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太清宫
应天楼位于镇海城交易区南边,说是阁楼,更像是高塔,四面雕龙刻凤,五彩霞云笼罩在象牙白的塔身周围。
一楼内到处可见莺莺燕燕的各色低阶女修,欢声娇语充斥着三四楼,此地竟然是一出风月场所。
“这云延老怪昔年也是个苦修之士,从百多年前开始也变得放纵起来,或许也是知晓自己进阶无望想在人生的最后岁月里逍遥快活吧。”姜子明对着走来的几名妩媚女修摆了摆手,直奔顶楼而去。
顾岛主言语间也满是唏嘘:“那家伙仗着自己的修为四处胡搅蛮缠,因为没有宗门和子嗣,大家表面上都忍让着,背地里都盼着他早点死呢。”
一旁的濯莲也是苦笑连连,能蛮横到让人捏着鼻子认栽,也充分说明有着过人的本事,若换做是自己这么蹦跶,恐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
元婴后期的修士要是耍起泼来,可真是让人头疼无比。整个星罗岛能胜过他的也不在少数,但都没绝对把握能将其彻底杀死。
除恶不能务尽,肯定后患无穷,也幸好这个云延上人也没做什么太过出阁的举动,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顶层的楼间浑然一体没有什么隔间,云延上人此刻正双手各搂着两名衣衫不整的女修躺在太师椅上。
在一旁对饮的林掌门与秦真人瞧见几人进来,都善意的点了点头。就不知道秦真人这老头不专心研究‘洽字秘’,跑来这里做什么。
那名彪形大汉和光头童子赫然也在,只是童子的面色一片冰冷,正眯着双眼看着濯莲。
倒是顾岛主对着他们轻微点了点头,似乎彼此认识。
“本上人还以为要再多等些时日呢,”眼尖的云延自然发现了这个情况,但却并没有说什么:“嗯,柳道友也来了,很好。”
“云道友相邀,我又怎能不来。”濯莲拱了拱手,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看着中央正在翻然起舞的数名歌姬,姜子明面无表情的询问道:“道友邀我等来此恐怕不是为了风花雪月吧。”
“人生苦短、也该及时行乐,也罢。”云延上人挥退了左右两名女修以及正在房间中央翩翩起舞的歌姬,随后对着顶上的天花板隔空一指,整个房间瞬间被隔绝法阵包裹起来。
濯莲向着旁边的顾融传音询问道:“顾岛主可认识他们二人?”
“这两位也是百十年前凭空出现在星罗岛的,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两人的修为忽高忽低说不出个准确,但以我看来多半在中期以上,那童子自称应龙真人传闻善使鬼道之法,那大汉叫做环辰居士,其余就一概不知了。”
听到这两个名字,濯莲的眉头不由得抽搐了两下,心里是却发起数声冷笑,真是懒驴推磨,再慢也有绕回来的时候。
“邀诸位道友来此,也不为别的,只是想请各位与本上人往灵元洲一趟。”
濯莲几人闻言都是一愣,唯独林掌门那三人似乎早就知晓一般,脸色中并无半点意外。
“云道友莫不是快活过了头?”姜子明惊愕的看了过去:“若是北灵洲咱们飞渡个六七年也就到了,灵元洲可是有数千万里之遥。”
“看来几位恐怕不知,这城内可是有一座上古时期留下的跨洲传送阵,”云延上人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我们如此多的元婴道友要用,那位厉城主想来也不会拒绝,何况我听说柳道友与祝夫人也刚认做姐妹···”
“云道友如此兴师动众想去灵元洲,总得先说清楚原由吧。”濯莲黛眉微皱,难怪这厮刚才说了很好两字。
“想我星罗岛历经沧桑无数载,哪还有什么天材地宝可供使用,这几千年来你们可曾听到过新进的化神修士出现,”云延上人先是卖了个关子,才又慢悠悠的说道:“诸位道友可还记得我日前提过一桩天大的机缘,太清宫可曾听过?”
濯莲有些疑惑的看向身侧,却见姜子明与顾岛主都是一脸茫然。
过了少许,老态龙钟的秦真人才开口解惑道:“太清宫并非什么灵元洲势力,而是近万年前从域外飘来的一座神秘宫殿,据传闻、当中有着数不尽的天材地宝,而进入其中的修士都获得了莫大机缘,但此宫殿每隔七百年才会出现一次。”
“老友所言不差,这太清宫从何而来并不重要,当中有宝物却是不假,而如今正好又到了太清宫将要显现之时。”
云延上人与秦真人的话,顿时勾起了几人的兴趣。
第二百一十章 初见端倪
听完这秦真人关于太清宫的介绍,他们几人都露出不一样的神色。或许当中有着许多稀世珍宝,能让修士凭此一飞冲天。
但云延老怪聚集如此多的元婴修士前往,恐怕当中也是凶险异常。
“不知云道友能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姜子明率先问了个大家都比较关心的问题。
“那太清宫自从来了此界也开启了不少次,当中情形过半都已被探明,但真正危险的还是来自其它修士,”云延也是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宫殿开启的那段时间会一直停留在原地,有不少修士会围在外边趁火打劫。”
云延顿了顿才接着讲到:“所以、道友你问我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本上人只能说三成不到,这也是为什么我邀请诸位的缘故。”
太清宫内本身具备的凶险再怎么诡异总还有应对手段,但人心隔肚皮实在难以预料。
见大家都露出思索的模样,秦真人又接着开口说道:“老朽肯定是要去的,危险与否对我而言不过是早死或者晚死的区别,尤其是姜兄与顾道友这种同样寿元无多的修士,若是去拼一把兴许还能再发生机。”
“秦兄所言极是,或许这太清宫就是我等最后的机会了,”云延上人长叹一声,又看向了另一旁颇为有点语重心长:“柳道友寿元足够或许会不想冒此奇险,但我等的今日多半也会是妳的将来。”
从人族踏上修真界以来,各方可以突破化神的天材地宝几乎都已销声匿迹,尤其是这星罗岛就连灵力都不胜往昔。
这也是此地为什么再难出现化神修士的缘故。
修真越往后所需要的每一物,哪个不是动辄上千年才能长成,更有的甚至需要上万载才可以使用。
见一屋子老怪各个神色黯然,濯莲心里都有些兔死狐悲,云延老怪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知那太清宫距离开启还有多少时日?”她沉吟半晌仔细权衡了当中利弊过后,也答应一同前往了。
只是姜子明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濯莲,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说什么。
云延上人面露回忆,想了想有些不太肯定的回答道:“根据以往的记录来看大约还有六十年光景,不过我等还是要及早出发的,毕竟宫殿重新出现的地方会与上次有所偏差。”
在灵元洲找到太清宫上次显现的位置,等重新出现后在赶过去,兴许中途还会出现别的波折。
六十年时间,总体算来还是相当紧的。至于准备的时间,恐怕都不会留给几人。
“相当仓促啊。”姜子明和顾岛主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都点了点头同意了此行。
以云延上人为首的那几名修士,都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模样,恐怕是早就准备妥当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云延上人神情兴奋,本以为能有三四人同行就算不错了,没想到如今竟然有多达八名的元婴修士。
一行人来到浩浩荡荡的来到城主府可把守卫给吓得不轻,连忙请出了祝夫人。
听到这么多人要使用跨洲传送阵,她也是吃了一惊。这样一股力量不论放到哪里可都是不得了的。
“诸位道友去灵元洲做什么?”祝夫人心里不由得暗自猜测,难道是灵元洲发生了什么大事?
几人互相看了眼,又将目光投向了云延上人,毕竟是他组织的这次行动,是否告知也该由其定夺。
这老怪犹豫了几息,最终也没隐瞒,将太清宫的事告知了对方,只是他的语气却是有些强硬。
“诸位恐怕要等些时日了,传送阵昨日才开启过,需要两年之后才能再次使用。”祝夫人嘴角挂着苦笑,虽说镇海城并不惧怕这么多的同阶,但真动起手来,也是自损八百的结果。
大伙面面相觑,怎会如此赶巧,不过看祝夫人的神色也不像在说谎。
“既如此,那我等两年之后再来拜访,”幸亏时间不长,否则云延老怪恐怕真要跳脚了:“诸位道友也正好趁此机会再好好准备一番。”
看着三三两两离去的修士,祝夫人心里也舒了口气:“妹妹不妨就留在这里?”
“多谢姐姐,不过我也需要回宗门一趟,就不在这里多做打扰了。”对方神色和语气中的客套一目了然,濯莲可不会真留下。
“既如此、姐姐也不挽留了,妹妹走好。”
送走了濯莲与姜子明他们,祝夫人的显得有些阴沉,跨洲传送阵的事肯定是秦真人那个老古董说出来的。
另外那太清宫也让其很是心动,她沉吟少许唤来一名心腹交代了些许,就直奔镇海城的闭关禁地而去。
在返回归元宗的路途上,
“师妹,容愚兄多言,妳为何也要趟这趟浑水?”姜子明很是不理解,此行可谓是凶险异常,而且若是他们两人都陨落,那曹世昶可就难办了。
濯莲轻叹了声,知晓对方在担忧什么:“师兄,你之前也说了炼髓砂只能在灵元洲寻到,何况云延老怪说得也并非不无道理,若是大道无期,我要这几百年寿元又有何用。”
姜子明看着濯莲异常认真的神色沉默了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柳师妹向道之心,令人佩服。”
所谓向道之心也不过是她的说辞罢了,如今躲在星罗岛或许能暂时苟且,但濯莲心里一直有一种预感,自己这一生恐怕不会有多少太平。
尤其是她方才将修真界所发生的事情与过往的自己遭遇联系猜测一番之后,心里更加笃定了这种想法。
魔界入侵在此界留下族人,作为囚笼的镇天印破碎、仙域抢来的种子,同样在约万年前从域外虚空飘来的太清宫。
还有那不知是否真的存在,且在暗中排布一切的帝者,几经‘波折’在她手里拼凑完整的太初。
这些真的是巧合吗?
濯莲虽有猜测但却不能肯定,她如今能做的便是尽可能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能力,以保将来不会出现任人鱼肉的局面。
如果这天要塌下来将其压死,那濯莲也绝对要将这天捅个窟窿才算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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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一直在改大纲,并将以往的内容做了些调整。原本预计会有一千七百章左右,如今删减了大量了内容,只保留了几个重要角色和大致完整的世界观部分,可能会尽快在二十万字左右完成。
原来是想通过各路角色的故事将他们贯穿在一起,通过多线叙事的方式尽可能展现出残酷修真界。
过去、现在、未来,交织在一起,不敢说波澜壮阔吧,但想来也不会太差。
删减掉的构想应该会再起炉灶进行呈现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三炼大衍(一)
两年时间若要谈什么充足准备那肯定是不够的,至于丹药灵石到也不缺,不如趁此机会将大衍剑重新凝练一番。
想到这里,濯莲不由得开口询问道:“姜师兄,咱们宗门可有地火能够使用?”
