐在沈流萤屋子里对她说着吉利话,恭贺道:“我就知道二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以后行儿就有个王妃姐姐了,二小姐可要照顾一二。”
沈流萤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于姨娘摸不清沈流萤是个什么心思,她曾多次想要拉拢沈流萤,但沈流萤一直也没给她明确的答复。
前段时间出了那样的事,知道她要被送去给安王了,于姨娘也以为沈流萤就这样完了,也歇了拉拢的心,结果怎么着,人家一朝翻身风头无两了。
当时自己没为沈流萤说过话,她此时端着些也是正常的。
于姨娘想着这女儿家虽然嫁了人,但到底还是和娘家亲,况且沈流萤这还是高嫁,她要想在夫家站稳脚跟还不是得有一个得力的娘家撑腰吗?
沈流萤有没有旁的亲兄弟,沈东阳与她有过节,用脚趾头想想都该知道要照拂哪一个。
所以,虽然沈流萤现在的态度不怎么样,但于姨娘还是很乐观的。
她见沈流萤不想多说,于是也客气的起身告辞了。
等她走后,沈流萤将房门关好,对着窗外,轻声道:“出来吧。”
顾轻罗轻巧的从窗外翻身进来,落在沈流萤面前,调侃道:“人缘好了不少呀,燕王妃。”
沈流萤白他一眼,道:“托你的福,那圣旨要是再晚两天,我就不在这儿了。”
“别生气嘛。”顾轻罗在她对面坐下,道:“要把那个人糊弄过去,不让他猜到我的真正意图,可很是费了一番周折。”
“没被怀疑吧?”
“放心吧,没有人提过你,所有的主意都是他自己定的。”顾轻罗补充道:“至少他这样认为。正好他需要一个不起眼又容易控制的人。”
“你在说我?”
顾轻罗连忙补充道:“是他那样认为。你的身边很快就会被安插进他的人,所以以后你要小心了,不要被他发现你其实是一个难以控制的人,不然,他随时会反悔。”
“知道了。”不就是演戏吗?熟练得很,沈流萤道:“不介意我用燕王妃的身份仗着你的势为非作歹吧?”
“随意。”顾轻罗耸了耸肩,道:“我听说他们叫我‘活阎王’,我不太喜欢,你要是能将这名声夺过去,我倒是谢谢你。”
将人赶走后,沈流萤坐在屋里想了想自己得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唯唯诺诺还是嚣张跋扈?哪个更能让人放心?
想了一会儿后,沈流萤打开房门,立刻吩咐下去,她要出府去。
以往出府沈流萤都是偷偷摸摸翻墙,要是明面上出府都是要与陶岫烟报备过,得她的批准才行。
但此时沈流萤可没有派人去知会,她让车夫给她套了车,就往京城最繁华的地段驶去。
当陶岫烟得知沈流萤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后,气得牙痒痒,下意识就道:“谁让她出去的!现在才来告我,你们怎么不干脆瞒着我到底算了!给我追回来!”
禀告的下人支支吾吾的,阮嬷嬷知道陶岫烟这是借口发作心中的不满,于是摆了摆手,让人下去,她解围道:“现在二小姐是准燕王妃,哪个人敢拦着她,别说是他们了,就是老爷以后也是要给二小姐行礼的。”
“准燕王妃而已!她还没当上真正的呢!”陶岫烟心里明白,但嘴上还是要争口气道:“只要她还是沈家小姐一天,就得守我的规矩!”
阮嬷嬷连忙上前给陶岫烟顺气,叹息一声道:“过两日老爷就要将许氏的灵位抬回祠堂了。”
说起这个,陶岫烟又是一肚子的气,许氏被抬回了原配正妻,她成了继室,原本她的莲儿稳稳的压着沈流萤一头,现如今因为这事,倒不如沈流萤尊贵了。
心里头气不顺,坏心眼儿就顺势冒了出来,她小声对阮嬷嬷道:“你去多弄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我好好给她的嫁妆归置归置。”
阮嬷嬷有些不赞同道:“这样能糊弄过去吗?毕竟是陛下赐婚,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谁能发现?”陶岫烟不在意道:“她一个女儿家懂什么,我给她收拾出三十三箱抬出去已经是对得她了。”
第188章算算清楚
陶岫烟那边想着用便宜东西糊弄沈流萤,沈流萤在外头可没想着帮沈府省钱。
凡是看中的金银玉器、瓷器摆件,大手一挥就买下来了,完全没有问价的打算。
付钱?那就记在沈府的账上。
一件件东西往沈流萤院子里搬,一张张账单往陶岫烟院子里送,看着手里的单子,陶岫烟气得捏紧了扶手,仿佛那是沈流萤的脖子一般。
她不想付这个钱,自然就拿着单子去找了沈弘文,“哪家的小姐有这样花钱的,老爷您得管管。”
沈弘文看着那单子上的花销,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倒是花出去了千余两银子,再多花几天这家还真要给她掏空了不可!
将沈流萤叫过来,沈弘文将账单拍在桌上,沉声道:“你花的?”
沈流萤没有反驳,反而讥笑道:“父亲觉得多了?难道父亲连一个女儿家的花销都养不起了?”
沈弘文脸色难看,陶岫烟连忙道:“二小姐您这么花,哪家养得起。”
“我又花不了多少,这不是都快嫁人了吗?”沈流萤笑道:“要不然我将这账单带去西北,让王爷帮我付了?”
沈弘文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女儿的嘴这般尖利,要真将账单带去西北被燕王知道,那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罢了罢了,沈弘文摆摆手,“给她给她!”
这个不孝女早点儿嫁出去的好,留在家中迟早是个祸患,此时他早忘了之前还想用沈流萤攀高枝的事。
陶岫烟听沈弘文的话,心里顿时就不高兴起来,老爷这意思是随她花去?那也叫她太得意了!
她眼珠子一转,忽而开口道:“是我多嘴了,二小姐花自己的嫁妆无可厚非。”
这意思就是,沈流萤今后花的每一笔钱都是要从她自己的嫁妆里面扣的,现在先提上一嘴,若是日后她和自己闹起来说她的嫁妆寒酸,也有理由顶回去。
陶岫烟心里打的一手好算盘,羊毛出在羊身上,左右她那些嫁妆最好都花光了,还省了她敷衍的功夫。
沈流萤看着陶岫烟冷冷的笑了笑,出声道:“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啊。”
陶岫烟连忙辩解:“我只是觉得二小姐既然要出嫁了,这些东西自然要算得清楚些,也省得别人以为我们苛待了二小姐。”
她看向沈弘文,道:“老爷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二小姐为了沈府的名声着想。”
沈弘文知道她心思想的什么,但沈流萤也得钳制些了,不然她以为自己做了燕王妃就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他出声道:“你二娘说的对,你都是要嫁人的人,一天到晚跑外头去算什么事儿?有时间就回房做做女工,不指望你能绣好自己的嫁衣,至少要绣床锦被吧!也好给你自己添添妆。”
沈流萤呵笑一声,点了点头,道:“说起嫁妆我想起来一事,我母亲当年嫁过来的时候许家备了三十三抬嫁妆箱子,宫里先帝与各宫娘娘还给了添妆,总共三十九抬呢,父亲可别忘了给我。”
沈弘文的脸色顿时变了,许氏的嫁妆早就在她死了后,自己拿去疏通关系了,现在谁还知道剩多少?
