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烟火红尘
在医馆收入的支持下,辛榆如愿以偿的入了最好的一家私塾。濯莲的生活也一如既往的平淡,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感觉如同一缕小小的火苗,温暖着她早已冰冷的心。虽然缓慢,但如春雨一般润物无声。
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去收取灵力之外,濯莲甚至都将修炼的事情抛诸脑后,她如今已彻底融入了凡人的生活中。
医馆不忙的时候,她也会偶尔到茶楼听‘说书先生’口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
“哟、柳大夫来了,楼上靠窗的位置一直给您留着呢,”掌柜的拱了拱手:“小二,老规矩伺候。”
“好嘞,”小二乐呵呵的将对方迎了上去:“九曲螺一会就上。”
濯莲略微等了会,茶水就上来了。她倒出茶水,细细的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初时甘甜,但过后却有丝丝苦涩在舌尖徘徊。
她现今可谓是颇有名气,这小县城里近一半的人都受过她的医治。上至达官显贵,下至三教九流,都对‘柳大夫’礼数有加。
不过这‘柳大夫’似乎异于常人,天寒地冻的天气,大家都把自己悟得死死的,她却始终裙装伴身,而她面上的薄纱从来都没人见其摘下来过。
只是没人真去对这事刨根问底,毕竟没人会去得罪一个可以给自己第二条命的大夫。
稍晚些时候,一个中年妇人从楼下走上来,她在二楼看了一圈,随后朝着窗户那边走去。
这妇人嘿嘿干笑了两声,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柳大夫,在这听书呢。”
“看病去医馆。”濯莲只是淡淡的回了句。
“嗨,妳那医馆不是非病不入嘛,等了许久才在这把妳给等到了。”妇人这番言语,明显是有别的事情。
濯莲只是抿了口茶,并未接过话语。那妇人等了片刻开始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她先是有些不着边际的夸了一通濯莲,随后又将话题扯到了媒妁之言:“柳大夫妳如今名声在外,也有不小的家业了,可咱们女子总归是要找个归宿的···咱们县令他公子长得可是一表人才、与妳可真是天赐良配。”
这妇人将县令的公子吹的是天花乱坠,千万里都未必能挑出一个来。
濯莲听了倒没生气,反而是感觉有些好笑。想她堂堂大成的结丹修士,如今竟然被一名凡人给说了媒。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晓。”堂内说书人轻拍惊堂木,一干听众这才如梦方醒。
濯莲的茶壶也已空空如也,自这妇人表明说媒之意后,她就未曾在搭理过。
任那妇人唾沫星子飞出尺许,也就权当是只苍蝇在一旁嗡嗡作响了。但这事却给濯莲提了个醒,辛氏姐弟二人需要注意一二。
出了茶楼她又去了一次海边的悬崖,不过这次却不是去海底取灵力的。
那南宫正如今在那里搭了个草房,平时靠猎取些动物为生。从他有些破旧的衣衫来看,还真从未离开过这里。
他此刻正蹲坐在房屋门口,架着一堆篝火正烤着一只野兔。南宫正不经意间抬头,却看见远处有一女子迎着风雪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南宫正站起身,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让他后悔不已的话:“前辈,您又来跳崖了啊。”
濯莲往前走进几步,这个在寒风中被冻得发抖的青年的这份毅力,倒是让她心里点了点头:“你真想学?”
“想!”南宫正陡然来了精神,深深的行了一礼:“请教我剑中神通。”
“能悟到多少端看你自己,但你要有必死的觉悟。”
“嗯?”
话语刚落,濯莲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周身气势拔然而起。那个在中州杀人无数,凶名在外的‘魔修’又回来了。
她并未释放灵压,仅是这股万人吾往的气势就让南宫正如同被捏住了喉咙一般。
一丝血煞之气从濯莲体表浮起,转瞬就冲进了南宫正身体之内。他瞪圆了双目张大了嘴,如同在喊叫,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血煞袭身的瞬间,南宫正感觉自己好似掉落进了无间炼狱。
涌动的血河,嚎哭的鬼魂。腹部肿胀却在啃食着尸体的饿鬼。
在八热狱道中哀嚎着互相砍杀却又无法死去的人,在八寒狱道中被冻得血肉剥离的人,想要逃离却被始终在原地打转。
这诸多酷刑加诸一身,恍若一刑就长达千百年之久。
倒在地面的南宫正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浑身止不住的抽搐。
“虽然只有一丝,但区区凡人能在血煞之中支撑十数息,倒是相当不错了。”濯莲屈指轻勾,那丝血煞之气离开了南宫正的躯体。
数个时辰之后南宫正才醒了过来,他表情恍惚的呆滞了一会,双目中才逐渐有了神色。
“那是、什么···”四处环顾一圈,却发现如今已是入夜时分,那名前辈高人早已没了踪迹。
但是他身前的地面上却刻着几个字:城内乾天斋缺个看门的。
南宫正以为自己通过了考验,终于要学得神通了。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门,一‘看’就是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辛玲将医馆大门打开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冻得脸色有些发青双手抱剑,但衣衫破旧的男子,她连忙从后厨端了碗热汤给喝下,这才好了不少。
“你是谁,为何站在门口?”辛玲习惯的问了句,倒也不好让对方进得屋内。
“我、我是、来看门的。”南宫正在门外站了一宿,着实给冻得够呛,说起话来牙齿都在打颤。
“看门的?”辛玲摇了摇头,表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让他进来,找间屋子让他住下。”濯莲的声音从正厅飘了过来。
辛玲带着南宫正到了后院,给他安排进了一间大小合适的房屋。南宫正见着了床铺,道声谢谢之后,直接钻进去倒头就睡了过去。
一套颇大的宅子,如今住进了四个人,总算有点像个正常人家的模样了。所谓人间烟火红尘,不外乎如是人情世故。
第一百六十七章 问心
“想我一代大侠竟然在此看门,说出去谁会信,嘿。”南宫正算了算时日,如今腊月已过半。
他在这里也两月有余了,自上次在血煞幻境中见识过后,到如今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或许那也是神通之一,南宫正想去询问濯莲,却又不太好开口。毕竟对方也说过,能悟多少端看自己的本事。
不过他的日子可不无聊,对面家那小子自从知晓了南宫正是一名剑客之后,便死缠烂打的让他教其武功。
到这会南宫正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有些不受‘柳大夫’待见。
他盯着隗家的院门心里默念着数,果不其然,不出一会门就被推开了。隗毅那小子朝这边看了几眼,拿着自己的小木剑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叔叔好。”隗毅学着故事里听来的江湖侠客的模样行了一礼,看起来十分滑稽。
“说几次了,叫哥哥,我可没那么老,”南宫正用力搓了搓那小子的脑袋,然后才问道:“今天又想学什么。”
“只要不是扎马步,教我什么都可以。”隗毅嘟囔着嘴,理了理被弄得凌乱的头发。
“嘿、你小子,让你扎马步是练基础,想当初我也是扎了大半年,”南宫正指了指墙角:“去,扎好。”
“哦。”
见他没精打采的模样,南宫正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约莫半尺的竹片,把尖的那头放在了隗毅屁股下面。
“叔,这是干什么,”隗毅只觉屁股底下凉气阵阵的直往上串:“万一给我扎坏了可咋办。”
“不怕,真扎坏了你‘柳姐姐’也能给你治回去。”
“我···”听见这话,隗毅心里是直发憷:这真要扎坏了,也不方便治吧。
躲在门后辛玲听到这不由得噗呲一下笑出了声,这对儿‘活宝’总能给这宅子带来些愉悦的事儿。
见对方扭头看来,辛玲脸颊爬上一抹桃红,眼神中满是躲闪:“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南宫正点了点头,拔腿就要走,墙角的隗毅也想跟着进屋:“我也去。”
辛玲笑着点了点头,好字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又想偷奸耍滑,快去把马步扎好,”南宫正白了他一眼,朝着后院走去:“你小子腹间臌胀,嘴角带油、牙齿上都还有菜叶,还想着吃。”
后院的饭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虽然谈不上什么美味,但胜在可口。辛玲她们三人已经落座,就等院子的主人从前院过来。
不一会,濯莲来到这里,先是照例询问了一下辛榆今早在私塾的情况,然后才坐到位置上。
南宫正端起碗筷正要动手,却见濯莲仍是薄纱遮面,倒是有些好奇,这柳大夫连吃饭都不摘下面纱吗?
以往濯莲都是让辛玲单独给她送到前院,并没有如今一般与大家同坐一桌。
“可是有什么事?”见南宫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濯莲眉头略微皱起。
“额,是有一事,现在腊月已经过半,我想回家一趟,谁还没个家和牵挂呢···”看对方神色间似乎有异,他连忙立了个保证:“明年初春之时必定回来。”
谁还没个家和牵挂,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正好落到濯莲心里了。
家,她还真没有。至于丹霞山的柳家,濯莲不知那是不是属于自己。牵挂的人,如今还是断了得好。
孤家寡人孑然一身,来形容此刻的濯莲,还真是贴切。
“去吧。”她心里暗叹一声,起身离开了后院。
“这、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端着碗筷的南宫正一脸的茫然。
“柳姐姐心里似乎一直都有什么伤心的事,但却从来都不肯说,”辛玲给他夹了一道菜,出言宽慰道:“没关系的南宫大哥。”
“伤心事,”南宫正抿着嘴想了想,又开口说道:“你这姐姐可不简单,但我从没听说过她的名号,或许··她是什么地方逃来的恶人也不一定。”
辛玲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善也好、恶也罢,若非柳姐姐,我与舍弟早已横死街头,不论别人如何,她对我们却是比谁都善。”
南宫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简单的扒了几口就继续到前院大门处摧残隗毅去了。
坐在帘子后面的濯莲显得有些怅然若失,听着外面几个互相询问置办年货的病人,心里逐渐升起一丝苦涩。
倘若真有什么忘情之法,她一定会修炼吧。濯莲离开房间,抬头看向苍穹,眼神却是一眼望穿的看向了远方。
那遥远的星之彼岸,也曾有过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如今,她终于明白昔年百宝天君说的心境不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濯莲踏入修真这百十年来,如同无根浮萍一般,在修真界里随波逐流。
或受命于人,或被迫流亡。杀戮常伴周遭,从未有过一天是属于自己的安宁。
那些能成功进阶元婴化神的修士,除开自身资质外,无不是对自己的人生和修道有着本质上的感悟。
难怪修真界常言,元婴才是修士间真正的分水岭。元婴之前,是修炼。元婴之后,是修真。
濯莲的人生,却并不完整。这也是为什么她的修为已经可媲美元婴修士,但始终无法进阶的根本。
世间生灵总要有所求,是求苟活一世,还是大道长生。在这凡俗之地就此不前,还是与众多修士战至陨落?
她自己所求的是什么?
