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重七灯会(二)
南宫玥被一招制住,自然是心惊不已。
那老张见自家公子被擒住,当下便慌张起来。
浑身散发出一层青色的灵气,那灵气覆盖在老张的拳上,赫然便是一双蛇头。
那老张双蛇齐出,直向这阿青脖颈袭来,
看那架势,已是起了杀心。
这素未蒙面,便如此行径。
这老张当真是狠辣无比,看来平日里怕也不是个善良之辈。
阿青见这老张出手丝毫不手软,此番要是换一个人,怕是便要殒命在这双蛇之下。
阿青如此思量,心中怒意陡升。
对于这等人,决计不可心慈手软。
再想到这二人前番那嚣张模样,更是堂而皇之干扰这灯会的正常开展。
这不是明摆着找无妄城的麻烦,现下,无妄城可是阿青的钱袋子。
只有这无妄城好好发展起来,方才能支撑起阿青后续的谋划。
这二人此番的行为也是无异于自寻死路。
只见阿青身上也泛起青色的灵气,只是那颜色较老张的深沉了许多。
那灵气透体而出,不断凝聚,不过一会儿,赫然是二把通体青色的飞剑漂浮在空中。
杀气腾腾,直向这老张而去。
这便是阿青那日领悟到的破阵剑意。
阿青的领悟自然还浅显得很,但那也是相对于佑安大将军辛弃疾而言。
对于那老张来说,心中已是惊涛骇浪,悔不当初了。
老张看到那两柄飞剑袭来,惊呼道:“聚气为刃???”
南宫玥的脸色瞬间也难看了起来,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无妄城都能踢到铁板。
老张见那青色飞剑袭来,已然全无相抗的欲望。
恨不得赶紧将那青蛇收了回来,可这开弓那有回头箭。
还不待老张如何动作,那两柄飞剑已经悄然而至。
青玉流光剑芒寒。
那飞剑自带一股寒气杀来,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哀嚎传来。
那众人向那哀嚎声处看去。
那老张所谓的双蛇,再没有了前番的凌厉气势,只剩两只血淋淋的手在地上无声的沉默着。
老张吃痛不住哀嚎着,等他再仔细看清那地上的正是自己的双手时,更是一个劲的哭喊道:
“我的手,我的手!!!”
那老张往阿青看去,见那阿青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
莫名就心虚了起来,转而看向南宫玥。
那南宫玥怎么知道在此处会有一个青色境巅峰,关键这厮竟是完全不讲道理,出手更是狠辣无比。
南宫玥眼下已是泥菩萨过活,那里还有心思在意那老张无助的眼神。
阿青缓缓向南宫玥走去,这南宫玥见他走来,也是害怕极了,连忙开口道:
“我等远来是客,这无妄城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么,这见我才华出众,你们便恼羞成怒,所以才故意为之的吧,既然你无妄城是这种风气,你这灯会还办了作甚,倒不如学那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罢了”。
阿青听他言语,对这南宫玥的讨厌又上升了一层。
你TM动武便是风度翩翩,别人动武便是有辱斯文,真NM一个双标狗。
阿青一边走一边说道:
“强龙亦不压地头蛇,我不知你这三脚猫有何脸面在我无妄城大放厥词,既然入了这无妄城,就得守无妄城的规矩。无妄城对待客人嘛,自然是以礼相待,对待你这等垃圾,你还指望我们给你分了类不成,要我们分类也成,那你且说来,你是什么垃圾”?
这周遭的人早就看不惯这南宫玥不可一世的做派,言语之间尽是对无妄城的羞辱。
这羞辱他们的故乡,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谁又想无端招惹祸事呢。
此番见有人出头,所言之语也正是他们的心声。
当下也是觉得解气无比,顿时大声叫好了起来。
人群中传来阵阵热烈的叫好声,导致这过来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
这南宫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路数,一时之间也是语噎。
见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脸瞬间变得和那蔫了的茄子一般。
说他不是这圣武帝国变脸大师的亲传,我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但南宫玥见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里也安定不少。
这众目睽睽之下,量这贼子也不敢再度行凶。
南宫玥平复一番便转过弯来,这贼子能武善骂。
既然这是他的长项,我又何苦以我之短较他人之所长呢。
以我之长攻他之短,方是上上之选。
拿定注意,这蔫了的茄子又马上变成了那熟透了的西红柿。
这内行人看了也只能直呼:“好一手绝活”。
只见这南宫玥,将那折扇轻摇,缓缓说道:
“我辈读书人也自有其傲骨,虽能拜书中圣贤气,却不惧刀剑加我身,在下能夺得这灯笼,凭得是真才实学,谁能胜我一筹,我自然是甘拜下风,收回我之前的话语,我还要自己给自己三个嘴巴子,权当给这无妄城赔礼道歉了,要是没有嘛,这证明我所言非虚,我南宫玥今天就算是小命都没了,也决计不会屈服”。
那南宫玥高傲是骨子里的,他料定了这无妄城不可能有人胜过他,方才敢如此言语。
这南宫玥这一席话说来,反倒是又神气了起来。
你还别说,这一波还真让他装到了。
说完,这南宫玥还故意风度翩翩得向这阿青走起。
一脸,你拿我没有办法的表情。
阿青当下也是恨得是牙痒痒,可一时半会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那人群中传来一阵呼喊:
“大哥”
阿青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赶忙转了过去,正是那李浩然师徒三人。
李浩然看到阿青自然是喜不自胜,但也没忘了规矩,连忙给他们引见。
阿青自然是十分恭敬得行礼道:
“岳天青见过两位先生”。
那南宫玥见阿青自顾自的叙起旧来,料定他是别无他法。
便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辞,至于这日后嘛,还望你出门可当心点”。
李浩然早先便在人群外,要不是他师父拉住他,他早就冲了进来,所以对这其中一二自然也是清楚无比。
还不待阿青言语,李浩然便缓缓走了过去。
环顾四周后,向这苏府轻轻施了一礼,而后便朗声道:
“这有何难”。
阿青也知他二弟李浩然虽年纪轻轻,却是一个早熟稳重之人。
见他主动开口,倒是也没拦着他。
那南宫玥看这开口的是一个毛头小子,身形虽是不小,可那面容嘛,还是稚嫩得很。
嘴上则是十分轻蔑地说道:
“这无妄城当真是无人了,居然叫一个毛头小子出来信口雌黄,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语罢,这南宫玥还自顾自的大笑了起来。
那李浩然则是完全没有理会,仍是一脸平淡地说道:
“这闻道有先后,可这有的人嘛,后发先至,这青出于蓝,尚且能胜于蓝,这学无止境,自以为峰,实则谬矣”。
这南宫玥见这李浩然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言词犀利。
心想道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二人都是那牙尖嘴利的东西。
南宫玥索性收了折扇,率先鼓起掌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李浩然则是不紧不慢,一步一句地说道
“清风有意难留我,明月无心自照人”。
这句一出,那老不羞和那赤脚都是一怔,老不羞更是哈哈大笑,十分得意地向那赤脚说道:
“你师父教的徒弟是不是顶呱呱”。
那赤脚心中虽是鄙夷不已,嘴上却还是奉承道:
“名师出高徒,先生实在是高,直耸入云巅,就算是小解一下,世人都要感叹那疑是银河落九天”。
就是老不羞这脸皮都快扛不住了,只得不好意思得叫住了这赤脚看样子如黄河之水连绵不绝的彩虹屁。
那南宫玥自然也是惊讶无比,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嘴上一个劲念道:“自照人,自照人”。
打死他也不相信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能有如此境界,这自照人那可真是意境深远,就算是他也自觉自己是稍逊一筹。
这时,苏府的大门也是应声而开,一行人鱼贯而出。
定睛瞧去:
那四个婢女,打着花灯,护着那中间一人缓步而来,当真如众星捧月一般。
再往这所谓的月望去,这月竟半点不输天上那轮。
当真是玉人明月相皎洁。
那一袭白色长裙,扎上两个双马尾。
那眼珠子圆滚滚的,那眼眸中,更像是晨露偷偷溜进去了一样,一闪一闪,水灵水灵的。
这南宫玥见这白衣美人出来,瞬间也是移不开了目光。
要知道这南宫玥也算是阅女无数,他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别人了。
要说这在场唯一的例外,那便是李浩然那古怪的赤脚师兄。
这白衣美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女单灯的主人,苏府的苏小妹。
这苏小妹听到这李浩然的回答也是惊为天人,当下也是顾不得许多,非要是亲眼见见才算。
苏小妹出来看到这人山人海的状况,也是缓缓开口道:
“不知这明月无心自照人是何人所答,小女觉此句深得我心,也盼能请教一二”。
李浩然也不知道大家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略显羞涩和紧张得答道:
“是在下所做,扰小姐清听了”。
那苏小妹则是震惊无比,完全没想到如此意境高深之句,竟出自如此年轻的少年之口。
那南宫玥见这苏小妹竟如此漂亮,眼下也是心动不已。
见自己完全被忽视,略一思索,又有计上心来。
至于这成效如何,那便只能听下回分解了。
第七十章 重七灯会(三)
南宫玥自诩风流,当下被这李浩然抢了风头,自然也是不甘示弱。
赶忙开口道:
“在下尚贤南宫玥见过苏小姐”。
苏小妹这才看向这南宫玥,嘴上说道:
“南宫公子这明月无心偏动情亦是温婉动人之语,只是没曾想这行为举止倒是与公子的才情大相径庭”。
南宫玥只以为是这李浩然胜过了他,所以这苏小妹才会如此言语。
他觉得他只要扳回颜面,便可让美人动心。
南宫玥一门心思扑在这苏小妹身上,全然不管这护卫老张的已经昏了过去。
阿青也不想影响这盛会,便悄悄使了使眼色。
那周遭的烈火军便将老张带走,按阿青的意思给他寻医家去了。
南宫玥缓缓开口道:
“这小子那前四字同我的一般无二,难免有这模仿之嫌,但年纪轻轻,确实也是殊为了得,这样吧,这皎月当空,咱也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便在这月下以文会友,一较高下”。
那南宫玥眼珠子一转,这歪点子是一个接一个。
他见李浩然前番所作,也觉得这小子虽年纪轻轻,但确实厉害。
心想实在不宜和他硬碰硬,这柿子嘛,自然是要拣这软的捏。
他冲李浩然身后那二人看去,一个是蓬头垢面的老头,一个赤脚褴褛的汉子。
两人看上去都不是啥有墨水的人,但那老头毕竟是李浩然的师傅,这南宫玥自然不敢冒这个险。
这一来,南宫玥的目光便锁定了这赤脚褴褛的大汉。
他看这汉子不修边幅,邋里邋遢。
背后还背了个不知什么东西的玩意,用那满是补丁的布包裹着。
这看上去,谁不以为这是一个刚下田的庄稼汉。
当下便打定主意,就是你了,软柿子!
这南宫玥拿定主意,便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
开口便对李浩然说道:
“你还年轻,同你相较未免有失公允,我南宫玥自然不会占这个便宜,常言道尊老爱幼,你的师尊怕是也快说不动话的人了,就让你师兄出来较量一番吧”。
那赤脚本来就丝毫不在意这南宫玥的把戏,可这小子信口雌黄,居然侮辱起他师父来。
他们的师父,他们看不起可以,别人却是没有这个资格!
那老不羞听南宫玥言语不仅没有半分生气,反而是大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看向那赤脚说道:
“守仁,敢情人家是把你当软柿子咯,谁让你一天天吊儿郎当的,你要是学学你小师弟,别人也不至于轻看了你”。
那赤脚听闻老不羞的话语,只是冷不丁地说道:
“师父此言实在谬矣,鸿鹄焉能在乎燕雀的目光”。
南宫玥见这师徒二人一唱一和,自然也是十分生气。
嘴上则是催促道:
“别磨磨唧唧的,要是有这个胆量,咱就出来溜溜,没这个胆量嘛,且退到一边去”。
李浩然说实话对这老不羞谈不上喜欢,可侮辱他的师父和他的师兄,他肯定是第一个不能答应的。
李浩然正想言语,那阿青便抢先一步。
可未待阿青上前,那赤脚竟是一把扯住了阿青,令他半分不能动弹。
这阿青当下则是惊讶无比,这厮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这轻轻一扯,我竟然是半分动弹不得。
那赤脚止住了阿青,拱手道:
“小兄弟,你且退后,我这辈子嘛,无父无母,便只有这老不羞一个师傅,如今好不容易多了个小师弟,一门虽才三人,可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而后这赤脚再看向李浩然,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缓缓说道:
“浩然,你且给师兄压阵,急不得急不得”。
李浩然听罢便十分恭敬地说道;
“谨遵师兄吩咐”。
那赤脚走到南宫玥面前,手一摊,面无表情地说道:
“请吧”。
那南宫玥也毫不含糊,便拱手对苏小妹说道:
“那便请苏小姐出题吧”。
苏小妹听罢也是兴趣陡升,这正要说话之际。
又有一行人鱼贯而出,正是那苏二公子苏沐秋和他的夫人李蒹葭。
这李蒹葭不是别人,正是和阿青同村,阿青原来日日念叨的姑娘阿黄。
李蒹葭素日里最爱着一身黄衣,这阿青便老是阿黄阿黄的叫唤人家。
这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是那么叫她,她那颇有诗意的名字蒹葭倒是鲜有人提起。
那苏小妹同她二哥最为亲近,说起来她这二哥还算她半个师父
他二哥苏沐秋才华出众,只是少显露于人罢了。
以至于人人都知苏小妹才情卓绝,却无人知那苏二公子的名声。
苏小妹见二人出来,兴匆匆得便冲了过去。
左手一个苏沐秋,右手一个李蒹葭。
看来这素日里的关系也是十分亲密。
那阿黄走了出来,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李浩然和略显陌生的阿青。
阿黄没敢确定那便是阿青,倒是一眼便认出了李浩然。
李浩然见到阿黄,也是开心无比,赶忙跑了上去行礼:
“阿黄姐姐”
而后转头给那苏沐秋也行了一礼:
“见过苏大哥”。
还不待阿黄说话,这李浩然便十分激动地说道:
“阿黄姐姐,我大哥也在嘞”。
阿青当下只想反手就是一锤子。
可这人都到了眼前,便只得强撑着笑脸,快步迎了上去。
等近距离见着那早就不穿一身黄的阿黄,觉得她是陌生又熟悉。
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言语,只是不停挠头。
憋了半天方才说道:
“阿阿阿黄,好好久不见”。
这素日里还算是能说会道的阿青竟开始结巴了起来。
阿黄看到同她一起长大的阿青,自然也是激动极了,赶忙问道:
“你真的是阿青呀,比以前高了不知道多少嘞”。
阿青看着这同回忆中已全不一样的阿黄,也慢慢平复下来。
是啊,他喜欢的是阿黄,又不是现在的李蒹葭,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阿青笑呵呵地答道:
“以前在军中,惯是吃饲料嘞,倒是和喂猪差不多,一不留神便长高了嘞”。
阿黄听她言语便噗呲一笑,这一笑方才意识到忘记给众人引荐了。
便拉着苏沐秋和苏小妹给他们介绍了起来。
阿青看向那文质彬彬的苏沐秋,倒给人一种十分宁静的感觉,对他的感观也是好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冷不丁得冒出一句:
“你可要好好对我们阿黄,要知道阿黄可是我们舍离村的宝贝嘞”。
阿黄同阿青如此说来,竟默默地低下头。
那苏沐秋并未因阿青如此言语而生气,而是紧了紧握住阿黄的手,十分郑重得说道:
“我定会重惜轻怜,护她一世长安”。
第七十一章 重七灯会(四)
这南宫玥见这众人居然还聊起天来了。
再见那阿黄完全不输这苏小妹,相较起来,更多了一丝韵味。
当下是恨不得马上便要将自己的满腹经纶展现出来。
好让这美人倾慕一下他的绝世风华。
只见南宫玥轻咳一声,而后缓缓说道:
“不知苏小姐可想好了”。
这场下大家听到有人比试,自然也是情绪高涨。
阿青也知此刻不是他们叙旧的时间,全因这双方都过于激动罢了。
苏小妹向他二哥投去询问的眼神,苏沐秋只是点了点头。
苏小妹略一思虑,便缓缓说道:
“那便请大家以月为题,各抒己情,这体裁不限,诗词曲皆可,但凭二位发挥,后作者须在前作者赋诗完毕后半刻钟内完成,这有人接不上来便是输,连续三轮逊色者也是输”。
这孰优孰劣便请我二哥苏沐秋品评。
说完便向这南宫玥和这赤脚施了一礼。
南宫玥本来就迫不及待,这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才不在乎谁来品评。
南宫玥当下便跳了出来,这过程之中,还不忘瞅了瞅那面无表情的赤脚,他只以为这赤脚是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那就让在下先行献丑了”。
只见南宫玥时而看向这明月,时而往苏小妹的方向看去。
轻摇折扇,来回踱步,不过一会儿,便一步一句将那诗句缓缓道来:
“明月微风小楼,
摇扇弄影多愁。
得卿若此何求,
才上心头,
再难舍绕指柔”。
这苏小妹见这南宫玥意之所指也不免害羞起来,没想到这南宫玥竟如此露骨。
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南宫玥仓促而做的的天净沙,却也是不俗。
那苏沐秋听罢,倒是不见反应,只是朗声道:
“南宫公子这一曲天净沙尚可”。
而后便看向那赤脚,恭敬行礼道:
“先生、请”。