陶岫烟也吓了一跳,许氏的嫁妆她是知道的呀,尽管是清贵之家,许家也一点没有亏待这唯一的女儿的嫁妆,再加上宫里赏赐的也不会差,那满满当当的三十九抬可是让她羡慕了很久。
等着许家倒了之后她才有机会碰,那些现银自然是已经花费掉了,另外值钱的古董摆件她也偷摸的放到自家莲儿的嫁妆箱子里去了,现在库房中许氏的嫁妆只怕就剩了个空壳子了。
沈弘文嘴角微动道:“你母亲的嫁妆都在当年你外祖父家出事后用来打点,已经所剩无几。”
“那父亲这可得说清楚,是打点了哪院哪部哪位大人?”沈流萤义正严辞道:“竟敢收受贿赂,定要禀告陛下!”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沈弘文一掌拍在桌子上,茶盏被震得哐哐作响,将陶岫烟也吓了一跳。
沈流萤却不怕他,她反问道:“父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他们为官不正,难道不应该上报陛下吗?”
沈弘文有种错觉,沈流萤不是在说别人,她是在骂他!可偏偏他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陶岫烟这时开口道:“老爷是记错了,原是想打点后来却没打点成。”
算是帮沈弘文圆了谎,但沈流萤可不会就这么放过,“那就是说我娘的嫁妆还好好的?”
“二小姐您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陶岫烟幽幽开口道:“这府里一大家子人,再者之前老爷的俸禄也还没有这么多,夫人的嫁妆......”
她话没说完,沈流萤就略带嘲讽道:“难道要靠我娘的嫁妆来贴补?”
“当然不用!”沈弘文想也没想就反驳了,他一个大男人用自己夫人的嫁妆来养家,这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
但凡有点骨气的人都不会去动女子的嫁妆,他当年也没想到六年后沈流萤会来与他讨要这一笔钱财,早知道就该连这个女儿一并处置了,也就没有今日的麻烦了!
沈流萤心中冷笑,她自然明白这两人不可能好好的保管着她阿娘的嫁妆,凭什么他们得了好处又想保住面子?
这是她阿娘的嫁妆,还能给他们平白挥霍了不成?
陶岫烟咬了咬牙,这钱花都花了,哪里有再吐出来的道理,心里埋怨沈弘文太要面子,刚刚要是承认了那钱都用来贴补家用了,沈流萤就是不满她还能把这事儿闹出去?
闹出去也不是什么犯法的事,左右不过是用了一点儿嫁妆,到时候说是许氏自己愿意的不就成了,她人都死了,还能反驳不成?
面子是他的,圆谎却要自己来,陶岫烟也气恼得很,银子又不是她一个人花的,这府里哪一个没有明里暗里分了一杯羹,现在一个个装哑巴不说话,就推她出来挡枪口?
陶岫烟瞥了沈弘文一眼,见他拿不出主意,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装起哑巴来了。
沈流萤笑了笑,又开口道:“夫人既然说要将账算清楚,那咱们就算算清楚好了。”
第189章嫁妆单子
沈流萤从怀里拿出一张单子,念道:“我娘当年陪嫁了十二间商铺,今儿我上街瞧着经营得还不错,就是奇怪我这六年来怎么也不见有分得红利?”
还能为什么,那商铺的人全都换成了陶岫烟的人,账本和盈利都是直接送去给她的,哪里会给沈流萤知道。
陶岫烟本以为这丫头今日上街是故意去花销去了,没想到她还去看了铺子,这下要想再说那铺子不挣钱只怕也来不及了。
更让她惊奇的是沈流萤怎么知道哪些是许氏的陪嫁?她看向沈流萤手中的单子。
沈流萤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的放在她面前,陶岫烟看着上头记着的铺子农庄田地,都熟悉得很,她讶异道:“这是...嫁妆单子?”
“没错。”沈流萤点点头,“正是我阿娘当年的嫁妆单子。”
不仅陶岫烟惊了,沈弘文也一脸的不可置信,许氏都死了,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婆子都不知道被卖到那儿去了,沈流萤这嫁妆单子哪儿来的?
“这个哪儿来的?”陶岫烟问道:“谁给你的这个?”
沈流萤好笑的看着陶岫烟,道:“还能是哪儿,礼部里拿的呗,当年宫里为我母亲添妆的时候怕添了重复的,所以礼部抄了一份去。”
说到这儿,沈流萤对着陶岫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倒是忘了,二娘你是小户出身,还不知道有这事儿吧?”
陶岫烟咬着牙,气得脸都黑了,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沈流萤贴心的将单子放到了陶岫烟手里,道:“这单子我多抄了几份,这份就留给二娘了,二娘可好好准备,我就先回去绣锦被了。”
看着手中那一长串的嫁妆单子,陶岫烟移开了眼睛,想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开。
但没等她开口,沈弘文就也起身离开了。
为了筹集这些被花出去的许氏的嫁妆,陶岫烟甚至都动起了沈沐莲的嫁妆,将本来归置在她嫁妆匣子里的好东西又给还了回去,惹得沈沐莲一肚子怨气,频频与她哭诉。
但她也没办法,只能先应付完眼前这个问题,之后再给她的莲儿补上。
说起来,这府里哪一个人没用过许氏的嫁妆,现在就独她一个想办法,独她莲儿一个人受委屈,陶岫烟越想越憋气,焦头烂额间忽然觉得不能白白让他们瞧热闹,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
首先头一个就是沈弘文的书房,陶岫烟带了人将里面的古董字画,收藏的文房四宝全给搬走了。
沈弘文怒气冲冲来找她责问,陶岫烟反讥道:“老爷,那都是许氏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您用掉的徽州墨,狼毫笔我还得再添补上呢!”
