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归家
陷入自己神思中的钟珊，加之天色昏暗，便也没注意到任雪脸上一闪而过的闪烁。
“好啦，这都快天亮了，折腾了一宿。”任雪见钟珊坐着不动，“去收拾一下，抓紧睡一觉吧。你现在也就是普通人，一般正常人哪能不睡觉呢！”
说完，任雪便由不得钟珊再多说一个字，将人拉进卫生间洗漱。
第二天一早，既然收集到了不少的信息，兄妹俩还是决定要早点回姥姥家，免得家里人担心。不过，走的时候，任芳却是提出要将那小朱雀给留下，笑着说道，“左右你们到时候也带不回去，还不如放在我这里，到时候让小雪给你们带回去就成。”
“但是……”钟珊明显还有犹豫，不过这个时候任雪也帮腔道，“对啊，等我大伯回来过年以后，我们要开车回去的，到时候就能给你带回去啦！”
听闻任雪既然这么说，钟珊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更何况，她说的也是实际情况，她坐火车回去，带着一只活物必定是过不了安检的，总不能因为这个让全家人都回不去了啊。
想到这一层，钟珊便也就妥协了，反正若是朱雀，那也是四圣兽嘛。
快到傍晚的时候，俩人到了姥姥家，冯碧青看到外面有车灯，走出屋子就看到自家俩孩子居然已经回来了，又惊又喜的迎了上去，“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多住两天呢！”说着，还招呼送俩人回来的司机进屋去喝热茶。
司机也不推辞，毕竟走了一天，等会还要开夜车赶回去。虽然说为了以防万一出来了两个人，但是总归休息一下比较好。
钟珊挽着冯碧青的胳膊，说说笑笑的进门，“这不是想您嘛，再说了，在别人家哪有自家自在啊。”
“那倒是。”听到后面这句话，冯碧青的笑容更大了，伸手拍拍钟珊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自家想坐着，想躺着那都随你，在别人家多拘束。”
孩子回来，冯碧青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多了，本来就只有俩人的家里现在也因为俩孩子的回来变得热闹起来。
冯碧青招待俩司机喝茶，本想要留人吃过晚饭再走，不过却是被司机给拒绝了，说晚上还有夜路要走，想要早点回去。
听闻此，冯碧青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从灶上的锅里拿出两个大馒头，又用一个罐头瓶子装了半罐子酱菜，递给司机师傅，“乡下人，也没啥好东西，这个拿着路上好歹能顶饿！”
俩司机本想就此推拒，但是也是压不过冯碧青的热情，加上俩人确实晚上回去比较辛苦，便向冯碧青道谢接了过来。
司机开车走了，热闹的小院才稍稍安静下来，钟珊揭开锅盖，“吃什么吃什么啊，饿死我了都！”
“好好好，马上就吃饭！”老人家自然是看不得孙子辈的饿着，一听钟珊这么喊，立刻也就顾不上说别的赶紧去盛饭盛菜。
钟珊和钟越则是把炕桌放好，帮忙端菜。
菜端完了，姥姥进屋来见俩人还站在地上，便指了指炕头，“上去坐着啊，还在这儿杵着呢？”
“姥姥，您和我妈上去，我们俩坐这儿就行！”冯碧青只扫了兄妹俩一眼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若是放在平时，冯碧青也就作罢，但是今天她是站在自家亲娘这边的，“得了吧，你们俩坐了一天车赶路，肯定累够呛。赶紧上炕去，我和你姥闲了一天了都，你们今天啥都别管了，明儿开始要准备过年的菜了，有你们帮忙的时候！”
果然还是亲妈了解儿女，姥姥一听冯碧青这话便也明白了，“你妈说的对，赶紧上炕去吧。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有什么明儿再说！”
兄妹俩见长辈如此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依言爬上炕，一家人围炕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晚饭。
外面是呼啸的寒风，屋里则是烧的热热的炕头，钟珊和钟越都很享受这一刻的温暖。
毕竟，相依为命的兄妹俩几乎早就已经忘记了来自于长辈的亲情是什么的样的滋味。
却没成想，重活一辈子居然也能够享受到如此亲情，虽然这中间少了一个角色，但是对于钟珊和钟越兄妹俩来说，也是足矣了。
做人嘛，总是不能够太贪心，容易满足也才容易快乐。
吃过晚饭，虽然说外婆和母亲都拦着不让他们干活，到底兄妹俩闲不下来，一起把碗筷收拾到堂屋中，锅里有之前备好的热水，冯碧青就着热水就把几只碗给洗了。
姥姥年纪大了，虽然身子还硬朗，但也不能够让老人家干重活，也就把那灶台稍微收拾收拾罢了。
钟珊和钟越一边陪着聊天，一边打下手。
无意中抬头，钟珊惊呼，满眼是藏不住的惊喜，“下雪了！”
真的是，钟珊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鹅毛大雪，前世的这个时候一般来说她和钟越都在闭关，即便是不闭关，天和大陆和这里似乎季节不太一样，整个天和大陆似乎没有如此分明的四季之分。
所以，即便是生活了几千年，也没见过下雪是什么样子。
钟珊和钟越走到院子里，看着这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真的就好似鹅毛一般的轻盈落下，落在脸上，头发上，身上，以及……手心里。
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雪花仔细的观察，钟珊惊喜的叫道，“哥，你看真的是六角的哎！”
之前在书里看到过雪花的形状，钟珊便一直都盼望着能够亲眼见一次真实的，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钟越依言也将接住那雪花仔细的观察，果然如此。
屋内收拾灶台的冯碧青看着这对兄妹，眉眼间都是宠溺的笑意，摇摇头，继续收拾屋内的锅碗瓢盆。
只是心道，孩子果然还是孩子，无论表现的多成熟。
一遇到这样的小事儿，果然就还保留孩子那天然的好奇和爱玩的天性。
不过，这样也好。
冯碧青欣慰，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她不要她的孩子为了生活所迫而过早的成熟起来，这样会失掉多少的乐趣。
047 所谓家人
到底是赶了一天的路，加上前一晚也几乎是一夜没睡。
俩人看完雪，过了那个兴奋劲，没多久也就困了。累的狠了，睡倒也是香甜，一夜无梦。
第二天又是活力满满，精气神十足。钟珊坐在炕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爬起来穿好衣服又把杯子褥子给都叠好堆放在一边，这样就腾出位置来放炕桌。
走出厢房，灶台上的火正旺得很，冯碧青见钟珊起来了，满脸笑容，“起来啦，小懒虫。赶紧去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饭！”
“嗯？哥哥起来了？”一听冯碧青的话，钟珊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最后一个起来的。
“一早就起来了，”冯碧青白了钟珊一眼，“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让你哥去你舅舅家拿点儿白面过来，从今儿开始咱们也要给过年做准备了。”
“好呀！”钟珊自动忽略了冯碧青前面的责备，表示自己只听到了后面说要做年菜，立刻开心的就跑去刷牙洗脸。
院子里此时已经完全白了，钟珊看着满院子厚厚的白雪，犯愁，“妈，我要咋到院子里去洗脸？”
冯碧青一听就乐了，敢情这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洗脸呢！在小凳子上坐着给冯碧青添柴火的姥姥也跟着乐，“傻孩子，也没叫你出去洗啊，这冰天雪地的，大过年的仔细冻着！”
一边说着，一边从西边灶台的大锅里舀了一瓢热水，又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些凉水兑在一块儿，用手试了试，“喏，看看烫不烫。”
钟珊在才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伸手接过那搪瓷盆子，又把自己的牙刷杯子拿出来，学着外婆的样子兑了点儿热水，刷了个牙，又洗了脸。这才从冯碧青的包包里翻出来面霜给擦了，北方气候真的比想象的还要干燥，说真的，钟珊还是有些受不了。
她看了看那擦脸油，又想起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同学们讨论的那些个所谓保养品，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回去买来用一用。
不过，眼下她也不赚钱，家里也没那么富裕，听同学说的那些个牌子似乎也都不便宜的样子，也不知道妈会不会给自己买。犹豫了一下，钟珊决定到时候和钟越一起合计合计怎么赚钱的事儿吧。
钟珊一边想着，一边将那面霜收拾好，又梳好了头发，正要推门出去就被冯碧青给喊住了，“这冷天的，你去哪儿？”
“我去找我哥啊。”钟珊说的理所当然。
“冰天雪地往外跑什么，你哥马上就回来了。你在屋里等着！”冯碧青把钟珊给抓回来了，“你这身子刚好，少往外跑，没看外面还下着雪呢！”
“那我就更应该出去找我哥了啊，不然他一个人多不方便，路上也不好走。”钟珊听冯碧青这么说，更执意要出去了。
冯碧青见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叹了口气，“你哥比你恨不得高出一个头去，加上，你告诉我，他身体好还是你身体好？”
“……”这还用问么。
“这不就结了，你要出去冻的生病发烧啥的，你哥还得回来照顾你，这不平白添麻烦？行了，好好在屋里待着啊。”冯碧青由不得钟珊分辨，眼睛往外看了一眼，“你看，你哥这不都回来了？”
钟珊也跟往外望，可不是么，门口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裹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军大衣带，肩上扛着一个麻布袋子就进来了。虽然是雪地，但是钟珊也还是能够感觉到钟越的步伐不算困难，便也放心下来。
钟越带着一身寒气从钟珊身边跨了过去，将那麻袋放在地上，“妈，大舅妈说就这么多了，让咱们先用着。”
“嗯。”冯碧青将那麻布袋子打开来，里面大概是小半袋子的白面，有些微微的发黄。
老太太走上前捏起一点儿来看看，说道，“这次的白面还不错，这些也够咱们用的了。”
“这也只够过年吧？年后呢？妈，你平日里都吃啥？”冯碧青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满自己大嫂的做法。
“我一老太太平日里能吃多少东西？你大舅平时来送点米啊，面啊的，我这边地里再摘点菜也就够了，你就甭操心了。”老太条摆摆手，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兄妹俩站在冯碧青的身后，听冯碧青和老太太的对话，心下也都有了数，看来以后还是离这位舅妈远一点的好。
冯碧青见老太太毫不在意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小半袋白面，心下也只能叹了口气，对兄妹俩说道，“来帮忙，今儿要把面给发起来，明天要蒸枣饽饽了，还有其他的面食。”
“哦，好。”兄妹俩见冯碧青的心情不好，也都聪明的没有再说什么，按照冯碧青的指挥开始干活。
揉好面团，冯碧青又放了些老面进去等着发酵，转头对钟越说道，“西厢房就你一人睡，今儿晚上就把这发面盆子放你那儿好了，堂屋里冷飕飕的这温度没法儿发面，炕头热乎，怎么样？”
“自然是可以，反正就睡我一个，妈，您随便放！”钟越丝毫都没有犹豫的。
