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捕鱼少年,天下词宗。
百无聊赖的阿青看着茫茫海面上,因为董夫子的言论而忐忑不安。
而此刻那神龟岛之上,一位渔民正在忙着收网。
他看着网中跳动着的鱼儿,先是开心,再是难受。
开心的是收获颇丰,回去定会让爷爷和二丫开心,夸他能干。
可他们是开心了,这些被网住的鱼儿就该难过了。
那叫阿旺的渔民想了想,只余下三两条,便将其他的放归海中。
而后看着那两三条鱼,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罪过,罪过,放过了你们,这肚子就放不过我了,难为你们陪我走一遭了”。
阿旺收网,拎起桶往海岸向西走去。
不过一会儿,便看到自渔村迎面走来的二丫。
“阿旺,你回来啦,今天收成怎么样”。
二丫迫不及待向阿旺的水桶里看去,先是哭丧着脸,转瞬便笑靥如花:
“阿旺,你可真棒,一般人学这几月,怕是连鱼的影子都捞不到呢,阿旺你真是天生的捕鱼人”。
阿旺只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不知道二丫只是为了安慰他而已。
若是捕鱼人都是这般,那不饿死才怪呢。
阿青看向二丫,越发觉得愧疚了。
他这边放过了鱼,可有人却不会放过他们。
果不其然,他们刚回到了家,门口便站了好几个人。
二人担心出什么事,忙不得冲了进去。
“爷爷,爷爷”。
而此刻那院子里,一名老头正跪在地上,向那群手提刀枪棍棒的人连连求饶。
“孙老大,不能砸,不能砸,我家阿旺马上就回来了,这个月的鱼我们一定能交足”。
那端坐在椅子上的孙大发,是这渔村的鱼老大,美其名曰是保护大家捕鱼人的安全。
可这每家每月,足足要上交百条鱼,这和强盗恶霸也没什么区别。
可这孙大发是个练家子,手上有点功夫,再加上更是集结了数十个马仔当小弟。
老实本分的渔民自然是不敢惹,久而久之众人反倒是习以为常。
全将精力放在这如何好好捕鱼身上,全然没人觉得这孙大发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阿旺和二丫冲了进去,便看到了跪倒在地的白爷爷。
阿旺赶忙上前将老头扶起,二丫则是看向孙大发,怯生生道:
“孙大发,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爷爷本就身体不好,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就和你们拼了”。
孙大发闻之索性站起身来,向二丫走去。
二丫看向凶神恶煞的孙大发,害怕不已,连忙向后退去。
阿旺见状冲了过来,拦住了孙大发,将二丫护在身后。
“孙大发,欺负一个女孩子你算什么英雄好汉,鱼我带来了,你拿去吧”。
自有小弟将阿旺的桶拿了过来,孙大发接过桶,看着其中的鱼,顿时是怒不可遏,将桶重重砸在地上,一把就掐住了阿旺的脖子。
“小子,你找死是吧,敢和劳资打哈哈”。
阿旺脸胀得通红,二丫竟鼓起勇气冲了过来。
孙大发也不想闹出人命,将阿旺放了下来。
孙大发则是冲周遭的小弟吼道:“给我砸”。
小弟们闻言便要动手,阿旺连忙喊道:“慢着”。.五
众人闻言止住动作,阿旺则是眼神坚定看向孙大发。
“你不就是要鱼么,你放过我们,明日我定给你双倍奉上,如若不能,便任由你处置”。
孙
大发想了想,缓缓起身,自带领小弟们离去。
“兄弟们,走,明日再来”。
白爷爷和二丫都看向阿旺:“阿旺,你怎么能如此言语呢,双倍,可是一百条鱼啊,这一天之内,靠你的本事,去哪捕那么多鱼啊”
阿旺下定决心,只是出言安慰道:
“爷爷,你放心,阿旺自有办法”。
二丫看着此刻的阿旺,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而二丫却是脸一红,冲阿旺道:“阿旺,我相信你”。
阿旺看着面前的二丫,那破烂的衣服也掩不住她的秀丽。
只是在这渔村里,向来没人关心长相。
他们关心的只是怎么活下去,与之相关的那便是捕鱼的技术了。
而阿旺则是渔村里最差的捕鱼手了。
白爷爷看着这个自己从海里捞起来的阿旺,不知怎的,多出了一丝安心。
希望他能像自己给他取的名字一样,给他们带来好运。
第二天那伙人如约而至,阿旺紧随其后而来。
孙大发满是惊讶地看着阿旺,两桶满满的鱼映入他的眼帘,活蹦乱跳,煞是可爱。
二丫和白爷爷也难以置信看着那两桶鱼,他们没想到阿旺竟然真的做到了。
孙大发开开心心让人将鱼抬走,临走还不忘拍了拍阿旺的肩膀。
“小子,好样的,看不出来,你还是一把好手”。
二丫和爷爷自然是开心极了,十分不解看向阿旺道:
“阿旺,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阿旺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缓缓道:
“其实,之前的鱼都是我放走的,我若是想的话,一网下去就是满满的鱼,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这些鱼,他们好像很喜欢我似的,都争先恐后往网里面钻”。
二人闻之哈哈大笑:“阿旺,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莫不是这鱼儿都争着要跳到你嘴中不是”。
阿旺也说不清缘由,只得跟着一起笑。
他也不知道于他而言如此寻常的事于别人而言是多么的不寻常。
阿旺看着二人的笑便觉得这是开心的,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可现在他知道,他叫阿旺,是西水村的捕鱼人,这就够了。
阿旺从未想过海的那边是什么,直到那天,他看到一艘巨大的船经过。
阿旺在海边,听到了从船上传来的乐声。
他不知怎的,像是痴了一般。
那动人的旋律,他似乎在哪里听过,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看着远去的大船,头一次有了好奇。
好奇海的尽头是什么?好奇船上的乐声是什么?
阿旺像是听懂了那音乐中的伤感,竟情不自禁跟着哼了起来。
而后朝大船挥了挥手,也算是与它告别了。
而阿青的视线中,海面上一叶扁舟驶了过来。
那扁舟之上,有一人遗世独立,也不持桨划船,竟是放声高歌,全不管这扁舟漂向何方。
阿青观之,不由呆了。只觉得面前这人仿佛本就是应该在这天地之间,咸海之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不像他们是过客,而那人则是这一方天地的一部分。
那人一袭青衫,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全然不在意旁人,只是自顾自吟唱着。
阿青没来由羡慕起眼前这人,当真是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而那歌声也随之传了过来,鱼龙舟上众人听到歌声也纷纷围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那歌声之洒脱,亦如其人。
放荡不羁,无拘无束。
时而高耸入云,时而下潜于渊。
全无任何章法,完全兴起而为。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生怕自己的出声打破这浑然天成的意境。
那人歌罢,又自顾自吟起来。
静听其言曰: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
阿青听到那句物与我皆无尽也,不禁大受震动,大感拜服。
这是何等的胸襟,方才有此惊天地泣鬼神之语。
那人吟罢,这鱼龙舟上众人皆如阿青一般痴了醉了。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除阿青外,就连董老夫子在内都冲那人拱手一拜。
“见过苏子”。
阿青闻之再是一震,心中的疑惑这才方解。
他就说这世上谁还能有这般胸襟和潇洒,原来是被誉为苏仙之才,千古无二的天下词宗苏子。
苏子之才情极受世人推崇,天下仰慕者繁多。
更与诗剑仙李太白被尊以为仙人之谓,合称诗词二仙,故而苏子也被人称为苏仙。
阿青今日得见苏子风采,方才知这苏仙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苏子这才睁开眼,这才看到面前的鱼龙舟,赶忙抱拳还礼。
“在下唐突,惊扰诸位了”。
“董夫子,还请代我向二位夫子问好”。
董春秋点头称是,恭送苏子远去。
苏子特意看了看阿青,阿青只得报之一笑。
而那茫茫海面上,突然现出一道人影立于长剑之上,拦住了苏子的去路。
苏子感受着来人的气息,这才睁开眼,笑言:
“你还舍得出来见我一见,倒真是让人意外”。
叶孤城罕见笑了笑,他一生孤傲,素不喜与人结交。
而苏子,这算是他为数不多可称之为友的人了。
但饶是如此,叶孤城的话也不多,言简意赅,字字珠玑。
“是独目者”。
苏子点了点头,像是猜到了一样。
“看来,他还没苏醒过来,这倒也算是个好消息,对了,这第九秩序者实力如何”。
叶孤城只是淡淡道:“还行,能抗一剑”。
苏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确实是还行”。
叶孤城自腰间取出一个酒壶和一袋点心丢给苏子,而后招呼也不打,眨眼便再没了人影。
苏子看着手中特制的百花酿和百花糕,也只得暗自摇了摇头。