赤脚听到那苏沐秋叫他方才醒悟过来,前番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竟是入了迷,那南宫玥所作的天净沙,他更是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这人群中并不是谁都有苏沐秋这般见地。
只觉得这南宫玥吟来这曲,倒也是朗朗上口。
便是情不自禁地喝彩道:
“好、好、好”。
这南宫玥见众人的反应自然是得意极了,装模作样的向周遭行起礼来。
可还没待他再有动作,便听到那赤脚看向老不羞说道:
“师父,出门忘带酒了,这可咋整”。
阿青虽不知这是什么行话。
但还是取了酒壶,给那赤脚递去。
嘴上则是说道:
“先生若不嫌弃,我倒是随身带了一壶”。
那赤脚则是十分豪迈地大笑道:
“酒无好坏,人却难言,那便谢过小兄弟了,日后定当奉还”。
语罢,接过酒,便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摇了摇壶中所剩不多的酒,方才无奈得停了下来。
这能如此豪饮的,这赤脚算是阿青见到的第二个。
第一个嘛,自然便是那辛弃疾。
这喝了酒后的赤脚仿佛是已站立不住,整个人踉踉跄跄的。
这周遭的人都不由得担心他摔倒在地上。
这南宫玥见这厮竟是如此一个醉汉,心中自然是得意无比。
嘴上更是出言讥讽道:
“哪里来的烂酒鬼,简直是有辱斯文”。
这周遭围观的众人也传来各种嘲讽的声音:
“是让你上去吟诗作对,不是让你上去喝酒醉的”
“谁稀罕看你一个邋遢的酒鬼,真的是,不行就赶紧滚下来”。
“滚下来、滚下来、滚下来”
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怒骂声,这群人骂得越凶,这南宫玥越是开心。
饶是这苏沐秋一行也不觉一愣,向李浩然和阿青投来询问的目光。
阿青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别的本事没有,护犊子的本事倒是一流。
这老二的师兄,那便是自己人了,便示意他们再等等。
李浩然则脸色发白,紧了紧自己的手。
那老不羞见李浩然这般,便拍了拍他的头,缓缓说道:
“傻小子,你激动个蛋,你师兄前番不都说了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打开,把格局打开”。
那赤脚晃晃悠悠转了一圈,取下背上那麻布包裹着的物件,递给阿青:
“还麻烦小兄弟帮我保管一二,我怕等下失了分寸”。
阿青一接手,才发现此物竟是如此沉重。
难怪这赤脚要将他递给自己,而不是递给李浩然了。
卸下那物件,这赤脚又喝了一口。
而后更是一边喝,一边踉跄的走着。
嘴上则是慢悠悠的吟来:
“
花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
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
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
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jiao欢,
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
相期邈云汉。
在吟至那“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时,这赤脚在这月光下竟然翩翩起舞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那衣衫褴褛的赤脚大汉,竟是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这周遭的众人早已是目瞪口呆,完全沉浸在其中。
那赤脚孤寂的身形,再配上那孤高的诗句,当真是让人沉醉其中。
以至于等这大汉吟完,这周围仍然是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儿,许多人已是热泪盈眶,大感拜服。
这才想起鼓掌叫好起来,接下来便是掌声雷动。
许多人都是带着哭腔喊道:
“好、好、好”。
不说是别人,连这当事人的南宫玥都觉得当真是精妙绝伦。
完全佩服得五体投地,嘴上只是反复回味,一个劲的叹道:
“妙啊,妙啊”。
再想到前番自己的雕虫小技,当真是令人汗颜。
这众人是激动不已,那赤脚在吟完之时却是倒在地上。
李浩然自然心中也是澎湃不已,可担心师兄的安全,便赶忙冲了上去。
等走到近前,才发现他那赤脚师兄,竟是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那老不羞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将那赤脚背起,嘴上缓缓对李浩然说道:
“浩然,你看你师兄这个狗日的,劳资都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他做牛做马,你呀,以后可不能学他”。
老不羞虽是一脸埋怨,可实则,那又深了一丝的皱纹,也在无声透露着他有多开心。
老不羞看向阿青,阿青则是说道:
“要不我送先生一程”。
那老不羞却说是不用,而后竟是单手便托起那包裹。
领着同阿青辞别后的李浩然,往那不学堂而去。
而此间发生的一切,在之后更是广为流传。
很多年后,许多人更是慕名而来无妄城。
来看一看当年诗仙醉酒吟月的地方。
那苏沐秋也知再无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而后转头看了看那南宫玥。
那南宫玥当下只觉得是羞愧难当,倒是难得的光明磊落起来。
竟是当着众人。
“啪啪啪”
给了自己三个嘴巴子。
而后躬身行礼道: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自以为峰,到头来,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
语罢,便转身而去。
徒留这满城的灯火继续热闹着。
第七十二章 烈焰玫瑰赤云霞
阿青看着这离去的李浩然一行,心中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起来。
看来自己给他找了个不得了的师傅呀。
阿青见此间事了,便上前辞别。
自然也交代了自己便在这烈火军当差。
可除了烈火军中人和城主府的少数人外,没有人知道阿青才是这烈火军的主将。
阿青也不想抛头露面,这番倒是正合了他的意。
阿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吞吞吐吐半天。
最后也只是说,有什么问题,随时来寻了她。
这边的重头戏结束了,众人便齐齐往这西城而去。
因为另外一处重头戏,正是那无妄镖局刚上任的总镖头。
人称大姐大的赤云霞,亲自点灯。
这赤家在这无妄城,隐隐还要压这苏家一头,算是这无妄城头一等的高门了。
再加上这赤家以武立世,做的便是这走镖的生意。
在这不是十分太平的年代,那地位自然也越发尊崇了。
这赤家刚卸任的总镖头、赤云霞的父亲赤丹心。
在这周边的道上,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只是这等江湖势力,在这天风帝国面前,便显得有些许苍白了。
但那些一等一的宗门却也有着左右帝国的力量。
正如那药王谷,饶是这天风帝国如此强盛,却也对其礼敬有加。
阿青还未到那花灯前,便听到那嘈杂的叫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那周围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亏得是阿青这钉子般的精神,钻的便是这空子。
阿青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这才知道为啥这周遭的吃瓜群众反应如此激烈了。
只见那映入眼帘的是:
一身红纱衣,明艳如霞。
红绸披身,衣袂翩迁,随风轻扬。
秀发则细束成辫,挥洒之间,尽显风情。
既有侠女风范,又不失少女柔情。
脚踏马靴,又见娇憨。
微微一笑,则嫣然妩媚。
只是手中那一根赤色的软鞭却是杀气腾腾,挥舞间正如那赤蛇吐信。倒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指那里打那。
不过一会儿,便见道那周围已是有六七人躺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那身体上,暴露出被抽出来的道道血痕,看上去血腥极了。
那红衣女子却没有半分同情,只是将那鞭子收起。
高昂着头,十分轻蔑地说道:
“真是一群废物,姑奶奶都还没出力呢,就凭你们这不入流的功夫,也敢来揭我的花灯”。
这红衣女子面容姣好,脸色红润。
只是这番做派,未免过于跋扈了些。
阿青心中如是想道。
这围观的人群见这红衣女子如此厉害,竟是一个个欢呼鼓掌了起来。
嘴上也是大喊道:
“大姐大,好样的”
“大姐大,威武”
原来这女的就是那无妄镖局刚上任的总镖头,人称大姐大的赤云霞。
这赤云霞的规矩倒也算是简单,要想揭她的花灯,只需打败她便可。
阿青也觉得一阵头大,这赤云霞可真是个奇葩。
在无妄城,这也算是头一遭。
不得不说这大姐大真会玩。
阿青正在思虑之际,才发现后面不知是谁用力一挤。
这阿青好不容易挤在了最前面,没曾想也有人同他一般。
可这钻空子的技术差阿青还是差太多了,这推推挤挤之间,便把阿青给推了出去。
这众人哪管什么青红皂白,只当是有好戏看了。
阿青还没反应过来,这周围的人便已经鼓掌起哄起来了。
阿青抬起头,看到那一脸玩味的赤云霞,心里咯噔一下。
等他再往周围看去,则是群情激昂。
阿青只得向周遭的烈火军士兵看去,这不看不要紧。
一看过去,发现那烈火军的士兵们吆喝得最是起劲。
田大山则是装作没看到,高昂个头,不得不说是真能演。
阿青,正准备拱手行礼,说明原由。
可那知赤云霞竟是半分不讲道理,手上长鞭抖擞之间,已向阿青杀来。
脸上充满了兴奋的神色,嘴上则是念念有词道:
“终于来了个小弟弟,姐姐我最喜欢和小弟弟玩了”。
阿青现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莫名其妙便被安排得妥妥帖帖。
他更是连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那长鞭袭来,是转瞬即至。
阿青仓促之间,已是避之不及。
阿青见那软鞭之上的凌厉之气,心中也是怒意骤升,心中想的便是: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刁蛮丫头,竟然如此跋扈”。
于是便下定决心,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只见阿青手上覆盖上一层深蓝色的灵气,便主动伸手往那长鞭而去。
这赤云霞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在这无妄城一带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否则也不至于被唤作这大姐大。
加上她武功出众,素日便是谁也不放在眼里,一副无法无天的做派。
至于这喜欢用长鞭抽人的习惯,就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阿青伸手一握,正似抓住这赤蛇七寸,将它拿捏得死死的,半分动弹不得。
赤云霞见这长鞭不受控制,不由得心中一惊。
往阿青处看去,才发现这阿青竟是稳如泰山,只有那手上泛起的蓝色光芒刺眼极了。
这周遭围观的人群见终于有人能接住这赤云霞一招。
料想定有好戏可看,更是一个劲地欢呼鼓舞了起来:
“小伙子,好样的”
“小伙子,干得漂亮”。
那赤云霞见阿青捏住她的长鞭,那熟悉的无力感再度传来,正是她最讨厌的感觉。
只见那赤云霞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
看向阿青的眼神也充满了无比的恨意。
就算是阿青看到这赤云霞的眼神也不禁为之一怔。
更是不知这赤云霞怎么突然间,便爆发出如此大的恨意。
仅仅是拿住她的皮鞭便要如此么?
阿青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赤云霞那边,浑身也散发出深蓝色的灵气,转眼间便将那长鞭包裹。那长鞭是久旱逢甘霖,再起生机。
蹿得一下便从阿青的手中抽身而出。
那赤云霞也是高呼:
“赤蛇—青丝绕”。
而后只见那长鞭在空中飞速旋转,当真是如青丝百转千回,正向阿青绕来。
阿青也未曾想这赤云霞竟是个蓝色境巅峰,还有这长鞭当真也是变幻莫测,非比寻常。
还不待阿青细细感叹,那长鞭已经将阿青整个手臂紧紧缠绕。
当被这青丝缠绕住,阿青便感觉到了不妙。
那手上一阵酥麻之感传来。
转眼间,阿青手臂上,那长鞭所过之处,这衣服竟在一瞬间被融化,那手臂上的酥麻也变成了蚀骨的疼痛,
阿青眼下被吓得一激灵,赶忙运气灵力。
青色的灵气在阿青的手臂凝结,方才挡住这长蛇的侵袭。
而后自身后凝结起一把青色小剑,正是那破阵剑意。
这剑意一出,看上去倒是平平谈谈。
但是顷刻间便飞驰过去,将那长鞭斩断。
这长鞭仿佛是有生命一般,经此一击。
竟是一个激灵,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直接退了回去。
阿青手臂上的那一截软鞭,也是直接剥落下来,碎了一地。
阿青定睛看去,那软鞭落地竟化作一滩赤色的液体。
这不过一会儿,便有阵阵黑烟冒起。
等这黑烟散去,才发现那赤色液体已是消失无踪。
可那原本好端端的石板路,竟是凹陷了下去。
阿青也是一惊,没曾想这东西居然有如此强的腐蚀性。
再看到手臂上一处略显焦黑的疤,当下也是后怕不已。
这周遭的人那见过这等画面,一个个早已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阿青当下自然是怒不可遏,前番这赤云霞可以说是蛮横不讲道理。
但现下的话,当真是心如蛇蝎,狠毒极了。
那赤云霞见这阿青竟轻轻松松便斩断她的赤蛇,自然是惊讶无比。
看到阿青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那脑海中浮现过无数次的画面再次翻涌袭来。
画面中: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用长鞭抽打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身上早已是血迹累累,那哀嚎声也是绝望极了。
但那大汉似乎很是享受这种哀嚎,仍是一鞭子又一鞭子的抽下。
直到那女子没了气息,这大汉才慌忙跑了过去。
看到那再无生息的女子,竟是十分悲伤地嚎啕大哭起来”。
阿青一跃,飞身一把便夺过那长鞭。
这赤云霞也从回忆的翻涌中清醒过来。
阿青正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将那长鞭往赤云霞的方向抽去。
当阿青向那长鞭注入灵力的时候,那长鞭竟是百般抗拒。
直到阿青使出深青色的灵力,方才将它降服住,向那赤云霞而去。
赤云霞见阿青的鞭子抽打过来,那样子和她画面中的汉子如出一辙,赤云霞双眼满是痛苦的神色,看上去绝望极了。
阿青看到那双眼睛中的痛苦和绝望,像是莫名被针扎了一下。
再想到自己若是以恶制恶,那便是恶不绝矣。
那心念一动,这长鞭便往边上的石板路砸去。
赤云霞缓缓闭上了眼,正如她当日缓缓闭上眼不敢再看一般。
直到听到那尖锐的声音。
“啪!”
赤云霞才缓缓睁开眼睛,那眼神恢复了素日的清明。
她看到那抽在一边的长鞭,竟是莫名地哭了起来。
前番,闭眼,是黑暗,是死亡。
现在,睁眼,是光明,是生机。
阿青一时之间只觉莫名其妙,再加上那长鞭也怪异得很,赶忙将那长鞭丢还给赤云霞。
当握住那长鞭的一刻,阿青便感受到了无边的戾气。
本只是打算教训她一下,可最后要不是阿青控制意念将那鞭子移开。这赤云霞怕是就要香消玉殒了。
那赤云霞接过长鞭,一鞭子便往地上抽去。
“啪!”
而后那赤云霞便气汹汹地说道: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头也不回,便冲进府去。
只留下一袭红色的倩影,荡漾在众人心间。
阿青没来由觉得那赤云霞发火的样子可爱极了。
这想法伊升,阿青便默默给了自己一耳光。
小伙子,你的思想很危险呐!
第七十三章 阿青的生意经
许是这女单灯过于出彩,对比之下,便让那男单灯黯然失色。
整个无妄城都传遍了。
一个赤脚诗仙,风采无双,有幸见者,无不为之倾倒,大感拜服。
以至于这无妄城以后,谁整点酒下去,都得吟上两首。
否则真不好意思说在这诗仙显灵的地方喝过酒。
至于那实在憋不出来的,也要踉踉跄跄像模像样地模仿道:
“
我歌月徘徊,
我舞影零乱。
而这首诗更是迅速传遍这无妄城,最后更是传到那中洲。
连那中洲的圣贤也是赞不绝口,评之曰:
“天才放逸
凌于须弥”。
这中洲圣贤都如此夸赞,这赤脚诗仙的美名便如一阵旋风,顷刻间席卷整个九州。
就连这无妄城从此也多了个称呼——太白城。
至于为啥叫这太白城,
因为传到最后,人人都说那赤脚诗仙白衣飘飘,风华绝代。
显灵时,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连那天边的月亮都黯然失色。
正如那撕开夜幕的启明星,将黑夜照亮。
故谓之太白,又唤作明星。
这赤脚便成为了这人间的第一个明星。
而那赤脚的仰慕者,便成为了人间第一批追星的人。
而那打败大姐大赤云霞的少年,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第二个明星。
这周遭的百姓素日里也没见过这般厉害的人物,再加上好事必然要成双嘛。
这传到最后,也是越来越离谱。
说是天运显化,武曲临世,其数为北斗之六,因而人称月华之开阳。
阿青对这样的舆论并无半分阻拦,反倒是顺水推舟。
自此,人人都说。
无妄城,
文运如华,
武运昌隆。
赤脚之太白,月华之开阳,
双星闪耀,交映成辉。
阿青现下已是迫不及待,再没管后面的进程。
因为这小子现在看到得全是那白花花的银子。
正热情得向他挥手呢!