濯莲矗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之后,她缓缓抬手一抚,轻轻摘下了面纱。
屋外墙角的一颗梅花树,在悄然间迎着风雪绽放出了艳丽的花朵,那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却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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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俗凡人之间的故事,却比那修真界难写得多。不论如何落笔,总归感觉少了些熙熙攘攘的人味。
感谢各位道友的多多支持。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复归常人
心若无一物,又从何如惹尘埃。但若真无欲无求,还修炼做什么。只是人心就这么点,装不了太多。
濯莲的心里却是装了太多,也缺少了太多。多了太多仇恨,少了一份平和。
在凡人界这些时日里,她渐渐从这枯燥的生活中体会到了一种不成有过的真实。
如今她已彻底归于常人,连修炼都已经完全停止。这要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的,过去那百十年内,濯莲无时无刻的不在努力提升着自己的修为,深怕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不慎陨落。
到深夜,她也会像个凡人一般入睡,也会在天亮时分醒来打点起医馆的一切。
从初到这里时的惆怅迷茫,到现在慢慢习惯了这一切,她的情绪少有的充满了平静。
也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尝试着与心中的‘自己’和解,真正的接纳这个身份。
深夜时分,濯莲坐在后院空地的石桌旁,缓慢的品尝着刚沏好的‘九曲螺’。
只是她忽然眉头一皱,一道身影从墙外翻入了院落内。这身影动作倒也利索,行走间也仅有轻微脚步声。
这个时候会偷偷摸摸的翻墙进来的,也只有梁上君子了。
这毛贼似乎对宅子有几分熟悉,并未在前院的医馆多做停留,反倒是径直朝着后院那间放着药材的柴房走去。
刚一推开门扉,一股舒泰的药香铺面而来,险些令他叫出声,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看着满眼的珍贵药材,经不住喃喃自语:“五十年的丁公藤,上百年的首乌···这···”
“如此多的上等药材,难怪她能药到病除。”毛贼从衣服内掏出一个麻袋,一股脑的往里面塞个不停。
直至麻袋撑满,这人才抗在肩上准备离去。只是刚一转身,却发现站着一名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
“黄金四万两。”濯莲神色平淡,并未动怒。
所谓同行是冤家,县城本就不大,乾天斋还抢去了大半的生意,有人使坏那是在正常不过。
好在如今的濯莲是不会为了这点事情,与一名区区凡人做计较。
“没、没有。”这位梁上君子有些语塞,背上更是冷汗直流,他感觉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寻常女子,而是从洪荒中出来的凶兽一般。
“那就放好东西回去吧。”
这人将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麻利的将麻袋中的药材一一放回原位之后,很快退出了宅院。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此刻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又是一年辞旧迎新之时,爆竹声隆隆作响好不热闹。
“柳姐姐,今年就去我们家过吧,父亲母亲都等着妳们呢。”隗毅来到院子内一脸的笑意,他看着对方的面容,偶尔也会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自从上次将面纱摘掉后,濯莲就没有再将其重新带上。这可是让邻里街坊谈论了好一阵,甚至有个把人不惜将自己弄病弄伤也要来医馆一睹真容的。
她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辛榆、辛玲,将院子关了,今天就去对面吧。”
木匠家的院子没有她想象中的凌乱,处处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可见隗安的夫人是个持家的能手。
一屋子数人围着桌子坐下,一张八人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菜肴。有半数以上的鸡鸭鱼肉,也难怪隗毅特别高兴。
除了有好吃的,关键是能收到来自父母的压岁钱。
“来,柳家姑娘,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隗安招呼着,拿起一双筷子递了过去。
饭菜特别可口,隗毅这几个孩子更是风卷残云般的大快朵颐着。隗安夫妇开心的说笑着,濯莲也不时插上几句话。
整个屋内其乐融融,濯莲的心里少有的五味杂陈。菜的味道,与她那遥远记忆中的何其相似。
以往辛玲单独送到前院的饭菜,都被她倒掉了。这熟悉却又异常陌生的味道已经相隔了一百三十多年。
“哎呀,我都给忘了,”隗安拍了拍脑门,从身后提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坛子:“柳大夫、妳饮酒吗,这是我自己酿的梅子酒,可要尝尝?”
“当然可以。”濯莲笑着点了点头。
酒水浅红,散发着阵阵香味。入口清甜,过后才有一点辛辣。
几乎不饮酒的濯莲脸颊之上悄然爬上一抹桃红,一时间看得隗安都有些呆了。
濯莲的心情此刻十分愉悦,酒过三巡之后她甚至让辛玲从医馆内抱来了那把宅子前主人留下的琴,以琴音助兴。
她带着些许醉意,离开了隗安家,只剩下辛榆辛玲两姐弟还在那与隗毅守岁。
当晚濯莲睡得十分香甜,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家,其乐融融的与家人过着新年。
转眼间十数年过去了,隗毅继承了他父亲的家业干起了木匠活。他隔壁裁缝家的闺女不出意外的成了隗家的媳妇。
辛榆也如愿以偿的做了他梦寐已久的大官,如今在京城任职。一年也就回来那么一两次。
濯莲将行医的记忆撰写成册交给辛玲后,那少女也十分刻苦的日夜研读。辛玲也在多年前开始逐步接手医馆,担任起大夫的事情。
隗安夫妇也开始衰老,如今到成了医馆的常客。
濯莲也在随着时间慢慢老去,只不过这都是她施加的法术效果罢了。倒是早些年有不少人来医馆提亲,每次都热闹纷纷,但提亲的人最终都尴尬离去了。
春去秋来的十数年间,邻里街坊间又不少人去世,生老病死犹如昙花一现,令她颇为有些感慨。
“每每有人过世,总免不了一场哭丧,若我将来身陨在外、可有人为我处理身后之事。”
隗毅偶尔也会问:“柳姐姐,为什么那么多人提亲,妳全都拒绝了,那些人当中也有不少不错的,一个人过着多累呀。”
“心安乐处,便是身安乐处,无所谓累与不累。”濯莲这答非所问的回答,让隗毅云里雾里。
平凡的日子还在继续,濯莲如今也变成了个满面沧桑的老妪。但有些事情似乎仍然在她刚来的那段时间重复着。
如今换做隗毅的孩子经常来医馆串门了,再加上隗毅的铺子做大了,他们夫妇二人也少有时间照看,所幸就让这孩子来医馆让濯莲代为照看。
偶尔这满地乱跑的小孩也会偷偷从他家里带来一小壶梅子酒。
“奶奶,我悄悄带了一壶妳念叨了许久的梅子酒,妳可要悄悄的、别被我爹还有辛姨发现了。”孩童左顾右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有些旧了的瓶子。
“好好好。”接过酒的濯莲,一脸的开怀。她其实不喜欢喝酒,只是那酒却总能让她想起那个‘遥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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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道友的宁静生活,即将要结束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境圆满
医馆乾天斋的门口站着一个小老头,他双手环抱,虽然早已白发苍苍,但眼中的神光,却又如两柄利刃一般散发着寒芒。
数十年如一日的,他都在这里守着这个门。南宫正作为一界凡人,果真从那血煞幻境中悟出了属于自己剑道。
他早已丢掉了手中的凡铁,整个人都化作了剑,剑在外、也在内。数十年间,整个江湖都是剑神的传闻。
但剑神也有老矣之时,闪亮的流星也有暗淡消失之刻,南宫正如今只想守着‘柳大夫’这位助他更上一层楼的前辈高人到最后一刻。
后院中的濯莲靠在躺椅之上,初夏的阳光算不上强烈,但仍然同样温暖。她的心,也在这‘一生’之中渐渐有了暖意。
那体表聚集的血煞之气,早些年被那袈裟女子炼化过一部分后,在加上她如今平和的心境,已然不会对她构成威胁。
若数十年前的濯莲是摄人心魄的利刃,那如今锋芒早已内敛,看似平静如常,可一旦出鞘,却更加致命。
濯莲体会到了孤寂,也体会到了热闹与关怀。就如同隗毅和辛玲总会阻止她饮酒一般。
若是一连数日都没见到隗家那小家伙,她也会关切的去询问缘由。
辛榆如今也膝下儿女成双,虽说官场这几年有些不太顺利。但他似乎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所幸干脆赋闲在家,以尽孝道。
至于辛玲,在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伤痛之后,就断绝了男欢女爱的心思,整个人都扑到了对医术的钻研上。
“虽然已经到了夏天,可天气还是有些冷,注意身体,”辛榆看了眼一旁空着的酒杯,暗自叹了口气:“您呐可得少喝点。”
他走到近前,将‘年迈’的濯莲扶起,朝着屋内走去。
在辛榆辛玲姐弟两心中早已将濯莲当成了自己的生母,若非是她,哪会有如今的这一切。
濯莲笑着摆了摆手:“不碍事。”
辛榆也曾问起过,她的家乡在哪里。但濯莲只是说,在十分遥远的地方,回不去了。
她眼中的哀思,是那么的明显。辛榆也就再没问过第二次。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十年过去。
辛榆的鬓角也逐渐爬起了白霜,边疆起了战乱,他儿子从军去了。女儿自幼与隗家那小子青梅竹马,两家结亲也就顺理成章。
来到这个小县城,如今整好八十年。濯莲的心经过沉淀,已如古井一般。这一场人生百年,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这年,她走到门口看着南宫正,问他:“可曾后悔?”
小老头露出满口黄牙,笑嘻嘻的回答道:“只是后悔没有早些认识妳。”
“收拾一下,陪我到外面走走。”
“好嘞。”南宫正的心在这位世外高人身上,只要跟着她,去哪都无所谓。
这并非情爱,而是仰慕与敬重。
得知濯莲将要远去,辛氏姐弟和隗毅他们都十分不放心,却是拦不住她。
“我在这城里待了一辈子,如今想去外面看看。”濯莲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心:“身旁可跟着一名剑神呢。”
大家都看出来了,以她如今的‘年岁’,这一去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辛氏姐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的在地上磕着头,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化成了一个词:“母亲。”
“好、好、好,能有你们这双儿女,也不枉来此一生。”濯莲挥了挥手,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远处。
她来时冷冷清清,走时却有人相送。
濯莲并未给这几人留下什么宝物,若是他们以此作恶招来祸端,反倒不美。儿孙自有儿孙福,将来如何全看他们自己。
她与南宫正在这边缘的凡俗国家兜兜转转,遍历山川名迹。她以凡人的心态观看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海边的悬崖之上,濯莲看着作为凡人的最后一次日落。
南宫正现今已是行将就木,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了当初:“那年,也是在海边悬崖,我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只是没想到却就此留住了我的一生。”
濯莲看着泛红的落日,轻声询问道:“可曾后悔?”
“不曾后悔,”南宫正仍是笑着回答道:“没人能比我的一生精彩。”
对于‘柳大夫’的与众不同,南宫正隐隐有些猜测,却又不好问,一番纠结之下,干脆当做不知。
濯莲并未回答,静静的矗立在悬崖之上,直到斜阳只剩下半个轮廓才转过了身:“你在我这里虚度了一生,如今、我将这一生尽数还你。”
“妳这是···”南宫正有些云里雾里,却见‘柳大夫’走到跟前,抬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随着濯莲体内太初功法的运转,她施加在自己表面的法术封印渐渐解除。强大的法力倒灌云霄,却出奇的没有一丝灵压外泄而出。
随着封印剥落,苍老褪去的她最终显露出了原本那风华绝代的模样。这一切看得那小老儿目瞪口呆。
一小股精纯灵力随着指尖涌入南宫正苍老的体内,修复着他干枯的身躯。
南宫正不敢置信的抬起双手,猛瞧了几眼,他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哪里还有丝毫皱纹,满头的灰白也转成了乌黑。
“潜心修炼你的心剑,百尺竿头还能更进。”濯莲的双目中冰冷不在,有的只是平静。
南宫正愣了几下,却看见对方双脚逐渐离地,也不他知哪里来的胆子,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对方如兰般的手指:“柳大夫!”
