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末日预兆和誓言
眼前的画面出现了变化。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座宏伟美丽的城市。
他对这座城市非常熟悉，十多年来都在这里生活着。
这里的大皇宫﹑圣殿﹑竞技场﹑英雄广场等名胜古迹他都了如指掌。
这里就是亚诺尔隆德，万城之女王，罗德兰王国数千年来的唯一王都。
现存人类最为伟大的城市，只有沉没于黑暗深渊中的努曼诺尔王城阿美尼洛斯可以一较高下，哪怕是刚铎王国的“白城”米那斯提力斯也不能与它相提并论。
中土大陆的各族商人在这里进行着贸易，几乎可以在这里买到任何东西，远超常人可想象的财富被聚集在这里。它的名声流传至中土最为偏僻的地方。
牢不可破的城墙保护着这座城市，英勇优秀的银骑士监视着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最为幽暗阴森的下水道﹑巷道也未曾被黑暗沾染过。
亚诺尔隆德被金鸢尾河和安都因河环绕，西面是崎岖险峻的迷雾山脉，敌人只能从北方的平原发起进攻，地势异常险要，易守难攻。
哪怕魔多的主人最为强盛时，它的阴影也未曾笼罩过这里。
虽然亚诺尔隆德和刚铎的米那斯提力斯一样陷入漫长的衰落中，人口急速减少，大量宫殿房屋被废弃，不复西泽大帝和五贤王时期的鼎盛，但这也无阻它是中土大陆上最为伟大的城市之一。
正当他思考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一个可怕的景象出现。
漆黑的云雾覆盖了南方的天空，大地被黑暗所吞噬。
闪电雷暴在云雾中闪现着，毫不留情地摧残着地面，把肥沃的农田化为荒芜之地。
末日火山群无忌惮地喷发着岩浆，炽热的火焰把一切化为灰烬。
各种恐怖的吼叫声从黑雾中传出来。
一些恶魔﹑怪兽的身影隐隐若现。
“这…这是?”
被眼前犹如末日的景象吓到的赫利俄斯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凡人的勇气在这毁灭天地的巨力前快速消失。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景象，恐惧将会迅速吞噬他们的心灵，把他们化为无可救药的疯子。
现在恐惧同样在赫利俄斯心里蔓延着，也想把他变成疯者，但他仅存的勇气艰难地压制着恐惧，维持着他的理智。
“不可能的。”
他口中重复着这句话。
黑暗沿着安都因河北上，蚕食掉罗德兰王国一座又一座城市。
赫利俄斯眼睛通红地目睹这一切，不断摇头。
心脏快速把血液泵至他的各个身体部位。
手脚在微微抖动。
他无法袖手旁观任由自己的国家被黑暗吞噬。
但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力量控制着他的身体，令他寸步难行。
可以和虎狼搏斗的强壮躯体在这一刻变得软弱无比。
以一敌百的英勇技艺在这一剎那間毫无用处。
“不可能的。”
赫利俄斯在大叫大喊，却没有任何人能回答他。
他就这样看着亚诺尔隆德同样消失在黑暗中。
光明的国度尽数沉沦。
人类的文明就此消失。
一滴泪水在他的脸颊上滑动。
向来以英勇自傲的赫利俄斯流泪是难以想象的。
他现在就像一个小孩般无助地痛哭。
赫利俄斯自然明白黑暗代表了什么，也知道了这个末日景象预兆着什么。
“我不会接受这个未来。”
他停止了哭泣，并伸出握成拳头的手。
他把目光投射在黑暗出现之地上。
“我不会让你毁灭光明的国度，也不会让你实现你黑暗可憎的计划。”
胸膛处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
一股温暖而光明的力量注入他的身体内。
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被一点一点驱逐出去。
取而代之的是希望和勇气。
心脏再次有力地跳动。
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着。
亚诺尔隆德﹑罗德兰王国﹑中土大陆，有着他珍爱的一切，绝不能轻易地让他们消失。
包围他的黑暗出现一阵剧烈的搅动，一些巨大而令人畏惧的恶魔身影在他面前游走着。
丑陋的面孔看着赫利俄斯。
尖锐的犄角﹑锋利的爪牙﹑赤红的眼睛﹑如岩石般的皮肤，这些都无不证明着它们的可怕。
世间一切缺陷和黑暗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它们是黑暗魔君力量的延伸，是光明国度毁灭的果实，是中土大陆沦陷的使者。
“我…不会畏惧你们!”
面对这些黑暗的化身，赫利俄斯心里没有一丝恐惧。
“你们必将被光明打败。”
他向前踏出一步。
那些恶魔彷佛遇到天敌连连后退。
“维拉啊!”
赫利俄斯似乎看穿了眼前的黑暗，径直看着西方。
“流着贝伦和露西恩之血的赫利俄斯，向你们发誓。”
“我必定化为光明最锋利的刀剑﹑自由人民最坚固的护盾，消灭黑暗魔君和它的爪牙，驱逐中土大陆上的黑暗，让光明照遍中土的每一个地方。”
在他发出誓言之时，面前的恶魔发出凄厉的惨叫。
如岩石般的坚固血肉在融化。
无边无际的黑暗被蒸发。
一束光线照射在他身上。
突如其来的光明迅速驱散了赫利俄斯眼前的黑暗。
但他也不得不闭上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叛将和妖狼的身影重新出现。
两者正在接近他，打算把重伤的他杀死，把他的灵魂献给黑暗魔君。
“我回来了。”
“我不能死。”
赫利俄斯反应过来，努力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伤势突然减轻了不少。
胸前的温暖力量正在修复着他的身体。
“是多瑞亚斯之光。”
这一条被他系在胸膛前的项链正在发挥着它的功效。
多瑞亚斯之光被迈雅美丽安注入祂对双圣树之光的记忆。虽然它的能量和诺多至高王费艾诺亲手制造的精灵宝钻无法相提并论，但它仍是中土大陆上最为珍贵的宝物之一。
重新出现力量的手臂提起了达格墨宝剑，一剑刺入妖狼的眼睛中。
妖狼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声，疯狂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刚过来的叛将正想发动攻击，赫利俄斯从妖狼的眼睛中拔出宝剑，并一剑砍伤了叛将的一条腿。
怨毒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妖狼用仅存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另一只眼睛流出大量腥臭的血液。
血盆大口再次张开，打算把赫利俄斯撕成两半。
一只白马出现。
正是赫利俄斯的坐骑。
牠直接把他面前的巨大妖狼撞飞。
第十一章 胜出对决
妖狼巨大的身躯在空气中滑翔了一段时间，最终狠狠地撞在马厩中。
天性畏惧妖狼的马匹纷纷挣脱束缚，从马厩中跑了出来。
营地中一阵混乱。
成群的马匹慌不择路地涌向各个方向。
少数想拦下马群的叛军霎时消失在这些失控的战马之间。
这阵骚动很快波及到整个营地。
正在围攻银骑士的叛军也被从身后出现的马群冲击，不少士兵受伤倒地。
好不容易形成的阵形瓦解。
“赶快突围!”
银骑士见状如尖矛般刺穿了本来就手忙脚乱的叛军。
叛军军官一阵混乱，想联络叛将却联络不了。
营地里满是逃跑的战马和四散的叛军。
被撞倒的火炬油灯点燃了营账和粮草。
火焰在叛军营地里一发不可收拾，照亮了小半个伊扎里斯。
第二条防线里的守军也目睹敌军的混乱，正在疯狂进攻的叛军也停了下来。
指挥官想起来赫利俄斯和他的对话，脸上出现喜色，拔出佩剑命令士兵出击。
“赫利俄斯王子率领了银骑士袭击了叛军营地。”
“他们已经陷入混乱中。”
“这正是我们反击的大好机会。”
守军士气大帐。
夜空中的埃雅仁迪尔之星的光芒也无比夺目明亮，彷佛在鼓励着众人。
“为了伊扎里斯。”
士兵心里又想起带领银骑士向人数众多的叛军冲锋的赫利俄斯。
“为了勇敢的赫利俄斯王子。”
拿着长矛和长剑的士兵冲出防线，向正在燃烧的叛军营地杀去。
赫利俄斯和叛将两人正在战斗着。
马群在四周奔腾而过，却没有任何一匹战马敢接近两人所在的区域，只敢绕过他们。
营账被火焰吞没。
火光照亮了他们的面孔。
热气源源不绝地扑向他们。
穿着厚重盔甲的两人身上全是热汗。
但是两人对此毫不在意。
叛将理智已失，化为了杀戮机器，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事。
赫利俄斯全副心神都放在对方身上，一直在思考如何击败对方。
锋利的达格墨宝剑在叛将的脚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个伤口足以令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失去大部份战斗力。
对把身心献给黑暗魔君的叛将来说却是毫无影响。
痛楚不再是窒碍他的事物，甚至被黑暗魔君的“祝福”扭曲成令他更兴奋的东西。
只要他并未完全死去，他仍可以继续战斗下去。
种种情绪﹑感觉已经从叛将身上消失。
他现在只是还有温度和心跳的行尸走肉。
锯齿长剑迎面扫向赫利俄斯。
金石相交之声出现。
达格墨宝剑挡下了沉重的锯齿长剑。
赫利俄斯双手牢牢地抓着宝剑，眼睛坚定地看着疯狂的叛将。
“你堕落的灵魂被困在此具盲目的躯壳中。”
“虽然你背叛了王国，背叛了你我身上背负的荣光，投身了黑暗，我仍会仁慈地让你解脱，让你回到曼督训的殿堂接受审判。”
回应他的是一阵怒吼声。
正当叛将想象上次一样用强大的力量慢慢压倒赫利俄斯时，赫利俄斯突然抽身出来躲到一旁，和叛将抗衡的力量突然消失。
叛将自己施加的力度和他的重量把他拉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地面上的尘土都被扬了起来，随风拍打在赫利俄斯身上。
重物落地的声音惊走了原本逐渐安静下来的战马，牠们再次惊惶地窜入黑夜中。
锯齿长剑犹如一道红光在夜色中闪过，并落在一块巨石上，只露出半截剑身。
笨重的巨大身躯在地上努力挣扎着，看上去十分狼狈。
沾满尘土的面孔死死盯着赫利俄斯，眼中全是愤怒之情，没有任何人性的存在，本来的性格记忆已经泯灭，只剩下对眼前男人的仇恨。
两只手臂按在地上打算撑起自己的身体。
双腿开始在地上乱蹬。
这些粗暴的动作进一步恶化了脚上的伤口。
肌肉被撕裂。
血液如同喷泉一样从伤口里流出来。
哪怕叛将的身体再异于常人，受到如此严重伤势的脚也失去了功用。
只剩下一条腿的叛将更是没有可能爬起来。
再也看不下去有着同一血脉的叛将沦落到如此狼狈的模样，赫利俄斯走到他面前，低下身来看着他。
叛将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腿，到了这样的地步还继续着对他的攻击。
“愿你死后得到永恒的宁静。”
达格墨宝剑被提起，剑尖向下，瞄准了叛将在地上的脑袋。
剑光一闪而过。
抓着脚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这一具被黑暗魔君所腐化的血肉傀儡终于停止了运作。
毛孔﹑口耳鼻喷出大量诡异的黑色雾气。
一些形成人类模样的黑气扑向赫利俄斯，发出阵阵惨叫声，却被一层薄薄的金光所阻。
更多的黑气化为了老鼠﹑毒蛇和蝙蝠，灵活地逃到他的视线范围外。
赫利俄斯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听到了银骑士和守军的声音逐渐接近。
印着断手纹章的罗德兰旗帜在营地里高高扬起。
叛军和黑暗生物发出骇人的尖叫声，飞快地逃离了正在焚烧的营地。
城内正在进行劫掠的东夷也被叛军残兵惊到，以为守军正要杀过来，纷纷抱着在民居里搜刮到的金银珠宝离开这座城市。
这些部落已经获取了不少战利品，失去了和伊扎里斯守军作战的动力，任凭其他叛军将领和东夷酋长的斥骂也不肯停下逃跑的脚步。
连续战斗遗留下来的痛楚和疲累一下子爆发出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惨叫声。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精力快速流逝。
握着达格墨宝剑的手不停地抖动。
赫利俄斯，甚至没有继续拿着宝剑的力气。
狼叫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心脏在狼叫声出现时几乎停止跳动。
身体立即僵硬起来。
他忘记了那一只在马厩里的妖狼。
现在对方随时把他的身体撕碎，而经过一番血战的他甚至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不能让它察觉到我的真实情况。”
赫利俄斯强行拖动着筋疲力尽的身体，转身和只剩下一只眼的妖狼对视。
妖狼唯一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里面的怨恨令人胆战心惊。
“你们已经失败了!”