想到这一茬,沈弘文顿时就理亏了,那些东西确实是许氏带过来的,只是把玩多年潜意识里那已经成为了他的东西,现在才又清醒过来。
他脸上的怒气转化为无奈,长叹一口气,恹恹道:“给她给她!讨债的鬼!”
连沈弘文都不能幸免,老太太那里陶岫烟就更理直气壮了。
当初老太太可没少拿许氏嫁妆里的东西,那些给她当作宝贝一样锁起来的首饰,哪一样不是从许氏那里拿来的?陶岫烟心里可都记着。
老太太人老了,还要看着自己宝贝的东西被拿走,连她最喜欢的那只硕大红珊瑚摆件也被搬走了,头风一发作,人就倒在床上哎哟哎哟的直叹气。
陶岫烟斜眼眯她,“老夫人你也不能怪我,毕竟这都是二小姐她亲娘的东西,您找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她上沈流萤面前哭去。老太太舍不得自己的那些东西,仗着自己是家中长辈,还真去了沈流萤院子里。
本想用一顶孝道的帽子扣下来,沈流萤不愿也不行。
但沈流萤偏偏就不惧这些流言,大有谁也别想动那些嫁妆一分一厘的架势。
消息很快传出府去,人人都说这准燕王妃不好惹得很,嚣张跋扈,连父亲、祖母都敢呛声,已经狂得没边了。
而她先前传出来的好名声现在也被说成是她心机深沉,为了攀一个高枝而特地装出来的,现在是如愿了,才露出了本来的真面目。
过往的好名声烟消云散,沈流萤此刻就是外界口中的小人得志。
沈流萤对此非但不在乎,还显得十分欣慰。
对于沈流萤急转直下的风评,贺蓉蓉在期间出了好大的力气,知道沈流萤竟然赐婚给了燕王,她沈流萤哪里来的福气,竟要去当王妃!那岂不是以后见面还要给她行礼问安,她光是想一想沈流萤脸上得意的表情就愤怒得不得了。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妖术,竟让陛下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就下旨赐婚,但她绝对不能让沈流萤如意了!
在她的一番推波助澜下,宫里头也并不是毫无反应,皇后就借机将沈流萤宣进了宫。
沈流萤知道这是来敲打自己的,这一天总会来,不管是皇后还是陛下,应该都想看看这个被选中的棋子。
这是沈流萤第一次进宫,没觉得什么新鲜的,只觉得深宫高墙,压得人要喘不过气来。
在宫人的带领下,绕了几个弯后这路径就变得有些偏僻了,沈流萤看了前方带路的宫人一眼,默不作声,继续跟着他走。
直到一座偏殿前,那宫人才停下脚步,回过头对着沈流萤笑笑道:“沈小姐,里面请。”
沈流萤见这四周并无宫人来往,也没有侍卫巡逻,这里也显然不是皇后的宫殿,但天还是什么也没问,乖乖的推开了门。
里面的人听见声响,从书上移开了目光,看向沈流萤,他坐着没有说话,像是在打量眼前的人。
沈流萤心里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这个一句话就能主宰旁人命运的人。
她好奇的打量四周,等对上那人的目光才忽然惊觉起来,像是才发现这里有个人似的,转身就要往外头跑。
顾成睿当了这些年皇帝,奉承他的人很多,怕他的人也很多,但见着他就跑的这还是第一个。
“站住!”他出声道,威严的声音仿佛带着力量,将沈流萤定在了门边。
第190章成为棋子
沈流萤小声给自己壮胆道:“我是来见皇后娘娘的,你是什么人,可知道我是谁?你要是敢动我,陛下、娘娘不会饶了你!”
顾成睿轻蔑一笑,道:“朕当然知道你是谁,这燕王妃的身份可是朕亲自下的旨意。”
沈流萤惊讶的看着对面那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慌慌张张的跪地请安,“参见陛下。”
顾成睿半靠在圆椅扶手上,微微眯着眼,像是与人闲聊一般,却并没有让沈流萤起身,他睨着沈流萤道:“听说你在外头嚣张得很,连你父亲、祖母都不放在眼里。”
沈流萤连忙解释道:“陛下明鉴,臣女决没有不敬长辈,这都是外面的人嫉妒臣女,他们诽谤臣女。”
“哦?”听见沈流萤狡辩,顾成睿将探子送来的沈流萤在沈家如何顶撞父亲,气病祖母的折子丢给了沈流萤,“你自己看看。”
上面记载着沈流萤说的每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不差,也不知道在沈府安插了多少的探子,将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都报与这位帝王。
沈流萤这才惊慌道:“陛下,臣女这是...这是...”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暴露了此刻她内心的慌张。
顾成睿此时开口道:“朕知道沈家待你不好,你如今这般待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沈流萤像是震惊陛下连她在沈府过的不好都知道,心中多年的委屈一下涌了上来,“自从外祖家出事后,沈家就变了态度,他们待我种种,要我此刻一笔勾销,臣女实在是办不到。”
对于沈流萤能袒露自己的心思,顾成睿很高兴,但面上不显道:“但那毕竟是你的父亲,燕王妃怎么能是一个不尊孝道之人!”
沈流萤此刻的荣耀全来源于那一道赐婚的圣旨,她听着陛下的话似乎要收回她的荣耀,吓得她连忙道:“陛下臣女会改的,求陛下给臣女一个机会!”
顾成睿很满意沈流萤求饶的样子,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她此时嚣张的底气是他给的,他随时可以收回,聪明人就知道该听谁的话。
打一棒子便该给一颗甜枣了。
顾成睿出声道:“说起来,许家当年的事疑点颇多,或可以重新再查一查,你外祖父年纪大了,应该也想要回京养老吧?”
沈流萤愣神中连忙要谢恩,却又听顾成睿道:“你外祖父能不能归京,那就要看你了,燕王妃。”
等她再推开偏殿的门走出去时,那名带路的小太监正守在门边,见沈流萤出来,他连忙往屋里望了望,听见里头陛下出声道:“带她去皇后宫里。”
小太监这才又笑吟吟的看着沈流萤,“沈小姐这边走。”
沈流萤迈脚才下了三阶的石阶,一支箭矢就钉在了她脚边,吓得她险些摔坐在石阶上。
“有、有刺客!”