只是听人说起后面的事情。
那苏沐秋和李蒹葭,一东,一西,点燃那香桥。
那香桥上闪耀起热烈的火花,在众人的喝彩中相拥。
那双向奔赴的爱情,一路熠熠生辉。
至于那重中之重的乞巧比赛,也是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这无妄城的李蒹葭亲自出马,都未能守下这首名。
只因那不知什么根脚的陌生女子过于变态。
一分钟,穿了108针,足足是李蒹葭的两倍之多。
而后更是留下一句话便飘然离去:
“咦,小妹妹不错呀”。
阿青整晚都没睡着,想了一宿。
第二天,天刚亮,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城主常林。
阿青见到常林便开门见山道:
“昨天的灯会办的不错呀”。
那常林则是笑呵呵地说道:
“这不也有小将军的一份功劳么”。
“哈哈”
阿青知他意之所指不免觉得有些尴尬,赶忙打住他,然后将自己的想法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
“朝廷对无妄城肯定是多有提防,如今想增兵必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吧,咱可以悄悄地干,咱不增兵,咱开镖局不行么,就按征兵的标准,一来还可以有一笔收入,二来嘛更是可以从中暗自发展后备力量”。
阿青正准备高谈阔论,畅所欲言。
常林见状倒也没客气,毫不留情地打住了他。
“你还真是张着嘴就来,以这无妄城现下的状况,长期来看,养这3000余人已算是极限,前番那7000多人的一应装备早就将我攒了许久的家底吃空了,要知道那可还是最差的军需标准了,你还当真是当甩手掌柜,不知这柴米油盐贵。
无妄城要想能养万人的军队,那以现下的财政来看,这收入嘛自然要番三倍。要知道咱们在军饷这一块儿的标准可半点不比正规军低,还有这真上了战场,一应兵甲可马虎不得”。
这常林虽是吐槽,可说起来竟是停不下来,看他那熟门熟路的样子便知道他早早就谋划过了。
阿青看到这口若悬河的常林,没来由觉得他可爱极了,嘴上则是十分玩味地打趣道:
“城主大人,你该不会是早就想过要造反了吧”。
那常林听完则是大笑了起来,十分坚定地说道:
“这做常人能做之事有什么意思,这做常人不能及之事,那才有意思嘛”。
而后便将一卷书丢了过来。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将这无妄城的规划说得是明明白白。
而阿青提到的所谓迂回增兵的办法,这常林更是写了十余条。
这镖局自然也在其中。除了这以外,还有这武行、冶炼、采矿种种。
阿青看罢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现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
阿青再看向这常林时,才发现这常林远比自己想像得要厉害得多。
和那日贪生怕死的常林简直判若两人。
阿青冷不丁得突然说道:
“常城主,你为啥愿意帮我们呢”。
那常林则是笑呵呵说道:
“这你就想多了,我没有帮任何人,我在帮我自己而已”。
阿青心里其实也直打鼓,但他相信白灵玉的眼光。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说到底这常林并不是效忠谁,他只是效忠自己而已。
可阿青不得不慎重,因为常林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了。
阿青不想藏着掖着,将心中的担忧,光明磊落地说了出来。
常林也很直白:
“你有这个担心很正常,但现下你离不开我,还有我自然不会宣誓效忠谁,我追随的不过是我心中所图罢了”。
阿青穷追不舍,常林则是笑说道: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你信么?”
阿青白了他一眼,不再纠结。
而后阿青也拿出两三页纸递给了常林,那看上去皱皱巴巴的纸上,那一笔笔小楷倒是格外清秀。
常林看罢也不由得称赞起阿青起来,认为阿青的想法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当即也明白了。
难怪这城中风言风语不绝,这里面自然也有阿青让这士兵鼓吹造势的原由。
阿青的想法很直接:
第一便是这酿酒。
打着这赤脚诗仙喝过的酒的名气,这酒名都想好了,就叫问月。
第二嘛便是这走镖。
自然要打这月华之开阳的名号,镖局便叫这开阳镖局。更是对外号称由那所谓的开阳坐镇。
阿青的意思是这两件事越快越好。
因为打铁要趁热,现下的流量便是商机。
一个是异想天开的傻子,一个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说干就干,当真是毫不含糊。
阿青只说道这酿酒这个事情便包在他身上,其他事情还要常林多多操持。
因为阿青一下子便想到了那天风酿,那可真是令他回味无穷。
看来是得向裴清风取取经了。
阿青早早就想好了酿酒之地,正是那舍离村。
舍离村那一泓九曲回肠想必是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这显然他说了不算,得裴清风来看过才知道。
这一来这村子里的农作物也一下子可以派上用场了,如果顺利的话,再也不愁销路了。
二来嘛,如果让大家都参与进来的话,这自然也是一份极好的工作。
这以后,咱舍离村不光是最原始的生产,而是要开始深加工了。
阿青这一下便感觉到干劲十足。
因为这既可以造福乡邻百姓,又可以为以后的筹谋打下基础。
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阿青火急火燎的请来了裴清风,听到阿青的来意,裴清风想也没想便欣然前往。
将这舍离村周遭的环境,库存的高粱和小麦,还有这舍离河的水都仔细查探了一番。
阿青也不知道这一个没了舌头的裴清风是如何酿出这天风酿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评判的。
当那裴清风给他竖起了大拇指的时候,他便无比坚信这事成了。
裴清风虽将孩子们带来了,但始终挂念那空无一人的猎神村。
裴清风对那个在他最不堪的时候接纳了他的地方,充满了感激。
尽管以前,村里除了老猎头和小灰灰外,没有谁喜欢他。
他着急回去,给那每座坟上浇水,那可是他刚洒下的花种。
他想的是,如果多些颜色,这猎神村会显得热闹些,那些孤寂的灵魂也能多一些陪伴。
阿青非常理解裴清风,带上了村里的4个年轻人,里面便有那二狗。
顺便还捎带了他那两个弟弟,小道士三生和小和尚一叶。
这一行,不是去干别的,正是去学那酿酒的技术。
阿青的意思是,学不会,那就不回来了。
这二狗领着另外三人,每天便跟着裴清风学习。
他们都是些淳朴之辈,自然没有因为裴清风的长相而看不起他,反倒是对他尊敬有加。
阿青呢,没事就带着三生和一叶在尚贤城逛。
这第一天进城,便去了这无涯居,可并未见着萧堇玉。
听店小二说起。说是去了那药王谷。
因那重阳之日,药王谷要举办九试大典的缘故。
阿青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而后只得将那裴清风赠予的清风酿交给了店小二,托他转交。
阿青之所以带上三生和一叶,不是为别的,就是看有机缘碰到那无尘和行舟不。
直到第三天,才在无涯居的门口碰到了醉醺醺的二人,搀扶在一起,手上则是不停比划着。
“哥两好呀”
阿青到了他们面前,应了一句:
“久不见呀”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见到是阿青自然是喜不自胜,拉着阿青便要再往那无涯居而去。
阿青带着三生和一叶,只得推脱改日。
这方才给二人介绍自己的弟弟。
那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四人都是一惊。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像是一眼便相中了一般。
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
小道士偏看上了花和尚,醉道士偏盯上了小和尚。
当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二人看到三生和一叶,那是两眼放光。
恨不得当下便将二人抱走,可阿青却连连说道。此番只是看个眼缘。
这进度条拉得太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二人的激动,阿青自然不懂。
那三生和一叶虽然喜欢这醉道士和花和尚,可更像是意识到什么,赶忙一左一右抱住阿青的腿。
看向阿青的眼神也是泪眼汪汪。
阿青只得将二人一手一个,抱在怀中。
第七十四章 明月清风悟生死
被阿青抱起来的三生和一叶更是直接哭了起来。
以至于那行舟无尘问起他们的名字:
两人也是一边忙着哭,一边忙着答。
“我叫一叶,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我叫三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听完那行舟和无尘更是放肆笑了起来。
和那在阿青怀中的三生和一叶,显然是悲喜不通呀。
阿青辞别二人就往猎神村赶去,这裴清风忙着教他们,这浇水的任务便轮到了阿青的头上。阿青也没细想这个季节撒花种的合理性,因为这合不合理本来也不重要。
阿青抱着这两个拖油瓶,直到看到那六个孩子,二人方才麻溜的跳了下来。
许是长他们两岁,便觉得不好意思吧。
只见那六个孩子蹲在地上,正用拿大小不一的石子在排兵布阵。
阿青走到近前,正看到那平日最调皮的辛山。拿着一块略显尖锐的石头,在阵中是左突右袭,好不威风。
那其他这个孩子见他这般,纷纷嘟囔着小嘴。齐声道:
“辛山你个赖皮鬼”
辛山则是十分神气,高昂个头:
“怎么就耍赖皮了,你们是步兵,我这是七杀军,骑兵中的骑兵”。
辛山说完正看到阿青他们,非要让阿青来评评理。
阿青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缓缓开口道:
“不赖皮,不赖皮,七杀所至,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阿青没说的是,这死的不光是敌人,更是他们自己。
阿青想起那黑白领着众人最后的一次冲锋,觉得悲哀极了,寂寞极了。
就连佑安大将军这样的人物都能被抹杀。
他最后什么都没说,便也算是说了。
他总觉得黑夜中的阴影已在慢慢袭来,他们的死亡只是黑夜的开端。
阿青没来由怀念起老黄来,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老马夫身边他才能感到心安。
阿青害怕黑夜来的那一天,他是无力的。
阿青慢慢想到了那个答案,因为那一切太显而易见了。
在天风境内谁还能动得了辛弃疾。
阿青看着那堆石子,再看向天边,轻轻说道:
“大家,阿青永远不会忘却,尽管我害怕,迷茫,但我一定会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知道身后的孩子们也不会忘记,因为背后传来整齐的声音,飘扬在空中:
“唤起一天明月,
照我满怀冰雪,
浩荡百川流。
鲸饮未吞海,
剑气已横秋”。
阿青就知道带二狗来准没错,虽说他总要嚷嚷着去参军。
二狗学了一周,便掌握了七七八八,连裴清风都忍不住给他竖起来大拇指。
至于其他人,明显是差了许多。
要走的前一天晚上,裴清风做了一大桌菜,丰盛地招待了大家。
饭后,裴清风领着阿青来到了老猎头的坟前。
阿青看到在那坟前异常孤寂的裴清风,总觉得他同往常不太一样,莫名心疼了起来。
那看上去已是活脱脱一个老人模样的裴清风,摸了摸阿青的头。
他像是感受到了阿青的害怕和迷茫。
阿青看着那张在月光下异常狰狞的脸庞,只觉得温柔极了,内心也自觉委屈极了。
阿青没来由得便哭了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直上云霄。
一边哭,一边喊:
“他们都把我丢在一边,不让我去,天风如此,黑白也是如此,可我知道他们都是傻子,他们都是要去送死的。裴将军,你说看他们一个个拼了命要去送死,为什么我偏是特殊的,也没人问问我,倒不是我矫情,有时候我真想和他们一起死,而不是有一天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活着,我阿青何德何能,能扛起这么多的希翼。”
裴清风听他言语心中也是震惊万分,他没想到阿青已经有了如此觉悟。
只是他想起辛弃疾那日同他说过的话,便十分心疼起这个十七岁的孩子来。
心中只是不停念叨道:
“
凡是有权需带煞,
权星需用煞相扶,
五行巨善无权煞,
即得权星命又孤。
裴清风伸出手擦了擦阿青的眼泪。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
正在阿青难受之际,一道温和的声音在阿青心间响起:
“孩子,虽至死地,向死而生”。
阿青怔了一下,十分惊讶地看向裴清风,试探着问道:
“裴、裴将军?”
裴清风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他回答。
像是感受到了阿青的疑惑,裴清风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这不是说话,这叫心言,要你我坦诚相待,毫无防备方才能进行”。
“这所有人都可以这般么”阿青好奇地问道。
“不,这全天下如今只有我可以”。
裴清风既然开口,那便是决定了。
阿青当下也顾不得哭,裴清风也没给阿青多余思考的时间,突然便问道:
“你也想这样么”
阿青一愣,呆呆地看向裴清风,略显懵懂和拘谨地说道:
“如果能正常言语的话,这心言不是没有太大作用”。
阿青如此想倒也是正常,可裴清风的回答则彻底粉碎了禁锢阿青思想的牢笼。
“这心言只是一种极小的应用罢了,可就是心言,也不光是与人言,更是与草木言,与鸟兽言,与山海言,与天地言”。
裴清风的言语颠覆了阿青的认知,这更像是一种通灵之法,同万灵共通,细想起来,这其实是极恐怖的。
阿青也不知道为何裴清风那么多年都不曾说起,也不知道裴清风今番开口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隐约觉得,这其中有天大的秘密,让裴清风隐忍至今。
裴清风倒是颇为赞同阿青通灵的说法。
“通灵么,这个说法倒是不错,可从远古至今,这样的人被唤作驭灵师,,”
“你想成为驭灵师么?其实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这也不能叫驭灵,万物皆有灵,驭灵师也只不过是同他们建立起某种联系。
强大的驭灵师可御百兽,一人便可敌万军。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驭灵师从远古便遭到了各方忌惮。以至于到如今这驭灵师已近灭绝,这便是所谓的怀璧其罪了。
至于这个中法门,我自会同你娓娓道来。
现下,你只需要告诉我,也告诉你自己。
你做好准备没有?
没有人愿意热切去赴死,他们自然有必死的理由。
什么叫你是一个人,那些死去的英灵又算是什么呢?
你如果真的为他们感到不公,对这世道感到不解。
那便站起来,打破这所谓的规则,还他们一个公道。
揭开这所有的迷雾,还世间一个真实。
人,总得追求点什么。
那么想去送死,你还在这里作甚。
从这里跳下去,眼一闭不睁,保管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阿青回味着裴清风的话,只是木讷地说道:
“啊”
阿青根本就不知道裴清风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暂时也不能明白这世间绝无仅有的驭灵师意味着什么。
裴清风顿了顿,然后缓缓道:
“你可以慢慢想,但我希望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迷茫。
你并不是一个人,许多人也在这样的迷茫和害怕着,但却在这样的迷茫和害怕中一往无前。
但人,两足立地,一头顶天。
既然来这世上走一遭,那便要迎难而上,负重前行。
要知道正是前辈们这不懈的迎难而上,才争来如此的人间。
最强大的敌人永远不是来自于外界,他终究是来源于我们内心的束缚。
如果战胜了内心的害怕和迷茫,战胜懦弱的自己,我们便永远不会输。
那些害怕、迷茫,甚至是欲望和喜乐都是他们设下的陷阱。
他们也明白人类的威胁便来源于此,因此他们便希望让人类打败人类。
让人类的自私和懦弱将我们的无畏和勇敢吞噬。
用那不平等分配带来的落差感,将整个人类瓦解。
你要记住,外部的敌人不可怕,你要加倍当心自己的心,当心这人心的变化。
因为人性的复杂远比那潜在的威胁更加恐怖,就像漫步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无孔不入。
但只要我们的心中有光,那便有划破黑夜的力量。
他终将指引我们,穿越星河,迎来人类最光明的纪元”!
“如果,此刻你放弃了,便是认输。
他们没有放弃,所以前赴后继的得去送死。
左右不过是贱命一条,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只要有一口气在,那便去搅他的天翻地覆。
偏要让他们瞧瞧,他们自信的改变亦或是不变,在我分面前,都要被通通推到”。
“你岳天青。既是我天风赤色军的人,更身兼云水七杀军的意志,可愿屈服于强敌?怎能心怯于未知,何有脸面下九泉,竖子如何不丈夫?”
