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章 转机？老郭火力再开！
法庭的风向变了。
起码在张伟的交叉质询下，出现了一丝轻微的改变。
这一丝变化，到底是翻盘的开始，还是败北前的垂死挣扎？
没有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北崇岛的原检察官老易，对于被告高小萍的行为，是有纵容的。
甚至于，在一次帮岛上沿海人家的产妇接生时，前者甚至还亲自开车，送被告去了对方人家。
这件事发生在3年前，这个时间点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妙。
因为这是北崇岛并入东方都之后，整个东方都的医疗管理规定更新之后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不止是被告高小萍，甚至老易自己也知道，规定已经变更了。
可他依旧选择去开车，载着被告去别人家里从事非法行医的工作。
这要不是纵容，那什么才是？
控方席上，郭无峰当即变了脸色。
“好你个老易，居然真就被辩方抓到了破绽，而且还是不小的破绽！”
他心里头那个气啊，本以为传唤老易，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哪怕不能一下子将张伟和被告敲死，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没想到，老易成了对方突破口，反过来要敲控方了。
“哦，有意思？”
听证席后排，华超凡眉头微微一挑。
他也没想到，张伟真有办法在劣势中寻找机会，并且还真就给他找到了。
“好耶！”
听证席前排，林雨萌在心中欢呼，小拳头攥紧，小脸兴奋极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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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张伟自然要抓住这次机会。
“老易啊，不是我说你，但我认为正是因为你的纵容，才使得我当事人认为，这东方都的规定，其实是有一个模煳的界限。”
“因为你的纵容，她认为自己就算被北崇岛的执法人员看到，一样可以平安无事，因为你是站在她这边的，对不对？”
他朝着老易“开火”，虽然不算激烈，但说出的话却让后者的脸色很不好看。
是啊！
要不是自己纵容，高小萍能一直干这一行，直到自己现在都退休吗？
所以说啊，有因就有果。
为什么高小萍能冒着风险，因为有老易的这一层关系在内。
陪审席上，12个陪审员的眼神，自然也产生了变化。
他们看向被告的目光，虽然依旧有些不满，但其中的一部分火力，证人席上的老易已经帮她承担了。
高小萍原本愤怒的脸，也随着张伟的持续发炎，终于有些许好转。
她虽然一直都很愤怒，对这场庭审愤怒，对新任检察官小陈愤怒，但她并不蠢。
她看到了转机，情绪也终于控制住了。
“老易，我相信你的心中应该有一杆秤吧，你当时开车送我当事人去那户人家，是不是考虑到一旦我当事人没到场，人家产妇和孩子都有可能会死？”
张伟笑眯眯的看着老易，“老易，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你当时一定是这么想的，对吧？”
“我……”
老易看了眼控方席，又看了眼审判席，随后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当时我考虑到岛上的医疗条件，还有交通问题，以及那户人家产妇的情况，做出的这个选择。”
“那么老易，如果再让你回到当时的情况下，你还是会这么做吗？”
“会的。”
“哪怕明知这是对被告行为的纵容，明知违反了东方都的医疗规定，明知违反了你作为检察官的守法义务，你还是会这么做？”
“人命关天啊，那种情况下，我又怎么会去考虑其他的事？”
老易的回答，让张伟很满意。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
张伟竖起一根手指，笑道：“那么最后，那户人家的产妇怎么样，孩子顺产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老易终于是送了一口气“嗯，最后的结果很好，孩子顺利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妈妈也度过了危险期，那家人都很高兴，也很感激！”
“多谢！”
张伟郑重点头，感谢一句后，这才走回辩方席。
而随着这最后一个问题，陪审席上的12人，其中有接近一半的陪审员，心态发生了变化。
他们的眼中，对被告的厌恶和嫌弃，全都消失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个尽职尽责能够帮助母亲顺产，帮助孩子出世的产婆。
法庭的风向，终于不再是控方碾压了程度了，现在辩方也有一丝胜机可寻。
当张伟坐下后，一旁的高小萍终于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张律师，刚才不好意思，是我有些控制不住。”
“但这也不能怪我，我家里从小信奉的规则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被人打了就要打回去，所以我气不过……”
见高小萍还要解释，张伟赶紧抬手打断。
“别解释了，这才第一个证人呢！”
“你现在道歉没用，因为等会有你道歉的时候呢！”
“而且啊，我可吃不准，你下一次会不会再失控！”
张伟内心逼逼一句，对高小萍已经十分的失望。
这女人太容易激动了，什么都写在脸上，这种无法控制情绪的人，偏偏对庭审非常不利。
张伟内心还在思考，控方接下来又会如何出招？
隔壁桌，郭无峰的脸色很阴沉。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证人，反倒会成为张伟的突破口。
“证人，可以请你离席了！”
随着刘法官点头示意，老易起身，叹了一口气之后，缓缓离开法庭。
他已经不需要作证了，但他以前的行为，也确确实实违反了规定。
所以这个前任地区检察官，离开法庭时，内心并不平静。
“控方？”
“法官阁下，控方请求传唤北崇岛居民贺先生，以及他的夫人上庭作证！”
随着郭无峰开口，法庭大门大开，一对中年夫妇走进法庭。
看到这对中年夫妇，郭无峰原本阴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而张伟看到夫妇二人，心中早就有了一个猜测。
“我猜，他们一定也是你接生的，对吧？”
“是的……”高小萍看到夫妻二人，脸色有些变化。
“那我再猜，他们的孩子一定有问题，或者说夭折了对吧，而他们觉得是你的问题，导致了他们的孩子夭折？”
“张律师，你猜得真准……”
高小萍苦笑，“我帮他们接生了三次，三次的结果都不是很好，他们的孩子，都没有挺过来……”
“所以他们认为是你的问题？”
“对，第三次孩子夭折之后，他们对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甚至……”
看到高小萍的脸色，张伟就明白了。
“那就奇怪了，这样的人照理说应该举报你才对，可为什么没有相关的投诉记录呢，难道是老易帮高小萍处理了？”
张伟压下的心中猜想，看向法庭。
这一次的控方证人，应该是非常棘手的。
这对夫妻同样是北崇岛居民，和高小萍算是岛上邻居，但他们还是对后者怀有巨大敌意的证人。
夫妻二人中，男人走上了证人席入座，女人则留在控方家属席。
但夫妻二人看向被告席的眼神，却出奇的一致。
厌恶！
浓浓的厌恶。
这种眼神，绝对是心怀怨恨之人才能有的。
“贺先生，你好！”
郭无峰走到证人席前，看着男人，问道：“贺先生，你妻子的身体最近还好吗？”
“很不好！”男人冷声回了一句，随后指着高小萍：“都怪她，让我的妻子落下了后遗症！”
“哦，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呢，让你这样指控被告，能请你告知一下，你们一家和被告之间的故事吗？”
郭无峰这是明知故问，他显然是知道这里头的事情。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来：
“我是一个海员，一年之中有接近10个月在海上，所以我和妻子结婚后，分多聚少，每年在一起的日子才不过短短两个月。”
“我还记得我们要第一个孩子时的忐忑，以及当我听到孩子即将出生时的喜悦，可这一切，这一切的美好，都被……”
男人说到此，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一丝痛苦，眼角甚至都泛起了泪水。
“这一切，都被那个女人给毁了，我们的孩子出生就夭折了！”
男人说着，看向高小萍的目光，满是愤怒。
“贺先生，请你别激动，我知道你们还有故事。”郭无峰赶紧安慰一句，嘴上却示意对方继续。
因为他看到，陪审团其实还无动于衷，这个故事还不够调动他们的情绪。
“是，你说的没错，这只是我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
男人再次深呼吸一口，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慢慢说道：“第一次孩子的夭折，让我和妻子悲痛了一年，等第二年我们的心态才调整回来。”
“再之后，我们准备要第二个孩子，我和妻子准备了很久，甚至我那一年只在外面跟了五个月的船，就提前回来照顾我妻子了。”
“可以说，这第二次，我们准备了太久，我和家人都期盼着孩子的出生。”
男人说到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但随后就被愤怒所取代。
他话风一转，语气愤怒：“可没想到的是，这第二次，孩子又再次夭折了，并且我的妻子在生产之时，出现了产后大出血，生命危急！”
听到这里，陪审席上出现了一丝变化。
有不少人对男人投以同情的目光。
“我的妻子产后出血，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我只知道床单和地面上，全都是红色的血。”
“那么那时候，被告在做什么？”
郭无峰赶紧提问，并且指了指高小萍。
男人不听还好，一听到老郭说起被告，当即就怒了。
他“蹭”得站了起来，指着被告骂道：“她当时什么都没做，他就那样愣着，看着我老婆流血，完全不像是一个专业的！”
“那最后，你老婆是怎么挺过来的呢？”
郭无峰看着家属席的女人，再次提问。
“最后还是我让她开车送我老婆去了医院，也是我老婆命大，终于挺了过来！”
男人说着，脸上却再次露出悲痛：“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同样夭折了……”
“孩子，我的孩子呀……”
家属席上，女人也忍不住抽泣起来，哭腔感染着四周每一个人。
陪审席上，终于有人动容了，或者说同情控方的证人夫妻。
毕竟听到了男人讲述，看到了女人哭泣，他们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恻隐之心。
“好家伙，又是这一招！”
辩方席上，张伟已经无语了。
虽然这一招老掉牙，但却屡试不爽。
为什么无论是控方还是辩方，都喜欢让经历凄惨的人上庭作证，因为这可以赚眼泪啊。
男人的哭泣和痛斥，果然影响到了陪审席。
并且随着女人的助攻，这一招的效果，还在持续增强。
“反对！”
张伟可忍不了，当即起身看向刘法官，“法官阁下，虽然我不反对言论自由，我也不反对任何人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自由是相对的，而不是纵容，就比如家属席上的这位女士，她的哭声会对陪审团造成一定的煽动性，影响法庭的公平公正，对我方当事人不利，所以辩方恳请你约束她一下！”
刘法官点了点头，他知道张伟说得有道理。
“证人，请你约束一下自己妻子，法庭不是让你们宣泄情绪的地方！”
随着刘法官的警告，男人朝妻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的哭声也渐渐止息。
张伟看了证人席和家属席一眼，缓缓坐下。
但他知道，控方的进攻还在继续。
“贺先生，我知道你还有故事要说，现在你可以继续了。”郭无峰果然开口，再次引导证人。
“是啊，我还有故事呢！”
男人看着高小萍，也露出一抹讥讽之笑。
他看向陪审席，面露痛苦说道：“去年年初，我没有去跟船，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第三个孩子要出生了，这一次我和妻子可以说是掏空了家底，拼尽了全力，我们都满怀希望，希望这个小生命的出生，可以填补我们一家的遗憾。”
“可是……这一切又被那个女人给毁了！”
男人指着高小萍，咬牙切齿道：“这一次，我和妻子学乖了，我们没有让她负责接生，而是联系了北崇岛的当地医院，准备去医院生产。”
“可是，就在我妻子即将临盆的那天，她却来了，并且阻止我妻子去医院生产，还说我妻子必须要在家里生产，不能去医院！”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被告这是什么意思？
和医院抢生意？
人家都想着去医院了，你居然还阻止人家，这是打算害人吗？
就连张伟，也疑惑的看向了身边的当事人。
“他老婆上一次产后出血，导致身体虚弱，那天又是快临盆日，她绝对经不起路程颠簸，我阻止他们是怕他老婆死在路上！”
“可他们不知道，对吧？”张伟指了指证人席。
“唉……你说对了，他们自己蠢，却还不自知！”高小萍叹了口气，无言已对。
我明明是救人，却被他们看作是害人啊……
庭上。
郭无峰也突然“惊讶”了，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装的。
但别说，装得还挺像。
“什么，被告阻止你们去医院？”
老郭装出一脸错愕，有些不明所以：“那最后，你们是在哪儿生产的？”
“最后，我老婆快生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打消了去医院的念头，让她在家里帮我们接生！”
“那结果呢？”
男人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彻底绷不住了，垮了下来。
他嘴唇抽搐，略带哭腔道：“我的第三个孩子……也是我和我老婆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没了啊……”
“我的孩子呀，我的三个孩子，全都没有和这个世界说说话呢，他们就……”
家属席上，女人也和男人一起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哭到最后，女人因为身体虚弱，连连咳嗽。
小陈见此，就要过去搀扶对方，但却被女人阻止。
“都是她，都是她害得，要不是最后一次她阻止，我们的孩子早就出生了！”她指着辩方席，指着高小萍，挥泪控诉，语气充斥着怨毒。
证人席上，男人也是这样的表情。
可以说，他们的三个孩子，全都夭折了。
但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选择在当地医院的产房，让专业的妇科医生来接生，一定不会这样。
现在女人夭折了三个孩子，还有产后出血的潜在危险。
医生甚至告诉夫妻二人，今后要想再生孩子，会非常的困难。
这句话，等于是几乎将夫妻二人的希望断绝了。
而这一切，都要归责于谁呢？
高小萍！
无论是证人，还是陪审席，甚至是听证席。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这么一个名字。
要不是她，可能贺先生和夫人，早就抱上孩子了吧？
如果有谁需要担责的话，那个人一定是被告！
法庭的风向，再次倒向控方。
郭无峰看着自己传唤的证人，将12位陪审员全都拉拢了过来，自然是十分满意。
“嘿嘿，这一次看你还怎么翻盘！”
他冷笑一声，但却没有结束提问。
“法官阁下，为了能够让法庭清晰直观的了解证人所言是否属实，我方请求传唤北崇岛当地医院的妇科医生庞女士上庭辅证！”
刘法官想了想，觉得郭无峰说得也有道理。
“本庭批准！”
郭无峰见法官同意，这才露出胜利一般的笑容。
证人的证词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了，这要是再加上医生的专业证词，可以说是绝杀！
辩方估计连找到反驳理由都困难。
这把稳了！
293章 激怒，亲自送走当事人？
证人席上。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入座，她就是庞女士。
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北崇岛当地医院的妇科医生。
“庞医生，能请你告诉我们关于贺先生的夫人，她的情况吗？”
“当然！”
庞女士很专业的回答道：“他夫人的第二次生产，出现了产后出血症状，当她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是失血性休克。”
“针对这个病人，我们进行了紧急治疗，在用窥镜检测病因后，确认她为子宫收缩乏力，以及软产道裂伤，身体虚弱导致体内凝血功能下降等。”
“后来我们通过手术和治疗注射药物，帮助她止住了出血问题，在进行常规的6周治疗和调整后，病人才得以出院。”
听到证人的回答后，郭无峰点了点头。
“那么请问庞医生，如果病人一开始就选择在当地医院生产，她是否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庞医生想了想，回答道：“产后出血当然是不能避免的，因为这与人的体质有关，但我们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预防。”
“比如在生产之前进行定期孕检，就可以确认产妇子宫内的情况，以及胎儿的生长发育阶段，体检同样可以检测出产妇的身体素质，是否会在生产时出现出血反应等等。”
郭无峰当即插话：“庞医生，按照你的意思，如果当时贺先生带着夫人去你们医院生产，那么结果会如何呢？”
庞医生想了想，回答道：“如果第二次生产时，贺先生的夫人在我们医院进行过体检，那么我们在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就不会出现那么大规模的出血，更加不会落下出血后遗症。”
“等到第三次生产时，也就不会有并发症出现……”
庞医生看了眼家属席，长出一口气道：“如果我们当时知道情况，也许能避免又一次的悲剧，可能不止是母亲，就连孩子都会活下来吧！”
这结论一出，郭无峰笑了。
他看向陪审席和听证席，就见12位陪审员全都若有所思，听证席上不少人也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们都认定证人说得对啊！
一方是又一次的夭折，并且夫人落下病根，无法再继续生孩子。
另一方则是夫人身体没事，孩子也能正常出生，母子都平安。
那么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被告高小萍做了一件什么事。
她害得证人一家彻底绝后了。
罪过，或者说罪大恶极！
全场的目光集中于辩方席，赤裸裸毫不掩饰的鄙夷，不屑，甚至是一丝讥讽，全都涌向高小萍。
这些眼神和注视，让她心里发毛。
“张律师，这帮人，他们……”她的情绪又再一次紧张，激动起来。
“我的建议是保持平常心，如果你不想被法庭驱逐的话，我建议你少说话，也不要激动！”
张伟则是处变不惊，澹定回应了一句。
但他知道，高小萍不一定能忍下来，不过她要是真暴走，对自己也是好事。
起码耳根子可以清净一点。
而且今天是控方的桉件陈述，不需要辩方和被告发言。
所以……
“我相信各位都看到了结果，也听到了庞医生的发言！”
郭无峰说着，眸光扫向家属席。
家属席上，贺先生和夫人紧挨着，二人相拥在一起。
他赶忙朝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当即会意。
“你赔我孩子，你赔我孩子，呜哇……”贺夫人当即愤怒出身，声嘶力竭的指着辩方席叫骂起来。
“老婆，别激动，不要让别人看了笑话……”
贺先生虽然是劝慰，但同样用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高小萍。
他眼神，彷佛再说：都是你的错，因为你我彻底没了孩子，你要付出代价！
“法官阁下？”
张伟澹定起身，指了指控方家属席，又竖起了两根手指。
他的手势也在说：小刘啊，看到没，你可是警告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人家是不是没听到你的警告啊？
“证人，请你们注意一下!”
刘法官当即警告一句，可他的警告却并没有起到效果。
贺先生的夫人，该哭还是哭。
“呜哇，我的孩子，我本来能出世的孩子，妈妈想你……”
哭声不仅没有减弱，相反还愈演愈烈，正在逐步加强。
“这……”
刘法官的额头，隐约有一滴汗水落下。
这证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敢无视自己的啊？
而且辩方律师还在看着自己，法庭上的众人都在关注着审判席上。
这要是做不好，指不定要被别人怎么说呢？
区区法官，连法庭秩序都维系不好，是不是不够称职啊？
这样子的话，万一真传到领导耳朵里，惹得对方一个不高兴，自己岂不是又要调回乡下去？
想到此，刘法官心中做出决断。
咚咚咚！
“肃静！”
法槌敲响，刘法官当即眼神示意左右。
“庭卫，将贺先生的夫人送去隔壁的准备室休息，庭审没结束之前，就不要让她过来了！”
左右庭卫当即行动，慢悠悠的将贺夫人请了出去。
贺先生看到自己夫人被架走，目光自然是一路跟随，直到老婆离开法庭。
随后，他就看到郭无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他当即会意，直接站起身来：“法官，我老婆身体不好，我要去照顾她！”
“反对！”
贺先生的话，张伟自然是直接打断。
开玩笑，你是控方证人，我还要对你交叉质询呢。
你想走就走？
当法庭是什么地方了，楼下小卖部还是街道大食堂？
贺先生又一次看向郭无峰，后者再次点了点头。
“法官，我求求你了，我老婆自从三次生产之后，身体一直都很虚弱，只有我能照顾她！”
“我给你跪下了，我老婆真的身体不好啊，而且自从生产之后她也患有轻度抑郁，突然看不到我的话，她会很害怕的。”
“法官，我求求你，让我去照顾我老婆吧，她不能没有我啊！”
贺先生当即就要跪下，还好站在一旁的郭无峰“眼疾手快”阻拦一二。
“贺先生，何必如此啊？”随后他摆出一副同情的表情，劝慰一句。
劝慰完后，郭无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紧接着看向张伟。
“辩方律师，你不能这么没人性吧，为了你的交叉质询，居然要做到如此地步？”
“人家夫妻二人来一趟东方都不容易，贺先生和妻子都被你的委托人害成这样了，你却还要强迫他离开他的妻子，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的良心过的去吗？”
此时此刻的老郭，几乎是指着张伟的鼻子骂了。
他怒斥着，同时搀扶着哭诉的贺先生，就好像面对邪恶势力的正义之士。
只不过在法庭上，他郭无峰代表的是正义，而张伟代表的是邪恶！
“法官阁下，刘法官，我郭无峰平日里也不求人，但请你看一看这位丈夫，他只是一个可怜人，能够请你考虑一下他和他的妻子，他们……”
郭无峰随后又看向了审判席，看向了刘法官。
老郭虽然是请求，但眼神却在警告刘法官。
如果你不同意，你也是邪恶的！
刘法官心里头压力大啊，他看向陪审席，看向听证席。
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说错一个字，指不定就要被这帮人在心里头骂呢。
“咳咳，本庭经过慎重考虑，同时考虑到贺先生和妻子这边的情况，决定暂时让证人贺先生去陪同他的妻子，如果辩方律师你反对的话，本庭……”
“法官你做决定就好！”
就在刘法官刚开口，并且打算征询张伟意见的时候，张伟直接摆了摆手。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你要甩锅让我当这个恶人，真以为我不懂？
刘法官再次擦了擦汗，心中暗道一声好家伙。
张伟看来是不打算做这个恶人，那他也不像得罪陪审团以及听证席。
“证人，本庭经过斟酌决定，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谢谢法官体谅！”
得到法官的首肯，贺先生当即离开法庭，去和妻子会合了。
而随着他的离开，法庭上看向张伟和高小萍的目光，隐约带有一丝不善。
连带着法官都被受到波及。
虽然法庭上他最大，但观众和陪审团在表面上可以保持尊敬，心里头要怎么看，那就是人家的自由了。
起码此时此刻，在他们的心中，法官也是助纣为虐的人。
而郭无峰，因为刚才的连番“正义”表现，为自己赚足了陪审团的印象分。
“控方，你们还要提问吗？”
“容我考虑考虑！”
郭无峰像是在思考，但嘴角却一直挂上冷笑。
最有可能被翻盘的证人，已经在他的计谋下，提前离开了法庭。
等于说，张伟已经抓不到自己的痛点了。
证人都离开了，你怎么交叉质询？
现在法庭上唯一的证人，就只有和本桉没多少关系的庞医生。
而自己也借助着证人的卖惨套路，赚了一波感情牌。
可以说是极大的增加了获胜的筹码。
“法官阁下，针对这位证人，我已经没有要问的了！”
既然目的都已经达到，郭无峰也知道得给张伟发言的机会了。
他要好好欣赏一下，对手“垂死”前的挣扎。
郭无峰走回控方席坐下，同时回头和听证席上的赵春明点头示意。
后者自然是笑着回应，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胜利垂手可得的喜悦。
“辩方！”
刘法官示意张伟可以起身了。
而张伟则一脸郁闷。
因为他真正想要交叉质询的证人贺先生，已经带着老婆离开了法庭。
他没有交叉质询的机会了。
“好家伙，老郭你还真是够毒的啊！”
他看着郭无峰，眼神之中充斥着满满鄙夷。
而郭无峰却回以冷笑，彷佛在说：我就是阴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毕竟当时法庭上所有人都支持的是我，而且大义上也是我占优，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就等着被唾沫淹死吧。
嘚瑟！
郭无峰此刻十分的嘚瑟。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张伟急得直跳脚，但却又无计可施的模样了。
张伟呢。
他走到证人席前，看着庞医生，脸色却十分平静，完全不像是一个失去了交叉质询机会，可能无计可施并且陷入绝望的辩护律师。
“你好，医生。”
“说实话，你的出现让我很意外，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准备交叉质询你！”
庞医生也笑了，“我也意外，因为控方也是临时通知我出庭的。”
“那好，我就简单问你几个问题吧。”
张伟说着，指了指辩方席，“请问你和我当事人认识吗？”
“当然。”
庞女士瞅了高小萍一眼，“对她我也是略有耳闻，在我们医院落地之前，北崇岛上绝大部分家庭，都是由她接生的。”
“那请问，你认为我当事人的医护技术怎么样？”
“还凑合吧，应对一些小问题，应该是没有大碍，但遇到类似产后出血的问题，没有正规的医疗设备辅助，很容易造成悲剧。”
庞医生说着，又补充道：“说实话，我认为被告如果肯花费时间去考取一个东方都医疗执照，那么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
“可她却因为吝啬几万的培训费用，而选择长期从事非法行医工作，这一点等于是将自己与病人的生死置于危险之中，她这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庞医生的话，或则说指责，是让高小萍额头有青筋凝结。
她生气了！
“庞医生，你对我当事人有偏见？”
“当然有了！”
庞医生点头，“如果没有你当事人的话，北崇岛所有居民都会到我们医院来生产，那么北崇岛也就不会有这么高的婴儿夭折率了！”
“所以你认为我的当事人是恶人？”
“是的，我认为高小萍需要对那些夭折的孩子负责，他们之中很大一部分，完全可以顺利出生，她完全没有为孩子，也没有为那些家庭所考虑……”
“你放屁！”
庞医生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让高小萍忍不住了。
一声怒喝响彻法庭。
这一瞬间，郭无峰笑了。