“我门内锻器堂有,平日里门内弟子也都会去那里锻造法宝,”听闻对方突然问起地火,姜子明心里隐约想到了什么:“不过那处地火恐怕只有最深处才够师妹使用,但妳身为水灵根···”
濯莲轻笑着回答道:“也不瞒师兄,那块玄黄玉髓已被我换到,此次前往太清宫生死难料,若能将此物凝练成功也会多一分力量,吃些苦头又能算得了什么。”
“柳师妹说得极是,”姜子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玄黄玉髓坚硬无比,师兄也帮衬一二吧。”
玄黄玉髓的事情她原本就想请教对方,原本就没打算隐瞒,至于单独在宗门之外找地方祭炼本命法宝纯粹是找不自在。
“多谢师兄,鉴于时间紧迫、咱们早日返回吧。”
“妳我师兄妹一场,说谢可就太见外了。”姜子明摆了摆手,随后拿出御风舟等濯莲站稳之后,化作一道白芒急速朝着宗门方向飞去。
小半个月后,两人一脸风尘的回到归元宗没做任何休息直接去往了锻器堂。
守在地火入口处的那名弟子见状,还以为是自己哪档子事没办好,竟然惹得长老和掌门前来问罪,满脸的忐忑。
地火位于锻器堂下方,一共有六层之多,四层以下已是深入地底,越是往下当中的火灵力就愈发躁动和强烈。
在第五层当中,已经是如同烈日炙烤,刚进入第六层一股强大的灼热气浪扑面而来,竟让濯莲都觉得酷热难当,一时口干舌燥,额间已然开始冒汗。
她体表灵光连闪给自己撑起一个水灵力护罩过后,才感觉好了许多。
“这第六层之下乃是一条庞大的地火溶流,自我与曹师弟之后已是有数百年无人造访了。”姜子明感慨了声,在前面领着濯莲朝着一处往下的阶梯走去。
站立在入口的濯莲心里都有些愕然,里面深红一片,她的水灵力护罩发出阵阵滋滋声响升起徐徐白色雾气,当中温度之高令她咂舌。
石阶长约丈许,走了约一半路途过后,周遭的火灵力如同‘鬼火’一样在四处来回飘荡。
初时还零零星星,到最后已是成片成片,让人眼花缭乱。如果是有习练火属性功法的修士见了,恐怕要兴奋不已。
阶梯的尽头是一间颇为宽大的石室,姜子明的脚步停在了丈许开外:“就是这里了,此间石室之下便是庞大的熔脉,也是宗门整个地火的来源。”
“难怪此地火灵力如此强盛,原来是这样。”濯莲十分佩服当年归元宗开派祖师的选址,真是面面俱到。
“哈,师妹若是见过百炼宗的地火熔脉就会觉得这算不得什么了,”姜子明嘿了声,对着石室屈指一点,伴随着轰隆声响,石门缓慢移开。
石门打开的刹那,一大股如同水流一样的火灵力如同大堤泄洪似的奔涌而。
“数百年没开启过此屋,当中的火灵力竟然已经如此充沛了。”姜子明似乎早有准备,抬手一扬,手中令牌飘出青黄二色灵光直直没入了石室房顶上的金乌石像上。
丈许大小的金乌石像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开口发出尖锐鸣叫,那已经涌至台阶附近的火灵力顿时被吸入口中。
阵阵青蓝色烈焰在金乌表面燃烧开来,原本体表雕刻出来的羽毛此刻活灵活现,就连那眼眸都充满了神光。
一眼望去就如同是只活着的金乌矗立于此。
“姜师兄,这石像当中莫非有什么名堂?”濯莲见状是大为惊奇。
“据说是当年祖师从外获得了一缕金乌的魂魄,他老人家自己用不上所幸就炼成了这个法宝放在此处镇压地脉,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对了、那神木阙的若木神树也是昔年同一时间种下,或许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金乌是仅次于赤凤的神禽,虽同样诞生于天地间的火灵力中,却更喜欢落脚在若木上,但同样的也早就在此界销声匿迹。
石室的中央有四颗硕大的龙头雕像,龙首张开大口围成一圈,做四龙拱珠状。
姜子明走到房间一角,将墙壁上的拉杆压下后,整个石室的墙面和地板亮起一条条的火红色纹路,四颗龙首嘴中也串出暗红色的火苗。
姜子明指着龙首中间,说道:“师妹,将妳要祭炼的东西放到那里即可。”
濯莲点了点头,伸手一晃玄黄玉髓飞了过去,扶着拉杆的姜子明见状用力将其按入了墙壁当中。
随着几声‘轰隆’响起,从龙首口中喷出四道暗红色火蛇灼烧在玉髓表面。
濯莲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过了片刻却是皱起了眉头:“师兄,这玉髓似乎并无任何变化。”
“柳师妹莫要心急,妳看它表面游动的数道黄线,乃是地脉根源之气,玄黄玉髓之所以珍贵便是因为此物了,耐心些吧,不过师妹的运起还当真不差,竟然有五缕根源之气。”
暗红色的地火足足灼烧了五日,从玉髓上传来的感应终于有了些许温度,表面也出现了红色的斑纹。
姜子明见状咬破指尖低喝一声,屈指对着石室顶部一甩,这滴血液穿破屋顶直直没入了金乌石像内。
随着刺耳的鸣叫,四颗龙首喷出的火焰当即变成青绿色,原本细细的火蛇也变得比碗口还粗大。
火焰四周的空间如同水面一般不断扭曲着,当中温度之高可想而知。
但即便如此,那块一直在火焰中翻滚着的玄黄玉髓也仅仅是变得更红,并没有要将要融化的意思。
“估计是根源之气太多的缘故,师妹、快以婴火助之。”
濯莲檀口轻开,大片深蓝色的婴火喷涌而出。有了这股力量的加持,玄黄玉髓的表面终于出现了丝丝裂纹。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三炼大衍(二)
所谓婴火就是三昧真火,温度十分的高,平常都是用来温养本命法宝,若是需要炼制个小玩意也是不错的选择。
极少有人用来祭炼法宝一类,使用婴火对于法力的消耗相当巨大。饶是濯莲那一身堪比中后期的法力在持续两日之后都感觉吃不消。
盘坐在一旁恢复法力的濯莲看着正以自己婴火锻炼玄黄玉髓的姜子明,心里尤为感激。
难怪对方日前曾言要在一旁帮衬,估计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
两人轮流以婴火加持,那块玄黄玉髓终于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姜师兄,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你且休息。”濯莲见状当即起身走到近前,猛提周身法力檀口大开,幽蓝色婴火喷涌而出。
姜子明点了点头,服下两粒丹药后密切的注视着火焰内的动静,准备随时出手。
玄黄玉髓在熊熊烈焰中越发明亮,最后完全赤红。整块玉髓都沸腾起来,从内部不停的喷出一股股粘稠的液化物在表面起伏,那五缕根源之气如同星云一般围绕着旋转,看起来颇为壮观。
见时机已至,濯莲心念一动屈指轻弹大衍在空中绕着四颗龙首飞舞一圈之后朝着玉髓直直刺去。
‘噗,’的一声,随着大衍刺入,玉髓内部的溶液如同火山一般从那个口子喷涌而出,金黄色的粘稠液体不光附着到了剑身之上,还有一小滴朝着濯莲飞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那枚储物戒表面。
这可将濯莲吓了一跳,若是储物戒破损,当中存放的物品也会因为空间损毁而荡然无存,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戒指上青鸾雕像的一只利爪却是被盖住,显得很不美观。
收回心神的濯莲,手中法诀变换不停的打出一道又一道法术到大衍剑之中,而她口中喷出的婴火也比刚才更加强烈了。
在法术的催动下,剑身表面显露出当中的经脉纹路,随即爆发出一阵血红光芒将整个石室印成了暗红,显得分外妖异。
“师妹,妳这法宝···”姜子明有些惊愕,虽然对方没有说,但能用玄黄玉髓作为辅料来祭炼的,肯定是本命法宝了。
只是这法宝更像是修炼魔道功法修士的,他之前见濯莲与云延上人比试,那一身的浩然之气显而易见。
“师兄无虑,此剑乃用域外之物炼成,所以才会这般情况。”濯莲的语气相当平淡,话中真假参半,对方信不信都无所谓。
“域外之物啊,真是罕见。”姜子明轻嗯了声,并没有多在意。
片刻功夫过后,整块玄黄玉髓已经全部附着在了剑身之上,只见从剑身中飘起些许黑灰四处飘荡。
原本黑不溜的大衍,此刻金光一片,光滑的剑表闪烁着渗人的寒芒,即便隔着不少距离,都让人脸颊生疼。
而那五缕根源之气形似电芒一般,在大衍剑中游走不定。
濯莲对着胸口连点数下,面色泛起潮红喷出大口血雾没入进大衍剑中。
十余日过后,那四颗龙首已经因为连续使用强烈的地火早已支离破碎,而空中静静的漂浮着已经祭炼完成的大衍剑。
当日的金色已经暗淡不少,如同在浓稠的黑墨表面漂浮着一层金霞,五道金黄色的细线围绕着大衍。
“恭喜师妹,这把剑有了玄黄玉髓,这世上已是少有能损坏它的东西了,”姜子明捋了捋颚下,眼神中透露出羡慕:“不过妳也不可大意。”
“师兄说的是,所谓一物降一物,我自会小心谨慎,”濯莲轻施一礼,高兴之余也带着歉意:“这些时日真是有劳师兄,而且这几颗龙首也损坏了。”
“欸,柳师妹说这些可就显得见外了,”姜子明开怀的笑了几声,只要对方领下的情越多,那就比什么都好:“如今时间所剩不多,妳我还需速速恢复法力才是。”
“嗯,师兄且稍等片刻。”濯莲点了点头,伸出如葱手指对着大衍轻轻一勾,但从剑身上传来的感应却有些生疏。
她黛眉微皱,心中暗想到恐怕是加入了新的材料导致,旋即指尖蓝光弥漫将大衍牵引到了手里。
濯莲撤去法力正想仔细打量一番,不曾想从手中传来一股异常沉重的感觉,大衍剑竟然直直滑落撞到了地面。
‘轰隆’一声沉闷巨响从地底传开,整个炼器堂霎时地动山摇,却见那大衍剑竟然将地面砸出个深坑,大半个剑身都嵌入进了地板下。
这一切看得姜子明目瞪口呆,玄黄玉髓虽重,但也就不过拳头大小,撑死也就一两万斤罢了。
整个石室可是布置得有加固法术的,而且本身材质也十分坚硬,除非这位柳师妹的本命法宝原先就有着不俗的重量。
濯莲目露惊讶,没想到大衍在掺入玉髓过后竟然变得这般沉重,不靠法力加持居然还难以拿动,一时不慎之下才闹出这等笑话。
“让师兄见笑了。”她干咳了声,掌中蓝光大作对着大衍隔空一抓,随后神识滚滚而出将其裹住,檀口轻启喷出大股霞光,这才将法宝收回了体内。
闭目盘坐中的元婴不敢怠慢,双手虚握的接过迷你的大衍剑,当即继续用婴火缓慢温养起来。
炼器将近一月的时间,两人都是一脸疲惫,好在都是法力上的损耗,使用丹药就能补充回来。
回到洞府的濯莲甚至鞋都没有脱掉,倒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祥之物
濯莲在床上睡了足足两日才悠悠醒来,她盘膝而坐检查了一番自身法力情况后当即吞下数粒丹药两手各握着一块高阶灵石运转起太初。
又过了五个日夜,濯莲才结束了行功,损耗过半的法力终于补上了。她略微活动了下四肢,忽然黛眉微皱的轻嗅了下随即露出哑然的神色。
原来前些天在那地火石室内祭炼法宝,由于那里温度太高,全身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这会儿只觉得黏黏糊糊浑身不自在。
她进入洞府里间的浴池处,手指轻抚间衣衫件件落地,玲珑有致的娇躯散展露无疑。
池水叮咚佳人如玉,清澈的山泉水从羊脂般的肌肤上滑落,萦绕在浴池周遭的热雾颇有几分仙境之感。
斜靠在池边的濯莲屈指轻弹对着底部打出一道法力,刻在下方的法阵当即红光强盛了不少,整个池水逐渐升温,沸腾起一串串热泡。
也亏得是修真者,若是普通凡人怕是不出一时三刻就熟透了。
“嗯···”舒服的热水让她口中不禁发出一声低吟。濯莲沉入池底过了片刻才重新靠回边上,热水在胸间滚落成了小溪。
她闭目思索了一会,檀口轻开喷出一缕金黑色霞光飘荡在面前,正是大衍。
“如今大衍已重新祭炼,当中威能还是让我倍感期待,估计光是这份重量在法力的加持下恐怕会让人大吃一惊···至于根源之气···”
大衍剑宽不过三指,厚不过寸许,黑一半金一半的外表连说是质朴都有些勉强。
单从外表来看或许没人能想到这其貌不扬的法宝,竟有着惊人的威力。
自从参悟‘嘛’字之后,运转天缺迷失自我的情况濯莲暗自揣测当是不会再度出现,当中的许多手段已是可以重新使用。
昔年见识过武岚之后,她对于法体同修就十分的向往。
那殷洪宙同属元婴,在面对大金刚轮印之时都需谨慎化解,可武岚就仅凭双掌就将其弹了回来,足见体修有多么强悍。
就在她思索之际,洞府外传来了曹世昶浑厚的声音:“柳师妹可在闭关?”