“啊”
阿青在裴清风说完后,似有明悟。
对这生死的理解一下子通透了许多。
阿青自顾自自莫名其妙嘀咕道:
“生灭难循,向死而生”。
阿青语毕,那破空刀谱上的两柄刀光芒太作。
那较长的那把刀上,一阵光芒侵袭而出,那两柄刀则变作一样长短。
一个高大的人影显现在空中,裴清风看到那身形,瞬间就明悟了。
这正是那日将裴清风救下,安置在舍离村的人。
那人影显现,未有多余话语。
那灵气澎湃而起,在空中凝练为一把大刀。
大刀起,在空气中欢快的颤鸣着。
那无上的威压正是来源于那无可匹敌的气势。
阿青近距离看着,心神摇曳,沉醉其中,连他自己似乎也跟着豪迈了起来。
紧觉着,一刀出,杀气冰凉。
转眼间,一刀回,如沐暖阳。
那刀一出,转眼便回。
那原本杀气腾腾的刀芒在顷刻间变得温和了许多。
化作一片片晶莹的刀片,直往这人影聚集而去。
不过一会儿,那人影便全身覆盖上一件亮晶晶的银色铠甲。
这望上一眼,只觉是华光流转,神采奕奕。
好一件威风凌凌,神气无比的亮银甲。
那人影淡淡说道:
“此为破空五生之白华,这生灭,只在一念之间,求生而死,向死而生,一灭为摧城,一生为白华”。
语罢,那人影消散。
只留下,明月清风岳天青。
第七十五章 万物有灵
阿青慢慢醒来,再看向裴清风时,充满了感激。
裴清风只是轻揉阿青的脑袋,叹道:
“好孩子,有些事只有你可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这也不代表你是特殊的”。
阿青点了点头,此刻,他对那未知的挑战,反倒是多了几分期待。
裴清风看到此刻的阿青,也不由觉得欣慰极了。
“那你想好了么?”
阿青重重的点了点头。
但裴清风还是再次说道:
“这既是机遇,同样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这一来,心志不坚者,极容易被这灵所反噬。
比如这兽灵的戾气,亡灵的煞气,非常人能抵挡。
二来这驭灵师成长起来,过于强大,极容易招来祸端”。
裴清风一本正经地同阿青说着,那知阿青则是一脸懵。
这也不怪阿青,大师和学徒的认知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阿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兽灵姑且可以理解,这亡灵是什么鬼,莫非这世上真有鬼么?”
这也不怪阿青那么说,世人对鬼的认知。
多认为那是极恐怖,极丑陋,且极虚妄的东西。
裴清风听罢,只得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
“其实这兽也好,鬼也好。
不过同我们一样,都是这天下的众生而已。
正如你前番所说的一样,这应是通灵,而非驭灵。
这成为驭灵师最关键的地方便是要将这其他众生,一视同仁。
非仰视,非俯视,而是平等视之。
其实,这一点,你早就做到了,正如你同前番那马儿一样”。
阿青听裴清风说起疾风,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
确实他同疾风更像是兄弟,他并未将它视为是一匹马。
裴清风再说道:
“这万物皆有灵气,可这灵气的天赋和这灵气的潜力都有所不同。
就像是大多数人的灵气很普通,这其他生物也是如此。
但这其中灵气天赋潜力极佳的动物,便唤作兽灵,也即是灵兽。
其实这你一点也不陌生,就想那日那匹马儿便是一只灵兽,而且是一只品级极高的地品灵兽”。
阿青又是一懵:“地级灵兽”?
从没人那么系统性给阿青梳理过这所谓的灵兽,也难怪他一脸懵。
裴清风一阵头大,但还是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就好比这人的境界,这灵兽的境界也是有严格区分的。
同这人的一般,也是分为十品。
这从下往上,第一品到第三品,被称之为黄品,也唤作灵品。
这第四品至第六品,便谓之曰玄品。
第七品至这第九品,便是这地品。
至于这第十品嘛,便是传说中的天品。
这其它灵也是如此,这其实同人类的划分也是别无二致。
这所谓的橙色境便是这第七品,因此在以前,这人类入了第七层橙色境便说是入地了,就是这般原由。
亦或是人类总觉得自己比其它众生要高尚许多,故而要另辟蹊径,将自己包装起来,换一个说法。
实际上的话,这人也只是灵的一种,大家本质上并无任何区别。
要知道这入地极其困难,这入地后的众生都是极其罕见的。
这入地的人类,在这人间那便是最顶尖的人物。
这入了地的生灵,那自然也是这极了不得的”。
这裴清风越说越宽,早就偏离了他本来的意图。
但阿青却是格外认真,分外珍惜这样的机会。
阿青现下方才明白这疾风如此厉害的原由,地品灵兽,听起来真是神气极了。
阿青心中也有诸多疑惑,便一一问道:
“这地品灵兽既然如此罕见,为何又会出现这天风军中呢”。
裴清风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天风军中都是疾风这样的地品灵兽呀”。
尽管这天风军睥睨天下,也不过才拥有两匹地品灵马。
一匹正是这疾风,另外一匹便是这天风大将军李承乾的绝尘。
阿青这下方才明白了这地品灵兽的罕见程度,细细思虑一番再度问道:
“那这世上有着天品灵兽么,还有着什么亡灵,莫非裴将军您还真见过鬼不成”?
裴清风听这阿青抬杠的语气,自然是想一把掐死他,但还是有些许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天品灵兽或是这亡灵我自然是都没见过,但在古籍上以前都写得明明白白。
这亡灵细分起来也有很多种,有这鬼灵、虚灵种种。
甚至是这鬼灵中也有诸多分类。比如这恶灵、弑灵、幽灵等等。
说起这天品灵兽的话,这人间界所供奉的四方守护神
——东方之青龙、西方之白虎、北方之朱雀、南方之玄武传说便是这天品灵兽”
阿青听得一愣一愣的,以十分怀疑的眼光看向裴清风,心里面难免暗自揣度:
“敢情裴将军把自己当说书的,在这给我讲故事呢,说的还和真的一样。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其实也不怪阿青这般想,这人间多供奉这四尊神像。
倒不是阿青不敬神明,但你说从小看到大的那几个石柱子,是TM天品灵兽,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那裴清风像是感受到了阿青的怀疑,一脚便踹了过来。
裴清风见阿青这样,也不怪他。
他既不了解,自然也是正常。
只是裴清风的眼中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只有十分虔诚的尊敬。
“传说,许多年前。
人间界遭受前所未有的灾难,便是这兽灵的君主,四方神兽挺身而出。
更有这鬼王,率百鬼夜行驰援,方才保住如今的人间。
据说这四方神兽全被重伤,其子女更是多遗失在人间,生死不明。
那鬼王更是直接被抹杀,他的陨落之地,便是如今的鬼王城,这也正是这鬼王城名字的由来。
因而这人间界才多有这四方神兽的雕塑,更是被人间尊为四方守护神。
而那鬼王,则在这光阴的长河中被遗忘。
最后更是被扭曲,成为了恐怖和邪恶的代名词。
如今更是没有人再记得他为人间界所做过的贡献。
以至于他们遇到不好的事,便要说见鬼了。
但从古籍上的记载来看,这见鬼了本应该是那一件极其幸运的事。
尤其是那鬼王,夜无殇。
更是号称让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万物都为之悲鸣的生灵。
可如今,这人间,只剩下一个鬼王城保留着他留下的痕迹。
人们,只忙着权欲的斗争,又有谁还记得曾经的英雄。”
阿青听完裴清风的言语,方才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极不该。
就算自己是不知者无罪,可对那未知的东西,或许还是应该保留应有的畏惧和尊重。
就算那可能只是一个故事,可那人与众生平等相处,患难与共,互帮互助的关系却是引人深思的。
反观这人间界,帝国的统治如巍巍高山。
高处者,还要叹一句高处不胜寒。
矮处者,只觉这山高不可攀,荆棘密布。
这人与人之间尚且如此,拿着人与其它众生之间的关系便更是可想而知了。
他们,根本也未有着其它众生这个概念。
那只是人类的附庸,只是被人类奴役统治的畜生罢了。
所以,一般的人统治奴役畜生。
不一般的人统治奴役一般人。
人们都在被奴役中埋怨,又在奴役别人的过程中找到了快感。
于是,他们的想要的,并不是众生平等可以带来的。
他们的解决方法,便是不断往上,站在这奴役链的顶端。
那便没有了被奴役的不快乐,只有奴役人的快乐了。
第七十六章 五品驭灵师诞生
裴清风也觉得是扯远了,便还是拉回这正题。
这灵分为天地玄灵四个等级,这驭灵师也是如此。
阿青听他如此说,便赶忙问道:
“那裴将军您?”
裴清风似再回忆起曾经的种种,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答道:
“我资质平平无奇,当初也不过只是一名地级七品驭灵师而已”。
阿青心中此番想的是:
“好你个小老头,看把你嘚瑟得”
随之也是小声嘀咕道:
“无形装B,最为致命”
那入地之灵已是万里挑一,更何况这地级的驭灵师呢。
裴清风没有理会这阿青的嘀咕,继续说道:
“这灵的天赋和潜力,一般都是用资质来表示。
这资质越好,自然更容易达到这越高的境界。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后面的造化和机遇自然也很重要。
资质上来区分的话,灵可以分为五类。
那便是这:
凡品
珍品
绝品
妖品
挂品
这前四个都还好理解,阿青听到这挂品又是一愣,十分疑惑地问道:“挂品,这挂作何解?”
这裴清风略显心虚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
“这挂者,不在规矩方圆之内,亦不可以常理度之。
没来由便强的离谱,一生气便如有神助。
你要是问这是什么逻辑,这挂者的存在,便是来打破逻辑的”。
阿青满腹狐疑地看着裴清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然后还得故作了然的样子点点头,还真是难为他了。
“重点来了,你可得竖起耳朵好好给我记住了。
这驭灵的方式共分为四种,分别是这拘灵、御灵、通灵、共灵。
这拘灵正如这字面意思一样,那便是不对等的去控制灵。
这驭灵师的一个想法便可以轻易主宰灵的生死,这是极不对等的关系。
因而一般是这驭灵师强加给灵的契约,这通常来说便要求驭灵师的境界要比这灵要高。
否则也很难给这灵强加这拘灵咒,强行同灵签订灵契,达到拘灵的目的。
当然这是灵本身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强行施加的灵契。
因而在缔约过程中将受到这灵的强烈反噬。
意志不坚者,极有可能坚持不住,身死道消。
就算是成功了,这样缔约的灵,在境界上也会大打折扣,留下不可逆的损伤。
除非这驭灵师强行损耗自己的修为给灵反补。
但这种关系下的灵契关系,是很难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阿青听完这种略显残忍的拘灵手段,十分不解地问道:
“裴将军您不是说过么,这成为驭灵师的重中之重便是:天下万物,平等视之么”。
裴清风这次没有觉得阿青是抬杠,反而觉得是十分欣慰,也十分庆幸自己没有选错人。
“你能时刻那么想便对了。可这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在某些情况下,那边是要以非常之手段对付非常之灵。
你说如果能是以拘灵的方式控制这为祸的恶灵,让他不再祸害那无辜之人。
这你对恶灵的恶意,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对那无辜之人的善意呢?
那便是以不平等的方式结束另外一种不平等”
阿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轻声叹道:
“阴阳双生,虚实相成”。
说罢,裴清风念起一段咒语:
“皆麽麽,斯呵呵,无上灵法,万灵伏诛,起我灵笼,拘灵其中,吖扎哈哈”。
等裴清风说完这拘灵咒在阿青脑海中浮现,明亮而灿烂。
竟不需要阿青自己去记忆,待他意念所动,那拘灵咒便浮现而出,当真是神奇极了。
至于这御灵,便是同这灵以对等的身份签订平等灵契。
二者的关系更像是朋友的关系,彼此是独立个体。
这需要灵完全独立自主地接受驭灵师,方才能达成。
这御灵契约任何一方可都以随时解除,但一旦解除之后,便再不能重新缔约。
这种平等的关系不会对灵有任何伤害,因而这灵的实力也不会受损。
其实像许多灵和人类的关系便是这般,正如这谢林和疾风,李承乾同绝尘一般。
那彼此间的信任便胜过了这所谓的灵契,那便同我们所说的御灵在本质上并无不同。
只是他们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形成那种无形的契约。
但驭灵师的话则是能更加主动和快速的缔结这御灵契约。
皆麽麽,斯呵呵,无上灵法,万灵并行,起我灵海,御灵相同,吖扎哈哈”。
阿青知道,这便是御灵咒了。
“通灵的话,就要特殊一些。
因为这通灵的灵和这驭灵师很有可能不在同一个空间下,甚至不在一个时间下。
这通灵之法,便是同那未知的时间空间建立联系。
沟通那未知的灵,如果这灵愿意的话,便会出来相助。
这种方法会消耗驭灵师本身的灵力,而且目前来看,这通灵之法出来的灵完全是随机的。
因此这是一个极不稳定的手段,充满了未知性。
这样的灵存在的时间也是有限的,这同驭灵师本身灵魂的强度有极大的关系。
当然,正因为他们存在的时间是短暂的。
理论上是可以通灵出极其强大的灵。
据说在远古时期,这专注通灵的驭灵师被称为通灵师。
当时的通灵师便是整个天下最不敢惹的人物之一。
同那其他四种,被称之为五不惹。
他们可以定向通灵确定的灵,这其中的关健便是要通过灵图。
这灵图好比就像是一把钥匙,特定的钥匙,能打开的门自然是特定的。
只是如今,这灵图早已成为了传说中的东西。
且越往后,这通灵而出的灵,往往也多不愿意帮助驭灵师。
至于这个中原因,我也是不清楚。
至于这通灵之法的个中诀窍,便只得凭你自己的造化了”
阿青听完,倒觉得这十分容易理解。
只是如今看来,这通灵的实用性确实不大。
“皆麽麽,斯呵呵,无上灵法,有灵正道,开我灵门,请灵相助,吖扎哈哈”
这便是那通灵咒了。
“这最后的共灵,便有太多可说道的了。
这共灵同御灵一般,是在平等自愿的条件下,方能缔约。
但不同的是,这缔约之后,灵和驭灵师便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确确实实的合二为一了。这共灵契约一旦缔结,便永远不能解除。这二者之间,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生同生,一亡皆亡”。
但这二者的相融绝不是简单的叠加,对驭灵师和灵而言都会迎来巨大的变化,对这驭灵师和灵的资质都会带来显著的提升。
这互相的成长都能转化为彼此的力量。
这不同于其他的灵。这共灵可同驭灵师,共灵合体,爆发出极强大的力量。
这共灵虽是在平等自愿的情况下缔约,但因为是彼此相融。
那灵的灵魂会本能的排斥驭灵师,因而在这共灵缔约的过程中自然也存在着极大的风险。
因为这灵魂产生交融,自然不同于其他驭灵手段,驭灵的数量不会受到制约。
当这第一次缔结共灵成功后,理论上便再难缔结这第二只共灵了。
因为这驭灵师和第一只灵的相融便会产生极大的排异反应,更何况这和这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呢。
强行相融,无异于自寻死路。
虽说入了地之后,这驭灵师每上升一个境界,
这灵海中便会新增一个共灵域。
因此从理论上来看,这驭灵师可以拥有四只共灵。
但实际上,从这古籍的记载上来看。
这世上仅出现过一个双灵共生的驭灵师,那便被称为变态中的变态了。
至于这灵魂的强度,一般都同这修为的强度相当,但也存在特例。
有的人灵魂比这修为会强上不少。
正如那传说中的双灵共生驭灵师,修为只是第六重黄色境,但却是一个地级八品的驭灵师。
但这灵魂强度的修炼功法本就十分稀少,流传至今,更是再未听人说起过了”。
这些你先别做过多考量,我且将共灵咒先传给你。
“皆麽麽,斯呵呵,无上灵法,有灵无忌,敞我灵域,共灵相生,吖扎哈哈”。
“那裴将军您曾经有过共灵么?”
裴清风只是不好意思地道:
“我当年也只是初入地级七品驭灵师,而后便遭到暗算,那便再无共灵的机会了。
至于这御灵的话,我多是喜欢这飞鸟,尤其喜欢这鹰,但都是些灵品的灵兽。
至于这通灵的话,不到万不得已是轻易使用不得的,因为本身便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
如若以后,你真有机会同灵缔结共灵契约,也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虽然现在很多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是驭灵师了,但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裴清风苦口婆心地说道。
阿青将这驭灵的原理弄明白了,可始终不明白,如果这驭灵咒可以随便传授的话,那不是极容易开枝散叶?