“好。”见孩子好歹还是孝顺的，方才又让孩子们给自己打下手，兄妹俩都毫无怨言，这心气儿还是舒畅了不少，对兄妹俩有些歉意，“本想着叫你们回来好好放松放松，倒是都给我干活儿了。”
“妈，您这是说哪儿的话呢！”钟珊立刻接上冯碧青的话茬，“姥姥年纪大了，我们做小辈的年轻力壮自然是要多帮忙，再说了，这放松只要心情放松下来，身子上累点儿也不算啥啊！小孩儿嘛，就像妈您说的，火力旺的很！实在是累了，倒下睡一觉，第二天又是一枚英雄好汉！”
说着，钟珊还模仿了一个展示肌肉的动作，逗的一家人哈哈直乐。
刚才被大舅妈带来的阴霾也跟着一扫而空，冯碧青也算是想明白了，没有就没有吧，家里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呢，能让自己老娘饿死了不成？
至于那个她大哥那一家子。
呵，风水轮流转，等到他们老了还不定什么样儿呢。
048 赶集清单
隔天一早，冯碧青就去钟越的厢房里看面发的怎么样，伸手戳了戳，满意的说道，“果然这炕头热乎，发面发的也好！”
钟珊跟在冯碧青后面看过去，就见冯碧青掰开了一小块面团，里面是布满了蜂窝状，显得非常松软。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发面发好了，钟珊在心里琢磨。
冯碧青将发面盆子给端出来，又看了看日历，恍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事儿，“妈，明儿是赶集的日子吧！”
“是啊，明天看看雪化了，你就去集市上看看，今年过年你二姐他们一家子也回来，人多，多买点儿东西！”外婆也嘱咐道。
“好，看这天儿，明天天气应该不错，回头我和大哥说说，让他走的时候捎上我！”冯碧青爽快的说道，随即又转过头问，“你们俩要不要一块儿去？”
“要！”钟珊想都没想的直接兴高采烈的举手了。
到底钟越年长两岁，有些担忧的问道，“大舅的车能坐得下？”
“能，”冯碧青笑，“你大舅那是辆农用的三轮，用来拉货的，我们做个顺风车没问题。”
“那我也要去。”听闻冯碧青这么说，钟越立刻也跟上表态。
“行，那就把你们俩都带上！”冯碧青很爽快。
老太太见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心底里也高兴。至于说，钟明和为什么没来，老太太心里也是有几分明白的。即便是冯碧青不说什么，但是自己的女儿哪里能不了解？当初本就不同意女儿嫁那么远，但是人都已经嫁过去了便也没说什么。
想当初老太太就看不上钟明和这个人，总觉得这人脸上透着一股小家子气的算计，不是个大气的男人。
如今，虽然不知道俩人因为什么不和，但是早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天。
老太太心里清楚，见冯碧青不提，她也不说。毕竟大过年嘛，大家都要高高兴兴的，提那些个伤心事做什么？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在身边，这些也不好提。不过，让老太太感到欣慰的是，这俩孩子也都是懂事的，尤其是钟珊原来听说是傻乎乎的，现在看来也不傻嘛，模样生的也漂亮，未来想必也能找个不错的婆家，想到这里老太太也觉得心满意足的。
女人啊，这一辈子不就是为家活着吗？
不操心男人就操心孩子，只要把孩子操心好了，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晚上吃过晚饭，冯碧青就问钟珊，“你带纸笔没？”
“带了。”钟珊点头，她把寒假作业给带回来了，毕竟在这儿待的时间长，新鲜劲儿过去以后，该做作业那也就得做作业了，“妈要啊？我去拿，在哥哥那个房间里。”
一边说着就要下炕去拿东西，正好就被钟越给摁住了，“我去吧，咱们的东西都放一块儿，我知道在哪儿。”
“也行。”钟珊没有拒绝，从善如流的又坐回去了。冯碧青见状，伸手点了点钟珊的脑门，“你呀，就会使唤你哥。”
“谁叫他在地上，顺便的嘛！”钟珊抱着冯碧青的胳膊撒娇，冯碧青也摸了摸钟珊的头，“好啦，妈妈开玩笑的。”
钟越去了没多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钟珊随身携带的一个活页本，还有钟珊的笔袋，伸手递给了冯碧青，“妈。”
冯碧青接过来，看了看钟珊的本子，“这本子不错啊，在学校旁边买的？”
“没，是许从灿送她的，我也有一个。”钟越张口说道，“这玩意不便宜，学校旁边没得卖。”
许从灿？冯碧青一愣，随即想起来，“是不是就是那个京城许家的三公子？”
“是。”钟越点点头，“他和我关系不错，上次和珊珊去他家玩，许从灿见她喜欢就送了一个给她。”
那个活页本是个粉色的菱格纹，有着一个很精致的搭扣，搭扣上装饰着本子的牌子。冯碧青伸手摸了摸，“果然不便宜，这玩意是真皮的吧？”
“这我就不懂了，反正我看许从灿家不少，都是新的堆在那儿，估计许从灿自己也不爱用，就送给钟珊珊了。”钟越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其实，实际情况是钟珊看到许从灿家的那个是个棕色的，觉得挺不错，便翻来覆去的多看了俩眼，就被正在琢磨怎么追姑娘的许从灿给看到了，便立刻投其所好送了个同款的粉色，美名其曰，情侣款！
不错，转头又送了钟越相同牌子的另外一个款的，毕竟这小舅子还是要讨好讨好的。
钟珊很喜欢这个本子，比起一般的活页本来说，它是狭长的，和同款的钱包差不多，环也比一般的要小，而且本子内页还有各种卡位甚至还有大钞位，简直就是集合了随身本和钱包的所有功能，所以平日出门钟珊总喜欢带着，既可以当钱包又可以当本子用。
冯碧青本来觉得这东西不便宜，后又听说许从灿家里不少，稍稍有些心安，不过到底是个人情，便还是说道，“别人的东西不要随便要，许家有钱，那也是他们的，这个不便宜，等回了家到时候请人家到家里来吃个饭，咱们也换不起这么贵的本子，就当感谢了吧。”
钟越的眼神闪了闪，本想说不用。
但是，随后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是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是哼哼，若是您知道您闺女要整个人都成了他们家的，只怕是别说本子了，那也太便宜他许从灿了！
钟珊冲着钟越眨了眨眼睛，钟越表示自己视而不见。
钟珊见状，无趣的嘟了嘟嘴。
冯碧青翻开本子，拿过笔袋在上面写了一长串清单，钟珊探头去看，“妈，这是咱们明天赶集要买的东西？”
“是。”冯碧青伸手就要把纸给撕下来。
“哎，别！”钟珊连忙阻止了冯碧青，拿过本子将铁环打开，把纸给取出来递给了冯碧青，“妈，给您。”
“哦，原来是这么用的！”冯碧青看了个热闹，“那这就可以不停的换纸咯？”
“对啊，每次只要换纸就行了，不用换本子。”钟珊笑嘻嘻的说道。
“那还挺方便的，果然，贵也有贵的道理。”冯碧青这么感叹道。
049 赶集（上）
钟珊看冯碧青列的单子里，把米、面、油之类的全部都给列上了。
就明白，自家母上是不打算靠大舅妈那家子了，钟珊看着长长的一串清单，小声和冯碧青说道，“这些东西，咱走的时候还得再给姥姥买一次吧。”
“嗯，肯定的，我们这些日子肯定要吃不少去。”冯碧青点点头，“到时候走之前再给姥姥把这些东西给补齐了。”
钟珊听冯碧青这么说，也点点头。
毕竟他们离得远，陪在老人家身边的这段日子里能多尽一点孝心是一点，尤其是对于他们的母亲来说。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子吃过了早餐，冯碧青就带着俩孩子直奔到了大舅家。
村子里的人都起得早，冯碧青他们到的时候他们的大舅冯志远也正好吃晚饭走出来，一边带手套一边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一辆三轮的拉货车，“上车，走吧！”
那三轮车是机动的没错，但是那后拉货座儿就是个光板，半点遮风挡雨的东西都没有。北方这零下的温度，坐在车上喝着冷风，这滋味，钟珊想想都觉得销魂极了。但是，既然话都说出来了，总不能临阵退缩吧。
再转头见冯碧青和钟越都没说什么，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提什么意见。
不过，好在今儿出来的时候穿的厚实，钟珊在钟越的帮助下上了车，在小凳子上坐好，又把自己的羽绒服和围巾拢了拢，再将帽子往下扯了扯，保证自己基本上除了眼睛以外的整张脸都埋进衣服里。冯志远见状也是觉得好笑，“有那冷啊？看你包的这叫一个严实！”
“主要是怕冻伤！”钟珊捂着衣服瓮声瓮气的说道，“冻伤以后就很难好的，我才不要呢。”
一席话说的在场的人都跟着乐，钟越和冯碧青也是好笑的摇摇头，跟着上了车。大舅发动了车子，随着巨大的“突突”声，车子一路颠簸着向镇上开去。
路上的风呼呼的从自己的耳边过去，虽然顶着大晴天但是那风还是和刀子似的在脸上刮的生疼，钟珊看着钟越的脸色现在变白然后又变红，也是觉得心疼的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给钟越说道，“哥，你围上吧。”
“你解下来做什么，你身子又不好，当心回去发烧！”钟越立刻把围巾给推回去。
“没事儿，我这羽绒服厚啊，还有毛衣也穿了两件，冻不着我的！”钟珊执意要把围巾递给钟越。
冯碧青在旁边看着，朝着钟越点点头，“妹妹给你，就围着把，看你冻的，都皴了。真的冻伤了，很难好的。”
听闻冯碧青这么说，钟越便也只是依言将围巾给围上，瞬间也真是觉得暖和多了。
不过，好在路程倒是不长，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便到了集市上。
冯志远在路上将几人放下来，说道，“我去送货，待会儿我就在你五爷的店子那儿等你，你逛够了就过来找我。”
冯碧青答应了，冯志远便骑着他的小三轮去送货了。
冯碧青便带着俩孩子在街上慢慢逛，许是要过年的关系，集市上热闹的很。
有跑来跑去的笑哈哈的孩子，还有各种各样卖年货的地摊，有卖灯笼的，也有卖鞭炮的，还有当场写对联的，钟珊凑上前去看了俩眼，皱了皱鼻子，转过头对钟越小声说道，“没你写的好看。”
钟越笑笑，拍拍钟珊的脑袋，低声说道，“好了，咱也别在这儿破坏人家的营生，去别的地方看看。”说着，就拉着钟珊出了人群，冯碧青正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摊上讲着什么。
俩人凑过去，听见冯碧青正在和那摊主讲价，钟珊低头一看，是一套餐具，花纹倒是别致，不过瓷器的成色不太好，碗盘各十个，冯碧青见钟珊在看，便说道，“这不是要过年了，家里人多，我寻思你姥姥那碗柜里剩不下几个完完整整的好碗了，就干脆买一套回去，老板，这样吧，我也不和你多讲价了，再便宜十块钱，然后把这套筷子送我，怎么样？”
老板似乎也是被冯碧青方才的各种讲价给弄的无奈了，便也没考虑太多，点头道，“行行行，就这么着吧。”
于是，冯碧青就在一个摊子上把碗筷都给买齐了。
随后又给老太太买了两条棉裤，两套秋衣秋裤，还买了一件绸布衬底的绣花袄子，暗红色看着既不觉得太艳丽，但是又有过年的喜气，冯碧青也是满意的很。
跟着冯碧青逛了这一圈下来，钟珊发现这里的东西真的是不贵，比起在城里几乎是便宜了一半都不止。
不过，当然也都是农村老太太喜欢的乡土气息浓重的衣服感觉，只不过，钟珊这么粗略的算了算，若是要在村里生活的话，有房子再有两亩薄地用来自给自足的话，基本上生活成本并不高。
本以为大舅家里是要供孩子读书才有些抠门的，但是这么算下来，一个老太太根本就用不到什么花销，听母亲说，现在姥姥身上穿的那袄子还是三年前的，那等于去年也就没有买新的。
这样的老太太，能吃的了多少？
想到这里，钟珊就有些愤然了，舅舅既然身为儿子，那孝顺老人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加之他又是长子。
如今在一个村子里，中间隔不了两步路的距离，可是看看这老太太，再看看冯志远一家，那过的可是天壤之别的日子，这是让钟珊最为愤然的地方。