“原来是曹师兄,”濯莲有些想不到,对方会突然来找自己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刚闭关结束,师兄且稍等片刻。”
离开浴池后翻手一招,储物戒中飞起数道霞光将其笼罩,一套黑底飘绿的轻纱裙装将她衬托得分外清冷。
看了眼地上脏了的衣物,濯莲屈指打出一颗火球瞬间将其焚毁殆尽。
修真界有不少修士可以通过别人贴身物品的方式进行演算或是施术,尤其是修炼鬼道者更甚。
伴随着‘轰隆’声响,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站在门外的除了曹世昶外,倒是还有另外一名结丹期的修士。
“柳师妹,本来为兄不想打搅妳闭关的,但这位百炼宗的秦师侄非要见妳,说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要亲手交付。”石门前站立的佳人,让曹世昶都感觉眼前一亮。
“重要东西?”稍一思量,她倒是想到了什么:“可是黄大师让你来的?”
“见过柳前辈,”秦师侄恭谨的行了一礼,双手递出个玉盒才回答道:“晚辈奉家师之命,特来送回炼制的法宝一套。”
玉盒表面贴着一张金字符箓,濯莲接过后当即将符揭掉,缕缕浓密黑雾当即从盒子缝隙处弥漫开来。
秦姓青年见状,连连退后了好几步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前辈当心,这法宝炼成当日,家师被这黑雾缠身后竟然大病了一场!”
“大病了一场!”
濯莲与曹世昶闻言均都是大吃一惊,那黄大师身为元婴期的修真者,何来大病一场的说法。
“秦师侄且细细说来。”濯莲当即将手里的玉盒以法力托起悬在了半空,眼中满是警惕。
“这、晚辈也说不太清楚···月前师尊十分兴奋的从镇海城回来,并让我一旁协助他炼器,起初倒也没什么异常、可就在法宝炼成他老人家查验之时,这黑烟就将他笼罩了。”
黄大师被黑雾袭身过后直接口吐白沫昏迷了过去,而且精血丢失严重,几乎是皮包骨头,一身法力也莫名见底。
醒来之后宛如刚出生的婴孩一般弱不禁风,居然患上了世俗凡人才会有的一些病症。
这等离奇事情听得一旁的两人面面相觑,简直闻所未闻。
“竟有这等事情,”濯莲看着那冒着黑烟的玉盒,心里对当中法宝更加上心了:“烦请秦师侄转告令师尊,这个情、我承下了,有朝一日必定奉还。”
随后濯莲又拿出了一百枚高阶灵石当做跑腿的费用,递给了秦姓青年。
“多谢柳前辈,晚辈还另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男子高兴的将身前漂浮的一堆灵石收下转身正要离开,又忽然开了口:“哦,对了、家师还让我嘱咐柳前辈,此法宝太过阴邪,其中更是透露着不详,最好还是不要祭炼、使用一次丢掉就好。”
等那百炼宗弟子离开了,曹世昶这才好奇的开口询问道:“这当中究竟是什么法宝,竟然如此邪乎。”
濯莲轻叹了声,拿出一枚发黄的玉简给他并将月星殿当中的遭遇简单告诉了对方,只是隐去了遇见天魔那段。
“原来如此,难怪当日妳拿出的那两对利爪让我总觉得很是怪异,竟然是修士兽化变来,”曹世昶连连摇头,谨慎的提醒道:“那师妹可要小心处理此物,可别遭了反噬。”
“师兄放心,我会有分寸。”濯莲并未打开玉盒,而是反手将拿到金字符箓重新贴了上去。
随后她又拿出个储物袋将它单独装好之后,才收回到了储物戒之中:“不知姜师兄如何了?”
“师兄法力倒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当日操控那金乌石像神识消耗得很厉害,如今都尚未出关。”曹世昶露出担忧的神色,在不久姜子明可是要去灵元洲了。
“倒是我连累他了,可惜我这里并没有恢养神识的宝物。”濯莲一脸的歉意,这恩情确实有些重。
曹世昶长叹一声,随后转移话题问起了别的:“唉,不说这个,连云延那等老怪都只有三层不到,柳师妹对一年后的太清宫之行有几分把握?”
“呵,”濯莲先是轻笑了声,随后有些答非所问:“若与那云延上人动起手来,我自问能与他不相伯仲。”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启程
曹世昶听见这话,面带疑惑的打量着身前神色自若的女子,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却是忍不住连连摇头:果真是年少轻狂啊。
那云延何许人也,能跋扈专横至今而仍安然无恙可见其必然有过人的本事。
这位柳师妹纵然在怎么天姿卓绝,可毕竟仍是新进的元婴修士,是否太过目中无人?
“自信固然是好,但师妹妳也不可大意,古往今来在阴沟里翻船的比比皆是。”曹世昶语重心长的嘱咐着,毕竟在她身上投入了这么多心血,可不能打了水漂。
自从上次与云延试探一番过后,对于自己的能力可谓相当有信心,如今大衍经过重新祭炼,在加上天缺当中的各种手段又能再度使用,濯莲却有自信的本钱。
但若说一丁点飘飘然的感觉都没,那就有些太过虚假。就好比穷惯了的人忽然得到一大笔财富,能不膨胀吗。
濯莲抿嘴轻笑,倒也将这番话记在了心里:“师兄安心,此行我自会小心谨慎、何况不是还有姜师兄同往。”
就目前而言太清宫之行最大的敌人仍然是应龙真人与环辰居士,至于那云延上人只要不来招惹自己,濯莲自然也不会与其为敌。
两人又再度闲聊了几句,曹世昶就告别了此地直奔姜子明的洞府去了。
濯莲看着他远去的遁光在原地矗立了一会,径直在桌前坐下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那本厚重的书籍。
只见她的体表时而亮起颜色各异的灵光,显然是在修习书中所记录的各类术法。
虽然灵根属性为水,但并不妨碍其使用一些其它属性的低阶法术。强行聚纳另外灵力进行使用,也是元婴修士的一大特权。
即便是一些粗浅的辅助类法术,在关键时刻或许也能收到奇效也说不定。总之、技多不压身。
濯莲就这般坐在这里半步都未曾动过,直至年许后一道遁光飞来此地寻她。
姜子明目露赞许的笑着拱了拱手:“柳师妹真乃好进之人,总能见妳手不释卷,直让愚兄汗颜呐。”
“师兄谬赞,”濯莲赶紧起身将对方迎到桌前,亲自为其沏了壶热茶:“日前多谢姜师兄大力相助,师妹我却无以为报。”
姜子明的气色比起连续前好了很多,但眉目间的神韵却是有些暗淡,可见当初亏损的神识并未完全复原。
“欸、妳这是哪里话,”姜子明摆了摆手直接岔开了这个话题:“出发日期已是临近,咱们赶紧去镇海城与其他道友汇合吧。”
“也好,不过、师兄门内可都安排妥当?”
“放心,诸多事务均都已交代清楚,宗门有曹师弟坐镇当是无虑,”听见她询问宗门情况,姜子明的心里真是异常开心,这说明对方已经开始将自己融入进来。
话音刚落姜子明对着空中屈指轻弹放出御风舟,随后跨步上去:“走吧。”
濯莲对着桌面轻手一挥将茶具尽数收起,这才起身也站了上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开始喜欢上饮茶。
数日之后,镇海城某处地下宫殿之内。
多达七名的元婴修士齐聚一堂,大殿内还有濯莲只闻其名的厉城主和她的那位‘便宜姐姐’祝夫人。
相比较一行八人的神色拘谨,祝夫人可谓是云淡风轻,只因她的夫君厉城主如今已是跻身化神修士行列!
这可让那一干老怪瞠目结舌,尤其是云延上人甚至还大着胆子用神识试探了一番:“厉兄,不、厉前辈!”