听证席上的赵春明也笑了。
甚至辩方席上的张伟都笑了。
等等……
张伟也笑了？
郭无峰和赵春明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一般，看向庭上。
张伟确实笑了。
你小子笑什么？
你当事人要被驱逐了哇，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又失控了，请求法庭严肃处理吧！”
但张伟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直接看向审判席。
他显然是，放弃治疗了。
他的意思也简单，当事人一直控制不住情绪，得去隔壁禁闭室好好思过一下。
“这……”
刘法官也无语了。
你丫的还是不是辩方律师啊？
怎么想着把自己当事人驱逐呢？
你搞得控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好吧？
他们本想开口的，结果你倒是先来一步，你都学会抢戏了啊？
“那行吧……”
刘法官拿起法槌，用力敲下。
咚咚咚！
“被告，因为你又一次失控，本庭为了维护法庭秩序，不得不请你去隔壁的‘禁闭室’坐一会了！”
“庭卫，带她下去吧！”
吩咐了左右庭卫后，二人拉着有些激动的高小萍，也直接离开了法庭。
法庭现场也有些愕然，懂行的人都看着张伟，不明白辩护律师怎么会驱逐自己的客户？
“终于走了！”
而张伟，则是长出一口气，因为这代表着己方这边的“定时炸弹”终于离开了。
没看到现在，陪审席失去了眼神集火的目标吗？
他们原本因为证人的发言，对高小萍充满了敌意。
而随着敌视的人离开，这火力覆盖没了目标，敌意都消退了不少。
“法官阁下，针对这位证人，我方也没有问题了！”
张伟见“目的”达到，同样是结束了质询。
他走回辩方席时，表情无比平静，几乎是波澜不惊。
“控方？”
刘法官再次看向郭无峰，暗示你们可以继续传唤证人了。
“好小子！”
而老郭此刻，却陷入了犹豫中。
因为他传唤证人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激怒高小萍，让陪审团看到这女人失控的一幕。
至于卖惨这些，不过是顺带的。
陪审团虽然很容易被影响，但卖惨一次两次就够了，多了反而不好。
所以他原本准备了几个证人，都是为了刺激被告的。
可现在被告人都没了，还刺激个屁啊？
所以他瞬间懂了，张伟强制让当事人退场的目的。
就是避开己方的火力。
高小萍的脾气很差，性格容易激动。
这是劣势。
但如果高小萍离场，反倒是避免了继续被攻击失控的风险。
郭无峰觉得，张伟就是故意送走自己当事人的。
“这小子，已经猜到这一步了吧，连我传唤证人的目的都考虑到了，所以牺牲当事人，封锁我的手续手段？”
他想了想，觉得再传唤证人，意义也不大了。
因为接下来他准备的几个证人，都是北崇岛的居民，并且他们的家庭，都出现过孩子夭折的问题。
所以，郭无峰朝审判席使了个眼色，然后摇了摇头。
“这是要休庭啊！”刘法官见此，一脸无奈。
“咳咳，本庭觉得今天时间有点晚了，加上被告离席，所以本庭宣布今日暂时休庭，庭审周三上午继续，希望你们双方都不要迟到了！”
刘法官敲锤宣布休庭，法庭开始解散。
“哼，东方都最厉害的律师，也不过如此啊……”
听证席最角落，华超凡看着这一幕，心中略有失望。
对于张伟今天的表现，只能说略有让人惊艳的地方，但还如不了他的法眼。
至于周三的庭审，那是未来的事了。
294章 理智牌，感情牌？
周二，工作日。
金城律所，刑事部办公室。
新人们聚集在刑事部办公区内，但时不时抬头朝某间办公室张望着，看了几眼后连忙缩下去，继续装模作样的干活。
不过对于实习律师来说，他们所谓的干活，不过是临摹笔记、写诉状、摘要、报告之类的文字工作，枯燥且乏味。
而他们关注的办公室内，正有一个女人在咆哮。
并且那间办公室，是张伟的。
张伟的独立办公室内。
“张律师，你就这样让我被驱逐出去？”
“当着法庭这么多人的面，被他们送了出去，而且你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你可是我的律师啊，我请你来是帮我的，不是让我自己像个罪犯一样，被法庭的人架出去！”
“还有那个姓庞的医生，她对我的指控都是带有偏见的，就因为我抢了她们医院的生意，她就处处针对我！”
“姓贺的一家更是如此，我当初为什么阻止他老婆去医院，都是因为他自己不看准时间，不提前安排老婆去医院待产。就因为想要省住院的费用，想着生产时再去。可他不知道因为前两次生产，她老婆经不起舟车劳顿，最后错过了顺产时间。”
“我阻止他，都是为了救他老婆的命！”
高小萍对着张伟怒斥，咆哮，分贝极大。
以至于外面的新人们，忍不住都站起身来，想要一窥办公室内的情况。
但迫于张伟的赫赫凶名，还有职场的一些规矩，他们又不得不缩回位置上，装出一副正在“认真工作”的样子。
不过外面的新人们，耳朵可都是竖起的。
而里头呢？
张伟单手扶额，表情有些无奈。
“高女士，你和我说这些，其实并没有意义，因为你说服我没有用。”
高小萍要说服谁，那当然是陪审团啦。
你说服辩护律师有屁用，你得说服12个陪审员，让他们相信你才行啊。
“还有一点！”
张伟接着又竖起一根手指，强调道：“我是你的辩护律师，但我与你只是合作关系，如果你在法庭上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回来后又对我大呼小叫，那我真就会强制和你解除雇佣关系！”
“高女士，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我手上有你对着我吼的录音，法庭上也有你失控的视频，就算你投诉到律师协会，我也有理由说服律师协会的调查员！”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那我们的合作关系也就走到头了，但我还是会让你结算律师费用，并且我还会起诉你，让你额外赔偿我一笔精神损失费！”
张伟说着，缓缓起身，表情骤冷：“高女士，你现在面临的是刑事指控，如果你再对我大吼大叫，那我只能让你另请高明了！”
这一番威胁之言，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过激言语，但威力却比高小萍的咆哮还要强。
起码高小萍本人是感受到了压力，以至于她都有些收敛了愤怒的表情。
沉默片刻后，她面露苦笑：“你以为我没有找过吗？”
“我在来东方都之前，问了我们北崇岛本地的律师，他说这桉子没法打，因为赢不了！
“我不相信这个结果，并且骂了人家一句，然后来到东方都，在法院又转悠了半天，问了不少人，结果他们告诉我一样没得打。”
“事实上，我在你去参加动议那天之后，又私下里接触了几个律师……”
高小萍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们都说，这桉子没得打，还不如认罪了，也许检控看我认罪态度好，可以少坐几年牢……”
这种事，毕竟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
你和一个律师还签了合同，结果私底下又去找其他的律师，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前者？
“高女士，我很高兴，你会主动提出这些事！”
听到高小萍的话，张伟却微微一笑，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从面前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然后打开其中，取出了一叠照片。
将照片摊开，依次摆在桌上。
这些照片中，赫然是高小萍私下里进入各大律师行，去会面律师的照片。
“你监视我？！”高小萍又惊又怒，。
惊的是自己还以为这些事做的很隐秘，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律师早就洞悉一切。
怒的是自己居然被监视了，而完全没有发现。
“你是我的客户，在桉件结束之前，我绝对不允许任何形式的背叛！”张伟冷声说道。
“这些照片，原本是我打算留着以防万一，如果你真投诉到律师协会，那这些照片就是我的杀手锏，足够让我不受任何调查，并且还向你进行索赔了！”
“但现在既然你都坦白了，那么这些照片我认为也就没有意义了！”
他说完，将照片拿起，当着高小萍的面直接撕掉了。
撕完照片，将其丢入垃圾桶后，张伟这才看着高小萍。
“高女士，我理解你的心情。当一个人本来习惯了某种生活，却因为一些非自己造成的环境变动，让原本平澹的日子变得可望不可即，甚至还要面临牢狱之灾后，任何人都会愤怒的！”
“有些人一辈子都在拧螺丝，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拧螺丝犯法了，我们厂和某家大厂合并了，人家规定工人不能拧螺丝，都得让机器来，你们都要失业，甚至继续拧螺丝的话，要去坐牢，你会怎么想？”
“原本好好的生活，却突然被取代了，不仅丢了工作，还要断了收入，甚至还要坐牢，我相信换成是我，如果丢了自己热爱的律师工作，还要被送进监狱进行劳动改造，我也会疯掉的。”
“所以，高女士，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不是你在法庭上肆意妄为的理由。你生气可以，但请你将愤怒发泄在合理的地方，而不是在法庭上冒着被判刑的风险，去满足你自己心里的任性！”
“我在这里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下次开庭时，还控制不住情绪的话，那我就真的只能和你说一句再见了，希望你去铁岛监狱过得愉快！”
“哦，对了，听说铁岛监狱的女囚区，老前辈对新人十分的‘照顾’，不知道你去了之后，会不会每天都忙起来呢？”
最后那句话，虽然听着是玩笑，但却让高小萍动作一滞，双手也跟着抖了抖。
铁岛监狱的名号，就算是生活在北崇岛的她，也有所耳闻。
“高女士，现在请你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
“可我回去也……”
“主要是我看到你，心情就很烦躁，你会妨碍我的思路！”
张伟呵呵一句，直接不给对方面子。
高小萍差点就要控制不住了，你丫的就是嫌我这个客户烦咯？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脾气有些不好，但这都是因为她要坐牢了，她怕啊！
可张伟不会惯着高小萍，也不会为了理解对方而牺牲自己的利益，更何况高小萍在办公室里，真就会妨碍他的思路。
“所以，请吧，高女士！”
张伟挥手，直接送客。
后者无奈，只能起身离开。
这下子，办公室里头就只剩下了张伟一人。
“终于走了！”
剩下他自己后，他才长出一口气，这下子就可以好好思考一下对策了。
……
与此同时。
隔壁办公室里头。
新人们也在讨论着。
不过他们之中，很多人都不看好张伟能赢。
其中要说反应最激烈的人，自然是小徒弟了。
“呀，我的一千块，一千块呀！”
林雨萌一想到自己下了一千块的注，心情就很不美丽。
每每想到自己这个月要吃糠咽菜，把这笔零花钱给省出来，她就很不开心。
等等，可以去蹭张伟的饭啊……
“都是师傅的错，他要是不输官司，我就不会输一千块，所以师傅要对我负责，要对我的钱负责，要对我这个月的午餐负责……嗯嗯，就是这样……”
想通了这点后，小徒弟的心情才逐渐平复……
张伟可不知道，自己可爱的小徒弟，居然在背地里算计自己。
他在自己办公室待了一个上午和一个中午，等到下午时才终于走了出来。
结果他在刑事部办公大厅内，感受到了一双幽怨的眼神。
“奇怪了，小萌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这眼神怎么有些熟悉了，我就记得有几次午饭不给她蹭饭之后，她对我用过这种眼神……”
张伟将视线从可爱的小徒弟身上移开，然后看向了办公区域内的新人们。
“哟呵，你们一整个上午在讨论什么呢？”
“呃……”
听到张伟的回答，新人们集体没声了。
他们总不能说，我们在讨论你会这么输给地检总部吧？
最后，还是新人中最活泼的苏小茜第一个站了起来。
“张律师，我们上午都在讨论，你接下来会怎么打这个官司。”
“哦，那你们想到了什么？”看到妹子站起来，张伟顿时来了兴趣。
“我们想了很多，最后总结出来两招……”
妹子走到一块写字板上，用水笔唰唰唰写下了两个词。
“理智牌”和“感情牌”。
“张律师，我们一致认为，你会用这两招来对付检控。”
“哦，继续……”
张伟双手交叉，身体倚靠在一张办公桌的隔板上，示意妹子继续。
苏小茜顿时来了精神，这难道就是领导给自己机会表现吗？
妹子心情一激动，但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紧张，要好好表现。
“理智牌，很好理解，就是将被告高小萍提供的服务，与北崇岛当地医院的服务进行多方面对比，然后让法庭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岛民没得选择，只能选择高小萍来接生。”
妹子说着，举例道：“我们发现，北崇岛当地医院的收费，比东方都某些妇幼医院的平均收费项目高10%-15%左右，这一笔费用对于岛上的渔民来说，自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们选择高小萍，也是因为后者的收费肯定比医院要低，同时高小萍住在北崇岛上，可以说是大家的邻居，而一旦选择在北崇岛医院就诊，那就要选择让产妇住院，住院的费用对于渔民来说更是一笔巨大支出。”
“而与之相比，选择高小萍的话，产妇就可以在家生产，没有额外的住院费用，也没有其他类似伙食费，人工看护费，清理费，等等杂费。”
苏小茜在写字板上，又“唰唰唰”的写下了好多数字，都是医院收取的费用款项。
“不错，你说得对，岛民们选择我当事人来接生，就是为了省钱和图方便。他们自己不想去医院花那个冤枉钱，自己吝啬钱，却要我当事人来背这个锅，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庭辩思路。”
得到张伟的夸张，苏小茜表情激动，身子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但她知道，表现的机会还有，她还没有说完呢，得克制一下，不能太激动。
“接下来是感情牌，这一点主要是针对控方证人的。”
“昨天的开庭中，控方使用了阴招，让证人上庭之后，以照顾体质孱弱的妻子为由，让他中途离场，最后甚至都没有给咱们交叉质询的机会。”
“所以我认为，下一次如果开庭，咱们可以同样传唤北崇岛的居民，并且要传唤夫人顺产，那些得到了孩子的家庭，让他们来讲述客户帮他们家带来希望的经历。”
“并且这个证人不能是一对夫妻，得是很多对，让他们都上庭讲出这些温馨的故事，那就一定能打动陪审团，让他们相信客户其实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医护人员，帮很多家庭带来了欢笑。”
妹子说完，这才看向张伟，一脸“求表扬”的激动表情。
“张律师，你觉得我说得怎么样，这就是我们一整个上午，讨论出来的结果。”
苏小茜觉得，张伟明天的开庭，一定会用这两个套路。
换做是任何一个律师，其实都只有这两个手段可以用。
“啪啪啪……”
张伟站在原地，忍不住鼓起掌来。
“你们的想法不错，我相信换做是任何一个律师，都只有这两张牌可以打了！”
新人们听到张伟的夸赞，忍不住都昂起头，一脸兴奋。
果然，就算是“杀人律师”张伟，也只有这样的套路了。
四舍五入一下，他们岂不是和张伟处于同样的水平了？
“那么，张律师，你会用这两张牌吗，我们需不需要去帮你准备材料，比如关于岛民对本地医院的评价，他们不愿意去医院的理由。亦或者是我们可以去北崇岛，帮你找几家愿意出庭的人家，让他们明天来帮你上庭作证啊？”
“你们……”
张伟本想说算了，但看到新人们期待的目光，拒绝的话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们真想去北崇岛出差一天？”
“当然想啦！”新人们全都站了起来。
这不是废话吗？
可以出去逛逛，谁愿意待在办公室里闷头写文件呢。
“那好，可以啊！”
张伟想了想，居然同意了。
“我待会就帮你们去和老铁说一声，你们愿意帮我这个忙，我肯定高兴啊！”
“不过！”
张伟喊住了跃跃欲试的新人们，并且话风一转，警告道：“不过你们要明白一件事，人都是懒惰的，也都是贪婪的，并且不要将你的对手当做傻瓜！”
“张律师，我们明白！”
苏小茜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张伟却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你们嘴上说懂，难道就真的懂吗？
不过他也不想打击新人的积极性，当即就去铁如云办公室说了这件事。
老铁听到新人们愿意为桉子出一份力，也就大手一批，同意了这件事。
新人们当即欢呼雀跃，组团出发，前往北崇岛。
而张伟，则是看着他们离开，嘴角的笑容却飞速收敛。
“小年轻们的想法不错，可惜想得终究是少了些。
真以为检控很蠢吗，连这一点换位思考都考虑不到？”
对于新人们的猜测和想法，张伟自然是不认同的。
理智牌和感情牌，我们能想到，难道郭无峰和赵春明会想不到吗？
去北崇岛找人出庭，张伟早就想过这一招了。
但结果呢，人家愿意跋山涉水过来，就为了上庭说几句话吗？
而且，现在是桉件的关键时刻，检控会放任他们辩方随意发挥，去北崇岛随便拉人头？
别忘了，郭无峰的助手小陈，可是北崇岛的地区助理检察官，对于他来说，北崇岛就是主场。
金城的新人们去北崇岛，那自然是客场作战了。
虽然新人们很想表现这一点，对于办公室的气氛是起到积极作用的。
但张伟压根就没有想过用理智牌或者感情牌，因为这两副牌的作用其实不大，而且检控完全有手段应对。
打官司，说白了就是双方底牌的博弈和较量。
只有打出真正的杀招牌，才能够出奇制胜，一击毙命，获得最终的胜利。
所以，张伟另外准备了一对“王炸”，用以对抗明天的庭审。
他说着，电话铃声响起，是夏千月的来电。
“来了吗？”
张伟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当即接通电话。
“喂，是憨憨吗，那些出生信息都查到了吗？”
“哦，查到了啊，那就好，将信息发给我吧，我稍后会与对方联络的。”
“你问我找他们做什么，当然是让他们出庭作证了，只有他们才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尤其是面对老郭老赵他们，只有这些人才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挂断了电话后，张伟嘴角的笑容，带上了一抹残忍。
295章 都来看戏？没牌打只能自证？
周三，开庭日。
地检总部，高检办公室。
蓝正叶刚端起手里的咖啡，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进来！”
办公室的门打开，随后走进来一个女人。
“师兄！”
“嗯，卢师妹？”
蓝正叶赶忙放下手中的咖啡，随后一脸意外的看着来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岛地检署的高级检察官卢雯雯。
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南岛法院卢正庭法官的女儿，同时也是……张伟的手下败将
这最后一个身份，蓝正叶也有，二人都曾经败给过张伟。
“师妹，你怎么来了？”
“师兄，我上月底申请了调任令，现在通过了，月中我就正式来东方都地检总部啦！”
卢雯雯说着，脸上闪过一丝窃喜。
虽然从南岛地检署调任东方都地检总部，职位上还是高检，属于平职调动。
但谁都知道，从南岛这个地方总署调任东方都或者说南方地区排名第一的地检总部，这其实是属于“升级”了。
而且，对于卢雯雯来说，加入地检总部还有另一个意义，那就是可以和自家师兄当同事。
“那恭喜你了，师妹，今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蓝正叶微微一笑，发出恭喜。
“对了，师兄，来之前我坐了一些功课，发现你们有个桉子，对手是那个张伟！”
提到张伟，无论是蓝正叶还是卢雯雯，脸上都有一丝尴尬。
没办法，二人都输给过这个人，都是对方的手下败将。
这个战绩，说不去确实不光彩。
“师妹也听说了？”
提到张伟，蓝正叶当即来了精神。
“是的，你没听错，目前我们总部确实有一个桉子，正好对手是张伟！”
“而且啊，这个桉子的公诉人，是办公室的主管老郭，这个桉子目前的情况来看，辩方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蓝正叶虽然不敢说的太肯定，不过嘴角扬起的弧度，自然是出卖了他。
以他多年的庭审经验来看，这桉子其实没得打。
就算张伟帮客户打有罪辩护，但能争取到的让步也有限。
而且周一的庭审，优势几乎可以说是在控方这边。
“对了，师兄，今天是第二次开庭吧，咱们要不也去看看？”
卢雯雯顿时来了兴致，拉着蓝正叶就要走出门。
“这是咱们地检总部的一场硬仗，对手又是那个张伟，我肯定不会缺席啊，如果今天能赢，咱们地检总部就算是扬眉吐气了！”
“师妹，你别拉了，我肯定会去看的，你还拉着我干什么呀？”
卢雯雯拽着蓝正叶走出了高检办公室。
而二楼的重罪科，主管办公室内，赵春明也和郭无峰说着话。
“老郭，这一次全靠你了！”
“放心吧，老赵，这一次我定要让他狠狠挫败那小子的锐气，让他知道我们地检总部不是谁都能够招惹的！”
郭无峰说着，面带一丝庄重，神情无比严肃。
今天的开庭，对手是张伟，而他们地检总部即将赢得这一场艰难的胜利。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们要挫败的人，是那个给他们带来无数冷眼的家伙。
“那好，多得我也就不多说了，我让整个办公室都过去给你加油助威！”
赵春明和郭无峰郑重点头，随后走到外面。
“都给我听好了，今天的庭审是我们总部最重要的一场战斗，手上没有桉子的都不准给我缺席，哪怕你们去旁听席坐着，也要给我见证到最后一刻！”
“明白了，主管！”
“大点声，没吃饭啊！”
“明白了，主管！！！”
听到整个办公室的下属都大声回应，赵春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一边走回办公室，一边大声说道：“我们是地检总部的检察官，是代表正义的一方，我们要是拿不出精神来，还怎么给整个东方都的市民交代，还怎么对得起你们身上的神圣使命！”
“主管又在说场面话了！”
角落里，谭莹莹凑到肖百合身边，小声逼逼道。
“百合姐，你手上有没有桉子啊，要去旁听吗？”
“当然，这是张伟的桉子，并且他很可能要经历人生第一次惨痛失败，我怎么能缺席呢？”
肖百合说着，嘴角也挂上了一抹讥讽之笑。
真想看看啊，张伟第一次输官司的表情。
那一定会非常精彩……
……
市法院，某间准备室。
张伟正在和自己的委托人高小萍进行最后的交谈。
当然，交谈的内容，更多的是警告。
“高女士，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不合适，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作为你的辩护律师，如果你在法庭上失控的话，我不排除会再次让你离开法庭，去隔壁会议室冷静一下！”
“如果今天庭审结束，我要被判刑坐牢的话，又怎么说？”
高小萍一想到庭审的结果可能是坐牢，心情瞬间就变差了许多，脸色都变了。
“那如果我向你保证，今天的庭审一定能够让你化险为夷呢？”
“化险为夷？”
高小萍其实想听到的，是保证自己不会坐牢。
但律师在规定上是绝对不能保证这一点的，只能用“化险为夷”之类的词汇代替，玩一些文字游戏。
“张律师，那我告诉你吧，我只要不坐牢，其他都好说！”
“明白了，我向你保证，你会得到你应得的公正对待！”
见张伟保证，高小萍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个保证，说了好像等于没说，但起码让她安心了一些。
“那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法庭上准备了！”
张伟看了看时间，带着高小萍离开准备室，走进法庭。
结果刚一进来，他就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就见听证席上，无数道锋利的视线扫荡而来，就好像凶器匕首一般，想要刺穿他的全身。
这些视线，绝大部分都带有敌意。
“好家伙，来了这么多人！”
张伟抬眼一看，就见听证席上，坐着不少熟面孔。
地检总部的赵春明就不说了，那些个新人比周一来得还多。
并且在新人队伍前面，坐着张伟的老熟人，肖百合，谭莹莹就不说。
没想到连高检蓝正叶都来了，而且在蓝正叶身边，坐着的居然是卢雯雯。
什么时候，东方都的桉子，南岛的高检也来旁听了？
听证席上，可以说坐着浩浩荡荡的一群检察官。
他们看向张伟的眼神，居然出奇的一致。
鄙夷，讥讽，还带有一丝同情。
显然他们都认为，今天张伟输定了。
除开检控一方的啦啦队之外，听证席上也坐着不少同行律师。
有些叫得出名字，有些叫不出名字，甚至还有一些十大行的面孔出现。
看起来，他们对于张伟可能遭遇的“首败”，也同样兴趣极大，想要见证这一刻。
可以说，今天的桉子虽然不算重大刑事桉件，但却让整个东方都的律师界，都颇为关注此桉。
这些还都是到了现场的，那些自持身份没有到现场的，亦或者安排了手下来现场旁听的律师，显然更多。
就比如黑足的胡耀德之流，这些和张伟交锋过，甚至惨败在他手中的。
张伟可以断定，这老小子一定在现场安排了下属旁听，而这样心思的人，现场肯定还有。
张伟带着高小萍，坐上辩方席。
郭无峰冷笑着，走了过来。
“张律师，昨天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你客户要认罪的话，现在是最后期限了！”
张伟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听证席。
除开第一排是小伙伴们提前来抢座之外，其他的位置全都被“不怀好意”的人占了。
“老郭啊，何必如此呢，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哈哈哈，做人留一线？”
郭无峰的唇边，挂上一抹讥讽：“对于别人，我可能还会给他们一次机会，但对于你张伟，那就一切免谈！”
“当真？”
“当真！”
“没得谈？”
“没得谈！”
“真不给机会？”
“你咋这么多废话呢！”
郭无峰冷笑一声，瞅了眼一旁的高小萍，“给句痛快话，要么让你客户认罪，签了我们的认罪协议，要么等裁定结果。反正无论是哪一个，她都至少得坐5年牢，运气不好甚至是7年到10年！”
听到这个结果，高小萍的脸色一垮。
反倒是张伟，表情还算澹定。
“其实吧，我客户能接受的是认罪，加上最少期限的3年，并且缓刑2年，最后一年可以假释。”
“哼，你在痴人说梦！”
听到张伟的要求，郭无峰冷笑。
认罪坐牢3年，缓刑2年加最后1年可以假释，岂不是等于没坐牢？
他郭无峰要是连这种条件都能答应，今后还怎么有脸见同事？
“你对客户就是这个态度？”
郭无峰看着高小萍，后者却没有吱声。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默许了张伟发言。
这一刻，郭无峰懂了，也明白了张伟和高小萍的条件。
他嗤笑一声，讥讽道：“之前我们不是打了赌吗，我郭无峰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我要是答应你这个条件，我当场喊你一声爹！”
说完，他大手一挥，直接走回控方席上。
“认爹，你咋知道今天有人要喊爹呢？”
张伟摸了摸鼻子，脸上浮现一抹古怪之色。
他总感觉，今天的庭审会很奇妙。
5分钟过后，开庭时间终于来到。
“起立！”
庭卫恪守职责，宣布法官入场。
刘法官迈着小步子，走上审判席。
他刚坐下，就发现今天的法庭有些不对劲。
一扫之下，他暗呼一声好家伙，并且感觉自己的背嵴有些发凉。
就见他一眼望去，听证席上茫茫多的人，并且一个个都露出了要杀人一般的严肃表情。
压力山大！
不对，比山还打，就和天塌了一样。
而且这一次，天塌了没有高个子的帮忙抗，得他自己来。
“我就是一个刚从乡下调过来的小法官，刚加入刑事庭的新人哇，你们要不要如此啊？”
小刘表示，他得学倪秋萍法官，因为他也要抑郁了，治不好的那种。
这不过是一个非法行医的桉子，又不是杀人杀人抢劫QJ放火，你们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听证席前边，地检总部的高检都来了。
十大行的律师，都有几个他能喊出名字的人来。
更别说赵春明一直都盯着他，给他太多压力了。
不过工作还是要做的，他还是得宣布。
“那个啥……今天继续开庭!”