钟珊扯了扯冯碧青的袖子，冯碧青疑惑的转头，“妈，以后咱们每年都来看姥姥一次好不好？”
冯碧青听钟珊这么说，心里很是欣慰，只道是女儿晓得心疼人了，然而冯碧青还是叹了口气，“我自然也想啊，但是我这探亲假四年才有一次，想回也回不来啊。”
“那让外婆去咱们那儿！”钟珊一着急，脱口而出。
“外婆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了这长途火车的煎熬？再说了，我和你们爸爸的事儿，姥姥还不知道呢。她这么大年纪，我也不想让她操心啊，是不是？”冯碧青满眼的无奈。
050 赶集（下）
听冯碧青这么说，钟珊抿着嘴唇放开了手。
她知道冯碧青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外婆年纪这么大了。老一辈人传统思想重，虽然听各家离婚的传闻也听了些年，但是真的这事儿要降临在自己个儿的儿女身上，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看自家娘亲的这意思，大概是要把这个秘密一直保守到姥姥去世才算完。
虽然这么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钟珊却也理解冯碧青的做法，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异议。
冯碧青听钟珊说这话，就知道想必自己的女儿是明白了一些东西，不管有没有完全明白，至少这份心是有的，冯碧青笑笑说道，“没事儿，我在单位时间也这么多年了，以后尽量多请假回来看看。”
“嗯！”钟珊用力点点头，眉眼弯弯。
冯碧青领着兄妹俩在集市上转了两圈，该买的东西卖的差不多了以后就带着兄妹俩往冯志远说的集合地点走去。
冯志远的货早就送完了，正坐在门口正和五爷抽烟谈笑，见冯碧青过来，五爷立刻说道，“哎哟，这不是老幺嘛，今年有假期回来了？”
“是啊，好几年没回来了，回来看看咱妈！”冯碧青也笑着说道，顺便对身后正在往车上放东西的俩孩子说道，“快来，叫五太爷！”
兄妹俩放好东西乖乖上前叫了人。
这五爷爷是冯碧青父亲同父异母的兄弟。那时候还是一夫多妻呢，冯碧青的祖父又是当地的大户人家，遂娶了正妻和两房妾，这五爷就是二姨太的儿子。
“这么说起来，也算是庶子了。”钟珊和钟越咬耳朵。
钟越拍了拍钟珊的脑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钟珊晃着脑袋继续乖乖站好。
五爷看着上下打量着钟珊，对冯碧青说道，“这小丫头长得真俊呐，之前还是抱在怀里的时候看到过一次，没想到一眨眼长这么大了，成大姑娘了！”
“可不是嘛！”冯碧青笑着说道，“我们都老了，他们当然就长大了。”
“是啊，咱们也老了。”五爷爷听冯碧青这么说，也是相当感慨。
抬眼就见车上拉拉杂杂的放了一堆东西，遂也笑了，“你这是给你妈搬家呢！买这么多回去！”
“嗨，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冯碧青也不顾及，直接当着她大哥的面就说道，“我看家里啥都缺的很，干脆今儿就先买一批，待会儿我还得给我妈买点儿米啊，面啊，面条什么的。老太太一个人在家里，现在也不能种地了，多囤点儿吃的，我也好放心。”
也不知道听了这话的大舅是个什么反应。
钟珊在心里悄悄腹诽，她抬了抬眼皮，偷偷打量着自家大舅，就见大舅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没听到冯碧青在说什么一般。
钟珊撇了撇嘴，心底下开始浮起几分厌恶的情绪来。就听到五爷这个时候说道，“米面这些哪里还让你来买？你大哥家里现成的，平日里送些过去就得了！”
说得好！
钟珊忽然觉得自家五太爷还真是可爱的很呢！
“是啊，我平日里送过去就行了，你还费这心思干啥！”冯志远这个时候不得不出声道。
“那不一样，”冯碧青微笑着说道，“大哥送的那是大哥送的，我买的那是我给咱妈的一份心意，我年月不回来一次，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不许我尽尽孝心啊。”
谈笑着的一番打趣，就把尴尬的化解了，五爷听了，倒是也没多想。
他本也是粗枝大叶的庄家汉子，听闻冯碧青这么说，点点头说道，“也是，你呀就是嫁的远，现在想回自己家还得寻机会！”
“是，但是现在已经这样儿了，我也没办法了。看，我孩子都这么大了。”冯碧青说着就把俩孩子给扯到前面来做挡箭牌。
“是啊，有孩子了也就是扎了根了。”五爷叹道。
几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这才互相道别离开。
冯碧青坐上车以后，几人又到粮油店买了一些东西，这才载着大包小包的回村子。
老太太早早儿的就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等着了，听见了车子“突突突”的声音，立刻起身伸长了脖子望，见是冯碧青他们回来了，立刻就笑开了花。迈着蹒跚的小步子就要跟着走过来。
不过，老人家到底是行动不便，还没走两步车子就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老太太看着满满的一车东西，就知道这都是自己小女儿买回来的。平日里，大儿子去集市一般都是送货，多半都是空车回来，哪有今天这些东西？
果不其然，几人下车以后，冯碧青就对钟越说道，“小越，你帮舅舅把东西搬进去，珊珊，你扶着姥姥，小心她摔着了。”
“好。”钟珊立刻蹦跶到老太太身边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对这个孙女很是喜欢，自然也是没拒绝，不过嘴里还是忍不住数落冯碧青，“你又乱花钱做什么，我这家里什么都不缺，你买这些回来，还得倒腾地方放！”
“倒腾什么地方，”冯碧青没好气的对老太太说道，“您也不看看，那碗沿儿上给磕的，到处都是疤。一个好的都找不到，这开始过年啊，好歹用点好的碗筷吧，总是图个圆圆满满不是？”
“就是，今年小姨一家也回来呢！”钟珊立刻在旁边煽风点火，“今年难得热闹，当然要用新东西啦，是不是啊，姥姥。”
“是是是，你说是就是！”老人家对于隔着辈儿的孙子孙女向来也就没什么招架能力，这钟珊再跟着一撒娇，老太太什么责备的话都给忘记到脑后去了。
冯碧青给了钟珊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指挥俩男人干活搬东西。
老太太看着那一趟趟的，也知道小女儿这是在尽孝道，毕竟这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回来就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备齐了，她也是理解，离得远啊，家里就老妈一个。
虽然兄弟姐妹也不少，但是毕竟不能在跟前看着，总是不放心的。
051 作业
过年要用的东西基本上在赶集的时候都买的差不多了，冯碧青又里里外外的把家里给收拾了个遍。
老人家年纪大了，收拾屋子也不过就是自己平时活动的一亩三分地，其他的地方她也顾不上收拾，也没那个气力。
老太太见冯碧青忙里忙外的，可是心疼坏了，“回来就是让你回来好好安生几天，你看看你，蹿上跳下的，就没安分过！”
冯碧青接受到老太太略带着斥责，更多的却又是心疼的眼神，满不在乎的笑笑，“没事儿，我也是闲不住。出去这么些年，哪次回来不是里里外外收拾个遍？二姐这怎么着也得三十的下午才能到吧，我能收拾就先收拾了，省得她回来还得忙活。”
说完，又开始去把东厢房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件给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有要洗的，挑出来，再一件件折叠好了放回柜子里面。这个时候，钟越端着刚刚在院子刷完的澡盆走进来，“妈，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哦，没了。”冯碧青一边叠衣服一边指挥钟越，“你把这盆儿那到房顶上去晒晒，然后就没什么事儿了，可以歇着了。”
“我去，我去吧！”钟珊跑过来，从钟越的手里接过盆子就“蹬蹬蹬”的往房顶上去了。钟越一边叮嘱钟珊要小心脚下一边咧嘴对冯碧青笑着说道，“妈，你看小妹这闲了半天，不好意思了呢！”
冯碧青也“呵呵”笑了几声，说道，“珊珊年纪小，加上这病虽然也好了小半年了，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我原也不指望她能干什么重活儿。小越，平日里你就多担待点儿啊。”
“我知道，我本就是大哥，多干点儿也是应该的。”钟越丝毫不在意冯碧青说的如此直接。
其实相比起冯碧青来，钟珊若是又回到以前的状态的话，更害怕的人是钟越才是。
毕竟兄妹俩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重逢了，若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只怕是要崩溃的那个不是冯碧青该是自己了。不管出于什么心态，钟越自然比冯碧青更加在意钟珊。自然是不会叫她干什么重活儿。
上辈子他带着自己的妹妹吃了不少苦头，虽然说最后俩人都是魔修界顶尖的存在，但是在那之前可谓是吃了太多的苦头，多少次都以为自己快要熬不下去了，没想到最后都挺了过来。
而这一世虽然短暂，但是有兄长，有母亲，钟越曾经发誓，定不让钟珊再吃前世的那样的苦。真正的把她当做大小姐一般的捧在手心里过完这辈子，其实也是不错的一件事。
但是，现如今……
钟越的脸色有些沉，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是在心里憋着一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泄出去。
钟珊把盆子送到房顶上晒着，很快就转身下来了，继续陪着外婆坐在炕上看电视，顺便自己再写一写作业。
若是平时在家里，别说冯碧青了，就是钟越也不会允许钟珊这样子，这边看电视边写作业的效率得差到什么地步？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毕竟是过年嘛，陪着家人一块儿乐呵是主要的，至于说这写作业那是其次，不重要，想写就写两笔，不想写就陪着老太太说会话也行，反正已经订好了初六的票，回家再写也不迟。
不过，经过这一年的学习，钟珊的效率自然也是不低的。就这么一边玩一边写，居然也在这几天里把寒假作业干掉了一半。
“行啊你，做作业的速度挺快的！”钟越一边翻着钟珊的寒假作业，嘴上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嗯，正确率还挺高的。”
“那是必须的，我学习能力也是很强的好不好！”钟珊不服气的说道。
冯碧青在一旁听着也是呵呵乐，俩孩子学习成绩都不错，当妈的自然是该骄傲，而且兄妹感情这么好，以后必定能够相互扶持。看到这里，冯碧青发自内心的庆幸自己当初坚持就是罚款也要把这孩子给生下来，真的是生对了。
当时，钟明和利用了一点自己的关系知道了第二胎个女孩儿后，就万分不同意冯碧青生下来。
就这样一直抗到了八个多月，俩人在一次争吵中，钟明和推了冯碧青一把，这才导致了冯碧青的早产。
所谓活七月不活八月，所有人都觉得这胎是要保不住了，谁都没想到冯碧青居然还是拼着一条命把孩子生下来了，只可惜孩子先天不足，天生的神志不清，说白了就是痴呆儿。
那个时候的钟越就认为，就是因为钟明和推的那一下，才导致了自己妹妹是个弱智事实。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钟越就对钟明和很是不待见。
冯碧青不信这个邪，开始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钟珊的身上，带她看医生，给她吃药，带她做一些复建的项目。