何至于现如今仅剩这裴将军一位驭灵师了呢?
裴将军早先又为何不将这驭灵咒传授于他人呢?
阿青如是想,便如是问道。
裴清风仍是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这以前有许多驭灵师,但那数量只会减少,而不会增加。
因为每个驭灵师的驭灵印同这驭灵咒都是绝无仅有的。
就好比我前番将那驭灵咒传给了你,我便再没有使用驭灵咒的机会了。
还有这驭灵印也是如此,只有同时拥有这驭灵印和这驭灵咒,方才是一个驭灵师。
随着许多驭灵师被针对,在未传承之前,便被杀害。
那他的驭灵咒和驭灵印便随之消失了。这下,你懂了吧?
你还有什么疑问一并说了吧,待我将这驭灵印传给你,我便再不能同你心言了”。
阿青这下子算是明白了,当下不由得呆呆地看向裴清风。
他只觉得这样的传承意味着极大的信任和期待。
那知裴清风却像是将他看穿了一般。
“好孩子,不用想那么复杂。
我之所以选择你,只是因为你那颗将万物一视同仁的心而已”。
阿青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见那裴清风的声音再度响起:
“吾之灵印,乾之用九,
群龙无首,天下大吉。
一脉相传,生生不息,
终放其华,光照大千”
随着裴清风的言语,自他眉间,浮现三横印记。
黑色古朴,深邃极了。
只见那印记漂浮而出,直向阿青的眉间而去。
而后那印记在阿青眉间落下。
不同的是,落下后这印记光芒大作,散发出淡绿色的晶莹光芒。
那阿青脑海中的四道灵咒也齐齐漂浮而出,极有规律的绕成一圈不停旋转着,似在庆祝这玄品五级驭灵师的诞生。
阿青再看向周围,那感官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只觉这:
草木有灵,郁郁葱葱。
而当他再看向裴清风时,才发现他几乎没有灵力,死气沉沉。
他不愿再看。
只得跪下,三拜九叩。
师父在上,清风温柔。
第七十七章 别清风 谋无妄
裴清风待阿青行完礼,方才缓缓扶起他。
阿青看着裴清风,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要。
“如今至穷在何处,不出为人平不平”
阿青看向老猎头的坟墓,再一次心疼起裴清风的无力来。
他朝老猎头的坟墓深鞠一躬,嘴上则是十分笃定地说道:
“血浸残阳半边天,终叫敌首跪坟前”。
清早,裴清风带着那六个孩子,领着小灰灰,将阿青送到那村口。
阿青这才发现,小灰灰看向他时。
那目光竟是如此犀利,阿青的灵魂仿佛都被刺穿了一般。
可阿青在小灰灰身上,却看不到那所谓的灵力波动。
但他知道,这小灰灰绝不简单。
直到裴清风轻轻摸了摸小灰灰的头,他才将狗头别了回来,一个劲地蹭着裴清风大腿。
阿青同裴清风依依惜别,直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二狗也说道,待这舍离村的样酒酿出来之后便再来请裴清风。
这归程的一路上,也是阿青多费唇舌。
给二狗说了这酿酒的百般好,更说那是造福乡邻的大好事,这方才说服他。
阿青回去之后,便让二狗抓紧酿造这样酒。
让他在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前,必须酿出第一批来。
那味道嘛,自然要过了二狗自己这关。
二狗则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十分自信地让阿青包在他身上。
阿青也相信让这裴清风都竖起大拇指的二狗,便全权让二狗去操持。
铁牛则是一见到阿青就说:
“我们早早便问好了,村长也说了,此事全凭我自己做主,不信你去问问,我才不去酿酒呢”?
铁牛见到二狗去酿酒,生怕自己也要被阿青这般糊弄,便如是说道。
也不怪铁牛这般慌张,他家里面的人和村长商量好后,他便辞去了城里做工的活计,平时无事便用削尖了的木棒自己操练着。
那当真是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着阿青。
阿青则是笑说道:
“行行行,我就遂了你的愿还不行么,此番我便带你入城寻了他们去”
铁牛一听,便把那木棒丢在一边,催着阿青赶紧出发。
阿青心中一直十分忐忑,但是人生而自由,阿青也不该剥夺别人做选择的权利。
阿青一来到校场,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破不说破,这已是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城中的其他人更是以为这宇文昂才是这烈火军主将,阿青反倒在幕后隐匿起来。
这断魄刀宇文昂,那可是极响亮的名号。
这无妄城的居民,没来由也多了几分心安。
铁牛,站在一边。
看着那操练的士兵们,显然是羡慕极了。
阿青同成华教头低声细语了一会儿。
而后阿青把铁牛叫了过去。
成华则是看了看下面操练的士兵,指了指铁牛,大声说道:
“你们谁有兴趣陪这位兄弟练练手,也给他展示一下我们烈火军的实力”。
场下的众人见有好戏看,一个个显然是热情极了。
纷纷开始起哄,虽看到了铁牛那魁梧的身材,但一个个仍是跃跃欲试,兴致高昂。
铁牛虽未系统性修炼过,但也自恃力气大。
听到要比划一二,倒是半分不虚,反倒是有些许期待。
这场下人群自动分开,空出中间一片场地。
铁牛下场,环顾四周,只觉得自己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只见人群中大家争相而出,一个红脸大汉抢了先。
阿青也识得他,因他是那黑白寨之前的旧人了。
更是那黑白阵亡后保留下来的烈火军的火种之一。
汉子一上去,下面便齐声喊道:
“大头,干翻他”
“大头,加油”
两人正面而对,大头示意铁牛先动手。
铁牛也毫不客气,也么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
只是伸出拳头来,便向这大头而去。
这大头在这烈火军众也自诩力大,否则也不会争着第一个出来。
见这铁牛一拳袭来,心中自然是升起这一较长短的欲望。
当下也是一拳递出,直向这铁牛冲去。
这两拳相交,双方皆是一震。
这一拳不分高下,自然是要再来。
大头也知这铁牛没有正经修炼过,也不想用什么招式来取胜于他。
便下定注意要来比比谁的力气大。
紧接著二人换另外一只手,又是一拳对一拳。
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这转眼间二人已对了三十余拳,未分高下。
场下众人也是齐声喝彩,给场上的大头呐喊助威。
这越往后大头是越来越心惊,这小子的拳头一次比一次沉重。
再过三十余拳,这大头已经满头大汗,而反观这铁牛且是越战越凶。
最后更是一拳将这大头击退,连退五步方才止住身形。
大头这番才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力气确实比他的大。
这场下的众人也是惊讶不已,这不知道那里来的毛头小子竟也有几分能耐。
大头站定,那铁牛一击得手后,并未抢先而上,反倒是等大头攻来。
大头见这小子并未得理不饶人,对他的感官也好了不少。
自觉这小子是一个不错的好苗子,日后若是勤加修炼,怕是也相当了得。
大头被一击而退,并未有半分沮丧,反倒是起身再上。
铁牛见大头去而复返,自然是高兴极了,他也觉得还未尽兴呢。
这拳拉起,特意控制了力量,再向这迎面而来的大头杀去。
这眼看铁牛的拳到了眼前,这大头却是变拳为掌,错过这铁牛的拳,往他的手臂一侧拍去。
这铁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阵脚,身体也稍微偏移了几分。
那大头则是乘势一脚递出,往这铁牛的下盘而去。
铁牛向来直来直往,哪里会提防这种变化。
当下便站立不住,直摔在了地上。
铁牛这一摔,自觉自己是有一身力气,偏是派不上用场。
这无奈沮丧之际只见那大头已把手伸了过来。
铁牛本来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也并因在众人面前败下阵来感到羞愧。
而是十分爽快地将手伸了出去,他站起身,大头便大声地说道:
“小子,好样的,你力气确实比我大,要不是我取了巧,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铁牛倒是觉得输了便是输了,那有那么多借口。
但见这大头还出言宽慰他,对这烈火军的向往又更上了一层。
他摸了摸头,也不知该如何行事。
大头反倒是主动带起头,鼓起了掌,接下来便是掌声一片。
而后那成华教头,更是大声吼道:
“铁牛听令”
“到”
铁牛只得十分激动和慌乱地应声道。
“即日起你便是烈火军第7458名士兵”
“烈火熊熊,生生不息”
这周遭的士兵听到这数字,也无不被刺痛,齐声跟着高呼道:
“烈火熊熊,生生不息”。
铁牛高兴地忘乎所以,以至于他都忘记问了,阿青为何不跟着大家操练。
成华教头让铁牛明日再来报道,先把家中一应事项都安排好。
铁牛也觉得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乡亲们,便十分开心地点了点头。
阿青领着铁牛往城门外走起,笑嘻嘻调侃道:
“这下满意了吧”。
铁牛只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冲阿青龇起了那满口的大白牙。
阿青将铁牛送到城门口,铁牛十分兴奋地摸了摸那守卫士兵的盔甲和长枪。
“一个劲的夸赞道,真神气”。
那士兵见他是同阿青一起来的,自然不好发作,但还是忍不住一脸鄙夷地看着铁牛。
铁牛却丝毫不以为意,反思笑嘻嘻地说道:
“神奇什么,赶明儿咱就同你一般神气了”。
说完,十分开心地在路上,蹦蹦跳跳,像极了一头酒醉的水牛。
阿青这边赶忙往城主府而去,到了那大厅才发现宇文昂、常林和那莫先生在讨论着什么。
三人见阿青走来,常林只示意阿青做下,便自顾自的讨论着。
阿青听那三人正讨论得热烈,自然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听着,
原来三人正在讨论这城防、军需。
阿青这方才觉得自己这甩手掌柜还是当得安逸。
阿青也知道这宁静只是暂时的,因而这早做谋划自然是十分必要的。
阿青见三人就城内的防御工事的讨论暂停下来,便轻声出言道:
“若是这敌人不光是想消灭我们,而是想灭了整个无妄城呢,既然我烈火军主手这无妄城,这守护这无妄城的百姓便是我们不可逃避的责任”
阿青看众人一脸疑惑,便再次解释道:
“假使这敌人是无差别的攻击,根本不在意谁是烈火军,谁是平民百姓,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防御目标就不能光靠这城墙,还要防范整个无妄城被针对的风险,。”
阿青顿了顿再说道,无妄城东方的莫离河,我实地考察过,距无妄城不过十里之地便有一处堤坝,若是这敌人丧心病狂,直接将这堤坝摧毁,那任你再高的城墙怕都都要被夷为平地。
三人听阿青说完都是一阵后怕,常林更是说道:
“就算这兵者,亦要讲章法道义,这莫离河决堤又岂是无妄城遭殃,这周围大大小小的村庄城镇那个能幸免于难,这可是数以千万计的生灵,谁干做这么伤天道,违人和的事情”。
莫先生和宇文昂之所以没想到便是之前的战事中,都还算是有原则,讲道义,大家都是在这规矩之内行事,自然没谁顾虑到规矩之外的事情。
阿青只是摇了摇头再度说道:
“因为他们就是一群不讲道义,没有原则的畜生,如果我们仍然用常规的思虑去应对他们,那便是自寻死路,他们若是有原则,又怎么会蹂躏羞辱死者的灵魂,都说是死者为大,可那云飞龙的尸体,那满载荣誉的躯体硬是被割裂成好几瓣,他们既然都不讲规矩了,我们还要在规矩内防备他们么”
宇文昂点了点头,重重锤了锤桌子。
他知道,若真是讲道义讲原则,这辛弃疾怎么可能会死。
现下这天下,已经变了,再也不是当初的世界了。
莫先生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也许他们也知道世道变了,可能是过于怀恋那曾经的美好,以致于大家便自己骗自己,不愿醒来。
阿青的想法十分新奇,在常林和宇文昂都没有出声的时候,那莫先生倒是率先的赞同起阿青的建议来。
阿青的意思是这城墙的防御不能光关注于四周,也要关注这来自空中的威胁,若是有墙体可以将上空覆盖,那必然是一个极有利的手段。
几人都觉得阿青这想法当真是天马行空,那莫先生的眼中却是罕见地闪过一丝兴奋。
竟率先开口道:
“这不是不可能,可以一试,只是这其中的人力物力不知凡几”莫先生没将话说完,但大家都懂了,便将目光转移到常林那。
常林自然觉得是一阵头大,但这想法正符合他的作风。
他存在的意义便是如此,这也是他想要且喜欢的挑战。
常林思虑一番还是点点头。
常林见阿青一开口那便是白花花的银子,当下自然也是惊及不已。
可那妨阿青再说道:
“狡兔三窟,难寻一生,
这无妄城亦不可自困于此。
无妄城想要寻得一线生机,那便要做常人不能做之事,想常人想不出的法子。
第一嘛便是要提前预防这洪水决堤,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第二嘛,便是要另寻他处,在这地下建立暗道,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实施转移”。
莫先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大家便又在向常林看去。
常林苦着个脸,哭着哭着便笑了。
具体的事情自由莫先生和宇文昂去操持。
而阿青和常林现下则有三件事最要紧,那便是:
搞钱!
搞钱!
搞钱!