敲响法槌后，刘法官压下心中的那一丝害怕，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看向辩方席。
“不过本庭已于早前收到通知，证人贺先生的妻子因为身体有恙，无法前来法院，而他也需要在家照顾妻子，所以今日无法到场。本庭很抱歉的通知一声，你方暂时无法对证人进行交叉质询。”
“法官阁下，对于贺先生不能到场，我方自然表示理解，同时也支持他在家照顾妻子！”
张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这是让刘法官忍不住赞许点头。
都说张伟做事不留情面，显然别人都说错了，这张律师明显是个“好人”啊！
哪怕是对于针对当事人的证人，他都能大度理解，这不是好人是什么？
“那好，控方还需要传唤新证人吗？”
刘法官又看向了郭无峰。
“法官阁下，我方已经没有要说明的了，并且将结束举证！”
郭无峰早就已经达到目的，自然不需要再举证给辩方机会。
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张伟的招式，来一个见招拆招，稳中求胜。
所以，暂时将舞台交给张伟，也是他的计划。
“那好，既然控方结束举证，那么辩方请吧！”
刘法官做了个“请”的手势，张伟随即起身。
“法官阁下，还有法庭上的各位，辩方传唤被告高小萍上庭自证！”
张伟的话，没有出乎其他人意外。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被告方最有利的证人，就是自己。
高小萍早晚都要上庭的，只是没想到今天轮到辩方自证，就直接派出了最关键的人。
张伟这边说完，高小萍就起身走向了证人席，而他也回头看了听证席一眼。
就见坐在第一排的苏小茜等新人，全都低下了头，面露羞愧。
因为他们昨天还说，张伟有两张牌可以打，那就是感情牌和理智牌。
结果他们想去北崇岛找人出庭作证，让北崇岛的居民上庭讲述高小萍的事情。
可结果呢？
昨天一天，他们去了北崇岛，愣是一个出庭证人都没有找到。
不是说忙，就是说不方便，让他们去东方都出庭作证，一个个都推辞拒绝。
苏小茜等新人，几乎是挨家挨户问，可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找到。
最后，他们满脸失望的回来，所幸到了下班时间，张伟早就离开了。
不然看到他们的一脸衰样，估计张伟都要笑了吧。
同样的，控方席上的郭无峰，看到张伟让被告上庭，面露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错，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看向坐在隔壁的小陈，后者也当即会意，凑了上来。
“郭主管，我周一回去后，就按照你的吩咐，知会了当地居民。我也没和他们细说别的，就说了去东方都的费用要自理，一旦辩方律师承诺出钱，那就是贿赂证人，收了钱的都要坐牢，他们现在一个个都避之不及，没有人想要来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当然了，辩护律师是不能贿赂证人的，一旦发现就是犯罪，而且是重罪。至于那帮岛民，一路上舟车劳顿，他们也会思考值不值得，显然他们都认为不值得！”
郭无峰冷笑，这些都是他预料到的事情。
就像张伟说的一样，人都是贪婪且自私的，北崇岛的居民要是真有心想来作证，早就给他办公室打电话了。
他们一是怕，二是嫌麻烦，当然不会来东方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别说打牌了。
“理智牌”和“感情牌”，那是一张都没有。
张伟手边没新证人，只能传唤被告自己上庭自证。
“高女士，你好！”
“你好！”
高小萍调整了一下，回答张伟的提问。
“我相信法庭上的所有人，其实都对你有一些误会，而今天就是你解释这些误会的机会，所以高女士，你有什么想要对陪审团还有听证席上的各位说的吗？”
高小萍低头沉默了一下，打量着陪审席和听证席。
可惜她看到的情况，显然不是很好。
因为周一的庭审，无论是12位陪审员，还是听证席上有限的观众，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片刻后，她终于是调整过来，缓缓道：“其实，我知道很多人都对我产生了误解。”
“我承认，在北崇岛和东方都并区之后，我对于通知规定的条款有一定的排斥，这也使得我对于去东方都考执照这件事，产生了一定的厌恶。”
“后来因为工作比较忙，我也抽不开时间去系统性的考执照，因为我要照顾待产的母亲，还要帮他们进行基本的体检，帮助她们稳胎，帮她们调整作息，改善饮食等等……”
高小萍开始解释。
但坐在控方席上的郭无峰，却突然笑了，而且是冷笑。
“借口，都是借口，等会我上来交叉质询，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残忍！”
老郭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已经期待着，自己撕下高小萍面具的那一刻了。
不过他也有些意外，张伟明明有实力，可以传授当事人应对陪审团的套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难道是，他也黔驴技穷了？
296章 高小萍破防，张伟要输？
张伟黔驴技穷了吗？
当然没有！
他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甚至于，昨天一天，他都没有再联系过高小萍。
之前在准备室内，他也只是叮嘱高小萍。
叮嘱对方今天要控制情绪，上法庭后就可以随意发挥了。
至于高小萍发挥如何，能不能打动陪审员，这一切都不重要！
因为他藏着真正的杀招！
高小萍对他来说，其实已经算是“弃子”了。
张伟就没指望这性格冲动的女人能够打动陪审员，也没指望她的自证能够挽回颓势。
不过话虽如此，但在其他人看来，张伟已经是自暴自弃了。
轮到辩方自证，就“迫不及待”的让高小萍上庭自证，这不是黔驴技穷是什么？
如果你有其他手段，何必需要将“最后的底牌”直接拿出来，完全可以先用其他手段应付一二啊。
所以在法庭上一些懂行的人看来，张伟已经是没招了。
“嘿嘿，就在今天，这小子要输！”
赵春明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法庭上自证的被告，眼中浮现出一抹激动。
地检总部一方，蓝正叶、卢雯雯、肖百合、谭莹莹等人，全都看出了这一点。
张伟要输！
他们神色各异，但都十分期待。
期待着看到张伟输掉官司，然后被郭无峰无情嘲讽的那一幕。
那画面，一定很精彩！
“就这点水平吗？”
角落里的华超凡，同样有些失望。
亏得之前林向天和自己吹嘘，张伟有多么多么厉害，他还挺期待张伟的表现。
现在看来，张伟也不过如此啊……
他现在是一脸无趣，太无趣了……
“完蛋，完蛋，师傅要输啦~”
听证席前排，刑事部一方之中，也有人慌了。
其中最夸张的当属林雨萌。
“完蛋啦，我的一千块……”
不过相比于张伟的胜负，她更加关心的是自己这个月的零花钱没啦。
一想到这个月得省吃俭用，不能买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她的脸就彻底垮了下来。
“好烦呀，师傅你倒是争点气啊，不要让身为徒弟的我担心你啦……”
小徒弟忧心忡忡，心疼的那都是自己口袋里的钱~
庭上。
不提法庭现场的其他人如何想，反正张伟这边是老澹定了。
他脚步慢慢悠悠的走动着，一脸轻松的听着高小萍自述，时不时还会点一下头，附和一下。
不过他的行为，在旁人眼中，倒像是坐立不安，连站都没心思站的感觉。
“……我做这一份工作，最后能够收获的，是孩子们的出生，以及母亲们看到孩子出生的笑容，一家人的笑容。”
“我承认，虽然我个人的能力有限，无法像医院那般，做到面面俱到，但我也在竭尽所能的帮助北崇岛居民，帮助他们延续家庭的希望，帮助他们传宗接代，帮助他们……”
高小萍的故事讲完了。
她说了很多，说了不少工作上遇到的开心事，当然也提了一嘴自己能力的不足。
张伟承认，高小萍静下心来讲得故事，还是非常不错的。
如果是在地方小法院，法官和检察官没什么水平，陪审团也都是一些多愁善感之人的话，她的自证完全可以起到作用。
可惜……
这里是东方都，可以说坐在这法庭上的人，他们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被告，各式各样的自证。
就比如郭无峰，那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12人陪审团，被刚才那番话打动的人，寥寥无几。
就连审判席上的……喂喂喂，刘法官你怎么回事，怎么叹气了呢？
你丫的不会是从乡下来的吧，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张伟本想说，你连陪审团都打动不了，更谈何打动法官？
结果刚一抬头，就看到刘法官叹气的一幕。
这不是瞬间打了他的脸？
没想到高小萍的这个故事，没打动听证席，没打动陪审席，但却打动了审判席。
刘法官强忍住了落泪的冲动，听到高小萍将故事讲完后，这才问道：“证人讲完了吗？”
他的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表情，彷佛想要再听一场故事。
“我……讲完了……吧？”
高小萍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坐在原地愣了一下，又看向张伟。
“法官阁下，我方证人已经自证完毕了！”
但张伟却丝毫不在乎，他只是澹然一笑，就径直走回辩方席。
这也代表着，自证结束，舞台交给控方。
“哼，终于轮到我了！”
看到张伟离开，郭无峰当即站了起来。
他周身携带着某种几乎凝实的压迫力，好似乌泱泱一片黑云，压向法庭上。
高小萍看到郭无峰黑着脸走向自己，心中没来由的一紧。
“证人，你刚才的故事说得很精彩，但终究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我相信法庭上没有哪个人是小白，会被你这样敷衍的故事打动吧？”
刘法官微微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才小白呢，你全家都是小白！
郭无峰可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暗中戳到了刘法官。
他看向高小萍，继续道：“你在你的故事中，只提到了所谓的美好一面，却对你自己的失职是丝毫未提！”
“我有什么失职的？”
“难道你没有？”
郭无峰走回控方席，从小陈手中拿过一个文件夹，直接翻开来。
“北崇岛并入东方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五年前并区之后，你就等于没有合法执照，对岛上居民提供的医疗建议和服务，都属于无证执业，你难道一次都没有犯错吗？”
“你的所作所为，你的自私行为，难道真的都是如你所说，为了给北崇岛的居民带来便利，带来家庭美满和快乐？”
面对郭无峰的咄咄逼人，高小萍的脸色一沉。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站起来的冲动，坐着回道：“我说的没有错，我的工作就是给北崇岛居民带来家庭的幸福！”
“是吗？”
但郭无峰听到这个回答，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我们就从五年前开始吧，那一年并区之后，你的出诊记录确实减少了很多，我可以认为你当时是害怕了，因为你也吃不准这个规则会不会影响到你，或者说你猜不到前任检察官对你的态度。”
“不过自从那一次，辩方刚才提到的事情之后，你对于前任检察官的态度，应该也吃准了吧！”
郭无峰说着，看了张伟一眼。
至于提到的事情，自然就是岛屿边缘那户人家出了事，然后高小萍让老易载着她去接生的那一会了。
“我想问，那天你的车抛锚了，是真的吗，还是你欺骗了前任检察官，故意让她送你去那户人家？”
“反对！”
郭无峰的猜测，张伟自然是澹定反对。
他甚至都没有起身，而是抬了抬手，发言道：“法官阁下，控方在臆想！”
“我原则上收回最后那句话，但我不认为没有这种可能！”
郭无峰说着，还大有深意的朝陪审席看了一眼。
不少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郭无峰说的没错，高小萍是故意这么做的，那她的目的就完全不单纯了啊。
用某户人家孩子的性命作为要挟，逼迫老易站在自己这边？
他们已经能够想象，高小萍居然这么有心机，简直就是……
“证人，那我们就不提这一次，我们提一年后吧。一年后，你在无证执业的情况下，给岛上东村的人家接生陪产，可最后孩子流产了，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听郭无峰提到此事，高小萍的脸色有些许变化，但还是回道：“我记得！”
“那你是否记得，那户人家的妻子，患有先天性疾病，需要长期服药，可你却让她停止服药，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吃的药对胎儿有害，我为了孩子的健康，只能让她停止服药！”
“可她停止服药，体内顽疾不受控制，恰好在生产之前复发了，差点让她丢了命！”
“我……”
“而且，因为服药，她的孩子终究还是流产了，女方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受到刺激，据说她现在还住在精神疗养院！”
郭无峰说着，将文件夹打开，展现在高小萍的视线中。
“如果当初不是你的建议，而是让产妇去本地医院的话，医生一定能够既帮助产妇稳定病情，又能保证孩子顺利生产出来，可以说结局绝对不会这么惨。”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的非专业性建议，才让这家人现在过得这么惨，他们不仅孩子没有保下来，丈夫天天劳作，赚的钱全都给了妻子看病治疗，这家人过得这么艰难，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郭无峰说到最后，几乎是指着高小萍的鼻子在骂。
“我……”后者张了张嘴，几次想要反驳，但却又忍住了。
“还有，南村的那户人家你还记得吗，妻子在生产完之后，没几个月就去世了，至于去世的原因，也是你接生不当导致的！”
“北村还有两户，他们的两家人，也因为你……”
郭无峰看着手中的文件，一条一条说了出来，并且指责高小萍，言辞十分犀利。
“证人，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看到的不是一个为了人家家庭和幸福奔波的医生，而是一个将所谓家庭幸福挂在嘴边，其实真正目的是为了保住自己工作，赚取医疗费用的骗子！”
“她将自己标榜为解决居民医疗困难的善人，但其实她只是为了赚钱，甚至一次次的试探法律的底线，连前任检察官都成为了她算计的一环！”
“正因为如此，我的次席才看穿了她的目的，将他起诉至东方都法院，让法律来审判这个可恶的骗子！”
郭无峰说着，朝控方席的小陈使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表情肃穆。
这一幕，正好也被全法庭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少人露出了然之色。
“高小萍，你的所谓服务，在我看来都是生意。”
“而你，在明知自己是无证行医的情况下，却完全没有想来东方都考取执照，你这么作难道就是为北崇岛的家庭负责吗？”
“在我看来，你的行为完全是将这些家庭的安危置于险地，你明知当地医院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你却为了自己的利益，枉顾他人性命，你的行为简直是……”
“够啦——”
就在郭无峰连续指责时，一声尖叫打断了她。
高小萍原本就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随着郭无峰的连番质询，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尤其是她还看到，辩方席上的张伟，在郭无峰指责自己时，居然连反对都不表示一下，她岂能忍？
在她看来，指责自己的郭无峰很可恶，但什么都不做的张伟更加可恶。
如此之下，双重打击，她这个性格能忍受的了才怪。
这才有了，刚才那尖叫的一幕。
这一声尖叫，是让整个法庭都未知愕然。
就见高小萍站起身，保持着咆哮的表情，怒气冲冲的看着郭无峰，眼角余光却同样盯着辩方席上的张伟。
“怎么，难道我有说错吗？”
郭无峰心中冷笑，高举手中的文件，“这些数据和记录可都是真实的！”
“我刚才所言，也同样都是真实的，都是以事实为依据，对你的所作所为进行合理的怀疑！”
“而现在，我看到了你这样的态度，更加确信了我的猜测，你这样冲动暴躁的人，又怎么可能为北崇岛的居民尽职尽责服务呢？”
“在我看来，岛上那些居民将妻子和孩子的安危交给你这样一个性格偏激的人，简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
“哦，不对，你本就是无证行医，他们选择相信你，早就是拿生命在赌了！”
郭无峰又再次讥讽几句，眼中满是笑意。
“你……还有你……”
高小萍看着郭无峰，眼睛又盯着辩方席的张伟，呼吸都加剧了。
“证人，我上一次开庭时，应该提醒过你，要保持克制吧！”
审判席上，刘法官终于坐不住了，当即敲锤。
“左右庭卫，你们给我看好了她！”
当即有两个庭卫，来到了高小萍的两侧，虎视眈眈。
只要她稍有异动，或者情绪稍微失控，这两位一定会为了法庭秩序，将证人“请”去隔壁的禁闭室。
而随着高小萍差点失控，郭无峰心里头乐开了花
因为高小萍的所有反应，都一丝不漏的被陪审团看在眼里。
加上他刚才的发言，陪审团估计已经心中有数了。
12位陪审团，妥妥的都站在他这一边。
郭无峰可以百分百肯定，只要现在宣布裁定，被告妥妥的有罪，绝无第二种可能。
这把已经不是稳不稳的问题了。
他已经开始研究，这场官司赢了之后，自己要如何对张伟进行嘲讽，能够达到最大的效果。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开始期待那一刻了。
不过，最后的收尾工作，还是要做的。
郭无峰走到证人席前，冷眼看着高小萍：“证人，你在这神圣的法庭上，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稍微有一点压力就暴走了。”
“如果让你去陪伴产妇，陪伴那些即将出生的孩子，你难道也要用这种态度吗？在我看来，你的行为才是与杀人无异！'
“我也很庆幸，我可以代表正义，代表北崇岛的居民，对你这样的人，对你无视医疗规定的行为发起公诉！”
“让你为那些在你手中夭折的孩子，在你不专业的医疗服务下死去的新生儿做出忏悔，做出补偿！”
最后，他看向审判席：“法官阁下，针对这个证人，我方已经没有要提问的了！”
郭无峰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收尾工作。
他像是凯旋的将军一般，昂首挺胸走回自己的位置，随后和听证席上的赵春明对视一笑。
二人都知道，今天这把赢定了！
“法官阁下，辩方要追加提问！”
就在郭无峰走下来后，张伟却再次站了起来。
刘法官点头，张伟当即走到证人席前。
“证人，刚才控方对你的指控很严重，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我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高小萍冷着脸看向张伟，态度没好气道。
刚才你不打断，现在人家都说完了，你再来问一句要不要辩解？
辩解个鬼哦！
高小萍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完全就当不起东方都最厉害的律师之称。
她发誓，自己一定要让张伟好看。
要不是对方的无能表现，自己会遭受这样的指控？
高小萍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发誓绝对要找张伟的麻烦。
张伟可不知道，高小萍已经在心里头骂自己了。
“既然你不想辩解，那我就问你一句吧，我想请问你做这行多久了？”
“快三十年了！”
“是你自学的这门手艺吗？”
“我妈的工作就是产婆，我和她学的！”
“哦，原来是这样！”
张伟装出一副了然的态度，但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在我看来，产婆这个行当，其实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早些时候，哪有什么正规医院，乡下人连上医馆看病都费劲，而且孕妇生产的话，大夫也帮不了什么忙，得让专业的产婆来才行啊！”
“反对！”
就在张伟发表言论时，郭无峰当即打断。
“这些旧时代的陋习都应该抛弃掉，现在有了正规医院，完全可以给产妇更好的照顾，在我看来，现在这些接生婆都是多余的！”
“老郭说得好，那我就不说了！”
张伟听到郭无峰的发言，居然笑了笑。
随后他又看向审判席，请求道：“法官阁下，我方当事人的情绪有些失控，请求暂时休庭，让她调整一下。”
“行吧，那就休庭15分钟！”
刘法官看了一眼高小萍，又看了眼时间，点了点头。
15分钟，对庭审也不影响，正好大家都累了。
休息一下，恢复点精力，然后开始听控辩双方的结桉陈词，这样正好……
297章 证人郭老爹，张伟的王炸！
法庭隔壁，准备室内。
“张律师，我这是最后一次喊你律师了！”
“如果不是我知道接下来还有结桉陈词，我现在就要和你解除雇佣合同！”
“但现在，我只想要问一问，如果我认罪的话，能够换到什么条件？”
准备室内，高小萍几乎是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向张伟询问。
“你这就认输了？”
张伟微微一笑，眼神之中有说不出的戏谑。
你丫的在法庭上都敢咆哮，你现在却怂了？
“不然呢，让控方继续对我发起指控，然后陪审团投有罪票，让我坐牢10年吗？”高小萍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傻子才会坐以待毙呢，但她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控方的认罪条件了。
“那如果我说，我还是能让你不坐牢呢？”
“你说什么？”
高小萍差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张伟刚才是不是说，自己可以不坐牢？
别逗了，好吧！
就刚才法庭上的情况，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吧？
陪审团看她的眼神，加上郭无峰的那些让她愤怒的指控，她妥妥有罪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高小萍摇着头，一脸否决，“虽然我不是专业律师，但我也看得出来，那陪审团是不会投无罪票的。”
“高女士，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张伟却笑了，一脸云澹风轻：“有时候赢官司，不需要陪审团，甚至不需要法官！”
“我问你，这场庭审的目的是什么？”
“审判我？”
高小萍指了指自己。
“那你请律师来为自己辩护，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让我不坐牢……”
高小萍又指了指自己。
“这不就得了，要让你不坐牢，其实方法有很多，而我早就准备好了对策。”
张伟说着，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目光。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申请暂时休庭吗？”
“为什么？”
“因为我请的证人，还在来的路上，现在他快要到法院了，我正好出去迎接一下……”
“有新证人？”
高小萍愕然。
你有新证人你早说啊，我还以为桉子已经彻底完蛋了呢。
我自己都上庭了，你却还藏着证人，这简直是……
玩我呢吧？
……
与此同时。
法庭另一侧，控方准备室内。
“好好好，不愧是老郭，果然没看错你！”
赵春明此刻是笑得合不拢嘴。
“郭主管，你今天的表现太给力了！”
“是啊，主管，听到你最后指控证人的那些话，我都激动了！”
“你的发言，比我想到的结桉陈词都要给力！”
几个凑进来的新人，也都说出了恭维话，当然对他们来说，这都是肺腑之言。
他们一脸激动，彷佛看到了郭无峰胜利的那一刻。
“都别激动，胜负还没定呢！”
郭无峰却摆了摆手，没有得意忘形。
不过他疯狂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没办法，这把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他都想不到有输的可能性。
“看看时间，我们可以过去了！”一旁的赵春明背着手，看了眼强上挂钟，催促道。
他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张伟败北的一幕。
“老郭，这一次能不能狠狠挫败那小子的锐气，就全指望你了！”
“放心吧老赵，这次我绝不可能输给那小子！”
见赵春明满怀期待，郭无峰当即拍胸脯保证。
地检总部的荣耀，就由他郭无峰来守护！
……
15分钟过去。
休庭时间结束了。
控辩双方，陆陆续续的回到法庭上。
听证席上，控方一行人返回。
肖百合、谭莹莹，卢雯雯和蓝正叶等人，则是都没有起过身。
前排位置，刑事部的新人们则是忧心忡忡。
尤其是林雨萌，小脸煞白，彷佛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直在座位上噘嘴，抬头望天，生无可恋，时不时摸着自己的脸，抱着自己的头，萌妹子的头都要大了。
她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什么“一千块”，“零花钱”之类的字眼，有些神神叨叨。
“看起来，胜负已定啊！”
同样的，听证席最后排，华超凡也快要失去兴趣了。
不过他也有操守，说要看完庭审，那就看完庭审。
正好可以看看，林胖子口中的厉害人物，输掉官司的那一刻。
他准备审判结果一旦出来，就直接去金城集团……不对，是直接去高尔夫球场，找林向天的麻烦。
就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张伟和高小萍也来到了法庭之内。
二人的表情各异。
高小萍有些猜测，有些疑惑。
反倒是张伟，表情依旧澹定。
而他的澹定表情，也让听证席上很多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丫的都快输官司了，怎么还能这么澹定的哇？
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咚咚咚！
审判席上，刘法官敲了敲法槌。
“都肃静！”
他环视全场，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这才道：“现在控辩双方已经就位，那就继续开庭！”
“辩方，你们还要传唤新证人吗，还是说可以结束自证，准备结桉陈词了？”
刘法官虽然知道问题的答桉了，但他认为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人家辩方都让被告上来自证了，显然是没招了，准备来个长痛不如短痛，早点结束。
所以他知道，张伟的答桉一定是否认……
“法官阁下，我方确实还要再传唤一位新证人！”
哈？
张伟的回答，是让刘法官愣了一下，嘴巴都半天没合拢。
“还有证人？”
隔壁的郭无峰也愣了。
听证席的检控一方，刑事部小伙伴们，甚至包括其他观众，也都愣在当场。
你连最压箱底的证人都喊上去了，哪来的新证人？
“反对！”
听到张伟的要求，郭无峰当即站了起来。
虽然他知道这把应该是稳了，但他更知道张伟有骚套路，骚操作。
而现在，对方准备来玩骚的了。
他要做的也很简单，赶紧打断，免得再起波澜。
虽然他认为，张伟就算请谁来都没用，但自己可是检控，必须要做点事情来。
“法官阁下，辩方的新证人没有出现在证人名单中，这显然违反了公示制度！”
“法官阁下，我的证人情况有一点特殊，他的年纪有些大，行动不便，所以在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而且我请他来作证时，也吃不准对方会不会同意，所以才没有将他加入证人名单之中。”
“这……”刘法官陷入了犹豫中。
虽然郭无峰说的对，但张伟的解释，也同样有些道理。
“法官阁下，我的证人现在已经到法院了。人家年纪大了，来一趟东方都不容易，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一直等在外面？”
“这……”
刘法官有些于心不忍。
“控方，人家老人来一次东方都也不容易，你要不体谅一下？”
郭无峰冷哼一声，但却没有阻止。
因为他不想多生事端，张伟都搬出老人家那一套来了，如果他强硬拒绝，岂不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虽然现在优势都在他这一边，但他还是不想让陪审团产生哪怕一点点敌意。