“他已经返回曼督斯的殿堂。”
“伊扎里斯不会沦陷，你们的阴谋终将会破灭。”
“如果你不想死在我的剑下，你就像败家之犬一样逃跑吧!”
他义正严辞地斥喝着眼前的妖狼。
左手提起多瑞亚斯之光。
多瑞亚斯之光犹如太阳一样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营地。
这些光芒对于妖狼来说尤其刺眼，被光线照射到的地方都像被焚烧一样。
伴随着低沉的鸣叫声，妖狼垂头丧气地跟着叛军和东夷离开伊扎里斯。
它的背影才刚消失，赫利俄斯立即瘫倒在地上。
“王子殿下!”
银骑士发现他的踪迹，赶了过来。
赫利俄斯也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迷前最后一刻，心里正在想着妖狼脖子上铁环的铭文。
是一种极其古老而邪恶的文字，从魔多流传出来。
在大贤者的教导下，他勉强能看懂少量魔多文字。
铁环上的铭文是妖狼的名字。
“哈提”
第十二章 叛军主力
虽然叛军被赫利俄斯重挫，被迫退出伊扎里斯，继续着重复而血腥的攻城战，但他们实力仍然十分强大。
围攻伊扎里斯的叛军数量是守军的两倍以上。
而且叛军的失败引起了高墨达的注意。
他带领了一支大军支持叛军，只留下一小部份兵力留守。
穿着长袍手持权杖的高墨达亲自出现在伊扎里斯城外。
由黄金铸成的高大王冠被戴在他头上，令人怀疑他是如何不让王冠掉下来。
黄金王冠﹑权杖和各式各样的宝石在他身上闪闪发光，难以描述地华丽和奢华。
他始终不曾在地上走动，认为这是在玷辱他的荣光，一直坐在由上百个健壮奴仆抬动的巨大肩舆上。
这个肩舆犹如一个小型宫殿，挂满了丝绸和珠宝，数个仆人恭敬地服侍着高墨达。
一些奴仆用由孔雀羽毛制成的扇子驱赶着一切想接近高墨达的昆虫。
美丽的女仆倚在他身上，向他喂食着水果。
身穿重甲头戴面具的重骑兵重重围绕着肩舆，防止有任何敌人接近他。
这些重骑士原本是东方军区最精锐的军队之一，在黑暗的腐化下有不少人投靠了高墨达，原本保卫罗德兰王国疆域的战士却变成了杀戮劫掠的背叛者。
“没有人能阻挡我。”
“不惜一切代价摧毁这座城市。”
高墨达指着眼前仍然插着王国旗帜的伊扎里斯，高傲地命令着手下的士兵将领，丝毫不在意他们的伤亡。
傲慢和虚荣填满了他的内心。
黑暗魔君向他许诺，他在摧毁罗德兰王国后将成为罗德兰人和东夷的君主，并且获得无穷无尽的寿命，所有人都会永世臣服于他。
肩舆四周的仆人吹响了由阿拉武野牛牛角打造而成的白色号角，低沉的号角声在众人耳边回荡。
阿拉武野牛是一种生活在鲁恩平原上的庞然大物，长着巨大的白色长角，组成延绵数十里的牛群在平原上奔跑着，大地也随之而震动，沿途阻挡牠们的东西都会被牠们毫不留情地摧毁。
再勇猛的东夷部落也不敢直面牛群。
在牛群到来时，他们也只能骑马驱赶着牲畜离开这一片区域。
人类一直认为这些阿拉武野牛的先祖是由猎神欧洛米饲养的公牛，牠们牛角打造成的号角被认为可以把声音传至中土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其中一任刚铎宰相特地前来鲁恩平原捕获野牛制作号角。
黑压压的叛军开始前进。
从伊扎里斯的城墙看去，广阔的大地上都是叛军的军队。
十多个攻城塔在奴隶的推动下逐渐接近伊扎里斯。
最令守军紧张的还是一个由钢铁铸成的攻城槌。
攻城槌被雕刻成猎犬的模样，由工匠仿照神犬胡安的样子雕刻而成，眼睛中蕴含着勇敢和对贝伦的忠诚。
只是它如今却作为了叛军进攻伊扎里斯的工具。
它每一下的撞击，都会在坚固的城门上留下坑洞。
城墙上的守军用弩炮杀死推动攻城槌的叛军和奴隶，但叛军仍然悍不畏死地冒着箭雨扑向攻城槌，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城门上。
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也不怯懦地躲在避难所里，而是帮助搬运着石头﹑沙包堆放在城门后，一些比较强壮的男子一起抵在城门后。
精灵纳斯托利安背着一筐草药在城墙上跑动着，努力救治着受伤的士兵。
“草药所余无几了。”
“但是药圃却在城外。”
他面前的伤兵被疼痛折磨，发出阵阵哀号。
但是纳斯托利安却无能为力，只能尽量减轻着他们的痛苦。
“你们不会有事的。”
“你们会健康痊愈。”
纳斯托利安紧握着伤兵的手，在他耳边大声说话，避免他就此一睡不醒。
城墙再次发生震动。
数个砖头几乎砸在他头上。
一个士兵连忙上前拉走纳斯托利安。
“医师，这里并不安全。”
“你还是返回医院吧。”
数支叛军射出的箭矢落在他们身边。
士兵连忙举起盾牌保护着这个伊扎里斯首席医师。
“攻入伊扎里斯。”
叛军攻上了城墙。
黑色的潮水淹没了破损的城墙。
守军直接放弃了外城，把人力物力转移至内城。
“快点撤回内城。”
士兵和涌入城内的叛军战斗，让帮忙防守的平民尽快撤离。
“王子殿下，请尽快撤回内城。”
保护着赫利俄斯的银骑士击退了叛军的又一波进攻。
他们现在正位于外城通往内城的重要通道，士兵和平民都要通过这里撤回内城。
撤退的军民越来越少，相反更多叛军和东夷对这里发起进攻。
和他们一起守卫这里的士兵早已阵亡，只剩下赫利俄斯和数十个银骑士在奋斗着。
刚才疯狂进攻这里的叛军突然停下来，只是在远处监视着他们。
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接下来看攻势将会无比凌厉。
“王子殿下，快撤离这里吧。”
“叛军有可能发现了你在这里。”
银骑士满面忧色地看着远处的叛军，他们似乎在策划着什么。
赫利俄斯点了点头。
他们在这里等了十多分钟，也没有任何人要经这里撤回内城。
正当赫利俄斯转身想策马离开时，一只雄鹰从天而降落在他手臂上，脚上绑了细小的信件。
他翻开信件看了看，脸上竟然出现了难以掩盖的喜悦。
“好!”
赫利俄斯摸了摸雄鹰的脑袋，雄鹰合上眼睛发出了舒服的叫声。
“恐怕我们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他吩咐银骑士作好战斗的准备。
虽然银骑士不明白缘由，但是他们知道赫利俄斯这样做一定有其背后的原因，并排面对叛军拔出了锋利的大剑。
赫利俄斯也拔出了达格墨宝剑，并高高举起。
“吾乃罗德兰国王君士坦丁之子赫利俄斯。”
“让高墨达来这里见我。”
叛军出现一阵骚动，随后数个叛军骑马离开。
剩下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接下来这里维持了一阵诡异的平静。
只是双方力量对比却难以置信地悬殊。
一方拥有过千战士。
另一方却只有数十个骑士。
第十三章 投降
“赫利俄斯。”
“你是想臣服于我吗?”
高墨达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赫利俄斯，犹如天上的神祇，脸上神色傲慢自满。
黄金令牌指了指肩辇前方的空地。
“如果你能跪在我面前，发誓效忠于我和黑暗之神，我将会饶你一命，甚至让你继续当一个衣食无忧的贵族。”
语气轻佻而令人生厌，并带着对赫利俄斯的恶意。
身为王子的赫利俄斯向他求饶，将会为他带来前所未有的欢愉和刺激。
一些穿着华丽长袍的叛变贵族重复着高墨达的话，并用着不同的音调﹑语言，其中夹杂着对赫利俄斯的嘲笑。
这些刺耳的声音不停震动着赫利俄斯和一众银骑士的耳膜，令他们恨不得用心盖着自己的耳朵。
原本守卫着高墨达的众多重甲骑士也让开了一条通道，直达肩辇前方的空地，但他们也同时死死盯着赫利俄斯身后的银骑士。
数十个手持弩的叛军瞄准了银骑士。
一些东夷酋长兴高采烈地等待着高贵的赫利俄斯投降，他们心里一直对罗德兰王室充满恐惧﹑憎恨﹑佩服等复杂的情绪，对罗德兰王室成员在他面前吃亏异常高兴。
妖狼和各种黑暗生物也齐聚这里，可怕的嘶叫声在他们耳边持续响起。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紧握达格墨宝剑的赫利俄斯。
叛军都被漆黑的阴影所笼罩，吸收所有光芒的浓密雾气环绕着他们，他们大部份人都隐藏在雾气中，只露出兵器和丑陋的样貌。
阳光只能照射在赫利俄斯和银骑士身上。
他们身上的盔甲在阳光照射下异常威武。
在叛军眼中，赫利俄斯他们身上的盔甲不像是由凡间的钢铁打造而成，更像是由太阳发出的焰光形成。
光明和黑暗在这一小片区域激烈地碰撞。
银骑士紧张地在赫利俄斯耳边低语。
“守军被其他叛军缠着，未能派出援军支持我们。”
“王子殿下，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策略，我还是建议你尽快返回内城。”
赫利俄斯否决了他的建议。
“来不及了，敌军将会跟着我们一起进入内城。”
“这将会彻底毁灭伊扎里斯。”
“况且…我们并不是没有援军。”
银骑士变得愕然。
东方军区副司令大流士带兵支持这里起码需要十多天，但敌军已经在他们面前，谁还能支持他们。
据他所知，南方的魔多突然对罗德兰的防线发起猛烈进攻，以法兰要塞为首的南方诸城陷入熊熊战火中，他们也难以派出军队支持这里，其他地区军队更是鞭长莫及。
但他还是怀着对赫利俄斯的信心，安静了下来，等待着赫利俄斯的下一步行动。
意外地是，赫利俄斯向前踏出一步。
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重甲骑士和叛军都紧盯着他，担心他会垂死挣扎。
已经筋疲力尽的银骑士也高举长剑，打算跟赫利俄斯一起发动最后的冲锋。
“我投降!”
当赫利俄斯说出这句话后，大部份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包括在他身后的银骑士。
高墨达闻言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好，好!”
他向护卫挥了挥手。
“不要紧张。”
那些叛军士兵才放松下来。
赫利俄斯向前每走一步，心里的耻辱感也越发强烈，脚步更加沉重，彷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牵涉着他的身体。
银骑士无不情绪激动，甚至有一些人痛哭，也有人想竭力战死而非耻辱地活着。
只有一直跟随着赫利俄斯的银骑士似乎想到了什么，比较冷静，努力劝阻其他人作出冲动的事。
坚硬的脚铠和大理石地板碰撞的声音在这时候变得非常清楚，甚至盖过了其他人发出的噪音。
这条路程并不算长，赫利俄斯在数百个全副武装的精锐战士注视下走到肩辇前面。
脸上挂着虚伪笑容的贵族拦下了他。
“在这里跪下来。”
两个手持长戟的武士站立在贵族身后。
“等一等。”
赫利俄斯并没有立即跪下来。
喝着酒的高墨达面色一变，脸颊通红无比，眼睛瞪大。
“你想改变主意吗?”