濯莲并未说话,只是看着他,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情绪与波动,有的只是平静。
静得让南宫正感觉到害怕,感觉到陌生。他忽然明白了,那个在医馆朝夕相处的‘柳大夫’已是不在。
濯莲化作一道深蓝,冲向天空转瞬就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了天边。她如今心境已然圆满,只差寻找一个地方着手结婴。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再回到那个小县城的海边一次。
海底的深蓝色护罩内,数十年的沉淀下,里面的灵力已经异常饱满,甚至有一大半都已经达到了液化状态。
她进入护罩内,花了数日时间彻底将当中的灵力吸纳一空,终于是将当初亏空的灵力给补了个七七八八。
吸纳完灵力之后她并未离开,反倒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个一直冒出灵力气泡的豁口来。
过了半晌,濯莲化作一道深蓝,进入了其中。
第一百七十章 可怕掌印
中州的战火已经重燃了近一百年了,自从两族谈判破裂,那名让他们担忧的神秘强者也杳无音信之后,便直接撕破脸皮。
多达四名的化神期异族直接参与了战斗,中州人族一时之间叫苦不迭,争斗中接连失利,竟直接被赶出了中州。
除开慧觉之外,中州殷家也有一名化神修士陨落,整个人族一片哀鸿。若非雨煞盟关键时刻派出了三名化神修士压阵,人族这边恐怕是连北州大门都守不住。
被占领中州的那些来不及逃走的低阶修士直接成了异族血食,就连凡人都如同牲口一般被圈养起来,整个中州一片血色。
与之相比起来,濯莲的那点事,实在上不得什么台面。如今除了个把人仍念念不忘之外,根本就没有谁去关心她了。
异族之中,也有着不和谐的事情发生。有着卜测能力的月族,却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一部分族人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往更东的地方迁徙而去,继续过着隐居的生活。
至于魅姬这名月族天骄,也无法被族人感知到,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青雷城戒备森严,负责警戒的队伍昼夜不停的在百十里开外巡视着。
城头上空的浮空岛如今整日青烟弥漫,散发着夺目的光辉。而原先居住在上方的修士则被全部驱逐了。
城内的某处大院内,
魅姬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头顶的那片岛屿,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应逸明作为烛阴一脉的首座,随着百里文滨整日奔波,忙得不可开交。
倒是张子良显得有些无从事事,整日不发一言,显得十分木讷。
“喂、我说,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傻了?”白矖也是前不久才返回城内的。
小姑娘如今可是实打实的‘威风八面’,仗着伍景山的女儿的名号,可是四处横着走,一点结丹修士的觉悟都没。
不过伍景山也告诫过她,不可太过分。但白矖可精着呢,把过分这个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想事呢。”张子良看了眼正在把丹药当成糖豆吃的少女,动了动嘴唇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又在想你那个师傅呢。”
“如今中州乱成这样,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张子良背着双手,满脸的忧心忡忡。
白矖从椅子上蹦起走到他跟前说道:“可别想了,她跟咱们早就恩断义绝了···她如今的名声、不提也罢。”
“若师尊她含冤受屈,我自然要为其讨回清白,”张子良握紧了拳头,沉默了几息有些沙哑的说道:“若师尊她真的成了嗜杀成性的魔修···”
白矖愣了愣,一改神色的打量了他几眼:“啧啧啧,就凭你这点为修为···”
张子良沉吟片刻,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和应师兄查了很多典籍,恐怕我体内是有什么,所以才一直无法进阶,在加上当初我曾不慎引爆过丹田中的一粒雷核,或许与这有关。”
他体内当初有五粒雷核,是通过修炼紫霄御雷神鉴产生的,在结丹之时有莫大作用。
缺少了一粒雷核,功法始终无法圆满。再加上天缺的禁锢,要想进阶实在难如登天。
“那你打算怎么做?”白矖不解的眨了眨眼,她也检查过对方的身体,按理说亟雷体修炼雷属性功法应该是非常轻松的。
“引天雷入体,强行结丹!”
“引天雷入体!”白矖惊得手中的丹药都险些掉到地上:“你要怎么引?那天雷可不是你想召就能召的。”
“此事日前我已拜托应师兄帮忙准备了,”张子良的眼中满是决然:“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
在北灵洲偏远之地的海底之下,濯莲化作一道深蓝遁光进入了那个冒出灵力气泡的豁口当中。
这豁口内的通道相当狭窄,曲折蜿蜒十分复杂。濯莲有时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往下,还是在往上。
不过她仔细观察下发现,这通道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挤压形成的一般。约莫过了好几个时辰,才总算进入了一个宽敞的空间内。
这个空间,由内向外坍塌,越是往外地势就越加平坦。濯莲从通道内出来,正好在这个海底巨坑内。
而头顶上面,有一个有些规则的豁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濯莲屈指轻弹打出一个照明法术,这才得以完全看清这巨坑内的情况。
只见这深坑底部,遍布各种海底妖兽的尸体,但这些妖兽的尸体却都被有被啃食过的痕迹。
而在正中心出,还有个稍微小一些的坑洞,偶尔会有几个裹着灵力的气泡从中浮起。
濯莲黛眉微皱,走进一看,却是如遭雷劈,当场呆立!
那坑里,躺着斜躺着一口破碎了大半个角的石棺,而石棺的表面上雕刻着一个个古老的文字,正在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这石棺,正是带着他们一行人当初来到这里的那口!
濯莲怎么都没想到,当年寻觅不到的东西,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盯着石棺看了半晌,右手蓝光弥漫间,对着坑里隔空一抬,那石棺却是纹丝未动。
她双目中暴起一抹精光,骤起全身法力低喝一声,这口石棺这才缓缓漂浮了起来!
一口丈许大小的石棺,竟然异常沉重,仅仅是抬起这个动作就让濯莲额头之上出现豆大的汗珠。
她小心的将石棺放下,即便仍是这样也引得海底一阵剧烈晃动。
“中途似乎遭到了可怕的攻击,灵棺破碎···”濯莲想起当初申屠对她说过的话:“难道是有什么人,不想让我们来到这里··可又是什么人如此可怕,能将此物击碎!”
在石棺破碎的边缘处,有着几个清晰的半截指印,想来就是这一掌将石棺震碎,除此之外就再无其它线索。
承载着混沌之气,能横渡虚空深宇的灵棺,竟然被一掌拍碎了大半个角!
而棺内的混沌之气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在当中有着一个人形态的血痕,那血痕猩红,犹如才印上去一般,那一串串灵力气泡却是从这痕迹中产生的。
就在濯莲猜测着血痕来历的时候,从身后发出一串串嘶哑的低吼,她转身看去,却是瞪圆了双目。
她美目之中显出一阵雾气,最终再也忍不住滑落下一滴青泪。
第一百七十一章 葬己身
那发出咆哮的生物高约七尺,干枯的体表上长满了绿色的毛发。凹陷的眼眶中闪耀着淡红色的光芒,两颗獠牙从脸颊两侧探出,一双利爪透露着锋利的寒芒。
即便已经形貌大变,濯莲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尸魅,不正是自己曾经的肉身!
濯莲依稀还记得儿时落泪的场景。如今也是她踏上修真以来第一次流泪。
她也曾设想过见到自己曾经肉身时候的场景,是会怒吼着咬牙切齿的喊出申屠的名字,还是会嚎啕大哭。
可如今,她的心里有的只是悲恸,整个人反倒出气的平静。
尸魅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警惕的看着濯莲。祂似乎感知到对方的可怕,并没有直接发动攻击,但那眼中暗淡的红芒却总是瞟向那口石棺。
“这石棺、是你的栖身之地吗?”濯莲指了指身侧破碎的灵棺。
或许是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尸魅,祂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张开双手直接扑了上去。
尸魅不过练气水准,又没什么智力,全凭一身蛮力。如何能伤得了对方。这又是抓又是锤,濯莲只是眼带哀伤的纹丝不动。
看着尸魅怒不可揭的模样,她缓缓的抬起手抚摸着那骇人的脸颊。过了片刻,手中闪过一阵蓝芒,尸魅直挺挺的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濯莲祭出一缕神识进入到祂识海之内,当中的记忆浑浑噩噩,大多数都是些捕食的场景。
稍许片刻后,濯莲神色凝重的收回了神识:“原来申屠并未骗我,这躯体竟真属水灵根。”
可不是随便什么尸体都可以转化为尸魅的,除开躯体本身具备灵根资质外,还需要常年有相符灵根属性的灵力滋润,且还不能残留任何神魂。
如此苛刻的条件,却偶然间全都满足了。
看着倒地的尸魅,濯莲屈指轻弹,一道浅蓝色的剑芒如同利刃将祂体表长出的绿色毛发给剃了个干净,露出了那件离开时仍穿着的滑雪衫。
她忽然想起什么,手指对着那胸口内侧的荷包轻轻一勾。一个陈旧的钱夹自行飞起落到手里。
翻开钱夹,一张失了色的照片映入眼帘。可惜常年被海水浸泡,如今上面的人影早已模糊不堪。她手指抚摸着照片的表面,脑海中努力的回想着那两个人的样貌。
她就这般矗立着,如同失了魂一般,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渐渐回过神。
“若就这般放了你,想来将来只会祸乱一方,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要么成为那些养尸人的傀儡···就长眠于此宽心离去吧··这一切的种种,早晚有一天我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永别了、过去···”濯莲将钱夹放回衣服口袋后,她指尖凝聚出璀璨蓝芒,然后对着尸魅额头用力一指。
头颅被剑芒贯穿而过,躺在地上的尸魅手脚抽搐了两下彻底没了动静。
濯莲将尸体放进了石棺内,重新将其推入了那个小坑。她来到这个海底巨坑的外部,对着表面打出一记强烈的不动明王印。
轰隆隆的闷响在海底响起,巨坑坍塌,最终被彻底掩埋。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一道深蓝色遁光从海底冲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等她从重新回到海面,四周入目全是海天一色,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只要不在北灵洲内陆,去哪都可以。
濯莲看了眼天空太阳的轨迹,而后随意挑选了个方向遁了过去。只是连续飞遁了将近十个日夜,也没有到过一个岛屿或者陆地。
她暗自沉吟,依照自己的当前的遁术,即便不是全速,几千万里应该是有的才对。
所幸这一路都没有遇到过什么海中巨妖或是风暴,而且储物袋中灵石丹药倒也算充足,还不用担心灵力补充的问题,只是心里着实有些疲乏。
第二天正午时分,终于时来运转。在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那是···”濯莲眼中神光连闪,仔细辨认片刻随即面带喜色:“一艘船。”
稍作犹豫,她还是朝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毕竟不能一直漫无目的的在海上胡乱飞遁吧。
来到海船的上空,濯莲试探性的放出一缕神识朝着船内扫去,却发现整艘船上全是凡人。
不过这也好,起码不用担心遇到心怀不轨的修真者。
船上的人自然也发现了濯莲,他们几声嚷嚷过后,从船舱内涌出一大票的凡人,足有几十号之多。
这些凡人似乎都知晓修真者的存在,均都一脸恭谨的对着天上的濯莲行了个大礼。
她缓缓从空中落下,最终立在船舷之上。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华贵服饰的中年男子,他面带恭谨的叽哩哇啦的说了几句,而后乖巧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濯莲一时之间都有些蒙了,因为她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我这是到了哪里,为何连语言都不相同了。”
她尝试性的说了几句,见这些人都一脸的茫然,当即头大如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里距离北灵洲已经相当遥远了。
沉吟片刻之后,濯莲对着那名中年男子比了比手势,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跟前。
中年男子神色紧张的到了跟前,双手贴着身子低着头等带着后面的吩咐。只见那名女仙师变出一本册子,指了指上面的字,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让自己教她识字啊。
男子鞠了一躬,神色古怪的将濯莲引进了船舱内。以至于多年以后,他每每跟人提起此事都显得特别自豪。
自己可教过一名仙师识字呢,只不过听他说起此事的人都当他在吹牛罢了,堂堂仙师还需要你来教。
濯莲如此,也是实属无奈之举。至于翻看记忆之类的事情,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别人的记忆里难免会出现一些让人感觉难堪,甚至不雅的事。
她到如今想起某个大夫的记忆时,胃里都止不住的一阵翻江倒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怪风
海上的航行已经持续了小半个月,濯莲也利用这段时间将这里的语言基本学会了。
经过与那中年男子的交谈,这个地方被称作星罗岛。星罗岛并不是一个单独的岛,而是成片成片的岛屿构成的岛链。
岛链外围的生存相当困难,海兽的侵袭,与妖族的争斗,可怕的海啸与风暴。不过还好,那些毁天灭地的灾害几乎上千年才会出现一次。
生存不易,修士如此,凡人更加如此。
适合修炼的岛屿都被布置上了防御结界,凡人想要居住在上面,也唯有出卖苦力一途。
那些攒下不少家底的凡人有不少会选择经商,往返于各个内岛和外岛之间。
“一般出海之前都会尽可能的雇上一两个仙师,可惜咱手头拮据,实在请不起。”这名叫陈顺的中年男子就是这艘船的主人了,几代人的经营,如今也算有了自己的事业。
“仙师还能被雇佣?”濯莲对此很是好奇,毕竟绝大多数修真者可都不会正眼看凡人。
陈顺笑着解释道:“一般的仙师还是请得起的,咱们这也不是所有仙师都很富足。”
与这名神秘的女仙师一段时日相处下来,陈顺发现对方待人十分平和,也没有什么架子,这话也就多了起来。
他口中的那些一般仙师,大多都是些穷困潦倒的散修,基本上都在筑基水准左右。更高阶的可很难请动了。
“那你们就不怕他们心起歹意或者弃之不顾?”