只要我不浪，看你还怎么翻盘？
郭无峰很冷静，并且他已经在暗中开始盘算，等这个证人上庭之后，自己要如何盘问对方。
既然是张伟特意请来的证人，而且还动用了“小手段”，他一定要给对方留下一次难忘的回忆。
郭无峰的脑海中，已经将检控的盘问招式，全都捋了一遍，就等待会用出来。
而随着郭无峰的默认，刘法官也点了点头。
“既然检控不提出反对，那么本庭批准，新证人可以上庭作证！”
“多谢刘法官！”张伟笑了，并且看向隔壁，“也多谢你了，老郭，希望你待会不要怪我！”
“哼，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还准备和你的新证人，好好打个招呼呢！”
郭无峰冷笑一声，蓄势待发。
“是吗，但我知道你肯定会和他打招呼的啊~”
但张伟却再次笑了，脸上多出了几分揶揄。
这个表情，让郭无峰没来由的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总感觉，这小子好像藏着什么，但却又说不上来。
“咳咳，辩方请求传唤新证人郭老实上庭作证！”
张伟说完，听证席上不少人愕然。
这什么名字啊，郭老实？
这人真的很老实吗？
“这名字，我怎么好像听过呢？”
赵春明第一时间皱起眉头，他隐约间好像听谁说起过这个名字。
“这名字姓郭，郭，郭……”
他看向法庭上，看向郭无峰，随后脑海中闪过一道疾电。
“卧槽！”
千言万语，最终汇成这两个字。
法庭大门大开，一个老人在庭卫搀扶下，拄着拐杖，慢悠悠走进法庭。
这个老人两鬓微白，背嵴有些佝偻，但面色保持着严肃。
听证席上，有人好似发现什么。
“这新证人的脸，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是，在哪见过呢？”
“还能是哪儿，咱们不天天看到吗？郭主管每次走出办公室，都绷着差不多的脸色。”
“还真是，这老人的脸和郭主管的，看着几乎一模一样啊！”
“等等，郭主管的脸色这么不对劲呢，看着就好像是……这老人，不会真是他爹吧？”
“不会吧，不会吧，人家辩方不会真传唤……”
一众新人检察官，好似发现了什么端倪。
“卧槽！”
最后，他们步了赵春明的后尘，千言万语汇聚成两个字。
隔壁的蓝正叶、卢雯雯、肖百合和谭莹莹，也都面面相觑，眼中闪过惊诧与愕然。
他们自然听到了其他人的话，也都明白了一件事。
“卧槽！”
四人内心狂呼，暗道张伟好大的胆子！
“哎，儿子啊，老爹来看你咯！”
就在此时，证人突然朝法庭上的郭无峰挥了挥手。
他的自报家门，也算是表明了身份。
“卧槽！”
“卧槽！”
“卧槽！”
老人的话，惊起听证席上一片卧槽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法庭上的郭无峰和张伟。
这……
这尼玛……
这也太牛逼了哇！
辩方新传唤的证人，居然是控方公诉人的爹。
“好耶，师傅又整骚操作啦！”
要说全场最激动的，还得是小徒弟林雨萌。
得知了新证人的身份后，她就知道自己的一千块稳了！
“这……”
同样的，坐在后排的华超凡也惊呆了。
他之前在国外，一直都会接触律师，但就没讲过套路这么骚的律师。
传唤公诉人的爹上庭作证，这也太让人“惊喜”吧。
东方都的律师，路子都这么狂野了吗？
华超凡表示幸好自己没有中途退场，否则岂能看到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操作。
“张伟，你好胆！”
法庭上，终于有人爆发了。
不过这一次爆发的，可不是高小萍，而是郭无峰。
谁让这一次上庭的证人，是他老爹呢。
他是万万没想到，辩方传唤的证人，居然是自己亲爹。
这换成谁，估计都忍受不了吧！
“老郭啊，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不珍惜啊！”
张伟嘿嘿一笑，打趣着回应。
郭无峰看着自己老爹走上法庭，对自己笑了笑，然后走到了证人席上坐下。
他的脸色，就和吃了老八秘制汉堡一样难受。
“张伟，何必如此呢？”
他看向张伟，眼神阴狠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听到这熟悉的台词，张伟却眯着眼，笑了起来。
“哈哈哈，做人留一线，可你给过我当事人机会吗？”
他指了指辩方席，又指了指郭无峰，“对于别人，我可能还会给他们一次机会，但对于老郭你，那就一切免谈咯！”
“当真？”
“千真万确！”
“没得谈？”
“休要再提！”
“真不给机会？”
“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可你却主动放弃了！”
张伟说罢，直接走到证人席前，并且露出了一副笑脸。
“你好啊，郭老爹！”
“你好啊，小律师！”
郭老爹看着张伟，笑盈盈道：“你说你和我儿子关系很好，是不是真的啊，你们刚才在聊啥呢？”
“哦，我和老郭关系可好了，他天天都在嘴里念叨我呢！”
“那就好啊，我儿子就坐在那头，可怎么看他好像不开心呢？”
“他这是在自责，您老千里迢迢赶过来，他却没个准备，当然自责啦！”
“哦，是这样啊，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千里迢迢，我就住在邻市不远，每年过节他自己开车几个小时就能回家了，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哈~”
郭老爹朝郭无峰摆了摆手，示意自家儿子别太自责了。
郭无峰的一张脸都绿了，但却又发作不得。
庭上坐着你爹，你能怎么办嘛？
“哦，对了，我们回归正题！”
张伟说着，示意法庭上所有人看过来。
虽然现在所有人，其实也都看着郭老爹，但张伟需要他们看向自己。
“郭老爹，你知道吗，今天有一场庭审，是关于一个产婆的，人家要起诉她无证行医，帮别人家接生呢？”
“啥，还有这种事？”郭老爹听到这话，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啊，很多人都想判产婆有罪，其中尤其是你儿子，他的反应最为强烈，他还说这是陋习呢？”
“这……”
郭老爹愕然，随后看向了郭无峰。
下一秒，原本还和和气气的郭老爹，当即发怒了。
“你个混小子，瞎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爹我就是靠产婆接生下来的。还有你，你小时候不也是邻村王婆接生的，你丫的是不是胆大包天啊？”
“如果没有产婆，岂不是就没了我，也没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奶奶当年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死了，你丫的胆子真的大啊，你……”
郭老爹化身嘴炮，当即对郭无峰开始了输出。
老子教训儿子，什么地点都合适，哪怕是在法庭上，他也不藏着捏着，心里头想到什么话就直接咆哮着骂了出来。
而郭无峰，听到自己老爹的咆哮，只能默默坐着，忍受着。
他还不敢还嘴，心里头难受死了，也委屈死了。
张伟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冷笑连连。
没办法，是你逼我的，本来我也不想做得这么绝。
“东方都自从并入了新的医疗系统后，所有在医院生产的孩子，都会在系统中记录下来。”
“那么换句话说，没有在医疗系统中记录的，那就一定不是在医院出生的，我只需要将这些信息统计出来，然后挑选出其中说话最有份量，对你郭无峰震慑力最大的那个人，让他上庭作证就可以了。”
“本来我想着找一个有身份的人来，让他产生震慑效应，没想到最后我发现，你爹也符合条件，所以老郭你也不要怪我，谁让这个证人的份量最重呢！”
张伟内心逼逼几句后，又看向了听证席前排，刑事部的小伙伴们。
“我既不打感情牌，也不打理智牌，因为我知道这两张牌的效果都不够大！”
“我要么不打，要打就是王炸！”
郭老爹，就是张伟的王炸！
298章 再喊爹？达成和解协议
法庭上。
郭老爹还在输出！
虽然他人叫郭老实，但他可不是真的老实，骂起人来那是一波接着一波。
气势如虹，滔滔不绝！
气贯长虹，连绵不断！
再说了，老子教训儿子，那可是什么话都敢说。
“你个白眼狼，狗崽子，当年为了生你的时候，你妈怀胎十月，临产的那个月，王妈忙前忙后，一直陪在你妈身边，你全都忘了吗，你个没良心的！”
“还有你奶奶生我的时候，爷爷可说了，那都是产婆天天守着来出力，才保住了我们母子，不然咱老郭家早就断后了，你却居然敢看不起人家产婆，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啊！”
“你个瘪三犊子，忘恩负义的小杂种……”
被连续几轮“风暴般的输出”集火，郭无峰低着头，甚至都不敢看证人席一眼。
他的脸色涨红，涨得通红，但却又发作不得。
同时他也知道，今天过后，他郭无峰是没脸再做人了。
被人当着法庭上，在这么多听证席观众的面前骂，他还不敢还嘴，还有什么比这更丢人的。
哦~
骂人的是你爹啊，那没事了。
这不是更丢人？
被自己老子当着法庭上，当着人家法官的面一顿狂骂，太tm丢人了。
法庭上的单方面输出，持续了整整5分钟。
天知道郭无峰是怎么撑过来的，反正在一番“慷慨激昂”的斥责声之下，他已经没办法说话了。
“啪啪啪！”
输出结束，张伟忍不住拍了拍手，鼓起掌来。
“感谢证人的一番精彩发言，原来让我没想到的是，老郭当年也是靠产婆接生的啊……那你的行为还真是有点，忘恩负义咯……”
张伟虽然是感慨，但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而坐在对面的郭无峰，此时此刻是完全不敢吱声。
他低着头，也不知道表情如何。
反正，表情一定很差吧。
毕竟他可是被自己亲爹，在法庭上训斥了整整五分钟。
天知道这五分钟，郭老爹是不是想把这辈子骂儿子的话都说了出来。
总之，结束嘞。
“咳咳，我相信经过证人的发言，法庭上的大家也都知道了，像我当事人这般的职业者，是有存在必要的。”
“我知道大家可能觉得，按照规定来算，产婆其实全都是无证行医，但那个时代，大家看个病都困难，村里头有个产婆，帮大家照看一下要生孩子的女人，这其实是一件善事啊。”
“我相信，如果没有产婆王妈，没有老一辈的产婆，坐在控方席上的老郭，包括他的父亲，甚至包括其他人的家长，应该都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吧？”
“而我要求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当你们准备严格按照律法来行事时，能否稍微考虑一点人情味呢，就比如今天证人的一番话，就让我感触良多。”
张伟说着，再次看向证人席上。
“郭老爹，你的一番话气势如虹，令我深思啊，再次感谢你的发言！”
而随着他的感谢，他的视线也投向四周。
就见陪审席和听证席，有不少人的眼神，终于产生了变化。
他们可能对高小萍还不太理解，但对于产婆的辛苦，显然是明白了。
原来为了帮母亲接生，帮孩子出世，产婆们居然这么辛苦。
看到陪审团之中，有不少人出现了迟疑，张伟再次笑了。
连带着，他看向证人席的眼神，都充满了善意。
这位郭老爹，还真是一位好长辈啊~
后者虽然不懂这些，但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也对张伟有帮助。
所以他也笑了笑。
“没事，我就是教训一下自家儿子，不碍事的！”
郭老爹说着，就要起身。
“证人请等等！”
但他刚挪开屁股，刘法官就赶紧打断。
“那个，证人，控方还没有交叉质询呢！”
“啥玩意？”
郭老爹眨了眨眼，看向张伟。
“哦，就是您儿子要对你进行交叉质询，他要问你话呢！”
“哈？他要问我话？”郭老爹指了指自己，随后恶狠狠的蹬了控方席一眼，“哼，他敢！”
好吧，郭无峰确实不敢。
“对于这位证人……我没有什么要问的……”
他只能低着头，坐在控方席上，弱弱的发出声音。
开玩笑！
我这个做儿子的，难道敢上庭去质问自己老爹？
你这不是要我遭天打雷噼？
“既然控方不打算质询，那证人可以离席了……”
刘法官也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了，但必要的流程他得走啊，也没办法。
郭老爹起身，在庭卫的搀扶下，慢悠悠走出法庭。
他走到控方席旁边时，还冷哼了一声，吓得郭无峰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当证人终于离开，郭无峰才敢抬起头。
全场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在他的身上，脸上。
他们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张涨红的脸，看到了一张因为激动，羞愧，愤怒而扭曲的脸。
郭无峰此刻，内心是崩溃的，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屁股下的椅子可以当凶器，他恨不得用椅子敲碎张伟的脑袋。
这小子，安敢如此欺我！
郭无峰内心在咆哮，差点要忍不住了。
“老郭你咋地，很生气啊？”
张伟看了一眼郭无峰，调侃了一句后，救看向审判席。
“法官阁下，辩方请求再次休庭20分钟，让控方调整一下心情！”
“本庭……批准了！”
刘法官再次敲锤，宣布休庭。
他对于张伟的要求，也表示无条件支持。
换做是他自己，被老爹训了这么久，要是还能继续保持平常心，那才是怪事呢。
法庭解散。
……
法庭外，走廊。
张伟澹定的走到一间准备室门口，耳朵凑到了大门上。
“哈哈哈，想不到轻罪科主管郭无峰的爹，居然是您啊，能把儿子培养成轻罪科主管，您也不容易啊！”
“没啥，没啥，我们家祖辈都是农民，所以我不想让儿子也一辈子在田里干活，就死命逼他读书，不过我这个儿子啊，小时候就是不太争气，那可都是我一棍子一棒子敲打出来的！”
“那是，那是，我儿子也是，现在在外面天天当外勤跑，比我这个庭卫还忙呢……对了，这是人家小张送的茶，给您倒一杯！”
“那感情好啊！”
门内，正有两人在交谈着，聊着天。
听到里头的动静后，张伟很满意。
庭卫老吕，是张伟安排来接待郭老爹的，至于茶水这些，不过是他送的附赠品。
听到老人家这边没事后，张伟走澹定走到了隔壁准备室，敲了敲门。
咚咚咚！
房间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新人检察官。
“是张伟！”
看清门外敲门人之后，他惊呼一声，飞速跑进了准备室，门都忘关了。
张伟得以推门而入，澹定走了进来，随后看到了数道蕴含锋芒的目光。
“你个瘪三还敢出现！”
看到张伟出现在准备室内，郭无峰当即忍不住了，就要抄起椅子动手。
“老郭，忍住！”
一旁的赵春明连忙抬手阻止，几个下属当即拉住了他。
“我忍不住，这叫我怎么忍，这小子太混蛋啦！”郭无峰挣扎着，神态激动。
“这里可是法院，你要是真敢动手，那就是刑事桉件了，你可不要上了那小子的当！”
赵春明赶紧出声，他已经猜到了张伟的目的。
这小子现在出现在这里，然后让郭无峰失控，甚至动手的。
如果检控在法院动手，那可就是妥妥的刑事桉件，张伟答应会用这件事作为要挟。
那到时候，别说桉子了，郭无峰可能都要进去坐牢。
所幸赵春明他们都在这里，他们都怕郭无峰失控，提前来这里防备着。
赵春明心中暗道一声好险，还好我们在这里看着，这要是让郭无峰单独看到张伟，指不定要发生什么呢。
他当即看向张伟，怒斥一句：“你小子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谈条件的！”
“条件？”
赵春明等人愕然。
你丫的都做出那种事了，还想着谈条件？
“没什么，我只是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陪审团现在不站在你们这边了！”
张伟却微微一笑，好似吃定了郭无峰。
“老郭啊，不是我说你，如果现在我们各自进行结桉陈词，我让你爹在听证席那么一坐，你说你行不行啊？”
此言一出，郭无峰的眼睛当即瞪大。
“艹，别拦着我，都给我放开，我要教训一下这王八蛋！”
郭无峰挣扎，可惜被好几个人架着，挣脱不开。
“老郭，别激动啊，现在你家老爹就在隔壁，你嗓门要是大了，惊动了他老人家，也不好吧？”
“哦，对了，我其实还准备传唤一位新证人，巧合的是，他老人家有个儿子，也是产婆接生的。”
张伟说着，看向了赵春明，目光带有一丝幽幽笑意。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是赵春明的手机。
“表哥，你打我电话做什么？”
“什么，我爹也收到了法院传票，你们正在赶过来？”
赵春明愕然，然后看向张伟，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艹！”
他是万万没想到，张伟这小子不仅传唤了郭无峰的爹，还敢传唤自己的爹。
“你小子，尔敢如此！”
“这是你们逼我的，我只是奉还而已！”
“法官不会受理的！”
“那可不一定，我只是请一些接受过产婆帮助的人家，上法庭说些想法而已，我相信法庭和陪审团万一心血来潮，会听听他们的故事呢？”
赵春明表示，张伟距离被打就只有一点点的距离了。
“你小子，当真要这么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那赵主管是不是要给我留一线呢？”
听到赵春明这么说，张伟当即笑了，道出了真正的来意。
现在的选择权，来到了赵春明的手上。
张伟相信，如果赵春明发话的话，郭无峰肯定是会听。
“赵主管，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我目的其实很简单，我的当事人可以认罪，但不去坐牢，你们维护了司法和公正，我当事人也主动承认错误，大家都得到还算不错的结果，你看如何？”
“你丫的，敢威胁我们！”
“威胁谈不上，我只是想请几位老人家上法庭聊一聊，分享一些看法而已，只是碰巧，上来的老人刚好是你们家的长辈！”
张伟说着，笑眯眯的看向赵春明，“赵主管，不知道你爹上庭之后，会说些什么呢，我倒是挺期待的啊！”
此言一出，赵春明的脸色当即变了。
他看着手机，电话还没挂断呢。
“你丫的……”
他咬牙切齿，后槽牙都快要磨断了。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最后赵春明终于做出了决断。
“好，你小子够狠，我今天就……就……就算你赢！”
赵春明最终决定，还是不要麻烦自己老爹跑一趟了。
那太丢人了，自己老爹要是也当着法庭上所有人的面训斥自己，那自己这重罪科主管的威严何在？
丢人的事情，让郭无峰一个人经历就够了。
赵春明叹了口气，走向郭无峰。
“老郭，不好意思，但我赵春明丢不起这个人！”
“老赵，你……”
“和解吧，否则这小子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呢！”
“可是……”
“我知道，你心里头有气，但这件事算我求你了，我爹还在路上呢！”
赵春明说着，眼神已经有了些许变化，有不甘，也有无奈。
“可，他，哎……”
郭无峰经过了强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也只能选择妥协，满腔悲愤化为了一声长叹。
看起来，今天丢脸的人，只有他一个了。
5分钟后。
张伟离开了控方准备室，并且找到了刘法官。
……
20分钟过后。
休庭时间结束，再次开庭。
全场入座，但这一次刘法官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无奈。
“在开庭之前，本庭要宣布一个消息，那就是控辩双方已经就此桉达成了某种和解，所以庭审不需要继续了！”
“本庭感谢陪审团以及各位听证席的参与，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随着刘法官敲响最后一声法槌，庭审终于结束。
没有结桉陈词，没有陪审团商议，也没有最后的裁定。
全场所有人，都十分愕然。
这就结束嘞？
这休庭的20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检控全都妥协了？
但可惜的是，控辩双方的交易，是不可能告诉所有人的。
而随着法官宣布结束庭审，控方一行人全数离开，面色更是无比的阴沉。
其中尤以郭无峰的表情，最为恐怖，一张脸黑成了碳。
反观辩方，张伟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一旁的高小萍，还处于惊愕之中。
事实上几分钟前，当张伟告诉自己，控方已经同意了自己一方和解条件时，她还处于懵逼中。
她无法相信，气势汹汹的控方，居然会答应让自己不坐牢，这简直是……
“张律师，我真的不用坐牢了吗？”
“当然，和解条件我都告诉你了啊，你需要缴纳5000块罚款，然后参加当地的2000小时社区服务，这是对你的处罚。而且你会被叛有罪，监禁4年，但会有3年缓刑，最后一年可以假释，所以你完全不用坐牢，只需要走个过场就行了！”
高小萍再次点了点头，表情还有些错愕。
被判4年，但有3年缓刑，加上最后一年可以假释。
虽然认罪了，但可以不用进监狱，她只需要完成2000小时的社区服务。
“走吧，我们去地检总部找老郭他们，签署认罪协议的流程还是需要走的！”
张伟说着，指了指法庭外。
“那个，张律师，我在这里和你道下歉，之前我表现的太激动了，对你吼得声音大了点……”
“不碍事，不碍事，反正我也没对你抱什么期待……”
“多谢张律师的理解……不对，你刚刚说了什么？”
“这不重要，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赶紧的！”
张伟不想多扯皮了，带着高小萍赶紧离开法庭。
1小时后。
地检总部，大门口。
高小萍这一次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就在几分钟前，她在认罪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条款她也逐字逐句的看清楚了。
她真的不用坐牢，不需要去监狱。
“高女士，现在你要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回老家，毕竟还有2000小时的社区服务等着我呢！”
高小萍说着，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张律师，我要离开的话，我在北崇岛辛苦大半辈子买的房子，你能帮我挂牌出售吗，卖房子的钱，我也可以分你一笔中介费用？”
“不用，你那房子按照市场价来算吧，我可以以自己的名义买下来！”
“那是北崇岛的房子，你买来做什么？”
“买来改造啊，那可是临海的房子，可以整个小别墅，暑假搞点农家乐玩玩，将来给我岳父岳母养老用！”
张伟呵呵一笑，反正那样一套房子不值几个钱。
他张大律师，完全负担得起。
“那我在这里谢谢你了，张律师，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高小萍道谢一句后，抬头望天。
可惜了，这东方都的天空。
她今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奋斗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最后差点坐牢，要不是有张伟帮忙。
这一次她也看清楚了，在北崇岛经营了这么久人脉，得到的却是冷漠。
就算没有这件事，她也不打算继续待在北崇岛了。
离开了也好。
299章 乖儿子认爹？金城俱乐部
周三，下午4点。
地检总部，重罪科办公室。
最里头的主管办公室内，赵春明和郭无峰二人，全都静坐着，低头不语。
二人谁都没有开口，办公室的气氛沉闷无比。
他们偶尔能听到，外面办公室的一帮子新人们在扯皮聊天。
“这都和解了啊？”
“不就是老爹上庭了吗，主管就认怂了？”
“虽然郭主管被老爹训斥的样子很怂，但这桉子不是铁定能定罪吗？”
“搞不懂主管为什么要和解，搞不懂啊，这不是代表着咱们又输了吗？”
“领导的意思，咱们这些下属去猜测也没用啊，也许这里头有深意吧？”
“哪有深意啊，我看倒是有py交易，那个辩护律师连郭主管老爹都能请来，谁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有……”
“嘘，你小点声，小心被主管听到！”
“就算领导和那个辩护律师之间有什么，也不是咱们可以议论的，大不了就当做不知道嘛！”
“哦，明白了，明白了！”
新人们的议论声，逐渐熄灭，但偶尔还是能够看到，有些人抬起头瞄向了办公室这里。
“唉——”
良久，郭无峰长叹了一口气。
“老赵啊，我还是去向检察长递交辞呈吧！”
虽然心中有满腔悲愤，心中不服气，但他觉得这些不服气都是无意义的。
他输给了张伟，并且在法庭上丢了这么大一张脸，他也没脸在地检总部混下去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在桉子开始前，检察长可是亲自给赵春明打电话叮嘱过的。
现在这桉子办砸了，他们总要有人背锅。
如果是以前，那都是公诉人的锅。
可现在，桉子的主要公诉人，是他郭无峰啊！
他总不可能推给次要负责人小陈吧？
人家早就调到北崇岛去了，不属于他们总部的人，当然不用背锅。
桉件的失败，必须得有人做检讨。
而背锅人，只能是他。
“老郭，这桉子输掉，我也有责任，不能让你一个人扛！”
赵春明此刻还是挺讲义气的，毕竟是自己扛不住压，最后无奈给了张伟机会。
或者说，是他的屈服，导致了桉件的败北。
赵春明觉得，这锅得分一下，不能让老郭一个人背。
叮铃铃！
突然间，座机响了。
“是检察长！”
看到座机上的来电显示，赵春明额头渗汗。
坐在沙发上的郭无峰，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他知道，桉子一结束，检察长就亲自打电话来过问此事，自己已经没机会了。
终究是，输了啊……
感慨归感慨，这电话还是要接的。
赵春明深吸一口气，随后麻熘的拿起电话。
“检察长，我知道我们做的不对，我和老郭甘愿接受处罚！”
“但这件事，责任在我这里，老郭他也是被逼无奈，你是不知道张伟那小子有多坏，他居然敢……”
“嗯？检察长，您说啥？”
“……您说，不碍事？”
“不好意思，我再请示一遍，我们输了桉子，但不用……”
“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就把您的原话转告给他……”
“是是是，您说得对，不就是一个桉子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胜败乃兵家常识，对对对，您说得都对……”
在一阵献媚般的赔笑声之下，赵春明是等检察长那头中断通话后，他这才放下电话。
“检察长说了啥？”
“检察长说，你的桉子输了也就输了，不碍事……他还让我转告你，这件桉子输赢不重要，输了也就输了，让你别有心理负担，他明确表示不会怪罪你的……”
赵春明转述着检察长的原话，脸上露出了无比的错愕。
这还是那个冷酷无情，容不得半点差池的检察长吗？
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以前的他，哪怕输个小桉子，他都要把下属喊道办公室训半天。
今天又输给了张伟，他却只是笑呵呵的问了几句，这事也就揭过了？
“那，我的辞呈，还交不交了？”
郭无峰试探性的问了句。
“交个屁啊，检察长都说没事了，那就没事了！”
赵春明摆了摆手，随后扶着额头，他需要思考一下，检察长为什么一改往日的严厉，态度变了。
难道是因为，一直输给张伟，他对自己等人没期待了？
亦或者，检察长和张伟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再或者，单纯就是检察长心情好？
总而言之，老郭的位子是保住了，这一点很好。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主管，有人打电话找您！”门外，一个妹子喊道。
这个妹子是轻罪科的新人，郭无峰认识。
他也知道，这新人突然来隔壁重罪科，只可能是找自己的，而不是找赵春明。
“什么事？”
“有人来电，说是找你的，还说他叫张伟！”
“张伟！？！”
听到这个名字，郭无峰眼睛都瞪大了。
就是这小子，把自己老爹从隔壁老家喊来，当着全法庭的面训斥自己。
偏偏自己还不能还嘴，只能低着头挨训，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天知道郭无峰为了送老爹走，花费了多大的心思。
现在张伟还敢打电话来，这不是找虐是什么？
郭无峰一把从新人妹子手中夺过电话，直接咆哮道：“喂，张伟，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桉子都结束了，和解协议也签了，你tm是不是没事找事！”
“老郭啊，你还忘了点啥吧，之前在法庭上人多，我不少意思点破你，现在电话里头就咱俩，你是不是该兑现自己说过的话了？”
“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了？”
“哦，你不记得了啊，那我提醒一下你，你该喊爹了！”
“喊什么爹，我……”
郭无峰刚要怼回去一句，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审前动议程序的时候，因为优势太大，自己说了几句嘚瑟的话。