与云延属于同代修士的厉城主平日间不显山不露水,究竟是何时悄然进入了此界修真的顶峰。
“诸位道友来此的目的我已是知晓,”厉城主略微点了点头随后快速扫了一眼众人:“不过所消耗的灵石需要你等自行承担,而且、我夫人也要一同前往。”
这两个要求本就没什么,何况还多了一名后期的大修士,云延上人几乎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
当问及使用这个跨洲传送阵需要多少灵石的时候,那位厉城主伸出手掌简单比划了一下:“七百万高阶灵石,至于我夫人那份本城自会承担。”
一旁的濯莲听到这个数目眼角都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她看向其余几人发现他们脸色都不太怎么好看。
云延老怪转身对着众人摊出手掌,那意思明显得很,一干人等当即‘慷慨解囊’,倒也凑够了这个数目。
那祝夫人见此对着空中漂浮着的灵石隔空一抓,而后指尖连勾,堆积如山的高阶灵石化作一道又一道的灵光按照不同的方位没入了地下。
待得灵石全都布置妥当,只见祝夫人伸手一晃拿出一块巴掌大小散发着铜绿的令牌而后注入法力对着不远处用力挥动,数道五颜六色的灵光互相缠绕着直奔那里的传送阵而去。
这令牌当中刻着一个古朴的‘传’字,濯莲十分熟悉,因为她也有一枚。到如今才知晓这是用来启动传送阵的。
阵阵嗡鸣伴随着灵光闪耀不止,五色光芒逐渐围成一圈,约丈许大小。
“诸位,传送阵启动还有一会,你们现将此物收下并用法力稍加祭炼,切勿损坏,否则会殒命在传送过程中。”祝夫人抬手轻挥,足足八道灵光飞出。
濯莲接过一看,这物体形如海贝却通体透明,注入法力过后,当即散发出与传送阵相同频率的嗡鸣。
她悄然瞥了眼祝夫人,却见对方只是捏着那枚传送令并无其它动作,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一旁的厉城主忽然看了过来,嘴角微笑着对其传音道:“柳道友既然与我夫人结为姐妹,那此行定要相互扶持才是。”
厉城主这话可是相当漂亮,既透露出了他对祝夫人的关爱,又表达了对濯莲的认可。
毕竟实力对等才能算得上互相扶持。
“恐怕倒时还要麻烦祝姐姐帮衬才是。”濯莲眼带笑意的回应了一二。
一时三刻过后,传送阵终于启动完毕,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踏步进入了传送阵之内。
倒是祝夫人与厉城主毫不扭捏的相拥几息,耳语少许,才踏入了阵法当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前兆
虚空混沌处,魔主始终屹立于此注视着正在奔袭而来的虚空裂痕,脸色中满是苦涩和无奈。
那裂痕看似缓慢,但却是因为相当遥远的缘故。或许千百年之后,圣界及其附属界面都将不复存在。
“与其说是毁灭,倒不如说是那裂痕在吞噬界面,”魔主呢喃自语中又夹杂着轻叹:“仙青帝君、妳到底在谋划什么···”
昔年界面崩溃之后,魔界大举入侵其它界面并留下族人便是他已经预料到今日的情景。
只是魔主自己却不能一走了之,这是生养他又属于他的界面,无法弃之不顾。
弱者有弱者的悲哀,强者也有必然的担当。
忽然,他身后的虚空荡起一圈细微波纹,从中探出一缕五色混沌之气。魔主对此似乎并不意外,甚至双目中还带着些许期待!
五色混沌之气稍作盘旋随后在他掌心处缓缓构筑成了两个细小的字:仙、朽!
这几个字似乎有莫大的威能,竟令得魔主的瞳孔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过了许久他才趋于平静,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的做派可比上面那些家伙正派多了,这毁灭的、是我的故乡。”
魔主的身躯缓慢出现重影,左手掌心处缓缓浮现出一枚虚化剑影。剑影半黑半金相当细长,宽约三指还多!
他唇齿微开,数到霞光喷吐而出将剑影笼罩在其中:“不在未来与过去、命数未见因果之人,当速速来此···”
那重叠的幻影逐渐泾渭分明,魔主从中脱离而出仅在原地留下一道身影,而后直奔界外而去。
“此去灭仙!”
在他离开的瞬间,那个虚空处的内部猛地闪烁一下而后如须弥芥子隐匿在这无尽混沌虚空。
遥远处的虚空裂痕没有了魔主的阻挡速度猛然激增!
而在他离开须弥空间的刹那,圣界的天空突然破裂开来,十数道五色枷锁破开空间壁垒,探入圣界,直冲魔主所在方位而去!
五色枷锁的力量异常强大,所展开的领域能力铺天盖地,整个圣界几乎都被笼罩。
在那枷锁之后,一个巨大的门户若隐若现,数名身影从中踏步而出,他们散发着异常恐怖的气势,整个圣界的空间壁垒都在逐渐崩溃!
“仙界之门!仙域行刑使!”血暗握紧了拳头,身躯不知因为是害怕还是什么原因在颤抖着。
万物修真都异常向往的仙界,此刻却在带来了毁灭。
圣界众生无不惊惧,却少有人害怕,但凡数得上的强者化作一道又一道五彩斑斓的遁光直冲而去,在那门户前爆做一朵朵浪花。
虽如飞蛾,然扑火不惧!
五色枷锁丝毫不受阻挡,直袭圣界深处。
就在此刻,天边出现了耀眼至极的光芒从虚空急速飞来,当中的人影模糊不清,却十分伟岸,独自一人朝着仙界的大门杀去!
···
毕竟是跨洲传送,中间不知横渡了多少距离。濯莲只感觉时间都变得漫长,整个过程也倍感以往。
她强忍着恶心看向周围一干同伴大都如此,这才安心不少,而手里握着的那枚形似海贝的东西早已化作粉末。
此地的跨洲传送阵处于山腹空间内,就是不知晓位于何处。濯莲抬头望去,只见得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阶梯蜿蜒而上。
云延上人扫了一眼四周,看向祝夫人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是第一次通过传送阵来到此地。”祝夫人摇了摇头,抬腿朝着台阶上走去:“不如去得外间探查一二。”
濯莲瞥了眼一旁的童子与大汉,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只是不动声色的朝姜子明传了个音:“姜师兄务必警惕应龙真人与环辰居士。”
过了许久,这行人才彻底从山腹内出来。目光所及之处云遮雾绕,离天穹似乎只有丈许。
在出口处,左右各立着两道巨大的圣灵石像。石像均都三头六臂,每条手臂上都握着不同的兵器。
一旁的林掌门看着石像询问道:“这是何物?”
“老夫也不成听闻过,或许与圣灵有关吧。”秦真人回答道。
“圣灵?”濯莲放出神识感应过去,赫然发现这两尊石像竟然都是活的。
只见得石像上的几张面孔均都怒目圆睁,手中的兵器均都散发着法力波动十分骇人,让他们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只是碍于身份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他们却不知晓,幸亏都是步行上来,若是贸然使用法力飞遁而出,必然会被这两尊圣灵绞杀。
不过在从石像中间经过之时,濯莲储物戒内的那枚传送令突然有了感应,让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得回头多看了几眼。
“不管了,”云延上人拿出一张图纸看了一会,而后又仔细辨认了下方位率先飞离了这里:“我等赶紧前往太清宫上次出现的地方。”
众人点了点头,霎时间多达九道颜色各异的遁光朝着天边飞去,穿过厚重云雾之后,居然直接出现在了一片森林当中。
这片森林中的树木粗壮之极,高度都达十数丈,上面全都长满了尖锐细长的叶子,看起来犹如锋利匕首一般,散发着森冷寒气。
“没想到竟然是两仪反转大阵,”神木阙的林掌门当先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大家不要动用法力,我等步行离开此地。”
顾岛主面带疑惑的询问道:“林道友,这两仪反转大阵有何门道?”
听见顾岛主开口询问,大家都看了过去,而林掌门似乎也很享受这种目光。
“这两仪反转大阵嘛、····”
濯莲听着他的解释,目光看向了一直走在前面的祝夫人,心里却是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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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界面崩溃的剧情在有声剧连载的第一集的片花中有提起。
第二百一十六章 神秘女子
“妹妹,林掌门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这两仪反转大阵虽然不会主动攻击,但却是防进不防出、若无特殊手段是入不了传送阵的、而且···”走在前面的祝夫人不动神色的向濯莲传了句音。
“端看几人能从太清宫活着回来,至于手段、呵。”
对方的提醒是否善意姑且不论,让濯莲不舒服的是祝夫人话里影射着别的意思。
太清宫上次所出现的位置并没有多难找,一行人离开跨洲传送阵之后路上已开始断断续续的碰见了不少同路的修真者。
越是接近目的地,所遇到的人就越多,甚至四处可见不少最新留下的争斗过的痕迹。
杀人夺宝!
难怪云延上人要邀请众人来此,怕是早就想到会有这个因素出现。所幸他们人多又均为元婴修士,才免去了此中麻烦。
像他们这种陌生面孔的修士,往往会第一时间成为目标。猎杀外来者既不会得罪灵元洲本土势力,又能提前除掉一部分竞争者,何乐而不为。
太清宫上次出现的位置在荒原之上,如今这里可算是热闹非凡,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修士。
放眼望去是结丹多如狗,元婴满地走,甚至明面上还有两名化神修士在内。
他们一行人刚一到达就迎来了齐刷刷的目光,疑惑的、不怀好意的,应有尽有。
濯莲眼中毫无躲闪之意,不快不慢的将整个荒原扫视了一圈,只是期间有刹那惊疑,却很快收回了目光。
当中有一人她异常熟悉!
那人长相端庄大方,给人一种十分温婉宁静的感觉,身着淡绿色衣裙横坐在一头脚踏五色祥云体表流光溢彩的白色仙鹿身上,正是李婉清!