那再度隐于虚无的叶孤城看着桂姨时而发呆,时而在纸上画着什么。
直到他凑近了点,才看清画上的轮廓,正是他的模样。
叶孤城不禁一怔,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上心头。
而此时的桂姨,只是看着面前的画像,转瞬便将其撕了个粉碎。
“他的神姿又岂是我这等庸人可以描绘的”。
叶孤城看着桂姨,再想起她曾经少女时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充满爱的笑。
第二百九十一章 义结金兰。
鱼龙舟上,秦含玉曾向贺文言说过阿青于他有恩,还盼自己能照拂一二。
秦含玉所指自然是阿青的伤,这本就是贺文言的分内之事,他自然一口应承下来。
而阿青听到贺文言传唤,自然不敢耽误,快步跑了过去。
进了房间,看到早就准备好的药物。
阿青这才知道,原来这贺文言早有准备,不免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贺文言也是嘴硬,直言道:
“还不躺下,看着我干什么,老夫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贺文言摊手,自有一股火苗自其掌中而生。
贺文言先用银针扎向阿青脸上的伤口处,而后再敷上早就准备好的药物。
手掌则向阿青背后拍去,二者相接,阿青只感觉一阵滚烫。
其体内的血液竟是疯狂涌动,流速较之前又快了几分。
贺文言强忍手中传来的炙热,他也没想到阿青的血脉竟如此霸道。
贺文言头顶都不由自主冒出了淋漓汗珠,他再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怪物一样的身体。
那血脉之力涌动,原本坏死的地方药物的作用下开始了新生。
这过了两刻钟,阿青脸上的伤疤已是消失不见。
贺文言也是长舒一口大气,像是虚脱了一般。
“你这小子,可真是个怪物”。
阿青摸了摸自己脸,赶忙起身行礼:
“谢前辈圣手”。
贺文言瞅了一眼阿青,这才接着说道:“
你之血脉实在是异常怪异,仿佛是吸收了多种狂暴的血脉而致。
而其中尤以一股至阳至纯,至刚至猛,老夫一生行医数十载,亦是从未闻之。
如此血脉,你之右眼,只要能寻到合适的眼睛,焕然新生于老夫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阿青只是摇了摇头:“劳烦前辈挂心了,只是这事在下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不可强求”。
贺文言见阿青自己都那么说也只得暗自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小子小小年纪反倒是很看得开。
“对了,前辈之前说受人之托,到底受何人之托?不知是否可以告知”。
贺文言答应过替秦含玉保密,这才连忙佯怒道:
“你操心这事干甚,老夫将你治好便是,休要在这里啰啰嗦嗦的,快出去吧,老夫还有事呢”。
阿青只得离去,这边刚一出门便看到了那红衣少女向自己这边跑来。
而其身后跟着的正是董夫子和哭得泣不成声的小和尚。
少女倒是不客气,直冲阿青道:
“兄弟,救命,替我拦住他们”。
说完便将阿青一推,正往董老夫子的怀里撞去。
董春秋赶忙止住脚步,阿青看着董春秋只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并未说话。
这一耽误,那红衣少女早就跑了个没影。
阿青看着哭得伤心异常的小和尚,想必那少女定是又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阿青让在一边,董夫子只得安慰起小和尚。
可小和尚仍是止不住地哭,整个鱼龙舟上,只听见董夫子的怒吼声,响彻整个鱼龙舟。
“董琳琳,你给我滚出来”。
船上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董老夫子爆粗口。
众人也只得暗自嘀咕道:“能把老夫子逼成这样,这琳小姐不愧是琳小姐”。
而阿青回到房间,正准备关上门。
那红衣少女却是直接冲了进来,而后直冲阿青做了个“嘘”的动作。
阿青听着老夫子的狂怒,当下便了然了。
再想起他的那番言论,索性便顺了董琳琳的意把门关上。
那董琳琳见阿青把门关上之后,不由地给阿青竖起了大拇指。
“我果然没看错人,是个讲义气的”。
阿青闻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董琳琳还真是个活宝。
那董琳琳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叫董琳琳,外面那董老夫子就是我爹”。
阿青笑了笑,表示已经知道了。
少女再度开口道:“还未请教义士高姓大名,我见你的模样,甚合我的胃口,如若壮士不嫌弃的话,你我二人今日便结为兄弟如何”?
阿青看着面前这个活宝,只觉得一阵头大。
别人的名字都没搞清楚,便要和别人结为兄弟,阿青实在是哭笑不得。
见阿青没说话,少女再度开口道:
“怎么,你还不愿意么,我和你说,以后你就跟着我混,莫说这中洲,放眼这天下,我也可以罩着你”。
阿青的笑声就没有停止过,董琳琳则是凑了过来,看向阿青道:
“你倒是说句话呀,难不成你不愿意么”。
“好,你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语罢,那少女自怀中掏出三柱清香,再取出一个香炉,这一应装备,竟是分外齐全。
只见少女一顿操作行云流水,看得旁边的阿青是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阿青这才知道,这董琳琳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看着董琳琳一样接一样的东西往外掏,阿青这才知道,她不是有点东西,她的东西还有点多。
董琳琳拉着阿青一起跪下,阿青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同她一起跪了下去。
两人磕完头之后,董琳琳这才惊呼道:“兄弟,我今年十六,你呢”。
阿青只得淡淡道:“十八”。
董琳琳煞有介事朝阿青一拜:“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阿青一直捂着肚子,直言:“我不行了,你是要笑死我么”。
董琳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这才笑嘻嘻冲阿青道:
“对了,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阿青看着面前一向天真无邪的董琳琳,只得如实道:“我叫岳天青”。
董琳琳念着阿青的名字,忽然惊呼道:“大哥,你的名字竟和那新晋的风云榜首一模一样嘞”。
“
哼,他还配同我大哥叫一样的名字。
我看他这风云榜首的位置,也是沾了我大哥的光、
大哥,你说老弟此言在理不”。
阿青强忍笑意,也是一脸认真道:
“在理,在理”。
阿青这才问起之前所为何事?
一听阿青提起这个,少女是眉飞色舞,将这个中细节娓娓道来,脸上更是不无得意之色。
原来这少女在人家的素食里加入了荤腥,这才惹得小和尚破了戒,因而大哭不止。
阿青听完也不知如何评价,那少女却是理直气壮,毫无悔改之意。
“
大哥,你说他讨厌不讨厌。
你自己吃你的素食便罢了,还偏要自诩清流。
说什么山珍海味于他们而言味同嚼蜡,我这给他开了荤,我看他吃得都更多了些,真是念真经的和尚假正经”。
阿青想了想,看向董琳琳道:
“老弟,你可有什么一直坚持并甘之如饴的事呀”?
董琳琳只是笑着道:
“那自然是有,我素来喜欢问他们些刁钻古怪的问题。
看他们哑口无言的样子我就觉得开心极了,大哥你要不要玩玩”?
阿青可是领教过董琳琳的刁钻,吓得连连摆手。
“那你说有一天有人不让你问这些刁钻的问题了,你会不会难过呢”。
董琳琳一想就觉得难过极了,悲伤道:“那这世上再没比这更难过的事了,活着那还有甚意思”。
阿青接着还想说,可董琳琳却打断道:“你是想说我这样会难过,我捉弄小和尚他也会难过是吧,你这不也是变着法的说教么,没意思”。
语罢,冲阿青吐了吐舌头。接着道:
“谁叫你是我大哥呢,你说就说吧,我听着便是了”。
“我的话都叫你说了去,我还说个什么”。阿青白了董琳琳一眼笑道。
董琳琳闻言冷哼一声:
“哼,这二者可没有什么可比之处。
难道这和尚修行之坚持,便只在遵守这清规戒律?
吃一口肉,偏是背弃我佛了?
这固执于此,岂不是心生挂碍,着相而求?
我常听佛山上的大和尚说着相而求,所得皆空。
执着于一荤一素,便是为了守规矩而守规矩,为了求佛而求佛。
如此反倒是误入歧途,我这不过是助他修行而已。
可惜这个小和尚太笨了,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若是这点迷碍都看不破,那还修个锤子佛啊。
大哥,你说是不是”?
阿青闻之,只觉一惊,没想到这少女竟有如此见解。
“我说老弟,你这话都从哪听来的”。
董琳琳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
说到这可就好玩儿了,佛山上有个大和尚,可有意思了。
别人都是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不仅能回答我的问题,教人心服口服,还能问得我说不出话来?