数个武士包围着赫利俄斯，长戟随时落下。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他心跳加快，几乎要跳出胸腔。
多瑞亚斯之光再次驱逐了他心中的紧张。
“我要献出罗德兰王室世代相传的达格墨宝剑。”
宝剑被放在他双手上。
叛军武士和贵族都以狐疑的目光看着赫利俄斯。
此等懦弱的生径和他过去英勇无畏的名声截然不同，令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真实意图。
高墨达也是如此，以审视的目光看了赫利俄斯数下，看见他神色恭敬，不似作伪，也宽心下来。
“好。”
“我封你一个总督之位有何难。”
他再次让警戒的武士返回自己的位置。
赫利俄斯也提着达格墨宝剑逐渐接近他。
此时，一个仆人快步走了过来，和高墨达说了几句话。
酒杯被重重摔在地上。
“你…欺骗我!”
高墨达站了起来，愤怒地向赫利俄斯怒吼着，高高的王冠也挥了下来。
“东方军区的军队突然出现，袭击了我的城市。”
“一定是你做了手脚!”
“快杀了他。”
武士还未反应过来，宝剑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致命伤口。
血液喷洒在地上。
赫利俄斯一改刚才的恭敬模样，眼睛毫不畏缩和高墨达对视。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你只是一个叛徒。”
“我宁愿回到曼督斯的殿堂接受审判，也绝不会向你低头。”
说罢他看着眼前的叛变贵族。
叛变贵族发出尖叫，并被武士尸体绊倒在地上。
“不要杀我!”
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
赫利俄斯并没有理会这个无耻的贵族，而是跃过他的身体跳在肩辇上。
“你辜负了罗德兰王国对你的信任。”
“你辜负了人类对你的信任。”
“你罪该万死。”
他的怒火直指高墨达。
“快拦下他。”
高墨达再无刚才的傲慢之色，而是惊慌地呼叫着守卫。
但是守卫大多远离肩辇，最接近的武士已经死于赫利俄斯剑下。
数个在高墨达身边的奴仆冲了上来，并瞬间倒在血泊中。
“不要!”
瘫倒在坐榻上的高墨达发出惨叫。
第十四章 反败为胜
“来人啊!”
刚才高高在上的高墨达此时却异常远弱，再无随手决人生死的气势。
价值连城的黄金王冠被遗弃在地上。
被吓破胆的高墨达和手提宝剑大步向前行的赫利俄斯都忽视了它。
满脸涕泪的高墨达双手双脚向后爬去，却被他亲自放在这里的高大丝绸坐榻拦着去路。
坐榻上放着他的家族世代在鲁恩行省搜刮的金银珠宝。
他太过留意慢慢迫近他的赫利俄斯，手放在明亮的大珍珠上。
整个人随即趴在坐榻上。
“该死，我要尽快…”
高墨达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一道高大的阴影遮住了阳光。
他浑身发抖转身看去。
提着滴血宝剑的赫利俄斯正站在他面前，脸上的怒容威严慑人，犹如发怒的神明。
胸膛上悬挂着的多瑞亚斯持续发出刺眼的光芒，好像要亮瞎他的眼睛。
面目既狰狞又惊慌的高墨达双手放在脸上遮挡着光芒，同时身体也伏在地上。
“放过我。”
“我…我的家族世世代代在鲁恩行省。”
“我的父亲和祖父都担任过行省总督。”
“你不能杀我。”
他歇斯底里地大叫大吼，彷佛音量越大赫利俄斯饶恕他的机会越高。
“你需要我帮你安抚鲁恩行省的贵族。”
说下去，高墨达反而不再恐惧，而是有了底气，自认他的价值会保下他的性命。
“我一定会帮你—”
赫利俄斯发出了低沉的笑声，打断了高墨达。
语气冰冷而骇人。
不知道是在嘲笑，还是在愤怒。
“你背叛了罗德兰王国。”
赫利俄斯宣读着高墨达的罪名。
高墨达也察觉了不妥，试图爬起来逃走，又被珠宝金银绊倒。
他在逃走失败后，拼命呼叫四周的武士护卫。
一队重甲骑士已经反应过来，提着长枪向肩辇冲锋，马蹄声越发接近。
其他重甲骑士正在和银骑士纠缠。
剩下来的大部份叛军都陷入一片混乱。
不少人放下武器逃走，忠于高墨达和魔多的军官率军阻止其他人投降。
叛军的秩序瞬间崩坏，高墨达被擒的消息快速传遍伊扎里斯城内外的叛军。
东夷诸部的反应更是各自不同。
搜刮到足够财物的东夷不愿在高墨达被擒下继续和罗德兰人战斗下去，过去千年累积下来对他们的畏惧驱使这些东夷撤离伊扎里斯。
也有不少深深受黑暗魔君蛊惑腐化的东夷选择顽抗，不肯放弃伊扎里斯。
“你背叛了人类。”
赫利俄斯的声音更为洪亮。
“你背叛了光明，投靠了魔多。”
“你选择了成为黑暗魔君的爪牙。”
“按照罗德兰王国的律法，你的判决是—”
“死刑!”
他高举宝剑。
在重甲骑士即将赶到时，宝剑落下。
一具身穿华丽长袍的尸体落在这些重甲骑士面前。
哪怕高墨达生前掌握的权加和财富远超凡人想象，他死后的尸体和最为贫困潦倒的乞丐一样，冰冷而安静。
伊露维塔赐予人类最为珍贵的礼物准时到来。
祂对精灵和人类同样重视，皆赐予他们祝福和礼物。
精灵获得了胜于人类的肉身﹑心智﹑感官和…
永恒生命。
他们意外死亡后将会前往曼督斯的殿堂。
绝大部份精灵都会获得重生，并继续在阿门州居住，直至末日决战的到来。
永生的精灵将会和维拉一起迎战重返中土的大魔王。
人类看上去身心皆不及精灵，但他们获得的礼物也是中土上最为珍贵罕有的事物。
必死之命。
他们有能力决定自己的未来，不会被大乐章限制。
人类死后也会脱离中土，前往一个只有伊露维塔﹑曼督斯和曼威知道的宁静之地，不用永世束缚在中土，也不需要担忧大魔王重返中土之事。
杀气腾腾的重甲骑士连忙停下。
他们面前的高墨达尸体大大打击了他们的气势。
身经百战的战士在失去了统帅后也变得迷惘。
足足数十个精锐的重甲骑士面对独自一人的赫利俄斯却不敢行动，甚至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刚刚十分烦躁的战马也安静下来。
赫利俄斯丝毫不畏惧他们，把沾有高墨达之血的达格墨宝剑指向天空。
“祸首高墨达已死。”
“大流士的大军已经到来。”
“你们已经失败。”
“弃暗投明将会获重轻发落。”
嘈杂的战场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赫利俄斯。
赫利俄斯再次重复这番话。
此时伊扎里斯城外也突然出现战斗的动静。
城外的叛军大本营也燃烧起来。
“王国的大军已经在城外。”
“你们还执迷不悟吗?”
面前上千叛军仍然面客不改的赫利俄斯大声高呼。
这时一个忠诚于高墨达和黑暗魔君的叛军将领出来反驳赫利俄斯，并让其他人继续作战下去。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行省原有的将领，更像是由魔多派来援助高墨达的人。
身高十分高大，和罗德兰人相似，面色异常苍白，说话带着独特的口音。
这种口音赫利俄斯非常熟悉。
他曾经听过，甚至学习过。
是阿督耐克语。
昔日努曼诺尔人和登丹人的通用语，但建立刚铎和阿尔诺王国的登丹人无比厌恶这种语言。
这种语言勾起了埋藏在他们血脉中的苦难记忆，他们也不再使用这种语言，而是更为广泛使用通用语。
现在仍然使用阿督耐克语的只剩下一群人。
赫利俄斯以藐视的目光看着对方。
“黑暗努曼诺尔人?”
“我以为你们都被哈拉德人同化了。”
那个将领大怒，下令部下进攻。
身后一把长剑插进他的身体。
另一个叛军将领宣布投降，并继续效忠于罗德兰王国。
忠诚者和叛变者的军队在伊扎里斯城的每一个角落里爆发着。
东夷被迅速赶出伊扎里斯，并怆惶逃向东方的平原。
守军也反应过来，联合弃暗投明的军队剿灭了顽抗的叛军，数十个来自魔多的黑暗人类和黑暗努曼诺尔人被杀。
城外的叛军主力也见大势已去，跟随着东夷的脚步逃向东方，并被刚刚到来的大流士军队歼灭。
事实上赫利俄斯杀死高墨达时，东方军区的援军还未赶到。
城外出现的战火卻是一直坚守卫城的守军突然偷袭叛军。
第十五章 宴会
一座规模并不大的白色大理石宫殿在今天却热闹无比。
散发出来的灯光照亮了小半个伊扎里斯。
边上的大图书馆也被明亮的烛光所覆盖。
贵族﹑骑士﹑军官﹑官僚齐聚这里庆祝着战争的胜利。
他们高兴地讨论着国王接下来对他们的奖赏，或者描述着他们在平定叛乱中立下的功勋。
吟游诗人在他们面前弹奏着优美的乐曲，并吟诵着赞美他们的诗歌。
数之不尽的仆人和艺术家在宫殿里游走着。
精美而可口的点心和浓烈香醇的多温尼安美酒向在场的所有人士提供。
艺术家在贵族和富商之间走动，希望获得他们的资助。
数个著名已久的画家向大家展出他们为赫利俄斯王子平定东方叛乱而制作的画作。
赫利俄斯英勇的神态在画中显现得淋漓尽致。
诗人把赫利俄斯称呼为第二个亚历山大，是东夷的征服者。
长期因为东方叛乱而变得压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赞美王子殿下的英勇。”
男女在宫殿宽敞的空地上跳舞，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着自己的身体。
狂欢也蔓延至整个伊扎里斯。
城市的官吏免费向市民提供面包和葡萄酒，逃过一劫的市民纷纷涌上大街和广场。
喜悦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这和他们平时沉醉于学术和艺术的景象截然不同。
但是宫殿中的其中一个房间却十分安静。
数个银骑士守卫着房门。
狂欢的人都下意识地远离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存在。
在两人之间覆盖着丝绸的长桌覆盖着丝绸，并放满了各种美食。
来自中土大陆各处的稀有食材被钻研多年的厨师制成不同佳肴。
“大流士，这些菜都是我从亚诺尔隆德带来的厨师精心烹饪的菜式，你尝一尝吧。”
态度令人如沐春风的赫利俄斯让眼前的大流士尝试一下有别于东方菜的罗德兰菜。
罗德兰菜在中土大陆享负盛名。
得益于安都因河谷的农业异常发达，各种蔬菜﹑水果和畜类﹑家禽源源不绝地向王国各地人民提供，罗德兰王国有着丰富的菜式。
过去的阿尔诺王国﹑现在的刚铎王国贵族都喜钟于罗德兰菜，甚至高傲而顽固的精灵也不例外。
“这是红酒炖牛肉，牛肉煮得刚刚好。”
“这是油封鸭，在王国的西南地区十分流行。”
“鹅肝，你一定要尝试一下。”
赫利俄斯热情地向出身东方人的大流士介绍着这些菜式。
他指向一碟鲜红色的牛肉。
“这是战车民牛肉，鲜味十足。”
牛肉的确非常新鲜，甚至未曾烹饪过，直接端上餐桌。
一颗生蛋黄被放在牛肉上，并配上一点盐和鲜磨的胡椒粉。
浓郁的香料味道从牛肉里散发开来，似乎厨师也加了一点珍贵的香料。
大流士也把目光放在战车民牛肉上，并拿起刀叉切开了一小块牛肉，并放入口中。
眼睛微微瞪大，并以奇怪的目光看着这碟牛肉。
“这…是生的。”
他似乎是在怀疑着自己的味觉。
赫利俄斯先是露出笑容，然后详细跟对方介绍了这个菜。
战车民牛肉的确未曾经过烹饪，但是厨师会选用新鲜和高质量的牛肉，含有寄生虫的机会非常低。
“我相信战车民并不会吃它。”
大流士过了一阵子才说出一句话。
两人顿时大笑起来。
战车民是过去的一个东夷联盟，使用战车作战，骁勇善战，从东方的大平原而来，席卷西方，把战火蔓延至罗德兰王国和刚铎王国。
刚铎王国和罗德兰王国的军队也败于战车民手上。
当时罗德兰国王正是五贤王之一，亲自率领军队把战车民赶出国土，但战车民仍然侵扰了罗德兰王国近百年。
两人也开始畅谈起来，气氛变得轻松。
大流士喝了数杯葡萄酒，脸颊出现红晕。
“密特拉，我庆祝你再一次取得胜利。”
他叫出了赫利俄斯曾经在东方使用过的名字，并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净。
密特拉。
赫利俄斯听到这个名字时，感到一阵恍惚。
在伊扎里斯跟随贤者学习了一段时间后，他便决定隐姓埋名在中土大陆上游历行走，体会各地的风土人情。
阿尔诺王国的故土﹑刚铎﹑终日被冰雪覆盖的北荒地﹑炎热的哈拉德地区﹑鲁恩内海以东的东方…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去过什么地方，他也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经历，只有他的父亲君士坦丁略知一二。
他也在中土大陆上留下不同的名字。
密特拉就是赫利俄斯在东方游历时使用的名字。
在他离开罗德兰王国的东方国境时，大流士就认识了他。
在喝了数杯酒后，大流士面色却严肃起来，和伊扎里斯洋溢着的欢乐气氛格格不入。
“东夷近来的动静越来越大，也更为频繁。”
“已经有不少部落向我们发出警示。”
罗德兰王国曾数次统治过东方广阔的土地，拥有着巨大的威望。
不少东夷部落一直和王国保持合作。
王国的商人会和这些部落进行贸易，向他们提供生活必需品，而他们也作为罗德兰王国的耳目监视着一直被黑暗魔君蛊惑操纵的东夷。
当初高墨达就以部落有紧急情报为由把东方军区司令居鲁士和大流士骗来，并突袭了他们。
和东夷连年作战的老将居鲁士就这样死在自己人手上，只有比较年轻力壮的大流士带同数十个亲兵逃入地势崎岖的丘陵里。
赫利俄斯点头，表示他对此时早就知晓。
“我来东方也是这个原因。”
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白白浪费如此欢愉的环境，而是和大流士继续享受着桌上的美食佳肴。
餐桌边上的铃铛被敲响。
在门外等候已久的仆人走了进来，拿走空的碗碟，并换上了甜品。
这些甜品外形精致，色彩缤纷，吸引着每一个人品尝它们。
马卡龙﹑舒芙蕾﹑柠檬馅饼﹑千层酥等各种闻名中土大陆的甜品被罗列在餐桌上。
大流士眼前一亮，有些心急地把这些甜品塞进口里。
身为将军的他也无法抵御生产自罗德兰王家甜品作坊的甜品。
第十六章 来自南方的音乐和歌剧
优美动人的音乐声钻进房间内，吸引了赫利俄斯和大流士的注意力。
音乐如清新的凉风吹拂在他们面上，洗去他们心里的忧愁苦恼。
难以说出的快乐像泉水一样在他们心中涌现。
这种感觉非常新奇。
如果多瑞亚斯之光犹如煌煌烈日净化挥众人的负面情绪，这种音乐就像小溪般缓缓经过，逐渐冲走他们心中的苦闷。
“是精灵吗?”