好在钟越也是十分懂事，从来没怪过冯碧青将关注的焦点放在了妹妹的身上，他也很疼爱这个妹妹。
前世他自觉亏欠了那个钟珊，那就在这个钟珊身上给补回来。
却没成想，十多年后，这心愿竟然成了真，钟珊真的回来了，那就是她的妹子啊。
冯碧青也觉得出现了奇迹，是老天爷看她太苦，才将这样的一份大礼送给了她。
儿女双全，凑了一个十足的好字。
钟越把钟珊的功课检查了一边，敲敲她的脑袋说道，“好了，明儿就三十了，这几天也别写作业了。好好陪着姥姥过年，毕竟我们也就在家里呆几天而已。”
“好。”钟珊乖乖点头答应，她本也是不打算这几日写作业的。
毕竟家里来的人不少，据说二舅也要回来过年了，二姨也回来过年。这就是两家人了。
大舅一家子本来就在这儿，估计到时候肯定要一块儿吃饭的，也就剩下大姨一家子，年三十不回来，那初二总得要回来吧。
还有各种亲戚来回的串门，哪里有什么时间写作业？
更何况，其实钟珊的外婆爱听京剧，而钟珊本身对京剧不那么喜欢，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不过是应和着老太太，至于说看那些东西，她还真没怎么花那个脑子。
所以咯，这作业自然就写的快了。
052 半山腰上
第二天下午四点钟左右，钟珊正在院子里陪着正在刷锅的钟越说话，就听见一个欢快的声音从院子外传进来，“姥姥！我回来啦！”
赵晓玲来了，钟珊和钟越互相挑了挑眉毛，钟珊转过头去就看到门口已经出现了赵晓玲一家三口的身影。
赵晓玲跑在前头，二姨还在拼命的喊，“你给我慢着点，当心摔了跟头！”
只可惜，赵晓玲有着这个年纪的熊孩子都有的一个共同特点——逆反心理特别强。你偏让我怎样，我就偏不！
果不其然，兄妹俩就眼见着赵晓玲跑的快了起来。进了院子的赵晓玲自然是一眼就发现了兄妹俩，本来就兴奋的眼神瞬间就被点燃了，也顾不上看姥姥了，朝着俩人就飞奔过来，“你们在家呢！我还以为你们去大舅那儿去了呢！”
“去那儿干什么？”钟珊不解。
“大舅家好玩啊！”赵晓玲一脸兴奋，“大舅家有大电视，还有一只猫一只狗，可好玩了！”
猫猫狗狗到是没见到，不过这电视嘛……钟珊微微一笑，客气的说道，“我和我哥都不太看电视，所以不感兴趣。”
“这样啊……”本来兴奋的赵晓玲就这么被钟珊给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有些沮丧。不过，熊孩子是不怕被打击了，立刻又兴奋的说道，“大舅家的养鸡场里，有一条好大的大狼狗！咱们要不要去看！”
“……”钟珊有些兴致缺缺，但是见赵晓玲满脸的期待，又不太忍心拒绝。
毕竟这仨人中，赵晓玲虽然名义上是他们的姐姐，但其实赵晓玲才真正的孩子呢！钟越见钟珊有些为难，便笑着抢先说道，“等会我把这锅刷了，然后我们仨一块儿去。”
听到钟越承诺，赵晓玲欢呼一声，不过随即又有些疑惑，“为什么是你刷锅啊？这锅很脏吗？”
“没，”钟越笑笑，“只不过外婆年纪大了，我妈又干了一天的活儿了，这刷锅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我就干了呗。别的我也帮不上手，也就刷锅还行。”
“哦，那珊珊你在家干啥啊？”赵晓玲接着问道，眼眸单纯，神情无辜，要不是钟珊知道赵晓玲就是这么个性格。当真以为这赵晓玲要那话刺激她呢！
“珊珊身体不好，若是碰了凉水生病起来，我们还得分人手照顾。算了吧，我是大哥嘛！”钟越再一次解释道。
“这样啊，这个我到是听我妈讲过。”赵晓玲也不疑有他。
钟珊的这状况倒是让她想起来她的班上也有这么一个姑娘，体弱多病，平日里看着就没什么精神，就连班级活动还有班级大扫除什么的老师都很少让她参加，简直就是个水晶做的娃娃，一碰就坏了。
不过，钟珊看上去可比那林妹妹要好多了，至少能说能笑能走能跳的，这样子在一起玩才有趣嘛！
谁愿意当那个一碰就碎的林妹妹啊！
赵晓玲皱了皱鼻子，神情变换各异，看得兄妹俩也是忍俊不禁，觉得孩子果然还是孩子，什么都写脸上也是有趣的很。
钟越把锅刷了，放回到屋子里的灶台上，钟珊进了厢房没一会儿手上就拿着蛇油膏出来了，递给钟越，“哥，擦擦吧，这天儿太干了，仔细手上皮皴了，回头冻伤了不好。”
“好。”钟越依言接过来在手上抹了抹。
赵晓玲站在一旁见这兄妹俩的互动，满心满眼的都是羡慕之情，她要是也有个哥哥多好啊，每天可以一块儿玩，一块儿上学放学，一块儿写作业，多好呀。
可惜……
赵晓玲郁闷的提了一下脚尖，平日里家里多半都是她一个，父母忙于店里的生意，爷爷奶奶虽然也疼她，但是那也说不上什么啊。
这么一想，赵晓玲觉得自己的心更塞了。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钟珊及时将赵晓玲从郁闷的情绪中及时的解救了出来，“姐，你不是说要去大舅的养鸡场？咱们走吧。”
“好！啊，对了，等等我，我还没去看姥姥呢！”已经回来半天的赵晓玲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走进厢房里，很快屋里就传来了赵晓玲叫老太太的清脆的声音，随后又传来冯碧珍训斥赵晓玲的声音，“你怎么回事，就知道玩！来了姥姥家，先叫姥姥都不知道……”
钟珊往屋里看了俩眼，就见赵晓玲丧眉搭眼的站在炕边上，乖乖的挨训。
不过，老人嘛总是疼孙子孙女的，果然，老太太看不下去了，阻止道，“说说就完了，怎么还老说啊。本来挺活泼一孩子，回头别叫你给说傻了。晓玲也还小，有什么事儿不能慢慢说，非要训一顿，好看啊？”
被老太太训斥了一顿的冯碧珍也蔫了，闭上嘴不说话。
老太太又安慰了赵晓玲一番，直到赵晓玲又眉开眼笑的模样了，这才放了赵晓玲出来。
出来的赵晓玲完全没有被训斥过的那受气包的样子，反而还更加开心了些，拉着钟珊的手就往外走，“走吧！咱们去大舅的养鸡场！”
得，看这样儿，估计是老太太又承诺给赵晓玲啥东西了吧，钟珊回头看钟越，俩人眼神相对就知道他们俩果然想的就是一样的。
冯志远的养鸡场后山的半腰处，面积大的很。
好在山也不高，准确的说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山，顶多也就是丘陵之类的。
半山腰上有一片非常大的空地，而且意外的还是非常平整，一眼望过去只怕也是有上百亩了。
赵晓玲指着南边的一片树林说，“这都是苹果树，也是大舅承包的。Y市不就是苹果出名吗？咱们家就种苹果，可好吃了！都是用来出口的！”
“那边呢？”钟珊指着一排厂房一样的建筑问道。
“那边是大舅开的养猪场，那头是养鸡场，也是咱大舅开的。”
“也就是说，这半个山头都是大舅承包的呗？”
“对啊，大舅可厉害了！”赵晓玲的语气里有着孩子一样的骄傲。
然而，钟珊却觉得骄傲不起来。
看着这整个半山坡的田地和养殖场，钟珊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寒，眼神也跟着越来越冷。
053 意外之人
看着冯志远这庞大的“产业”，钟珊不得不怒。
毕竟老太太两个儿子，这个守在身边的时候更多一些，平日里多照顾点儿吃喝什么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原本来道大家过的都不容易，原来还真不是不容易，而是太不容易了！外公去世的早，老太太含辛茹苦的把几个儿女拉扯大，倒过头来又得到了什么？连白面和大米都吃不上，想来还真是……
钟珊摇了摇头，真的是什么都不想说了，来玩的兴趣也没了，“姐，我被这山上的风吹的有点儿头疼，我先回去了。”
这话听的赵晓玲一惊一乍的，她又想起来班上那个体弱多病的同学了。也是出去稍微受个凉就耐不住，第二天指定就是发烧请假不来了。若是钟珊受了凉，她可受不起自家母上大人的责难，立刻说道，“好好好，那咱们下山去吧。”
“没事儿，你不要在这儿玩么？我自己回家就行，我晓得路的。”钟珊怕赵晓玲扫兴，微笑着说道。
“下次来也一样，还能跑了不成？再说了，其实也没啥好玩的，臭烘烘的。”赵晓玲嘟囔着说了两句，随即又拉着钟珊的手，讨好的说道，“走吧，咱们一块儿下山回去，屋里还暖和！”
“好。”
钟珊和赵晓玲往山下走，俩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姐，二舅舅什么过来，他不用守着自己的妈过年啊？”钟珊对这个倒是满奇怪的。
赵晓玲挠了挠脑袋，也有些困惑，“我也不太清楚，以前我都是初二才来姥姥家过年的。那时候才能看到二舅他们，所以他们今天什么时候来，我还真不知道。”
“哦，”钟珊垂了眼皮，“那二舅舅家，我听我妈说是个哥哥是吧？”
“是啊，你是不知道，咱们外婆可疼咱那个表哥了！小时候你不经常来不知道，”说道这个赵晓玲算是打开了话匣子，“那时候，没有他在的时候，咱们姐妹几个那都是外婆的大宝贝，谁都一样！但是，只要表哥出现，那什么都紧供着表哥的！”
“这样啊。”钟珊含笑，老一辈的传统思想确实是根深蒂固的。
再说了，这么想想，家里确实是女孩子多，虽然钟越是个男孩儿，但那到底是个外孙。
那在老人家眼里能够真正给冯家传宗接代的不就只剩下这个表哥了么？就这香火情，那也天然的比别人要亲厚不少。
当然，即便是老人家疼孙子那也不能说老人家对其他的闺女不好，看看老太太这几天对钟珊和钟越兄妹俩就知道了，也是疼的很，只不过还没有比较而已罢了。
俩人一边说一边走，等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就看见院子的门口停着一辆小车。
“这谁的车？”那车牌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了，赵晓玲也走上前围着车子看了一圈，“哇，好漂亮的车！这谁的啊？”
“难道不是咱二舅的？”钟珊抬头看赵晓玲。
“不是，”赵晓玲摇摇头，“二舅也有车，但是不是这辆，也没这么好。”
那会是谁的？
不过，还等赵晓玲冥思苦想，车的主人就和钟越一起走了出来，正是许从灿。
“嗨，珊珊妹妹，想我不？”许从灿见钟珊站在他车子旁边，本来还和钟越讨论不知道什么问题的他，立刻就变得没了正形起来。
赵晓玲没见过这种做派的少爷，站在原地有些发傻。
“这是你家的？”钟珊倒是很平静。
“对啊，你喜欢这车？”许从灿忙不迭的问道。
钟珊不置可否，只是说道，“车挺好看的。”
“你喜欢，我就送你啊！”许从灿似乎又找到了讨好妹子的新方法，立刻嘴快的说道。
钟珊的嘴角抽了抽，“你给我，我也不会开。再说了，这么大个东西，我怎么开回家。”
“这有什么关系，我派司机和你们一块儿！”
“算了吧，司机也是人，不要过年啊。”钟珊糟心的瞪了许从灿一眼，许从灿立刻老实了。
旁边的钟越看着俩人的互动愈发的好笑，别看许从灿这没正形的样子，但是钟越却了解他，这家伙搞不好是真的陷进去了，看样子许从灿成为自己妹夫的几率似乎又大了那么一点点。
赵晓玲见二人这样子的互动，即便是懵懵懂懂，那也不是傻，自然明白了其中的一二。
悄悄的挪着步子，蹭到了钟越的身边，小声问道，“小越，他喜欢珊珊吧？”
“对啊。”钟越毫不掩饰的点头了。随后，满意的看到了赵晓玲瞪圆的眼睛，又笑着小声说道，“只不过，珊珊还没答应呢，且等着吧，有的追。咱家珊珊是那么好被糊弄的么？”几句话说完，脸上还有几分得意。
赵晓玲不敢相信，这珊珊就算是早恋，也太早了点儿吧？
不不不，说珊珊早恋不准确，是这男孩儿要追也追的早了点儿？
也不是，哎，怎么说呢。
赵晓玲苦恼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想想自己学校，那防止同学们早恋都是跟防洪水猛兽似的。初中部算好的，高中部听说更厉害。
赵晓玲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身边还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免有些好奇。
不过这边赵晓玲好奇，那边的许从灿则是跟在钟珊的身边死缠烂打，“没事儿，我家车多，送你一辆也没啥。”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钟珊无语，烦躁的挥挥手，“你要是真要送，送我一个模型吧。起码放在家里能看。”