第七十八章 阿青再会赤云霞
莫先生同宇文昂走了之后,便剩下这阿青同常林大眼瞪小眼。
眼波流转,还真可谓:
我见青山多妩媚,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实则二人心中都是叫苦不迭,还妩媚个der。
阿青见常林不说话,只得赔着笑脸说道:
“常城主经天纬地之才,搞这几个小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大禹今番不治水,下河只为抓鱼虾”。
常林早习惯阿青这素日里混不吝的作风,但还是忍不住嗤笑起来。
你还别说,阿青这螺旋彩虹屁,迂回曲折给你一顿夸,还当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常林顿了顿,主动说起这镖局的事。
这走镖走的是长久的信誉,你再顶着天大的名号,谁也不敢放心你不是。
还有里面的门门道道,这要是从头做起来,还当真是十分困难。
而后常林略显阴险地看向阿青,笑面虎般说道:
“说起来,那日也算是你揭下这大姐大赤云霞的花灯。要不你再努力努力,这要是上了马,这一个现成的镖局不就来了么”。
阿青听他那么一说,竟是不由自主地幻想了一下。
那画面中的赤云霞如女王般,将阿青踩在脚下,一鞭子又一鞭子往这阿青的紧要之处抽去。
阿青吓得一激灵,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
常林见这素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阿青也有了蔫了的一面,也觉得是开心无比。
不过,说笑归说笑。
这依托现有赤云霞的赤焰镖局,不得不说是一个绝佳的法子。
但这实现起来,恐怕有诸多困难。
阿青想了想,觉得现下多思也是无益。
行不行,那便要只有去试试。
一来么,摸摸这门路,
二来么,探探这口风。
阿青也知道常林现下事务繁杂,便主动开口道:
“这镖局之事便由我先去试试,这其它事宜便劳烦城主多多费心了”。
那常林听完则是忍不住笑道:
“试什么,试试做上门女婿的感觉么”。
阿青白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离去,只留下常林的嘲笑狂傲不羁。
阿青来到这赤焰镖局前,那门外的护卫早认出了阿青便是那日打败赤云霞的人。
还不待阿青开口说话,便推了门,慌里慌张地往内跑去。
不过一会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总镖头有请”。
阿青自然是欣然前往。
这到了内堂,只见这赤云霞坐在堂上,身子侧倚,翘起个二郎腿好不悠闲。
而堂下正有一个镖师在同赤云霞说着什么。
阿青便站到一边,静静看着。
既不说话,也不坐下。
只听那赤云霞说道:
“你去库房先支十两银子给陈大送去,提醒他,这可是要还的”。
下面那镖师则是十分激动地说道:
“我替陈大谢谢总镖头”
然后便十分迫切地退了下去。
赤云霞这才看向阿青,见这阿青站着,就那么看着他。
见阿青不说话,反倒是主动开口道:
“来人,把这椅子撤了,这个人怕是有不站着就不舒服的毛病”。
阿青眼睁睁见这椅子被撤走,只觉得这赤云霞真TM是个奇葩,内心自然也难免升起了一些火气。
但他现下有求于人,只得忍了下去,主动开口道:
“在下岳天青见过总镖头”。
那赤云霞则是并未起身,只是淡淡道:
“哦,然后呢”
阿青再次一懵,只觉得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当下只想冲过去就是两耳光,心里则是不停嘀咕道:
“他喵的手下败将,不知道你嘚瑟个什么劲”。
阿青正准备发作,便见堂下奉了茶上来。
赤云霞则是话锋一转,说道:
“不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再说”。
而后莫名其妙的大吼道:
“谁让你们把椅子抬走的,一点礼数都没有,我平日里是怎么管教你们的,还不快去把椅子端来”。
那奉茶上来的婢女唯唯诺诺应承下去,不过一会便把椅子重新端了上来。
阿青才一坐定,更觉这赤云霞反复无常,真是一个个活脱脱的刁妇。
阿青抬起茶杯,那茶一入口,便知道不妙,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便直往阿青脑海袭来。
亏得阿青本就是第五重绿色境,再加上刚成为这驭灵师,这灵魂的强度比他现下修为的境界还要强一些。否则此番怕是已经昏了过去。
好在这只是让人昏迷的手段,要是还有别的歹毒心思,这赤云霞便是在自己找死。
阿青索性便顺水推舟,看看这赤云霞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阿青晕了过去,那赤云霞便叫人将阿青捆了个结结实实。
赤云霞取出那被阿青斩断一截的长鞭,看向阿青的眼神再度恶狠狠起来。
阿青见赤云霞这番心里早就骂起了娘,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赤云霞到底有什么理由可以如此恨他。
还不待阿青多作思量,那长鞭如蛇,自带一股冰凉的寒气便向这阿青袭来。
阿青早就有准备又怎会任由这长鞭抽打到自己身上,阿青正准备卸下伪装,予以反击。
却不料那长鞭变了方向,错开了阿青,将那旁边的茶杯打碎
那碎裂的瓷片同那茶水在地上溅开,那赤云霞则再不似那平日要强的做派。
竟是两行清泪,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丝丝涟漪也在阿青心里泛起,百转千回终究是将阿青绕了个稀里糊涂。
赤云霞一边哭,竟十分生气地把那鞭子丢下,然后竟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地扇在自己白皙的脸上。
仿若那晚霞漫上了脸庞,那一团白云上倒是平添了几分红润。
只是随着那一个又一个耳光的侵袭,这红色也越来越深,反倒是十分刺眼起来。
赤云霞一边打一边哭,到后面更是发疯似地吼道:
“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害死了我娘还不够,如今还要来害我么”。
那被丢在一边的长鞭,似有灵性般,竟是自己立了起来,活脱脱还真如一条赤色的长蛇。
起身便朝这赤云霞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赤云霞身边,用那蛇头蹭了蹭赤云霞,竟似乎再安慰她。
可那赤云霞不但不领情,反而冲她怒吼咆哮道:
“你给我走开,全怪你,全是你害的”。
那赤蛇被她一吼便只得溜了下来,像是一个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孩子一般。
默默低着头,看上去委屈极了。
阿青成为这驭灵师之后,便不觉得这有何神奇。
只是他调动这驭灵印向这赤蛇看去时,才发现她果真有灵力波动。
而那灵魂深处,竟是散发出十分温和的气息。
可那周遭且被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色气体包裹住,看上去阴森恐怖极了。
阿青这一看,那远在的天边的天玑星则是光芒大作,紧接着那黑色气体上凝练出一双眼睛。
冷冰冰地看向阿青,那无形之中便有一股杀气向阿青灵魂袭来。
阿青眉间那驭灵印也是漂浮而出,将那无形的杀气全部吞噬,而后便再度回到阿青眉间。
阿青被这一吓,便不敢再观察,只觉这赤蛇也是一身谜团。
阿青再看向赤云霞之时,已经没有了恨意,现下只觉得这是一个悲哀、无助、可怜的人而已。
那赤云霞还在继续,这赤焰镖局的人没有通传自然也是谁都不敢进来。
阿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顾不得再伪装。
只见他全身散发出绿色的灵气,转眼便挣脱了束缚。
下一秒已经出现在赤云霞面前,握住了她即将打在自己脸上的纤纤玉手。
那赤云霞也是万般没想到这阿青能挣脱出来,当即也是一愣。
看向那阿青的脸庞时,便像在那长夜中看到了久违的光,只觉是温暖明亮极了。
赤云霞不由得痴了,竟是停止住了哭泣,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阿青。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一握才发现这手远不如看上去那样温婉可人,反倒是让人觉得扎手极了。
好奇心驱使着阿青,他正准备挽起她的衣袖一叹究竟。
那知这赤云霞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赶忙抽开了手。
赤云霞从呆滞中清醒了过来,她也无暇计较这阿青是如何挣脱这束缚的。
当下只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恨不得找个洞,赶忙钻了进去躲起来才好。
阿青也知这赤云霞此刻定是尴尬极了,便抱拳告辞,说是明日再来拜访。
赤云霞见阿青走了,方才松懈下来。
默默走到镜子前,看到自己那红肿的脸。
反倒又是心疼的哭可起来,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那么用力呢。
阿青走到路上,是越想越觉得蹊跷。
她觉得这赤云霞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阿青不知道的是,正是阿青那落在地上的一鞭。
唤醒了那被邪恶团团包围的善良。
正如伸手不见五指,满是漆黑的小房间里,有人点起了蜡烛。
那赤云霞,便是困在那屋子里的人。
而那阿青,正是点亮那根蜡烛的人。
阿青越发坚定要揭开这背后的谜底,不光是因为打上了那赤焰镖局的注意。
更因为这赤云霞是这无妄城的人,这笼罩在赤云霞身上的迷雾,也同样将这无妄城笼罩其中。
第七十九章 伤心醉 最伤心
阿青出了那赤焰镖局,便直接往舍离村而去。
眼下这莫先生正在专研阿青提出的想法,阿青灵机一动便想起了他的五妹莫轻衣。
那莫先生的厉害他早就见识过了,那正是厉害他妈给厉害开门,厉害到家了。
阿青同小五说明了想法,这小五却是向岳父岳母投去询问的目光。
那极为朴素实诚的二人又怎么会有半分阻拦。
纵然有万般不舍,脸上却都是笑着说:
“出门求学那才是极善的安排嘞”。
阿青看着日渐沧桑的二老,莫名怀疑起自己的做法来。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也不知是有方无方,只觉接二连三的,还真是残忍。
转念又想道,这无妄城这点路程,到时候随时回家便行了。
阿青看到二老略微失落的表情,咬咬牙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继续说道:
“爹、娘,前番孩儿在那尚贤城也识得一对道士和尚。
看那模样倒不像是正二八经的,可孩儿观他们的入世品行,当真是清风正道、菩萨心肠嘞”。
那三生和一叶回来后,倒也同岳父岳母说起过此事,故而二老也是早有准备。
倒是那幺儿陈山海,“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搞得那三生一叶都顾不上哭,只得一左一右拉着他,连忙宽慰于他。
那陈山海说话竟半分不似稚童,边哭边说道:
“都说是佛道无情,你们要是忘了幺儿可怎么办”。
那语气听起来竟是伤心极了。
那莫轻衣听他如此说,也是不由得难过了起来。
这情绪的渲染间,几人纷纷哭作一团。
倒是那林一一,像是不知道众人为何难过一般,一脸呆呆地看着大家。
阿青领着三人出发的时候,岳母一个劲地给三生和一叶塞馒头。
而后从里屋拿出一个匣子,取出一枚钗。
缓缓别在那小五的头上,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枚珍珠碧玉钗。
当真是华光流彩,绚烂夺目。
阿青知道那是他娘的陪嫁,最困难的时候都没舍得全卖光,硬生生留下的三枚钗子。
都有各自的名字,分外雅致!
木兰玲珑
梅花琉璃
珍珠碧玉
老三范知非没来由也羡慕起莫轻衣来,只是如今她便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便只好装作没看到那枚珍珠碧玉,尽管它流光溢彩,夺人目睛。
岳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老三身后,取出那枚木兰玲珑。
一边给她别上,一边笑呵呵道:
“是不是冷落了我们家的知非,我们家老三最懂事了”
那范知非本来就懂事,这被岳母这么一弄,又哗啦哗啦地哭了起来。
她不光觉这钗子美丽动人,还觉得岳母也明晃晃的,怪让人好哭的。
而后那枚梅花琉璃,自然是别在了小六林一一的头上。
林一一仍是面无表情。
连舍离村那么淳朴的一群人,都说林一一是岳家最凉薄的孩子。
从没问人见她哭或是笑过,要不是她偶尔念叨些神叨叨的话,怕全以为她是哑巴。
可岳家自己不那么觉得,他们只觉得那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而已。
可那个林一一,在岳母给他别上了梅花琉璃,轻轻摸着她那张鹅蛋脸时。
她竟是突兀地叫了一句:
“娘”
岳母再也忍不住,捂着脸便往里屋跑去。
岳父却还故做坦荡地说道:
“咱家的娃儿都出息了嘞,我和你娘高兴还来不及嘞”。
阿青再见不得这番场面,调过头看向眼泪汪汪的范知非和李元霸,见他们坚定地点了点头。
毅然决然地翻身上马,带着三人往无妄城疾驰而去。
这将军府还在修建,让弟弟妹妹们在军营中自然也是不好。
阿青便去苏府找了阿黄,说这莫轻衣可能要常驻一段时间。
这三生和一叶的话,明天自己便要将他们送去尚贤城。
阿黄自然是十分欢迎,但那三个孩子似乎还沉浸在离家的伤感之中。
阿青也知道,他们或许也该学会自己长大了。
阿青出了苏宅,心中也觉得有些许感伤。
还没到营地,便早早看到了李浩然站在营地外。
阿青见是老二,赶忙冲了上去:
“老二,今天怎么有空来找大哥呢”。
“师兄今日便要走了,说是还欠大哥一壶酒,便让我来请大哥呢”。
李浩然如实说道。
阿青现下心情本也不好,再听是那赤脚诗仙相邀。
便带着老二,赶忙往那不学堂而去。
到了地方,阿青这礼还没行完。
便被老不羞一把拉了下来,嘴上还骂骂咧咧地数落道:
“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坐下来吃酒便是”。
那破天荒穿了鞋的赤脚也是附和道:
“就是就是”
老不羞是个大水货,这三人还没过完几圈,便是有些迷迷糊糊,倒头打起了呼噜来。
倒是这阿青,本来心情也不好,自然战力也是不俗。
竟和那赤脚诗仙喝了个旗鼓相当,丝毫不落下风。
那赤脚见阿青也是个爽快利落之人,前番也早对他颇有好感,二人倒不免是惺惺相惜了起来。
这赤脚见过太多复杂的人和事,听阿青言语质朴,反倒觉得阿青难能可贵。
不过一会儿,二人已经从屋内,喝到了楼顶。
早已是勾肩搭背,无所不谈了。
赤脚借着酒劲,在阿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阿青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能喝。
赤脚看着阿青,与他再碰一杯后大声吼道:
“痛快”
然后便亦步亦趋,缓缓吟道:
“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
深藏身与名。
阿青这才发现这赤脚再不似前番那颓废的模样,现下竟是杀气毕露。
尽管他已是第五重绿色境,但仍是感觉到那刺骨锐利的杀气仿佛顷刻间便要将自己洞穿。
赤脚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态,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而后又十分悲伤地嚎啕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悲吟道:
“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而后赤脚痴痴地看向阿青,满含泪水地说道:
“
都说是逢场作戏
可叹这戏子情深
我不就是夸了她两句
却害得人香消玉殒
那本就是个弹琴唱曲的
又何至于为了我故作清高
而枉送了性命
说罢,那赤脚又缓缓吟道:
“
歌有声,
妾有情。
情声合,
两无违。
一语不入意,
从君万曲梁尘飞。
赤脚
一步一彷徨、
一步一悲伤、
一句是无奈、
一句是断肠。
“这便是我给那未央城妙音坊的头牌,当时号称一曲流水惭的云绮所作的歌。
她便因为那句情声合,两无违断了弹琴的念头。
说什么琴瑟和鸣,今生便只弹与我听,我权当那是玩笑话。
可后来,那慕名而来的一群人,非要听那云绮弹上一首才肯罢休。
那云绮只得礼貌得回复道,她已经封琴,今生今世,便只弹与自己的郎君听。
可那带头的华服少年偏是说在这未央城,他想让谁弹,谁就得弹,还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
既是弹与郎君听,便说是勉为其难收她做个妾也无妨。
这云绮看上去柔柔弱弱,实则却是一个性烈如火的人。
偏说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弹。
那群人一听顿时就来了火气,这华服少年也是带了朋友来听曲,只觉在自己的地盘丢了脸面。
便说他就是天王老子,更是一声令下,让这未央城的士兵将这妙音坊团团围了起来。
这妙音坊的老板知道招惹了不得了的人物,一个劲地劝云绮弹琴。
那云绮却是根本不为所动。
周遭的人还不免起了哄,说是一群大男子在一个弱女子面前吃了瘪。
那华服少年更是使了眼色要人拿下这云绮。
老板看这人已经动了刀,前番虽是劝云绮弹琴,这下却又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毕竟云绮是她收养了十八年的孩子。
反倒是主动上前,挡在云绮面前,一个劲得赔笑脸。
可那上前的二人倒也是干净利落,直接便拔了刀。
大庭广众之下,便将那老板的头砍下。
想来云绮那时候定是慌张极了,可想道收养了她那么多年,她唯一的亲人都被杀害了,她又怎么会给仇人弹琴呢。
那群人看到云绮惊慌无措的样子只觉得是解气极了,而云绮勉强抬起她最心爱的琴便朝那少年砸去。
却被少年一把就拽了过来,只余那琴摔在一边独自悲鸣。
少年看向云绮,十分得意得说道:
“如何,是不是天王老子说了算”
那云绮回应他的只是一口唾沫、双眼怨恨。
少年一耳光将云绮打倒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
“一个臭娼女,清高什么,今天我就当着所有人,将你的清高碾碎,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说完,便当着众人一件一件地扒下她的衣服。
为了防止她寻了短见,更是让两人死死按住了她。
然后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凌辱了她。
那周遭的人,没有一人出言阻拦。
反倒是看得兴致勃勃,甚至是拍手称快。
说到这里,赤脚已是双眼通红。
阿青听到此处,也是将那碗重重摔在地上。
赤脚喃喃说道:
“阿青,你说这群人该不该死,你说这围观的人该不该死”
阿青纵然是个局外之人,可当下也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恶狠狠地说道:
“该死、该死、通通都该死”。
赤脚接过阿青的话说道:
“对,他们都该死,云绮在墙上写了几行小字,便转身投了江,你知道她写了什么么”
赤脚似再回忆起看到那几行血书的场景,悲凉无比地吟道:
“
言念君子
温其如玉
在其板屋
乱我心曲
白衣束发
神采俊逸
一言蔽之
真谪仙人
而后又放疯似地揪起自己的乱发,扯了扯他那一身褴褛。
对阿青说道:
“所以,如今我便穿成这般,穿成她不喜欢的模样,如果有轮回,也不至于再害了她”。
而后又猖狂大笑起来:
“他们都该死,所以他们都死了”
“我来晚了,没有救下她,只留下了那把她最爱的琴。
那一晚,我没有饮酒,只带了一把剑。
那一刻,我只知道,挡在我身前的人
都
得
死!
就算他是那未央帝国的太子李未央,
他也得死。
没有人能保得住他
天王老子也不行
五千未央军!
死!
两个第七重橙色境!
也是死!
只因为:
“
大河之剑天下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我终于杀到了那狗日的面前,我本不想听他说一句话。
但他还是跪在我面前说:
“那只不过是个——”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又怎么会给他再一次侮辱云绮的机会。
我只是割下他的头,就踩在未央宫的西城墙上。
我也学着他的语气,对着这未央城大喊
“那只不过是个太子”。
而后周遭的人越围越多,我反倒是兴奋极了,只有这无尽的杀戮能让我短暂的遗忘。
区区五万中央军,就能吓得住我么?