对于莲仙师的疑惑,陈顺表示基本上不会。毕竟干这行的都讲求信誉,若是传出去可就算是少了一处灵石来源。
若真是遇到了仙师也无法解决的危难,那大家也就只能各安天命了,也怨不着谁。
说道这里,陈顺见对方若有所思的模样,也就停下了话茬。过了片刻,才壮着胆子谨慎的询问道:“不知莲仙师来我们星罗岛所谓何事?”
“我在海上修炼之时遇到一场风暴,被卷来此地。”濯莲自然不可能说出实话,也就随便编了个理由。
“原来是这样,”陈顺并不在意这话的真假:“那想来莲仙师暂时并无安身之所了。”
“虽是如此,但我并无久居于此的打算。”
陈顺摸着下巴,似乎在努力的回想什么事情,过了老半天才开口道:“我以前曾听说过,在内岛的镇海城内似乎有一种可以把人送到很远的仙术。”
“送到很远的仙术?”濯莲仔细想了想,对方说的应该是传送阵。
“对,据说可转瞬千万里,”陈顺点了点头,到说起了另外个事情:“只是如今要去内岛,却是十分困难。”
“困难?”
“咱们星罗岛每到这季节,内岛与外岛之间便会刮起怪风,即便是仙师也无法通过,据说被怪风卷进就算是仙师也会葬身其中。”
陈顺的话,倒是引起了濯莲的注意,她还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风能刮死修真者的。
“那这怪风什么时候会停?”只是濯莲也把这个事情给记在了心里。
“第二年初夏!”陈顺说话间竖起几根手指。
濯莲目露沉思,大半年时间倒也没什么,她如今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急着去办。至于结婴,也不急于一时。
倒是对方说的这个怪风,她倒是想去见识一二,看看是否真有对方讲的怎么玄乎。
海船继续行驶了两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兴宁岛。说是岛屿,更像是一块小型陆地。
陈顺对着下人吩咐几句之后,亲自将濯莲迎下了船:“莲仙师若是无事,可否到寒舍歇息一二?”
“倒是不必了,我也想去看看那怪风是否真如你所言一般。”濯莲摆了摆手,向对方索要起附近的海图,表示自己愿意以灵石购买。
那陈顺略一思量就从兜里掏出一张羊皮纸递了过去:“若莲仙师无法通过,便请回来此地暂居,毕竟岛外并不安生。”
对方话里话外的挽留之意,如何听不出来。只是她并不想与这些凡人有何牵连。
濯莲接过羊皮纸,大致看了两眼随后化作一道深蓝色的遁光直奔内海而去。
根据海图所示,这里距离内岛大约有万里之遥。但外岛的边缘地带,却并不是很远。
她全速飞遁之下,仅仅在第三日的清晨就到达了。
这海面之上果如那陈顺所讲的那般,阵阵黑雾弥漫,几乎看不了多远,当中阵阵轰隆的狂风呼啸声甚至改过了海浪。
濯莲双目中神光莹莹,也难以穿透这些黑雾。沉默少许,她屈指轻弹对着黑雾打出一道法术。
这道法术刚一触碰到黑雾立即变得迟缓无比,不出三两息功夫,当即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此情景,濯莲大感惊讶,她仍不死心的探出一缕神识朝着黑雾靠了过去。
刚一接触她脑海中当即传来一阵剧痛,这黑雾竟然可以吞噬神识!
未等她诧然的神色出现,那黑雾如同有灵性一般竟然倒卷了过来,吓得濯莲连忙丢掉了这一缕神识,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这黑雾到底是什么,竟然如此古怪。”濯莲一脸晦气的朝着兴宁岛的方向原路返回了。
这外岛边缘地带别说修真者了,就算是妖修海兽也是一个都没见着。谨慎起见,她还是选择回到岛上,等着黑雾消散之后再做打算。
不过返回兴宁岛后,也是遇到了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
濯莲被这岛上的守卫给拦住了,说是但凡没有登记或者保荐的散修一概不准入内。
“前辈、实在抱歉,岛主定下这规矩也是保证大家的安全。”筑基守卫感应到对方那毫不掩饰的修为,言语间倒是十分客气。
这外岛生存条件恶劣,大多数散修都十分好勇斗狠。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也难怪有这样的规矩存在。
“好,你且去让陈顺前来见我。”理解对方的难处,濯莲并未为做出什么为难对方的举动,甚至还掏出了一块中阶灵石递了过去。
没想到这名守卫还挺正派,虽然他眼馋得紧,可并未伸手接过。只是问清楚是哪个陈顺之后,便快步找了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聘请
那陈顺还在家里苦恼来年商会的事情时,听到下人禀报有名仙师让自己去码头处,当即来了精神一溜烟的赶了过去。
“莲仙师,能再次得见仙颜小人实乃三生有幸。”陈顺随意披了件外套就赶了过来,可见他有多紧张。
“返回此处也属无奈之举,恐怕真要打扰些许时日了。”濯莲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能为仙师效劳乃是理所应当,怎敢谈打扰,”陈顺眉开眼笑的行了一礼,才又开口道:“莲仙师烦请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为去为妳换取身份凭证。”
濯莲颔首示意其自便,看着对方如此殷勤的模样她不禁在想,这陈顺恐怕是必定有求于自己。若是个无关痛痒的小事,到也能顺手帮衬一二。
没过多久陈顺就从稍远处的一所房屋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小块银白的之物,一路小跑到了近前:“莲仙师,这是您的身份令牌,不过需要您的一滴血液才可使用。”
为了防止身份被盗用,这令牌之中设置了禁制,需要持有人融入自身血液进行认主才可。
这也是为什么濯莲刚一入岛,那名守卫就能准确找到并知晓她是外来修士的缘故。
令牌上有一处拇指大小的凹槽,里面有一根尖刺正闪着寒芒。濯莲将手指放入用力一按,却是传出一下硬物折断的声音。
她抬起拇指一看,那凹槽中躺着一枚断掉的细针。捻起枚细针看去,那材质原来也就是普通的法器所用。
‘叮叮’脆响,细针被丢落地面,而后她两根手指一撮,以指甲划破手指这才挤出一滴血液进了令牌内。
如此一幕倒是让一旁的陈顺开了眼,他也见过几次仙师第一次往令牌滴血的,可从来都是按一下就完事了。
令牌沾血翻腾起一阵灵光过后便归于平静。
陈顺见对方将令牌变没之后,便向前跨出两步引着她朝着自家宅院走去:“还有一事,也需向仙师说明。”
见对方没有说话,陈顺的神色颇为有些紧张:“因为岛上管理甚颇严,因此小人斗胆说莲仙师是在下在外海荒岛偶然遇见聘请来的。”
“你还说了什么。”濯莲脚步顿了下,眼角瞥了过去。
陈顺心里当即咯噔了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登记时为莲仙师报的修为是筑基。”
他经商多年,一直都想聘请仙师随行,自然也是打听过这些事情,只不过也就大约知晓结丹以下的一些情况罢了。
“下不为例。”濯莲的语气十分淡然,听不出什么。
陈顺长舒了口气,连连称是。顺带也说起有了这个身份令牌的好处。
这星罗岛虽然岛屿众多,但可供修炼的好地方基本上都在较大的主岛之上,其余的那些岛屿要么灵气稀薄,要么被强大的妖修或是散修占据。
若想留在岛上修炼,没有这身份令牌想买块地建个洞府都十分困难。
陈顺的家在一片空旷的山腰上,是由两套紧邻的宅子改出的,旁边是存放物资的仓库和宿舍,那里居住着几十号人十分嘈杂。
另一边才是他自己和其家人的居所。
刚一进院子陈顺就连声吩咐着下人将整个后院给腾了出来,还将当中的物件全都换成了新的。
听到是仙师要居住,倒也没谁敢说什么。而且还有一两个人面露喜色,忙活得比谁都要勤快。
“莲仙师,您权且暂住几日,我很快就去为您找个好地方。”
濯莲摆手挥退了陈顺,在后院随意挑了间屋子就准备休息了。在海上连续飞遁了大半个月,又在船上颠簸了不少时日,如今确实是有些疲倦了。
第二日陈顺来见濯莲之时还有些担忧她是否会嫌那些船员吵闹,见其面色似乎不错,也就放下心来。
从稍远处传来的那几十号人的嘈杂声,反倒让濯莲感觉到有些恍然。
见了面之后,陈顺东扯一句,西拉一搭,说话间也有些支支吾吾。
“你有什么不妨直言。”濯莲的声音显得有些冷,虽然承了对方的情,但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此刻冷面三分,也是提醒对方不要漫天要价。
陈顺捋了捋衣衫,极为恭谨的作了个揖:“在下想聘请莲仙师为我商会拿下明年去内岛的货运资格。”
“嗯?”濯莲皱了皱眉头很是不理解:“你们凡人行商,与我何干?”