“这也不错！”许从灿摸着下巴考虑道，“我先送你模型，等你上了大学拿到本儿以后，我再送你真车！就这么说定了！”
许从灿一锤定音，钟珊在一旁无力扶额，心道这许从灿到那根神经搭错线了？非要缠着她，这学校这么多漂亮的女同学呢，怎么就偏偏缠上自己了，“你来这儿干什么？今儿不是年三十么？不需要在家陪着你父母啊。”
“我们朱……不是，我们这种做生意的家族，哪里有什么过年的概念？我父母都还在美国呢，祖父也不想过年，就把我打发出来喽。”许从灿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随后又义愤填膺，“我听任雪说了，你们上次去都去了任雪家，怎么就不来我家！”
054 小舅妈
听了许从灿的一番控诉，钟珊真的是无力了。
得，就这还被抱怨上了，钟珊都觉得许从灿这帽子安的也真是够冤枉的。
正打算反驳些什么，在屋内的冯碧青透过窗户看到外头似乎有动静，已经走了出来，“珊珊，你们在干嘛呢？”
见冯碧青出来，钟珊自然是把将要出口的反驳给吞了下去，连忙笑道，“妈，这就是我们经常给您提起的许从灿。”
“哦，”本来还有些疑惑和防备的冯碧青一听钟珊的介绍，立刻面上的神情就变的和蔼了不少，“哦哦，许从灿就是你啊？我经常听小越和珊珊提起你呢！”说着就上前来，仔细打量这个男孩子。
许从灿听冯碧青说“钟珊经常提起他”，整个人心花怒放，立刻整个嘴上抹了两层蜜，凑上前亲昵的对冯碧青叫道，“阿姨好！您看着真年轻！”
“哪儿啊，阿姨老了，那比得过你们年轻人。”冯碧青摸摸脸笑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女人最被人夸赞年轻总是欣喜的。
许从灿鸡啄米似的猛点两下头，继续迫不及待的说道，“您刚刚说钟珊老提起我，是因为什么呀？”至于冯碧青前面说的“和钟越”仨字，就被许从灿给自动的忽略掉，那不重要。
冯碧青神情未动，只是不着痕迹的看了钟珊一眼。嘴上却是笑着说道，“当然是说你好了，你帮了珊珊的忙，我都还没谢谢你呢，阿姨真是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我和钟越是哥儿们，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阿姨您客气了。”虽然冯碧青的那一眼不找痕迹，但是眼神闪动还是被许从灿给捕捉到了，立刻就改了口。现在的他可不能傻乎乎的还没招一切就真相大白了，那是把钟珊当枪使，他才不要这么傻呢。
旁边站着的钟越也看穿了许从灿的想法，嘴角抽了抽，刚才还忽略我呢。这会儿就把我拉出来站台了？这也太好使了点儿。
不过，这个时候，钟越自然也会选择什么都不说，这种事儿，越描越黑，算了吧。
冯碧青好似没有察觉到许从灿适时改口的意思，只是笑着招呼道，“这大冷天儿的，就别在外面站着了。咱们进屋，进屋再聊啊。”
“好。”许从灿从善如流的就答应了，一边和冯碧青聊天一边就往屋子里走去。
留下钟珊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望着许从灿的背影似乎在思考什么，钟越走了两步发现钟珊没跟上来，回头疑惑，“你还在原地干嘛？走啊。”
“哥，你不觉得许从灿这些讨好的神态很熟悉吗？”钟珊慢吞吞的说道。
“熟悉？”钟越有些莫名，没觉得哪里奇怪的，想了想笑着说道，“你都和许从灿认识小半年了，现在来说他很熟悉，这和看陌生人似的。要是被许从灿知道你还没把他当朋友的话，他会很伤心的。”
“不是，就是觉得他的神态动作在哪里见过。”钟珊解释道。
“可不是该熟悉，你们都认识那么久时间了，彼此没有什么陌生感啦。”钟越拽着钟珊就往屋里走，完全没想过钟珊说的问题。
钟珊就这么一路被钟越拖着进了屋子，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许从灿就已经和屋里的几个女人聊的眉开眼笑了。
“小许啊，这大年三十的，你不回家过年啊？”外婆慈爱的问道。
“我爸爸妈妈都忙生意，国外只过圣诞节，年三十回不来。”许从灿所这话的时候，脸上面无表情。而就是这种面无表情则营造了一种无助茫然的表情，让几个妈妈奶奶辈儿的女人立刻觉得心疼不已，都是半大的孩子呢，人家都全家团圆的。
再有钱又怎么样？连一个好好的春节都过不上，外婆立刻就心疼了，“哎哟，苦命孩子，那留在姥姥这儿过年，姥姥这儿热闹！”
“谢谢姥姥！”许从灿的这声姥姥叫的极为顺遛，中间都不带大磕巴的。
现在不止钟珊，就连钟越都不得不夸赞一句，“妇女之友啊。”
“我也觉得是这样。”钟珊目瞪口呆的附和。
那边的许从灿自然是听到俩人的对话，心中咬牙切齿，你才妇女之友呢！你全家都妇女之友！哼，本少爷现在没空收拾你，钟越你开学给本少爷等着！
这么想想，许从灿立刻就故意往前凑了两步，坐在外婆的边上陪她说话，把外婆也是哄的眉开眼笑的。
虽然说外婆平日里疼几个小辈，但是也没见这么开心的时候，可见这许从灿哄老人真真的是有一套。
正在屋里说话之际，就听到外面又传来了车子的声音，冯碧珍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是小哥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从堂屋里传来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妹儿啊，这外停的是谁家的车啊？豪车啊，你们谁发财了，也好让咱也跟着……沾……沾沾光嘛。”后面的话说的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而她也跟着傻了眼，看着屋里满满一屋子人，随后才拍了拍脑门，做出一副刚想起来的表情，“哦，对了！我就说呢，是小妹回来了啊！”
“二嫂，”冯碧青不算太热情的站起来，走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两个孩子说道，“珊珊，小越，叫小舅妈。”
“小舅妈好。”钟珊和钟越跟着喊了人，他们看出来了，冯碧青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小嫂子，神情中都透着一股子疏离的客套。李芸也有些尴尬，笑着说道，“这就是你俩孩子吧？我听说你女儿前两年生病了，这是好全乎了？”
“自然是好了，”冯碧青客气的笑笑，“若是不好全了，我也不敢带她出来啊。一路上不知道多辛苦，还不够照顾她的。”
“嗳，也是，好了就行，好了就行啊，你二哥在停车，等会儿就来。“李芸对冯碧青说道，随即眼睛转了转，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个，外头的那个车是谁的？那可是辆豪车啊！难不成是妹夫发达了？”
那一脸促狭中带着讨好和侥幸，又有着几分揶揄看好戏的表情，让兄妹俩都不免的跟着冯碧青有些厌恶了。
055 猜疑
钟珊心生厌恶，却偏偏又说不得，当真是憋屈的慌。
偏偏这个时候小舅冯志高走了进来，正巧听到李芸的话，顺口接茬道，“是啊，门外那豪车是谁的啊？咱家好像没人开得起那样的车吧？”
得，这夫妻俩都是眼瞎？钟珊气鼓鼓，这老太太旁边坐了这么大个陌生人看不见吗？但是，俩人又偏偏是长辈，说不得，钟珊只能把气都撒到“始作俑者”许从灿身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许从灿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钟珊家里居然还有这么个货色，大过年的挖苦人玩儿，只能是自认倒霉。
不过，这个时候老太太开口了，“估计这车就是这孩子的吧，小灿啊，是不是你的车？”
“是。”许从灿点点头。
冯志高和李芸都惊了，他们根本没想到那辆豪车是眼前这小孩儿的，只当是村子里哪家的小孩儿过来窜门的，起先压根没放在眼里。
不过，待李芸仔细打量许从灿，就发现了端倪来。
首先是这孩子穿的衣服，虽然没有看到商标，但是一眼看上去这料子都是极好的，一般的家庭哪里能穿得上？
李芸的儿子如今也是在一线城市工作，她去看儿子的时候也去逛过那些个高级百货商场，里面的衣服都贵的吓人，虽然喜欢但是她也舍不得买。而眼前的这孩子，不仅仅是衣服，就连脚上穿的鞋子也看上去特别贵。
李芸一眼就断定这孩子家里肯定不会差了，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和蔼可亲的问道，“你是谁家孩子？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呢？”
“哦，小舅妈，这是我同学。他父母都在国外，所以今天来我们家玩，顺便就在我们这儿过年。”钟越笑着张嘴说道。
“那敢情好啊！我们家里人多，热闹的很，你不嫌吵就好。”李芸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
钟珊转过头，心生不快，看这李芸这样子就不知道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呢。
果不其然，就听见小舅妈继续说道，“我儿子待会儿就回来，他啊，虚长你几岁，到时候让他带着你到处转转，不然待在家里太无聊了。”
得，这直接无视了兄妹俩。
钟珊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脆生生的说道，“小舅妈，他是我哥的同学，要出去玩也是跟我和我哥出去玩，关表哥什么事儿？再说了，表哥都工作两三年了，只怕是不稀罕理我们这些小孩子了吧。”
李芸没想到这姑娘看着不声不响的，却是个厉害的。
猝不及防之下没想到居然被个小孩子给呛了声，李芸面上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看看这一屋子人，她镇定了一下笑着说道，“哪能呢，表哥还是很喜欢你们的，怎么会不搭理你们，想多了啊。”
呵呵，谁想多了还不一定了，钟珊勾唇笑了一下。
冯碧青这个时候也开口说道，“嫂子，没事儿就来帮帮吧。今儿年饭就我和二姐张罗不过来。”
许从灿也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客气的说道，“伯母客气了，有钟越和钟珊跟我玩儿就行，不麻烦了。”
这话说的，果真是个憨厚孩子，李芸深吸一口气，回头对冯碧青说道，“啊，你们先忙着，我说两句话再换件衣服就过来。”说完，转头又对许从灿问道，“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你不是咱们村里的孩子吧？”
“啊，我家在帝都，这是过来玩的。”许从灿愣愣的点点头。
帝都啊。
李芸一听，眼中立刻开始放光。
没错，她儿子也在帝都工作，大学毕业以后就留在帝都了。虽然说，她老公大小也是个吃公家饭的，但是那点子关系人脉也就在本地还能有点儿用，真的去了帝都那就屁都不是。
李芸不止一次嫌弃冯志高没用，根本就帮不上儿子。她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家庭主妇，偶尔帮人家做一做临时工的活儿，那是更加帮不上忙了。
如今却没料到，钟珊钟越却交到这个的权贵朋友，自然是存了巴结的心思，这么一想，李芸脸上的笑容便又温柔了几分，“那敢情巧啊，小越他表哥也是在帝都工作，认识以后，多走动走动也好啊。”
“舅妈只怕是您想多了，”钟珊龇牙笑，“他也说了，他家在帝都。但是他爸爸妈妈都在国外呢，而他现在是我们学校呢，也就过年才回来看看。平日根本也不会回帝都的。”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后面的半句话，钟珊好险没有说出来，毕竟大过年的，钟珊还不想闹的家里鸡犬不宁。
不过就这前面的几句话说出来，李芸的脸上也够不好看的了，脸上阴晴变幻了好几遍，估计是忍了好久才勉强笑道，“这样啊，那你们先玩，舅妈去帮忙准备年饭。”
说完，也顾不上几个孩子了，走到里间去换衣服。