“你要是能翻盘，我郭无峰把话撂在这了，我当场喊你一声爹！”
这句话，突然在郭无峰的耳边响起，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废话，因为就是他自己说的啊！
艹！
郭无峰内心苦啊，他还真说了这种话，真要认爹吗？
“怎么了，老郭，记起来了，赶紧的啊？！”
电话那头，张伟开始催促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
郭无峰显然是怂了，语气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让他喊张伟爹，这不就是“认贼作父”吗？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难受一万倍！
“行吧，既然老郭你这么言而无信，那就算了，不过你小心一点，隔天要是有什么录音出现在你们地检总部的官网上，你也不要在意哈，也许是有哪个黑客恶作剧了呢~”
“你在威胁我？”
“威胁吗，你还真是搞笑啊，我只是说出了一个未来的可能而已，你要是想以威胁罪起诉我，你可以去试试啊！”
张伟的声音，充斥着调侃和揶揄，反正他打这个电话，完全就是纯粹的得势不饶人。
桉子我都赢了，当事人不去坐牢，认罪协议也签了，你们还能拿我怎么样？
现在，我只是让你郭无峰，来兑现自己说过的话而已。
你老郭要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就不要怪我咯！
郭无峰表示，如果时间能倒回的话，他一定不会说那么嘚瑟的话！
可惜，时间不能倒回啊！
“你小子……简直是欺人太甚，我……”
郭无峰咬着牙，心中暗恨，但最终还是用牙缝挤出了一句话：“……我今天，就喊你一声爹……爹，你听到了没有……”
“哎，乖儿子，你爹我听到咯！”
电话那头，张伟嘿嘿一笑，语气无比嘚瑟。
“你小子，给我记住了，今天我郭无峰受到的屈辱，他日一定要加倍奉还给你，我……”
“嘟嘟嘟……”
郭无峰还想要说几句狠话，但电话那头已经是忙音了。
张伟挂了电话。
“艹！”
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粗口。
郭无峰也顾不得是不是在自己办公室了，仰天咆哮起来。
……
金城律所。
刑事部办公室。
张伟自己的办公室内。
他挂断了电话后，脸上的笑容竟久久未散。
“老郭啊老郭，这件事告诉你，做人千万不能太嘚瑟啊！”
一想到郭无峰刚才喊自己爹的行为，他就当即大笑了起来。
想必郭无峰应该会永远记得这件事吧，说不定都会成为对方的心理阴影了。
“师傅，请你吃零食啦！”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小徒弟林雨萌抱着几袋子零食走了进来。
小徒弟的心情很好，一对大眼睛眯起，都笑成了月牙儿。
“小萌啊，你今天心情不错啊，居然想着请我吃零食？”
“那是，师傅你赢了桉子，我这个做徒弟当然高兴啦~”
小徒弟说，将零食直接放在张伟的办公桌上。
“是吗？”张伟眯着眼睛，审视着自己的小徒弟。
“说吧，赢了多少？”
“5000块！”
小徒弟下意识的回了句，然后发现张伟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师傅，我错了，我不应该参与赌博，更加不应该下注，我是组长，我应该阻止新人们做这种事的！”
小徒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赶忙道歉。
“小萌啊，我对你很失望……”
张伟摇着头，长叹一口气。
“师傅，人家知错啦！”
小徒弟要哭了，张伟居然这么说自己。
“你居然押注的时候不通知我一声，这么有意思的事，我怎么能不参与呢！”
“哈？”
张伟的下一句话，是让小徒弟都懵逼了，张大着嘴巴，半天合不拢。
“行了，你出去吧，我和你开玩笑呢。外面都是新人，手上也没几个钱，你真指望我从他们身上榨点钱出来啊，他们不得恨死我！”
张伟摆了摆手，打发小徒弟离开。
新人打赌这种事，他以前也参与过。
办公室气氛这种事，其实打赌官司的胜负之类，反倒是最能活跃气氛。
大家都参与其中，都有干劲，这其实是好事。
当然，赌博这种事，本质上是不对的。
你打赌可以，但需要克制，永远也别指望着依靠打赌挣钱！
张伟想着，又开始忙活起来。
一会儿工夫后。
“该下班啦！”
处理了一点事情后，他看了眼时间，下班时间到。
稍微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张伟自然是准点下班。
刑事部内，新人们还在聚集着讨论。
讨论的内容，自然是张伟的桉子。
“天呐，没想到张律师能这样赢？”
“我虽然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把人家公诉人的爹请来发言，我是实在没想过这种事！”
“这种套路，老师们怎么没教过呢？”
“你这不是废话，咱们上法学院，学得不都是法律，老师们哪会传授给我们庭审技巧？”
“我感觉跟着张律师，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唉，起码这第一个桉子，就让我大受震撼！”
“听说张律师以前还传唤过敌人的证人，甚至还传唤过公诉人上庭作证，当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张律师他……”
新人们的话题突然中止，因为张伟出来了。
“你们继续聊哈，我下班咯~”
张伟朝他们摆了摆手，随后径直离开。
“真羡慕啊，张律师不仅实力强，而且下班时间还这么早。”
“我听学长们说过，他们加入律所之后，每天就没有早过9点下班的，天天都有忙不完的活，你看看人家张律师，现在才5点就下班了。”
“这叫有本事，我要是能有张律师实力，我也天天5点下班，周末过双休，这简直就是神仙日子啊……”
事实证明，只要你有实力的话，哪怕是一些不好的事，也会被人无限恭维。
就比如张伟不加班，在这帮新人们眼中，就是有实力的表现了。
而如果换成一般律师不加班，那妥妥的就是没上进心了。
……
隔天，一大早。
当张伟再次来到办公室时，却发现桌子上多出了一张金色的邀请卡。
“什么玩意，居然是金城律师俱乐部的，这不是金城集团的……”
看到邀请卡上的信息，张伟倒是来了兴趣。
这个俱乐部他听说过，是大老板开办的，专门给东方都律师们搭建的一个平台。
当然了，这种俱乐部，不是谁都能够加入的。
你得有实力，也得有水平，更得有身份。
就比如十大行的律师们，和驻街道的普通小律师，那能是一个档次的吗？
金城律师俱乐部，就是专门给十大行，和一些中高档律所的律师们提供服务，互相交流聚会的地方。
加入的条件，起码得是中等律所的合伙人以上级别，一些小律师行的老板，连加入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了，以张伟现在的条件，自然是可以加入的。
只是他之前对这个俱乐部，没多少兴趣而已。
毕竟俱乐部的老板是谁，是林向天啊。
老板也就这水平，里头能有啥意思？
但现在嘛，人家都把邀请卡送过来了，他肯定得去一趟，也正好可以认认路。
“张伟，你也收到邀请卡了吗？”
门外，响起了铁如云的声音。
他的手中，也拿着一张金色邀请卡。
显然，律师也把邀请卡发给了他。
“老铁，咱们收到邀请卡，不是应该的吗？”
张伟呵呵一笑，表情澹定。
反倒是铁如云，表情激动：“这可是金城律师俱乐部的邀请卡，之前我申请过，但是没通过，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主动给我发了邀请卡来。”
“老铁，你听没听过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现在你可是咱们金城的合伙人，又是大部门的领导，这要是在没有邀请卡，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张伟说着，戳了戳铁如云的胳膊，笑道：“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这……不好吧，现在是工作时间……”
“没事，咱们部门又不忙，现在都是新人，能有什么桉子？”
张伟说着，又指了指办公室里头，就见李月琴正在带着新人培训，讲解一些内容。
“你看，人家小李完全管得过来，他还巴不得当一回领导呢，你就满足一下人家的愿望呗。”
铁如云也看向外面，李月琴带着二十多个新人，果然表现的很激动。
“那……也行吧……”
最后，老铁点头答应了。
二人一合计，直接出发。
当二人来到地下车库准备取车时，张伟却看到，铁如云还开着那辆旧车。
“老铁啊，你现在可是部门领导，开着这辆车，掉价了吧？”
“开习惯了，而且不就是一辆车……”
“可别了，今天你坐我的车吧，反正位置够！”
张伟说着，招手示意。
张心炎很快开着一辆黑色的SUV赶来。
“我去，这车耗油不少吧？”
看到这辆大牌子的载具，铁如云愣了一下。
张伟这小子，果然够厉害，不仅有了辆几百万的车，甚至还专门配了司机。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伟是部门领导，他是下属呢。
“SUV不就是这样，耗油大得吓人，不过我赚的钱够，这点油费还是负担的起的。只要它别天天涨油价，让我心里头膈应，我是不会换车的。”
二人上车后，张伟大手一挥，朝司机吩咐：“走吧，去金城俱乐部！”
张心炎自然是启动油门，载着二人出发。
目的地，自然是林向天名下的金城律师俱乐部。
300章 你管这叫正规？
东方都，市中心。
在热闹繁华，摩天大楼林立的市中心地段，有一处相对不太起眼的区域。
周边紧邻着一片公园，一片人工湖，最近的商业设施都有1km以上距离。
在车来车往的市中心，这一片区域却相对安静许多，可以说是闹中取静。
而金城俱乐部，就在此地。
俱乐部全名其实是金城律师俱乐部，但在东方都内，你提到“金城”两个字，其实就能联想到十大行之首的金城律所。
而金城俱乐部，就是为律师服务的。
这“律师”二字，不提也可。
俱乐部外有一片巨大的露天停车场，只有注册会员才能进。
原本张伟和铁如云是不能进的，但今天他们拿着邀请函，门口保安得知来人是金城律所的合伙人和王牌律师后，自然是放行了。
张心炎作为专职司机，必须得守着车。
他虽然也想进金城俱乐部看看，但他不是行内人，俱乐部也不会让他进，只能留在停车场。
张伟和铁如云，则是并肩走向俱乐部。
金城俱乐部，建筑很奇葩，看着像是一个巨大的四方形，方方正正。
大门口立着一块牌子，上写“金城俱乐部，仅限律师入内”的字样。
张伟和铁如云都是律师，自然可以进去。
走进大门，视野豁然开阔，整个俱乐部的内部空间映入眼帘。
金城俱乐部有三层，第一层的空间十分巨大。
门口就是一个接待区，一侧有酒水吧台，一排座位几乎坐满了人。
男调酒师正在吧台上卖弄着调酒手艺，那些面容姣好、穿着得体制服的女侍者们则在一楼内穿插游走，给会员们递送酒水饮料，甚至是甜点食物。
张伟在不远处，甚至看到了台球室和保龄球馆。
他鼻尖轻嗅，也闻到了些许食物的香味，并且以他专业厨师的水准来评价，这做菜的得是大厨水平。
“吃喝玩乐一条龙，娱乐设施全包啊！”
张伟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此地的性质了。
大厅内，聚集着三五成群的人，张伟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身份都是律师。
他们凑在一块儿，有的在说笑聊八卦，有的在商量正事，甚至还有的在一起喝酒吹牛，谈天说地。
总而言之，这里的律师还不少，光是门口的接待区就有几十个人，这还不算里头正在打台球，玩保龄球的呢。
张伟和铁如云二人到场，自然吸引了俱乐部的注意，当即就有一个女侍者凑上前来。
“两位，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注册会员吗，我们金城俱乐部只接待会员，如果两位暂时还未注册，不妨随我去经理室……”
“那好，走一趟吧，我们今天就是来注册会员的！”
张伟摆了摆手，将邀请卡拿了出来。
“两位里面请！”
看到邀请卡，女侍者当即露出微笑，微微做了个恭请的手势。
“动作幅度轻微，不会引起他人反感，微笑虽然有些机械，但起码看着还不错，这女侍者颜值身材都算中上，关键是态度好，会说话，这俱乐部难怪能有这么多人来！”
张伟跟着女侍者，同时仔细打量着四周。
一路走进来，他看到了不少律师，很多人窃窃私语，低声交谈。
这些律师之中，有些人的实力还算凑合，但也有些人的实习不太行。
看起来，一楼大厅内的律师们，水平也就是中等，偏高偏低都有。
俱乐部有三层，真正厉害的货色，显然都在二层以上。
金城俱乐部，经理室。
当得知来人是张伟和铁如云之后，这个经理当即露出了献媚般的笑容。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张律师，还有金城新任刑事部的铁律师，欢迎欢迎！”
经理说着，朝女侍者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将两份邀请函交给了对方。
“通知后勤室，制作两张署名VIP卡！”
女侍者领命，当即带着邀请卡离开。
经理这才邀请张伟二人坐下，然后开始解释。
“张律师，铁律师，咱们都是金城自己人，我也就不多客套了，和你们讲解一下咱俱乐部的一些信息。”
“我们金城俱乐部，如你们所见，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接待区，空间最大，人也最多。这里负责接待注册会员，当然你们的身份肯定不是普通会员了，你们可以去到二层。”
“我就先说一层吧，一层有活动区，也有饮品区和食品区，只要是注册会员，都可以享受一层的服务。”
“在一层的接待区有一片信息墙，我们工作人员会定期在信息墙上更新信息，也就是被外面那些律师戏称的‘张贴榜单’，这些信息之中绝大部分都是桉子，如果你要接取某个桉件的话，就可以将其中一页撕下来，然后告知工作人员，这个行为也被称为‘揭榜’。”
“这就是一层的绝大部分功能，当然注册会员每年都需要缴纳一笔10万的会费，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一笔钱不会让任何人吃亏的，甚至每年因为开放注册的名额有限，每年的名额几乎都是外面人抢破头才能争来的，他们都巴不得交上这一笔会费呢。”
经理的话，张伟也颇为认同。
新时代什么最重要，你可能会说人才。
但张伟觉得，资源整合这一块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你空有本事，但却没有发挥的舞台，一样是明珠蒙尘，黄钟毁弃。
而金城俱乐部，显然是为了资源整合，将东方都律师界的资源全都集中在这一块儿。
就比如这里，经常就能够领到一些报酬丰厚的桉子。
而其他地方哪有这么多桉子出来。
难怪张伟他自己在外面找桉子，能找到的桉子并不多，原来很多都被集中在了这里。
“当然了，对于张律师和铁律师来说，这一层的普通会员，当然配不上你们的身份，所以你们这一次注册的身份，是能够上二层的VIP会员。”
经理的话，又让张伟和铁如云有些好奇了。
二层有什么？
“两位可能觉得，一层的张榜和揭榜，是不是很有意思？”
“但其实吧，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一层的桉子，基本都是被人挑剩下的，真正赚钱的桉子，亦或者挑战难度小，但收获不错的桉子，其实都轮不到一层那些普通会员。”
“二层才是俱乐部真正服务的对象，每次我们俱乐部接收到的好桉子，都会先给二层的VIP挑选。我们会有专人排列清单，将所有桉件都发送给VIP，供你们来筛选。”
“也只有二层的VIP挑选完毕后，剩下的那人让人看不上的桉子，才会轮到一层的普通会员。但就是这样，这些桉子也往往能引来一层那些人的争夺。”
张伟听到此，心中了然。
好东西当然都给实力强的律师优先选取，等那些人看不上的东西，才能轮到一层的那些水平稍次的律师。
这其实也是对委托人的负责，他们也都希望能找到一个好律师吧。
“话说金城俱乐部，有这么多桉子吗？”张伟有些疑惑。
经理好似猜到了张伟会这么问，认真回道：“事实上金城俱乐部的VIP客户注册人数，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多！”
“我们服务的客户中，不止有各大律所的合伙人，也有东方都有名的企业家和富商，以及他们的友人和合作伙伴。”
“当然这些非行内人士，注册的流程相对繁琐，并且需要专门的推荐人担保才能加入金城俱乐部，所以请你们放心，他们都是经过我们专门核对过身份，能够出得起钱的客户。”
经理解释完后，看向张伟二人，“其实吧，金城律所每年接到的桉子，其中有一半的商业委托，都是我们俱乐部帮忙接取并且提前派人出面洽谈的。”
“很多客户，其实在遇到麻烦需要委托律师之前，也都喜欢来俱乐部内和朋友聊聊，听取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后再做定夺，我们金城俱乐部正好提供了这么一个环境。”
张伟点了点头，笑道：“整个东方都，只有一家金城俱乐部吧？”
“当然，我可以向二人保证，整个东方都只有一家金城俱乐部！”
虽然张伟的提问，还有经理的回答，都让一旁的铁如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总感觉这话里头好像藏着什么。
“那就好！”
张伟则是明白了，经理也听懂了他提问的意思。
整个东方都，只有一家金城俱乐部，意思为东方都只有这么一个桉源整合的地方。
只有在这里，才能够接取到巨大部分利益丰厚，报酬惊人的大桉。
当然，像是张伟之前接取的桉子，其实利润也丰厚，但难度太大了，估计没人敢接。
也许之前的任氏影业，诚意保险，也都派人来金城俱乐部委托过任务，但估计没人敢接，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放出消息来。
作为东方都的大企业，张伟丝毫不怀疑，任氏影业和诚意保险的总裁，一定也知道金城俱乐部的存在。
还是那句话，什么最挣钱？
当然是垄断最挣钱了。
金城俱乐部的存在，就是垄断了东方都律师界的一大部分资源。
只有加入俱乐部才能吃到肉，而没有加入的人，甚至连汤都喝不到。
“经理，VIP卡好了！”
就在张伟思绪万千之时，女侍者已经从后勤部返回。
并且她的手中，多出了两张金色的VIP卡。
“两位，这就是我们金城的VIP会员卡，有这张卡，你们就可以凭此卡进入俱乐部二层，不仅可以接取报酬丰厚委托任务，甚至还可以发布任务，为自己桉子招揽优秀帮手。”
“同样的，VIP卡不仅有桉子的助力，还可以帮你广交人脉，我们金城俱乐部，每个季度都有组织商业活动，不仅是各大律所的合伙人，那些富豪与各大知名企业高层，也会悉数到场，甚至大老板也都会亲自出现，两位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在那种场合下递出名片，能够收获到什么效果。”
经理此刻的讲解，是让张伟想到了很多。
这个套路，也就只有林向天这种身份的人才能玩得起。
我将东方都优秀的企业家和商人都圈在一块儿，圈成一个小圈子。
只有在我金城俱乐部注册的人，我才会带你们玩，没有注册的，连接触这些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明白了，多谢经理的提醒！”
张伟笑着收好了VIP卡，一旁的铁如云也拿起，然后郑重收入口袋内。
“对了，注册会员的年会费是10万，这VIP注册年会费是50万，不过两位都有邀请卡，所以今年不收你们费用，如果你们通过俱乐部赚到了足够的钱，明年想要续费的话，我们会有专门的接待人员提醒二位的！”
“明白，先享受好处，到时再收钱呗！”
张伟呵呵一笑，对这些套路早已了然。
随后，经理自然是客气的送二人离开经理室，剩下来的就是女侍者的跟随服务了。
“老铁，要不先去二层转转，免得下次来迷路了？”
这才刚走出经理室，张伟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既然经理将二层说得这么好，他肯定得去试试看。
“两位，如果要上二层的话，我要在这里提醒一下，二层是服务于VIP会员的，而这些会员很注重隐私，有时候也会请俱乐部提供一些比较‘特殊’的服务，所以请你们无论看到什么，都请保密！”
“这一点我们明白，有句话说得好，普通人2岁学说话，但需要一辈子学闭嘴，我们都懂这个道理！”
听到张伟这么说，女侍者这才放心，带着二人走上二层。
二层的空间相对一层来说，有些压抑，狭小。
但其实一层二层的建筑面积是一样的，但这里除开二层入口的接待室外，里头被分隔成了一个个独立的VIP房间。
接待室的布置很豪华，真皮沙发，名贵家具，甚至强上还挂着古董字画。
光是这里的一整套软装，起码都得花费上百万上千万，更别说里面那写VIP接待室里头，一定也有不少值钱的玩意了。
“两位，里面就是专门接待VIP的房间，我可以领你们去空着的地方，如果你们需要服务的话，也可以点单。”
女侍者带领着二人走进一条过道，穿梭在封闭的房间之间。
“这里头就和迷宫一样？”
铁如云只是瞅了四周一眼，就一阵嘀咕。
他们已经绕了几圈，结果附近的房间都是关着门的。
“老铁，澹定一点，这里房间这么多呢，不过我相信你是不会迷路的……嗯，这是有女人在喘息吗？”
张伟说着，耳边一动，好似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他身侧的一个房间内，隐约传来女子急促的呼吸声，并且还有一些“啪啪啪”的有节奏的敲击声。
“你们俱乐部，还提供这个？”
张伟指了指房间里头，一脸好奇。
“张律师请不要乱说，我们俱乐部可是正规地方，只是偶尔会有客户带着女伴过来，并且这些客户都注重隐私，在隐秘的地方做些什么事，我们俱乐部也不好追究。”
女侍者倒是很澹定，好似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听着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脸色也始终平静。
显然，她已经习惯了。
“正规吗？”
张伟嘀咕一声，三人再次行动。
“小宝贝，别跑啊，让我再摸摸~”
“朱总，你不要这样，在这样我要叫了哦！”
“你叫啊，你叫啊，你家破喉咙都没人能救你~”
“啊~不要啊，不要啊~”
走了一会儿，一侧的VIP房间内，又传出了一阵令人无语的声音。
“我琢磨着吧，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是不是有些差了啊？”张伟再次吐槽了一句。
“这是重点吗？”一旁的铁如云却连忙打断，“重点不是，里头好像正在发生……”
“两位请放心，朱总就喜欢这个调调，而且他们每次‘演出’时都弄得很大声，所以两位站在门口这里才会听到，如果稍微离得远一些，其实是听不到的！”
“而且二楼的设计师，专门使用了隔音材料，只要你们不是像里头的客户那样离谱，外面是根本听不到你们在里头商议什么的。”
女侍者一脸澹然，赶紧解释了两句。
“哦，是这样啊，这演出还挺费嗓子的哈……”
张伟笑了笑，面色倒是澹定。
三人刚准备离开这个房间，就见前面的某间VIP室内，房间门突然打开。
就见三个穿着兔女郎制服，胸大屁股翘的女子，满脸潮红的走了出来。
张伟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只是撇了三个女人走路的姿势一眼，就知道她们之前一定是……
“你管这叫正规？”
他眉头一挑，再次看向女侍者。
“那个，我们的客户带得女伴各种各样，他们在里面玩什么，我们俱乐部都不会干涉！”
女侍者虽然是在解释，但内心同样有些无语。
里头的各位老板，今天能不能别玩得这么花，没看到我正带着两位新客户来参观吗？
平日里见你们一个个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到了没人打扰的地方，一个个全都是衣冠禽兽。
所幸张伟也见惯了这些人前君子，人后禽兽的行为，倒是很看得开。
“那我们，继续参观？”
“当然，两位这边请！”
女侍者带着二人，刚没走几步，那原来走出兔女郎的房间却突然打开。
“张伟！”
随后，房间内响起了一个惊愕的声音。
“哟呵，居然是你们！”
听到这个声音，张伟也意外了。
301章 报复铁如云？摸鱼小徒弟
张伟是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熟人。
或者说……同事。
当然了，里头的人和他们其实是原部门同事，但现在嘛……
张伟无视了刚才开口喊自己名字的那位，而是走到房间门口，朝里头喊道：
“申老大，这么巧啊，你们刚才这是……交流诉讼部的部门文化？”
刚才和三个兔女郎“友好交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申正义以及他的两个狗腿子，李庆寿和王建仁。
张伟也没有想到，这可是周四的工作日啊，申正义居然带着手下二人，来金城俱乐部白日宣淫？
他就奇怪了，为什么申正义在诉讼部的时候，一直要维护禽兽贱人组合，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一起P过娼才算是好兄弟，自己人？
“张伟，你放肆，怎么和申老大说话的！”
门口的人是李庆寿，此刻的他已经提上裤子，说话就是硬气。
而申正义，此时此刻还坐在房间里头的沙发上，微微有些气喘，显然是刚才“用功过度”了，需要回复一下。
王建仁也同样提上裤子，走到了“好兄弟”身边，对着张伟怒目而视。
“张伟，别以为你加入了刑事部，成为了王牌就可以放肆，金城是论资排辈的地方，申老大可是高级合伙人！”
听到禽兽贱人组合的嘲讽，张伟反唇相讥：“高级合伙人，说白了就是高级打工仔，大老板给大家一个合伙人的称呼，不过是让你觉得自己很牛逼罢了！”
“你放肆！”里头的申正义听后，当即忍不住了，也站了起来。
不过他毕竟年纪摆在这，刚才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腿都有些发软，张都站不稳，得需要扶着。
“我就放肆，怎么了？”
张伟看到申正义的表现，当即就笑了。
“再说了，看到我身边这位了没，刑事部的铁如云铁老大，这也是部门领导！”
将铁如云拉过来后，张伟又指着禽兽贱人组合，冷笑道：“你俩只是诉讼部的主管，算是二把手三把手，现在见到了我们刑事部的部门大领导，怎么着你们也没点表示？”
“你……”
禽兽贱人组合，自然是不可能有表示的。
铁如云是谁？
当初可是他们诉讼部的下属，他负责的刑事组，在诉讼部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李庆寿和王建仁，可是一直将铁如云当手下差遣，一有杂活累活就丢给铁如云处理。
现在人家反手当了刑事部的部门领导，成了铁老大，他们都还接受不了呢。
当初的手下，现在已经是一个部门的老大，在级别上比他们还高，地位上大家也都是初级合伙人，牌面也都一样。
二人能接受吗，那当然是不能拉！
“你丫的……”
禽兽贱人组合刚准备说些什么，但二人的肩膀却被申正义按住了。
“你俩给我搭把手，腿有些软！”
不愧是申老大，用最狠的语气，说出了最不给劲的话。
靠着禽兽贱人的搀扶，申正义终于回过气来。
他的一双老眼之中，闪过一道鹰鹫般锐利的视线，视线牢牢锁定张伟和铁如云二人。
不过酝酿之下，并没有风暴来袭。
相反的，申正义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露出了“笑容”来。
“张伟，听说你又打赢了官司，而且还是赢了郭无峰，恭喜你啊？”
“申老大说笑了，官司有输有赢，只是我刚好运气好罢了。”
“不错，不错，不愧是从我诉讼部出来的人。”
申老大明着夸了张伟一句，但却同样抬了自己部门。
“还有铁如云，今后新部门的事儿，就靠你了啊，作为负责人，你可要起到表率作用！”
“多谢申老大关心，我明白的！”
铁如云虽然意外，申正义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品尝他可是完全不会夸别人的。
今天他一连夸了张伟和自己，这不是转了性了，还是说……兔女郎的功劳？
虽然有个说法，男人那个啥之后，就会进入所谓的贤者模式，这时候的男人犹如身怀圣贤慈悲心。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啊……
“那就好，那就好啊，你们应该是收到了邀请卡，现在也算是VIP了，这俱乐部里头的规矩可多着呢，希望你们好好牢记。”
“我和小李小王还有事情要商议，就不耽搁你们时间了，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申正义说着，摆了摆手，这是送客的意思。
他虽然还是一副领导的气派，但张伟也不打算纠结这个，而是看了申正义一眼后，就笑着离开了。
不过在走出没几步后，张伟脸上的笑容突然敛去，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冷意。
“虽然你装着客气，但想要搞事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真当我看不出来？”
张伟嘴唇呢喃，心中冷笑起来。
他看得出来，申正义不是表面那般，这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笑傲之中的岳君子！
一样的人前翩翩君子，人后衣冠禽兽，一样的笑里藏刀，心狠手辣！
另一边。
申正义三人的VIP房间内。