哈哈哈
今天
我就是要你未央帝国
陪
葬
一剑挑一国
你又奈我何
我拔剑,闭眼、仰天大笑道:
“尔等蝼蚁乌合,速速上前受死”
我不知道我砍了多少人,我只知道挡在我前面的人都死了。
可还是有一个人挡在了我的面前,正是我的师父。
向来严厉的他,出奇没有责骂我。
只是温柔的拍了拍我的头,说他来晚了。
我终于杀不动了,于是爬在师父背上。
还是那样熟悉而温暖。
我隐约听到未央国主不依不挠,非要把我交出来才肯罢休。
那些前来调停的中州圣贤也是这个态度,向师父说着大道理。
老不羞只是紧紧搂住我,冲着那中州圣贤和未央国主冷冰冰吼道:
“我去NMB的大道理,谁TM敢动我老不羞的徒弟,我就要谁死,今天谁要拦我,谁便动手试试,没这个能耐,就赶紧滚”。
终究我还是个废物,最终还是靠老不羞苟活了下来。
所以我这辈子,不敬天地、不敬圣贤,只敬老不羞。
但老不羞往后从未提起那件事,他只是和我说:
天地不仁,但人嘛,却是要守仁。
我知道那便是他给我上的最后一课了,所以我现在叫守仁。
语罢,赤脚飞身而下,取了那麻布裹着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打开。
赫然是一把琴。
正是那云绮的爱琴,静语。
那琴上,赫然刻上了几行字。
看那新旧不一的痕迹,便知是后面刻上去的。
阿青还未来得及细看,便听到:
琴声婉转静语,
歌声悲怆难言。
那歌正是那刻在琴上的几行字:
“
歌有声,
妾有情。
情声合,
两无违。
一语不入意,
从君万曲梁尘飞。
第八十章 万法开 忍别离
中州圣城、浩然城。
须弥山脚、无类堂。
那大堂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桌。
巍巍而立,天圆地方。
周边星罗十把石椅,古朴苍凉。
那一抹晨光,迫不及待便溜进了这露天的大堂。
在晨光的交映中,十道人影仿佛是凭空出现,显得是突兀极了。
其中七人向那南向三人行礼后,众人方才缓缓坐下。
这十圣椅破天荒地坐满了,上一次满坐还是上一次的时候,当真是久远极了。
内容似乎很简单,三言两语。
结果似乎很震撼,地动天摇。
“
此番探寻未知之地的信息全部公之于众?
不光是信息,是所有东西。
此举难免遭到八大帝国和这江湖宗派的强烈反对?
这于我们何干?
天衍和灰最近活动频繁,晓组织成员已逾万人。
破晓,天将明也
场上并未有人再多余言语,一切就这么决定下来。
随后那中州圣城的一份公告,飘扬四散而去,随之一场风暴席卷整个人间。
那端坐在大殿上,人间最富贵得意那一群人,无不黯然失色,如丧考妣。
那江湖上一个个赫赫有名、有头有脸的顶级大宗派,则早就炸开了锅。
愤怒、恐慌溢于言表,嘴上却偏不敢说个不字。
因为那公告的落款,整整齐齐十个人。
随便拎出一个,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而那些人间为数最多的普通人,却都是奔走相告,喜极而泣。
他们像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那冲破阶级桎梏的一天。
等那昨日喝得伶仃大醉的阿青爬起来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竿。
那赤脚早已告辞,至于这去往何方则是无人所知。
阿青同老不羞和老二李浩然作别后便往军营而去。
那一路上,想的还是那赤脚和云绮的事,只觉得是戚戚然。
等他来到街上,才发现这座城市早已经沸腾了起来。
阿青抓起那漫天飞舞的纸条,也不禁呆滞了。
那内容实际上也很简单:
“
锻体修灵法,天下应大同
人人皆可习,造化在个中
二者虽殊途,品品皆不同
能解其中意,各自有神功。
一品入门者,二品当作徒。
三品可为师,四品唤之尊。
五品欲立宗,六品便称王。
七品绝世皇,八品无上帝。
九品超凡圣,十品别天神。
现将诸多法,共享天下中。
阿青看到那落款,是激动和心惊,更觉这是波澜壮阔十分伟大的壮举。
那隐于云端的修炼法门,这神秘的锻体和修灵之法。
终是拨开迷雾,卸下面纱,露出了他们本来的真面目。
这也是头一次的细分和明确了这世界的修炼体系,否则前番人们都只是根据这灵气的颜色来划分。
阿青也疑惑这中州的圣贤为什么不早些将这些信息公布出来,否则也不至于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第五重黄色境。
听起来吧,总是不那么狂拽酷炫。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又在搞什么颜色。
而如今,咱这叫灵宗!
这逼格一下子就上来了,真他娘的开心。
按这公告,那这锻体一脉便应如此称呼。
一品武者
二品武徒
三品武师
四品武尊
五品武宗
六品武王
七品武皇
八品武帝
九品武圣
十品武神
而那修灵一脉,便是:
一品灵者——第一重黑色境
二品灵徒——第二重紫色境
三品灵师——第三重蓝色境
四品灵尊——第四重青色境
五品灵宗——第五重绿色境
六品灵王——第六重黄色境
七品灵皇——第七重橙色境
八品灵帝——第八重赤色境
九品灵圣——第九重白色境
十品灵神——第十重无色境。
这一至三重也被称之为下三境,四至六重被称之为中三境。
七至九重被称之为上三境,而第十重便是这神境!
那些原本的上位者没理由不害怕、不恐慌。
因为那些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稀缺资源,如今成了每一处书摊上寻常的畅销书。
那些原来数量极其稀少的修炼功法,本就被大势力给牢牢掌控。
而至于这各家的功法对天赋、悟性方面颇有要求,也很难普及开来。
所以这次中洲十家在未知之地的发现,真可谓是颠覆性的。
那可是足足足足上万种修炼法门!!!
所涉之广,真可谓是异常全面,又经过这各圣贤们的细细推敲,没有问题之后方才决定公布出来。
......
这般做法,无异于四面树敌。
但中州也自有其底气,有的人偏偏要的就是不平等,而有的人,因为似乎看到了平等的希望,而欢呼雀跃。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平等,那最底层的人或许连饭都吃不饱,这修炼的法门对他们来说又有何用呢。
但至少他们接触到这扇门的机会是平等的,因为人人皆可见,人人皆可学。
再不像以前甚至是没听过没见过,更别说亲手摸上一摸了。
当然,这格局不会轻易改变。
但这迈出的第一步,闪耀而出的是人性的光芒。
有了光,那便有了希望。
****__****(这是一条可爱的分割线)
赤焰镖局,
赤云霞在大堂上来回踱步。
看到人来,
是紧张,
然后再是失落。
周而复始,她还是没见到那个她想见的人。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竟迫不及待,满怀期待了起来。
而对于大家热热闹闹讨论着的修炼功法,她则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阿青这一下便觉是误了事,本来正打算先去找这赤云霞的。
便听到那城门口的方向,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弥陀佛”。
阿青一掉头,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行舟和无尘。
阿青见是他们,不觉也是一愣。
但还是赶忙迎了上去,拉着他们自然是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知这素日好酒的二人偏仿佛是变了个人。
二人着急来此自然是有原由的,行舟无尘拿阿青当兄弟,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二人只是说自己都是正儿八经的佛、道中人,并且这辈分还不低。
更与阿青说道:
一叶的道缘深不可测,
三生的慧根也是举世难寻。
阿青自然是十分信得过二人,至于他们这所谓的判断就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二人此番前来便是因为马上要前往中州,那随行的车驾都还在城外候着呢。
二人也说顺利的话一年后便回来,因而才特意来寻了阿青。
“啊,中州?”
阿青只觉得是突兀极了,一叶三生年纪尚幼,阿青自然是放心不下。
可他看行舟和无尘的神情,便知确实是焦急得很。
便领了二人赶忙往苏宅而去,他也想看看那两个小家伙是怎么想的。
阿青还没到,莫轻衣便和那一叶三生冲了过来,像已是等了阿青许久了一般。
阿青便直接了当地说道:
“这道长和大师傅是专门来接你两的呢,你们愿意不愿意现在便跟他们走呢”。
一叶和三生对这二人莫名有种天生的亲近感,同阿青离了家便是下了决定。
可此番让他们当面说出来,便像是要丢了家人一样。
二人一时之间便生出些罪恶感,眼泪汪汪地看向阿青和莫轻衣。
这莫轻衣现下也才10岁,不过长他们两岁而已,倒是拉起二人的手说笑道:
“怎么就哭起来了嘞,一叶三生还是最后还是要回家来的嘛”。
阿青也是宽慰道:
“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咋就哭起来了嘞,没有人怪你们嘞,大家都替你们高兴呢”
那一叶三生怯懦懦地说道:
“真的么”
见阿青点了点头,才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阿青将一叶和三生,一左一右抱了起来,这便是最后一次抱他们了。
阿青领着莫轻衣,将四人送出了城,便毅然决然回头,全当没听到那背后连绵不绝的哭声。
阿青拉着小五,因莫先生近日都在那城主府研究,便决定先往城主府去寻了莫先生。
阿青早已是城主府的常客,故而也没人阻拦,那仆从便引着阿青往莫先生处而去。
在门外阿青便看到那莫先生专心致志在那白纸上画着什么,阿青便示意不要打扰,便领着小五悄悄站在门外等待。
莫先生也察觉到了门外有人,但现下是要紧关头便未予理会。
阿青拉着小五等了约莫一刻钟,莫先生才停下笔来。
莫先生往门外看来,阿青领着小五便要行礼。
却那知平日内沉稳寡言的莫先生抬起头看到小五的时候,竟恍遭雷击一般,手中的笔跌落在地上,徒染了一地的慌张。
而后更是快步向门外冲来,冲到二人面前,仔细端详着莫轻衣,一边喃喃喊道:
“灵儿、灵儿”
小五仿佛是被吓到了一般,便把头别了过去,埋在阿青怀里。
那莫先生则又仿佛是丢了魂一般,自言自语道:
“不是灵儿、不是灵儿、灵儿下巴有颗痣呢”
阿青一时之间也不忍打扰这莫先生,好在他喃喃几句之后便清醒了过来。
阿青这才拉着小五给莫先生行礼。
莫先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将二人请到屋内。
阿青倒是自顾自的坐下,那莫轻衣确是呆呆看着那莫先生前番画的东西,一步也不肯挪开。
这出于好奇心,更是忍不住一张又一张往下翻去。
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喜笑颜开。
阿青只得给莫先生抱拳致歉,那莫先生确实没好气地示意阿青莫打扰了她。
莫轻衣不知不觉将那画册全翻了个遍,而后两只眼睛瞪得大大地看向莫先生,脱口而出:
“老爷爷,这些全都是你画的么”。
阿青心中一惊,这莫先生素日里最讨厌别人叫他爷爷,更何况这莫轻衣还加了个老字。
阿青心里一紧,那莫先生却反倒是笑呵呵道:
“对呀,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呀”。
莫轻衣则是十分雀跃地说道:
“真的么,可咱村长经常同我们说,这糟老头子最喜欢骗人了”。
阿青心里又是一紧,“糟老头子!!!”
小五今天是怎么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莫先生反倒是忍俊不禁,十分开怀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而后更是细声问道:
“那要如何你才相信呢”。
莫轻衣倒完全没有阿青那份紧张,反倒是率性而为。
直接往莫先生走起,走到跟前,更是伸出小手:
“那自然是要拉钩勾咯”。
莫先生似回忆起了什么,眼角竟泛起了些许泪光,波光粼粼。
而后更是缓缓伸出手,温柔地说道:
“好好好,咱们拉勾勾”。
而后便听到那一老一少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声极欢快,一声极悲凉。
“
拉勾
上吊
一百年
不许变
第八十一章 阿青的第一趟镖
阿青同莫先生交待了小五的住处,说出了城主府自会有人来接她。
莫先生却只是让他赶紧滚,不需要他来操心。
阿青也觉得这莫先生今天还真是阴雨转晴了,从未见他如此好相与过。
阿青走了出来,对着空气一拜:
“还请田将军现身一见”。
阿青不知道田大山在何处,但他知道他一定在。
不一会,那双臂皆失的田大山吊儿郎当地便走了出来。
阿青说请他代为照看一下小五,宇文将军那边他自会去解释。
田大山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又纵身一跃,又没了身影。
阿青看着田大山消失的方向,不禁呢喃道:
“至少是个灵王境!!!”
阿青此间事了,便赶忙往赤焰镖局而去。
他知道常林每天已是抓耳挠腮,一旦莫先生那边启动起来,那便是白花花的银子止不住的流呀!
那赤焰镖局的门卫看到是阿青来了,竟是十分开心。
也不通传,殷勤地领着阿青便往里去。
赤云霞看着那缓步而来的阿青,前番牵肠挂肚。
等那人看到了面前,偏心就是扑通扑通狂跳不止,现下又是再度忐忑起来。
赤云霞因为那日的缘故,便带了一缕红色的面纱。
看上去,倒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阿青依例行礼,赤云霞也没拿腔作调。
只是请阿青坐下,更主动开口问起阿青的来意。
阿青便说自己在这烈火军当差,此番便是受城主之托而来,看有无合作联营的可能。
赤云霞也是一愣,而后缓缓说道:
“我烈焰镖局在道上混了不知道多少年才有如今的名声,就算你是官家,也不能强买强卖嘛”。
“这官家的合作我倒是不感兴趣,小弟弟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很乐意邀请你加入赤焰镖局”。
任阿青磨破了嘴皮子,赤云霞却是始终没松口。
尽管他对阿青有些许好感,可那生意场的事,却是一码归一码。
阿青十分无奈地起身告辞,赤云霞却是再度邀请阿青起来。
说是让他挂名兼任也是可以,有空的话再帮忙押镖也未尝不可。
阿青一听,反倒是来了兴趣。
他也想摸摸这个中门道,也想进一步探查一二,故而爽快地应承下来。
阿青出了镖局,他便往城主府而去。
刚好那常林和宇文昂都在,倒是省得多再跑一趟了。
阿青向常林问道这赤焰镖局的情况,常林只说那赤云霞的父亲赤丹心是这周边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外号“赤鬼”。
这过路的保费都比寻常人低些,也算是道上人给赤鬼的脸面。
“那这赤云霞的母亲呢”?
阿青追问道:
“这赤云霞的母亲死得早,只说是生前同这赤丹心恩爱有加,还一同给这重七灯会上的香桥起过火呢”。
阿青这才意识到他这几次都没曾见到这传说中的赤鬼,便问到这赤丹心的去处。
常林只是说这赤丹心不光是道上义薄云天、威名赫赫的汉子,更是一个极痴情的人呢。
都说这赤云霞的母亲同赤丹心在那天璇镇的奔狼岭相识,这赤云霞的母亲死后并没有举办什么风光的葬礼。
那赤丹心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副水晶棺,竟是一人扛着一棺,不远千里将她葬在二人相识的山坡上。
说是站在那山坡上,往下看去,是一片又一片的蒲公英,风一吹,都是思念的味道。
赤丹心卸任烈焰镖局总镖头后,据说便常年住在奔狼岭,陪着他死去的妻子。
阿青听完也觉得这赤丹心还真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心里不免升起了对他的仰慕之情。
而后阿青便说了自己的决定,让常林和宇文昂看好家。
二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阿青万分小心。
阿青则是让二人不要担心,然后带有恨意地说道:
“他们想杀的人都杀了,谁会注意到我一个小角色呢?
要说有什么危险,也定是找到你们二位头上,你们才是多注意才是”。
阿青说得对,天风帝国现下根本无暇顾及无妄城,因为他们的关注点一直在天水山。
可那天风军偏是一个劲地拖,整个朝堂上都感觉到那极微妙的关系,但无人敢开口说些什么。
阿青出了门,那烈焰镖局的人便等在了城主府外,见阿青出来,只说是总镖头有请。
赤云霞看见阿青,便直说要干活了。
听赤云霞说起来那可是一笔大单子,说是这忘川郡五大镖局都不敢接。
要是成功接下此镖,这烈焰镖局的名号怕是还会更上一层楼。
更何况,那人开出的价格可是不低,足足有三千两之多。
阿青不免狐疑,这么好的事情,那为啥别人不接,偏要轮到赤焰镖局头上呢。
赤云霞却说因为那镖物是五十头天风狼,还是活的!
阿青一听不免一惊,天风狼?