此刻她正面带乖巧的束手站立在一名中年模样的化神修士身后,就不知道两人是何种关系。
想来涂钦山与齐恬欣二人因为资质的关系,多半早已亡故。当初一同来到这里的四人,倒数李婉清时运俱佳。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对方竟然也步入了元婴期。
见着古人尚在,濯莲心里除开颇感欣慰之外,更有丝丝苦涩。她并不打算与李婉清相认,既然其如今生活安逸,又何必去增添苦恼。
正在濯莲暗自感慨的时候,忽然感觉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她四下打量下很快便在人群之外发现了目标,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
少女高鼻深眸,皮肤异常的白,双颊之上带着不少雀斑,谈不上多好看,但也不丑。一眼望去也就结丹中后期的修为。
两人目光相遇,雀斑少女非但没有回避,反倒盯着濯莲上下看个不停,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
濯莲黛眉微皱,她很确定与对方素未谋面,但少女的眼神中好似认识自己一样。
过了有小片刻那名雀斑少女嘴唇无声无息的开合了几下,但又却并未传音。
见濯莲不为所动,少女又将刚才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最后才稍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人群。
“云延道友,我等何不先寻个地方安顿下来。”濯莲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身侧:有意思,这陌生之地竟然还有人能认识我。
“确实该如此,我看那边就不错,人相对少一些。”云延上人说完也不等众人发话,率先飞走了。
随后秦真人和林掌门也跟了过去。
“我们也过去吧,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环辰居士与那位应龙真人也朝着那个地方飞了过去。
祝夫人闻言倒是微不可查的低‘呵’了声:“他说得也对,几位、我们在那几位道友不远处就行了吧。”
几人闻言倒没谁说什么,尤其是濯莲更是不可能和他们共处一室。如此一来,一波人倒是分成了两队。
夜晚时分,
荒原上燃起了零零星星的篝火,这里的地形太过平坦,少有的几个丘陵还都小而低矮。
至于往地下挖洞,真没几个修士考虑。
今夜相当晴朗,穹顶星空万里无云,只余清风与虫鸣。
姜子明与顾岛主坐在低矮的灌木旁闭目养神,那位祝夫人见濯莲站立在篝火不远处一动不动,似乎在思索什么,也就没去打扰。
直至深夜时分,濯莲才抬头看了眼空中圆月的位置,随后朝着远处悄然走去。
原本闭目如同沉睡的姜子明忽然睁开了双目向着那边看了过去,过了片刻才又重新合上双目。
“老友真就放心?”一旁的顾岛主头也抬的说了句。
“本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自然是放心得很。”姜子明说完,直接打了个哈欠随后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顾岛主见状嘿嘿的干笑了两声,也没在说什么。
荒原某个僻静处,那名鹅黄衣衫的雀斑少女已在此等候多时。
“柳瑛瑶,妳还真是守时,都不肯早来片刻。”
“小辈,妳是何人?”对方的无理让濯莲略微皱了皱眉,但并未动怒:“我不曾记得见过妳。”
“但我见过妳,为这一刻我也等了许久。”
等了许久?濯莲很是疑惑,但她并没有发言想问,既然这名少女将她约来,总不会无缘无故。
果然,没过多久对方又开口了:“我在天极宗见过妳,也知道妳与叶凌曦的关系···”
少女说着说着改为了传音,但当中的内容却令濯莲内心大为惊愕,美目也逐渐眯成了一条缝。
“既然妳欠了她那么多人情,是否也该回报一二?”鹅黄衣衫的少女倒背着手,很是期待濯莲的回答。
第二百一十七章 恩与怨
濯莲想着对方所说的话语,盯着黄衫少女重新审视了她一番,其年岁恐怕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不先找天极宗求助?”濯莲并未立即答应,而是先询问了一二。
“我自然是去找过了,而且如今执掌玄月的那位可并非善类,”少女略微摇了摇头,似乎对玄月如今掌事的意见颇大:“既然妳在此处,那当然是上上之选。”
确实如此,原本黄衫少女是想着付出某种沉重的代价来求得帮助,但既然遇见濯莲了,那她猜测就不需要提供什么了。
“妳方才只说叶凌曦需要帮助,具体情形是什么情况?”
既然曾经的恩人有难那能自然是帮则帮,不过濯莲还是得先问清缘由为好。
“二百四十余年前,她与一名修士共同前往废渊寻宝,怎知中了那奸人暗算···”黄衫少女点了点头,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情况危急之下,叶凌曦以天幻冰魄结出玄冰将自己封冻,又以藏剑渡虚的手段让自己的本命法宝‘落雪’得以遁走进行求助。
那从废渊逃脱的落雪剑,就是眼前的鹅黄衣衫少女!
“虽然玄冰能抵挡那里的蚀骨之蔼,但恐怕也挡不过岁月的流逝,据我推测恐怕最多也就百十年了。”虽然情况紧急,但落雪却没有病急乱投医,实属难得。
“百十年···”听到此处,濯莲陷入沉吟中,这个时间不多不少,又刚好赶在太清宫即将开启的日子前。
一边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一边是曾经数度有恩于自己的叶凌曦。
落雪站立在一旁,见她在思考也并未催促,毕竟这样的抉择往往是不需要考虑的。
能救回叶凌曦,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万一真救不了落雪也能重获自由之身。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当然也不会有毫无底线的忠臣,只从当初叶凌曦将冰凤封印解开的那一日起,落雪就不在是死物。
这也是为什么修士对拥有高智慧的器灵又爱又怕的缘故,何况落雪内的器灵还是一只被封印的完整冰风精魂。
“妳绝得以我的修为水准,有几分把握救出她?”稍微纠结了一会,濯莲就拿定了主意:叶凌曦对我有恩,不能弃之不顾,若是动作快些,兴许来得及。
落雪沉默了几息,回答道:“只妳一人、恐怕不足四成。”
“四成,呵,”如此低的概率,让濯莲心里暗暗吃惊,那废渊到底是什么险要之地:“我们现在即刻出发,至于当中的环境,路上妳在与我细细说来。”
“妳似乎有同伴,何不一起叫上?”
“带路吧。”濯莲缓缓摇了摇头,若是自己有求于姜子明想来他定会答应,可那太清宫中或许会有增添寿元的东西,何苦难为对方。
落雪点了点头,身影一扭化作一道寒芒没入到了对方长袖当中。若是要最快速度的赶路飞行,它需要化作冰凤又或是变回剑的原形,但不论哪种都太引人注目。
濯莲扫了眼衣袖,只觉那里传来阵阵凉寒之意,想到叶凌曦的灵根属性倒也觉得正常。
她离开之前还是去找了趟姜子明,简单对他交代了几句过后,就朝着目的地出发了。
废渊位于灵元洲西部的大裂谷之下,距离太清宫上次出现的位置还是有些距离的,以濯莲的遁速若是全速奔袭,估计也需要个把月时间。
不过为了保持法力和最佳状态,她拿出了那个得自姜子明赠送的‘避云梭’。
在大量高阶灵石的灵力提供下,其速度也与元婴期修士的遁速不遑多让。
“妳之前提到玄月如今的执掌并非善类是什么意思?”赶路途中左右也是无事,濯莲也就问起了这个事。
虽说她早已被百里文滨逐出宗门,但夏瑾萱与秦雪瑶也在,也不能不过问一二。
袖中落雪淡然回应道:“据我观察和打听得知,如今的玄月首座异常苛刻,稍有不慎便典律重罚、完全不近人情。”
“治律以严,无情恐怕是不想有失公允,最终落人处事不公的口实。”濯莲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这些都不是我不找她相助的原由,”落雪顿了顿又才开口说道:“我在赶去天极宗的时候,恰巧碰见她在吞噬他人来增进自己修为···初时那人才结丹中期水准、完成吞噬后整体修为竟然直接暴涨了两三层之多,着实骇人,而且听闻她从筑基初期到结丹还不足百年!”
“有这样的手段,对于修炼一途岂非是能扶摇直上,”这种情形濯莲也是大吃一惊:“这名玄月首座姓甚名谁?”
“秦雪瑶。”
落雪的声音很淡然,但落在濯莲的耳朵里却宛如霹雳一般。
不论秦雪瑶不近人情也好、刻薄寡恩也罢,成为一脉执掌总归需要些雷厉风行的手段。
但这完全背离修真根本的做法,肯定有着莫大弊端,恐怕早晚有一天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过了良久,濯莲才缓缓回过神:“妳、上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八十六年前。”落雪对时间似乎记得很清楚,并没有多想就给出了答案。
“八十六年前了、那她如今该是什么修为了···”
如果是别的什么事情,濯莲都不想过问,但这等情形出现在秦雪瑶身上,她必须要了解清楚,毕竟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就在濯莲离开荒原没过多久,天极宗的人也正朝着这里赶来,五脉当中都有人到场,两条宽约数丈的飞舟上,站满了宗门弟子。
天罡首座洪昊乾如同钉子一般立在船头,以极快的速度驾驭着飞舟法器。
而另外一名元婴修士竟然是秦雪瑶,她满脸冷漠之色,一身紫衣傲然立于船首,看那飞舟的速度却是丝毫不比洪昊乾差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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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秦雪瑶在灵元洲的篇幅原本还是蛮多的,因为是重要角色的关系,光是底稿大纲就有满满的十页。
最后,祝各位春节好。
第二百一十八章 黑影
位于灵元洲西部的大裂谷沟壑纵横,最低的落差也有上千丈之深,遍布数千里,宛若一张巨大的蛛网。
沟壑四周随处可见腐蚀严重的残垣断壁,阵阵凛冽朔风从底部袭来,引得飞舟上的二人面颊一阵生疼。
“举全州之生灵而殉一人,不论起因为何,手段却是狠戾。”落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嗯?”濯莲瞥了眼对方,随后不置可否的轻‘呵’了声:“其中可有厉害的魔物?”
不管少女是否知晓也好,道听途说也罢,濯莲来此可不是为了寻宝,只为叶凌曦而已。
“据说唯有死寂与翻涌不息的蚀骨之蔼。”灵洲大地,能人异士何其之多,若真有什么又岂会轮到他人,落雪提醒她不要忘了来这里的初衷。
深渊之下隐约可见阵阵诡异的翻腾,时而显露出的建筑轮廓还在述说着昔日的繁华。
“时候不早,我们即刻动身。”
话音刚落少女重新化作一柄散发着森然寒芒的利刃直冲而下,濯莲抬手一挥收起飞舟,带起一道深蓝紧随其后。
两人速度极快,没过多久就已经接近底部。呼入的空气变得极为刺鼻,一阵阵火辣感在喉头生起,濯莲索性封闭了口鼻。
浓烈如同江河一般的绿蔼在街道与成片的建筑间翻涌,发黄的枯骨随处可见,地面之上满是厚厚的灰白骨灰。
“这便是那蚀骨之蔼了吧。”即便尚在空中,濯莲的护体神光竟然被波及,冒起滋滋青烟。
“这只是寻常,若我没记错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次大规模的爆发,具体多久倒是不清楚,妳若想等下次爆发后在进入也未尝不可。”
落雪的话字字珠玑,但濯莲哪有时间在此地干等,她就不信,这蚀骨之蔼还能强过浩然之气又或是精纯魔气。
旋即,濯莲周身腾起一阵乳白光华,原先深蓝色的护体神光也随之改了颜色。
一旁的落雪见此,当即钻入了她衣袖之内:“既然妳有这般手段,那就免去我不少麻烦吧。”
濯莲双足刚一落地,四周的绿蔼便宛如具备活性一般靠拢而来,顷刻之间就笼罩成了一大团,只感觉行动都受到了不少阻扰。
阵阵驳杂的碎屑声响从她脚底踩踏的地方传出,不知多少亡魂埋骨于此。
在落雪的指引下,濯莲快步朝着一片城区走过去,在城区的最后方有一座巨大的宫殿。
或许正如落雪所说这里只剩死寂,这一路行来竟然一个活物都没有遇见,这也到省去了一番事情。
众多建筑在蚀骨之蔼的侵蚀下早已腐朽不堪,唯独这处宫殿保存尚且完整,可见用料绝不简单。
当中的情形与外面街道上的情形也有些不同,地面只有少许的骨灰,倒是地面上四处都是黑色形状的人影,也不知是如何形成的。
“主人所在之处便是西侧的一间偏屋内,这宫殿下层皆已塌陷,所以只她们当初只在这一层探寻。”
濯莲闻声点了点头,正要抬脚继续往前走,却是猛然侧身向后凝神望去,她面带疑惑的扫视了一圈却又并无所获。
稍作迟疑她有回身接着朝着前方走去,只是在心里多留起了个心眼,单手掐诀同时又将太初运转到了极致,那指尖的逐渐凝聚出点点白芒:方才确实有那么一刹那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死寂的宫殿除了濯莲自己的脚步余音回荡之外,再无半点其它。可越是这样反倒让她感觉很是紧张。
想到刚才的感觉,再加上不知何时会爆发的蚀骨之蔼,她双足一登地化作一道白芒直奔西侧而去。
天幻冰魄不愧为这一界最顶阶的冰属性功法,尚在偏屋门口濯莲就已经感觉到了刺骨冰寒,阵阵白雾寒气从里面飘荡而出。
房间内四处可见凝结而出的冰渣,而在靠墙处一大块丈许高浅蓝色玄冰矗立,四周清晰可见被严重腐蚀的痕迹,最深处已几乎快接近当中的叶凌曦。
一声清脆凤鸣响起,落雪从长袖中飞出当空一个翻滚重新化作了雀斑少女:“当初我离开之时这房间内已完全冻结,所幸妳我来的时间真是恰当。”
玄冰之中的叶凌曦处于假死状态,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少女仔细打量着当中的情形确认无误之后,似乎才放下心来,只是她的手好像有那么一两分颤抖。
这一切自然被濯莲尽收眼底,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我们要如何带着她离开此地?”