赫利俄斯心中疑惑。
他曾经游历过大半个中土大陆，只有获得一如祝福的首生子女弹奏出来的音乐有着如此奇妙的效果。
虽然伊扎里斯里也聚集了大量精灵，但他们大多都是学识渊博的智者，长久的寿命令他们更容易忘记时间，心神都沉浸于知识海洋里，几乎不会离开宏大的大图书馆。
而大流士则是对弹奏者的乐器更为感兴趣。
“这是什么乐器?”
“竖琴?里拉琴?风琴?”
他说出的数种乐器都是在罗德兰王国流传已久的经典乐器。
其中竖琴更是历史悠久，相传是在大魔王仍未摧毁双灯前，维拉和迈雅仍在美丽的中土大陆上活动，其中一个维拉在善良而智能的动物之间创造出竖琴。
当然这个传说太过久远，也难以考证其真伪，更多人知道的是罗德兰开国者埃路林改良了竖琴并把它推广开来。
在贝烈瑞安德沉没后，埃路林带领着氏族跨过蓝色山脉和迷雾山脉，在安都因河前面停了下来。
氏族各人发生冲突，他们争论是否返回迷雾山脉以西的广阔土地，还是继续往东返回人类苏醒之地。
拥有无比智慧和见识的埃路林却不发一言，氏族就这样在河岸上逗留了三天三夜。
突然一只巨鹰在天空上出现，并在他们上空盘旋了近一个小时。
巨鹰在神话中是维拉之首曼威的信使，体型十分庞大，拥有和精灵﹑人类相约的智商，也通晓各个种族的语言。
牠们在天空中无拘无束地飞翔，把看到的事情都告诉给维拉之首曼威，并作为可靠的伙伴和中土的自由人民并肩作战。
众人都认为巨鹰是向他们传达维拉的意志，并同意在这里建立一座属于他们的城市。
埃路林在一棵生长得异常茂盛的参天古木下用改良过的竖琴弹奏出美妙乐曲赞美维拉和一如，动听的音乐也增加了大家的信心。
亚尔诺隆德便由此建立起来。
这个传说一直在王室内部流传着，两千多年前的著名罗德兰历史学家也采纳了这个传说，并记载于他所著的《自建城以来》。
“你说的都不是。”
赫利俄斯仔细侧耳倾听后，终于认出了弹奏的乐器。
“我与其在这里作出猜测，不如直接和弹奏出此等美妙音乐的人见面吧。”
他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大流士和仆人﹑银骑士紧随其后。
意外地他们的动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房间外所有宾客﹑仆人和守卫都把注意力放在音乐上，闭上眼睛专心聆听，如痴如醉。
大厅的正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外形独特充满美感的音器。
“是钢琴。”
赫利俄斯说出了音器的名字。
“想必它和它的演奏者都是来自南方的多兰雷古格。”
多兰雷古格作为罗德兰王国南部最大的城市，利用接近洛汗和刚铎的地理优势，成为了数一数二的重要贸易城市，商业气氛浓厚。
大量刚铎﹑洛汗商人都会带着他们的货物前往多兰雷古格出售。
该城市也被不同文化深深影响。
多兰雷古格的街道上充斥着各种语言，不同种族﹑背景的人进行交流。
大量财富聚集在这里，也令享乐之风盛行。
城市内的人永不歇息。
音乐﹑歌剧﹑宴会﹑舞蹈﹑马戏等各种娱乐没有一秒钟停止，无间断地持续着。
不少各国富商﹑贵族在这里流连忘返，沉溺于欲望和快乐中。
虔诚的祭司视这座城市为堕落之城﹑黑暗魔君的宫殿，也有人认为这里是中土大陆上最美好的地方。
这里也是音乐发展最快的地方之一，才华横溢的音乐家慕名而来，无数惊艳的音乐出现。
钢琴正是由多兰雷古格的一个乐器商人在大半年前发明的，迅速风靡全城，并传播至附近的地区。
此时音乐声也消失。
穿着宽松上衣和长裤的演奏家离开了钢琴，并弯腰向听众鞠躬，环绕在他脖子上的夸张拉夫领也因为他的动作而不停摇晃。
在场的大部份人也热情地鼓掌，包括赫利俄斯和大流士。
也有一些比较守旧的贵族注视着对方身上的服饰，和他们穿着的庄严保守衣服截然不同。
他们小声地鄙视着多兰雷古格人的轻佻。
演奏家注意到被银骑士保护的赫利俄斯，便连忙上前。
未曾有一刻放松的银骑士立即拦着他。
“退后。”
对方被吓了一大跳，举高双手。
“我…”
更多保守贵族在窃窃私语，演奏家的失礼行为令他们面露不屑之色。
在他们眼中，多兰雷古格只是一个充满铜臭味的地方，暴发户在那里挥金如土，炫耀着自己的财富。
“我，是来邀请王子殿下前来欣赏缪斯剧团的表演。”
多兰雷古格有着不少剧团互相竞争，缪斯剧团决定离开多兰雷古格前往其他地方宣扬歌剧，在这些在娱乐上保守落后的地方大展拳脚，岂知来到伊扎里斯便被叛军给困住了。
他们知道赫利俄斯在这里后，便想利用赫利俄斯的名声宣传他们。
“你们的表演低俗—”
一个来自亚诺尔隆德的大贵族刚才斥责他，便被赫利俄斯打断了。
“稍安勿躁。”
赫利俄斯先是安慰了那些保守贵族，然后对剧团的邀请作出了回答。
“我对多兰雷古格的歌剧早有耳闻。”
“为什么不可以?”
仆人和剧团的工作人员快速收拾了其中一个宽敞的宫殿，舞台也被搭建起来。
赫利俄斯和其他人则坐在舞台前。
哪怕赫利俄斯出声答应，仍有不少贵族反应激动。他们认为歌剧亵渎了古老而纯洁的戏剧。
舞台幕布被拉开。
音乐再次响起。
歌剧唱家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
舞者在歌剧唱家身边灵活地表演舞蹈。
“…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爱情…”
“…你们可理解我的心情…”
赫利俄斯专心地欣赏歌剧唱家和舞者的表演，再次回想起他在多兰雷古格的游历。
不少人被形式新奇的歌剧所征服，聚精汇神地观看着舞台。
却也有贵族为歌剧中对贵族的讽刺而不满。
第十七章 缪斯剧团
来自多兰雷古格的新颖歌剧大大打动了在场的人。
再守旧的贵族在歌剧结束后也不吝惜自己的掌声。
鼓掌声在宫殿里久久未能散去。
这些多兰雷古格的歌剧演员受到众人的热烈欢迎，他们充分展示了自己的魅力。
赫利俄斯走到缪斯剧团团长面前。
“我代表罗德兰王室，邀请你们到亚诺尔隆德的大皇宫，在国王和皇后面前进行表演。”
“我相信他们会非常享受观看你们的表演。”
团长变得十分激动，蓬松的大胡子不停抖动着。
血液在他脸部皮肤下的血管里集结，容易令人联想起果园中的新鲜通红的蕃茄。
“这…这…”
“这是我们缪斯剧团的荣幸!”