要知道这天风狼可是这天风帝国境内特有的狼种,凶猛异常。
加之通常成群活动,在森林中鲜有敌手,便被称为这森林之王。
但天风狼只活动在深山中,少与人有接触。
早些年间更是被视为天风狼主—咆哮之迪迪里安的后裔,受到这人类的保护和尊敬。
天风狼主在传说中是拯救过的天璇城的英雄,便被这天璇镇的人民奉为这守护神,称之为咆哮的迪迪里安。
可后来,许多天风狼竟有组织地袭击起天璇城来,更是杀害了许多无辜百姓。
很多人便说是这迪迪里安的所为,还说他骨子里本就是邪恶贪婪的。
传说那一夜北斗七星光芒大作,自北斗之二的天璇星上飞来一人。
人身蛇首,那头足足有九个那么多。
正是这个看起来很是恐怖的怪物,将这狼群击退,保护了这座城市。
所以这座原名为天狼镇之天狼城的城市才改名为天璇镇之天璇城。
而后这天璇镇的人便砸了这迪迪里安的所有神像,到处竖起那就蛇首人身像。更是尊称其为天璇星蛇姬大人。
而那天风狼更是被人类名正言顺的搜捕围杀,谁都乐于参与其中。
因为那天风狼浑身都是宝,可谓是价值连城。
后来天风狼便被屠杀至灭族,便再没听人说过天风狼的事迹了。
阿青一下子便明白了别人不敢接的原因,因为这一旦走漏消息,那便将引来一场腥风血雨。
可这其它镖局想必是早知道了这个消息,那这消息便谈不上隐蔽了。
而这天风狼可是要运到天风帝国的首都天风城,当然那雇主只是说运到城外树林即可,自有人接手。
还让赤云霞放心,说没人知道这个消息,那不愿接的五个镖局自然不敢透露半点消息。
因为那人给赤云霞看了一件东西,一面银色的令牌。
后面画的是日出,日光十一束。
天将破晓,第十一席。
阿青不是这个道上的,自然不知道。
赤云霞便缓缓解释道:
“这是破晓令,晓组织的专属令牌,这日光十一束,便代表的是晓的第十一位执行官,也就是晓组织死亡执行官的末席,代号离月”。
阿青只得十分疑惑道:
“这晓组织很厉害么?”
那赤云霞则是白了他一眼后便说道:
“岂止是厉害,晓组织成员逾万人,其中十一人为组织首领,被称为死亡执行官,据说个个都是第七重以上的实力,按现在的叫法,那便是灵皇和武皇以上的实力了”。
阿青感觉一下子便呆住了,这世上什么时候便冒出那么多的灵皇或是武皇了。
这就算是整个天风帝国,怕是都没那么多顶尖战力吧。
赤云霞则是慢慢解释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们许多都是十大家的叛徒,实力自然非同一般。
而那十大家便是人间界十个影响力最大的流派,分别是“佛、道、儒、兵、法、墨、奇(阴阳)、心、名、术”。
“他们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请人护镖呢”?
阿青不解地问道。
赤云霞则说:
“这晓组织虽人数众多,但分布在九州各地,或是抽不出那么多人,又或者说是故意这般掩人耳目呢”。
阿青也觉得赤云霞说得有道理,再加上赤云霞更是打定了注意要抱紧晓组织的大腿,又怎么会错过这绝佳的机会。
“可要是真的走漏了消息,以赤焰镖局的实力能扛得住么?”
赤云霞却是故意道:
“我赤焰镖局在江湖上也有几分薄面,再说如果真扛不住的话,这不还有你么?”。
阿青见这赤云霞已拿定注意,便没再说什么。
只是听到那晓组织如此之强后,莫名多了些危机感。
赤云霞顿了顿便吩咐道:
“吩咐一镖、二镖赶紧集合,马上准备出发”。
不一会儿那一镖二镖100人便集结完毕,阿青看到这干劲十足的一伙人,竟是忍不住感叹起来。
这群人的单兵素质怕是比大部分烈火军要强。
只不过阿青转念一想,这也正常,烈火军是新拉的队伍。
许多人并没有经过战火的洗礼,这作战能力自然可想而知了。
阿青觉得必须找机会让烈火军多历练一下,否则以现在的状况而言,还真是不堪一击。
阿青的第一趟镖开始了,那接头的地点,在无妄城南向50里处的华光林。
阿青看了看赤云霞,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但还是紧跟上大队伍。往华光林而去。
第八十二章 牢笼中的天风狼
一镖、二镖的镖头是跟随赤丹心的老人了,他们刚开始走镖那会儿,赤云霞都还没出生呢。
于是那脾气异常火爆的赤云霞也得恭恭敬敬叫二人一声叔。
那一镖镖头程三斧,二镖镖头刘三刀,见他是新人,便同他攀谈起来。
这阿青惯是个会拍马屁的人,不过一会儿便同二人聊得热火朝天。
阿青听二人自报家门,便抱拳道:
“两位前辈当真是英雄了得,想必这三斧三刀之下也是鲜有敌手,胆子小一点的,怕是听到前辈的名号都要屁滚尿流,那有得见前辈三斧三刀的机会”。
二人只是哈哈大笑,倒也不谦让。
“你这后生看上去长得不咋地,这眼光倒是毒辣得很嘞”。
阿青只能连连应道:
“是是是,前辈风华绝代,仙人之姿,当真是流光溢彩。令人不敢直视,前辈是那当空皓月,我阿青便是那萤火之辉,只盼是能承几分皓月恩泽,也让自己明亮一些。”
程三斧和刘三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这小子妙呀。
三人走在队伍最后面,那笑声却是大到最前面的赤云霞都听的一清二楚,时不时都要忍不住扑哧一下。
阿青见铺垫得差不多,便开口问起这赤云霞。
只说这赤云霞的脾气当真是火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火药长大的。
那知这二人听阿青说起了赤云霞的坏话,瞬间脸色一变,没好气地说道:
“你个后生,懂个什么嘞,霞儿是最懂事,最温柔,最善良的孩子呢,我俩看着他长大,会不清楚么”。
阿青怎么也看不出来,这赤云霞和懂事温柔善良有半毛钱关系。
其实二人也知道,自从那赤云霞的母亲死后,这赤云霞便同从前大不一样了。
只是这番话,他们怎么会轻易说与阿青听呢。
二人那么多年的老江湖,又岂是一通马屁便能收买的。
阿青只得将话题引到赤丹心身上,那知二人提到赤丹心似有难言之隐,但转瞬就恢复如初,只是说他如何了得,不光是这功夫,还有这酒量,只是二人说起许久没同他喝酒时,那眉梢之下是隐藏不住的失落。
阿青也不忍一直提别人的伤心事,那二人便再说起自己曾经多辉煌。
那个寨的大当家同他是好兄弟,那个楼的小妹妹赞他是真汉子。
阿青只得是连连点头,一阵较好。
聊过一会儿,那汉子便取下酒壶示意阿青饮起酒来。
阿青这才发现自己已是酒壶空空,只得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程三斧则是二话不说便向阿青丢来一壶。
刘三刀则是开口说道:
“赤老大平日不带酒,但又管不住嘴”
每次便来蹭三斧的酒喝,久而久之这三斧便随身多携带这么一个酒壶。虽这赤老大后面再未同我们再饮,但三斧许是习惯了,每次出门,都要重新装上一壶。
这次倒是便宜你了。
阿青接过那明显精致了许多的酒壶,只觉是沉甸甸的。
这是一壶信任,也是一壶越发醇厚的兄弟情。
阿青同二人对饮起来,只觉是十分爽快,对二人更多了一份敬重之情。
到了华光林,赤云霞排人在路中,摇曳着那一旗赤焰。
那林中走出一人,一袭黑色长袍,错落点缀着零星的云纹图案。
赤云霞迎了上去,而后便在黑袍人的引领下往华光林深处走去。
走了约莫半刻钟,那十个黑布笼罩着的大方块映入眼帘。
黑袍人同赤云霞说着什么,赤云霞也是生气道:
“前番也没说走暗路,这暗路可难走多了,就算是晓,也不能这般行事吧”。
那黑袍人却并无半分倨傲,只是连连拱手抱歉,并说这镖费自然要另算。
赤云霞见状神色便缓和了几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因为这趟镖,她是接定了。
赤云霞缓了缓,便说道:
“走暗路便要再加七千两”。
那黑袍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便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
对赤云霞说道“这是五千两,便算是定金了,余下的,等交了镖定会如数奉上”。
赤云霞没曾想这晓的人居然那么明白事理,竟是如此爽快。
那常规的镖多是付三成的,这晓更是直接给了五成。
这诚意自然是不用多说了,赤云霞便是爽快的接过银票。
而后便吩咐大家干活,这一镖二镖的人自然是轻车熟路,不过一会儿便将这大方块全都装上马车。
阿青也觉得是奇怪的很,这天风狼怎会是如此乖顺,竟未发出半分声响。
阿青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但这晓的人还没走,阿青自然不好一探究竟。
等那黑袍人没了身影,阿青再也忍不住,将那黑布掀起。
那是一个无情而又冷漠的大笼子,禁锢着的是曾经桀骜高尚的森林之王。
可阿青看到的哪是什么凶猛的森林之王,只不过是五只奄奄一息的死狗罢了。
阿青悄悄运起驭灵印,瞧那天风狼看去,才发现他们的灵力仿佛是被禁锢了一样。
阿青的驭灵印似乎是能感受到天风狼灵气的状态,他并未在其中感受到凶戾、邪恶,反倒是感受到了一丝丝委屈和无助。
阿青的情绪仿佛是受到感染,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同情之情。
那笼子里的天风狼像是感受到了阿青的探查,竟是睁开眼看向阿青。
那五只天风狼纷纷醒了过来,仿佛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善意。
竟是挣扎着想站起来,但那天风狼仿佛是被下了什么诅咒一般。
任他们如何挣扎,却是始终无法站立起来。
阿青看向他们投来的眼神,莫名觉得他们可怜极了。
这真的是那传说中的天风狼么?
阿青再想起那裴清风说的话,万物平等。
可对于那困在笼子里的天风狼,又有何平等可言呢。
就算是天风狼真的袭击过人类,可也不是所以天风狼都这样过吧。
再说了,如果按这个逻辑,那人类猎食动物理所当然,但反过来,这人便觉得难以接受。
所以,说到底,这所谓的平等,不过是强者的说辞罢了。
这世间的最本质的规则或许从来没有改变过,那便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吧!
第八十三章 暗夜中的阴影
阿青看到这些天风狼觉得莫名难受极了,当下便想起那驭灵术中的御灵咒。
心中便下定决心,待入了夜,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定要要尝试一下。
他总觉得这天风狼可能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就想他们现在就极不正常一样。
那当年的事情会不会或许也是另有隐情呢,阿青不禁如此想到。
入了夜,赤云霞安排大家布置好营地。
阿青自领这守夜的任务,赤云霞见识过阿青的厉害,自然是无不应允。
阿青等到这夜半三更,这众人沉沉睡去之时,便小心翼翼溜到了这牢笼旁。
阿青掀开这黑布,那牢笼中的天风狼似早有感应似的。
五双泛着淡黄色的眼睛齐齐向阿青看去,那本来奄奄一息暮气沉沉的眼神中似乎焕发出新的生机,鲜活而热烈。
阿青从这眼中读出来的是期盼和渴望,可加坚定了要一探究竟的决心。
因为他永远不会忘记,裴清风告诉他的,这驭灵师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平等看待这天下万物。
只见阿青摧动驭灵印,随着这驭灵印的摧动,阿青只觉得这感知都敏锐了许多。
这阿青的灵力在驭灵印的催动下形成一个绿色的光圈,不过一会儿便连同这天风狼和这阿青包裹在内。
阿青的灵魂似乎也进入了一个极玄妙的状态,他的灵魂仿佛是在某个未知的领域演变成一团闪耀的火焰。
而那不远处的天风狼的灵魂,则是如那风中残烛,仿佛似不经意便要熄灭一般。
阿青灵魂所化的绿色火焰,显现出澎湃的生机,让那天风狼的灵魂趋之若鹜。
阿青的灵魂不断向天风狼的灵魂漂浮而去,那五头天风狼的灵魂也竞相齐齐冒头,似乎极渴望同阿青交流在一起。
眼看那迫切的天风狼灵魂马上便要同阿青的灵魂交织在一起。
可这自天风狼的灵魂深处,突然冒起一串带有神秘符文的锁链。
那锁链显现之际,仿佛是带有无上的威势。
这天风狼的灵魂显得是害怕极了,十分慌张的往回缩去。
那来自灵魂的哀嚎和恐惧被阿青十分深刻而清晰的感知到。
不过一会儿那天风狼的灵魂便被压制了回去,似乎再不敢往阿青的灵魂奔赴而去,
阿青感受到这异样,也不敢贸然再行动,那黑色的锁链给了阿青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
阿青收起驭灵印,才发现那天风狼再也不敢看向他。
只得闭上了眼睛,就仿佛没看到阿青一般。
阿青现下只觉是自责无比,因为天风狼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慌和颤栗深刻而敏锐地刺痛了阿青的心。
阿青只得将那黑布轻轻放下,就当这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可正是这时候,一道人影从阿青背后闪过,那被践踏的树枝在黑夜中轻轻摇曳着。
阿青感觉到这异变,只得吹响那守夜者专门配备的号角。
自己则是朝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极速追去。
阿青顺着这树枝晃动下的残影一路穷追不舍,直到那残影消失。
这周围静悄悄的。阿青的心却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因为他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正潜伏在他的身边,可阿青无法确定他的具体所在。当下便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
阿青一点都不敢松懈,因为他知道那暗夜中的猎手正在伺机待发。
尽管是阿青先追了上来的。
在阿青不远处的一颗树上,一个人影仿佛同周遭的环境完美融为一体,难以辨别。
他根本就没想过同阿青动手,所以他自顾自的跑。
可那知这阿青穷追不舍,他方才隐蔽起来,待阿青松懈,再给他一个教训。
两人的拉锯战似还在继续,可这黑夜中的暗影还是忍不住了。
正当阿青呼吸之间的一个停顿,自阿青上方,一道人影,如恶魔降临。
直往这阿青撞去,阿青虽是一直戒备有加,但时间长了,难免有些许懈怠。
再加上这是暗影是蓄势待发,准备了许久的手段。
故而这阿青虽感受到了危险,但却是再难躲过这直下的残影。
只听砰的一声,阿青重重摔到了地上,阿青嘴角也有一丝鲜血渗出。
阿青没曾想这暗影不仅速度快,自己都没有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
更可怕的是这力道也犹如泰山压顶,阿青一时之间竟是毫无抵抗之力。
阿青不由得心惊起来,也是暗叫不妙,
这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只怕这暗影再次袭来。
当下自然也顾不得藏拙,将那绿色的灵力摧动到极致,瞬间将自己的全身覆盖,看上去是生机勃勃,无懈可击。
这正是阿青最新领悟的破空刀法的另外一种应用,破空五生之白华,阿青此刻自然也无暇计较为何自己使出来是绿色的铠甲。
可正当阿青万分紧张之时,那暗影却是并没有趁胜追击。
反倒是再次隐身不见,这周围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在这夜色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白华铠甲自凝聚出来便会消耗阿青的灵力,阿青见这暗影再没了动静也不由眉头紧皱。
必须想办法引蛇出洞,只见阿青将那绿色的铠甲撤去。
实则仍是保留薄弱的一层,只不过是肉眼难以察觉。
阿青正准备转身,那黑夜中的暗影果真便再度从右侧袭来。
阿青早有准备,身上的绿色铠甲瞬间光芒大作,硬接了那来自暗影的袭击。
阿青则是早就摸住了那腰间的刀柄,那把随身携带的菜刀瞬间覆盖上一层绿色的灵力,随即沸腾起绿色的刀焰。
向那暗影重重劈去,似要将这黑夜都劈成两半一般。
在这光芒的照耀下,阿青终于看清那黑夜中的暗影。
可正是这一看清,让阿青不由得愣住。
下意识便减轻了手上了力道,因为映入阿青脸庞的赫然是一个稚童的身形。
那稚嫩的脸庞,同他幺儿陈山海一般。
阿青这边留了力,可那稚童确是没有半分留力。
居然用那双爪朝阿青的刀焰招架而来,对,那不是一双手,竟是一双野兽的爪子,准确点说,那是一双狼爪。
那狼爪上覆盖一层血红色的灵气,全是杀戮的味道。
这一爪过去,阿青反倒是落了下风,再次被拍退。
稚童许是被阿青看穿了真面目,竟不再隐藏,反倒是再次向阿青扑来。
那稚童就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这动作行云流水,同一匹活脱脱的狼没有任何区别。
阿青被拍退也不由得后怕了起来,当下便收起了其他心思。
那稚童同阿青再次相接,二人战了个旗鼓相当。
可谁知那稚童,竟是双目变红,竟是龇牙向阿青的脖颈咬去。
阿青也是始料未及有这等变化,可让那稚童没想到的是这绿色的铠甲竟是如此厉害。
那被咬碎的一刻竟转瞬再凝结起来,这稚童的身形也不由得停滞了几分。
正是这几分呆滞,这稚童被阿青一刀劈飞,再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