让我这么喜欢说话的人说不出话来,你说他是不是很有意思”
“要我看来,他才是真和尚,不像这些假和尚,傻的很”。
阿青闻之,也有些惊讶。
能治这活宝的人,怕也不是寻常人物,要知道这可是董老夫子都治不了的人物。
阿青只觉得董琳琳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不自觉也细细琢磨了起来。
只是不知这是真道理,还是歪道理。
董琳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哑口无言,陷入沉思的阿青,还顺带摸了摸阿青的脑门。
“大哥,你不是傻了吧,是不是听我一言,如醍醐灌顶,觉得甚有道理,也觉得那小和尚是活该对吧”。
阿青愣了愣,只得笑道:
“这小和尚活该不活该我不敢乱说,你说这大和尚怕是不简单”。
董琳琳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若是你下次有空,下次我便带你偷偷去见识见识,只是能不能碰上,那便要看运气了”。
阿青暗自咋舌,看着面前这个活宝,一言不合便要闯这佛门圣地。
少女只觉得同阿青很是投机,虽然一直都是她在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若不是阿青主动提醒,少女竟是打算就赖在阿青这里。
阿青可不想引火上身,他看着暴怒的董老夫子也不禁有些发怵。
少女虽觉得意犹未尽,但也只得起身告辞。
那少女离去之后,还不忘冲阿青嚷嚷道:“大哥,明天见”。
阿青看着离去的少女,摇了摇头,嘴角微扬。
第二百九十二章 百崇分别,新的旅程。
一大清早,宁榕便迫不及待向阿青房间跑去。
待阿青一开门,宁榕看着脸伤已经恢复的阿青,呆呆道:
“小米渣,你还别说,你长得真好看”。
阿青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夸,笑答道:
“秀色可餐,令人垂涎欲滴么”。
宁榕白了阿青一眼径直走了进去,而后这才看向阿青道:
“洛叔叔说了,今日顺风,傍晚便可抵达百崇渡口”。
阿青闻之只是一喜,他只想早点拿到九转断肠草。
看着阿青欣喜的模样,宁榕却不禁有些失落。
因为那抵达百崇渡口之时,便是分别的时候了。
“对了,小米渣,你远渡重洋,不远万里去这崇明国干什么”。
阿青对宁榕倒是坦诚相告,只是刻意隐瞒的小青的身份而已。
可这一旁的宁榕竟是被吓得站了起来,惊慌道:
“什么,你要去鬼王域的鬼见愁”?
阿青看着宁榕惊慌的模样,暗自揣测,这鬼见愁的凶名便能吓得宁榕这般么。
见阿青点了点头,宁榕这才赶忙道:
“不行,小米渣,你不能去,你别自以为本领高强,便可有恃无恐,那鬼见愁可是号称至凶之地,踏入其中,有死无生”。
阿青却是笑了笑道:“这不过是世人之传言而已,若是真无人生还,这凶地之名又是怎么传出来的。我看这鬼见愁之名,也不过是大家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罢了”。
一旁的宁榕却满是惊恐地摇了摇头,她只是听别人说起,便觉得十分可怕,又遑论那置身于其中又该是怎样的恐怖。
“不,不是的,那不是传言。
我在不二阁内曾遇到一个自鬼见愁出来的人,曾听他谈起。
这鬼见愁之恐怖,这世人所言绝没有夸大,唯有亲身经历者,方知其凶险恐怖。
可众人让他细细讲讲其中的见闻,他只是直摇头,浑身都不禁颤抖,双眼更满是骇然之色。
由此观之,那鬼见愁之凶名,绝非虚妄”。
阿青又怎不知那是至凶之地,否则那日华林也不至于那般纠结了。
可于阿青而言,早早就做了决断,听宁榕说起来,反觉得是好消息。
于是便笑着说道:“你看,那人不就是证明么,他不就是从鬼见愁活着出来的人么”。
宁榕看着阿青坚定的眼神,索性便不再多言。
只是站起向屋外走去,不过一会儿便拿了一本画卷走了过来。
“既然如此,那你把这个带上吧,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对你这初次踏入西牛贺洲的生人来说,还是有些用的”。
阿青接过画卷缓缓打开,才知那画卷正是西牛贺洲的山水志,其上标注之详细,更是难得的精品。
这山水志虽算不得什么名贵之物,可这标准详细的精品却不是有钱便可以买到的。
这对于阿青而言,自然是再实用不过的东西了。
阿青接过地图,忙着找鬼见愁的位置,竟一时忘了道谢。
直到宁榕的玉指轻轻一点,将鬼见愁所在的位置指明。
阿青顺着那纤纤玉指看去,这才不好意思抬头笑道:
“宁姑娘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宁榕却是娇哼一声:“谢什么谢,又不是白给你的,一百两,速速拿来”。
阿青欣然拿出银票,宁榕也心安理得地收下。
宁榕也就着山水志,将自己所知晓的情况同阿青一一道来。
“这鬼王域是崇明国四大域之一,域主流风霜虽是一介女流,却是崇明共主宁远手下第一名将,亦是崇明国的顶尖高手。
而这鬼见愁便在鬼王域内,只是那样的凶地,流风霜也几次派人前去一探究竟,可皆是有去无回。
久而久之,便再没人敢涉足其中。
宁榕说着说着,不觉得便神色飞扬了起来。
落霞山,这你总该听过了吧。
这可是落霞剑仙洛洁瑛的修道之地,她的关门弟子慕容紫英可是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同你共列于这风云榜之上,不过还是屈居你之下。
要说起来,这西牛贺洲还有许多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呢。
自不像你们北俱芦洲,数一时风流,世人只知道玄光女帝。
如今连玄光女帝都不在了,倒真叫人伤感”。
说得这,阿青也不禁有些感叹。
阿青在九试大会上见过两位传奇女子,若算起来,二位都还给阿青添过彩头。
而那云柔帝国正是亡国于天风军的铁骑之下,而阿青原也是天风的一员。
可彼时此时,想不到这变化之大,竟是让人难以置信。
而那一战,也让世人见识到了何为九州第一铁骑。
天风军之威势,隆于九州之上,天下无不畏惧。
阿青想着想着不禁有些失神,还是宁榕出声打断了他。
“怎么,我这好心好意给你讲解,你却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青连忙辩解:“非也非也,我也只是感叹这彼时风流人物,今朝且只能鲜活在众人的回忆中了,任你再英雄了得,或许也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阿青不禁有些伤感,他想起了那个马夫老黄,想起了那一段最开心的日子。
就算知道了他便是黄天行,可阿青也不禁可怜起他来。
说到底那不过也是一个百般无奈的老头子而已,那佝偻的腰确确实实也快垮了。
阿青知道,此时的人间不论怎么说都是美好的。
因为那些不美好的日子,过于煎熬。
阿青也知道老黄一旦倒了,人间的浩劫便真要降临了。
阿青一想到此不禁有些伤感,可就算如此,人们还在忙着你争我斗。
可你也不得不争不斗,如果你想要活命,那你便要奋起抗争。
若能奋起还算是幸运的,可怜的是绝大多数人是头都抬不起来。
甚至还未来得及看一看青天的颜色,便被一脚踩进尘埃里,结束这凄凉的一生。
宁榕和阿青在船舷边,看着夕阳,将天边海面上染得尽是云霞。
就连董琳琳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谢幕的夕阳,感受着它最后的荣光。
小图灵围绕在宁榕身边,尽是悲怆呜咽之声。
宁榕再难忍心中的悲伤,同小图灵抱在一起,哭得是分外伤心。
阿青同桂姨,兰凝、洛不凡一一作别,再想起这一程过往,也觉得伤感不已。
宁榕站起身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即将下船的阿青,一时半会竟不知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言语呜咽道:
“小米渣,愿你能平安归来”。
阿青只是看着她笑,然后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的命大着呢”。
一行人缓缓下船,阿青站在百崇渡口,冲船舷上的诸位摆了摆手做最后的告别。
那异乡的征程,一人一狗,将离别奏成萧音,响彻在这海面之上。
宁榕一行人看着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耳边传来阵阵萧音。
尽将泪儿,付予晚风。
“晚风拂浪萧声残,夕阳山外山”。
阿青步履匆匆便直奔鬼见愁而去,而背后却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大哥,等等我”。
阿青转头再是一愣,这不是董琳琳又是谁?
阿青看见她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谁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董琳琳走上前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道:
“我说大哥,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可累死我了”。
阿青这才十分不解道:
“我说琳大小姐,你这不跟着董老夫子,跑来追我作甚”。
董琳琳却是眉头一皱,言语幽怨:
“我才不是什么琳大小姐,咱们可是正儿八经的结义兄弟,你说什么胡话呢,还有你说的董老夫子,在那里,我怎么没看到,既然如此,我就只得跟着你了”。
阿青只觉得一阵头大,自己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此行之凶险,他自己心中都没底,更遑论还要带上一个董琳琳。
那可是董春秋的宝贝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阿青自问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阿青连忙摇头:“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开玩笑了,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张嘴就要跟着我,你这不是胡来么?还有董夫子要是知道你失踪了,指不定要急成什么样呢”。
董琳琳却是冷哼一声,不屑一顾,仍是倔强道:
“我说跟著你便是跟著你,说破大天也要跟著你,我才不管你去哪里呢”。
阿青心系小青的安危,实在无暇同她过多解释,情急之下,只得一把将其拽住,让她动弹不得。
被一招止住的董琳琳则是开始骂骂咧咧道:“你怎么可以对你的结义兄弟这样,枉我对你一片赤诚,没想到你却是这般,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阿青却是根本不为所动,坚定道:
“我此行要去鬼王域的鬼见愁,那可是个有生无死的至凶之地,你跟着我找死么,真是胡来,不将你交给董夫子,你叫我如何安心”。
董琳琳挣脱不过,索性便放弃了挣扎,可嘴上却是不饶人:
“你我既是兄弟,那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什么鬼见愁,什么至凶之地,我才不怕呢,他们怕我还来不及呢,这世上还没有让我害怕的东西呢”。
董琳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让阿青是又好气又好笑。
但不得不说,她这番言论,倒让阿青也大受鼓舞。
一个小女子便有这般胆色,我堂堂七尺男儿又有何惧?