他弯腰鞠躬，脑袋几乎碰到地面，头上的假发也掉了下来，显得十分滑稽。
罗德兰王室定期邀请一些民间著名的表演团体到宫廷里进行演出。
但是亚尔诺隆德保守的风格令这些表演团体都十分相似，往往都是讲述和维拉﹑精灵和远古人类英雄有关的神话传说。
这些表演固然精彩动人，却令人难生好奇探究之心。
多兰雷古格的各种表演虽然闻名内外，却迟迟未获邀请。
缪斯剧团将会是第一个在罗德兰宫廷表演的南方剧团。
可以想象，这个消息将会在多兰雷古格引起巨大的震动。
更多出色的表演团体将会跟随着缪斯剧团，把新鲜的表演风格和形式带到王国各地。
一些穿着纯白长袍的祭司特地前来伊扎里斯找赫利俄斯，苦苦劝说他阻止此事。
他们担忧多兰雷古格的享乐风气将会席卷整个王国，腐化朴素虔诚的平民和贵族。
“那一定是黑暗魔君的阴谋。”
“这会令人民沉醉于永无休止的欲望，他们将会失去和黑暗大敌作战的勇气与能力。”
本来多兰雷古格的存在便是祭司神甫的眼中钉。
最后他们还是忧心仲仲地离开了宫殿。
手中拿着一本书的赫利俄斯目送他们离开。
雕刻着火焰符号的马车缓缓离开，在伊扎里斯平坦的石板路上行走。
他的话总是具有令人难以阻挡的魅力，再顽固的老古董也被会他说服。
“时代巨轮正在向前滚动。”
“任何阻挡在巨轮前的人都会被碾碎。”
赫利俄斯再次把目光放在手中的书上。
书上只有一行细小的文字，却令看到它的人大为震动。
“神曲”
这本来自多兰雷古格的书名叫神曲。
但它却不是任何祭祀维拉和一如的祭典，而是一首长诗。
每一个文字都在散发着独有的魅力。
所有阅读的人都会惊叹于作者的天赋。
神曲描写了在海洋尽头的阿门洲﹑众维拉的宫殿维尔玛﹑诸神的会议所玛哈那哈尔﹑曼威和瓦尔妲的居所伊尔玛林，乃至人类亡魂将会到达的曼督斯殿堂和隔绝中土大陆和空虚之境的黑夜之门。
作者当然未曾去过这些地方，却以丰富的想象力和精灵人类口口相传的神话描绘出这些神圣之地。
一直秘密监控罗德兰每一个角落的黑骑士很快便注意到这一首长诗，并把它送到赫利俄斯的手上。
赫利俄斯抱着好奇心看了一眼，却随即沉迷下去，看完整首长诗。
“虽然它的内容并不准确，却…”
“不失为一本经典之作。”
事实上罗德兰王室的藏书室里有着对阿门洲的清楚记录。
他们先祖大英雄贝伦的岳父便是多瑞亚斯之王辛葛，和另外两个精灵王芬威和英格威作为第一批踏上阿门洲的精灵，并见到了一众维拉。
其中一任罗德兰先王亚历山大娶了诺多至高王吉尔加拉德之女，诺多族不少精灵也是出生在阿门洲。
大量关于阿门洲的准确记载一直收藏在皇家藏书室里。
每一个国王和王储都阅读过这些珍贵文献，赫利俄斯也不例外。
据他所知，中土大陆上还有精灵曾经生活在阿门洲，并亲眼见过双圣树的光辉。
赫利俄斯的目光虽然看着手上的神曲，眼睛却是空洞，心思并不放在书上，就这样一直站在昏暗的房间内。
夜幕已经降临。
大部份房屋都亮起灯光。
只有赫利俄斯所在的房屋仍然被黑暗所笼罩。
“咯咯”
一个仆人注意到房间的昏暗，入来为赫利俄斯点亮了蜡烛。
有了烛光的照明，赫利俄斯才回过神来，把书本放在书桌上，并让仆人返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只剩下他独自一人逗留在书房里。
仆人关上房门后，赫利俄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并放在书桌上。
那是一个金币。
非常古老的金币，外行的人也能看出它的沧桑。
金币含金量非常高，在房屋里散发出炫目光芒。
它的工艺也非常高，不逊色于现在通行的索利都斯金币﹑拉迪亚特银币和阿斯铜币。
令人遗憾的是金币上本应刻着国王样貌的地方却被人用外力破坏，变得一片模糊，破坏了整个金币的完整性。
赫利俄斯看着金币的目光非常复杂，百感交杂。
“竟然是奥留斯金币。”
奥留斯金币曾经在罗德兰王国使用了近数千年，直到一场重大的历史事件后才被索利都斯金币取代。
罗德兰王室一直对那件事避讳不谈，却一直以此事教导着每一个王室成员。
他用手指摩挲金币上被人破坏的地方。
那里本应是其中一任罗德兰王国国王的头像，头戴太阳冠，现在却被人刻意破坏。
而且赫利俄斯也知道头像被破坏的原因。
他吐出一个词语。
那一个词语会令最勇敢的将军和最智慧的贤者感到恐惧。
房屋里的温度也下降了不少，彷佛所有温暖都随着赫利俄斯说出这个词语而消失。
这是记录抹煞。
罗德兰王国最严厉的惩罚。
被实施此惩罚的人将会彻底消失在中土大陆上，他所留下的足迹也会在人民的记忆中消失。
他的名字将会被掩盖，样貌将会被隐藏。
后世将再没有任何人记得关于他的事。
记录抹煞必须经过国王﹑宰相和元老院的同意，只有最为邪恶暴戾的人会获得此等惩罚。
一般人视此比死刑更为可怕及耻辱。
赫利俄斯知道这一个被实施记录抹煞的罗德兰国王是谁。
渎神者诺伊德。
第十八章 受诅咒的名字
这颗被大部份人遗忘的金币上有一行文字仍然十分清晰。
那是一行滕格瓦字母，被诺多精灵带来中土并传播至各地的通用文字。
但是金币上的文字格式都十分古老，夹杂了一些早已被罗德兰人弃用的词汇。
“这是贝烈利安德式滕格瓦字母。”
“在内战前常用于罗德兰王国。”
赫利俄斯生起研究这一颗金币的兴趣。
他低下身来搜索书桌的抽屉，翻箱倒柜。
最终他找到了被收置在储物柜深处的放大镜。
巨大的透明晶石放大了事物的影像，再细小的东西在放大镜前也是一览无遗。
容易被人忽视的黑色镜柄上也被能工巧匠细心地雕刻了简单却精美的图案。
哪怕它被人丢到储物柜里，和其他杂物一起存放，芯片上没有一丝刮痕，也没有任何灰尘，仍然维持在刚被人制造出来的崭新状态。
放大镜被放在金币上方，书桌上的蜡烛正提供着照明。
“噢，这是古罗德兰语。”
赫利俄斯皱了皱眉头，并移动明亮的蜡烛，把大部份光源都集中在眼前的金币上。
现在还在使用古罗德兰语的人并不多，大部份都是年老的学者﹑祭司和寿命长久的精灵。
开国者埃路林在创建古罗德兰语时，很大程度上借鉴了祖母露西恩的辛达语和祖父贝伦的古伊甸语，后来又吸纳了其他种族的部份语言，容易令人混淆，在那一场內战后便被绝大部份罗德兰人弃用。
罗德兰人改为使用更为规范和工整的现今罗德兰语。
如果是其他人来看，他们很大可能看不懂金币上的文字，但赫利俄斯却是例外。
因为罗德兰王室的不少文献都以古罗德兰语记载，甚至不少流传到现在的仪式典礼依然要使用这些早就被人弃用的古罗兰语，所以赫利俄斯和其他王室成员一样学习了古罗德兰语。
因为赫利俄斯平时都不使用古罗德兰语，他花了一些时间才辨认出金币上的文字。
神色也有一些激动。
那是喜悦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珍贵的宝藏。
奇怪的是，厌恶憎恨的情绪也涌现出来。
他对眼前的这颗古老金币又爱又恨。
金币上的文字被他成功解读。
“这颗金币竟然来自…”
赫利俄斯突然停止了下来，并没有立即念出那一个词语。
那是一座城市的名字。
一座曾代表着罗德兰王国辉煌的城市。
也是一座记载了罗德兰王国罪孽的都城。
那光辉令人向往。
那罪恶令人作呕。
整个罗德兰王国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一座城市。
它早已消失在时间长河里，也消失在罗德兰人的记忆里。
当然也有不少精灵还记得这一座城市。
但他们同样视这座城市的名字为禁忌，绝对不会向其他人提及。
他们同样知道此城代表的滔天之罪。
赫利俄斯看着金币，突然觉得胸前的多瑞亚斯之光正在散发出一阵温暖，似乎是向他提供克服一切的勇气。
犹如太阳晨光的笑容展露开来。
他并不畏惧那个名字。
这不应该被他遗忘。
相反，他应该永远把那个名字铭记在心。
他说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
“索尔隆德!”
耳边似乎传来恶魔的尖叫声。
带着硫磺味的强风在房间里卷起。
原本明亮的烛光变得无比微弱。
房间突然陷入黑暗中。
异形古怪的影子在地上游走，直扑赫利俄斯而来。
宫殿上空的云雾突然被绞动。
像是有一只可怕的怪物悄无声息地到来。
但守卫在宫殿四周的银骑士却浑然不觉。
巨大的阴影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
他们仍然忠心耿耿地坚守岗位，观察着街道上的情况。
那一道阴影在地上爬行。
它并没有实体，以脱离了实体的影子形容它更为恰当。
拥有多足多手的恐怕魔影爬进了赫利俄斯所在的房间。
当它出现在赫利俄斯面前时，烛光顿时熄灭。
赫利俄斯眼睛瞪大，丝毫不惧于当下的情况。
他再次高举多瑞亚斯之光。
光芒再次笼罩着赫利俄斯，与那浓郁邪恶的黑影抗衡。
黑影发出了难以言状的吼叫声，并不属于世间上的任何语言，比最刺耳混浊的奥克语还要难听千百倍，并不是凡人可以接触的声音。
冰冷的感觉直卷赫利俄斯的身体，他的血液都要冻结起来。
多瑞亚斯之光也不甘示弱地向赫利俄斯身体注入温度，努力驱散着那股原始的黑暗。
迈雅美丽安亲自注入的神力在多瑞亚斯之光中流动，化为光晕包裹着赫利俄斯的身体。
那光晕是何等璀璨夺目。
黑暗肉眼可见地消逝。
那是美丽安的神力，来自一个强大的迈雅，来自精灵王辛葛之王后。
魔影在美丽安强大的神力下逐渐败退。
它不甘地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叫声在这一剎那间脱离了不可视之界，并进入到现实中，无情地击中了赫利俄斯。
赫利俄斯强壮的身体被重创，坚定的意志被动摇。
热血洒在地上。
神志变得模糊不清。
眼睛变得混浊。
他逐渐失去意识。
“不…可…以…”
赫利俄斯再次用力睁开了眼睛。
他不畏惧于那个禁忌的名字。
更不畏惧于眼前的这个无形魔物。
他已定向维拉发誓驱逐中土大陆上的黑暗﹑保卫世上所有自由之民。
一切黑暗都不应该被他所惧怕。
相反，他才应该是黑暗惧怕的人。
被巨力压倒的腿站了起来。
弯曲的腰板变得笔直。
“吾乃罗德兰王子赫利俄斯。”
“君士坦丁之子。”
“开国者埃路林之后。”
“大英雄贝伦之裔。”
“我不会畏惧于你。”
“我已发誓成为黑暗之敌。”
“你一切施加于我身上的折磨，都会变成对我的磨练，坚定我的意志。”
“贝伦赐予我勇气。”
“美丽安赐予我加护。”
“你将会滚回你的黑暗中!”
多瑞亚斯的光芒也达到顶盛。
赫利俄斯眼前的现实世界突然变得模糊，东西化成了阴影，但眼前的无形魔物也显露了真身。
是一只铺天盖地的蛇形魔物。
世界上的一切邪恶都汇聚于它身上。
再勇敢的战士都会在它面前屈服。
再坚固的宝剑在它面前都会腐朽。
但赫利俄斯并不是此等人。
多瑞亚斯之光发出的光芒包裹着他的身体。
达格墨宝剑发出了鸣叫。
“滚回你的黑暗中。”
赫利俄斯再次大叫。
其中一丝光芒突然化作一道人影。
一个最为美丽高贵的女子。
那个女子低头看了赫利俄斯一眼，并向前方的魔物挥手。
巨大的白光占据了赫利俄斯的眼睛。
第十九章 噩耗
一个老人的相貌映入赫利俄斯的眼帘中。
那是一个苍老的面孔。
岁月在其脸上留下深刻的烙印。
胡子﹑眉毛和头发都变得花白。
普通人在这等岁数早就变成老糊涂，但对方的双眸中却意外地锐利和睿智。
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都会有被对方看破自己心中所有秘密的感觉。
他们往往都会对拥有这双眼睛的人抱有恶意，畏惧对方看到埋藏于心底里不能见光的肮脏秘密。
赫利俄斯却没有退缩，而是和老人对视。
心情也没有因此变差，反而轻松了下来。
“米斯兰迪尔。”
“我以为你在叛军到来前便离开了伊扎里斯。”
灰袍智者闻言笑了笑。
“我并不会畏惧于战斗。”
“但是我有比战斗更加重要的职责。”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根长烟斗。
“咳咳!”