外间的仨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捂嘴偷笑，不过钟珊还是白了许从灿一眼，不满道，“你也是的，怎么就不低调点？开个普通车来会死么？树大招风，你懂不懂？”
许从灿讪讪，“我哪里知道啊，好嘛，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嘛。”见钟珊不高兴了，许从灿立刻就上前哄到，“这是我没考虑周到，不要生气嘛。”
钟越在旁边看了，勾起嘴角，不过就是稍微不满了点，就让许从灿怕到这个地步，就跟那生怕被抛弃的雏鸟似的。
等等，雏鸟？
钟越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脑海中忽然蹦出来钟珊此前在门外说的那句话来，你不觉得许从灿那神态很眼熟吗？
刚才还不觉得，但是现在的钟越却似乎对这句话有了体会。
而且……
钟越现在知道任雪的家族是玄武家族。
而，京城交好的家族也正好是四个，难道说，这许从灿就是那……
钟越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倒了，但是仔细去推敲又觉得似乎也还有不少疑点，让他也不太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比如说，若许从灿真的是朱雀，那任雪不可能认不出来的，但是她又什么都没说。
再比如说，若许从灿是朱雀，那他又是如何混进他大舅的家里的？！
056 炫耀攀比
钟越一边琢磨着，一边带着探究的眼神去观察许从灿。
许从灿被钟越打量的心里直发毛，“你你你，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没事。”钟越犹豫了一下，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收回了目光。其他人没有注意到，钟珊却是注意到了，她疑惑的看向钟越，钟越却摇摇头。
不过，钟珊知道，钟越这个意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等。
兄妹就是兄妹，不需要一句言语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看的许从灿也是羡慕不已，“你们感情是真好。要是我几时能和我大哥有这默契，我估计也不会天天挨揍了。”说完，还故作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番可怜的模样却没有引起钟珊兄妹俩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反而是笑的乐不可支。
“喂，你们俩有没有一点同情心？！”许从灿自然不满。
钟越哥俩好的拍拍许从灿的肩膀说道，“听过一句话吗？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许从灿满头黑线。
仨人正聊的开心，谁都没有想到本来已经在做饭的李芸却是时时刻刻的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她毕竟不死心，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能搭上帝都线的关系，如何让她说放弃就放弃？
儿子眼看着就要娶媳妇了，但是手头没钱，帝都的房子也买不起。
这连套像样的房子没有，起码也能有个体面的工作吧？天天给别人打工算怎么回事？
冯志高做了一辈子公务员，抱了一辈子的铁饭碗。
在李芸狭隘的认知里，那些在公司干的都叫临时工，做不得数。只有进这些衙门里面才算是真正体面的工作，就算是不进衙门，那也起码得在比如说世界五百强这样的公司里面吧？天天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里猫着算什么事儿？
嘿，还真叫她给听着了，这叫许从灿的男孩儿，虽然父母都不在身边，但是有个大哥啊。
就说呢，这孩子还未成年，就这么放心丢在国内？也不怕学坏了。
李芸觉得自己又看到了一条希望，立刻做饭都觉得有干劲起来。
而仨孩子就坐在炕上陪着老太太看电视，老太太年纪大了，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容易打瞌睡。
钟越挪到老太太的近前，把放在墙边上的薄被展开来，轻轻盖在老太太身上，免得感冒了。
这年纪大了，可受不得一点点风吹草动的，有时候一个感冒说不定就过去了，还是注意点儿的好。
老太太睡着了，四个孩子就开始调自己的电视看，其实主要也是钟珊和赵晓玲在看电视，钟越和许从灿则是在聊天。
“嗳，你要考省城高中的事儿，和阿姨说了没？”许从灿随口问道。
“说了，我妈没什么意见。”钟越点头。
“那好啊，正好我也考省城，到时候咱俩估计还是一个班。”许从灿说道，“那珊珊呢？珊珊是转学过去吗？”
钟越摇摇头，“我妈暂时没这个打算，她想让珊珊留在身边。”
“哦。”许从灿的声音中瞬间有了几分失落，不过人家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他也不能说什么。
而在外头时时刻刻注意厢房里动静的李芸却是听到了，对冯碧青说道，“小妹啊，你让你们家小越去省城上高中啊？”
“啊？啊，是啊，”冯碧青好脾气的笑笑，“小越说他想去，就让他去呗。”
“孩子一个人去你能放心啊？他还没成年呢！”李芸夸张的说道，那言语里好像就在说冯碧青这个妈做的不负责一样。冯碧青则是好像没感觉到一样，一边包饺子一边说道，“小越是儿子嘛，男孩子总是要出去闯的，迟一点早一点也没什么区别，再说了小越懂事的早，出去我还挺放心的。”
李芸听了这话，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小妹儿啊，我可是告诉你，现在这可是男孩子最叛逆的时候，也最容易学坏。你可得是看牢了，他现在乖指不定就是因为在你眼皮子地下呢！这要是脱离了你的眼皮子，他要干什么你还能管得住？！我劝你啊，能看就尽量看着，别到时候真的惹事儿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李芸的这番话说的声音可不小，屋里屋外，除了老太太年纪大了精神不济，耳朵也不太好使以外，其他人也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钟珊在屋里冷笑，这女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这有心计架不住没心眼儿的，赵晓玲就特天真的问道，“咦？小越不是说，那个学校很难考吗？小越如果考上了，那不去多可惜啊。那学校，我听说全国都特有名呢！”
“是呢，”钟珊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也跟着提高了音量，“我哥若是要去省一中，那也是光明正大考去的。再说了，我哥可没有自己报名，是省一中过来邀请的呢！”
“哇！好厉害！”赵晓玲羡慕的猛拍手。
外面的李芸的脸面瞬间比锅底还黑，这个时候冯碧青和冯碧珍也不打算放过李芸，冯碧珍也跟着问道，“我听你说过，小越好像拿过很多奖啊？”
“是，几乎每年都有两三个，”冯碧青说起这个，一方面是说给李芸听，一方面也是骄傲的很，“这几年我忙工作，也没空管他，珊珊能长的这么好，里面起码一大半的功劳是小越的。而且，他也自觉地很，从来没让我操心过。姐，我也不瞒你，就上学期，小越就抱回来一个什么物理奥林匹克的奖杯，我们家都专门腾出来一个书柜给小越装奖杯奖状呢！”
李芸的脸色更加黑了，亲戚在一块儿攀比的不就是孩子吗？
李芸的儿子小时候学习成绩就一般，这眼看着大学毕业找工作了，却没成想找工作也不理想。
那点工资在帝都连房租都不够交，还得养女朋友，以至于李芸每个月还得贴补不少进去，现在又听冯碧青这么说，心里自然是不爽的，她转了转眼珠子，忽然笑着说道，“若是小越去了省城，想必是要住校吧，这在外头可比在家花销大的多。小妹，你吃得消么？”
057 大表哥
李芸好整以暇的看着冯碧青，屋里老人家可能不知道什么。
但是她可是知道的，冯碧青如今离婚，自己带着两个孩子，虽然说工作也是稳定的。但是毕竟一个单身女人，拉扯俩孩子肯定不容易，怎么说都是少了一份收入嘛，如果钟越要去省城念大学，那必然要增加开支，到时候……呵呵……
冯碧青也皱了皱眉，想了一会，才开口道，“不着急，还有小半年呢，现在先不想这事儿。”
“这可是要早做打算的！”李芸的嗓音变的尖利，“不然，你是打算让小越去省城挨饿？”
这话听的在屋内的几个孩子都不约而同的不满起来，就连单纯的赵晓玲都觉得小舅妈这话说的难听，小声嘀咕道，“小姨都不着急，她着什么急，又不是她儿子。”
许从灿也觉得烦，“这人够八婆的。”
钟越没有接许从灿的话，反而下炕走出去靠在房间的门边说道，“劳小舅妈操心了，省一中是有奖学金的，虽然可能不多，但是负担学费还是没问题的。至于生活费，省一点就是了。”
李芸听了钟越的话，语气越发阴阳怪气，“哦？那你确定你就能拿到奖学金？”
“一个全球奥数冠军，一个世界物理奥赛冠军，还有一个化学全国奥赛冠军，两个全国英语比赛的第二、三名。小舅妈，觉得这些是不是足以我拿到奖学金了？”钟越的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哦，对了，这也不过就是我初中的成绩，小学的就不提了。”
李芸的脸色青了红，红了白。
一直以来，李芸知道钟越的成绩好，但是却没想到钟越的成绩居然好到这个地步，但是身为长辈却又拉不下这个脸来，重重的“哼”了一声，“光得奖算什么？得考试考的成绩好才可以！”
“嗯，小舅妈说得对，”钟越面色严肃的点头，“省一中也给我承诺过了，只要我能在省一中独立招生考试中拿到前二十，我就能拿到奖学金了。”
“那哥哥，你有没有把握啊？”这次不等到李芸开口，钟珊就先主动开口，朝着转头看过来的钟越眨巴眨巴眼睛。
钟越笑，“自然，我研究过省一中的考题，前二十的问题应该不大。”
“哥哥就是厉害！”钟珊立刻带着崇拜的语气，旁边的赵晓玲则是张大嘴一脸羡慕的看着这兄妹俩。
许从灿眼见钟珊崇拜的目光里只有钟珊，立刻不满，嚷嚷道，“哎哎，我也很优秀好不好！谁说只有钟越能拿奖学金，我也可以啊！”快快快，赶紧来崇拜我！许从灿盯着钟珊，眼神说话。
只可惜，钟珊根本对许从灿的丰富情感似乎毫无感觉，“嗯，那你也挺厉害的。”这就完了，许从灿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她没对自己表露崇拜呢？为什么啊！
自己琢磨了半天，才悠悠的对钟越说道，“早知道就和你一起参加那些个比赛了。”
钟越耸肩，表示现在也无奈。
几个孩子完全忽略了在外面的李芸，而冯碧珍看着李芸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还不忘记再添一把柴，“如果小越有奖学金，那小妹就轻松的多了，这学习好还能给家里省钱，真是不错！”
“可不是，”冯碧青也笑笑说道，“这几年小越得奖，其实也是有不少奖金在家里放着，即便是我没钱，那些钱应该也够小越上三年学了。”
“你不是说你的钱都被……”李芸欲言又止。
“我就想着那是小越的奖金，所以就给小越单独开了个户，替他存起来，”冯碧青一边擀饺子皮，一边说道，“孩子他爸也不管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来之前我还看了看，里面也有好几万了，小越上学不用担心。”
屋里钟珊和钟越互相对视，咧嘴笑。
果然还是自己的妈够聪明！
李芸听冯碧青这样不急不慌的见招拆招，似乎早就想到所有的可能性，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偃旗息鼓了。
冯碧青见李芸没在说什么，自己便也止住了这个话题。