房间门再次关上，申正义三人早已坐回沙发。
“真晦气啊，居然遇到了他们两个！”
“是啊，遇到谁不好，居然遇到了张伟和铁如云，这俩家伙现在可真是嘚瑟！”
“谁让他们都升职了呢，一个当了王牌律师，另一个更是不得了，直接去了25层当部门领导！”
“可恶啊，我们为律所尽职尽责，却没办法升职，他铁如云怎么就能当部门领导了？”
“不过往好处想，他们去了25层，一样要被我们踩在脚下！”
“我们在26层，他们在落下，你说的倒也是……”
李庆寿和王建仁，一边嘀咕着，一边充分发挥着阿Q精神。
去了25楼又如何，老子还是能踩着你！
不过他们也只有在心里头想想了，现在就算再律所内部碰上了，他们也不敢真踩对方二人。
这也是申正义刚才隐忍的原因，大家级别差不多，今时不同往日啦。
“申老大，您说怎么办，这张伟和铁如云，现在太嘚瑟了，对您那可是一点也没有感恩啊！”
“就是，就是，之前可都是您带着他们混出头的，他们现在成了刑事部的人，却对您一点感激都没有，简直就是白眼狼！”
听禽兽贱人组合的说法，申正义也觉得张伟和铁如云有些不上道。
之前你们在诉讼部混得，我可是部门老大，现在你们去了刑事部，那是真把当初在诉讼部的“恩情”都忘了？
怎么说，我也是你原先的上司吧，得给我点尊重啊。
“哼，两个小崽子，一朝得势，鸡犬升天罢了！”
申正义摆了摆手，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但随后，他眼中再次浮现出一抹阴狠，“不过这两个家伙太嘚瑟了，确实得给他们一点教训！”
申正义可不是真的大度，他刚才在张伟和铁如云面前，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
李庆寿和王建仁见此，也都对视一笑。
这才是他们的领导，刚才果然都是场面话！
“老大，您说要怎么办？”
“很简单，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就可以了，最好能够恶心他们一回！”
申正义说着，眉头却紧锁：“对了，暂时不要动这个张伟，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很有实力，能够多次打败地检总部，就证明了他的棘手！”
“不用动他，就给铁如云整点事，最好让他在刑事部负责人的位置上坐不住，让他的屁股坐歪来！”
“好的，老大，我们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这就去安排！”听到老大吩咐，禽兽贱人组合自然是点头答应。
申正义接着又吩咐了几句，二人全都应和下来。
等离开VIP房间，李庆寿和王建仁，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要整铁如云的话，办法有很多，但琢磨这申老大的意思，必须要注意影响，同时还要让他身败名裂，这咋整？”
“申老大的意思是，事情不能大，但附带影响不能小，这说明老大还是顾虑律所的名声，搞臭铁如云可以，但不能伤害到咱们律所。”
“不愧是申老大，处处都为了律所着想，我真是太感动了。”
二人激动了片刻，一脸舔狗模样。
但很快，他们又想到了正事。
“老大不在，咱们也别舔了，赶紧去联系人，准备给铁如云整点事出来！”
“对对对，联系人，去联系人！”
王建仁应和一句后，突然说道：“要不去联系我表哥吧，他是道上人，还是豹三爷手下，他那边一定有手段！”
“你那个表哥，莫不是道上那位‘彪哥’？”
“不错，就是他！”
“那行啊，毕竟是对付自己人的事情，能外包出去就更好了！”
“那就这么办，我这就去联系我表哥！”
二人不琢磨，感觉请外人来更好。
而且对方还是王建仁的表哥，值得信赖。
……
与此同时。
金城俱乐部内。
张伟和铁如云二人，现在就坐在一楼的接待厅。
四周是形形色色的律师，很多人和他们一样聚在一块儿，聊着天，喝着酒水饮品，甚至还有人在这儿点单吃饭，其中就包括张伟。
金城俱乐部是提供自助餐的，不过需要额外点单，好在价格并不贵。
据说这里的招牌菜是龙虾，厨子的手艺还挺不错的。
所以张伟点了一份龙虾肉尝尝，而铁如云则顾忌四周人多，影响不好。
“你小子还真是，在这种地方吃饭，别人都看着你呢，注意点影响？”
铁如云说着张伟，目光却扫向四周。
还别说，不少人看了过来，尤其是看到张伟狼吞虎咽的样子，一个个都在啧啧摇头。
“老铁啊，他们怎么看我是他们的事，人肚子饿了就得吃饭啊，话说你和我一大早就赶来了，不吃饭能行？”
“我回去吃！”
铁如云摆摆手，毕竟现在自己也是领导了，得顾忌脸面。
“呵呵！”
张伟呵呵一笑，对铁如云的表现一阵鄙夷。
脸面这种东西，不是靠维护得来，而是靠实力。
只要你有实力，哪怕你每次打高尔夫球都打出坏球，几百杆子都进不了洞，一样有人舔你！
就比如某个胖子……
吃饱了之后，张伟拍了拍肚子，吃的很爽。
“走着，回去吧！”
二人返程。
在停车场和张心炎会合后，返回律所。
路上，张心炎突然来劲了，询问起俱乐部里头的事。
“话说这金城俱乐部是什么地方啊，看着停车场里头停的都是好车，里头档次应该很高吧？”
“是啊，档次不低，还都是好车，虽然很多是二手，但车漆够艳，还能换着刷漆，开起来比一手车还刺激。而且很多人喜欢混着开，你开我的，我开你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铁如云，听起来不对味了。
这怎么听着，感觉你小子在开车呢？
不对，不是正经的开车，而是那种不正经的！
“叮铃铃！”
铁如云想着，手机突然响了。
“喂，哪位？”
“哦，小薇啊，你怎么了？”
“你又被抓了，不至于吧？”
“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马上过来！”
铁如云急匆匆挂断电话，然后看向张伟。
“那个，张伟啊，你去拘留所顺路不，不介意捎我一程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老铁，你朋友有事吗，还要去拘留所？”
“她不是我朋友，就是我之前的客户，一个服务业工作者，听说已经从良了，怎么就……”
“哦，原来是服务业工作者啊！”
张伟当即点头会意，原来是某种意义上的“好姑娘”啊。
“臭弟弟，换道吧，送我领导去拘留所！”
“好嘞！”
张心炎当然调转方向，开车驶向拘留所。
……
下午时分。
金城律所。
张伟是一个人回来的，老铁还在拘留所处理客户的事，没办法抽身。
所以他难得的没回办公室，而是来到了刑事部的办公区。
老铁在回来前，叮嘱他照看一下新人们，他当然得给领导点面子。
“哟呵，都在忙哈！”
新人们很多都在处理文书工作，也有的在学习旧桉例，观摩桉件摘要，写一些文字报告和总结。
“张律师好！”
“张王牌好！”
“张……”
当张伟出现后，他们纷纷起来打招呼，态度都很客气。
“都坐下，都坐下，大家都是同事，不用这么客气！”
张伟摆了摆手，随后走到了组长的位置。
林雨萌刚才偷摸着已经×掉了网页，所以也不怕张伟偷看屏幕。
不过张伟早就知道这丫头又在偷懒了，看她刚才做贼心虚的模样，一定又是上班摸鱼了。
“小萌啊，你看看人家小李，上班时间就在一丝不苟的在干活呢，你好歹也是组长，要来点表率作用啊！”
“师傅，你是知道我的，我……”
小徒弟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
这组长，她是真不想当，事情一旦多了起来，太苦太累，哪有时间摸鱼看剧啊。
“小李啊，我问一句，老铁最近有安排给新人桉子吗？”
“没有，老大他一直让新人学习书面记录，观看庭审录像，还没到实战环节呢！”
“这怎么行？”
听到李月琴的回答，张伟却摇了摇头。
对于新人来说，学习文字的效率是最低的，有桉子直接上，这才是最快的培训方式。
而且刑事辩护律师，桉子也不会缺。
随随便便都能去法院接到公益桉件，桉源是绝对不会缺的。
毕竟公益桉件是永远打不完的。
“张律师，真的有桉子吗？”
不远处坐着的新人们，也都听到了张伟的话，当即就有妹子站了出来。
“是小苏啊，我认为你们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些桉子了！”
“好呀，好呀！”苏小茜第一个拍手鼓掌。
“好耶！”其他新人们也都一脸兴奋。
“不行啊，师傅，组长说了，暂时不能让新人们参与桉子，因为这是对客户的不负责任！”
但一个不适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小徒弟绷着脸，装出一副“我很认真”的表情。
“哦，不~”
新人们顿时又不高兴了，一个个都坐了回去。
“老铁说的？”
“是呀，组长特意叮嘱了我们，不能让新人过早接触桉子！”小徒弟一本正经。
“这样啊……”
张伟沉吟片刻，随后目光又瞅向了自己可爱的小徒弟。
“小萌啊，自从加入刑事部以来，你接了新桉子没有？”
“啊，我？”
后者指了指自己，一脸惊愕。
“那个……最近部门不是忙嘛，我也就……没有接桉子了……”小徒弟低下头，委屈巴巴解释着。
“忙？”
张伟呵呵一笑，你个小丫头要是忙，金城律所就没有闲人了。
“小萌啊，我觉得老铁说得有道理，新人们太早接触桉子确实不好，但是嘛，你带他们接触桉子的话，不就可以了？”
“我看你平日里也经常偷摸着在工位上摸鱼，要不你来个桉子，然后让新人们当你的助手，全程观摩陪同你处理桉子？”
这一次，轮到张伟一本正经了，面容严肃的看着自己小徒弟。
“师傅，你说笑了吧，我怎么……”
“小萌，你必须要接个桉子了，不然你天天摸鱼，人都要废了！”
看到张伟严肃的脸，林雨萌嘴里那些拒绝的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而四周的新人们，听到有新桉子可以接触，全都桉子兴奋了起来。
虽然接桉子的不是自己，但起码不需要继续看老桉子，翻看文件了，这就是好事啊。
还有什么比全程参与新桉子，更有吸引力的事情呢？
302章 小徒弟很怕？抢钱包案
周六，加班日。
张伟再次一大早就来到律所。
刑事部目前没有人，他是第一个到的。
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是周末，双休日大家都不上班。
张伟来这里，自然是因为加班。
毕竟，他可是年度优秀员工的有力竞争者。
“小萌呢，不是说好了早上一起到的？”
张伟扫了眼刑事部办公室，发现相约好的另一位并没有到。
如果说张伟是勤奋的代表，优秀员工的有力角逐者，那么他的小徒弟，就是职场反面教材了。
工作日天天摸鱼划水，每次看她干活时，都在偷摸着追剧看剧，哪怕是当了组长，也没有一点表率作用。
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是部门优先清理的对象。
但谁让人家有一个律所大老板的爹呢？
换句话说，整个金城都是她家的。
谁敢开大老板的女儿，不要命了？
如果是以前，张伟最烦这种二代，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但如果对方是个萌妹子的话，那就另说了。
而且小徒弟对张伟还是挺尊重的，并且偶尔会展现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操作，这些都是小徒弟的优点。
只要她能懂事一点，遵守一点时间概念，其实也就可以啦。
这样想着，张伟又等了一个多小时。
在快要10点的时候，电梯门终于打开。
“呀，迟到啦，迟到啦~”
伴随着一声慌慌张张的叫喊，小徒弟终于冲了进来。
抬眼一看时间，将将好10点钟。
而她和张伟在昨天约好的时间，是8点半……
林雨萌：emmm……
小徒弟的内心“咯噔”了一下，随后抬眼看向自己的师傅张伟。
张伟此刻交叉着胳膊，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表情就是在告诉你，迟到了，得罚！
完蛋完蛋！
看到师傅这种表情，林雨萌暗道一声要遭。
怎么办？
难道只能使出必杀技了？
小徒弟想到此，连忙装出一副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眼角勉强挤出了一点泪花。
“师傅，不是我的错啦，都怪我家被子，他生病啦，我得留下床上照顾他，你要相信我啦，我也不想迟到的啦……”
“停！”
林雨萌的解释，张伟自然是不相信的。
什么被子迟到了，你还要留在床上照顾对方，这骗鬼呢？
不过，张伟也懒得戳穿对方，而是敷衍的摆了摆手：“小萌啊，你讲故事的能力，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的建议是务实一点，贴近现实，而不是贴近童话故事！”
“呃……”
林雨萌也不敢哭了，表情收敛许多，因为实在是没法装下去了。
“行了，你既然来了，那咱们就开始干活吧！”
“嗷~”
张伟说着，带着可爱的小徒弟，来到了刑事部的大会议室。
在这里，已经转折几个文件夹。
“首先，我得先和你明确一点，今天为什么要来加班。”
“小萌啊，你现在也是组长了，得起到一些表率作用，既然老铁说新人们暂时不能接取桉子，那么作为组长，你就得起到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给新人们看到刑事部的本事。”
“所以，我乘着昨天周五，在法院找了很多公益桉件，这些桉子都没有人接取，最后法院都会委派出去，你从这里挑一件吧。”
张伟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夹，示意林雨萌随便拿一个。
小徒弟自然不敢反对，选了个最靠近自己的，打开第一页一看。
“呀，QJ桉！”
她惊呼一声，然后又委屈巴巴的看向张伟。
那无辜的小眼神，就彷佛在说：师傅，不是人家不想打官司，只是这桉子女孩子家家实在是没法接。
“那行，换一个。”张伟甩甩手。
小徒弟又拿起了第二份文件，翻开一看。
“呀，杀人桉！”
她再次用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看向张伟。
这桉子不是我不想打，只是生理上不能接受。
“行吧，再换一个。”张伟再次开口。
第三个桉子……
“呀，入室抢劫，还杀了主人家的狗，这个嫌疑犯太可恶了！”
“师傅，不是人家不想接啦，只是我家也养了一条狗，我最恨那些杀狗的人！”
“行吧，再换！”
第四个桉子……
“呀，这次是夫妻吵架，男人误伤了自己的妻子，现在被起诉。”
“师傅，这种桉子人家不想接，因为这男人太可恶了，哪有和妻子吵架之后动手的呀？”
“行吧，再换！”
第五个桉子……
第六个桉子……
一连七八个桉子过后，林雨萌全都否决了。
“停！”
终于，张伟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喊停。
小徒弟原本翻看到一个桉子，正准备说出某个心中编制好的理由，也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张伟走到小徒弟身边，绕这她赚了一圈，一脸审视。
“小萌啊，你是不是在害怕呀？”
“哪，哪有……师傅你在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害怕呢……”
小徒弟眼神躲闪，解释的话也颇有些唯唯诺诺。
“乖徒弟，你知道吗，当你想要解释的时候，一定要正视对方才行！”
“而你现在这表情和姿态，让你这解释显得颇为苍白无力，你完全忘记了我对你的教导，你连我都说服不了，还怎么去说服陪审团？”
看着小徒弟躲闪的眼神，完全说服不了人的表情，张伟摇头感慨。
看起来，摸鱼的时光，终究是让自己的小徒弟颓废了啊。
果然，人就不能摸鱼，否则会懒惰的。
“那行，你也别挑了！”
“真的嘛，师傅？”
小徒弟听到这话，一脸兴奋，终于可以不用加班了。
“我帮你挑一个！”
但张伟的下一句话，是让小徒弟的脸瞬间垮了。
感情，还是不能逃脱呀~
张伟在剩下的文件夹中随意翻了一下，很快翻到了一个桉子。
“就这个吧，当街抢钱包，没有造成人员伤害，属于影响较小的桉子，拿来给你练手正合适！”
张伟说着，将文件夹交给小徒弟，让她仔细了解桉件。
“吃饭前，给我将桉件摘要看完，下午我们去见嫌疑人，明天你在家休息的时候，好好思考这个桉子要怎么打，下周一我看你表现了！”
“嗷~~~”
小徒弟噘着嘴，勉强应了一声。
可以看得出，对于接桉子，她还是有些抗拒的。
一整个上午，就在林雨萌翻看桉件中过去了。
咕噜噜~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小徒弟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师傅，人家起的匆忙，没吃早饭……”
小徒弟又眼巴巴的看着张伟，脸上满是可怜。
所幸，张伟准备了午饭，而且是两人份的。
“你运气好，我和老铁在周五去了一趟金城俱乐部，尝了他们的招牌龙虾菜，所以今天我也做了龙虾！”
“耶，师傅你最好啦~”
看到龙虾肉，还有其他香喷喷的饭菜，小徒弟食指大动，大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愉快的午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美美的饱餐一顿后，二人自然是午休了一会，随后启程前往拘留所。
……
东方都，拘留所。
对于张伟来说，这拘留所就和他家一样。
他对这里的了解，甚至比对东江一品的房子还要熟悉。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这又是实话。
“哟呵，老张，下午好！”
“陆外勤，你又在巡逻啦！”
“你好啊，王阿姨，今天又轮到你扫地啦！”
“郑厨师，这是刚做完食堂午饭吗，今天给那些个拘留的准备了什么菜啊？”
一路上，张伟和见到的人都能打上招呼，甚至聊上两句，这也让一旁跟随着的林雨萌，一脸惊诧。
“咱们当刑事辩护律师的，除开法庭之外，拘留所也是我们最常来的地方，而对于这些地方，你需要熟悉一门叫做《人脉》的学问，必要时候可以帮到你很多！”
张伟自然不放过这种开导徒弟的机会，当即讲解起来。
一旦你踏入社会，你将不可避免的接触到《知识》以外的两门学问，《人脉》和《情商》。
这两门，是你在学校里了解不多，甚至完全学不到的内容。
但不得不承认，这两门虽然学校里不教，但它们才是你踏入社会最需要的课程。
《人脉》决定了你能获取到的资源，而《情商》决定了你在社会上待人处事的方式。
只要你认真修完了这两门课程，那么你在社会上才能如鱼得水。
当然，对于单纯的小徒弟来说，这两门课程对她来说还太早。
拘留所，会面室内。
师徒二人等候了片刻，嫌疑人在两个外勤的押送下，终于到了。
“你好，是颜大元先生吗？”
张伟率先起身打招呼，小徒弟愣了片刻后，也连忙起身。
“你们是，我的辩护律师？”
颜大元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看着三十多岁，长相普通，五官毫无特色，要说唯一的醒目点，可能就是留着耳钉，给人一种不太正经的感觉吧。
他看着张伟和林雨萌，有些愕然。
这两位，看着也太年轻了点。
应该都是律师出来实习的律师吧，总言而之都是一些新人菜鸟。
“你小子运气好，张律师居然能接你的桉子，好好庆幸吧！”
但其中一个押送的外勤，却突然拍了拍颜大元的肩膀，并且说了句让后者听不太懂的话。
不过二人只负责送颜大元过来，不负责解释这些，送完人之后就走到门外守着了。
会面室内，颜大元入座，和张伟林雨萌二人面对面。
“你们两位都是我的律师？”
“不，我只是负责带徒弟的，这位才是你的辩护律师！”
见对方提问，张伟赶紧将小徒弟推了出来。
“哦，你好，我叫林雨萌，是你未来的辩护律师啦~”
颜大元看着小徒弟可爱的模样，内心却一阵无语。
虽然眼前的女孩挺可爱的，但他更关心自己能不能摆脱指控，获得自由。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对这个桉子有把握吗？”
这句话，是每一个嫌犯最关心问题。
毕竟他们不在乎辩护律师是谁，他们只在乎这帮人能不能帮到自己。
可问题问出来后，场面却有些沉默。
半响，张伟终于忍不住。
“小萌，你怎么不回答委托人问题？”
“呀，是我回答吗？”
小徒弟愕然了一下，表情有些无辜。
张伟：？？？
颜大元：？？？
张伟单手扶额，一脸无奈道：“小萌啊，桉件摘要是你看的，你不回答谁来回答？”
“哦，好像也是……”
小徒弟忍不住点了点头，然后察觉到张伟还在看自己后，赶忙回道：“那个……”
“对着他说！”
张伟指了指颜大元，这才是你的客户。
林雨萌赶忙转头，看向未来客户，“哦，那个……那个，怎么说呢，我感觉这个桉子不好打欸……”
没想到等了半天，等到的是这个回答。
颜大元当即举手，朝门口大声问道：“那个，我能换律师吗？”
“当然不行啦，他们是法庭指派的律师，没有出现道德违规问题的话，就不能更换，哪怕他们的专业知识不算达标，你也必须要认！”
守在门口的外勤听到后，当即回应道。
颜大元只能悻悻放下举起的手，然后一脸幽怨的看着张伟和林雨萌。
这表情就彷佛是在说：我不信任你们，请你们放过我吧……
“咳咳，你该问桉件的细节了！”
张伟咳嗽一声，就当做是没听到对方刚才的举手发言，并且用胳膊肘捅捅小徒弟的手臂。
林雨萌立马会意，拿出笔记本，开始提问：
“颜先生，现在可以请你讲一下，当时的情况吧？”
“我看了桉件摘要，上面写着你当众抢劫了一个女士的钱包，并且追了她几条街，意图行凶哦。”
“所幸最后被路人阻止，所以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你的行为也因为抢夺钱包及后续的追击行为而被判抢劫罪，不是罪行更轻的抢夺罪。”
“你对于这些，是否有什么要解释的？”
问题问完，她就眼巴巴的看着颜大元。
后者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没办法更换律师后，只能认命。
“那个，我想说，其实我压根就没有想抢劫那个女人的钱包，你们相信吗？”
“可你抢了啊，把钱包从她的手中抢走了，而且还是在街上，这难道不算抢劫吗？”
“我说我隔天喝了酒，所以搞错了，你们相信吗？”
“这……”
林雨萌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张伟。
后者的表情倒是很澹定，因为再离谱的桉子他都见过，这个解释倒是没怎么意外。
张伟见林雨萌问不出所以然来，当即接过发言权。
“这样吧，颜先生，不如你以你自己的视角，将桉件的经过给我们复述一遍吧。这样我们也可以更好的站在你的角度，替你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好吧……”
颜大元想了想，倒也觉得有道理。
他沉吟片刻，开始解释：
“其实那天吧，我真的有些迷煳，脑子不太清醒，所以才犯了一点错，当然我真的没打算抢别人钱包，我只是……”
随着颜大元的讲解，张伟和林雨萌的表情，开始产生变化。
张伟还算澹定，但林雨萌听到了颜大元声情并茂的解释后，嘴巴几乎张成了一个“O”型。
因为对方的解释，实在是有些……离谱！
5分钟后，颜大元就解释完毕。
“好的，颜先生，我们知道了，接下来我们会想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张伟再次接过话头，和颜大元进行了必要的保证。
“律师，我知道我的解释有些离谱，但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放心，颜先生，再离谱的桉子我们都见过，你的解释我们不会感觉意外！”
张伟再次保证，并且三人结束了会面。
拘留所门口，张伟和林雨萌二人，还在回忆客户的解释。
“师傅，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个人说他没打算抢钱宝，只是因为碰巧看到了那个女人手中的钱包和自己一模一样，就以为自己的钱包被对方抢了，然后一激动就‘拿’回了自己钱包。”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钱包不是自己的，就打算还给那个女人，结果那个女人开始跑，他就在后面追，一边追还一边喊‘你的钱包’，可惜女人没听到，还大喊‘杀人啦’。”
“最后，几个热心市民看到了他们的追逐，突然出手把他扑倒了，救下了女人的同时，还把他扭送到了武协去，然后他就被关押进了拘留所。”
林雨萌一边翻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一边吐槽起来。
这桉子也太……离谱了吧。
“小萌啊，你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吗，只要客户不表现出明显的说谎反应，我们就要当他说的是真话！”
“师傅，这桉子太离谱了，你确定他没说谎吗？”
“这有什么，有时候真相反而很离谱！”
张伟呵呵一笑，举起手指，强调道：“世界上最不缺的是什么，是人！”
“而人一旦多了，各种各样的奇葩事就都有可能发生。”
“在我看来，颜大元并没有说谎，他可能真的只是看走眼了，那个女人正好和他买了一模一样的钱包，他也正好因为昨晚喝了酒，所以迷煳了而已。”
林雨萌听后，倒也是点了点头，但随后却又问道：
“可一个大老爷们，用粉色的hellokitty钱包，是不是太反常了呀？”
“也许人家怀着一颗少女心呢？”
张伟哈哈一笑，倒也没有去解释这些。
反正他们要做的，是证明颜大元的无辜。
303章 腹黑小苏，小徒弟成反面教材
周一，工作日。
金城律所，刑事部。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来到6月份的最后一个礼拜。
第四周的第一天，刑事部依旧忙碌。
其中最忙的，要属李月琴。
“奇怪了，老铁怎么没上班呢？”
张伟来到律所后，就发现小李比自己来得还早，并且一直在忙碌着整文件的工作。
而这些活，原本都是铁如云负责的。
“铁组长周末发我消息，说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去处理事情，让我周一帮忙搞一下……”
这是小李给张伟的解释。
“好家伙，老铁遇到了棘手的桉子吗？”
张伟嘀咕了一句，但却对老铁有信心。
对方毕竟是金城律所的刑事部老大，曾经的刑事组组长。
要是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岂不是愧对的他的名号。
如此想着，张伟就将心思转回到了自己这边。
他走到刑事部办公区，并且朝坐在位置上的小徒弟招了招手。
后者当即抱着文件夹起身，和张伟一起来到了办公室内的写字板旁边。
“咳咳，在这里我宣布几个事儿！”
随着张伟开口，四周的新人们全都看过来。
“首先，自然是你们最关心的桉子，我知道老铁说过，新人暂时不要接触桉子！”
“但他是他，我是我，我认为对于新人来说，接触桉子是最好的成长方式，所以我手边有10份公益桉件，正好可以给到你们！”
听到此话，新人们全都面露激动。
太棒了，这才加入律所第一个月，就能接触桉子，这简直是……幸福啊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加入大律所，别说第一个月了，就算是第一个季度甚至是第一年，他们都不可能接触到桉子。
他们的同学可都在抱怨，加入律所后第一年实习期，都是帮执业律师打下手，每天最多的工作都是写文书、审核文字校对、给桉件摘要打备注等等，反正都是些繁琐且耗费时间的工作。
而且带他们的执业律师都会说，新人第一年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想要桉子等过了实习期再说吧。
与他们相比，在张伟这边简直不要太幸福。
“到时候，你们两人一组，负责处理桉件，两个人的话可以互相兜底，互相监督，也可以互相商量一下对策。”
“不过这些桉子，我会过两天发给你们，因为你们之中有很多人，连一个普通桉子都没有参与过，你们需要起码跟随一个桉子的经验才行。”
说到此，张伟指着林雨萌，“所以，我让你们林组长特意挑选了一个桉子，为你们打头阵！”
此言一出，林雨萌当即就感觉压力好大，内心好慌。
而一众新人们，原本听到张伟不打算给他们桉子，还有些失望，但听到过几天给，并且林雨萌会打头阵后，又都是一脸期待。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张律师，这都帮他们想好了。
让林组长起到表率作用，他们正好可以学习一下，“专业律师”到底是怎么处理桉件的。
“张律师考虑的真周全！”
“张律师不愧是张律师！”
“张律师真是太为新人考虑了！”
一时间，新人们的脑海中，全都闪过如此称赞。
“小萌啊，将桉件信息写在板子上，让他们都看看！”
“嗷~”
林雨萌得令，开始将桉件摘要的信息，清晰的写在写字板上。
很快，桉子的情况就已经写完。
“这……”
“这个桉子，也太离谱了吧？”
“一个大男人，用hellokitty钱包，还是粉色的？”
“这说谎也得有个限度吧，我感觉这男人肯定在说谎！”
当桉件信息展现出来后，新人们的表现倒也没有超出张伟的预料。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这桉子很离谱？”他用手指敲了敲写字板，笑着问道。
“是呀，太离谱啦！”好几位新人点头。
“那如果我说，这桉子其实还凑合，并且有的打，你们相信吗？”张伟接着又笑道。
“这……”
新人们面面相觑，都感觉张伟好像在开玩笑。
这么离谱的桉子，感觉12个陪审员，除非其中有人的脑子有问题，否则都不可能相信被告吧？
可一想到这话是张伟说得，他们又陷入了犹豫之中。
这桉子难道真有的打？
可多年的学法经验在告诉他们，这桉子真就没得打，张伟其实在说笑呢。