“在身体才刚恢复的人面前抽烟并不是一件值得赞赏的事。”
一个护士盯着拿着长烟斗的老人。
赫利俄斯在击退无形魔物后便身体受创加上精力耗尽而倒下，而米斯兰迪尔突然出现并把赫利俄斯送到医院里。
米斯兰迪尔手的动作停了下来，尴尬地和身形高大的护士你眼看我眼。
护士不打算任由米斯兰迪尔在医院里抽烟，也不离开，继续留在这里监视着他。
最终还是米斯兰迪尔让步，重新把长烟斗收入怀中。
护士这才慢慢离开房间。
房门才关上。
米斯兰迪尔祥和的脸孔便发生变化，露出了紧张和愤怒的表情。
“你竟然鲁莽地…打通了和那一座城市连接的通道。”
他拿出了那一个导致事件发生的金币。
金币上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你不但说出那个名字，而且还握着来自那里的金币。”
“一个不可见的通道把你和那一座消失于中土大陆上的荒废城市连接起来。”
“还引来了…的注意。”
米斯兰迪尔说到那一只蛇型魔物时，停顿了一下，脸上有着忌惮的表情，并没有说出该魔物的名字。
“如果不是你脖子上的多瑞亚斯之光，你的灵魂都会被扯进那一座罪孽之城。”
米斯兰迪尔直到现在仍然不相信素有智勇之名的赫利俄斯会如此冒险，那一只魔物甫在不可视之界里接近伊扎里斯，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连忙跟随着魔物的足迹赶来了宫殿，便目睹美丽安的神力和魔物对抗的情景。
刚才发挥出强大力量的多瑞亚斯之光安静地挂在赫利俄斯胸膛前。
由美丽安神力模拟而成的双圣树光辉在宝石里闪耀着，和往常一样，彷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赫利俄斯拖动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起来，并紧紧握着对方。
“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睿智的米斯兰迪尔，我对你报以万分的感激。”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虽然身体仍然十分虚弱，但恢复的速度仍然远超他的预期。
“但你遇到困难时，我将会伸出援手。”
当赫利俄斯重新倚在舒适的大床上时，米斯兰迪尔也坐在床前的木椅上，先是向门外扫了一眼，再掏出长烟斗，点燃了烟斗里的烟斗草。
火花在烟斗里闪烁着。
烟斗草独特的浓郁香味在房间里散播开来。
转身打开窗户的赫利俄斯突然看到对方手上戴着什么东西。
是一枚戒指。
一枚难以描述其美丽的戒指。
戒指上镶着一颗红宝石。
米斯兰迪尔察觉到赫利俄斯的目光，并把手缩进宽大的衣袍里。
赫利俄斯见对方努力隐藏这枚戒指，也当自己未曾见过这枚戒指。
但他脑海中自动闪过关于戒指的讯息。
那明显不是一般的戒指。
值得米斯兰迪尔掩藏的戒指想必非同小可。
难道是那些戒指?
根据罗德兰王室档案，黑暗魔君曾经蛊惑埃瑞吉安的凯勒布尔博铸造了带有神奇力量的戒指，再出兵攻打埃瑞吉安夺取了那些戒指。
戒指被分发给各个具有野心的凡人，他们在戒指的加持下成为强大的战士﹑伟大的国王﹑智慧的法师，但他们最终还是沦为躲藏在不可视之界中的戒灵，成为黑暗魔君的忠心奴仆。
黑暗魔君也用自己铸造出来的至尊魔戒打算征服中土大陆，继续大魔王未完成的事业。
罗德兰王国作为最接近魔多的自由国度，受戒灵为祸也是最深。
不少英勇的战士死在戒灵剑下。
但罗德兰对戒灵的认知也最为深厚。
那些戒指的消息也被他们记录下来。
赫利俄斯不认为米斯兰迪尔拥有戒灵的戒指，九个戒灵现在仍然十分活跃。
以黑暗魔君副手可哈穆尔为首的三个戒灵仍然肆虐在黑森林南部，带领着奥克和王国军队作战。
这时米斯兰迪尔深深吸了一大口烟，并吐出了烟雾。
环形的烟雾在空气中前行，并被之后更小的环状烟雾从中穿过。
一般人能喷出这样的烟雾，早就满心欢喜地四处奔走，向同伴吹嘘。
但是米斯兰迪尔却眉头紧皱，被一些忧虑紧紧缠绕着。
他看出了一些东西。
“米斯兰迪尔，你为我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米斯兰迪尔在凡人的国度里不受欢迎，除了因为他平时行事神秘，更是因为他往往为人带来噩耗。
不少人类贵族﹑官僚都视他为灾祸的使者，他的到来也代表了灾祸即将降临。
他们往往对米斯兰迪尔抱有恶意，轻视甚至咒骂他。
只有极少人能看出米斯兰迪尔带来噩耗背后的善意。
“我在东方的两个朋友…给我传达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米斯兰迪尔放下长烟斗，严肃地看着赫利俄斯。
“黑暗魔君多次向东方派出使者。”
“阴影再次笼罩了东方广阔的土地。”
“崇拜黑暗魔君的东夷部落正在聚集起来。”
“一场场血腥的战争在爆发。”
“弱小的部落迅速消亡。”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强大部落联盟。”
“这个联盟甚至比昔日为自由人民带来无数悲惨记忆的战车民更为可怕。”
赫利俄斯面色不正常地潮红。
一个比战车民更为强大的东夷联盟。
但罗德兰现在却远远比不上五贤王在位时的王国。
第二十章 东方困境
装备精良的重骑兵排出楔形的阵形在平原上奔驰而过。
人和马都被坚固的锁子甲所覆盖，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敌人的情况。
他们一小部份人身穿鲜红色的轻甲，并配备着弓箭。
更多人手持骑枪，枪尖旁边系着细小的旗帜，以显示他们所属的部队。
这些持枪的骑兵腰上还挂着锋利的长剑，一些人甚至带上短斧和弯刀等近战武器。
钢铁铸成的圆头盔在猛烈的阳光照射下格外耀眼。
马蹄声所到之处，野兔﹑狐狸等动物都浑身发抖地躲藏在自己隐秘的巢穴里。
凶残好战的东夷部落都会闻风而逃。
他们正是东方军区的重甲骑兵，带着浓厚的东方色彩，和罗德兰王国西部盛行的骑士团大相径庭，千百年来守卫着王国的东部疆土，击退一波又一波入侵的东夷。
虽然他们在刚刚结束的东方叛乱中死伤惨重，不少忠诚的战士被叛徒突袭杀害，但是担任军区临时司令的大流士花费了不少功夫初步重建了这一支精锐的部队。
赫利俄斯和大流士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看着这一批重骑兵策马而过。
保卫他们的银骑兵在小山丘四周建立了一条稳固的防线。
“这可花了我很多索利都斯金币。”
大流士话虽如此，脸上的笑容却难以掩盖。
在短时间内重建一支骑兵部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值得他以此自豪了。
平原广阔无边，一直延伸至遥远的东方，夹杂着清澈的河流。
罗德兰王国只能在一些丘陵上建立堡垒要塞，组成一条长达千里的防线。
东夷不时暗中穿过防线袭击村庄，甚至攻击城镇。
边防军收到命令后便前来驱逐东夷。
王国为了维持这一条防线，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在地势险要的地方建立要塞，驻有精锐的野战军，更多地方交由边防军负责防守。
这些边防军的组成十分复杂，罗德兰人﹑北方人﹑东夷﹑洛汗人甚至北方登丹人也可以在这里找到。
他们来自各个地方，说着不同的语言，带着不同的文化。
对于魔多和罗德兰王国的斗争，他们并不感兴趣，更多是为了有一块可以定居的土地，和丰厚的报酬。
不少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内地军队和野战军对这些边防军不屑一顾，认为他们是佣兵多过军人。
“有多少人是东方人?”
赫利俄斯留意到一些重甲骑兵用带着东方口音的罗德兰语沟通。
大流士面露无奈之色。
“超过一半都是东方人。”
“这都是无办法的事。”
问出这个问题的赫利俄斯也点头，并没有多说话。
他们都知道这个问题的原因。
东方诸省多期面临魔多和东夷的侵袭，经济也远远不及富庶的西部和南部。
大量罗德兰人迁徙到其他行省。
剩下来的人往往都会选择居住在繁华的城市里，数之不尽的农村被荒废。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迁入王国境内的东夷部落霸占了广泛的乡野地区。
东方军区中也充斥着大量东夷。
被王国雇用的东夷和流着相似血脉的入侵者战斗。
曾经和贤者学习过的赫利俄斯对此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
魔多一天还存在，这个情况也不会被改变，只会逐渐恶化。
被黑暗魔君和大部落压榨的贫困小部落持续不断地涌入王国。
“对了，数个大型白部落要求迁入罗德兰王国境内。”
“他们承诺将会为王国戍守边疆，抵抗其他东夷的入侵。”
听到这件事，赫利俄斯认真起来，他连忙让大流士把详情说出来。
白部落就是对罗德兰王国比较友好的东夷部落。
这些部落摒弃了对黑暗魔君的崇拜，恢复了对维拉和一如的信仰，也被罗德兰文化影响较深。
王国以和他们进行贸易换取这些白部落监视其他忠于魔多的东夷。
这个措施也素有成效，成功破获了魔多的数次阴谋。
现在他们竟然要求进入王国境内?
这将会进一步恶化东方各省的情况。
赫利俄斯满脸思索地跟随着大流士的步伐，正要前去跟那些白部落谈判。
“我怀疑一旦我们拒绝他们的要求，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投向黑暗魔君的怀抱中。”
大流士毫不掩饰他对这些白部落的不信任。
过去也曾发生过白部落和其他东夷一起对王国发动攻击。
赫利俄斯连忙摇头。
南方﹑西方和北方的行省也开始遭受到黑暗魔君爪牙的攻击，军队陷入无穷无尽的战斗中，这不是和东夷再次开战的好时机。
“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投靠魔多。”
“东方军区原本压力就十分大。”
“对王国了解甚多的白部落叛变将会对王国造成难以想象的打击。”
但他们都知道轻易答应白部落的请求也是一个鲁莽愚蠢的举动。
谁都不知道他们在进入王国境内后会做什么。
赫利俄斯从来不会低估黑暗魔君对东夷各部的掌控。
“前面就是我们和白部落进行谈判的地方。”
大流士向前一指。
一块驻扎了大量东夷的空地出现在眼前。
数之不尽的营账延伸至地平线。
战车一架接一架地包裹着营地，形成了一条临时却不脆弱的防线。
煮食生出的浓烟覆盖了天空。
营地内发出的动静远在十里外也可以听到。
众多旗帜林立在营地四周，旗帜上有着代表各个部落的塔木加印记。
可比叛军规模的东夷聚集在这里。
“尊贵的王子殿下和东方军区司令，各部酋长在这里等候多时。”
会说一口流利的罗德兰语的东夷出来迎接他们一行人，营地大门也被打开。
赫利俄斯向他点头，东夷恭敬地转身引领他们进入营地。
在穿过营地大门时，赫利俄斯观察了一下林立的旗帜。
“数个最重要的白部落也来了。”
阿瓦尔人﹑库曼人﹑卡扎人﹑乌古斯人﹑佩切涅格人﹑诺盖人…
数个赫赫有名的白部落的旗帜在他面前高高扬起。
几个白部落历史悠久，和罗德兰王国合作了近千年，甚至更长。
究竟是什么驱使他们异常地请求迁入王国境内?