毕竟如果再多说，大概就好被她这个小嫂子说是在故意炫耀，到时候还不定怎么酸她，还是算了吧。于是便转了话题，和冯碧珍聊起村子里的家长里短来。
如今村子里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青壮年一个个谁在村子里呆着，基本上都出去打工挣钱去了。
除了是像钟越他大舅这样，本来在村子里就有活儿，能赚钱，才在村子里留了下来。
正聊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妈，我回来了！”
钟珊正在奇怪这声“妈”喊的是谁，就见李芸已经是笑容满面的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满脸喜气的迎了上去，“回了来啊，路上折腾累了吧，赶紧进屋歇歇，你姥姥在屋里呢！”
哦，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大表哥了吧，钟珊正琢磨着，赵晓玲就已经一把抱着这青年人，高兴的说道，“大表哥你可回来了！给我带礼物没有？！”
“晓玲！”冯碧珍不满的喊了一声，赵晓玲不情不愿的放开大表哥，冯碧珍说道，“你怎么当姐姐的？还不领着珊珊认识一下你们表哥？”
赵晓玲本来被冯碧珍训了满脸的不高兴，听到后面的话，又立刻眉开眼笑了，拉过钟珊推到男人的面前，“表哥，这是咱们的表妹珊珊！珊珊，这是咱们大表哥，叫冯钧！”
“大表哥。”钟珊也不认生，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
倒是冯钧挠了挠后脑勺，愣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来似的，“哦，我知道了，你是小越的妹妹，你叫钟珊是不是？”
“嗯。”钟珊点点头，还没说话，钟越就从里面走出来，笑着打招呼，“表哥。”
“好小子，长高了不少啊！”这冯钧至少有两三年没见到钟越了，却丝毫没有陌生的感觉，看来这俩人的关系还不错。
钟珊暗自评估着，表兄弟俩打了招呼，冯钧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这个基本上就从来没见过的妹妹身上了，“行啊，没想到咱小表妹长这么漂亮呢！真俊！”
058 宝贝孙子
冯钧毫不掩饰的夸奖，反而叫钟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这个时候，许从灿从屋里走出来倒是叫冯钧愣了一下。李芸见状，立刻给冯钧介绍道，“这是小越的朋友，叫许从灿，来咱们这儿玩的！”
“哦，”冯钧恍然大悟，神色上对许从灿倒是没什么异样，“你好，我叫冯钧，是钟越的表哥。”
许从灿也轻轻点点头，微微一笑，显得客气而疏离，叫人也挑不出半分错，“你好，我叫冯钧。钟越的同班同学。”
在场的人都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唯独除了李芸。她可不满足于俩人就这么个认识了，李芸笑了笑，立刻热情的说道，“那个，这个许同学的家也在帝都呢！你们好好可要好好认识一下！”
听了李芸的话，钟珊忍不住要嗤之以鼻。
赤裸裸的司马昭之心，说话一点艺术都没有吗？
当然，对于李芸这话，冯钧自然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开始不着痕迹的打量起钟越的这个同学，越看越心惊。
这人身上穿的，脚下踩的，他虽然没有见过真的，但是单位上总是天天听人说吧，偶尔看总监级别的人穿一套出来都美的和什么似的，当真是小心了又小心。冯钧立刻就对许从灿更加上心起来，立刻做出一副惊喜又意外的表情，“是嘛，那还真是缘分呢！要不要我带你四处去转转？”
“谢谢，不用了，”许从灿客气的拒绝了，顺便一手勾住钟越的肩膀说道，“我和钟越比较熟，他说待会儿会带着我去转转。”
言下之意便是，我和你一点都不熟，你别来烦我。
钟珊听到许从灿这话，捂着嘴差点儿就要笑出声来，不过好歹是憋住了，但是脸色是胀的通红。
那边的李芸的脸色也红彤彤的，她是没想到许从灿这孩子居然如此精明，说句话都能够滴水不漏，还能气死人不偿命。
冯钧愣了一下，立刻又换上一副笑容点点头，“也是，你毕竟和钟越是同学，你们好好玩，就当自己家里，不用拘束的。”
这边李芸看着冯钧似乎是没戏了，便问道，“你一个人回来的？你女朋友呢？”
冯钧这才好像想起来说道，“哦，她说今年要先回家看看，初五的时候再过来看你们。”
当下李芸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但是也没发作，毕竟还没结婚，只是点点头道，“也行，她什么时候走的？”
“走的挺早了，大概有五六天了。妈，你也知道，她家离得远。”
“也是，路上就得倒好几趟车，到时候结婚想想你和她奔波劳苦的，我也真是觉得造孽的很。”虽然明面上听这话李芸是在心疼自己的儿子，但是这话里更多的应该是对冯钧这女朋友的不满意，“你说说你，条件也不差，回来考个公务员，找个本地的姑娘多好。现在两头父母都不在身边，到时候看你们养孩子怎么办！”
“这不是还早吗，”冯钧不以为意，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到时候再说呗。还有好几年呢！”
“还好几年呢！”李芸听了忍不住甩冯钧一个白眼，“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就三十了，她和你同岁，你可以熬，她能熬啊？等到三十再生孩子，那就晚了！你懂不懂啊！”
“懂懂懂，我知道，但是这事儿也急不得嘛！”冯钧似乎也怕李芸说这些，连忙插嘴打断了李芸的数落，“妈，这大过年的，您就少说两句吧！我也不小了，你在二姨和小姨面前数落我，还有这几个弟弟妹妹，您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话说到这里，李芸狠狠的瞪了冯钧一眼，便转过身继续干活去了。
冯钧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我爸呢？”
“小舅舅去大舅那儿坐了。”钟越开口说道。
冯钧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笑着对许从灿说道，“这儿过年不比帝都热闹，到时候别嫌弃就好。”
“哪能呢，”许从灿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着说道，“起码这儿热闹，我父母常年都不在家，我长这么大就没过过这么热闹的年。”
许从灿这话说的倒还真是个实话，长这么大除了兄长每年会叮嘱几句，吃个饭，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但是这话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冯钧和李芸的耳朵里，冯钧一听就想着这家父母想必是做生意的，而且还常年在外不得回家，看样子今天好像是捡到宝了。
而那头的李芸则是用眼神示意冯钧赶紧的，和人家多拉拉关系。
冯钧则是回应了李芸一个眼神，急什么，这不是还有几天，这事儿得慢慢来。
一旁的冯碧珍早就看不过去了，佯装无辜的问道，“二嫂，你这是和冯钧眉来眼去的干嘛呢？有什么不能只说的？非要猜来猜去？”
李芸被冯碧珍说的一惊，立刻回过头来笑着说道，“没，没有什么。咱们不管他们了，干活干活。”
于是家里的几个女人又开始呼呼啦啦来的忙活起来，几个孩子则是回到房间里继续看电视。
正巧走进房间就看到老太太已经醒了，见了冯钧满心满眼的都是欢喜，就要起身，冯钧立刻快走两步上前扶着老太太，“您就坐着，坐着！别起来了，年纪大了，少折腾！”
“那，那你去柜子里拿吃的，给你留的。”老太太指了指里间的一个壁柜。
看来咱家外婆还是有点儿重男轻女的思想呢，钟珊挑了挑眉毛看向了钟越，钟越无声摇摇头，示意钟珊不要乱说话。
这事儿钟珊自然是不会说，只不过就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罢了。
她和钟越确实是外孙没错，但是好歹是多少年才见一次。
他们来了这些天，除了冯碧青每天的一日三餐以外，就没老太太拿出来任何东西过。敢情，都在这儿藏着呢，就等着宝贝大孙子回来了。钟珊看向旁边的赵晓玲，不过这孩子一向没心没肺，只是大声喊道，“表哥，我也要！”
那边的冯钧应了一声，“知道了！我能不给你们拿么！臭玲子！”
059 时刻算计
兄妹俩也是无奈，但是也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儿就和老太太去耍脾气。
毕竟这传宗接代是东方的传统思想，老人家多疼爱孙子也是必然的事情，更何况整个冯家也就剩下这个宝贝孙子了，不疼他疼谁？
钟珊兄妹俩也想得开，遂也没放在心上。
那边的冯钧在柜子里倒腾了一通，从里面倒还真的是捧出来不少吃的。冯钧把怀里的零食呼啦啦的全倒在炕上，随后从里面挑出来一个橘子递到钟珊的面前，“珊珊，吃橘子！”
“谢谢表哥。”钟珊也不扭捏，从善如流的从冯钧的手里接过那橘子。
冯钧倒是对着这个小姑娘还挺有好感的，从容大方，不扭捏，不做作，看长相也知道是个漂亮姑娘，未来想必是大把男人追逐的对象。一边想着，一边又把一包薯片丢到赵晓玲的怀里，“喏，玲子，你的最爱！”
“哇，我的最爱！”赵晓玲抱着薯片傻乐，冲着冯钧龇牙笑，“谢谢表哥！每次只要有表哥在，姥姥就会拿好吃的出来！”
这话说的冯钧在原地尴尬了一下，伸手敲了一下赵晓玲的脑袋，“瞎说什么呢！姥姥也很疼你们的。”
“我又没说姥姥不疼我们，”赵晓玲颇为熟练的用牙齿将袋子要开，“呸”一下将嘴里的袋子一角给吐掉，继续说道，“我也就说了只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才有好吃的。又没说，你不回来我们就不吃饭了！你瞎激动什么？”
冯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这不是和你解释呢嘛！”赵晓玲梗着脖子叫。
“……”冯钧默默转头，懒得搭理这恬躁的姑娘，只是挑了一个苹果递到许从灿的面前，“别听她乱说，来，吃个苹果。来年平平安安！”
“多谢。”许从灿从冯钧手里接过那苹果，冯钧继续说道，“没事儿，这苹果洗过了。”
“表哥怎么知道？”
“那苹果放在柜子里的一个袋子里，那个袋子是你外婆专门用来装洗干净的水果的，平日里其他的东西也不放。”听了冯钧的解释，钟珊这才明白的点点头，果然还是在外婆家住的长久，对着这些小门小道的就是比他们了解的多多了。
至于钟越，冯钧则是让钟越自己选了，喜欢什么就吃什么。
反正自己家里，那么客气也不能当饭吃，这边的钟越在自便，那边的冯钧已经和许从灿那聊开了，“你和小越是同学，家怎么又在帝都呢？”
“我有亲戚在那边，我妈怕我哥忙起来就管不住我，所以就把我送到那边去上学了。”许从灿咬了一口苹果，耸耸肩。
“哦，那你们家是做生意的啊？”
“嗯，家里做生意的，所以爸妈也忙的很，没时间照顾我。”说到这里的时候，许从灿还撇撇嘴，好似真的受了不少委屈似的。那边的钟珊则是偷偷的捂嘴笑。
冯钧也不以为意，继续和许从灿聊天，进而知道了许从灿家所谓的“生意”完全不小，光名下某个游戏公司就是行业内的翘楚了，冯钧瞪大了眼睛，“我……那，那个公司总部不是在美……”
“是啊，所以我爸妈也都在那边啊。”许从灿稀松平常，毫不在意的说道。
但是，听在冯钧的耳朵里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的梦想就是进到那样的一个公司去做游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种小游戏公司，做个什么俄罗斯方块之，连连看之类的弱智小游戏。
许从灿见冯钧这样，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他也想要给钟珊卖好，进而说道，“我爸妈是还没打算在国内开游戏公司啦，不过，行业内认识不少人，到时候帮你瞧瞧呗。”