不就是个什么鬼见愁么?小爷我还就偏不信了。
董琳琳并未走远便遇到了阿青,这不过一会儿,阿青便见到了那四处呼喊,急得跳脚的董老夫子一行。
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是德高望重的董夫子,此刻也不过是个平凡的父亲罢了。
阿青看着董春秋焦急的模样,心中也很受感触,这一步便来到近前。
董春秋看见阿青手中的董琳琳自然是喜出望外,阿青则是率先抱拳道:
“董夫子,这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夫子还是好好看住令爱,如今这世道可不太平,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叫人心痛”。
董春秋只得是抱拳拜谢,看向董琳琳竟也是不废话,抬起教尺便毫不留情向董琳琳身上打去。
“你,你真是气死我也,你说,你知错没有”。
饶是阿青是个旁观者也感受到了老夫子下手之重,竟是毫不留情。
可是这董琳琳倒也是个倔种,竟是不闪不避,强咬牙竟是一声都不带哼的。
越是如此,董老夫子越是生气,下手也越发重了。
随行的儒家门生向来畏惧于董夫子的严厉,自不敢多言。
而阿青也知道这是别人家事,一时也是不好开口。
董春秋怒吼道:“你,你还不知错,你若不认错,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董琳琳闻之脾气更倔了,竟也怒吼道:
“哼,我没有错就是没有错,你有种就打死我好了,打死你就当没生过”。
董春秋闻之,双手一颤,浑身不禁一阵哆嗦,只感觉头晕目眩。
最后那尺竟是再落不下,董春秋向后倒去,竟是被气得昏了过去。
阿青见状这才知道不妙,赶忙冲上去,将董春秋扶住。
董春秋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教尺随之跌落在地上。
气血上涌,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阿青看之心惊不已,知道这是怒火攻心。对董春秋这把年纪的人来说,这可不是小事。
若是一时没缓过来,恐有性命之危。
阿青从怀里拿出华林所赠的药丸,赶忙往董春秋口中塞去。
而后将灵力缓缓注入其体内,替他顺导气血。
儒家弟子见状满是骇然,焦急万分齐齐冲了上来。
“夫子,夫子”。
董琳琳这才觉察到异样,她细想起来,刚才的话确实太过分了。
这心中内疚,可又不肯认错。
这下见到异变突生,赶忙转过头去。
这下再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焦急冲到董春秋身边,看到董春秋吐血的样子,当下终于是害怕了。
董琳琳看着父亲的模样,心如刀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父亲,琳儿错了,是琳儿错了,琳儿不该惹你生气”。
董老夫子终于是醒了过来,众人这才缓了一口气。
董春秋看着面前这个哭成泪人的董琳琳,气已消了大半,剩下的只是心疼了。
董春秋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董琳琳见到父亲醒来,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地。
董琳琳紧握住父亲的手,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再看着那双已经暮气沉沉却满是爱意的眼睛,内心之愧疚达到了极点。
“父亲,琳儿知错了,琳儿再不惹你生气了”。
董琳琳从父亲的眼中嗅到了夕阳西下的味道,她知道那个最严厉却最疼爱她的人真的老了。
董琳琳终于知道这世上也有她害怕的东西,从此,她再也不是什么都不怕的董琳琳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流风军现身,女夫子育人。
董老夫子过了一会儿终于能自己站起来了,儒家弟子知道全仰仗面前这少年。
便齐齐向阿青致谢,董琳琳也向阿青投去感激的目光。
董春秋也朝阿青一拜,可被阿青生生拦住,这他可是万万不敢受的。
就算二人对萧先生一事各执己见,阿青也知道这是于人间有大功德的前辈。
董春秋只得作罢,向阿青淡淡道:
“今日蒙足下相救,老朽感激不尽”。
阿青看向董春秋恭敬道:“夫子,委实言重了,同先生于人间功德相比,只不过举手之劳,先生何必挂在心上,晚辈又怎敢受先生之礼,实在是折煞后生了”。
阿青语罢,便向董琳琳走去,从怀中取出一瓶药,向她递去。
“这是治外伤的药,效果奇佳,你留着吧”。
董琳琳颤颤巍巍接过阿青手中的药瓶,有些害羞道:“谢谢”。
阿青闻之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谢什么谢,咱们不是结义兄弟么?”
董琳琳闻之终于是跟着笑了起来,阿青这边正准备转身离去。
便见到前方尘土飞扬,马蹄声骤起。
不过一会儿,便看到迎风猎猎作响的军旗呼啸而来,旗上的图案正是流风之霜雪。
阿青不明所以,索性还是止住了步伐。
这九州自然没人敢堂而皇之找文庙教主的麻烦,阿青只是想起了宁榕说过的话。
董老夫子看着前方的军旗,整了整衣衫。
随行的儒家子弟则是言语道:
“霜雪流风旗,是流风军”。
一行人马快到了近前,便纷纷下马,分列两队,向阿青他们这边走来。
为首的将领看上去十分干练,赶忙走上前来恭敬行礼:
“流风第一军林动奉流风域主之命特来恭迎夫子,鬼王城全体上下翘首以盼夫子大驾”。
阿青闻之一喜,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若说这对鬼见愁最了解之人,莫不过就是这鬼王域域主流风霜了。
董春秋只是笑道:“倒是烦流风主记挂了,辛苦林将军跑这一趟了,我此行本就为此,那便却之不恭了”。
林动这边自然早就准备好了马车,阿青见状,看向董春秋道:
“夫子,我也久闻鬼王城大名,想冒昧与夫子同行,不知是否方便”。
董春秋和众人闻之皆是一喜,笑道:
“那便再好不过了”。
阿青倒没上马车,只随车而行。
林动见状,只以为是董夫子门下,自然不敢怠慢,走上前来忙问道:
“可是这马车有何不适之处”?
阿青看向林动,连连摆手道:
“非也,非也,实不相瞒,在下并非夫子门下,只是半路同夫子相识,遂结伴而行。
我早慕鬼王城大名,便冒昧同行。
我原也是这军旅之人,骑惯了马,这马车反倒是坐不习惯”。
林动闻言只是哈哈大笑,一声令下,旁边一名士兵便下马,将马让了出来。
阿青见推脱不得,便却之不恭了。
林动听他说骑惯了马,也想见识见识异国他乡的马术。
这一时便起了相较之心,冲阿青笑言道。
“要不比比”?
阿青再一次坐在马背上,那久违的感觉再度袭来。
仿佛再度回到了昔日纵马高歌的日子,不由得也豪气大增。
“好,比比就比比”。
二人策马而去,那速度之快,只留下两道青烟。
这一番相较,林动是又惊又骇。
其坐下乃是良驹,自然不是阿青坐下可比的。
可这小子竟能死死跟住,如何叫人不惊讶。
林动不由得往后看去,只见那少年是怡然自得,毫无半点生疏之感。
与自己相较,其骑术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林动论骑术武艺,在这流风军内,可是自流风霜之下的第一人。
这没想到竟叫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少年轻松压了一头,实在是匪夷所思。
林动犹豫间,阿青竟已超过了他。
林动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输得是太明显了。
林动只是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小子,那么快就给自己上了一课。
林动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当下只是对阿青佩服不已,倒并无半分芥蒂。
阿青放缓了速度,待林动上来之后,二人这才并排前行。
“哈哈,没想到小兄弟骑术如此卓绝,倒是林某看走眼了,自取其辱,让小兄弟见笑了”。
阿青自不敢托大,赶忙抱拳道:
“林将军此言差矣,实不相瞒,我这与马儿天生便有一种亲近之感,倒不是这马术何等了得,反倒是将军,骑术精湛,这流风军不愧是这西牛贺洲第一战力”。
林动想起阿青前番的话,这才赶忙问道:
“小兄弟曾言也是军旅之人,不知曾经是在何处效力”。
阿青也未隐瞒,笑答道:“天风赤色军”。
林动闻之骇然,随后便释然一笑:
“难怪,原是这赤色天风之人,天风军名威天下,赤色军更是天风军中的精锐之师,难怪小兄弟如此了得,倒是林某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阿青闻之只能笑道:
“实不相瞒,在下在天风军中只不过一无名小卒而已。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本告以将军也无妨,只是在下此行尚有要事,因而不便透露,还望将军不要介意”。
这本就是异国他乡,林动自然也理解阿青的谨慎。
二人本都是军旅之人,自然共同的话题也是不少。
再加上阿青还要操持烈焰军,自然有聊不完的话。
林动这才发现,这人虽是年纪轻轻,可于兵事的见解绝不局限于一兵一卒,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士卒能有的见地。
只是这是别人的秘密,别人不想说,自然便没有再追问的道理,可这也让林动越发好奇起阿青的身份。
二人从这兵甲到战法,从这攻城到防御竟是无一不聊。
甚至这不知不觉间过于忘我,竟是连天黑都没发现。
好在后面的士兵追了上来,林动这才下令就地安营。
“小兄弟,晚间有空咱们再细聊”。
阿青也是笑道:“林将军先去忙,有空再聊”。
阿青纵马而归,董琳琳趁着这婆娑的夜色,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阿青来。
在马背上的阿青同往常绝不一样,那少年英气,竟是让人不敢直视,当真是意气风发少年郎。
董琳琳这才觉得自己这个大哥也不简单。
阿青下了马,董琳琳这才埋怨道:
“大哥,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吧,有好玩的也不带上我,我在这马车里都快被闷死了”。
阿青只是笑道:“去去去,女孩子家哪有骑马的道理”。
董琳琳只觉得抓住了阿青的小辫子,这才义愤填膺地开口道:
“我说大哥,你这话就
不对了。
啥叫女孩子家哪有骑马的道理,你看这流风主,不就骑马么?