第二十一章 白部落
白部落的一众大小酋长把目光投放到众人身上。
单单是统治细小部落的俟利发和吐屯就数以百计。
沉重的压力落在仅有数十人的赫利俄斯一行人身上。
一旦他们和白部落爆发冲突，对方一人一剑都足以把他们刺出无数大洞。
穿着不同服饰盔甲的护卫在四周巡逻，手中握着沾有血液的利斧和战锤，眼睛里是对生命的漠视和战斗的渴望。
这些酋长背后都是健壮勇武的卫士和代表他们部落的旗帜。
最为强大的数个白部落的酋长则坐在场地的正中央，身边围绕着仆人﹑部将和侍女。
来自东方浓郁香料被点燃，香味充斥在众人的鼻部中。
这些香料在罗德兰王国和刚铎王国十分珍贵，大多产自遥远的东方，价值可以和黄金相等。
它们经过酷热的哈拉德之地或者危险的东方平原到来西方各国。
贵族喜欢把它们点燃，令自己的全身上下也沾染上这种味道，也有人把可食用的香料加在食物上。
这也是王国东方各省少有的重要贸易。
在赫利俄斯众人接近后，数个大酋长纷纷上前迎接，其他小酋长也伴随着阵阵骚动站了起来。
有的人对他们背后的罗德兰王国无比敬畏，也有人憎恨厌恶这个和东夷大战了数千年的古老王国。
“密特拉!”
“可萨部落向你及你的父亲问好。”
身披野牛牛皮的高大酋长热情地抱着赫利俄斯。
赫利俄斯也没有感到意外，而是以同样的方式响应对方。
入乡随俗是他在各地游历时学到的重要知识。
“达干酋长，陛下十分感谢你们可萨部落对王国的贡献。”
可萨人是一众白部落中最为强大的部落，无论男女也是骁勇善战的人。
他们深受罗德兰文化影响，不只养殖畜牲向罗德兰王国出口绵羊和牛，也在东方的大河流捕鱼，他们独特的手工制品在罗德兰也颇受欢迎。
每一个酋长登基前，也会请求王国派出教士和祭司为他们加冕。
但他们的酋长达干也是最为狡诈的东夷之一。
达干并不像其他东夷一样被黑暗信仰和对金钱的欲望彻底蒙蔽双眼，大脑中还保持着一定理智。
“我今天一定要和你喝得不醉无归。”
脸上表情大咧咧，似乎只是找他来喝酒。
但赫利俄斯心中却起了戒备。
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个看上去朴实鲁莽的大酋长心底里却是冷静阴险，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的部落盘旋出最好的出路。
是一个刻意用愚笨外表掩饰狡猾内心的人。
一般罗德兰人都对野蛮的东夷抱有鄙视之心，只会轻易被达干的外表欺骗，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不自知。
虽然赫利俄斯心中想着如何应付达干，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真摰。
“好。”
“我到现在还记得在你们这里喝的烈酒。”
当赫利俄斯和大流士坐下来后，达干也图穷刃见了。
“王子殿下，可萨部落诚恳地请求迁入王国境内。”
他的声音吹奏了进军的号角。
围着众人的酋长也附和起来。
声音就像波涛汹涌的巨浪拨打在众人身上。
甚至有比较激动的人冲上来，扯着两人的衣袖说话。
两人的护卫也紧张起来，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东夷，紧握着自己的武器，阻隔着冲上来的人。
其中一个银骑士正想拔出长剑威吓众人退开。
看到这一切的赫利俄斯连忙阻止了他的动作。
现在营地中的人都激动起来，随便拔剑会迅速掀起一场混乱的杀戮。
“我是罗德兰王子密特拉。”
“我一定会耐心听取你们的要求，但你们必须要冷静。”
赫利俄斯先是表情和蔼地安抚了众人，随后眉头一皱，眼睛瞪大，莫大的威严迎面而来。
在他面前的大小酋长都不敢和他对视，纷纷低下头来。
更多胆怯的甚至不由自主地半跪在地上，身体不停在发抖。
强壮的战士也不敢反驶赫利俄斯的话，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恭敬地向被众人围在中心的赫利俄斯行礼。
现在情况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虽然赫利俄斯他们被大量东夷包围，但是东夷却对赫利俄斯无比恭敬，大量战士酋长不敢说话，等待着赫利俄斯的下一步动作，这个营地反倒像是罗德兰王国的宫殿，赫利俄斯才是这一场宴会的主人。
可萨酋长达干也难以预料到这个状况，眼睛惊愕地瞪大，脸上露出了明暗不定的表情。
“快退下。”
“王子殿下乃高贵的人，怎可以被你们这些低贱的人围着?”
达干把一个小酋长踢在地上。
那个小酋长也不敢有任何恨意，可萨部落可以把他的部落灭个千百遍，便低着头离开。
其他酋长也纷纷返回自己的座位，只剩下数个地位和达干相等的大酋长。
留着偏黄色头发的库曼酋长对达干不屑一顾。
库曼部落和另一个被称为钦察的部落结成一个强而有力的联盟，对上可萨部落也毫不畏惧。
两者正要爆发冲突，双方的护卫也拔出了刀斧。
“够了。”
“你们快说出要迁入王国的原因。”
赫利俄斯被刚才的闹剧消磨了不少耐性，低声斥喝了两人。
两人闻声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其他酋长对赫利俄斯也越发敬畏，不敢有一丝冒犯之心。
达干也留意到四周的环境，便直接说出他们的原因。
东方正爆发着一场前所未见的战争。
无数东夷部落被黑暗魔君蛊惑，对四周的部落发动攻击。
厮杀的声音从未消失，无时无刻都在响起。
血液洒满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火焰正在焚烧着一切。
河流被血液所染红。
甚至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都充斥着血腥味。
无数小部落被覆灭吞并，一些巨型的部落逐渐出现，高呼黑暗魔君之名号，向西方进军。
这些白部落都被他们吓倒了，不敢和那些强大的黑暗部落战斗，只想借助罗德兰王国坚固的防线抵挡一二。
他们只是第一批。
还有更多避难的东夷部落会陆续到来。
第二十二章 刺杀
“魔多的爪牙在东方肆无忌惮地行走，唆使着各个部落投入疯狂的战争中。”
“我们实在无法承受如此无止境的血腥战争。”
达干露出悲痛的模样，说话的语气十分诚恳。
其他酋长听到达干的话时都身同感受，回想起那一段可怕的经历后也是无比恐惧后怕。
“恳求王国仁慈地接纳我们，让我们的部落保存下来。”
“我们必定会竭尽所能保卫王国。”
情况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那些酋长难以抑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大呼小叫，纷纷请求赫利俄斯同意。
甚至有一些小酋长跪在地上，发出痛哭声。
大流士和赫利俄斯两人却并没有因此心软答应，而是一直安静地倾听着众人的要求。
“王子殿下…”
身穿铁甲头戴镶有宝石头盔的大流士看了这些酋长一眼，并静悄悄地在赫利俄斯耳边说话。
“不要答应。”
“东夷生性贪婪多变，容易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倒戈相向。”
“背叛同伴在他们眼中十分平常。”
“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利益，毫无荣耀和正义可言。”
“一旦他们迁入了王国境内，遇上战争时将会化为黑暗魔君最致命的长矛狠狠地捅在我们身上。”
他虽然也流着东夷的血脉，但他所属的族群深受罗德兰文化浸淫，一言一行也和罗德兰人无异，放弃了朝不保夕的游牧生活，而是转为耕作和贸易，不少族人都在东方各省生活，和频繁劫掠杀戮的东夷反而有着仇恨。
在东方军区服役了近三十年的大流士经常和东夷各部打交道。
眼前的大大小小白部落大流士也一清二楚，也知道眼前看上去对罗德兰王国忠诚无比的酋长可能下一刻便背叛他们。
军区前司令居鲁士便在一场战役中被白部落马萨革泰人背叛，几乎被马萨革泰人的女酋长杀死，单骑逃回军区，自此罗德兰王国便不再要求白部落一起出兵，只让他们通风报讯。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赫利俄斯看上去仍然和蔼可亲，任由各个酋长在他面前各说各话。
“我在东方隐姓埋名游历过一段时间，我对他们的了解并不逊于你。”
“东方人之中也有着善良的勇士，和渊博的智者。”
“他们和我们在同一个地方下苏醒，接受太阳光辉的沐浴，皆是由一如神创造。”
“我从来不会鄙视他们的短视，憎恨他们的背叛。”
“他们…只是被黑暗笼罩得太久。”
“大魔王和黑暗魔君在他们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直到现在，黑暗魔君仍然死心不息地操纵着他们的命运。”
“我将会作为黎明的第一丝阳光，驱散他们身上的黑暗，把光明带到中土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上。”
罗德兰人﹑刚铎人﹑登丹人乃至早已消失的努曼诺尔人先祖和东夷一样起源于位于遥远东方的希尔多瑞恩。
但在他们才刚苏醒并探索罗德兰大陆时，大魔王出现在他们面前，在他们面前展现强大无匹的神力，以花言巧语蛊惑他们信仰祂，甚至以恐怖的手段惩罚反抗祂的人。
这些刚苏醒的人类终日生活在恐惧中，恐惧扭曲了他们一大部份人的本性，摧毁了他们心中的美好。
只有一部份人类跟随着阳光往西迁徙，并最终在蓝色山脉以西的贝烈瑞安德定居，效忠于各个精灵王国。
这些最先脱离黑暗控制﹑恢复信仰维拉和一如并和精灵接触的人类被称为伊甸人。
罗德兰王国前身的罗德兰氏族便是其中一支伊甸人氏族。
这时赫利俄斯突然感受到一股怪异的感觉。
“有刺客!”
他及时推开了身边的大流士。
一支反射着怪异作呕光芒的长矛狠狠刺在赫利俄斯身上。
手持长矛的酋长神色狂热地加大着手上的力度，似乎想把赫利俄斯的身体捅穿。
“罗德兰人受死!”
“为了黑暗之神。”
“为了匈人。”
他大声高呼着那些黑暗及憎恶的名字。
数把长剑同时刺入他身体内，终结了他的生命。
赫利俄斯面色平淡地把眼前的刺客推倒在地上。
那支剧毒的长矛也没有伤害到他。
外面的锁子甲被破开。
露出了里面反射着银光的贴身软甲。
坚硬的钢铁被人用神奇的技艺打造成柔软的软甲，并加入了一些极为罕有且珍贵的金属，令它刀枪不入，甚至吸收掉大部份力度。
这一件价值连城的软甲是远在亚诺尔隆德的君士坦丁在伊扎里斯守城战后遣人送给他的，据说来说来源可以追溯至数千年前的古罗德兰王国。
毫发无损的赫利俄斯见刺客进气少出气多，连忙走到他面前。
“是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语气森严，连濒临死亡的刺客也颤抖了一下。
最终他在死前吐出了一个名字。
“阿提拉。”
名字看上去是一个东夷的名字。
赫利俄斯也把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在刺客死亡后，赫利俄斯站起来，看着惊慌的达干和其他酋长。
原本平静的脸却充满怒色。
“这就是你们请求我的方法吗?”
他拾起了地上的长矛。
“刺杀?”