对于她的惊慌,小太监依旧不改自己笑吟吟的面容,他像是突然才想起什么事儿似的,一拍脑门儿道:“瞧我,怎么将这事儿给忘了!沈小姐别急,什么事儿也没有。”
说着,他从袖口里掏出两条颜色的丝巾,一条绿色一条红色,小太监拿了绿色的丝巾抬手挥了挥,然后就对沈流萤道:“行了,沈小姐,咱们该去皇后娘娘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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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着不愿意再迈出一步的沈流萤往前走,这回倒是再没有什么飞箭袭来,除了那还插在地缝中的那一支箭矢,好像真的没有刺客来过。
沈流萤低着头,心中也算是明了刚刚是怎么一回事,那一箭就是故意吓唬她的,这太监也完全没有避着她,显然这也是那位帝王安排的威吓。
不难想象,如果她没有让那位帝王对自己放心的话,等着她的将会是万箭穿心、身死魂消,在深宫中死上一两个人不是什么大事,就算她身上带着燕王妃的封号,陛下一句暴毙还有谁敢质疑?
好险,沈流萤悄悄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才有些明白顾轻罗说的‘他随时会换一位燕王妃’是什么意思了。
见过那位心思叵测的帝王后,在去见皇后就显得没那么紧张了。
皇后娘娘姿容并不多美,但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一眼就能认出她是出身将门的人。
她显然也知道沈流萤刚刚已经见过那人,而且能活着来到她这儿,意味着面前这个已经是那位帝王的棋子了。
皇后用一种怜悯又恼怒的复杂眼神看着沈流萤,最后嗤笑一声,摆摆手,赐了她四位婢女就让沈流萤出宫了。
这四位婢女分别是春雨、夏花、秋月、冬雪,明面上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让她们教导沈流萤一些皇家的规矩礼仪,实际上是帝王安插在她身边用来监视她的。
沈流萤当然不能推辞,只能将这四尊大佛请进了沈家。
沈家人见她从宫里带了四个女官出来,都以为这是宫里对沈流萤行为的不满,纷纷偷笑她这王妃的位置可还没坐稳呢!
其中就数老夫人最是迫不及待,她一听说皇后娘娘赐了沈流萤女官约束她的行径,顿时就觉得自己拿回那些值钱玩意儿的希望来了。
前几日还倒在床上病怏怏的身子,此刻竟是能立马坐起身来,让人给她穿衣后,脚步飞快的就去了沈流萤院子。
虽然春雨等四人的主要任务是看好沈流萤,让她在去到西北后,还能为陛下所用。
但总还是要做点儿样子,才能掩人耳目,于是,沈流萤也必须将学习礼仪、点茶、插花等等技艺。
沈流萤头一回觉得做个奸细原来也这般难,所以沈老太太来的时候,沈流萤内心简直开心极了,活了两辈子,从来没这么欢迎过这位老太太。
沈老太太看着跟在沈流萤身后的四位婢女,心情就不如沈流萤那么开心了。
她想的是私下里悄悄与沈流萤商议,她若是还想要一个好名声,就将那些值钱玩意儿还给她,再奉上些东西孝顺孝顺,可无论老太太怎么刻意支开,那四位婢女总是会留下一个在沈流萤身边,这让她根本没法开口。
总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在图谋孙女的嫁妆吧?
沈流萤看着面前欲言又止,有话说不出的老太太,笑容灿烂的又给人家添了杯茶。
第191章倒霉催的
沈流萤觉得这四尊大佛不能只自己一个人供着,她得让整个沈府一块供着,给她们找点儿事情做,要不一整天全用来盯着她了。
于是,沈流萤故意在陶岫烟面前得瑟自己有女官教导,规矩礼仪都是一等一的按着王妃的标准来的,还表示这学过与没学过那就是不一样。
这样一说,沈沐莲本就样样好强,她的目标是要嫁给下一任储君的,这样的规矩礼仪她自然也要做到最好。
眼巴巴的看着沈流萤有人教导,沈沐莲也过来凑了热闹,充分证明了只要脸皮够厚,那就赶不走她。
那四位女官来这儿又不是真要教导什么东西,暗地里她们都是陛下的探子,对于这凑上前来的沈家小姐,基本她们连一眼也不会给。
但她们也不会出言赶人,渐渐的,这样的放任不知道是不是给了沈弘文什么错觉,竟然将沈浅茉也给塞了过来。
人一多,真是日日都有热闹瞧,给沈流萤这几日也添不少乐趣。
明儿就是除夕夜了,算起来赐婚的旨意早就应该到了西北,燕王就算自己走不开,无法进京接亲谢恩,也该派人来京。
可什么人也没来,消息就像是落尽了泥沼里,沉进了西北再无声息。
看起来这是燕王对这起赐婚的不满,同时也说明了沈流萤的不受重视。
沈沐莲就忍不住的嬉笑她,还以为跟随圣旨而去的沈流萤的小像能让燕王对她升起几分兴趣,看来倒是不爱皮象,那沈流萤嫁去西北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一扫之前的郁郁,沈沐莲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燕王妃又怎样?不受宠,还不能归京,只能留在西北受苦,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沈流萤了,这真是太好了,唯一可惜的是,以后就不能亲眼看到沈流萤吃苦流泪了。
沈流萤没理会那些看好戏的目光,顾轻罗不派人来京她早就知道,这样也合了那位帝王的心思,自己越是不得燕王重视,就越会帮他好好做事。
除夕的宫宴,沈家本是没有资格坐在内厅的,但靠着燕王妃娘家的身份,还是能往前靠一靠。
宴席上,沈弘文就接受一位位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一杯一杯喝着这些人敬过来的酒,听着那些恭维话,他一时也要迷晕在成为皇亲国戚的幻境里。
“恭喜啊!沈大人!”一道不善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安王举着酒杯对沈弘文道:“就要成为燕王的老丈人了,难怪看不上我等了!”
这是还为之前的事过意不去来找茬,沈弘文连忙道:“安王您说笑了,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那圣旨就下来了,说句心里话,我还是更希望与安王结亲的。”
最后一句确实是沈弘文的心里话,安王至少比燕王安稳些,与燕王结亲与头上悬把刀有什么区别。
但安王没听出他这真心实意,反觉得他是故意的,他冷声道:“可别,人家可是燕王妃啊,哪里是我能想的?我是年纪大了些,但也不是老糊涂了,是不是欺辱我我还是分得清的,沈大人,好自为之。”
说完,安王转身离去,留下沈弘文一人有些惶惶不安,好好的一门亲事,又得罪了安王,这叫什么事儿啊!
都怪那个死丫头,沈弘文转头去看沈流萤,想要带着她亲自去给安王赔礼道歉,或许能消消安王心头怒火。
但他却发现沈流萤此时并不在位子上,他没做多想,只以为是出去醒醒酒。
而沈流萤此时正在御花园中被那位帝王敲打,她顺从的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忠心后,本来便可以离去,但偏偏此时,花丛中忽然有一声细小的喷嚏声。
沈流萤大惊,这是哪个倒霉鬼竟然撞见了陛下与人密谋?