“这边是我找妳来的原由了。”落雪缓缓转身看了一眼,那意思明显得很。
濯莲闻言倒是不由得愣了愣,只是想起落雪说过叶凌曦是因为遭歹人暗算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那换言之这包裹着她的玄冰也不能鲁莽除掉。
念及此处,她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随后又化作了苦笑:“若有什么大型的可储藏活物的空间宝物,那到没什么问题,只是如今···”
濯莲檀口轻启,喷出一缕霞光大衍剑旋即飞出绕着那座冰山一阵上下翻飞,发出阵阵金属劈砍硬物的声音,过了片刻便将多余部分劈砍殆尽。
旁边的落雪见了也甚为惊讶,这玄冰有多坚硬她可是知道的。
“回去了。”濯莲缓步上前,对着冰坨屈指轻点,打横将其稳稳接住,不过刚一接触刹那,顿时感觉到刺骨冰寒通过手掌朝着体内蔓延,若非是太初一直在运行,恐怕这一下会直接心寒入体。
她抱着玄冰回到宫殿正厅,那地上原本的黑影却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如同原本不存在一般。
就在濯莲心底疑惑刚起之时,突然一道绿芒‘嗖’的一声从头顶袭来!
她冷眉微皱略微一个闪身很是轻易的躲了过去,这道绿茫直挺挺的打到地板上,直接将那里腐蚀除了一个数尺之深的坑洞。
濯莲朝着头顶看去,却见天花板上有个黑影贴在那里,好像正扭着头在看着自己:“这是何种生物,神识竟然无法探查感知到其存在!”
第二百一十九章 报之以恩
这些黑色的东西虽然只是一个影子,但从他们的轮廓看来似乎是由修士化来!
濯莲凝神细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即便是最低等的生魂鬼魄也具备一定的灵力波动,而这些‘生物’竟然生息全无,完全不像活着的存在。
这完全超过了她的认知!
就在她沉吟之际,左右两方又是两道绿茫打来,好在速度均是不快,很轻易的躲了过去。
濯莲黛眉微皱,甩手便是数道深蓝色剑光从指尖迸射而出。
却见那几道黑影左右扭曲着想要躲闪,但速度比之剑光稍慢,顷刻便被刺中。
但诡异的景象却出现了,黑影如同并非实体一般,剑光打在身上居然直接洞穿而过却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仅仅少许几息,剑光留下的孔洞便恢复如初!
“这!”这种情形虽然让濯莲觉得愕然,但却立即想到了当初在月星殿遇到的那只异兽:可惜血煞之气已经尽数化去,否则定然能有奇效。
好在这些黑影似乎并没有别的攻击手段,除了发出这极具腐蚀效果的绿茫外就再无其它。
一时间大厅内的法术声音‘嗖嗖嗖’的响个不停,濯莲自知寻常攻击手段起不到作用,也就没有贸然动手,只得快速朝着街道退去。
就在她将要踏出宫殿的时候,原先一开始发出绿茫的那道黑影发出一声刺耳尖啸。
这阵啸声如同信号一般,外面的房屋内当即此起彼伏的跟着发出同样的叫声,霎时间此起彼伏,细听之下竟然遍布整个城区!
“这些生物妳可知晓来历?”刚来到街道的濯莲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之间目光所及之处大片大片的黑影裹挟着蚀骨之蔼朝着宫殿涌来。
“未曾听闻,赶紧离开要紧!”落雪也是惊讶不已,原来蚀骨之蔼并非死气。
没想到所谓的蚀骨之蔼爆发,竟然就是这些黑影,就是不知晓这二者之间是何种关联,是否又是他人的手段。
濯莲骤起法力双足刚一离地还未来得及腾空而走,就已经被无尽的黑影掩埋!
灵元洲西部万里晴空,而在大裂谷之下此刻蚀骨之蔼如江海之浪般奔涌不息,即便在裂谷之外也可清晰可见。
就在此次,一道粗大的乳白色剑光从裂谷的深渊之中破云而出,直冲天际!
而在这道剑光中,还有一道深蓝色的遁光在急速上升,正是濯莲。
在她身后还有无数的黑影如同搭人梯一般的企图抓住目标,但最终都只是徒劳,似乎有什么力量将它们限制在了深渊底部。
来到外面的濯莲长长的吐了口气,幸亏自察觉到异常之后立即将‘道剑如一’暗自运转,否则一切还真不好说。
凌立空中的濯莲召出飞舟法器,将冰坨放下后,立即朝着来时的地方赶去。
她开始思量后续该如何是好,太清宫开启在即,是不可能带着如此状态的叶凌曦一同进入的。
“妳主人尚未清醒,但我还有要事在身,后续的照料恐怕还需要靠妳自己了。”
重新化作雀斑少女的落雪落到飞舟之上对着濯莲深施一礼道了声谢:“这是当然,既然主人尚存、我自会继续尽忠···不过这里距离天极宗太过遥远我无法带着她前往,还是另寻一地疗伤为妙,且以主人如今的状况、去那玄月恐并非善策。”
濯莲沉思少许点了点头,又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倒也算充足,所幸好人做到底。
在空中飞渡了数日之后,她将飞舟转了个方向朝着一处山坳里面的凡人村落遁去。
村落虽然闭塞,民风倒是相当淳朴,尤其是那些壮年男子见着两个貌美的女子‘逃难’来此,无不拍着双手欢迎。
濯莲自然是通过法术将自己变成了叶凌曦的模样,而又将对方掩藏在了马车内,随后再以法力将玄冰的大部分寒意都隔绝开来,这才得以‘蒙混过关’。
仅仅三日过后,一所有木头构成的房屋便被热情的村民建好了。
看着仍在玄冰之中的叶凌曦,落雪不由得叹息一声:“不知主人这玄冰何时才会消解,可惜我修为低下、无法以三昧真火将其融化,若耽搁太久恐怕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听到哀叹,濯莲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这丫头分明是想求自己出手,但又怕漫天要价,而且自己即将要前往太清宫,一旦使用婴火根本没多少时间恢复法力,所以才这般顾左右而言其它。
但她又怎么会知晓以濯莲深厚的法力,要溶解区区不过尺许后的玄冰,至多会用掉两层罢了,何况她有更好的方法。
“妳可先在此屋地下深挖洞穴,并以法力布置防护,以免寒气泄露伤着此地凡人。”濯莲笑着摇了摇头去到了另外一间房屋内歇息。
落雪闻言看着濯莲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第二日清晨,一个长宽约两丈方圆深数丈的洞窟就已经准备妥当,落雪也果然在当中布置了下了防护结界。
地底洞窟内除了中间一方高台外,便再无其它,叶凌曦就置放在台面上。
落雪今日显得有些乖巧,束手在侧一动不动,生怕打搅到对方。
看着躺在玄冰内的如同睡着的叶凌曦,濯莲单手一招大衍入手,然后檀口轻启大片婴火喷涌而出附着在剑身表面。
接着她如葱手指拂过大衍,剑身表面那五道金黄色的根源之气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游走不定。
濯莲手起剑落,对着玄冰一角轻轻划下,只见大衍与玄冰相持几个呼吸过后就如同黄油一样被顺利切开。
整个过程看似轻巧,但其实濯莲一直都十分谨慎,生怕伤到玄冰之内的叶凌曦。
足足过去整个白天,包裹着叶凌曦的玄冰总算去除了个七七八八,只余下薄薄一层。
濯莲收回大衍,旋即唇齿微张,一小股婴火喷涌而出将对方尽数覆盖。
她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宛如当年叶凌曦在柳家密室中以法力为濯莲驱除火毒一般。
当真是,不是不报、是时候尚且未到。
第二百二十章 还之以情
明月偏西,地底洞窟中的濯莲停下了婴火,那包裹着叶凌曦的玄冰终于消散殆尽。
濯莲抓起那异常冰冷的手,以自身灵力检查着对方的情况,原本平静的面容却是稍稍皱起了黛眉:“她的情况有些···复杂。”
“主人毕竟是人,即便她灵根属冰、但在玄冰中被困二百十四余载也难免被寒毒侵入,”落雪顿了顿有些奇怪的看了过去:“若有元阳渡之、或是至阳之物伴身,或年许便能消除。”
“何来元、阳渡给她···等她醒来之后自行调养吧、些许寒毒对她而言算不上什么,”濯莲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下:“当初认识叶凌曦之时她就已是结丹修士,我只是在担忧她寿元还有几何,另外、她腹中又是怎么回事?”
“妳察觉到了?还不是妳那位弟子做的好事,”落雪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甚至还带有几分讥讽:“当初主人将你那名弟子救下后遭受重创,他竟然趁人之危···”
当年叶凌曦从赵承允手中救下张子良后,两人在山洞内阴差阳错之下竟有了道侣之实,月旬过后才发现自己赫然有了身孕。
她当时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加之叶凌曦准备向着元婴期进军,断不可能冒着境界大跌的危险将之诞下,却又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胎儿除掉,所以一直以法力将其封住,等顺利进阶之后在做计较。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还未等叶凌曦成为元婴修士,便已身陷囹圄,而那胎儿也因此死于腹中!