虽说是凡人经营,但他们交易的货币却都以灵石为主。一些低阶的丹药和法器偶尔也能拿到货源。
但想要在星罗岛行商,想要做得更大,就必须和内岛之间互通有无。
与内岛之间不可能只做一个岛的生意,一趟往返下来往往数万里路途。若是没有厉害的修仙者跟随,是不会有哪家商会敢于前往的。
可兴宁岛能让凡人运送的物资,比起商会的数量而言还真是有些僧多粥少。所以各家才定下了这个名额的规矩。
听到这里,濯莲心里也是一阵啧啧称奇,区区凡人也敢将修真者当剑使。这在北灵洲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过转念想到那些无所依靠的散修,心里倒也有几分释然。所谓有需才会有求。
“这兴宁岛主的能力,你可知晓?”濯莲并未直接回答。
陈顺一脸茫然的摇了摇脑袋:“不清楚,只是听传、岛主他活了快有五六百年,有着移山倒海兴云布雨的本事。”
五六百年,那起码也是元婴修士了,濯莲沉默了少许又才问道:“那你们往年争夺资格请的仙师可如岛主一般?”
“哎哟,这可请不起,能被请来的仙师能力也就与您相当,”陈顺心里自当是将濯莲也当成了筑基修士:“每年参加的仙师大多都互相认识,往往一报名号就算结束了,即便真有争斗那也是点到即止。”
濯莲思索片刻,倒也答应了下来。毕竟留着也是无事,修炼与否对于早已到达瓶颈的她而言已是没什么区别。
她如今即便进入灵气液化的环境中,体内的法力也不会再增长分毫。
倒不如借此机会看看这星罗岛的修士与北灵洲有何差别。
第一百七十四章 比试
濯莲来到这山上有小半月了,按那陈顺所言,下月初便是各位仙师争夺名额的时间了。
为了讨好这位莲仙师,陈顺可是下足了功夫与血本,什么灵石丹药法器之类送得很是勤快。
不过这些怎么能入得到濯莲的法眼,倒是对方偶有一次送来一种叫做‘青果’的普通水果很符合她的口味。
至于她自己本人,则在数日前搬离了这院子到山腰后的一处湖水旁单独起了个竹屋。
每日或是垂钓于湖畔,或是抚琴于林间。只是那琴音算不上多么好听,可是苦了山林间的飞禽走兽。
想来濯莲本人还是有些喜欢这种平凡的生活,没有争斗与杀戮。
月底很快到来,陈顺也如约而至。他手里拿着一叠纸张,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每一个修真者尽可能多的信息。
濯莲对此只是一笑了之,只要不是元婴修士那就一切好说,即便真有元婴修士,她也敢与之一战。
见对方自信的神色,陈顺心里虽然有了些底,但仍是隐忧的开口道:“据说本次黄家花大价钱请来了一名十分厉害的仙师···”
“无妨。”濯莲摆了摆手,转身踏进了身旁一辆朴素的马车。
陈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泄气的话,翻身坐到了车头,驱赶着马车朝着岛上某处赶去。
数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城池。陈顺表明身份和来意后,很是顺利的入了城。
街道上相当热闹,似乎整个岛上的都来到了这里一般。以至于他们的马车总是走走停停,过了许久才来到城中心的广场处。
广场颇为宽阔,中间还有一个两三丈大小的擂台。四周人头涌动,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而擂台不远的地方有一幢硕大的建筑,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架。
“莲仙师,那里便是抽签的地方了,当中有休息室,我们先去此处,”陈顺指着那边解释了一下,却发现对方有些心不在焉:“莲仙师?”
“好。”就在刚才,濯莲心里翻起一阵躁动,似乎在某个地方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她略一思索,也就明白这躁动的源头是远在北灵洲的张子良引起的。只不过,如今对方有什么困境也需要他自己去解决了。
毕竟雏鸟也总有需要自己展翅独飞的一天。
大殿内部相当宽广,里面走动着的人影几乎都是凡人。偶有那么一两个修真者,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
里面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见得陈顺到来,他们或是微笑着示意,又或是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莲仙师,距离抽签开始还有一会,容我带您去休息处歇息。”
为了不太引起注意,濯莲将自己的修为收敛,仅是露出筑基后期修为。她跟着陈顺来到休息处,却发现里面已经落座了十名修士。
这些修士相熟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饮茶论道,也有独自一人在座位上冷眼相看的。
也难怪这些散修乐于来此参加这些凡人的比试,毕竟这也可算作是某种交流会了。
散修不比宗门修士,在修炼一途上极难有人指点迷津。有时候发了一笔横财,也不敢大张旗鼓的置办所需物品。
对他们而言,比试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来此与相熟互换有无,或是结交新的道友。
濯莲对他们而言绝对是新面孔了,不由得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么一位容貌动人的女修,怎么平时都没见过,而且还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在下钟离,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从何而来?”一身丹青长袍的青年修士走到跟前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称呼我为莲道友即可。”濯莲并未与他搭话太多,只是简单给了个名字,也省得这帮人这位来,那位去的。
这星罗岛外岛的女修数量可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尤其是有着后期修为的,更是凤毛麟角。
碰了个软钉子的钟离干笑了两声,他本想厚着脸皮再套下近乎,但见对方那拒人千里的神色,也只得识趣的走开了。
这可是让与他相熟的几名修士笑了起来,毕竟钟离长相颇为俊秀,前不久也到达了筑基大成境界。
为人十分爽快守信,在散修里面可谓是出类拔萃。
不过这些修士也没谁议论濯莲目中无人,毕竟初到陌生地方,有些警惕也属正常。
倒是另外一名身着黑袍面色阴沉的男修很小心的在看着濯莲的身影,他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腰间的灵兽袋,似乎在安抚当中的灵兽。
这名男修单独坐在一个角落,其余修真者都对他或明或暗的透露出敌意,只是这些修真者看向他的眼神中还带着几分不安。
约过去半个时辰后,从外面传来一阵繁杂的脚步声,却正是抽完签的商会老板们。
“莲仙师,”陈顺面带喜色的握着一枚竹签小跑到近前:“咱们第一场轮空。”
比试采用二进一的淘汰制,一共给出了三个名额,而参加长途货运资格抢夺的商会正好十一家。
若是运气好,兴许能一直轮空到最后,也难怪陈顺这般激动。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些修士中相熟的那几人,从抽到签的那一刻起,基本就已经决定了输赢。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毕竟是拿了灵石的。
一波人在大殿仆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宽广的房间内,房屋中间是一个闪烁着白光的门,四周的墙壁则完全由某种玉璧构成。
每一面玉璧从不同的方向呈现着擂台的实时画面。
比试的规矩很简单,只要一方认输或者被击飞到擂台之外即可,除此之外就是不能杀死对手。
随着房间中一名主事老者的一声令下,擂台四周升起一个五彩斑斓的护罩后,比试也就正式开始了。
濯莲坐在椅子上看了两场,就所幸闭目养神,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观看。倒是站在他身后的陈顺显得有些紧张。
第一轮比试很快就结束了,甚至可以说是一团和气,尤其是那些相熟之人简单过了两招后,就谈笑着离开了擂台。
除了那名黑袍修士出手狠辣,将对手击成重伤外,整个擂台竟然没有见过第二次红。
“十一号、三号。”主事老者的话音代表着第二轮开始了。
“莲仙师,陈顺在此谢过了。”陈顺神色紧张眼带期许的鞠了个躬,因为这个三号就是那名黑袍修士。
“莲道友且小心,那厮的攻击带有剧毒。”重伤虚弱的钟离也走到近前好心提醒着,他的脸色青绿一片,显然是中毒不轻。
濯莲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起身闲庭若步一般走进了那道闪烁着白光的传送门。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赠药
濯莲的身影穿过传送门,出现在了擂台之上。她自出现后就倒背着双手,一脸的自若,似乎根本不是来这里比试的。
不论凡人还是修士都以怀疑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似乎都想看看这位陌生的仙师有何过人之处。
那黑袍修士见对手这幅神态,虽然心中有些恼怒,但神色间却满是紧张:“自妳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我腰间的灵兽便一直躁动不安的发出警示。”
他单手一抬,一道紫色光芒出现在手掌之上,一只巴掌大小的鼠类灵兽刚一出现,就浑身炸毛的盯着濯莲。
这小东西好像颇具灵智,一双绿豆小眼散发着凶光,口中不时的发出阵阵轻微的嘶吼。
“看来这小家伙有一定的感知能力。”濯莲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红芒。
灵鼠当即哀鸣一声钻进对方袖子里瑟瑟发抖不止,黑袍修士只感觉臂膀上传来一阵湿热,这灵兽显然是被吓尿了。
他眉头紧皱,低喝一声全身青白二色灵力当即爆发,伸手一招巨锤法宝入手,带起一阵恶风直扑对方而去。
“竟然具备双灵根属性,倒是难得。”濯莲心里倒是暗自点了点头,也惊叹对方这与生俱来的机缘。
修士速度极快,但在濯莲眼中却是相当的慢。她站在原地好像没有动过一般,仅仅些许动作就避开了所有的攻击。
黑袍修士一记横扫落空,转身间抬手隔空一抚,大片青雾朝着濯莲笼罩过去。
厚重的雾气传出阵阵刺鼻的气味,连擂台的地面被沾染到些许都出现腐蚀的显现,而当中似乎又什么东西在游动。
濯莲难得的皱起了眉头,她眼中暴起一丝精光,只见在青雾内有一条长约两尺还多的千足凶虫在上下翻飞。
青雾接近,她手中蓝芒骤闪深蓝的剑光从青雾中穿透而过,伴随着一声嘶鸣,那条浑身长着绒毛形似蜈蚣的千足凶虫被死死的钉在了地面。
褐绿色的血液从虫身流出,被腐蚀的地面升腾起阵阵青烟,濯莲屈指一勾,剑光闪过凶虫当即一分为二。
两节虫躯在地面弹跳着,倒还并未死去,黑袍修士脸色一白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妳竟敢伤我蛊灵!”
早些年濯莲曾在一本四海见闻录内看到过一星半点关于修士祭炼凶虫为本命灵兽的事迹,如今倒是亲眼见着了。
这类修真方法异常残酷,一旦成功就能让自己原本的灵根发生变异,于修练和对敌而言确实是事半功倍,只是这类修士的下场大多都凄惨无比。
这方界面的成名修士中,也根本没听说过有谁祭炼过这样的手段。
“呵,修蛊之术倒是新鲜的很。”濯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妳!”