她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没看清人,就看见花丛的缝隙中透出的锦袍一角。
那锦袍绣的花纹很特别,不是京城飘逸的绣法,像是别地来的。
那个花纹沈流萤似乎在宴席上见过,但不由得她多想,陛下开口道:“你回去吧。”
沈流萤知道这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不需要知道了,但不用看也知道那个倒霉鬼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无辜的人命就在眼前,可她若是此时开口求情,引起了帝王的怀疑,那她与顾轻罗的计划就泡汤了。
“还不走?”皇帝催促道。
沈流萤只好点点头,乖巧的离开,春雨与夏花连忙跟在她左右,让她无法脱身。
该怎么让人去救救那个倒霉蛋呢?
这时,御花园的一个拐角,沈流萤分心的险些撞上一个人,抬起头,发现这人竟是何辞,沈流萤心中一喜。
何辞是出来醒酒的,却没想到正撞上一个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的人。
别人都说沈流萤能当上燕王妃肯定是使了手段,但何辞却想到她一个姑娘家要远嫁去西北就有些担忧,而且燕王对她似乎也不待见,想来又要吃一番苦头,何辞对沈流萤就有一种没来由的愧疚。
这会儿猛的一见沈流萤,趁着酒意,他不禁道:“是我去晚了,不然你也不必......”
“打住!”沈流萤着急那边还有一条人命,没功夫与何辞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她出声道:“赐婚是黄恩浩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襄阳侯世子喝醉了,就请去湖边走走,吹吹冷风,或许能清醒一些!”
在春雨、夏花不注意的时候,沈流萤对何辞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
说完,沈流萤快步离开,只希望何辞能听懂她的话,把那倒霉的吴王世子给救上来。
是的,那个倒霉蛋就是吴王世子,他身上锦袍的花纹来自黔地,所以十分特别,也难怪沈流萤见了一次遍留下了印象。
沈流萤重新回到宴席上,心却一直惦记着外头,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有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对上首的皇后禀告道:“娘娘,吴王世子意外落水了!”
宴席上一下安静下来,皇后娘娘淡淡道:“可有事?”
“无事,被路过的襄阳侯世子与状元郎救了上来,人还未醒,已经请了太医。”
皇后摆摆手,没死就不是什么大事,宴席继续,沈流萤也松了一口气。
第192章路遇山匪
吴王世子疯了,新年头一天就迎来这样一件大事。
先是在除夕宫宴上不小心落水,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半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本以为他要活不成了,没想到一夜过去竟是叫他挺了过来,只是醒过来的吴王世子就成了个傻子。
他谁也不认得,更是在陛下亲自探望的时候险些将陛下扑倒,这哪里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吴王世子能干出来的?
一个没注意,还跑去与驿馆的看门狗一块儿抢食吃,这驿馆里可是好多人都瞧见了。
陛下派了人去给他诊治,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这是沈流萤出嫁前新年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但很快就被沈流萤的十里红妆冲淡了,陶岫烟终于赶在送嫁前将沈流萤的嫁妆补齐,那些金银珠宝一箱箱抬走让她心疼不已。
至于嫁妆上的田铺庄子,陶岫烟还想着里头都是她的人,等沈流萤去了西北,红利还是落在自己的口袋,所以给的时候倒是爽快。
只是没想到她前脚刚给,后脚沈流萤就将田地铺子全都卖了,速度之快,显然是早就找好了买主。
初三这天,沈流萤就被换上了喜服,先进宫谢恩,然后拜别父母,最后坐上远嫁的马车,带着陪嫁自己去到西北。
沈弘文犹如送瘟神一般将这个女儿给送走了,看着远行的马车,沈弘文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沈流萤临走前,也给这个家留下了点儿礼物。
红叶不愿意和她去西北她是知道的,这也多谢顾轻罗那不太好的名声,在沈流萤的刻意渲染下,随着远嫁日子的接近,红叶终于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不必跟随的理由。
她与沈东阳的事是被沈沐莲撞见的,陶岫烟百忙之中听闻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被一个丫鬟算计了,本来就看不惯红叶,正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人发卖出去。
沈流萤适时的又做了一回好主子,仗着自己燕王妃的身份,愣是帮了红叶一把,让她成为陶岫烟不得不吃的亏。
不知道等她走了之后,沈府里又会闹成个什么样子。
而一开始设计想要让她嫁给安王的人,沈流萤也没打算放过。
一点点的迷幻药就让安王妃又出现在了安王面前,指点他最适合继任安王妃的人选。
沈流萤才离开京城,一道赐婚的圣旨就降在了昌平伯府,安王正妃的位置也定了下来,接旨的贺蓉蓉听说当场就晕了过去。
可惜了沈流萤没能亲眼看见,这搬起石头最后却砸了自己脚的滋味一定很不错吧。
西北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再加上整个送亲的队伍人多,这一走就走了将近半个月。
马车外的景象也从山林变换成了荒地,这里还仅仅只是雍州,距离她们真正的目的地凉州还有两日的脚程。
但雍州也不是什么太平地界,这里没有多少可耕种的农田,所以想要填饱肚子就得另寻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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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山匪横行,过往商队被打劫就成了此地的常态,朝廷曾派兵来剿匪,但这些匪徒狡猾,朝廷来了几次都扑了空,最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是想要绕过雍州,从别地绕道前往凉州,但听说那处因着大雪闹了灾,也真是混乱的时候,怕是也不好走,平白还要再多耽搁上几日,于是最终还是往雍州走。
有官兵护卫,想来那些山匪还没有胆子大到与官差动手。
但就在这样一个飞沙走石的大风天,沈流萤被劫了。
马车上那人掀开她的盖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而后就匪里匪气道:“小娘子长得不错,让我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这声音虽然故意压低了,但沈流萤还是一下就听出了这不要脸的是谁,亏她还以为自己真的遇上了山匪,小小的紧张了一把,真是浪费感情。
与沈流萤同坐马车里的春雨见这山匪出言不逊,也看见外面已经打成了一片,虽然受了嘱咐不能随意暴露,但她若是不出手,这新娘子就该被人劫走了。
春雨从坐垫下抽出一把长刃,径直就朝山匪砍去,顾轻罗就怕她不出手,这出了手才有误杀的理由不是?
早就知道沈流萤身边被安插了几个探子,不处理干净了怎么好叫她进凉州呢?