听完落雪的陈诉,濯莲如遭雷击矗立当场,良久才回过神来,说话间长袖中的手指都捏得嘎嘣作响:“是何人与她进入的废渊!”
“妳可等主人醒来问她。”落雪表示自己所知晓的并不多。
濯莲盯着尚未醒来的叶凌曦片刻,缓步上前将其一把抱起,朝着地面走去。
将对方放在床上之后,濯莲沉思片刻才有些近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她如今寿元无多又方经此劫难···妳无法下定决心之事、便由我来代劳了吧。”
夜已至深,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濯莲推开房屋来到外间的一处溪水旁。虽然已是夏季,这山坳清晨的风仍隐隐有些透骨,打在面上,吹进心里。
忽然她手上燃起一团熊熊烈火,将手里的血污之物烧了个一干二净。濯莲抬手一扬,掌心处握着的灰烬随着初夏清晨冷彻的风飘向了远方。
她在这河边一站,便是两日之久,村民们虽然好奇但却并没有多问,只以为这位姑娘因为落难而难过,都在提醒她凡事看开些。
入夜时分,叶凌曦终于从假死状态醒来,听完落雪述说整件事的经过后,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她出了房屋,远远看见溪水边站着的那道孤寂的身影,待得走近了,才缓声开口道:“柳师妹,哦、如今该称呼妳师姐才是,不知我的容貌是否还令妳满意。”
濯莲这才想起自己仍然化作对方的外貌,两人对面而立,就如同放置了一面镜子。
随着体表一阵模糊,她逐渐变回了自己的模样:“烦恼之间倒是忘记此事,师姐就免了、以后妳我就以道友互称即可。”
“道友?”叶凌曦略一思索隐约猜到了什么:“难道妳···”
“宗门弃徒、往事不提也罢,”濯莲摇了摇头,随后对着叶凌曦躬身一礼:“对不起。”
“妳这是做什么!”叶凌曦快步上前将对方扶起,反问道:“妳亲身犯险将我救出,何过之有。”
“子不孝、父之过,徒不教、师之错,是我教导无方、乃至妳清白被毁。”濯莲暗叹一声,这亏欠得实在太多。
“我、已不再怨恨他,”叶凌曦闻言沉默少许,又将当初自己与张子良定下的百年之约说了出来:“这二百多年过去了,他、是否已化作黄土。”
“这恐怕要让妳失望了,其早在多年前结丹成功、至于如今是什么境界我就不得而知了,”听到两人早已冰释且落下约定,濯莲内心的愧疚反而更深:“那名与妳一同前往废渊的修士姓甚名谁?”
“尹天墨、乃灵元洲修士,”说话间叶凌曦手掌一摊,一枚样貌奇特有双色灵纹环绕的丹药出现在掌心处:“他请我出手协助,报酬便是这枚化婴丹。”
“又是这尹天墨!”濯莲的眼里泛起一抹渗人寒芒。
“难道妳于他亦有过节?”
“原本非是有什么过节,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但如今···”濯莲拿起那枚丹药仔细看了半晌,而后又还给了对方:“此物乃取巧之术,以此为外力恐怕有诸多弊端,以妳的资质大可不必如此才是。”
“化婴丹可让结婴成功的几率大大增加,算得上是另辟蹊径了,我也是想着万无一失的结婴、而后能顺利诞下腹中骨肉,但···”
叶凌曦论资质比常人不知高出多少,结婴对她而言不过小菜一碟,可为求稳妥仍然用此下策,足可见其用心良苦。
濯莲心里一阵五味杂陈,细想了片刻才询问着:“叶道友、不知妳进阶元婴可有何欠缺?”
叶凌曦并未立即回答,反倒是说起了别的:“道友之称未免生疏,若不嫌弃、妳我仍以师姐妹相称,虽然妳如今已是元婴修士,但我自信很快便能赶超妳,如何?”
“哦?自无不可。”濯莲没做多想便答应下来,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以她们的关系又何必多做计较,再者、若不如此恐怕对方也不会让自己弥补一二。
叶凌曦点了点头,这才将自己所需之物告知:“所谓天雷地火,而我恰巧修炼的又属于极寒的冰属性功法,所缺之物不外乎对抗天劫的罢了,不过我似乎没有什么时间再去寻得此类宝物了。”
“我观此地灵力还不错,如此、师姐妳便在此安心调养,待我从太清宫返回,便助妳对抗天劫。”若是别的濯莲还不好保证,但对抗区区进阶元婴时的天劫还是有信心的。
“太清宫?”
“据闻太清宫是万载前从···”
听完濯莲的解释,叶凌曦一时倒也来了兴趣,不过也就是兴趣而已,她对如今自己的状态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对了、叶师姐,我倒是有一事想要请教与妳。”
“柳师妹妳且说来听听。”
“关于剑道之术,我想向妳学习一二。”
第二百二十一章 论剑
“柳师妹何时对这剑中神通也有了兴趣?”叶凌曦带着疑惑看了过去,毕竟能走到这一步想来有的是克敌制胜的手段。
“叶师姐,妳一观此物便可明白。”濯莲话音未落屈指轻弹,一道黑芒急速飞出悬停在对方身前:“这是我的本命法宝,师姐请小心接住。”
濯莲心念一动当即撤回了加持在大衍之上的法力。
叶凌曦伸手朝着剑柄抓去,当即神色微变的连忙骤提法力改成双手将其捧住。
“单凭这份重量,怕是就已让妳在厮杀中占尽便宜,”二指从剑身上缓缓拂过,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利剑半晌,叶凌曦眼中满是赞许的神色:“能有此物实属难得。”
“若能习得剑中神通,此次太清宫之行我便可有更多的把握,”不知为何,濯莲并没有告知她大衍那五缕根源之气:“所以,还请师姐不吝赐教。”
对于剑道之中的各种神通,濯莲还真是几近一窍不通。以往她使用大衍凭借的不外乎是它那份重量,像大衍这般的神兵利器在她手中却是有那么几分明珠蒙尘之感。
“好、但此处多有不便,”叶凌曦抬头左右扫视了一眼指着数丈开外的那座深入云端的山峰说道:“那里很不错。”
濯莲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人联袂而行,到了无人之处才化作一白一蓝两道遁光飞了上去。
山巅高出云层好几十尺,约莫有四五丈方圆,在边缘有一颗稍显弯曲的孤松独立于此。
谁言高处不胜寒,只道是他人稀疏平常。
“不知师妹妳想学习何种剑中神通?”
“但凡我能所学的,师姐可否愿意倾囊相授。”濯莲面带笑意的注视着对方,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不耻下问,此刻有如此一位剑道高人在此,要是碍于面子说不出口,以后后悔的说不定就会是自己。
“哦?师妹呀、这剑中神通与平日修行并无二致,没有速成一途,”叶凌曦有些好笑的揶揄道:“妳还有多少时间留在此地?”
濯莲细细想了一番,回答道:“粗略估算之下,尚有四十载可用。”
“那倒也并非不可,妳先使上一段且让我看看。”
“如此,那我便献丑了。”濯莲闻言点了点头,祭出大衍,心里暗自想着身平对敌时候情形,在山巅之上打出了一招一式。
叶凌曦站在一旁,看着‘柳师妹’拿着剑舞了一通,连连止不住的摇头:“处处皆露要害,招招均为破绽,若是与寻常修真之人打斗到还没什么,真要碰到个中高手怕是会出大问题。”
这话对也不对,毕竟以往濯莲对敌少有全凭使用大衍的时候。别看她此刻在场中利用法力的加持下迅捷灵动,身影变幻难测。
但在叶凌曦眼里,则完全是笨拙不堪,徒有其型罢了,虽然偶有那么一两下能让她眼前一亮,但仍是不成气候。
只不过她也没制止,任凭对方在那‘翩翩起舞’,过了片刻濯莲才停下动作看向了过去。
“叶师姐,可还能入得了妳法眼?”
濯莲的声音带着几分期许,但叶凌曦的话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柳师妹,虽然妳手中握着难出其右的利刃、但心里却并无半分剑意,”叶凌曦说话间往前走了几步单手虚空微握,一声欢快凤鸣响起,落雪化作寒芒出现在手中:“我知妳并非纯粹剑修,对阵中却也该手段尽出,不过、若剑意在心,则剑便活,有一活物为伴、岂非胜过死物百倍···妳且看好。”
只见叶凌曦但是往那里一站,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拔升,霎时锐气逼人。她人如剑、剑亦如其本尊。
濯莲只感觉这周遭世界再无其它,眼前只有那一股凌冽无匹可击日月、可破苍穹的神剑。
如这风是她、如这云是她,这万物均为她。这气势、上穷碧落下黄泉,诛佛灭神之志、舍我其谁!
濯莲只觉自己如同身处万仞森罗当中,心底居然冒出一种不可力敌的错觉!
这一切让她倍感惊讶,单凭一剑竟能做到这般地步。而且叶凌曦所散发出来的剑意,又与九秘真言诀中的统字诀所代表的坚韧果敢、勇猛不屈何其相似。
“好、好一名剑修!”濯莲忍不住出声赞叹着:若我能参悟剑中之奥妙,必可百尺竿头。
“师妹,留神了!”叶凌曦双眸神光莹莹,抬手便是一剑朝着对面倩影指出。
落雪剑并未飞出,仍然在叶凌曦手里握着。但在濯莲看来,这把剑却已经抵近自己身前尺许。
“来得好!”眼前硕大无比的落雪,让濯莲有一种避无可避之感,但她又岂非寻常人等,从踏入修道开始至今,杀戮就没有停止过。
濯莲统字诀默念于心,胸中战意如同野火燎原翻腾不止,一声清啸发出,竟另得方圆数丈之内风云变色。
四周呼啸的剑意,当即消散得一干二净。眼前哪有什么巨剑,四周有哪有什么剑意,对面的叶凌曦仍是刚才拿着剑的姿态未曾动过分毫!