他每说一个字，都有更多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众人彷佛已经见到罗德兰王国大军向这里进发的情景。
这里的每一个部落都会毁灭。
数个大部落的酋长面色也十分难看，纷纷低下头来。
一直想借助这个机会整合众多白部落的达干酋长也终于死心了，向赫利俄斯臣服。
“王子殿下，我们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这都是魔多的阴谋。”
这时十多个银骑士也推着数个人进来，正是刺客所属的部落。
这个部落瞬间被银骑士和试图带罪立功的白部落摧毁。
部落里的首领都被带了过来，并跪在地上。
偌大的营地里只剩下赫利俄斯站立着。
“刺杀王子乃大罪。”
所有人都在发抖。
“但我不追究你们，而且还让你们迁入狭地。”
数个大酋长听到狭地的名字后略有不甘，但大部份人都陷入狂喜中，高声歌颂他的仁慈和英明。
“你们必须在其他部落入侵时出兵相助。”
众人都毫不犹豫地答应，并向维拉﹑一如发誓。
第二十三章 白部落事了
营地里的白部落开始活动起来。
穿着各种服饰﹑有着不同文化的东夷化为一个个细小部落离开，前往赫利俄斯许诺给他们的土地。
号角被吹响，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伴随着酋长和贵族的呼叫声。
坚固的战车被战马拖动着，在草原上奔驰着。
过去跟在这些东夷部落身后总是获取到食物的贪婪秃鹰在天空中盘旋着，尖锐的鸟鸣声此起彼伏。
也有一些是来自被黑暗盘踞的地方，作为黑暗的耳目监视着这些罗德兰王国的盟友的举动。
烈日同样注视着这些人，向他们身上洒着阳光。
“那些大部落可能对你的安排十分不满。”
大流士用手遮挡着阳光，一双眼睛观察着白部落往狭地迁起。
“这已经是罗德兰王国的最大让步。”
赫利俄斯并没有像他一样，反而直视着天空上的太阳。
他自出生以来，身体便有一些异于常人之处。
作为国王的君士坦丁一直努力向外界掩饰着他的独特，唯恐会引来来自黑暗深处的注视。
罗德兰王室一直是黑暗魔君和其手下的眼中钉。
如果身为王子的赫利俄斯过早展露出他的过人之处，魔多将会不择手段派人铲除他。
虽然如此，赫利俄斯每年也遇上了数十次暗杀，凶手来自各个地方和种族，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对黑暗的虔诚。
灰色的眼睛看着光亮难以看清其真面目的太阳，太阳刺眼的白光却丝毫不损害他的眼睛，反而犹如凉风般轻轻吹拂在他眼睛上。
“在狭地，他们将会获得罗德兰军队的庇护，东夷不敢踏进狭地一步。”
“他们的安全得到保护。”
赫利俄斯和坐骑在营地附近的一处小山丘上，在山丘下经过的东夷都对他发出臣服的叫声和赞美。
狭地准确来说并不是罗德兰王国领土的一部份。
它靠近广阔的鲁恩内海，在天气晴朗时可以看到位于鲁恩内海西侧的罗德兰城市，东边则是延绵百里的诸多丘陵，往北就是居住了王国忠实盟友阿瓦瑞精灵的鲁恩森林。
王国的军队可以轻易抵达这里，强大的内海海军也沿着海岸巡逻，威吓着任何胆敢接近内海的东夷。
长期生活在一望无际的鲁恩森林的阿瓦瑞精灵也憎恨着被黑暗操纵的东夷，在黑夜频频袭击他们。
千百年来，没有一支东夷部落可以在狭地内长久定居，他们往往会被跨海而来的罗德兰军队轻松歼灭，再强大的部落也不敢在王国海军的威胁下久留于此地。
久而久之，不管是友好的白部落或者充满恶意的其他东夷也视此地为罗德兰王国领土，不敢踏足此地。
随着王国东方诸省人口持续减少，败政枯竭，兵源减少，东方军区也放弃了这一个易攻难守的地方。
就这样，狭地成为了罗德兰王国东方诸省和东夷之间的缓冲区，没有任何人定居，只有一些小部落偶而停留，水土因长期无畜牲啃食异常肥沃，是一个适合白部落居住的地方。
听到他们可以在肥沃的狭地居住，以可萨人为首的大部落却颇有不满。
他们一直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迁入罗德兰王国富庶和平的内地，利用王国的精锐军队保护他们，想不到赫利俄斯依然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其他东夷的兵锋仍然威胁着他们。
但狭地非常肥沃，他们也没有发难的借口，部落里的小贵族也不会支持他们发动战争。
“密特拉。”
有人在他身后叫出他的名字。
赫利俄斯转身，正是可萨人酋长达干。
“你果然名符其实，和名字意思一样英勇而充满智慧。”
密特拉在东夷语言中的意思是光明﹑太阳，后来引申至勇敢﹑睿智等美好意思。
“可萨人的酋长，达干。”
两人彼此不发一言地对视着。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非凡之处。
达干的是如野狐﹑灰狼般在大自然的淘汰中生出犹如本能的狡诈，追逐着一切能壮大部落和自身的利益。
而赫利俄斯的智能更多只是他的工具，实现他宏大而艰难目标的工具。
“希望你像你的父亲巴托一样紧守着可萨人的誓约。”
当他说到誓约一词，用了东夷的语言说话。
那词语和密特拉的发音十分相近，不如说密特拉在东夷语就起源于誓约一词。
达干听到他父亲的名字时，面色一凛，连忙答应。
可萨人曾经遭受过其他东夷的入侵，上至酋长﹑下至巴伊﹑吐屯，尽数战死，面临毁灭的下场。
他们向罗德兰请求援军，要求罗德兰王国遵守他们在千年前跟可萨先祖弩失毕的誓言。
罗德兰王国毫不犹豫地遵守了承诺。
当年仍然年轻力壮的居鲁士率领东方军区的铁骑席卷了东方平原，摧毁了被黑暗魔君操纵的部落，并重建了可萨人的部落，立巴托为酋长。
巴托也郑重地向维拉发誓，可萨人将永远效忠于罗德兰国王及其后裔。
一旦有人违背这个誓言，维拉将会降下严厉的惩罚。
“可萨部仍是国王陛下和王子殿下忠诚的战士。”
赫利俄斯也问起了刺客口中的匈人部落。
说起匈人，奸险而凶狠的达干脸上也出现惧色。
“这是一个新兴的部落。”
“他们在过去数百年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
“直到十年前，他们犹如鬼魂般从幽冥之界中钻出来。”
“匈人拥有难以抵挡的强大武力，无数赫赫有名的古老部落被他们摧毁。”
“据说他们有着铜皮铁骨，没有心跳和呼吸，以人类的血肉为食，以凡人的恐惧和绝望为娱乐。”
“其中他们的酋长更是可怕，没有勇士可以和他正面战斗。手中的长剑像影子一样穿过坚硬的盾牌和盔甲，只有接触到血肉时才会化为钢铁。”
“平原上的秃鹰﹑毒蛇和恶狼受匈人酋长的差使，天上的阳光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泯灭，空气和泉水会变得苦涩。”
赫利俄斯狐疑地看着说得入神的达干。
恐怕对方的事迹在流传时被严重夸大。
他突然想起什么。
“你说那个酋长使用长剑?”
达干点头。
“而且有人曾经看过他的真面具，他的肤色跟你们一模一样。”
赫利俄斯先是愕然了一下。
“难道是魔多派来的黑暗努曼诺尔人或者黑暗人类?”
东夷肤色黝黑，只有北方人﹑西方的黑暗人类﹑努曼诺尔人的后裔有着跟罗德兰人相似的肤色。
第二十四章 与匈人的第一次接触
十多个身穿铁甲的骑兵在人去楼空的营地前停了下来。
这些骑兵和其他东夷一样肤色黝黑，身上披着各种野兽的皮毛。
东夷有着猎杀凶猛野兽并穿上牠们皮毛的习俗。
这些皮毛可以显示出他们的英勇善战，同时他们也相信披上猛兽的皮毛可以增强他们的力量和勇气。
为首的骑士十分高大，比旁边的东夷高上一个头，身穿防护性能较高的鳞甲，脸部和皮肤都被盔甲所覆盖，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扫视了一下空无一人的营地，手中的弯刀烦躁地挥了一挥。
“那些胆小鬼!”
此时，一个东夷走近了营地，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什长，有一个白部落遗留下他们的旗帜。”
东夷各部都十分重视旗帜。
在他们的文化里，旗帜不但是他们部落的象征，更是他们先祖灵魂附身的地方，他们坚信先祖死后将会附身在旗帜上和他们一起作战。
任何一个东夷部落都不会抛弃自己的旗帜，包括深受罗德兰文化影响的白部落。
这只有一个可能性，旗帜所属的东夷部落灭亡了。
被称为什长的骑士策马靠近该旗帜察看。
旗帜上的塔木加印记映入他眼帘后，他面色大变，发出愤怒的嚎声。
各种夹杂东夷无比恶毒的词汇的话从他口中吐出来。
旗帜正是属于刺杀赫利俄斯的酋长所属的部落。
这个部落早就暗中投靠了魔多。
他们不但打算在这里刺杀赫利俄斯，更想借故拖延白部落的行动，令其他被魔多控制的东夷部落及时赶来。
“他们发现了我们的人!”
什长急忙策马离开，其他骑兵纷纷跟随着这个百长消失。
不久，这里的平静再次被打破。
一支约数百人的骑兵赶到这里。
身穿温暖的羊毛的百长在护卫的保护下来到这里。
“我们来迟了。”
古怪而简陋的语言从他口中说出来，正是纯正的东夷语言。
并不是夹杂着东方口音的罗德兰语。
“那些罗德兰人悉破了我们的计谋。”
百长命令一些人回去，给策划这一次埋伏的首脑报信。
如果罗德兰人或者刚铎人听到他的话，必定会感到十分意外。
东夷向来行事鲁莽冲动，只想以血腥的战斗解决掉所有的问题。
计划的概念一般不存在于他们的大脑中。
可萨人酋长达干算是一个特别例子。他被罗德兰文化影响才学会使用策略阴谋，而其他白部落的酋长也因此看不起他。
东夷也对罗德兰人有一种贬称。
狡诈者。
先去率先来到这里的什长在百长耳边说了一句话。
百长勃然大怒，把什长推倒在地上，什长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拿着沾有一层厚厚血污的利斧把独树一帜的旗帜砍了下来。
旗帜倒在地上时，卷起一阵沙尘。
突然大地在震动。
百长面色大变。
“有埋伏!”
“那些该死的白部落还在这里。”
地平在线出现了黑色的线条，而且逐渐接近。
但这些身经百战的东夷都知道那是一支大军，同样由东夷组成的大军。
各种旗帜高高扬起。
“是可萨部落!”
意外地百长没有选择留下来死战，而是命令部下撤退。
此时另一边的大地也传来了动静。
一队人数较少的军队出现在他们身后。
但东夷脸上反而露出了恐惧和绝望的表情。
白银色的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非常清晰。
锋利的长剑指向他们。
“是银骑士!”
“罗德兰人还未离开这里。”
只有数百人的东夷在白部落和银骑士的夹攻下，无比混乱，士气瞬间崩溃。
“快回来!”
百长叫破自己的喉咙，他知道自己这一批人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还是有十多个东夷骑兵抛弃了他们，独自逃往平原的深处。
“为了黑暗之神!”
“为了阿提拉!”
“战斗!”
拿着沉重的战斧四处挥舞的百长率领着护卫向银骑士冲锋。
双方才刚交战，东夷便被击溃。
哪怕他们手中的武器比大部份的东夷还要好，还是难以在银骑士身上接受工匠精心打造的盔甲上留下一道损伤。
一个个东夷被打下马。
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在草地上漫无目的地行走。
“为了黑暗—”
一支箭矢精准地射入百长的眼睛中。
他喷出一口鲜血，便从马背上坠下。
和他一起冲锋的护卫也全军覆没。
其他东夷骑兵不敢和银骑士作战，而是选择向可萨人的方向突围。
但他们同样也没有摆脱死亡的结局。
战斗过后，可萨人正在收拾战场，把盔甲﹑武器收入怀中，把一匹匹战马拖走。
甚至尸体身上的皮毛﹑衣服也被脱了下来。
银骑士只是站在一边旁观。
“你箭术果然很好。”
赫利俄斯和达干﹑大流士也在现场。
大流士点头，举起了自己的弓箭。
“我的祖父便是东方军区里赫赫有名的神射手。”
“这一把弓箭便是他传下来的。”
赫利俄斯并没有和其他白部落一起离开营地，而是选择埋伏在距离营地不远处的地方。
他在刺客和他的部落上察觉到一些细节，可疑的细节，便让达干率领一部份可萨人战士留了下来。
果然在白部落离开营地后，一支东夷骑兵赶到这里。
达干走了过来，手上抓着数个人头。
“那数个报信和逃走的人都被我们杀了。”
赫利俄斯指了指百长的尸体。
“你认不认识这一个人。”
达干蹲了下来，观察了一下尸体。
“是匈人。”
“而且是一个百长。”
“百长?”
根据赫利俄斯对东夷的了解，东夷的制度十分原始落后，大概有酋长﹑小酋长﹑特勤﹑吐屯﹑俟利发等各式各样的职位和称呼，唯独没有百长这样的职位。
达干点头。
“这是匈人特有的称呼。”
“除了百长，还有千长﹑什长﹑裨小王﹑当户等职位。”
“而且匈人的酋长，更是自称为王。”
大流士闻言惊讶地看着达干。
东夷竟然会自称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