再说了骑不骑马和是男是女有何关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这数古今风流人物,自有无数巾帼不让须眉。
你这腐朽的想法,可是不对滴”。
阿青看着此刻的董琳琳道确实有几分诲人不倦的味道,不由得打趣道:
“呦,你还真别说,你此刻倒是真有几分教书先生的味道,只可惜,这儒家夫子向来都是男子”。
阿青漫不经心的话倒是让董琳琳起了好胜之心,冷哼一声便冲阿青冷哼道:
“谁说儒家就不能有女夫子了?”
阿青不以为意笑道:“嗯哼,那不然呢?莫非这儒家有么”?
董琳琳看向阿青斩钉截铁,一字一句道:
“有,她此刻就站在你面前,并且她此刻还想打死你”。
阿青闻言哈哈大笑,这董琳琳仿佛无时无刻都能让人开心起来。
可阿青又怎知道,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很多年后,世间真的多了一个教化四方的女夫子。
其学问之高,以一己压胜天下名儒。
好巧不巧,她的名字也叫董琳琳。
只是那时世人再不直呼其名,皆谓董师也。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敗流风军,求问鬼见愁。
林动、阿青,董琳琳三人坐在山坡上,在月下肆无忌惮地闲聊。
林动和阿青时不时便要被这董琳琳怼得是无话可说,二人只得相视一笑,哭笑不得。
可二人也不得不承认,那看似胡搅蛮缠的话竟是驳得他们不知如何作答。
就连二人所言之事,少女也能指点江山,问得二人哑口无言。
你们却说说:“何为兵事,兵事又为何”?
说到这兵事为何?二人倒没有深思过。
董琳琳见二人半天不说话,这才摇头叹息道:
“所谓兵事,非为天下起兵事,而为天下再无兵事而已,兵为不兵,方是大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谋。不战而护民之全,方是上策”。
二人闻言皆是一怔,满是呆滞,竟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而是在细细品味这番话之真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各自的震惊。
二人再不敢轻视董琳琳,也不敢再认为那只是胡言乱语。
二人这才意识到,这看似刁蛮任性的董琳琳,其见识之深刻,却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二人不觉汗颜,越发羞愧,倒都是恭敬向董琳琳郑重行了一礼:“受教了”。
董琳琳见二人如此郑重其事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就是胡言乱语,你们随便听听就是”。
这随便一语便是惊天之言,这随便可就不那么随便了。:
林动也不得不感叹这名门之后,果然非同凡响。
而董老夫子躲在一旁,听着董琳琳自以为是地高谈阔论。
也不禁抚须惊叹,没想到这小妮子竟有这般见解。
董夫子悄然离开,心情大好。
他这才发现,不是他教不好,而是自己似乎都没有资格敢为其师。
董夫子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儒家弟子少见这样的夫子,也不由得暗自称奇。
有了董琳琳这个活宝,众人丝毫未察觉时间的流逝。
第二日的傍晚,便已看到了那与众不同的鬼王城。
城头之上一个巨大的骷髅头,老远便向他们昭示着鬼王城的神秘。
传言那是为纪念鬼王而立,所以这传言中所谓的鬼,在鬼王城反倒是人人敬畏。
虽然大家大多将其当作那传说中的虚妄之言,可仍对其奉若神明,而这巨大的骷髅头也成了鬼王城的象征。
阿青看着那巨大的骷髅头,只觉得其中透出一股神鬼莫测的神秘感。
等来到城门边,那里已是人山人海。
听说这董夫子来访,这鬼王城一时间是万人空巷,大家争先恐后,都想一睹文庙教主之风采。
队伍最前列,是一个身着军装,气质非凡的女子。
全然不似寻常女子的温柔似水,这女子一头短发,英姿飒爽,倒像是个男子似的。
想也不用想,便知道这便是西牛贺洲第一名将,鬼王域主流风霜了。
瞧见董夫子下车,流风霜竟是走上前去,亲自搀扶,而后恭敬向董夫子行礼:
“流风霜携鬼王城全体军民恭迎夫子大驾”。
董老夫子这才赶忙回礼,虽是白发苍苍,气度却是不凡,不怒自威,令人拜服。
“怎敢有劳流风主携众人亲自迎接,老朽实在愧不敢当”。
流风霜倒是直爽笑道:“夫子这便是说笑了,再说了,夫子远渡咸海,来我西牛贺洲传道,这第一站便是鬼王城,鬼王城上下只感觉是荣幸之至”。
董夫子一行赶忙向百姓们一一回礼,礼数周全。
董琳琳和阿青两人则是自顾自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倒是显得格外突兀。
流风霜亦是不解,心里还暗自叹道:
“这最后的少年虽是失了一目,却是英气逼人,只是这番模样,竟全不似儒家做派,而那女娃子,倒真是明媚无比,让人看上一眼便心生愉悦”。
像是看出了流风霜的不解,林动赶忙跑了过来,小声道:
“霜主,那女娃便是董老夫子独女,琳小姐。
那少年不是儒家门生,只是同夫子结伴而来。
此人先前曾效力于天风赤色军,末将同他多有接触。
其骑术见识皆是不凡,远在末将之上”。
流风霜听到赤色天风军也是一惊,这林动向来颇为自负,更是其帐下第一爱将。
没想到他竟会对这小小少年如此推崇,看来这少年果然不一般。
而后林动再言道:
“霜主,这夫子独女虽是年轻。
其见识却是非凡,论及兵事,其惊人之语,让末将大感惭愧。
你说得没错,上马能打仗,下马要读书”。
流风霜看着林动一反常态的模样也觉得十分有趣,可待林动将董琳琳那一席话道来之后,就算是流风霜也不为之叹服,而后便是一喜。
“林动,这董琳琳年纪轻轻便如此了得,看来这儒家之道果然非同凡响”。
林动原先还颇为不理解流风霜的决定,只觉得那不过是一群掉书袋的穷酸书生罢了。
口中尽是些之乎者也的虚妄之谈,没想到这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这也让林动也越发佩服起流风霜的见识:“霜主英明,末将拜服”。
流风霜只是摆了摆手,笑道:
“行了,既然有了这个心思,以后便多用功些吧,这天下风云变幻,自有我们大展拳脚的时候”。
流风霜听完林动的话,不由得多看了阿青和董琳琳几眼。
在晚宴上,更是非要阿青、董琳琳和一行儒家子弟一同入席。
董老夫子推脱不过,索性便依了流风霜的意。
阿青和董琳琳虽是不解,但也只能客随主便。
其他人有了董夫子的点头,自然是正襟危坐,不敢多言。
这酒桌之上,流风霜领着鬼王域的文武骨干,自然是热情不已。
奈何老夫子年事已高,连饮三杯之后已有了些许醉意。
流风霜亦体恤夫子舟车劳顿,自让人照顾好董老夫子先行离席。
而阿青和林动有了前两日的朝夕相处也算是熟络了,林动自觉身为主人,这非要好好灌灌阿青不可。
林动心想这在别的地方输了你,不得在酒桌上找回来。
可连碰十杯之后林动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自己举杯之后,阿青竟是直呼用杯子不过瘾。
流风霜也有意留意阿青,见他如此说,自然不想丢了流风军的脸面,这还能叫他一个毛头小子比下去了不成。
“来人,将酒杯统统换成大碗”。
酒桌之上,董琳琳自照顾董老夫子去了。
其他儒家门生,见已端上大碗,也只得纷纷落荒而逃。
流风霜瞥了一眼怯生生的文官们,也只得怒道:
“丢人现眼的东西,赶紧滚”。
这下好了,就余下流风霜和其手下五大爱将。
流风霜听林动说起,也对这小子颇感兴趣。
自然未离席,也想看看这小子的好戏。
可连干三碗之后,林动显然已经不支,连使眼色。
作为常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其默契自然不用多说。
众人竟是轮流上前,流风霜端坐其中,眉头微皱。
瞥了一眼已然醉倒的林动,暗骂道:
“没用的东西,瞧你那点出息”。
看着众人的车轮战,虽是觉得丢脸,但也并未出言。
而余下四人,原先还以为人多势众,自然是信心满满。
可一个二个几碗下肚之后,这阿青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这阿青反倒是反客为主,主动向那四人敬酒去。
四人苦苦支撑,可直到最后一员大将倒在地上。
这流风军中除流风霜外,已然是被阿青一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阿青举起酒碗,向流风霜敬去:
“承蒙霜主抬爱,热情款待,实在惶恐,在下斗胆,借霜主之酒,以谢霜主”。
流风霜看着面前的阿青,也多了一丝欣赏之色。
她本也是豪爽性格,也未自持身份,而是抬碗笑道:
“好样的,以一己之力杀得我流风军丢盔卸甲,不愧是天风军中人,果然不凡”。
阿青同流风霜连干三碗,这才直入正题。
“在下有一问,冒昧求教于霜主”。
流风霜看着眼前这个郑重其事的少年,这下才明白原来他是早有预谋。
流风霜不由得多了一丝戒备之心,看向阿青道:
“小兄弟请说,我定知无不言”。
阿青这才将鬼见愁之事提起,希望能从流风霜这里尽可能多地得到些消息。
要知道这信息可十分关键,若是提前知道,也能早做准备,成功的把握自然也就越大。
流风霜听人提起鬼见愁不免骇然,对于这神秘之地,流风霜也耗费不少精力。
可最终却一无所获,也算得上是流风霜的一块心病。
前去探访的人中,多是流风霜一手带出来的兵。
如今生死未卜,流风霜自然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连续尝试许多次之后,并未有半分进展,反倒是赔了越来越多的人进去。
流风霜这才及时止损,将这鬼见愁列为禁忌之地。
阿青亦是领兵之人,自然知道流风霜的痛苦。
也索性的将此行的目的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直言自己是定要去这鬼见愁一探究竟。
流风霜也不得不佩服阿青的勇气,对他的欣赏也更甚了。
直言道:“明日我便让人将鬼见愁相关的所有资料整理给你,只是我还是奉劝你一句。
你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成就,殊为不易。
前途不可限量,切不可以身犯险”。
阿青只是抱拳称谢,而他的意志自然是不会动摇的。
流风霜看着缓步离去的阿青,心中也拿定了主意。
这少年敢往,难道我流风霜便怕了么?