春雨被引出马车,很快就落了下风,但另外三人也火速赶来,她们四人似乎是一起长大的,武功招式也是一个路子,招招奔着取人性命而去,而且互相之间配合也很是默契。
沈流萤与顾轻罗一个对视,这么多次的出生入死也让两人间产生了那么一丝不用言说的默契,下一秒,沈流萤以银针为暗器,打在春雨、夏花、冬雪三人的身上。
三人只觉得身上血液一滞,动作慢了半分,一道寒芒在眼前闪过,回过神来却已经无力的倒在地上,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皱一皱眉的功夫,就没了生息。
转瞬间,四人就只剩了秋月一人,她再不是顾轻罗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成重伤,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山匪往新娘子的马车走去。
顾轻罗没打算杀了秋月,毕竟已经死了三个,仅剩的这一个要是也死了,京城那位免不得又要给她安插几个来,总不好次次都推给山匪抢劫,且就留下一个迷惑迷惑人也好,省了许多麻烦。
沈流萤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山匪,害怕的往角落里躲去,在确定外面的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后,就立马换了副面孔,对着顾轻罗无声道:“差不多得了,赶紧走。”
这时,外头有人喊着:“雍州府尹带兵来了!”
顾轻罗原本还想要戏弄一下沈流萤,但现在这雍州府尹来的速度太快了,他只能罢手,小声对沈流萤道:“我在凉州城恭候夫人大驾。”
“呸!”沈流萤一口口水就要往他脸上喷,但这小子跑得太快,还没等她反驳出口,人就已经不见了,只留下被风吹动的车帘在摇晃。
奈何她现在应该是一个受了惊吓,害怕可怜的柔弱女子,只能在心中将那个不要脸的反复鞭尸,以稍解她心中的不快。
第193章欺负小孩
在雍州的地界燕王妃的队伍被劫自然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还死了三个宫中的女官,雍州府尹难辞其咎,但此地本就多山匪,所以也并未怀疑其他。
沈流萤稍微整理了一下队伍,抬上需要养病的秋月,就又继续往凉州而去。
等她们遇劫的消息传回京城,她也早就到了凉州,皇帝就算心中再怎么怀疑也没有办法。
凉州是西北边疆第一大城,与土胡、回夷相邻,回夷是个墙头草,玩得一手趁火打劫的把戏。
西北这块地原本是长公主驸马姜大将军镇守,八年前他战死,西北军心大乱,回夷便趁着大乾与土胡交战之际,提出了和亲。
土胡虎视眈眈,这个当口,大乾不能再给自己树敌,当时皇室中没有适龄的公主,于是长公主的女儿便是这样嫁去了回夷。
顾轻罗也是那个时候就接下了凉州这块地方,那时他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吧,竟能将凉州守得固若金汤,沈流萤还是佩服他的。
马车一路驶进城中,直到燕王府内,顾轻罗不给皇帝面子,没有出城去接这支赐婚的队伍,但还是给沈流萤面子,没有叫人为难她。
在马车上晃悠了半个月,沈流萤下马车时腿都有些软绵绵的,这久违的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适。
王府里倒是好好布置过的样子,沈流萤偷偷看了一眼,还挺像人娶亲那么回事的。
喜房里也点上了龙凤烛,大红的喜字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除了新郎官没有出现外,一切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对着她一个人说了一堆的吉利话后,人终于都出去,沈流萤一把揭开自己头上的盖头,把那十斤重的花冠给丢到了一边,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子。
这成个亲还挺累人的,沈流萤捡了些她们洒在床上寓意早生贵子的莲子花生当小玩意儿啃了,心道顾轻罗这家伙今儿肯定是不会来的,她不能坐这儿干等着啊。
沈流萤摸了摸肚子,瞥了眼屋子里仅有的几盘糕点,撇了撇嘴,这几日日日在马车上,吃的都是干粮糕点,现在看见这个实在是没有下口的食欲。
“出去找点儿吃的应该不算乱跑吧?”
沈流萤喃喃自语,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脱下繁重的喜服,窗户一翻就没影了。
顾轻罗身为个王爷,这王府却是一点儿也不气派,镇南王的府邸可比他这大多了,沈流萤在那儿是会迷路的!
可这燕王府,沈流萤觉得自己就算不记得路也没关系,三两下就寻到了厨房的位置,吃饱了还不算,还顺了两只鸡腿当宵夜,吃饱喝足,就准备回去好好睡一觉。
哪里想,回去就在窗口看见了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认真,手里拿着个弹弓,眼神专注的将手边的核桃一个一个打进屋子里。
沈流萤凑过去,才看清这小娃娃核桃打的位置是冲着她丢在床上的喜服。
她走的时候怕有人发现她偷溜出去,用床上的枕头套在喜服里做了个伪装,从窗户这儿看不真切,像是真有人坐在里头似的。
那这小娃娃十有八九打的就是里头的人,这么四舍五入打的不就是她吗?
她什么时候招惹了一个小娃娃?看这小娃娃的穿着也不像是下人的孩子,又能随意在燕王府内走动,身份应该不简单,顾轻罗怎么没与她提起过?
她凑到小娃娃身后,这小孩儿实在是太认真了,竟然没有察觉,沈流萤听见他嘴里喃喃道:“打倒老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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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敌意还不小嘛!
小孩儿伸手继续摸核桃,拿在手里却忽然觉得形状不对,而且怎么还油呼呼的?
他低头一看,骨头?
沈流萤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忽然开口问道:“哪个老妖婆?”
这可把那孩子吓了一跳,沈流萤伸手拉住他的后衣领子,这才没让他摔个狗吃屎。
这小孩儿大概只有五六岁大,沈流萤将他提溜一圈,转到了自己面前,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屁孩?”
小孩很快从惊吓中反应过来,立马变得张牙舞爪,他手脚并用挣扎着:“你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
“哦?”沈流萤提着他的手一点儿也没放松,还一个用力将人给提了起来,那小孩儿两脚离地不断的扑腾,像一只小青蛙似的,惹得沈流萤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孩年纪虽然小,但也知道自己这个姿势很是难看,他涨红了脸,看着沈流萤厉声质问道:“你也是京城来的吗!我要叫我叔叔收拾你!”
沈流萤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蛋,没忍住上手捏了捏,毫不在意道:“那你说说你叔叔是哪个?”
“我叔叔是......”小孩像是受到了挑衅,张嘴要报出他叔叔的名号。
这时,边上一个声音道:“小珏,你又闯祸了?”
沈流萤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正是徐川泽,她连忙松了手,企图掩饰她这么大个人还在欺负小孩儿的事实。
小孩一落了地就欢快的朝徐川泽扑过去,欣喜道:“阿泽叔你回来啦!”