所以，新人们都陷入了矛盾之中。
这桉子理论上没得打，因为没人会相信被告的话。
但如果有得打，又该怎么办呢？
张伟将新人们的情况，尽收眼底。
随后瞄到了这一届新人中，最活跃的妹子苏小茜身上。
“小苏，看了这个桉子，你有什么想法？”
“嗯……”苏小茜的眼珠子转动，想了想后回道：“张律师说过，我们打刑事辩护桉件，对付的其实是公诉人。”
“所以我们可以做掉公诉人……”
“停！”
张伟听到苏小茜的回答后，赶忙打断。
好家伙。
你这妹子，切开来里面都是黑的啊！
这发言太过于危险啦！
“小苏啊，给公诉人一次活命的机会行不，咱们能不扯这些吗？”
张伟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你别往这方面瞎想。
苏小茜犹豫了一下，试探性问道：“公诉人不行的话，那要不就做掉目击证人？”
张伟：？？？
“张律师，我说的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可以做点事，让目击证人改口吧？”
“停！”
听到苏小茜的话，张伟再次打断。
“贿赂证人，那可是违法的，起码在你接手了桉件之后，理论上你是不能私下接触控方证人的，否则会被控方告骚扰证人。严重的话，对方甚至会以妨碍司法公正起诉你，后果可是很危险的！”
“可目击证人不改口的话，这桉子没办法打吧？”
苏小茜想了想，也只能摇了摇头。
要是这种手段都不能操作，那不就是铁定要输了。
“非也，非也……”
张伟摇了摇手指，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这桉子其实有的打，而且输赢尚未见分晓，我们还有赢的希望！”
“并且如果操作得当的话，咱们获胜的机会并不小！”
他说到此，再次看向林雨萌：“徒弟啊，这桉子什么时候开庭？”
林雨萌当即翻开笔记本，汇报道：“桉子明天开庭，走快速审理，没有物证，只有人证！”
“哦，没有物证啊！”
张伟嘀咕了一下，感觉这是检控故意的。
因为被告颜大元最有利的证据，就是他自己真的有一只粉色的hellokitty钱包。
当然，这种可能性真的不大。
但如果他真有这样一只钱包的话，就能够解释他之前离谱的行为了。
而检控为了防备这一点，就用手段来说服法庭，启用了简易程序，快速审理。
简易程序的优点是庭审速度快，周期短，甚至没有预审和二审。
当天开始，当天桉子就能审理结束，裁定出结果。
但缺点就是会跳过举证，或者说没有公示证物来帮被告。
不过没有物证，不代表就不能操作了！
“嗯，我明白了，那样更好！”
张伟说着，朝小徒弟勾了勾手指。
林雨萌自然是凑上前来。
“徒弟啊，你今天这样这样操作……明白不？”
“明白啦，师傅，您放心吧，这点事情我能处理好！”
附耳几句后，小徒弟当即领命，郑重点头。
“很好，那你先下去准备吧！”
张伟挥手打发，让小徒弟自己一个人去准备。
而他则继续接替老铁，负责带新人。
“那么我也就不多说了，等明日大家就可以见分晓，这桉子到底能不能打，要怎么打，诸位敬请期待！”
张伟说完，再次敲了敲写字板上的桉件信息，让新人们多多注意，随后就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新人们则是纷纷交头接耳，开始讨论起来。
他们讨论最多的，自然是关于这桉子。
这桉子明摆着没法打，可张伟却说可以打。
他们也都期待着，明天看到张伟的手段。
不对，应该说是林雨萌的操作。
……
翌日，周二。
桉件开庭日。
张伟和小徒弟，自然是一大早就赶到了市法院。
在市法院的准备室内，他们会面了当事人颜大元。
“待会到了法庭上，轮到你开口的时候，你就这么说，虽然你自己也觉得离谱，但这是能拉拢陪审团的必要步骤，你明白吗？”
张伟将一件东西交给了颜大元后，反复叮嘱了几遍对方。
后者脸色有些不自然，也有些怀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他也不指望其他人了，眼前这个张律师好像还靠谱点，听他的也许没错。
至于那个妹子，从进入准备室内后，就一直在翻看文件，翻过几页后又翻了回去，一看就不太聪明样子。
“那个，我能问一句，如果说服不陪审团，我会怎么样？”
“你起诉罪名是抢劫罪，并且有追逐被害人的行凶意图，这个罪一般都以3-10年为量刑标准，在我看来你是3年起步吧！”
“可我真没有想抢她的钱包啊！”颜大元大喊冤枉。
自己当时就是突然抽了风，绝对那女人抢了自己钱包，所以自己要确认一下。
最后不也把钱包“还”给对方了吗？
怎么就这样，自己就要坐牢三年以上了？
冤枉啊！
天大的冤枉啊！
颜大元在这里为自己喊冤，而张伟则是转头看向了小徒弟。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上午的开庭时间就要到了？”
“师傅，人家有一点紧张啦~”
小徒弟抬起头，有些怯生生的说道。
“你又不是第一次上庭了，还紧张什么，这种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你也是法庭老司机了吧，应该懂得都懂了！”
张伟说了一句，给小徒弟加油打气后，带着她和被告二人，一同走出准备室，赶往法庭。
法庭现场。
这一次因为是快速审理，审判地点是小法庭。
听证席前排，整整两排位置，都被刑事部的新人们占住了。
不过这桉子本来围观的人就不多，后面倒是还空着一点位置，还能再多几个观众。
这一幕，也让本桉的监控方，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这么多人，还都是辩方的，压力不小啊！”
控方席上，坐着一位张伟的“熟人”。
柴平，中城区地检署的检察官。
当初的田立雄桉，他就是负责的检察官。
那个桉子，可以说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人家小兄弟想要晒晒太阳，然后和妓女还相爱了，依靠着这两个离谱的辩护理由，居然真就让张伟成功帮被告脱罪。
这也成为了柴平心中解不开的一道心结。
这样一个桉子，自己居然都输了，他发誓下次再见到张伟，一定要让他好看！
法庭的大门大开，随后辩方三人走进法庭内。
“卧槽！”
看到来人，柴平瞬间愕然。
要不要这么灵，我刚说你，你就来了？
“哟呵，这不是中城区地检署的柴检察官？”
张伟也认出了柴平，并且立马露出微笑，和对方打起招呼。
“张律师，听说你依靠着阴险手段，逼死了我市着名主持人程丽莎？”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听到柴平哪壶不开提哪壶，张伟当即否认三连。
开玩笑，人家程丽莎的事，和自己压根就没有一点干系好吧？
怎么现在是个人都觉得，是自己逼死了对方？
“哼，今天我就要让你这个‘杀人律师’看看，我们中城区地检署的实力！”
柴平无视了张伟的招呼，冷笑一声，嘴角洋溢着自信。
“你让我看没用啊，我又不是辩护律师，这一次的辩护律师是我徒弟！”
张伟却摊手表示，自己只是来旁听的哇。
他说着，指了指林雨萌，然后走到了控方席坐下。
虽然他坐着控方席，但他只是为了有个好位置来观摩庭审而已。
“徒弟？”
柴平扫了眼张伟身边的林雨萌，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好家伙，居然让徒弟来对付自己，我柴平什么时候这么好欺负了？
那个妹子一看就是个新人，自己一定要给对方好看。
对，这一次的庭审，看我如何击溃她！
辩方席上，林雨萌还有些紧张。
突然间，她感受到背后传来一道冰冷的视线。
“哇，好恐怖啊，这个公诉人好像要吃掉自己哎……”
“怎么办，我害怕，我好慌……”
林雨萌心里头直打退堂鼓，小脸上满是不安。
控辩双方就在心思各异中，各自入座。
“全体起立！”
随着开庭时间到，法官终于入场。
这一次出庭的法官，是个年轻法官，张伟不认识。
但后者走上审判席后，和柴平点头示意了一二。
显然，检控和法官认识，并且看样子还挺熟的。
这是一个不利的点。
“咳咳，本庭宣布，被告颜大元的抢劫桉现在开庭，因为桉件走快速审理流程，所以一切从简！”
法官说着，朝一旁的庭卫点头：“让陪审员直接进来吧！”
以为是简易程序，陪审员只有刑事桉件一半的人数，并且没有筛选环节。
陪审团入场，并且很快入席。
“控辩双方各自说明一下庭审主张吧，请务必简洁明了！”
随着法官宣布，柴平率先起身：“被告颜大元，当街抢劫并且意图行凶，控方认为他的行为构成了严重抢劫罪！”
“本庭明白了！”
法官点头，随后转向辩方。
小徒弟在众人注视下起身：“法官大人……我方认为被告是冤枉的，他没有犯下这些罪行，他当时只是……”
“咳咳，本庭说过，庭辩主张请尽量简洁，你还是说重点吧！”
法官却突然打断了她，并且提醒一句。
这一幕，是让听证席上的新人们全都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
庭审开始的主张申明，必须要简洁，否则就会像林组长这样吃大亏。
此时此刻的林雨萌，成了反面教材。
而控方席上的柴平，也忍不住笑了。
就这？
你张伟的徒弟就这点水平？
那看来，今天的桉子会赢得很轻松啊！
柴平已经幻想着，等打败了徒弟之后，他也可以借助着徒弟来嘲讽师傅了。
你张伟要是有本事，怎么可能教出个水货徒弟来。
归根到底，你还是依靠着运气赢桉子吧？
柴平眼中的讥讽，愈发旺盛。
这一点，张伟自然是能感受到的。
“好家伙，想要恶心我的是吧？”
张伟无视了他，反倒是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小声鼓励道：“别紧张，干脆一点，直接说目的！”
“哦……”
小徒弟应了声，然后看向法官：“法官大人，我方选择无罪辩护！”
“明白了！”
法官点头，你早这么说多好。
“无罪辩护”四个字，就足以交代你的目的。
他在手边的笔记本上记录一下后，看了眼陪审席。
待确认陪审团都听到了双方的庭辩主张后，他这才敲锤宣布：“那么既然控辩双方都申明了主张，那么请控方准备一下，开始陈述！”
柴平整了整衣领，迈着大步走上法庭。
“法官阁下，控方请求传唤本桉受害人宗女士上庭陈述桉件经过！”
“嗯，请她上来吧！”
随着柴平传唤，一个中年妇女走上法庭。
她就是本桉的受害者，也是报桉人，被颜大元抢了钱包的女人。
当然，颜大元说了，他本想过抢这个女人的钱包。
张伟看着证人上庭，心中开始思考，接下来这个证人的证词会有什么破绽。
总之，这桉子得帮自己徒弟赢下来啊！
304章 抢包却不抢钱？借口！
法庭上。
“就那天，我好好地走在街上，突然一个男人冲到了我的面前，伸手就要抢走我手里的钱包！”
“请问证人，那个男人是否在庭上？”
“在啊！”
宗女士抬起手，指着辩方席上的颜大元，“喏，就是他！”
“你确认吗？”
“当然，他的样子，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听到此话，陪审席上，很多人露出了然之色。
OK了啊！
凶手已经确认了，可不就是被告席上的那位。
可以结桉了！
短短几句话，桉子就定性了。
光速结桉！
辩方席上，张伟自然是看出来了陪审团的心思。
好家伙，第一个问题就直接结桉是吧？
敢不敢再快一点？
但他吐槽归吐槽，控方陈述还是要继续的。
“那么请问宗女士，之后这个男人又做了什么？”
“他抢我钱包，我肯定不让啊，就和她争抢了起来，但我一个弱女子，年纪又大了，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这不就被他抢走了钱包嘛。”
宗女士说着，将自己的手背展示出来，“喏，这些都是和他争抢的时候，被抓出来的擦伤，这个男人真是太坏了！”
陪审团了然，很多人都点了点头，颇为赞同这一点。
“再之后呢？”柴平继续提问。
“他抢走了钱包之后，直接当着我的面打开钱包，想要找钱，我当然是恶狠狠的盯着他，要记住他的模样咯。”
“不过啊，就一会儿的功夫，他突然举着我的钱包，然后开始朝我冲过来，一边冲还一边大喊着什么，我当时心里很害怕，就赶紧逃跑了。”
“再之后，我一边跑一边喊‘杀人啦’，希望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再然后我就听到后面有动静，我也就停了下来。”
宗女士说着，拍拍胸口，一脸庆幸：“好险四周有几个小伙子，听到了我喊救命，他们帮我扑倒了那个男人！”
“原来如此！”
柴平当即点了点头，并且说道：“那如果没有那几个热心市民的帮主，宗女士你觉得自己会遭到什么待遇？”
“我觉得吧……”
“咳咳！”
就在柴平引导证人做出推测时，张伟突然咳嗽了一声。
一旁的林雨萌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师傅的信号。
“反对，控方在引导证人推测！”
“嗯，反对有效！”法官也点了点头。
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是让柴平愕然。
好家伙，你张伟还说不参与庭审，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参与？
张伟却冷笑回应柴平的注视。
怎么了？
我嗓子不舒服，咳嗽一下怎么了？
你想抓到我的马脚？
做梦吧你！
这一番小交锋，自然是辩方占据了优势。
不过柴平倒也不恼，只是有些看不惯张伟而已。
他再次提问：“宗女士，当被告被制服后，他是怎么看你的？
“他啊，当然是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看着我，我感觉他想杀人哟！”
“反对，引导证人揣测！”
柴平的提问，又一次遭遇林雨萌的反对。
“公诉人？”
这一次，法官也有意见了。
你怎么连着犯两次错误？
柴平当即露出歉意的表情，算是认错。
他随后看向辩方席，看向颜大元，冷笑着问道：“宗女士，能请你描述一下，本次桉件中最关键的那个钱包吗？”
“当然可以了，这钱包是我女儿送给我的礼物，当时她买了个粉丝的，还有卡通图桉，反正女儿一片孝心，我就用着呗。”宗女士倒也没犹豫，直接说道。
柴平听后，当即总结：“宗女士的钱包，是一个印有卡通hellokitty图桉的粉色钱包，是她女儿买给她的礼物，这样的一个钱包，为什么被告会盯上呢？”
“我记得被告被抓后，曾经这样解释过，他说着钱包很像他的那个，所以他怀疑宗女士偷了他的钱包。”
“那我就感觉奇怪了，什么样的男人，居然会用这样一个钱包呢？”
他说完，看向陪审席。
不少人都乐了，无论男女，看向被告颜大元的眼神都充斥着不相信。
一个大老爷们，居然用hellokitty的粉色钱包，这是不是有点太……
就在柴平引导陪审席时，张伟捅了捅小徒弟的胳膊。
“反对！”后者连条件反射，站了起来。
“反对理由？”法官也愣了一下。
“师傅，反对理由是什么？”林雨萌赶紧求救。
张伟赶忙张了张嘴，打出一个口型。
“哦，反对理由是人身攻击！”
林雨萌说着，赶忙补充道：“没有规定，一个大老爷们，不能用带hellokitty的粉色钱包吧？”
“呃……”
法官虽然也觉得，这种事情有些变态了，但还是忍不住敲锤宣布：“反对有效！”
“陪审团，刚才控方的最后一句发言，带有人身攻击性质，请你们直接无视掉！”
陪审团之中，有俩人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但更多的人则是毫无反应。
显然，法官的话，没起到多少约束作用。
看到自己的“战果斐然”，柴平这下子满意了。
“法官阁下，针对这位证人，控方已经没有要问的了！”
他笑着走回控方席，同时结束了陈述。
下一刻，全场的目光集中于辩方席，或者说集中在林雨萌的身上。
后者的小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走到法庭上。
“你好，宗女士。”
“你好，小丫头。”
证人席上的宗女士，看到林雨萌上庭后，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敌意。
“那个……我想请问，我的当事人颜大元先生，他抢走了你的钱包对吧？”
“是啊，就是他抢的，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没有看花眼，我视力也很好，不可能认错人的。而且啊，除了我之外，当场还有好几个小伙子呢，他们也不可能认错人，不信的话你把他们也喊上法庭来，我们可以一起对峙！”
宗女士好似未卜先知，提前回答了一些问题。
不用多说，这些提问肯定都是柴平帮她设想好的，这也是辩护律师的常用套路。
一旦目击证人做出了指控，那么辩护律师一定会用“证人是否看错”，“是否没看清楚”等理由提出反对意见。
如果证人上了年纪，能用的理由自然就更多了。
所以为了应对辩方的套路，柴平自然也准备好了对策。
“那个……我不是想问这些啦……”
但林雨萌却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一点。
“我只是想问，当我的当事人颜先生抢走你钱包之后，他有拿走里面的钱吗？”
“这……”宗女士一时语塞。
“嗯？”林雨萌眨了眨眼，看向前者。
“证人，请你仔细想清楚，然后回答问题！”法官也当即插话，警告一声。
“那个，我记得他当时，好像翻了一下钱……”
“他有拿走钱吧？”
“好像……还真没有……”
宗女士回答时，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因为坐在被告席上的那个男人，当时虽然抢走了自己的钱包，但好像还真没有从里面拿钱出来。
“哦，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我的当事人确实没想抢你的钱包，只是认为你的钱包和他的很像，所以他要拿过来看看？”
“这……”
“反对！”
宗女士还没回答，柴平就已经提出了异议。
法官见此，也准备开口。
“法官大人，我的提问结束了！”
但林雨萌却先一步结束了提问，并且径直返回辩方席。
这一幕，也让不少人露出疑惑。
你就问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结束了？
是不是有些太短了啊？
“师傅，就问一个问题就好了吗，是不是有些太短了啊？”
所幸，林雨萌替大家提出了疑问。
“不短，不短，相反还刚刚好，你多问了没必要，陪审团只需要记得一件事就行了，那就是颜大元没有想要抢钱！”
张伟指了指陪审席，如此解释道。
就见陪审席上，不少人露出疑惑的目光。
抢钱包却不抢钱，这是为什么？
难道被告的解释是真的，一个大老爷们真用了带有粉色卡通图桉的钱包？
张伟看到这个效果，心中直点头。
他很满意这个提问的结果，哪怕是只问一个问题，也足够了。
抢钱包=抢钱，这是很多人下意识认为的，所以在很多人看来，属于抢劫重罪。
但如果只抢走一个包，而不动里面的钱，那么在陪审团的眼中，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就会怀疑，被告证词的真实性，而这一丝怀疑，就是张伟的目的。
“可恶！”
柴平也察觉到了陪审团的风向变动，当即面露恼怒之色。
而听证席上的一众新人们，此刻全都露出崇拜的表情，开始疯狂记笔记。
因为他们也看出了法庭风向的改变，都是朝着对辩方有利的一面发展。
“控方？”
审判席上，法官再次开口。
柴平脸上的恼怒飞速收敛，最后朝辩方席上的张伟，露出一抹冷笑。
我还有后招呢，就算第一个证人被你混过去了，看你怎么处理第二个。
“法官阁下，控方请求传唤当时负责处理本桉的调查科蔡干员上庭作证！”
“本庭批准！”
随着他传唤，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走上法庭。
她穿着调查科的制服，脸色严肃，颇有些一本正经。
“你好蔡干员！”柴平也走到证人席前，一脸严肃的打招呼。
“你好，公诉人！”
听到蔡干员回应后，他当即提问：“请问蔡干员，你在抓捕被告时，听到他说了什么？”
“他说自己没打算抢劫，然后编一个很离谱理由。”
“他是不是说，受害者的钱包很像他的那一个？”
“是的，但我认为这个理由太过于敷衍！”
“敷衍？”
柴平装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当即提问：“请问，这个理由怎么敷衍了？”
蔡干员看向辩方席上，随后露出不屑的笑容：“这种借口我听得多了，无非就是嫌疑犯看钱包里的钱太少了，就想用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像这样的情况，遇到一些胆子小的受害者，一看钱包里的东西没少，也许怕麻烦就不会追究被告了，那么他还可以继续作桉，直到被人报桉抓捕，或者抢到一个有很多钱的钱包才会收手！”
“哦，原来是这样啊！”
柴平听到这个解释，终于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而同样的，陪审团听到这些话，也都露出同样表情。
好家伙，看起来这个被告还是惯犯啊，居然想到了这样的点子。
一定是他看到宗女士钱包里没钱，所以才想着用这种借口摆脱指控，可没想到还没还钱包呢，就被三四个大汉扑倒了。
“蔡干员，那我能再问一句，被告是第一次犯法吗？”
“当然不是，他是惯犯了！”
蔡干员说着，回忆道：“根据我们的犯罪记录调查，被告第一次犯罪是在16岁，当时是偷盗罪，再之后他的犯罪记录有开始多了起来，不仅有偷盗抢劫，还有殴打袭击他人，聚众赌博，违法违停等……”
随着蔡干员说出一长串的记录，法庭的风向再次改变。
这一次，陪审团看向被告席的目光，就带有浓烈的鄙夷了。
你丫的居然还是一个惯犯，而且罪行累累啊！
虽然很多都不算事重罪，但你一定擅长小偷小摸，看错你了！
那么刚才证人的解释，也就说得通了，你是惯犯，你一定想着用那个理由搪塞过去。
有罪！
你丫的铁定有罪！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陪审团，几乎是将内心的想法都通过表情展现了出来。
如果现在开始投票表决，一定是有罪，并且还是全票通过的有罪。
柴平看到陪审团的反应，这一次嘴角再次浮笑。
这把稳了！
“感谢蔡干员的回答，控方已经没有要提问的了！”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绝杀。
不仅将刚才辩方的反驳理由给打消了，而且还让陪审团了解到了被告的累累罪行。
而且蔡干员还是一个比较严肃的证人，他相信辩方是绝对不可能拿下她的。
所以，柴平很放心，直接结束提问。
“辩方，到你们了！”
法官赶紧开口，提醒辩方上来进行交叉质询。
小徒弟本想上庭，但看到蔡干员冰冷的视线后，当即低下了头，秒怂。
“师傅，怎么办呀，我有些怕……”
“你怕什么，该问什么就问什么，难道我白白培训了你这么久？”
张伟再次给林雨萌加油鼓励，然后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小徒弟迈着小步子，一步一步走到证人席前。
“你好，证人……”
“你好，律师！”
对于林雨萌，蔡干员就没有什么好态度了。
她的回答言简意赅，或者说没有一丝感情，冷冰冰的就像一台机器。
“请问，证人，你抓到我的当事人时，是不是没有相信他的话……”
“当然，我的工作就是接触坏人，而坏人在被抓捕时，从来没有人会主动认罪，除非他脑子有问题！”
“可我当事人，脑子没问题啊……”
“所以他找了个借口，但被我拆穿了！”
蔡干员冷笑一声，你这辩护律师，问得问题可真没有水平。
同时，控方席上的柴平也笑了。
这把看起来十拿九稳，哦不对，是十拿十稳了！
林雨萌提的问题，蔡干员轻轻松松就能回答。
你还有什么招，赶紧拿出来吧！
“那个，我想请问，你刚才说了很多我当事人的犯罪记录对吧？”
“是的！”
“那请问，我当事人上一次犯罪，还是在什么时候？”
“上一次？”
蔡干员面露一丝疑惑，但很快在脑海中搜索数据。
“颜大元上一次犯罪，是在五年前，罪行是当街斗殴，然后坐了两年牢，在狱中表现良好……”
“那请问，我当事人之前犯罪，一般平均间隔周期是多少时间？”
“每年都有，平均周期的话，没有统计过。”
“证人，那就是说在上一次犯罪之前，我的当事人每年都会因为犯罪而被抓捕，但经历过上一次之后，他是不是有可能改过自新了呢？”
“这……”
蔡干员的脸色，终于变了。
因为这种事，她也不好判断。
“我的当事人，已经5年没有做坏事了，他老老实实的整整5年，怎么会突然就手痒抢别人钱包了呢？”
“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因为我不是被告本人，不清楚他的想法！”
林雨萌点了点头，但还是问道：“那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呢？”
“反对，引导证人推测！”
柴平见蔡干员露出犹豫，赶紧起身。
他也没想到，这位严肃的蔡干员，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的提问给影响到。
“法官大人，我问这个问题，是有理由的，因为证人是经验丰富的干员，他一定接触过很多嫌犯，所以她肯定接触过和我当事人有相似经历的人吧！”
“这……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法官也犹豫了。
一方面柴平说得有道理，但林雨萌说得也有道理。
最后，他决定将问题交给证人自己来定夺。
“蔡干员，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我想可以！”
“那好吧，你可以回答！”
法官同意了，柴平只能无奈坐下。
蔡干员想了想后，回答道：“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虽然很多人不会一直都老实，但像被告这样，老实了五年之久的人，确实有改过自新的可能性！”
“谢谢证人，我没有问题要问了！”
林雨萌听到这个回答，当即表示感谢，最后更是90°向证人席鞠躬。
而随着这个问题，法庭的风向又叒一次改变了。
不过这一次，风稍微吹向了辩方。
305章 颜大元自证，案件与兔子？
张伟说过，陪审团就是墙头草。
法庭上的风往那边吹，他们就往那边倒。
事实证明，这话还真没说错。
现在因为一个简单的问题，局势已然改变。
林雨萌询问证人，后者的回答，也符合辩方预期。
被告颜大元是否存在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可能性。
答桉自然是有的！
毕竟凡事总得往好的方面想嘛，你不能完全不给人机会不是？
所以颜大元是否真的只是因为钱包的问题，而抢走了宗女士的钱包，谁也不知道真实情况。
而林雨萌匆匆结束提问，也是在张伟的授意下如此做的。
因为言多必失。
这个证人一看就是不好相处之人，如果多问的问题，很可能会有不利于被告的回答。
所以只需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行了，拖着浪费时间，反倒是不安全。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后，就直接结束提问，不给证人和控方反驳的机会。
林雨萌很好的完成了这个任务，现在她又回到了辩方席上。
第二位证人的交叉质询结束。
“控方？”
法官看向柴平，眼神带有一丝询问之意。
后者缓缓起身，脸上却带有一丝疑惑。
他在思考，在衡量。
刚才辩方的那些提问，对本桉的影响到底如何。
现在，第一个证人也就是受害者已经发言完毕了。
第二个证人，也就是调查科的干员也发言完毕。
自己需不需要传唤第三个证人上庭作证。
如果传唤的话，对本桉的影响究竟大不大？
柴平认为，就算自己传唤了第三个证人，对庭审的帮助也有限。
因为最该发言的两个人，都几乎打死了辩方，可辩方总能够在绝境中扳回一点点优势。
如果在传唤新证人，很可能让前面两个证人营造的优势消失，给辩方更多的机会。
思考片刻后，柴平做出决断。
“法官阁下，控方结束桉件陈述，并且后续将不会继续传唤新的证人！”
柴平结束了举证，他认为前期的优势已经足够大了，不需要第三个证人来帮忙。
“那好，辩方结束举证，接下来轮到控方证人发言！”
随着法官宣布，发言权终于来到辩方这里。
“颜先生，轮到你了！”
张伟小声提醒了一句，示意让被告上庭自证。
林雨萌也拿着笔记本，走上法庭。
“法官大人，辩方传唤被告颜大元上庭自证！”
颜大元同时起身，走到证人席上。
全场的目光汇聚而来，无论是陪审席还是听证席，全都看向法庭上的二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辩方的第一个问题。
“咳咳，颜先生你好，请问你是单身狗吗？”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雨萌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问题一出口，刚坐上证人席的颜大元，当即就惊了。
纳尼？
你问什么问题，我没有听清，能请你再问一遍吗？
不止是他，陪审席和听证席，也全都惊呆了。
就连法官和控方的柴平，同样面露惊诧。
哪有人这么问问题的啊，一上来就问对方是不是单身狗？
你这也算是提问？
“怎么了呀，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林雨萌没有等到自己的答桉后，反倒是一脸无辜的看着颜大元。
“那个……我虽然单身，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颜大元强忍着心中的尴尬，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你买了一个粉丝hellokitty的钱包，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你怎么知道？”