听到修蛊二字,一时有些目瞪口呆,他收回那凶虫之后咬牙切齿了半晌,最终是服了软:“我输了。”
房间之内的众人见到此等情景,均都大感惊愕。这名黑袍修士他们可都是认识的,一旦争斗起来,那是凶狠异常。
如今却竟然主动认输,实属生平仅见。
第三轮比试,很快便开始了。只是当其余修真者看到对手是那位神秘的‘莲道友’后,连擂台都没上便直接弃权了。
除了个别比较头铁的修士领教了一招半式就当即认输之外,一整个下午她都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基本没在动过一次。
“看来这里的修士与北灵洲也无甚差异。”濯莲就这般直接坐到了比试结束。
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底层的修士如此,想来那些高阶修士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怪异的。
等房间内的主事老者宣布了明年的长途商运资格后,陈顺兴奋的几乎要从地上蹦跶起来。
“莲仙师,大恩不言谢,陈家上下必定永世感怀,之前答应的酬劳绝对一份不落。”
陈顺手里捧着那张签署着兴宁岛主名讳的文书,恭谨的将濯莲引到了马车内:“这几月我们会在外岛备货,等那怪风一停我们就即刻出发前往内岛。”
“陈顺,我只答应帮你取得资格,可没答应护送你往返。”濯莲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清,让马车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两分。
去内岛倒也顺路,沿途见识一下星罗岛的各方势力,顺带照拂一二也不是不可。但若让她就此给陈家继续做这‘保姆’,岂非天方夜谭。
“在下明白,回来之时的仙师我会另请。”陈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过他也明白,以对方的实力肯定不会在这种小地方停留的。
“嗯,离开之时或许我会与你同往,但什么时候会离开也说不准,你最好再请一名仙师一同上路。”
“这···”见识过莲仙师的本事之后,今日比试的那些修真者哪里还能被他看在眼里。
“我看那钟离就很适合。”濯莲如何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钟仙师确实不错,可他如今···”那钟离如今重伤在身,刚才在大殿里将原本商会给的灵石都还回去了,这叫陈顺如何放心。
濯莲屈指轻弹,一个装着三圣返清丹的玉瓶漂浮在空中:“去将此瓶交给他。”
陈顺闻言接过空中玉瓶,将信将疑的朝着大殿走去。却正好碰上了垂头丧气的钟离。
“钟仙师,烦请留步。”
“恭喜陈会主,但不知你寻我这落败之人何事?”钟离虽然急需找一处地方疗伤,但仍是强忍着伤势回了话,毕竟来年的东家兴许就是他呢。
“钟仙师严重了,兴宁岛这一片谁不知您的大名,”陈顺连忙行了一礼,而后从衣兜里拿出了那个小瓶:“这是莲仙师让在下交给您的。”
“嗯?”钟离面带疑惑的接过小瓶,扒开瓶塞往里一看,里面躺着一粒红蓝相印的小丸,浓烈药香入鼻就让一身伤势有好转的迹象,他连忙将玉瓶收好,警惕的左右看了两眼:“这是!”
钟离虽然不认识当中的那粒丹药,但仅凭药香就能让重伤出现好转,可见绝非凡品。
陈顺将濯莲在马车上告知他的事,又转述了一遍,钟离这才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
等他二人上了马车,上面空空如野哪里还有半点濯莲的身影,想来对方已是提前返回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破除禁锢
一粒三圣返清丹价值数百中阶灵石之多,通常都是结丹修士才会用到,治疗区区筑基修士的伤,实在有些牛刀杀鸡的感觉。
也幸亏濯莲时常有储存丹药灵石的习惯,这才能随意的拿出。否则没有个两三年的调养,他是绝对好不起来的。
钟离也没想到,自己不仅输了比试重伤不说,连原本的任务也没办法继续进行。
正暗自感叹时运不济之时,那名让他碰了个软钉子的‘莲道友’却送来了一份大礼。
尤其是那粒丹药,正如雪中送炭一般。
返回的途中,钟离都在打听着这位神秘莲道友的事。陈顺支支吾吾的告知对方自己是在外海的一处荒岛上偶然遇见的。
如此神态,反倒让钟离的心里大为好奇。
濯莲坐在自己的竹屋外,正品着一壶刚沏好的‘九曲螺’。却见陈顺领着两名下人抬着一个硕大的木箱朝着这里走来。
那箱子表面贴着一张有些发旧的黄色符箓,从那抬箱二人满头大汗的模样,想来是什么重物。
这两人将箱子放到濯莲近前,这才重重的长舒了口气。
“莲仙师,这箱子里是当初在下答应的灵石。”陈顺揭开盖子,里面全是一块块拳头大小的中阶灵石,数量足有数百枚之多。
原本陈顺答应的只是低阶灵石罢了,如今却被他换成了中阶,他自信千金散去还复来,若无濯莲帮忙,恐怕很难有机会进入内岛行商。
如此倾尽家底的交好这位神秘的莲仙师,他自问绝对错不了。而且也确实在百多年后为他的子孙提供了一次进入修真界的机缘。
“你倒是有心了。”濯莲并未客套,对着箱子抬手一抚,灵石尽数被她收入囊中。
“那个小瓶我已经交给钟仙师了,他说等养好伤后会亲自登门拜谢。”陈顺又简单客套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岛上好几处重要货源等着他去抢呢。
濯莲坐在那里面色沉静,但心里却一直在想张子良是遇到了什么,竟然能引起她内心的躁动。
那躁动里隐隐有一两分不安,许久未曾行运过的天缺功法竟然会自行运转起来,而且运转的速度有越来越快的迹象。
良久之后,万里晴空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闷雷,竟然引得濯莲五官之内有鲜血溢出!
“他竟然解开了。”她的五官虽然渗着腥红,但神色却透露出欣慰,这一幕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雏鸟、终于要展翅高飞了···”濯莲擦掉血渍,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为自己重新沏了一壶茶。茶水入喉,苦涩之后的那抹甘甜,回味无穷。
半日前,北灵洲以北的某处高耸入云的无名山峰上。
张子良正拿着从应逸明处得来的一套法器忙碌的布置着。
“欸,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白矖在一旁嘟嘟囔囔的小声说道:“万一被雷劈死可就惨了。”
“妳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啊。”张子良扭头白了她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
“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嘛。”少女坐在一颗横倒的树干上,脚丫晃个不停,哪里有半点担忧的神色。
一个时辰后,张子良按照图纸总算将这成套法器都给布置完整了。
五根青铜色的琉璃金柱围成一个半圆,每根柱子之间又以天煌石制成的细丝连在一起。
柱子外围的地面上插着足足十数杆之多的防御阵旗。
他盯着那几根柱子看了一会,咬破手指并祭出法力对着当中打出一道又一道的法诀。
不消片刻,那五根柱子发出滋滋声,闪烁着阵阵颜色各异的雷光。这些雷光在柱子的中心处汇聚。
边缘的阵旗也同时爆发出阵阵灵光,分别向那雷团迸射出一道道乳白色的灵力。
霎时间雷团之中响起阵阵炸雷,一股近似于元婴修士的灵压向着四周席卷开来。
“果真有用!”他没想到这套法器竟然真能模拟出结丹修士进阶之时的状态。
前些日子张子良给应逸明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对方神色显得非常古怪。他要的这个东西,还真确实存在。
只不过这个玩意,通常是用来布置陷阱,制造进阶之时的假象引来天雷灭敌的。
张子良看着正在徐徐上升的雷团,眼中露出决然的神色迈出步子,要么结丹成功,要么道消人亡。
“欸慢着,”白矖突然发话叫住了对方:“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这大煞风景的话,让张子良颇感无语:“没有。”
“哦,”少女嘟着个嘴,一双眼睛看着逐渐乌云密布的空中瞟个不停:“那把你的储物袋给我呗,万一浪费了,多可惜。”
张子良盯着白矖看了半晌,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过了一会将自己的储物袋丢了过去,化作一道紫色遁光没入了雷团之中。
雷团逐渐没入深空,直至消散在了视野内。
“我等你回来。”白矖撅着个嘴,手里死死的拽着那个还带着体温的储物袋。
近千丈的深空中乌云密布,阵阵雷光闪过在当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一眼望去却恰巧是五种颜色各异的雷电,与地面的柱子遥相呼应。
以往修士进阶渡劫,那都是使出各种手段与法宝抗衡。但如今张子良却不同,他要不闪不避的让这天雷击中自己。
张子良神色凝重,全力运转紫霄御雷神鉴。亟雷之体加上高阶的雷属性功法,他整个人当即化作了人形的闪电,如同雷灵!
空中风云搅动,五色雷电汇聚一处,直扑而下。天劫入体瞬间,他体内的血液立刻沸腾化作阵阵血雾从体表冒出。
张子良猛咬牙关双手掐诀,沉寂在丹田之中的那四颗雷核此刻终于能被他随心所欲的操控了。
在天劫的刺激下,雷核两两成对开始猛烈旋转,最终轰然撞击在一起,震天炸响带起滚滚声浪从高空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他此刻的丹田内犹如混沌初开,星云诞生,那碎裂开来的雷核并未消散,最终重新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颗雷光密布的紫色金丹!