徐川泽摸摸他的头,道:“你是不是又捣蛋?小心又被教训。”
似乎被提醒了,那叫小珏的小孩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想起自己刚刚被人欺负了,顿时有种靠山来了的底气,指着沈流萤就道:“阿泽叔这个人她欺负我!这么大个人还欺负我这么点儿大的小孩,你说她是不是很不要脸?”
沈流萤保持着笑容,对着徐川泽道:“徐大哥好久不见。”
小珏一惊,脸上得意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这个欺负他的人竟然和他的阿泽叔叔认识!似乎预感到接下来自己会没有好果子吃,小珏也顾不得告状了,转头就想要开溜。
“上哪儿去?”顾轻罗忽然出现,将这企图逃走的小屁孩一把捞起来,夹在胳膊下就对着他的屁股打了两下。
“啊啊啊!放我下去!”小珏顿时就哇哇大叫起来,“你们大人就会欺负我这个小孩!”
顾轻罗将他面朝自己,好笑道:“欺负你又怎样?嗯?”
小珏脸上哪里有泪痕,他就是叫得比哭得大声,把戏被拆穿了,他眨了眨眼睛,“那、那我就受着呗。”
第194章晋王血脉
沈流萤好奇道:“这小孩是哪来的?”
顾轻罗随口道:“路上捡的。”
沈流萤自然不信他,这孩子一看就和他们亲,肯定有渊源,哪里是随便能捡来的。
她忽然坏笑道:“莫不是燕王殿下在这儿藏了位美娇娘,这是小世子?”
顾轻罗正想要解释,那小孩张嘴就是一声脆生生的:“爹爹!”
沈流萤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徐川泽掩面而笑,愣了一下的顾轻罗又抬手在小珏的屁股上打了两下,“乱叫什么东西?”
小珏瞬间委屈万分,哇哇叫道:“不是你说的吗?要是有可怕的女妖怪打你主意的话就让我喊你爹爹!”
顾轻罗尴尬了一下,只能用武力让小珏闭嘴,徐川泽在边上轻笑道:“这是你顾爹爹的王妃,不是女妖怪。”
“哇!”小珏顿时都顾不上哭了,他略感同情的看了顾轻罗一眼,安慰道:“老顾,这是个赶不走的老妖婆,你完蛋了!”
“老、妖、婆?”沈流萤阴测测的笑起来,“哪个教你的?”
小珏害怕的往顾轻罗怀里缩了缩脖子,立马就要出卖顾轻罗,却没想到顾轻罗比他不要脸多了,捂着他的嘴就抢先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志怪小说看多了都把你教坏了,回头我都给你烧了,阿泽把他带走。”
说完,就将小家伙丢给了徐川泽,话也不让人狡辩一句就被带走了。
沈流萤坐在喜房内,对面是同样也不自在的顾轻罗,原本想着换个地方说话,也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进了喜房。
怪就怪在这屋子本就是给她们准备的,满屋子的喜字让沈流萤有些恍惚,尴尬的不知道得怎么打破僵局。
但对面的顾轻罗像是与沈流萤在两个维度里,感觉不到沈流萤的尴尬,一开始的不自在后他看到沈流萤丢在一边的喜服盖头,不禁暗叹道:“幸好我已经提前掀过盖头了,不然还真是白当了这新郎官。”
沈流萤清了清嗓子,尽量扯到严肃认真的事情上,她道:“琼花和小栾你都安置好了吧?”
“那个丫头明儿就过来伺候你,等宫里那个伤好了,也无可奈何。”顾轻罗说道:“那小子我让他去和小珏作伴了。”
沈流萤点点头,对顾轻罗的安排并没有异议,但又对那个叫小珏的孩子起了好奇,“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轻罗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都说了捡来的,千真万确,怎么不信呢?”
沈流萤露出一个‘我会信才有鬼’的表情,道:“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你可以不告诉我,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反正我对你的风流韵事也没什么兴趣。”
“逗你玩的。”顾轻罗对她眨眨眼,“咱们之间能有什么秘密呢?”
沈流萤一手推开这人不要脸的靠近,顾轻罗知道她耐心有限,也不逗她了,开口道:“说起来这个孩子与你也是有些渊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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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沈流萤两辈子加起来这是第一次离开京城,也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她不记得自己与个这么点儿大的孩子有什么渊源。
顾轻罗这会儿脸上尽是正经的表情,他开口道:“还记得你阿娘因何而死?”
这沈流萤当然记得,这还是顾轻罗带她去找大长公主,她才能知道的真相,“你想说什么?”
顾轻罗轻声道:“当年晋王妃其实已经身怀六甲,即将临盆,被忠仆带着逃出府后,遇到了你娘,你娘将他们送出了城,这才有了小珏那个孩子。”
沈流萤微微有些吃惊,“他是晋王之后?可是当年不可能没人知道晋王妃怀着身孕,要是他们知道孩子已经出生,又怎么会让他活着?”
那位可不是一个会突然感念亲情,高抬贵手的人,若是他知道晋王还有子嗣在,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斩草除根的!
顾轻罗神色有些不忍道:“所以,为了不让人发现这个孩子已经出生,刚生下孩子的晋王妃将孩子托付给了心腹丫鬟,自己去引开了追兵,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跳下了悬崖,尸骨无存。”
沈流萤没有插嘴,静静地听着顾轻罗慢慢的说,“那丫鬟也是个忠心的,受了晋王妃嘱托,带着孩子来投靠我,老天垂怜,她撑着一口气将小珏交给了我,自己却没挺住,所以我说那孩子是捡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这人最擅长破坏气氛,说着说着,他倒是自己先调整了过来,开口又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沈流萤白了他一眼,想不到那个小不点儿还有这样的身世,“你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孩子,没有人怀疑吗?”
“那几年年年打仗,从战场上抱回几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来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了。”顾轻罗疑惑道:“再说了,我难道就不像是会好心收留孤儿的人吗?”
沈流萤上上下下瞅他一眼,诚实道:“确实不太像。”
顾轻罗顿时就演起戏来,“你们都被表象骗了,当年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小珏抚养长大,生怕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其中的艰辛你们是无法体会的。”
沈流萤看着面前这人突然猛涨的演技,不带一点儿感情的拆穿道:“小家伙成长路上的伤害都来源于你吧?特意将鼍龙爪子砍下用来吓他这不都是你干的?真正带孩子的人是徐大哥吧?你怎么好意思说你将他抚养长大?咱能要点儿脸吗?”
被拆穿的顾轻罗也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他收起多余的表情,悻悻然道:“都差不多,我和阿泽还分什么你我啊!还有,你对我的误解也太深了一点,你以为鼍龙爪子是特意吓小珏的?”
“不是?”