第二百九十五章 以一敌五,前往凶地。
翌日一大早,便有人将整理好的资料送了过来。
可这关于鬼见愁的记载实在是太少,其中更是些虚无缥缈的传说,阿青也不由得只摇摇头。
“鬼见愁之地,实无边之深渊,生人殒命之处,百鬼聚居之所,永夜黑暗,不见光明,踏足其中,定死无生”。
阿青看罢不免有些失望,似乎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看来这鬼见愁还真是个未知之地,既然如此,那便无甚再犹豫的。
阿青拿定主意,便要准备出发。
既一无所获,那边再不敢耽搁。
小青还等着他的九转断魂草救命呢,谁又知道那鬼见愁之内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小图灵冲到阿青身边,阿青看着它,也拿定了主意,死活是不能将小图灵带进去的。
阿青这边刚一出门,迎面便看到流风霜径直向自己走来。
阿青疑惑间,流风霜却是率先开口道:
“小兄弟,流风军于城外演练,还请你移步一观”。
阿青不知道这流风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这是人家的地盘,阿青也只得答应下来。
二人自向城外走去,自引得城里人议论纷纷。
“这小子是谁呀,竟同霜主同行”。
“还别说,这小子可惜瞎了只眼,否则倒是个有模有样的俏公子呢”。
阿青出城来,便听到那中气十足,整齐划一,气势十足的操练声,闻之便觉得心生激昂。
流风霜所到之处,各将士纷纷跪下,看向流风霜的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流风大军,绵延数里,军容齐整,令人称奇。
阿青自在后面跟着,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
“小兄弟,你觉得这流风军如何,初略观之,是否可与天风军相较”。
阿青听到这话,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九州还未有任何一只军队可以同天风军相提并论,其中之差距实是言语难以形容的。
甚至是天风七人任一人拿出来,都是不得了的人物,更何况其上的李承乾。
而最让人胆寒的是,天风军从成立之初到现在,竟是从无败绩,这又是何等的恐怖。
那是一支骄傲刻到骨子里,过往只有成功而没有失败的军队。
在那样的军魂下,你会感受到无上的荣光。
旗下为之而奋斗的灵魂,早已超出了生死的限度。
那个体极致的爆发力,超越界限的自我突破,便是这支绝无仅有的天风军了。
眼看阿青不好意思开口,流风霜反倒是淡淡道:“但说无妨”。
阿青只得抱拳道:“流风军军容齐整,士气昂扬,但恕在下无礼,流风军五倍于天风军,怕是最后输的也会是流风军”。
流风霜自然知道流风军和天风军存在差距,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
可从阿青口中听到的,这差距简直宛如鸿沟。
就连流风霜都有些不悦,这何至于有如此大的差距,这也太不将流风军放在眼中了吧。
“小兄弟不过是天风军中一普通士卒,又何敢如此断定”。
阿青只得摇了摇头,淡淡道:
“因为他们眼中是澎湃的自信,是一往无前的孤高。
在他们眼中,没有人可以阻挡天风军的铁骑。
在天风军面前,流风军只算是绵羊,连猎手都算不上。
而天风军则是天生的捕猎者,虎入狼群,二者绝不可相提并论”。
流风霜也来了火气,冷笑道:
“哦,若是如此。
小兄弟既曾是天风军众人,那想必也定是自信无敌,自以为孤高于天下了呗。
既然天风军可以一敌五,小兄弟想必也不在话下。
空口无凭,说得好不如手底下见真章”。
流风霜止住演练的队伍,面向流风军说道:
“我身旁这位少年英雄,直言我流风军之人,宛如绵羊,毫无战力,不知你们是否同意”?
一时间这流风军中顿时就炸开了锅,众人又几时被这样轻视过。
看向阿青的眼中自然是汹涌澎湃的战意,更是齐声高呼:“战”!
阿青也没想到这流风霜会来这一手,可阿青也不能昧着良心,硬说这流风军可与天风军相较吧。
那曾经可是阿青实为信仰的存在,阿青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它的威名,包括阿青自己也不行。
既然你们想看,那便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做天下无双。
阿青想罢,纹丝不动,在千军万马之前丝毫不改其色。
这一刻他既背负天风军之名而战,那便是普天之下,老子第一的姿态。
“你们若不服,大可试试,千军万马,吾又何惧哉”?
流风霜没想到阿青一上来就嘲讽拉满,连林动都不免觉得阿青有些过分,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流风霜见阿青如此狂妄,也下定决心要灭灭他的威风。
“这位小兄弟直言,流风军五倍于天风军,也是死路一条,这话,你们听得下去么”?
“流风军中,自请五人,上来同这小兄弟较量较量。
天风军的嘴上功夫我倒是见识了,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我倒要看看天风军到底是如何以一敌五的,只希望不要是顺嘴胡诌就好”。
人群中走出五人,正是这流风霜帐下五大将,人称流风五虎。
五人昨晚酒桌上被阿青一人单挑,没想到今天这小子又找上门来了。
五人自憋了一股怒气,下定决心,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小兄弟,可是董夫子带来的贵客,你们几位下手注意分寸,点到即止,玩笑归玩笑,可不能伤了和气”。
五人领命行事,五骑在东,蓄势待发。
阿青一骑,横刀立马,自在西侧。
军中擂鼓三通,周遭全是士兵们震天撼地的助威声。
阿青闻之也觉得热血激昂,三通鼓毕,竟是纵马直取五人而去。
所有人都是一懵,没想到这区区一人,竟敢主动发起攻击。
众人正是不解纳闷之时,阿青的速度却是飞快,眨眼便杀到近前。
五骑也没想到这阿青眨眼便至,再一抬头,阿青已是提刀向其中一人劈去。
那人赶忙仓促间抬枪来挡,可他未想到,阿青那一刀之下,竟是有万钧之力。
长枪被阿青一刀斩下,阿青抽刀横拍,那人便自马背滚了下来。
刀击力沉,震得他是气血翻涌,灰溜溜退在一边,不敢抬头。
剩下四人,没想到这阿青如此了得。
一个照面便击落一人,四人再不敢掉以轻心,四散开来,从四方向阿青合击。
四人配合娴熟,一时间阿青也只能是疲于应付,并找不到可乘之机。
可阿青骑术娴熟,刀法精妙,竟是游走于四人之间而毫发无伤,还真是以一敌四,不落下风。
流风霜和众将士也是越看越心惊,这流风霜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竟是如此了得。
她自问就算是她,也很难抵抗四人联手围攻。
而游弋其中的阿青,却是闲庭信步,如鱼得水。
四人不免有些着急,情急之下,便有破绽漏出。
阿青瞅准机会,从马腹下翻出,躲过致命一击,一刀再将其中一人挑于马下。
一招得手阿青竟是直接挺刀再上,一刀直取这林动而去。
林东也是心惊,这周遭三人合围之势尚在,阿青何敢如此大胆。
这心惊之间,阿青已杀来,举刀便是一记力劈华山。
如此一来,阿青左右两侧便空门大开。
另外二将一喜,刀枪直取阿青而去。
料想阿青肯定会被逼走,这林动趁势再反击,这阿青怕是便不得不败下阵来。
可这阿青竟是不管不顾左右两人,一往无前还是一刀朝林动劈去。
林动也正疑惑这阿青为何不退,正是这一耽搁,便再难同阿青相较,同样是被阿青一刀劈飞。
另外二人眼看这下便真要取阿青性命了,也只得仓促收手。
可阿青这边却是将大刀重重插在地上,掉转头来,双拳生风,直向二人轰去。
二人暗叫不妙,已知为时已晚。
二人各自滚落马下,废了好大劲才站了起来。
安静,阿青虽有些取巧的成分,可却用行动证明,他所说的以一敌五绝不是虚妄言。
而所谓的规则与天风军而言根本就不存在,因为他们便是为了打破规则而存在。
流风霜带头鼓起掌来,见流风霜这般,全军上下铺天盖地的叫好声响起。
流风霜终于明白了,这怎么可能是一个无名之辈,只是她此刻也无暇深究罢了。
阿青只得向流风霜抱拳道:“是在下取巧了,还望霜主见谅”。
流风霜也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坐井观天,发现自己的不足并不可怕,固步自封那才是真的可怕。
而如今也好借此敲打敲打这群骄兵悍将,别以为背负这什么西牛贺洲第一军的名头便是威名赫赫,天下无敌了。
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然这也包括她自己。
流风霜看向五人缓缓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兵者且不可争一朝一夕之胜负,知耻而后勇,方是大丈夫”。
五人连连称是,流风霜这才向全军训话道:
“看到了吧,一个二个不是吼得凶么。
老娘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现在知道了吧。
你们自问,若是战场上遇到这样的对手,你们能有几分胜算?