也幸亏这是最初阶的雷劫,也亏得那套法器由于赶工的缘故制作水平很是粗糙。否则他张子良必定有死无生。
“成了!”张子良咧着嘴,开心的就像个孩童,他两眼一翻,从空中直直的坠落而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内岛势力
天上传来的动静实在大的惊人,还将附近路过的两名修士都引了过来。白矖柳眉倒竖,一身结丹期的修为显露无疑。
若是这些家伙当真不识好歹,少女可不介意拿他们发泄一下。好在如今的白矖在北州也算‘远近闻名’,大家认出来了,也都兴趣缺缺的离开了。
如今族难当头,去招惹一名化神修士的女儿,那可真是吃饱了撑着,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
突然深空之上传来一阵巨响,震得地面的白矖都有些受不了。她瞪大了眼,看着逐渐变得安静的天空,神色中逐渐弥漫起担忧之色。
一道电光弥漫的人影毫无动静的从空中朝着地面坠落下来。眼看就要直挺挺的砸落地面,白矖一个闪身冲过,将其稳稳的接住。
张子良此刻的体表如同布满裂纹的瓷器一般,丝丝紫色雷电正从裂纹中串出。
“傻小子,真是不要命了。”看着躺在怀里的青年,白矖心里升起一阵疼惜。
“我··结丹修士了···师尊··”昏迷之中的张子良,嘴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呢喃。
“是,你结丹成功了、本姑娘都看见了···师、哼,”白矖听到这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身边关心你的人不看一眼,整天就知道你那个没影的师傅,没了她你活不下去不成,刚才还不如让你摔死算了。”
张子良命悬一线,整个人受伤极为严重。刚才不是被白矖接着,从千丈高空撞到地面,即便不死也好不到哪去。
堂堂结丹修士竟被摔得半死不活,若是传出去,恐怕整个北州修真界都要笑上好一阵子。
气归气,少女还是抱着张子良化作一道绿色遁光朝着天极宗的方向急奔而去。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两月过去了,兴宁岛的陈顺也在这期间补充了很多‘珍贵’货物。
濯莲也在山腰后的湖畔垂钓了两月,自她重新坐到这里之后,便在也没有动过丝毫。
她如今的状态十分奇妙,宛如与这山、这水,这里的一切都融为了一体。
随着雨水落入山涧,融入溪流,汇入湖泊。又如同那山顶的顽石,任凭狂风呼啸也巍峨不动。
如那草木,虽然渺小,但却自成乾坤,每一条经络都形如一方世界。
天人归一,心如明镜。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濯莲的体表逐渐浮出阵阵绿光环绕,最终形成了四叶形状,又消散在她的身后,‘嘛’字真言的含义此刻已完全参悟。
这个字是否和九字真言诀一般包含神通,她不得而知,但有一件事却能肯定。
那近百年的凡人生活所获得的清宁,却比这‘嘛’字要实在的多。可若没有那平凡的人生体悟,也无从明白这个字的真谛。
修罗未现,难以渡之。那名身着袈裟的女修给出这个字,便是希望濯莲减轻沉沦修罗道的痛苦,化去心中的嗔恨之念。
道法自然、佛法亦是自然,唯独魔遍布杀戮。可世事并无绝对,就如手中的剑,岂能以好坏概论。
修炼、修真,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那困扰多年的结丹瓶颈,此刻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若她愿意,完全可顺势结婴,但此地并不合适。
毕竟结婴只有一次机会,要么丹化婴成,要么丹碎人亡。在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期间钟离也曾来过竹屋一次,但却无法靠近。他感觉自己被这方天地所排斥,不能上前半步。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陈顺想邀请这位莲仙师共度年关,却被婉言拒绝了。不过第二日清晨,他却送来了一盒昂贵的胭脂水粉当做新年贺礼。
看着喜庆热闹的这些凡人,濯莲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也不知那对辛氏姐弟如今怎么样了。”
春去夏至,也到了该离开这个兴宁岛的时候。
濯莲踏上了那艘陈顺新买的巨大海船,船员也由当初的数十名增加到了上百名。
“莲仙师,按照时日推断,那黑雾怪风最多还有数日就会消散,如今从这里出发,时间正好。”陈顺面满红光,看着自己这偌大的家业,心里止不住的自豪。
“莲、道友,感谢妳当日的赠药之恩,将来若有需要请尽管开口。”钟离不太确定自己该如何称呼对方,他隐隐觉得这位神秘女子的修为恐怕不止看到的这么简单。
“无碍。”濯莲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
海船行驶小半月,终于来到了中间的那边海域。果如陈顺所言,如今那阵奇异的黑雾怪风早已没了踪影。
万里无云,鸟飞鱼跃。远处其他商会的海船也在朝着内岛进发,每艘海船都船帆尽数展开,生怕落在了后面。
濯莲站在船头极目眺望,入眼全是海水。
“莲道友,内海这一代除了些许荒岛,就再无其它了。”钟离知晓对方的意图,就在一旁解释起来。
内岛和外岛之间的这片海域,由于黑雾的关系空空荡荡,极难见到人烟。
而那些大型海兽也早被各大主岛联手给剿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妖兽也是整日东躲XZ,生怕成了某样法宝的一部分。
内岛的修士想要获取这些材料,如今要么等商船运送,要么就自己前往外海捕捉。
至于内岛和外岛之间的传送阵,原本也有那么一两个。但用得起的不需要,需要的又用不起,久而久之也就荒废了。
毕竟这种中等距离的传送阵维护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对于外岛本就艰苦的修士来说,还是能省则省吧。
就这般航行了足足一月有余的时间,陈顺的海船终于接近内岛了。
整个内岛除了镇海城这样的顶尖势力之外,还有着飞仙殿,百炼宗以及圣焚谷这三家大宗派。
这几个势力分庭抗礼,各自统辖这内岛大片的地域,互相之间也偶有摩擦。
到底哪个比较厉害,也说不清楚。大体就是谁也不服谁,但也都奈何不了谁。
其中钟离特意提到了一个叫归元宗的势力。
这个归元宗也算是近千年的老宗派了,数百年前总算有了两名元婴修士,但也只能在内岛排在二流之列。
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总好过那些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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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素坊斋
濯莲这一路随着船只进入过不少海岛的港口,比起外岛而言,算得上是相当繁华了。
期间她也曾见到过一两次全是修真者的商船,想来运送的都是些更高级,又无法用储物袋装下的好货。
“莲道友,前面那座颇大的岛屿是圣焚谷的泽云岛,”钟离指着远处显现出的轮廓说道:“虽然岛上遍布沼泽,但却产出一种名叫朱罗果的灵果。”
据说若长期食用,可以起到一定改善体质的作用。只是听说这种灵果十数年才会结果一次,大部分都被圣焚谷瓜分一空,极少有流落到外面的。
濯莲倒是略感惊讶,这种灵果她还真没在北灵洲见过。不过筑基丹也有淬炼体质的效用,但却只有第一次服用才会有效。
她不禁想到了曾经交过一次手的武岚,也不知对方是如何修炼的,竟然能徒手接下重达万斤的大衍。
背后有大家族支撑的修士还真是得天独厚。
泽云岛除了灵果外,还盛产一中叫做石花晶的矿石,岛上法宝锻造师也是相当有名气。
港口处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船只进出不停。天空中五颜六色的遁光也经常出现。
一行人下了海船,陈顺对着一干船员吩咐了几件事,朝着身旁看了过去:“莲仙师,城内的锻灵坊明日将拍卖数件不错的法宝,不知您是否要一同参加?”
“你们忙自己的,不用在意我。”濯莲摇了摇头,法宝可不是越多越好,毕竟神识数量有限,何况她对敌也不几乎不太依靠法宝取胜。
码头一旁有两名探头探脑的凡人,在东张西望,他们瞧见濯莲的时候,互相对看了一眼。
其中一名凡人漫不经心的朝着这里走来,隔着十数尺的距离与濯莲错身而过。
那凡人神色自然,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只是他经过的时候,身上突兀的发出了一丝法力波动。
濯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辞别了钟离一行人,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城内闲逛起来。
泽云城分为两个城区,一半是凡人,一半是修真者的商铺。
城里的街道都相当宽广,两旁各种商铺琳琅满目。其中有一家叫镜月阁的商铺甚为出名。
别的商铺出售的都是些修真中常用的物品,这镜月阁贩卖的却是活人鼑炉。
不光女修鼑炉,就连男修都有,也不知是从何处掳掠而来。
濯莲往里面瞟了一眼,一楼大厅里的展台上站着几名如同木偶一般的男男女女,修为大多都在练气阶段。
“这位前辈,可要进来挑选一个,保证个个俊秀,资质上佳,就算是筑基的男修鼑炉也有。”那店里的掌柜瞧见门口有人观望卖力的吆喝着,若能卖出一个,他可有不少提成。
濯莲心头浮起一阵厌恶,长袖一摆快步离开了这里。
“如此漂亮的女修竟然还有筑基修为,倒是极为少见,啧啧··”掌柜抱着双手依靠在门前,一对眼珠子转个不停。
城里大多数商铺售卖的都是些练气到筑基的东西,即便偶有结丹期能用上的也不是濯莲所需要的。
她转过一处街角之后,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家稍显冷清的书斋。
“素坊斋。”濯莲看了眼招牌,抬腿走了进去。
店铺不是很大,两侧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和玉简。不过因为冷清缘故,显得倒是有些空旷。
“要什么自己慢慢看。”有客人进店那掌柜也不招呼,反倒是自顾自的捧着一本卷册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对买卖完全提不起兴趣。
濯莲轻笑了一声,倒也没去打扰对方兴致,慢慢的在书架旁浏览起来。
书斋不大,但藏书的种类倒是蛮多。法宝锻造,炼丹心得,阵法入门,灵脉勘探···五花八门的应有尽有。
只不过这些书籍大多都只有个目录,和开头一些简短的介绍。倒也说明了这家店主的细心,毕竟修真者几乎都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肯定不会让大家白看了去。
濯莲随意拿起一本看了一会就感觉头晕脑胀,所谓术有专攻,那些传说中什么都精通的修真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那些个阵法大师,炼丹大师的修士,哪一个不是在修炼一途上一塌糊涂。
她换了个位置再次从书架上拿起一本有些发黄的书册翻了翻,立刻被当中的内容勾起了兴趣。
这本书名字倒十分直白‘星罗见闻’,里面记载了不少行貌迥异如今却销声匿迹的海兽。
除开妖兽部分,还描述了星罗岛内外海大大小小的地域,甚至外海之外也有只言片语。
就连那黑雾也有些许记载,不过内容却几乎都是猜测之言。大意是那片海域紧挨着某个界面,每到固定时间就能让另外个界面的事物投影过来云云。
看到这里,濯莲笑着翻到了后面。这剩余的一页上仅写有‘返魂香’和一幅颇为潦草的图。
图上画的是一个正在盘坐的人,头顶的空中有着一个十分巨大的漏斗,漏斗中还有着丝丝银线。
而一个鬼脸形状的生物,被画在盘坐之人的身后,那人身前的地面上正燃烧着一炷香。
“这···”那巨大的漏斗她倒是似曾相识,但却不敢肯定,其它的则根本不明所以。
濯莲拿着这本书,走到柜台前询问起来:“店主,这本书怎么卖?”