顾轻罗抓起沈流萤的手,她手腕上还带着那只天蚕丝的手镯,顾轻罗指着这个证据道:“你以为这镯子用的什么材料?鼍龙甲混着火晶石炼成的,我的一腔真心,终究还是错付了。”
沈流萤还真不知道,之前只是觉得这镯子材料特殊,倒是没往那只鼍龙身上想,“你能收一收你那怨妇的眼神吗?是我误解你了行了吧?”
顾轻罗一吸鼻子,倚着窗户哀怨的望着天,一开口绝对是一联经典的闺中怨,但沈流萤没给他这个机会,趁着他在窗边,一脚将人踹了出去,彻底清静了自己的耳朵。
第195章出去逛逛
第二日,琼花果然来服侍她洗漱,小丫头眼神亮晶晶的,好像成了她的贴身丫鬟是多了不起的事。
在外人眼里,这不过是新来的王妃路上遇劫,身边没有丫鬟,所以燕王给她安排了一个最不起眼的、才进燕王府的小丫头,摆明了就是不看重这个王妃。
这让还躺在床上养伤的秋月稍稍放心了些,但她对燕王已经起了怀疑的心思,因为雍州的那群山匪来得太诡异了一些。
普通的山匪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高的武功,她四人联手都应付不了,最后还被反杀,而且她们三人死前动作僵迟,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将自己心中的怀疑全写进了密笺中,将训练好的信鸽放了出去。
沈流萤去看小栾,他正带着小珏在扎马步,顾轻罗倒真把他调去给小珏做陪读了。
小珏看见沈流萤过来,马步一个后仰就坐在了地上,心道完了完了,老妖婆来兴师问罪了,转头看向四周,阿泽叔叔不在老顾也不在,没人能帮他了。
最后,他竟然将希望寄托在才认识的小栾身上,他一点儿也没发现小栾看到沈流萤那高兴的小眼神,还开口道:“我告诉你,这个女人是个大坏蛋,你可......”
话还没说完,小栾就朝沈流萤飞奔过去,高兴道:“沈姐姐。”
小珏目瞪口呆,这回是真玩完了,他们一个一个都是一伙的,这个女儿实在太厉害了,老顾绝对是被她给骗了!
沈流萤走近,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小珏一眼,自己的阿娘也算是为了他而死的,不过,错的又不是他,沈流萤恢复常态,笑道:“你在干什么呢?”
小珏下意识后退一步,与沈流萤拉开距离,然后有模有样的扎起马步,一副你自己看不出来嘛的表情。
沈流萤体会到了一把被人嫌弃的感觉,她一把拎起小不点儿,豪气道:“扎什么马步,来带我出去逛逛。”
“你放我下来!”小珏又一次双手双脚在空中扑腾着,“一会儿阿泽要来检查的!你这个女人自己无所事事别拉着我一起不务正业!”
瞧吧瞧吧,这个女人心思有多坏,竟然要他荒废学业,就是要看他被阿泽和老顾讨厌,就如了她的意了!
沈流萤不在意道:“没事儿,一会儿徐大哥那里我去和他说。”
小珏扑腾得没了力气,看吧看吧,阿泽他们已经完全被这个女人给蛊惑了,他必须要保持清醒,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凉州城内虽然比不得京城繁华,但也别有一番滋味,之前就从顾轻罗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对土胡的不屑,确实已经两三年没有听过土胡在边境扰民了。
没有战火的硝烟,这些边境子民也做起了生意,倒也是一副居民安乐的景象。
且他们的言辞间都是对顾轻罗的敬仰,在他们心中,守护他们平安的顾轻罗可比那远在京城见都没见过的皇帝要重要得多。
不知道这些话要是被秋月传回京城,那位陛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也许他早就想到了吧?所以才会想要在边疆未定的时候就收回顾轻罗的兵权,尽管这样可能会给土胡、回夷可趁之机。
民心所向的不是自己,这大概就是帝王最害怕看到的,这就难怪顾轻罗会成为皇帝最忌惮的人了。
小珏跟着沈流萤来到街上,刚开始的不情愿在后来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他虽然自小在这凉州城长大,但是离府玩的机会却很少,尤其是老顾和阿泽都不在的时候,他就更不能出去了。
像现在这样随便逛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小珏一下就把刚刚的坚持抛弃了,转而投入热热闹闹的集市中。
沈流萤在一个卖陀螺的摊子前驻足,这小贩的手很巧,制作的陀螺不仅雕着好看的我花纹,还染上了好看的颜色。
“好看吗?”沈流萤一手一个的问小珏。
小珏眼里亮闪闪的,显然是心动了,六岁大点儿的小屁孩哪个不对玩具心动的,他点点头,“好看!”
两手微微伸出,已经做好了沈流萤将陀螺送给他的准备,他心中给自己找补道:“用两个陀螺就想收买我瞧不起谁呢!不过既然她要送,那我就勉为其难手下,迷惑她......”
“给你!”沈流萤将两个陀螺放在了小栾的手里,高兴道:“还喜欢哪个?都买了!”
不是给我的、不是给我的......
小珏脑袋晕乎乎的,而后回过神来,气愤的想:我才不要这个女人送的东西!
沈流萤眼角瞥了他一眼,笑笑又拿起两个陀螺结了账,接下来,沈流萤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豪气的买买买起来。
小珏也在她的豪掷之下,忽然失去了玩耍的兴趣,凭什么她买东西却要自己来提啊?讲道理他才六岁啊!
而且买的东西没一样是给自己的,小珏看着沈流萤的背影又腹诽起来:这个女人是觉得他是个小孩所以连收买的价值都没有吗?太可气了!
逛完了城内,沈流萤精神大好,还想要去城外看看,但这时小珏虽然满脸不爽但还是严肃的阻止了她。
“城外不能去,外面有黑风沙,现在天也快暗了,再遇到狼群就完了!”
“我见天色还早啊?”琼花抬头看看天,感觉这时候也才不过未时过半,离日落不是还早得很吗?
小珏臭着一张脸道:“这里不是你们京城,午时过后就不适合再出去了,你们爱信不信,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
说完,小珏气愤的自己往回走去。
沈流萤笑笑对琼花道:“西北天气多变,现在确实不是出去的好时候,我们回去吧。”
她们才走两步,沈流萤就眼尖的看到走在前面的小珏偷偷摸摸回过头,见她们没有执意出城,而是跟了上来,这才放心的继续往前走。
他这可不是对那个女人放心了,他只是不想要给老顾添麻烦而已,小珏自顾自在心里念叨着,给自己刚刚的提醒找了个理由。
累了半天终于回府了,小珏刚进屋就听到顾轻罗出声道:“看样子你玩得挺开心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