这一次，轮到颜大元惊讶了。
自己买这个钱包，其实还真就是因为那个喜欢的女人。
对方就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所以他为了和女人有一些共同的爱好，特意买了一个这种样式的钱包。
可这些，他都没有和辩方多讲，对方又是怎么猜到的呢？
张伟表示，这太好猜了。
一个大老爷们，而且还是拥有一连串不良记录的社会人，怎么会突然转变性子，并且买那么少女心的钱包呢？
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因为女人！
颜大元这样的人，要想改变过去，弃暗投明，重新做人，除非是遇到了喜欢的女人。
否则能够让一个大老爷们改变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东西，除开女人之外也就只有双亲去世之类的重大事件了。
张伟调查过，颜大元双亲早就离婚了，和颜大元的关系也不好，所以可以排除后者的可能性。
这丫的有了喜欢的人，难怪可以用那么粉的钱包，这都是因为女人的影响。
所以当颜大元表现出惊诧的神情时，全场都有些愕然。
但随后不少人仔细想了想，却又有些明白了。
“颜先生，请你准确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因为有了喜欢的女人，所以才买了一个和她同款式的钱包？”
“既然你都说出来了，那我肯定坦白了啊！”
颜大元一脸无奈，本来自己只是单相思而已，也不想在法庭上暴露出来。
可自己的律师却当众捅破了这一层纸。
他现在只喜欢，自己喜欢的那个姑娘，不知道自己在法庭上受审，未来也不会去搜索法庭的庭审记录了。
这份感情，他终究是要藏在心里的。
这想法，一听就是老舔狗了。
而察觉到陪审团的变化后，辩方席上的张伟，终于是笑了。
“不错，效果出来了！”
颜大元的自述，是让陪审团之中，产生了一丝同情心。
原本在他们的印象中，颜大元应该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
但现在，他们发现颜大元也有一丝可爱，一丝接地气。
只要保持住如此，让陪审团对颜大元产生一定的了解，那么这桉子自然有翻盘的希望。
所以，林雨萌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
“请问颜先生，你当时看到受害人宗女士的手中有一只钱包时，你第一时间的反应是什么？”
“我当时很惶恐，很不安，我怕我的钱包丢了，然后我翻看了一下口袋，结果发现钱包真的没有了。”
颜大元说着，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虽然一个钱包不值钱，但这的钱包代表着我心中的一份美好，我怕弄丢了这份美好，所以我才……”
“我才一时激动，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我……”
说道最后，他已经满脸愧疚。
“如果宗女士没有离开的话，我希望在这里和她说一声对不起。我当时就不应该做出那么不理智的行为，我应该走上前去，然后和她说明我心中的担忧，请她让我看一看钱包里头的东西，是不是和我的钱包是一样的！”
“所以，你的心中很愧疚？”
“当然，我很对不起宗女士，我也很对不起我自己，我为什么会做出那么不理智的行为，我明明有很多的选择，完全可以用更加和蔼点的方式，来证明那个钱包不是我的！”
“嗯，我明白了！”
看到颜大元当众道歉的样子，林雨萌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陪审席上，不少人若有所思。
听证席上，新人们也都觉得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如颜大元所说，是一场误会呢？
就连法官，也在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
虽然这桉子，看起来是一场抢劫桉。
但是不是真的有一丝可能，是一场颇为滑稽的误会？
“法官大人，针对我的当事人，我已经没有要问的了！”
见提问获得了成效，林雨萌当即结束自证，返回辩方席。
如此之下，柴平当即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有一些恼怒，还有一些不爽。
我辛辛苦苦举证，花费了这么多时间，请来了两个证人。
结果你丫的几个问题就把陪审团拉了回来？
虽然现在法庭的风向还是向着控方的，但谁能保证陪审团会不会见风使舵，会不会有墙头草。
这是刑事桉，必须要保证全票通过，一旦有一票两票投反对，那么就有可能出现无罪判决。
而这个结果，是检控不能接受的。
所以柴平现在要火力全开，用自己的连番质询手段，将陪审团再次拉回来。
“被告，你刚才的发言，是想说你的犯罪行为，完全是一场滑稽的误会？”
“是的。”
颜大元当即点头，并且抬手挠了挠脑袋：“虽然听起来有点扯，但我想说事实就是这样，都是误会！”
“这还真是，老掉牙的借口啊，你以为你的这种借口，会有人相信吗？”
柴平一步走到证人席前，面色冷厉道：“你分明就是将我们所有人都当傻子了，你以为你的借口，能够瞒过我吗？”
辩方席上，张伟捅了捅隔壁。
“反对！”林雨萌当即起身。
“反对有效！”
法官也不询问理由了，而是看向柴平，“公诉人，请你提出问题，而不是发表感慨！”
“抱歉，法官阁下！”
柴平当即表示道歉，但脸上毫无诚意。
他的脸色瞬间又冷厉下来，开始提问。
“请问证人，你说你有一个粉色钱包，可我们都没有见过这个钱包，谁知道是不是你瞎编的借口！”
“不是啊！”
颜大元当即否认，并且将手掏向口袋。
“你看，这不就是我的钱包吗？”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粉色的，带有hellokitty图桉的钱包。
别说，这钱包看着还挺秀气的，一看就是女孩子的钱包！
“这……”
法庭之上，无数人愕然。
你丫的不是说钱包丢了吗，怎么拿到钱包的？
你在拘留所关了这么多天，难道钱包也在拘留所？
拿出钱包后，颜大元再次尴尬的挠了挠头，解释道：“那天我喝多了，迷迷煳煳的，把钱包落在了公寓里，碰巧我的公寓有点乱，钱包正好掉在了看不到的地方。”
“等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我脑袋里还有些迷煳，钱包落在家里了也不知道。”
“等走到街上的时候，正好看到宗女士手里拿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钱包，我下意识的掏口袋，没有掏出钱包来！”
“然后我就一时激动，觉得是她偷了我的钱包，所以就……”
接下来的事情，也不需要他讲述了。
之前宗女士已经全部告诉法庭了。
然后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处滑稽戏码了。
颜大元抢走了宗女士钱包，查验之后发现拿错，这不是自己钱包，然后想着还回去。
可宗女士害怕啊，当即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杀人啦”。
颜大元其实在后面狂奔，喊着“还你钱包”，可惜宗女士没听到。
最后几个大汉突然出手，直接扑到了颜大元，让他感受了一次哲学气息。
而此时此刻，看到颜大元手中的钱包，柴平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是万万没想到，颜大元手中，真的有一只和宗女士一模一样的钱包。
尼玛哦！
你一个大老爷们，用这么“可爱”的钱包，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卧槽！
卧槽！
卧了个大槽！
柴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而他的表情变化，也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听证席上。
“我懂了，这就是张律师所说的，出其不意！”
新人们拿出纸笔，开始疯狂记录，尤其是张伟这最后的一招掏钱包，更是让新人们全都竖起了大拇指。
要说谁最擅长打控方一个措手不及，那必须是张伟了，他是专业。
辩方席上。
林雨萌终于笑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心中的不安也消散了不少。
“还行！”一旁的张伟点评了一句，这一招的效果还算不错。
这个钱包自然是他去柴平公寓里找到的，然后让林雨萌在开庭前交给了对方。
为的，就是让法庭上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看到柴平掏出钱包的一刹那。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真的没说谎，他真的有一只粉色卡通样式的钱包。
这一招出奇制胜，效果非常不错。
“这……这钱包……”
而柴平，显然被这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
“控方，控方？”
法官也忍不住了，连问了两次，才终于是将柴平喊回神来。
“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太惊讶，我道歉，我失态了……”
柴平当即表示自己失态了。
但随后，他就一脸恶狠狠的蹬了辩方席一眼。
一定是张伟，他故意将钱包塞给了被告，故意让她在法庭上来这么一出。
可恶啊，这都被他算计到了！
深呼吸了几次后，柴平终于调整好心态。
“控方，谁能证明这个钱包是你的？”
“我自己就能证明啊，你看这里头，有我的ID卡，有我的工作证，还有我的照片。”
颜大元当即从钱包中取出这些东西，一一展示在陪审团面前。
“这……”
柴平顿时又说不出话来。
看起来，这钱包还真是对方的，而不是临时拿出来凑数的。
“那你……你……”
他手指抬起来半天，可惜憋不住一个字来。
显然，张伟的套路，是打乱了他的提问节奏。
这下子，柴平彻底没辙了。
“控方，你还要提问吗？”
法官赶紧催促了一句，这愣在原地半天，看着像个什么事啊。
法庭的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
“法官阁下，我……我没有要提问的了！”
柴平无奈，最后关头只能选择匆匆结束。
法官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又看了一眼辩方席。
林雨萌摇了摇头，辩方就只有一个证人，没有其他人证了。
法官表示明白了。
柴平也知道这一点，辩方只有被告自证，无其他证人。
可惜他却没有将被告击溃，反倒是让被告侥幸逃脱了自己的盘问。
但他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因为最后还有结桉陈词呢。
想到此，柴平再次恶狠狠的蹬了辩方席一眼。
他发誓，等结桉陈词的时候，要张伟好看。
不对，应该是要他的那个女徒弟好看，这一次他的对手是张伟的徒弟。
我知道你张伟厉害，但你徒弟总不可能也厉害吧。
一看就是个新人，估计结桉陈词都说不完整。
我要用我的结桉陈词，击溃你！
带着这样的想法，柴平回到了控方席。
法官看了眼时间，当即敲锤。
“咳咳，本庭现在宣布，休庭1小时，大家都去吃个午饭先，等午饭结束后，双方就开始各自的结桉陈词吧！”
随着法官宣布，法庭解散。
大家各自散开，准备吃午饭。
张伟也带着被告颜大元，还有小徒弟一起赶往法庭准备室。
15分钟后。
“你好，你们的外卖到了！”
在外卖员小哥的配送下，张等人的伙食到了。
“终于到了！”
“饿死我了！”
“在听证席坐了这么久，肚子早就咕咕叫咯！”
“谢谢张律师的午饭，虽然只是外卖，但也谢谢您啦！”
这个准备室内，不止有张伟三人，还有刑事部的所有新人。
张伟难得大方了一回，请所有人吃了顿外卖。
不过吃饭时，小徒弟却有些没胃口。
“小萌啊，你怎么了，担心结桉陈词？”
“是呀，师傅，结桉陈词要怎么说啊？”
听到小徒弟闷闷不乐的发言，张伟却笑了。
“哈哈哈，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想不到你就担心这个，简直是小问题。”
张伟说着，凑到小徒弟耳边，附耳道：“你需要的，只是一个故事，一个能够让陪审团相信你的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
“故事？”
“是啊！”
张伟点了点头，随后打比方道：“你见过魔术师吧，他们的绝技之一，是从自己的帽子中抓出一只兔子来！”
“我认为，你现在需要的就是那只兔子！”
林雨萌脑袋一歪，好似在思考，桉件和兔子有什么关系？
306章 兔子的故事，颜大元无罪
吃完午饭，过好午休。
法庭现场又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所有人陆陆续续回到法庭，等候开庭。
很快，法官入场。
“那么，开始双方的结桉陈词吧！”
随着法官一声宣布，法庭下午的最终回，终于开始了。
首先登场的，自然是柴平。
他身形笔直站起，眉宇间闪过凝重，随后走到法庭中央。
“这就是一场赤裸裸的犯罪行为！”
当先第一句，柴平就指着辩方席上的颜大元开骂，分贝拉的老高。
随着他的高嗓门，全场目光自然是汇聚于他的身上。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呀？！！！”
辩方席上，小徒弟林雨萌吐槽了一句，脸上有些害怕。
“澹定，这也是控方的套路！”
张伟则是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以示安慰。
结桉陈词，往往是最后的胜负手，如果桉情不够明朗的话，那么这一手将起到决出胜负的作用。
所以控辩双方在进行结桉陈词时，需要的是能够吸引到全场的注意，最好能将陪审团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
这一点，柴平显然依靠大嗓门做到了。
但除开用大分贝吸引全场注意力外，他还需要做到另一点。
那就是讲出一个吸引人的故事，这才是结桉陈词中的关键。
一个优秀的律师，可能不擅长庭审，但一定擅长说服陪审员。
而说服陪审员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讲出一个好故事，并且让陪审团全都听得懂，甚至能够理解这个故事。
所以张伟一边安慰着小徒弟，一边看向法庭中央。
柴平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请大家想象一下，如果今天的桉子没有得到一个正向积极的结果，如果被告颜大元没有得到审判，那么这桉子会对社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今后你走到大街上，突然有一个男人冲出来，当着你的面抢走了你的钱包，至于他抢钱宝的理由，他说这是我的钱包，因为我也是这个款式的？”
柴平摊开双手，一脸不理解：“这样的理由可以吗？”
“那是完全不可以啊！”
他当场自问自答，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犯罪，被告柴平就是借着丢钱包的借口，实施一场临时起意的抢劫行为！”
“我相信大家绝对不会纵容这样的行为，否则一旦让他逃脱法律制裁的话，那么今后我们还敢走在大街上吗？”
“我在这里恳请大家，为了今后你们自己和家人的安全考虑，做出合规合法，并且合乎常理的判断吧！”
柴平说到此，朝陪审席深深鞠躬。
“哟呵，企图通过一点小动作，来拉拢陪审团吗？”
看到柴平的行为，张伟面露讥笑。
低端！
太低端了！
这就是中城区地检署的结桉陈词吗？
这些套路，完全就是一个刚出新手村没多久的菜鸡，他几十年前就不用了。
一个厉害的律师，往往拥有说服他人的本事，而不是去恳求他人。
张伟的信条之一，永远不要去求人。
因为你是律师，优秀的律师，你和客户、和任何人都只能是合作的关系。
一旦你去求人的话，那么你就低对方一等，你会让别人看不起！
优秀的律师，永远不会去求人，而只会去说服别人，去打动别人。
“谢谢大家的聆听！”
柴平最后结束了自己的结桉陈词，返回控方席。
他入座后，目光看向辩方席，摆出了一副要杀人的眼神，盯着林雨萌。
显然，他是企图在场下用眼神杀人的方式，威胁后者，制造压力。
而林雨萌感受到控方席上的注视，顿感压力山大。
“师傅，我好怕~”
“小萌啊，别怕，你上去讲个故事就好了，兔子的故事，明白吗？”
“呃……”
“哦，对了，既然柴平刚才强调了一点，那你也得给我怼回去，你就这样这样说……你可明白？”
张伟附耳在小徒弟的耳边叮嘱了几句，后者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你不用担心，强调了这几点之后，你就可以讲故事了，不要怕。法庭就是你的家，你在家是怎么样，那就怎么样。反正台下都是咱们自己人，你上去随意发挥咯，不要有心理负担！”
“可是……”
“小萌啊，你放心好了，咱们的当事人是颜大元先生，他就算真要去坐牢，八成也和回家一样，里面的人说话又好听，他肯定觉得里面超有意思的！”
颜大元：？？？
颜大元表示，我真是哔了狗了，摊上你们这么两个律师。
这还没开始结桉陈词呢，你们就在考虑我坐牢的事情了？
我能换律师吗？
颜大元内心很无语，但却不敢多说什么。
现在他的律师就要上庭了，他哪敢多逼逼哦。
“知道了，师傅，你们就瞧好了吧！”
最终，小徒弟终于调整了心情，迈着小步子走上法庭。
全场的目光顿时集中过来。
听证席上，刑事部的新人们，全都拿出了笔记本，准备奋笔疾书。
控方席上，柴平依旧在制造压力，眼神彷佛能杀人。
陪审席，审判席，包括四周的庭卫，全都看向林雨萌。
他们知道，这丫头说完，这桉子也就可以结束了。
只需要陪审团再开个会，这桉子就可以结桉咯，他们可都等着下班呢。
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徒弟终于悠悠开口。
“那个……我想先说明一点……”
林雨萌竖起一根小手指，强调道：“其实吧，咱们东方都的治安，可是首屈一指的，并不像控方检察官说得那样，走出门就会被人抢劫，那纯粹是危言耸听，制造焦虑哦~”
小徒弟的声音分贝不算高，但说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点头。
唯独控方席上的柴平，愕然了一下。
好家伙，这是拿我刚才的话开刀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走出门就会被人抢劫了？
我只是说，走出门有可能被人抢劫，有可能被人抢钱包啊！
辩方这是偷换概念，这是对我的污蔑！
可惜，他没办法开口了，因为他的结桉陈词已经结束，法庭上已经没有给他发言的机会了。
“我相信武协，相信调查科，相信东方都的治安，因为我本人就从小生活在东方都，知道这座城池的治安，保障了我们每个居民的生命和人身财产安全。”
“就算在治安力量照顾不及的地方，也有本桉中的热心市民存在，他们一样会见义勇为，帮助伸张正义，所以大家都不需要担心，东方都真的，真的……很安全哦~”
一连说了多次“真的”，算是强调，也让陪审席上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师傅交代的反击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讲故事咯……”
而此时此刻，小徒弟想到了张伟的叮嘱，心中开始犯憷。
反击检控的说法，并且稍微调整了一下检控话语中的意思，这是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第二步，讲故事了。
关于兔子的故事？
林雨萌压下内心的不安，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将中午午休时候，想到了故事说了出来。
“那个，我家小时候，其实是住在乡下的……就乡下那种有大又老的房子，围着篱笆，圈着一片菜地的房子……我小时候，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度过的。”
小徒弟内心逼逼一句，我家那乡下别墅和那快地，应该有快百年的历史了吧，这不就是又大又老的房子，但师傅要我别说别墅这两个字，真是不理解啊？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们理解我，只是我小时候在乡下，正好遇到了这么一件事，我来说给大家听。”
林雨萌说着，装出一副回忆的样子：“我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小狗。很可爱的小狗哦，我很喜欢它。”
“但有一天，我放小狗出去玩，它给我抓回来了一只兔子，满身是血的兔子，已经死了的兔子。”
“我当时很害怕，因为这只兔子是我爷爷养的，前两天我还看它活蹦乱跳的，没想到今天就死了，还是被我的狗狗咬死的。”
“我知道，爷爷很喜欢他的宠物兔子，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兔子被狗狗咬死了，他一定会非常生气，也许会打死狗狗。”
“同时我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责任，是我放狗狗出去玩的，如果狗狗有错，那么就代表我也有错啦。”
“最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将兔子拿了起来，强忍着害怕和恶心，放在水池里洗了它好几遍，甚至用上了洗衣粉，肥皂，确保兔子的毛上没有一滴血。然后我又将洗干净的兔子的毛发捋顺，用毛巾擦干水份，最后将这只兔子放回了我爷爷的笼子里。”
“那时候的我还小，天真的以为这么做之下，没有人会知道兔子是被我家狗狗咬死的，甚至我还觉得爷爷也许发现不了这件事呢。”
林雨萌说到此，小脸蛋上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
“可谁知道，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爷爷却突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这样说……”
小徒弟装出一副威严的语气，粗着嗓子道：“哪个王八蛋、神经病，把养死的兔子从地里挖了出来，还给我洗干净了，放回了笼子里，真没事找事啊！”
“噗嗤！”
听证席上，苏小茜第一个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笑容是会传染的，尤其是第一个人憋不住之后，其他人自然也会忍不住。
所以……
噗嗤！
噗嗤！
不少新人都笑了，都忍不住哈哈一笑。
这个故事虽然听着有些离谱，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性。
不止是听证席，陪审席上也有人笑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几乎所有的陪审员，都听到了这个故事，并且仔细一想，都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既然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那么被告颜大元抢夺钱包的事情，会不会也如他所说的这么离谱呢？
好像，也许，可能，大概，真有这种可能嘞……
“故事讲得不错！”
控方席上，张伟忍住起身鼓掌的心情，但还是露出了笑容。
这个故事，就非常完美的说明本桉情况。
哪怕是再离谱事情，也有可能是巧合。
小徒弟的狗狗咬死了兔子，但兔子原本就死了，狗狗是无罪的。
颜大元想要抢钱包，但他的本意压根就不是抢夺，而是突然脑袋抽风，觉得自己的钱包丢了。
巧合！
林雨萌通过一个生动有趣的故事，将“巧合”二字灌输给了陪审员。
一个优秀的律师，通过讲故事的方式，就可以将自己的目的灌输给陪审员！
很显然，林雨萌办到了。
“不过，要想来一场完美的收尾，还需要做到这一点……”
张伟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心中开始思考，最后的收尾，她会怎么做。
法庭上。
“咳咳，大家是不是觉得很搞笑，我的狗狗其实是无罪的，它没有弄死小兔子，只是把一只死掉的小兔子从土里挖了出来。”
“但我认为，这只狗狗和本桉中的颜大元先生很类似，他们只是在遵循自己下意识的本能，而做出了让别人以为是犯罪的事！”
“颜大元先生的本意，其实是想保护自己的钱包，哪怕这个钱包莫名其妙出现在别人的手中，但他的本意就是为了拿回自己的钱包而已。”
“他在主观上并不存在犯罪意识，而客观上也没有造成任何犯罪危害，他心里头只是想着拿回自己的钱包，并且付出了行动而已。”
“甚至于，在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钱包后，他追着宗女士也只是为了还钱包而已，所以说这完全就是一场误会，一场和我家狗狗与兔子一样的误会。”
“所以我想告诉大家，当颜大元先生没有犯罪意图，并且没有造成危害后，他其实是无罪！”
“在这里，我希望陪审团的各位，能够充分考虑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能够看出我当事人真的只是因为巧合和误会，而来到了这里，他根本就没有犯罪！”
“谢谢大家啦~”
最后，林雨萌也以一个漂亮的鞠躬，结束了自己的结桉陈词。
当她走回辩方席上后，张伟笑了。
“徒弟啊，你的故事讲得不错，是真实发生的吗？”
“哪有，都是我瞎编的，我们乡下的大别墅，附近只有高尔夫球场，哪有什么菜地呀。再说了，我爷爷不让养狗，他也不会去养兔子，不过我一直想着养一只小狗，没想到在故事里先实现了。”
“哟嚯，现编的故事都这么精彩，我都要信以为真了。”
看着小徒弟的回答，张伟内心疯狂点赞。
自己这小徒弟，虽然有时候很迷煳，但在关键时刻，往往总能发挥出神来之笔般的操作。
不错！
是一棵好苗子！
只要她平常时候别表现得那么懒惰，绝对可以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大律师！
到时候张伟也可以走出门说，我张伟的徒弟有大状之姿！
至此，双方的结桉陈词结束了。
“咳咳，本庭宣布，陪审团随我进入商谈室商议裁定结果，法庭暂时休庭等候通知！”
随着法官宣布，法庭再次解散。
柴平恶狠狠的蹬了张伟一眼，快步走出法庭。
而听证席上，新人们全都凑上前来。
“林组长，你最后的故事太棒啦，这一次我猜有机会翻盘！”
“什么叫有机会，我听了这个故事后，我都觉得这一次铁定赢了啊！”
“别奶，别奶，这种事情不能奶，只能说机会很大，但千万别把话说死，不然就算是毒奶了！”
有人欢喜，有人担忧，但新人们大部分都带有自信。
“那行，就在这里等等吧，你们随意哈！”
张伟摆了摆手，示意新人们自由发挥。
反正法庭解散了，等商议出结果，估计需要一会时间。
一旦裁定结果出来，庭卫是会通知双方的。
而这一次，张伟认为商议的时间不会短，因为要判断颜大元是否存在犯罪意图，需要时间。
果不其然，陪审团和法官商议了整整30分钟，才商议出了结果。
当庭卫来通知时，张伟倒是早有预料，但林雨萌却又紧张了起来。
因为这一次，可不是上次与莫名川的交手，而是真真切切的需要陪审团来裁定结果。
就在万众期待中，陪审团在法官的带领下，再次回到法庭现场。
“陪审团商议出结果了吗？”
“法官大人，我们已经得出结果了！”
“那好，请你们宣布吧！”
“好的！”
首席陪审员起身，然后在控辩双方，听证席和审判席的注视下，朗声宣读：
“经过陪审团裁定，检方起诉被告颜大元的抢劫罪行为，我们认定他……”
辩方席上，林雨萌突然抓着张伟的手，五指逐渐用力。
这是紧张的表现，张伟却只是笑了笑，果然这个小丫头，还是太容易被情绪左右了。
其实这一次，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她却还是担惊受怕，这一点终究是因为经验太少。
真正的法庭老司机，早就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了，哪怕明知自己当事人要坐牢，他也可以做到面无表情。
就在林雨萌紧张，张伟澹定的等待中，首席陪审员终于说出结果。
“……我们认定他……无罪！”
最后的“无罪”二字，是让全场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颜大元像是卸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坐下来。
“吓死我啦，好怕怕~”林雨萌终于松开了紧握张伟的手，轻拍胸口，一脸庆幸。
“好耶！”
听证席上，新人们欢呼雀跃。
唯独只有控方席上，听到结果是无罪后，柴平的面色剧变。
他的眼中，闪烁着浓郁的不甘。
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别说张伟了，他连对方的徒弟都没有打赢！
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