“谢，谢谢！”冯钧惊喜的很，忙不迭的对眼前的孩子道谢。
许从灿摆摆手，完全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富二代架势，“小事儿一桩，不用谢。”那豪气的样儿，看的冯钧是又嫉妒又羡慕，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别么？
聊了一会儿以后，许从灿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捅了捅钟越说道，“嗳，出去玩会儿？”
“我带你们出去，我熟悉！”冯钧立刻说道。
“不用了，表哥，”钟越哪里不知道许从灿这是有话说，“我们就在门口走走，不远的。”
“啊……哦，那好吧。”听到钟越这么说，冯钧挠挠后脑勺，只当他们是同学之间有什么话要说。
毕竟对于眼前这几个孩子，他完全不认为能有什么心思到哪里去。
说话间，钟珊也跟着起身穿鞋，笑嘻嘻的对冯钧说道，“表哥也是好久没见到姥姥了，好好陪陪她。”
“那是自然。”冯钧听闻钟珊的话，笑着挥挥手，“好了，你们出去玩吧，我在这儿陪陪姥姥。”说完，便直接把人轰出去了。
外间几个忙碌的女人见仨孩子出来都愣了一下，钟越解释道，“我同学想在附近走走，所以就出来了。”
李芸见状正要张口说话，冯碧珍就抢先笑道，“挺好，出去玩会儿，别跑太远啊，待会儿天就黑了。”
“知道了。”说完，几个人都走了出去，完全没有给李芸插话的时间。
李芸就这么看着仨孩子走了出去，又看看纹丝不动在屋里陪着老太太看电视的冯钧，眼里闪过几丝恼恨，转头剁饺子馅儿的力气又大了好几分，似乎就要将眼前的菜板给剁碎的架势。
冯碧青和冯碧珍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就够了。
何必非要在大过年的去触霉头？她们又不是傻。
不过，对于李芸这无时无刻不算计的德行，冯碧青也是讨厌的很。
许从灿还是个孩子呢，对着一个孩子玩这么丑恶的一套，也就李芸这样的人能干的出来了，冯碧青的眼中多了几分厌恶，不其然的又想到了此前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听说李芸的种种，是如何对老太太不好的。
冯碧青就觉得和这个女人呆在同一个屋子里都难受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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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明天起本书上架，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我，谢谢！上架以后，1月的更新安排是工作日双更，节假日三更~每章三千字，就这样啦！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爱你们，么么哒）
060 工作承诺
不过，再怎么难受，李芸毕竟也是她嫂子，总不好把人给赶回去。
没办法，只能是捏着鼻子勉强过，横竖反正也就这几天的工夫，何必和自家人发生不愉快。传出去也是叫村子里的人笑话的。
再说这头，仨人出了门以后，钟越便皱着眉头问许从灿，“你真打算给冯钧找工作？”
“我也不过就是引荐一下，”许从灿双手插在口袋里，不咋在意，“反正就是给我哥说句话的事儿，至于说能不能用，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听了许从灿的话，钟珊和钟越这才放下心来，若是真的把冯钧弄进许家的公司，完了还是个废物，他们得欠许家多大的人情啊。如果是这样，那就安心多了。许从灿见兄妹俩脸上安心的神色，笑着说道，“免得你们也为难，我看你们那小舅妈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你们日后少和他们家来往。”
“嗯，这是肯定的。”都这么明显了，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又不是真傻。
不过，钟珊想了想，还是谢谢许从灿，“若不是你出手帮这忙，估计这个年我小舅妈都不会给我们好脸色了。”
这不算什么，许从灿摆摆手，进而嬉皮笑脸的站在钟珊面前又开始不正经，“别说一个小忙，只要你钟珊开口，多少个大忙我都愿意帮呢！只要……”
“许从灿！”钟越黑着脸打断了许从灿的话。
许从灿见钟越成功黑脸，又看看钟珊的满脸好奇，但还是决定屈服钟越的黑脸，耸耸肩不再继续。
“你要说什么？”
“没事儿，”钟越拉过钟珊。“就他，你不是不知道，满嘴跑火车。少听他瞎扯！”
这倒是真的，钟越这么一说，钟珊也不好奇许从灿在说啥了，反正说的估计也都不是什么好话。
这回轮到许从灿黑脸了，“喂。是不是哥儿们。不带这么损人的吧。”
“若不是你平日太不靠谱，我哥也不至于这么损你。”兄妹自然是站一边，钟珊偏帮钟越。合情合理。
许从灿的脸色又黑了一层，“我刚刚不是挺靠谱的！”
“靠谱了一次才不算，”钟越丝毫没有愧疚感的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道。“信用这玩意，那是得长期建立起来的。一次而已。连百分之一都没到。”
许从灿那脸色已经臭的快要和屋里灶台上的那口锅一样黑了，而站在旁边的钟珊则是笑的肚子疼。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范本。
只不过，程度比较轻而已。
“好啦，我哥开玩笑的。”钟珊主动伸手拉了一下许从灿，“别放在心上，我们还是很感谢你的。”
钟珊说了什么。许从灿没听进去。
但是被钟珊这么一拉手，许从灿觉得整个人都舒爽了。至于刚才钟越说了什么？抱歉。他忘记了。
“没事儿，我也知道，哥儿们嘛，说话太顾及就不叫哥儿们了。”许从灿立刻就对钟珊缴械投降了。
钟越站在见此冷笑，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没出息。”
“嘁，没出息就没出息，有妹子就行。”许从灿果真是毫无出息。
钟越表示面对这样的无赖，他要完全放弃谈话。
几人又在外面转了两圈，眼看着天黑下来这才回到屋里。长辈们都在忙着准备晚上的团圆饭，所以晚餐也就是随便吃点儿。
冯碧珍笑着叮嘱道，“别吃太多，要不晚上的饺子就吃不下了，到时候，别说占个好运气，那是连运气都不给你机会了！”屋子里的人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团。
只有李芸在旁边故作关切的问许从灿，“怎么样？还吃得惯吧？我们这儿就这些东西，也不晓得合不合你的胃口。”
“挺好吃的！”许从灿捧着碗，吃的根本停不下来，“我都好久没吃过这么热乎的饭菜了。”
“什么合不合胃口，大家都能吃，为啥就他不能吃。”钟越冷冷的说道，顺便横了李芸一眼。
李芸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嗔怪道，“小越，这就是你不对了。好歹这是你同学，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关心你同学的？”
钟越掀了掀眼皮，根本就懒得搭理李芸。
李芸的脸色变幻莫测，委屈的看向冯碧青和自家老公，正要伸冤，就听见钟珊不紧不慢笑嘻嘻的开口道，“小舅妈，我哥说的也没错啊。从灿哥和我哥本来就是哥儿们，哥儿们可比同学的关系近多了。再说了，如果从灿哥说这饭菜不好吃，您是打算再重新给他开火做饭吗？”
“这有什么？毕竟是客人，总得照顾周全不是？”李芸的神情很是认真。
只是，这认真的……有些过了头。
“这样啊，”钟珊咬着筷子思索了一会儿，直接转过头去问许从灿，“嗳，你听到没？我小舅妈可是说要给你单独开火的，你要吃什么，赶紧点菜！说不定我还能蹭两口！”说着，还是满脸的开心和兴奋。
李芸一听钟珊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本就是客气两句。
然而，现在好像是被人当真了，也不知道这少爷到底想吃什么，只要是别点太贵或者太奇怪的就好了。
“伯母就是客气说说，你也别当真，晚上不是还有团圆饭吗？我等着吃团圆饭呢。”许从灿很是客气有礼，李芸心下顿时松快了不少，同时也在心里腹诽钟珊，没想到也是个不懂事的！一个赵晓玲就够不懂事了，现在又多一个钟珊，烦不烦！也不知道，这俩姑娘的妈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不过，钟珊表示她对于李芸怎么想的，根本就不感兴趣，继续问道，“哎哎，说说嘛。你想吃什么？我们小舅妈的手艺，据说我哥和我表姐都没吃到过，快说说，让我们沾个光！”
“对对，听大表哥说，小舅妈做法可好吃了！我们还没吃过呢！”赵晓玲不明所以，一听钟珊这么说，立刻在旁边天真帮腔。
“晓玲！”冯碧珍呵斥赵晓玲。
赵晓玲听冯碧珍的语气不好，本有些不满想要反驳两句，转头却看到冯碧珍的脸色也不好。
她缩了缩脖子，立刻转移了话题，“我爸和小舅不回来吃饭吗？”
“他们要陪着你大舅喝酒，不回来了。”冯碧珍的脸色稍霁，顺着赵晓玲的话往下说道。
“哦。”赵晓玲虽然有些不甘愿，但是也没有再多话。
也就钟珊在那儿一个劲儿的鼓捣着许从灿，非让他说出一两个菜来，“你平时都吃啥啊？山珍海味我家估计够呛，但是一般家常菜，还是可以的，是吧，小舅妈？”
“啊，是。”李芸勉强笑笑，“不过，待会儿晚上还要吃饺子呢，现在吃的太多……”
“没事儿，少弄一点嘛！”钟珊毫不在意，“看我这十几年也就回来了这么一回，也想尝尝小舅妈的手艺啊。”
真是做饭不是她的事儿！李芸暗自咬牙切齿，冯碧珍则是有些担忧的看了冯碧青一眼，正好和冯碧青对视，冯碧青眨眨眼，示意冯碧珍不用太担心。
见人家孩子亲妈都这么笃定了，冯碧珍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不过想想也是，这母子仨也不过就几天的日子。
李芸莫不成连这几天都忍不了吗？再说了，李芸这不是还打着求人给他儿子帮忙工作的事儿吗？若是不通过冯碧青的这一双儿女，她能巴结上人家？
这么一想，冯碧珍就觉得这为难也不吃亏，不就是做顿饭么。
还便宜她了。
一顿放换一个工作机会，多划得来！
许从灿自然也是知道钟珊打的什么主意，被钟珊闹了两句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其实吧，我现在还挺想吃海虾的。哦，对了，还有那个什么梭子蟹，也不知道有没有。”
什么？！
李芸一听，眼睛就瞪大了，这个季节要吃虾？
现在可是休渔期啊！知不知道现在海虾多贵？！还有那个梭子蟹，那就更贵了！如果是夏天，还能便宜点儿，冬天这价格和内地都差不多了好不好！李芸满脸的不情愿。
这个时候，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撞着自己，李芸不满的瞪眼过去，干什么！
冯钧挤了挤眼睛，凑到李芸的耳边给李芸说了几句悄悄话，本来还脸色阴沉的李芸立刻由阴转晴，“真的？！”
“嗯，他自己说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冯钧说道。
立时，李芸眉开眼笑，又做出了一副长辈的模样和蔼可亲地说道，“今儿肯定是吃不到了，明天，明天伯母上集市上给你们买去！”一边说着，还一边给许从灿夹菜。
哪里知道，许从灿却是不领情，直接将碗给撤走了，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伯母，我，我不习惯别人给我夹菜。”
噗，钟珊满脸通红，憋笑憋的。
李芸则是尴尬的将筷子悬在盘子上，不过很快她就自顾自的解围道，“也是，你国外长大的，比较喜欢自己夹菜。那你就自便，别拘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