这小兄弟,方才只是谦虚的话。
若真是在战场上,他们五人怕是早就做了人家的刀下亡魂了。
全军上下,引以为耻。
日日鞭策,不可懈怠”。
“谨遵霜主军令”。流风军全军上下齐齐称是,只觉得是分外丢脸,各自下定决心,定要勤加操练,把流风军丢了的面子找回来。
流风霜带阿青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这般,刚才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这番看向众人,才直入主题道:
“我旁边这位小兄弟英雄了得,自不远万里而来,旨在去那鬼见愁中取一株药草以救好友性命。
我亦再三相劝,可他之意志坚如磐石,饶是老娘我都佩服不已。
这鬼见愁我本不想多提,只因其中吞噬了我不少流风儿郎,你们的许多兄弟还在其中,生死未知。
非是我置兄弟们的生死于不顾,实在是其中之艰险,实不想尔等再枉送性命。
昨日听小兄弟一言,我流风霜自感惭愧难当。
这毛头小子敢往?难道流风霜便不敢往?难道我流风军中便无一人再敢往?”
我流风军自创立以来,便有铁律。
无论如何,绝不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正是如此,我们才生死与共。
如今他们生死未卜,我每每想来,实在是愧疚难当。
若是他们知道我弃他们于不顾,九泉之下我还有何颜面再当他们一句霜主之谓?
可那鬼见愁毕竟是至凶之地,说白了无异于自寻死路,我又安忍心叫尔等白白去送死。
流风将士们,你们听好了,但有不畏死敢向鬼见愁者请上前一步。”
流风霜一席话之后,全军上下竟是齐齐往前迈出一步,竟无一人退缩。
饶是阿青看到此等画面也不免动容,一旁的流风霜见此也激动不已。
流风霜大手一挥:“尔等皆是好样的,不愧我流风之名,林动,听命”。
林动闻之激动跪倒在地,但有所命,他林动无不遵从。
“你对鬼王域了若指掌,我命你同去”。
林动欣然领命:“霜主将令所指,即为林动所向,请霜主放心”。
流风霜走上前去,将林动扶起,替林动整了整衣装。
流风霜一生戎马,无半点风月,自然也无子嗣。
于她而言这流风军中的士卒,便如同她的孩子一般。
也正是如此,这流风军中每一人无不以追随流风霜为荣。
流风霜自觉林动此行怕同样是有去无回,一时之间是伤感不已。
眼角已微微湿润道:
“林动,你乃我帐下第一人,我虽是不忍,可若不派你去,我心亦难安,你记住了,一定要活着回来”。
林动自然也激动不已,对这命令却无半分抗拒。
临行之际,这流风霜取出两物,交于林动之手。
林动受之,只觉得万分惶恐。
其一为有手掌般大小的月明珠,其二为雕刻有骷髅头的残破王冠。
林动知道这二者可是鬼王城的至宝,先人曾言,轻易未可动之。
流风霜只是淡淡道:“传言这鬼见愁中是永夜黑暗,这夜明珠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若真像传说中的是百鬼所居之地的话,这王冠传说便是鬼王前辈的遗物,你们带上,就权当碰碰运气吧”。
二人不再耽搁,全军送别二人离去。
流风霜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暗自祈祷:“希望去路亦有归程”。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丛山峻岭,猎户人家。
阿青见有林动相伴自然是开心不已,两个人也算有个照应。
再者林动对这鬼王域甚是熟悉,更是流风霜的心腹爱将,有他相随,自然也省去许多麻烦。
林动这才注意到阿青座下的小图灵,其速度之快,自己竟是拍马难及,这可又叫林动暗自惊叹。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林动看着眼前这个阿青,不免多了一些安心。
总觉得有他相随,他们或许真的能从鬼见愁全身而退。
鬼见愁在鬼王域最东侧,那一带人烟稀少,多是些以打猎为生的猎户人家。
阿青看着面前的丛山峻岭,自给人一种阴诡莫测的感觉,让人不由得瘆得慌。
眼看天色近黑,周围更是荒无人烟,二人不由得走了近些。
阿青转过头去,刚好迎上林动的脸,林动看着阿青那只没了的右眼。
吓得一激灵,不免惊叫出了声。
“啊”。
林动这一叫,也吓得阿青一哆嗦。
“林将军,我说你凑那么近干啥”。
林动有些不好意思颤颤巍巍道:
“实不相瞒,我...我有点害怕”。
阿青闻之只是一笑,打趣道:
“哟,没想到我们林大将军还怕鬼不成”?
阿青说完只听到一阵呜咽声响起,二人只感觉眼前闪过一个什么东西,再仔细看时却再无东西。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算是阿青也不免生出一丝恐惧,也不由得也向林动靠近。
二人撞在一起再是一惊,林动却是拍了怕阿青,颤声道:
“你快看,前面那里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
阿青顺着林动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婆娑的夜色下,周遭的东西都不真确。
而那里确实像是有个东西在不安地摇晃着。
再配上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阿青不由得也慌了。
二人驻足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林动只是颤颤巍巍道:“你说,这里不会真有鬼吧,这还没进入鬼见愁呢”。
阿青只得壮起胆气:“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不过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堂堂七尺男儿,有什么好怕的”。
林华闻之,只得小声道:
“你是七尺男儿,你不怕,那你快上前去瞅瞅,我自在后面给你压阵”。
阿青看着林动那颤抖不已的样子,实在是也不想难为他。
只是白了他一眼,阿青自顾自向前走去,好在还有小图灵陪着。
等阿青走到近前,终于看清了那模糊的身影,长发披肩,面部并看不真切。
蹲在草地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而那呜咽之声便似乎正是自她口中发出。
阿青刚才也是害怕,一时失了神。
这不右手已升起了火,将周围照了个明明白白。
那人影像是感受到了火光,在火光亮起的瞬间也正好转过身来。
那一阵妖风刚好吹起她的长发,映入阿青眼帘的绝对不是一个人,至少阿青当时是那么觉得的。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血淋淋的伤口就这么暴露在阿青面前。
那肆意的鲜血顺着她的脸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流下,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地恐怖。
阿青和小图灵还是呆滞了一会儿,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被吓傻了而已。
接着便听到阿青一声惊呼:“鬼啊”。
一人一狼,竟是不约而同,齐齐掉头就跑。
远处的林动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是害怕到了极点。
也正准备拔腿就跑,可那道转过来的人影,只是颤颤道:“救救我”。
声音虽是微小,可阿青还是听清了。
阿青止住身形,竟是强行克制心中的恐惧。
小图灵这往回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阿青没跟上来,这才掉头回去,看把狼给吓得。
一人一狼再度会师,心中也有了底气。
那林动感觉一个人孤单单的不免有些发毛,索性也凑上前去。
二人满是谨慎再向前走去,等走到近前,才发现那道身影已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这会儿没有直视脸庞,反倒是没有那么恐怖了。
二人这才再火光下好好打量起面前这道人影,这看着丢在一旁的弓箭,而那人也是猎户的寻常打扮。
两人一对视,像是明白了什么。
虽是如此,阿青不免还是有些害怕。
颤颤巍巍将那人扶起,这才看清这是一女子,只是脸上被咬去一大块血肉,所以血流不止。
林动扶着女子,阿青赶忙从怀中取出药物给女子止住血。
林动则是扯下衣袖,替少女将脸上的血擦干。
二人这才看见女子的庐山真面目,这哪是什么女鬼。
若是不被咬伤,定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呢。
林动不由地打趣道:“我说这哪来的女鬼,若是女鬼都长这样,那这鬼又有什么害怕的。
你方才不是还是自诩七尺男儿,无所畏惧么?