“没想到妳能有这份领悟,”叶凌曦略微一愣,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
“师姐此招当真是厉害,竟然还有幻术的效用。”濯莲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也只是对敌经验积累的缘故,才得以看穿当中奥妙。
她走到对方近前,对着地面长袖轻挥,一套精美的茶具旋即出现。
少许片刻灵茶飘香四溢,两位佳人席地而坐,品茶对饮。
“柳师妹、这妳可说错了,我方才可并未使用出一招半式。”
“哦?”濯莲为对方斟满一杯灵茶,接着说道:“愿闻其详。”
叶凌曦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小饮一口后才回答道:“妳方才之所以出招,乃是感应到了我的剑意,而剑意本无形、也无需使出,所以就没有招式···可与之对敌的修士一旦露出怯战、逃避之类的念头,道心便会出现裂痕,所谓心慌则乱、乱则生变。”
“原来如此、多谢师姐解惑,”濯莲端着茶杯内心想了一阵才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不过,若我刚才心有胆怯、道心恐怕也就毁了。”
“柳师妹,若妳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也就不用学习剑道神通了,何况敢入那太清宫之人又岂会是庸碌之辈。”
濯莲闻言愣了愣,随后竟然开怀大笑起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兵者诡道
以往与其他修真者厮杀,不外乎双方手段尽出只看最终鹿死谁手而已,但叶凌曦如今的这一番话到让濯莲明白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门道。
若是能成,恐怕双方刚一照面便已经是决定了胜负。不过濯莲也明白,这样的方法也仅限于双方水平相差不多的情况。
如果境界与修为差的太多,也是无用。
“柳师妹,剑意中的奥妙乃是基础且并非是一日之功,但妳入太清宫在即,所幸我便直接传妳两式。”非是叶凌曦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样的事,而是两人功法差异过大导致。
“劳烦叶师姐,”濯莲当即起身对着场中摊手一礼:“请。”
“留神看好,”向前走了几步的叶凌曦当空一抚,落雪带着极快的速度四处游走:“化剑为丝。”
只见她隔空一指,落雪剑当即化作一条难以察觉且速度更加迅捷的细线在空中时隐时现。
变幻难测的剑丝仅凭肉眼难以捕捉,濯莲面露愕然当即发出神识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这才得以看清虚实。
“这招神通可让刀剑一类本命法宝化作金丝,除开速度之外、其尖锐程度还能更胜。”
言罢,叶凌曦单手一挥,一件耀眼光芒的长柄法宝被她掷向空中,只见得那金线仅仅是围着一绕,长柄法宝当即发出哀鸣化作数段掉落在地。
虽然不知晓那被当做测试对象的法宝有多厉害,但从刚才法宝的情形来看,恐怕也不是普通货色。
而且濯莲还以神识探查过剑丝,那并不是幻术假象一类,而是真的将落雪化作了细线。
“此手段确实厉害,不仅能改变法宝的形态、还可使其变得更加锐利,就不知有何弊端。”濯莲始终相信凡事均都有着两面性,不可能全好,亦不会全劣。
“柳师妹问得极好,此项神通唯一所惧怕的便是周遭空间凝固,剑丝一旦被定住对于剑修而言则宛若失去臂膀。”
叶凌曦身为纯粹的剑修,将这神通教出又告知其弊端,可见她是与‘柳师妹’交心了。
濯莲闻言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毕竟她可不光靠三尺长剑御敌:“此界当中可有此能力者应当是凤毛麟角,不会让我全撞见了的。”
“当中研习之法稍后我会传妳,现在妳且听好,”只见叶凌曦走回到桌子旁坐下啜了口灵茶才接着讲到:“柳师妹以为、为剑修者手中该为何物?”
作为剑修,手里拿着的难道不应该是剑?显然叶凌曦这么问当是另有它意。
濯莲仔细想了想才有些不太肯定的回答道:“是自己?”
“对、也不对,剑乃百兵之王,而兵者诡道也,一旦出鞘必有血光,我辈修士虽当一往无前,但凡事皆需谨慎,就如同剑开双刃、既可伤敌亦可伤己···能做到人剑合一固然好,但绝不可在当中迷失自己而被反噬,古往今来沉沦其中者非是少数。”
叶凌曦此番语重心长的话让对方沉吟了半晌,若要说在修真一途中迷失自我是什么滋味,她濯莲可比谁都清楚。
“多谢叶师姐教诲,我必当铭记于心,”濯莲顿了顿又问道:“但不知另一式···”
“刚才已是教过妳了,那翻话语比任何招式神通都要重要,而柳师妹妳也并非冰灵根。”
并不是叶凌曦不愿意教,而是两人的功法、灵根差异是在太大,即便濯莲肯改修‘天幻冰魄’,但灵力属性的差别却无从更换。
至于玄月一脉的其它秘术,因为宗门教条的干系已是不可能传授给对方了。
若濯莲仍是天极宗弟子,叶凌曦倒是想将那‘碧月禁法’教她。
“我观师妹妳用剑虽然杂乱无章,但大多都朴实无华、这反倒是好事,所以我也不打算教妳什么剑招了,那些条条框框反而可能成为掣肘,”叶凌曦起身倒背着双手看了眼山脚下:“今日就这样吧,往后每隔五日妳我便以剑进行实战,四十年光阴、相信足以让妳突飞猛进了。”
“有师姐这样的剑道高手指点,我可是信心倍增。”濯莲难得的拍了个马屁。
两人联袂从云顶之端而下,恰巧被山脚不远处的放牛娃瞧见,直呼神仙显灵了,任他如何辫说,可惜就是无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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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理太清宫的大纲,不想草率和流水,所以慢了些。
第二百二十三章 骨与魂的台阶
魔界现如今可谓是一片悲切,悲切正在奔袭而来即将吞噬一切的裂隙,那让无数修真者向往的仙域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后辈们啊,圣界的希望就交给你们了。”魔主浴血厮杀冲入仙域之时的话语仍绕耳不绝。
强如魔主,在面对仙域之时也只能做出这样遗言式的告别。至于他是否成功进入了仙域,现如今是否还活着就不是这一干人等能够知晓的了。
“不论圣主后续会遭遇什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血暗抬头看了眼破碎的虚空向着整个界面发出了号召:“凡我此界大乘境以上修为者,不分族类,皆动身来祖魂灵塚商讨对策。”
这个界面如今是不能在待了,他血暗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抵挡那虚空裂隙,恐怕也只有举族逃亡别的界面了。
下等界面排斥太过厉害加上约束太多,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很快就一闪而过。
“如此看来,似乎只有戒灵天可以选择了···就不知此番巨变、又有几人能活。”血暗喃喃自语少许,化作一道暗红色遁光消失在远处。
仙域是什么样的,魔主曾在心里不止一次的想象过,但如今真正看到了却是万般言语皆化作愕然与不能理解。
苍穹之上是极为罕见的三日同辉,不过当中的主日却稍显暗淡,而且给人一种正在下坠的感觉。
干涸的江河,枯萎的灵木,猩红色的腐败之气随处可见。
荒凉、破败和腐朽。
魔主仅能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看到的一切。细细想来,当日仙青帝君传回的那两个字,是否表示她如今也身在仙域?
若不是被五色锁链捆住,他真想四处看看这仙域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当时一同下界的数名仙域行刑使,强如魔主也只是与其中一名换了个两败俱伤!
不过这些人似乎并不想加害他,仅仅是将其擒住不说,还将魔主的伤躯给调理了一番。
这样意料之外的举动让魔主内心暗嗔难道自己是犯了什么仙域律法不成,他侧身扭头朝着身后望去,只见这几人面如石板,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他们的双眸中均都闪烁着六个星点。
六个星点似乎排列有序,当中还另有玄机。
唯一的不同便是当中一人的星点为金色,其余几人的是银色。
这几名仙域行刑使带着魔主以极快的速度飞遁着,路过一处十分巨大的断崖时,那四名银色星点的仙域行刑使好像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便脱离了队伍。
剩下那名金眸行刑使皱着眉头眺望了下远方后,便将手搭在了魔主肩上,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再次出现之时,已在近十万里开外!
“缩地成寸!”魔主面带惊愕,他极尽所能的回首望去,才能勉强辨认出那化作一条细线的断崖沟壑。
与魔主的吃惊不同,这名金眸行刑使对于这点距离似乎稍感意外。
两人就这般在仙域不停的挪转着,足足过了大半个月之后,才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仙王所在!
在那三日同辉的正下方是建立在山巅之上的圆形建筑,一道金红色光芒从主日落下直达当中某个地方。
不过这建筑看起来却十分破旧,有不少墙体都已经垮塌,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洗礼。
“未召者不得觐见,你需自己前往。”这名行刑使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仙王所在之地,竟然如此残破。虽说修真者一般都不在意享受,但这与其身份也太不相符。
因为那五色锁链仍没解开的缘故,魔主只得靠两条腿徒步朝着山顶走去。
一条蜿蜒的阶梯逐级而上直达峰顶,脚踩到台阶上发出吱呀声响,细细听来又如同生灵在哀嚎。
他低头看去才发现,这些泛着灰白的台阶并不是什么材质,而是磊磊而成的嶙峋白骨,那发出的声响是被禁锢在当中的神魂!
而在台阶的中间处,可见一条细小裂纹随阶而上,不知延伸多远。
此情此景饶是魔主都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能来到仙域的修士无不例外都是修真界中的佼佼者,如今竟然却埋骨于此,只能成为阶梯的一部分。
“噢,又有新面孔来觐见仙王了···”一名穿着古朴的老妪随着话音出现在台阶前:“上一个倒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不过像你这般带着枷锁的、还是头一个,看来仙王他无法在久等下去了···”
老妪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声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魔主闻声望去,却只感觉对方如同寻常凡人一般,但他可不会因此而小觑了对方,反倒是郑重的行了一礼:“可闻前辈姓名,是何许人也?”
“老身虞苧,是在位仙王的巡礼祭祀,凭你这微末道行要觐见仙王、只怕是不能。”
“在位仙王?”魔主皱着眉头思量了一番指着台阶询问道:“不知这台阶有何门道?”
“无他、唯手段耳,”虞苧摇了摇头靠着台阶坐了下去:“不过你既然是受召来此,想来是会有特别的安排。”
魔主想了想觉得老妪的话也对,堂堂仙域之王若想杀害自己,何必费这么大一番功夫,总不能是这台阶缺了个角:“多谢提醒,不知上一位前来觐见仙王的是什么人、是否也如同我一般被束缚着?”
“那是名年轻的女子···她并没有受到召令,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来到的仙域,居然要强行觐见仙王,”虞苧指了指台阶上的裂纹,又说道:“不知她见着了没,又或者早已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这个消息让魔主心头一惊,难道当真是仙青帝君不成!
对着老妪行了一礼,魔主抬脚正要往上,身后却传来了虞苧苍老的声音:“年轻人、切记不可退后哪怕半步,另外、这个送你吧,或许能派上用场。”
老妪手中拿着一枚暗淡无光,却又显深邃的珠子。
“多谢前辈。”魔主伸手接过拿在手里,只感觉凭空抓着某样不存在的物品一般。
一步一处哀嚎,虽然轻微,但落在神魂上却无比明亮,他就这般带着五色枷锁朝着山顶进发了。
那台阶入口处的老妪有些吃力的扭头看了眼那背影,嘴角逐渐拉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仙王是孤寂的、也是无奈的,但却是仙域所必须的。”
一阵清风吹来,老妪的身体如同沙砾一般开始四处飘散,最后只余下一小半惨白的枯骨遗留在她之前坐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