“一块中阶灵石。”掌柜抬头看了一眼,对着内堂勾了勾手,另外半册书卷飞来落到了柜台上,随后他又沉浸到了那书中世界内。
濯莲拿起另外半册书卷看了一眼,对着台面轻抚而过,放下灵石就离开了书斋。
掌柜看了眼那块灵石,颇为有些意外的收了起来。
那本书是他从一名散修那购买物品时,对方附赠的罢了,原本也就是放在店里充充数。
一块中阶灵石的价格,也是见濯莲面生随意乱喊的,没想到竟然还真给卖出去了。
出了修真者这边的城区,濯莲察觉到有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她不动声色的瞥了过去,正是在码头的那名凡人。
这人倒也机警,没有跟着在城内乱转,只是颇具耐心的等在外面。区区凡人胆敢跟踪一名修真者,这背后肯定有什么。
濯莲仔细想了想,从这人出现的时间上算不太会是那镜月阁。如此一来只能有一个可能了。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码头处,而后化作一道遁光朝着某个方向飞遁而去。
那名凡人见此情形神色一惊,连忙跑进了身后的一条小巷之内。
第一百七十九章 邀请函
某片人烟稀少的海域之上,有一道蓝色的遁光正向着某个方向飞遁着。
濯莲的遁速此刻放得相当慢,若来找麻烦的人与自己所猜测的一致,也该跟上来了才是。
果不出其所料,没过多久她身后逐渐有人追了上来。不过不是一人,而是两人。
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膀大腰圆赤裸着上半身的结丹修士。
“师父,就是她了。”说话的自然就是那名在兴宁岛见过的黑袍筑基修士了。
这黑袍修士虽然在比试中输给了濯莲,但仍然为其所代表的商会拿到了商运资格。
他心里可是一直都惦记着自己蛊灵重伤一事,也料准了陈顺的船会在泽云岛靠岸,所以才有了前面在港口上的那一幕。
黑袍修士也知晓自己不是濯莲的对手,因此就将自己的师父请来了。他师父陆丰在内岛的结丹修士中,也算小有名气。
“好、乖徒儿,你立得大功一件,为师必有重赏。”陆丰距离结丹圆满仅有一步,只消潜修个百十年便可大成。
但他性子有些急躁,听到弟子说遇见一名筑基圆满的美艳女修当即按耐不住,直奔此地而来。
至于什么弟子仇恨一类的事,完全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放在心上。
“前面那女娃站住。”
听到身后的高喝,濯莲冷笑一声,稍稍加快了一点速度,朝着更远的地方飞去。
她来到星罗岛也不想弄得到处都是仇人,但若有人心怀歹意的找上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那陆丰也察觉到了自己作为一名结丹修士,竟然追赶不上一名筑基修士。不过利令智昏的他,潜意识的认为对方有什么遁速秘法。
几人就这般追赶了一会,前面女修终于如陆丰所想的那样因为法力枯竭的缘故,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落到了前面的一座荒岛上。
“哈哈,看妳往哪跑。”陆丰兴奋的吼了一嗓子,撇下身后的黑袍修士加速冲了过去。
陆丰在意的是女修那一身筑基大成的修为,至于姿色什么的,还真不挑剔。
不过他仍是被对方的美貌给惊呆了一下,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显得有些肤浅。以往所见过的那些美色与眼前这位一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女娃,速速给老夫做妾,伤我弟子之事就此免了,否则···”陆丰倒也干脆,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感受着那旺盛的水灵力,更是喜上眉梢。
“我看此处就很合适···”濯莲美目之中闪过一缕寒芒,这等修为,她根本没将此人放在眼里,之所以引到此处,也完全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
“那是、那是。”陆丰兴奋的搓了搓手,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拿下,没想到对方这么识趣。
他还沉浸在即将结丹大成,幻象着突破元婴指日可待的美梦,突然感觉脖颈间轻微一凉,这个世界开始上下颠倒起来。
那名女修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近前的,对方那如兰一般的指尖上还闪烁着丁点蓝芒。
他感觉周围的景物也越来越变得高大,而自己好像正在朝着地面趴下,最终眼睛里只映入了那一双雪白色的绣鞋。
“··成为你的葬身之地。”
好大一颗头颅骨碌碌的滚落到濯莲脚边,那具无头躯体喷出丈许之高的鲜血,轰然倒塌在地,溅起一阵尘土。
牡丹花下死,就是不知他能否化作那风流之鬼。
那黑袍修士似乎很明白自己师父的性子,在那荒岛不远处停了下来。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其唤自己过去。
直至天色渐暗,他这才飞进了荒岛。
“师父,弟子来···”他未说完的话语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只见陆丰身首异处死于非命,而那位‘莲道友’此刻正捧着一本书兴致勃勃的看着。
“是妳杀了我师父?”黑袍修士的声音有些沙哑,惊愕之余才发觉自己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的在打着颤。
那女修哪里是什么筑基修士,属于结丹大成修士的灵压正笼罩着整个荒岛。
“我师公乃是百炼宗长老,妳杀了陆丰,他绝对不会放过妳!”黑袍修士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背脊之上阵阵冷汗淋漓。
“笑话,他有背后势力我就合该任人鱼肉?”濯莲冷哼一声,双目中爆起一阵精芒:“你也随这陆丰一同上路吧。”
自知必死无疑,黑袍修士并未求饶,反倒是怪叫了一声,手中骤起一阵灵光,反掌对着自己天灵盖拍去!
‘噗呲’一声闷响,他脑袋如同瓜果一般瞬间稀碎,明显是死得不能再死。
“修为不高,性子倒是挺刚烈的。”这翻举动有些出乎濯莲的意料。
她对着陆丰的尸体伸手一招,对方储物袋被抓入手中。
里面除开一些衣物与几件法宝之外,竟有好几千块中阶灵石与不少装着丹药的瓶瓶罐罐。
这倒是让濯莲发了一笔意外之财。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鎏金烫底的信函,表面写着一个‘邀’字。她仔细检查过后,也就打开看了起来。
当中的内容大体是说,在星罗岛东侧的外海发现了一处年代久远的遗迹,有个名叫石子恒的修士决定邀请数人共同前往。
这邀请函中既没有陆丰的姓名,也没有其它人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如何到他手中的,显得很是奇怪。
濯莲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看一看再说,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立刻抽身就走。
至于储物袋里面的法宝这些,濯莲并有什么兴趣。一来是怕人认出,再者自己也没心思去重新祭炼。
她看着那几样法宝思索片刻之后,双掌上翻涌出滚滚魔气抓了过去。法宝在濯莲手中发出阵阵哀鸣,不消片刻就彻底失去了灵性。
将储物袋放回尸身之后,她对着两具残尸隔空一推。陆丰与他弟子滚落海中,从此销声匿迹。
逐渐沉入深海的黑袍修士尸身,却突兀的抽搐了几下,他胸口随之起伏不定,片刻后那条浑身绒毛的千足凶虫破胸而出。
此虫在海底向前潜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后才来到了海面之上,最终去向不明。
第二日清晨,濯莲在荒岛上借着初生的骄阳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化作一道深蓝色遁光,消失在远处。
第一百八十章 外海
在海上飞遁了数日的濯莲找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岛屿,岛上倒也有些人口,修真者的数量有些少,但港口的船只倒是相当的多。
略一打听之后,原来是这个岛的灵力相当稀薄,连个像样的驻守修士都没。
除开几名炼气期修士的守卫外,常年留在这里的也就两位筑基修为的锻造师了。
来到此地的修士大多都是些住外海捕捉妖兽的,修为大多都在筑基左右,偶有个把结丹修士来此,都算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码头的那些船只,就成了这些修士的交通工具。毕竟一直御空赶路,除了累,法力的消耗也让人吃不消。
以往还出现过修士抓到海兽的价值,还抵不上因为赶路补充法力消耗的丹药灵石的事情。
停靠在码头的船只样式有些奇特,船体上包裹着厚厚的铁板,上面还篆刻着些许灵纹,也不知有何用途。这与之前在外海所见到的船只完全迥异。
不过她细想之下,这里的船只大多都会被雇去捕捉海中妖兽,也就释然了。
定居岛上的修士制造和维修船只,凡人充当‘摆渡者’。
原本两个不太会有交集的群体,却在星罗岛共谋生存的现象,恐怕整个修真界都找不出第二个地方来。
凡人大都羡慕‘神仙’逍遥自在,却不知修真者也有为生存而奔波劳累的时候。
濯莲在码头上观察了许久,挑了一艘看起来有些年月的船只走了上去。
“仙师,请问您要去哪?”船夫恭谨的行了一礼:“挑我这船准没错,我干这行二十多年了,哪些地方能去都知道,绝对不会让您走空。”
“外海往东即可。”濯莲不太确定的给出了这个位置,毕竟那信函之中也没给出个准确。
“这、若是仙师不太确定位置,那这价格···”皮肤黝黑的船夫干笑着搓了搓手,那意思很明显,得加价。
濯莲也不废话,直接给出两块中阶灵石,船夫看到之后当即笑得如同见着了亲娘一般,心里暗自念叨着遇到个棒槌。
以往遇到出海的修真者几乎都会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今日遇到个出手阔绰的主。两枚中阶灵石足足抵得上他数月的收入了。
收下灵石的船夫走到方向舵前,对着台面这里拍拍那里按按,船体表面篆刻着的灵纹开始闪烁起颜色各异的灵光。
濯莲等了片刻也不见船驶出码头,倒是皱着眉头询问起来:“你这船坏了不成?”
“自然不是,只是、难道就仙师您一人出海?”船夫扫了眼码头,确实没看到有其他人上船的迹象。
“出发吧。”随着濯莲有些偏冷的语气,海船离港了。
船身虽然就是普通的木材,速度却是不慢,几乎都能媲美练气修士的遁速了。
濯莲能明显感觉到在甲板之下有着一个正在运转着的小型法阵,想来船身的动力就是来源于此。
离开海岛十来里之后,一个火红色的护罩从甲板升起,将整个船只都保护了起来。
这倒是出乎濯莲的意料,没想到那海岛上的锻造修士,还有这般水平。
一旁的船夫这位仙师有些错愕的表情,出言解释道:“我这艘船可是出自吴大师之手,这仙法足以抵挡不少妖兽了,您可安心歇息。”
濯莲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转身进入了船舱中。拿出那本从‘素坊斋’买来的书册,再次仔细看了起来。
上面的巨大漏斗,她能肯定那就是进阶之时产生的灵气旋涡,里面的丝丝银线绝对是天劫无疑了。
另一半的书上,倒是很详细的介绍了那炷正燃烧着的香,以及它的作用。
结丹修士在进阶元婴之时一共会出现两次劫难,除开天劫之外,最可怕的便是心魔了。
画中的‘返魂香’就是专门用来渡过此劫难的。
曾经的星罗岛修士在进阶之前都会想方设法的为自己弄来一炷,可见其并非浪得虚名。
根据书上所言,返魂香出自一个外海精通炼丹的门派。只是千多年前,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灾难将整个宗门直接摧毁,无一人生还。
那场天灾过后,这个宗门所在的岛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魔。”濯莲看着那草图之上的鬼脸生物,陷入了沉思中:若进阶之时的心魔劫难无法避免,那自己的心魔恐怕要比常人更加可怕吧···
这也是为什么濯莲在看到那个邀请函的内容后,大为心动的原由了。
她一路艰难的修炼至今,仅两百多年就已是大圆满的结丹修士,距离元婴也只差临门一脚罢了。
若是在这个时候因为心魔身死道消,那这一生也实在是太过草率。
“不论如何,那处遗迹还是去看看得好。”濯莲轻叹一声,将手中的书册收了回去。
想着那信函之上,并未标明日期,也不知自己过去是否能赶上。
准备进入遗迹的修士有几人,实力如何,是否会追问自己这封信函的来历。
她想了许久忽然自嘲的笑了,自己是否有些过分谨慎。只要那些修士中没有元婴级别的存在,就一切好办。
海船航行了足足十余日,终于停了下来。
“为何停下来了?”濯莲出了船舱却发现四周一片空旷,连一处海岛都没。
“仙师,这里已经到了外海的边域地带,不能再往前了。”
濯莲以为对方是想借机索要灵石,但不论她如何威逼利诱,船夫的头都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从这里开始就是星罗岛没有探寻过的区域了。指不定有什么可怕的海兽出没。
“我们航行了多远?”濯莲皱着眉头,看对方死活不肯的表情,似乎没有说谎。
船夫目露沉思,片刻之后回答道:“少说也有近千里了。”
濯莲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一会,最终化作一道蓝色遁光朝着更远的地方飞遁而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仙师也不例外。”那船夫见状轻嘿了声,一刻也不愿在此地多做停留,调转船头加速朝着原路返回了。
往前飞出数里之后,濯莲眼中灵光大作,终于在远处看到了一个丈许大点的海岛。
待得接近,只见这海岛上已有数名修士在此,一眼望去竟然全都是如她一般的结丹修士。
除了两名修士在棋盘上心无旁鹫的对弈之外,其余三人相互之间隔了些距离。他们或闭目养神盘膝打坐,或手里拿着个物件把玩着,却均都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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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反馈,也不知写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