我看你刚才撒腿就跑的样子,怕是也吓得不轻吧”。
阿青白了他一眼:“呵,你还好意思说。我都不知道你这将军是怎么当上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鬼王城的人,鬼王庇护之下,你说你怕个甚的鬼。
若是叫霜主知道了,怕是要笑掉大牙”。
林动闻之立马严肃了起来:
“这可不许同霜主瞎说,你不得给我留点面子么”。
阿青闻之只是感叹道:“那也得咱们能从鬼见愁回来再说吧”。
林动还没答话,便听到一道陌生而惊讶的声音响起:
“什么!你们要去鬼见愁”?
二人这才发现在林动怀中的女子已经醒了过来,见二人看过来,女子这才有气无力道:
“谢过两位英雄的救命之恩”。
原来这女子唤作英子,就是这周边的猎户,常在这一带狩猎。
只是不知今日怎碰上一只大白虎,叫其咬伤,方才有了刚才的画面。
二人语罢,自然是要送这英子回家。
英子这才看向小图灵,满是惊讶,下意识便要去摸弓箭。
口中更是惊呼道:“狼,它是狼”。
阿青连忙止住了她,笑道:
“不碍事的,他虽是狼,但绝不是寻常的狼,你且放心,他自唯我命是从,绝不会伤人”。
这阿青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见他如此说,这才放心下来。
可刚一起身,才发现头晕目眩,这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恢复。
阿青见状瞅了林动一眼:“林大哥,这英子姑娘体力尚未恢复,便辛苦你了”。
林动自然知道阿青是什么意思,见这姑娘确实虚弱,便不好与他争辩什么。
只是蹲下去,示意女子爬到他背上来。
英子脸一红,可也别无他法,只得由林动背着自己。
英子在林动背上,自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她还是第一次同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这一时之间只觉得羞愧难当。
更让人尴尬的是,那胸前的双峰就这么贴在林动背上,更让她十分难为情。
好在这林动却是没什么想法,他这只晓得打仗的糙汉子,哪里懂这些男女之事。
不过一会儿,便见到一个零星的村落。
而他们耳边也响起了村民们的呼喊声,喊的自然便是英子的名字。
看到阿青这一行人所在亮起的火光,众人这才齐齐向这边靠来。
英子则是抬起头,看向众人道:
“我在这。我在这”。
众人见到是英子,这才安了心。
英子父母向帮忙的村民道谢后,便赶忙领着众人往家里去。
将英子放下后,而后这才赶忙向二人道谢。
“多谢二位英雄相救,若不是你们,我们怕是再见不到我这女娃了”。
阿青赶忙将二老扶住,他一看到二老便没来由想起舍离的父老乡亲。
那种亲切感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是那么真切。
“二老言重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切莫挂在心上,我已给英子姑娘用了药了,她已无大碍,只是这脸上的伤,怕是要留下伤疤了”。
还不待二老说话,英子反倒是十分率真道:
“咱这猎户的女儿,会使得一手好弓箭便是,要这脸蛋有什么用”。
二老听英子那么说,更觉得难过了,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哭了起来。
“都怪你爹被扎伤了腿,才由得你兄妹二人去打猎,这之前害得你哥不知所终,眼下又差点要了你的小命,我的娃啊,你说你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英子只是一脸笑意安慰着二老,而一旁的林动却是哭得稀里哗啦。
“娘,你说的什么话呢,你不要伤心,我一定会将大哥找回来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那便没什么苦的了”。
林动只是颤颤道:“我在鬼王城有旧识,城中不乏名医,这点伤疤,于他们而言,不算是难事,还请二老勿要自责”。
阿青二人索性便留下,只待明日,再向那鬼见愁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白雾骤起,恶鬼迷离。
林动阿青挤在一间屋内,这刚起来,林动便一脸不怀好意看向阿青。
阿青不由的一阵发毛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林动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你有钱么”?
阿青也不知道这林动为啥没事问这个,只是点了点头。
林动又接着道:“多么”。
阿青想了想也不知道什么算多,什么算不多,只是淡淡道:“也不多,就几百万”。
林动闻之一阵头大,白了阿青一眼:
“你能不能认真点”。
哪知他刚说话阿青就取出银票,在林动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晃着。
林动被这阿青的一顿操作搞得是一愣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能平复忐忑的心情。
“那就先借我点,等到了鬼王城我再还你”。
阿青也不知道林动突然借钱所为几何,但还是笑道:“那自然可以,只不过要是咱还能回到鬼王城,你可是要双倍奉还”。
二人这边才说笑着,便听到敲门声起。
原是二老招呼二人去用早点,都是些寻常的粗食,阿青二人却吃得是津津有味。
林动放下碗筷后,这才从怀中拿出一百两银票,递到二老面前。
英子也是不明所以,再一看,那可是整整一百两。
这对寻常人家来说,已是极大的数目。
于是英子赶忙出声道:
“林大哥,你这是何意”。
林动这才笑道:“如今你既已受了伤,便自在家好好养伤便是,这权当我借你们的”。
阿青这才明了,不免看着林动直笑。
暗叹,这林大将军莫非是开窍了么?
英子也不想老二老挂心,便只得点头让二老收下。
二老死活不肯受,可终究还是拗不过林动的坚持。
英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便问道:
“昨日我听你们说起鬼见愁,莫非你们竟是要往哪里去么”。
阿青二人闻之点了点头,没想到这英子和二老却是大惊失色,连连道:
“那地方可不能去,这可玩笑不得。
这村里有不少猎户,便是在鬼见愁附近没了踪影。
英子大哥的弓箭也是在鬼见愁外发现的,至于他人是至今未归,生死未知。
尚未至鬼见愁便是如此,你们怎还偏要往里面去呢”。
二人听他们说起,再是一惊,看来这周边还有不少猎户的失踪竟也同这凶地有关。
阿青只是不解问道:“众人既然知道这鬼见愁的凶险之处,为何还不避开些,非要往鬼见愁去呢”。
英子的父亲这才解释道:“我们猎户祖上亦有规矩,那一带是禁忌之地,绝不敢擅入的。
寻常猎户都是绕着走,我敢肯定,定是有什么东西引着他们,要不然他们是万万不敢往鬼见愁去的”。
阿青二人对视一眼,不免觉得有些诡异,这才问起之前霜主派来的探寻队伍。
听二人说起,英子父亲像是很激动一样:
“你说他们啊,我都见过两波人了,后面那一队还是我领着他们进了山的。
离得远远的,指了个方向我便回来了,可他们啊,进去后便再没有看到有人出来过”。
想到这,阿青不免再问道:“难道就从未遇到过从鬼见愁出来的人么”。
英子父亲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早些年,有一个疯疯癫癫从鬼见愁跑出来的人。
问他什么他都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念叨:“鬼啊,鬼啊”。
本好好在村里住着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消失了。
众人只当他是被吓傻了,可看他满是惊恐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装的。
可想而知,那鬼见愁之内,定然是恐怖异常。
见英子父亲如此说,林动越发心慌了。
只是转念想到自己可是受霜主重托,当下便不再多想。
管他是人是鬼,这鬼见愁他们都是闯定了。
见二人仍是坚持要去鬼见愁,他们自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英子不免多看了两眼林动,总以为这以后便再看不到了。
林动将马儿留下,小图灵虽是不情愿,可也只能听命留了下来。
“那边拜托你们帮忙照顾一下他们了”。
英子看着即将离去的二人,想到前路茫茫,再度感谢道:
“两位英雄大恩,英子永远记在心里,只希望两位此行无虞,定能平安归来”。
二人告辞再不敢耽搁,按英子父亲指的方位,毅然决然向深山赶去。
这一路倒是十分顺利,不过一会儿便到了英子父亲口中的***山。
这***山是由双峰组成,其形状倒神似女人饱满的乳,故而因此得名。
那***山前不远处便是凶名赫赫,被列为人间四大至凶之地的鬼见愁了。
阿青看着这雄伟魁奇的***山,此刻却全无半分欣赏的心思。
只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静,静到二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可这般的静显得是格外反常,让二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一阵风过,天地间终于有了动静。
阿青一惊,只见一阵大雾起,转眼便将阿青二人围住。
阿青和林动严阵以待,两人背靠着背,寸步不离。
而自那茫茫大雾中突然走来三道人影,两人直勾勾盯着前方,各自手上已有动作。
若有异变,便要雷厉出手。
可让二人一愣,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那样的恐怖让人难以言喻。
因为那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英子和她的父母。
三人正笑盈盈看着阿青二人,而后缓缓向他们走来。
二人愣在当场,竟是半分动弹不得。
要说不同的地方,只是这样的英子竟没有伤口。
可越是这样,二人觉得越发恐怖。
反倒是英子主动开口道:“对哦,这不是你们见过的英子对吧。
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们变回来”。
二人就这么看着英子,伸出手来。
那长长的指甲竟是自己脸部抓去,不一会儿,英子的脸上便满是鲜血,竟是同二人初见英子时一模一样。
二人哪里见过这等画面,林动再想起之前自己还背个这么个玩意儿,竟是再抑制不住自己的害怕。
手中长枪如龙而出,竟直向面前这英子捅去。
“何方妖孽,装神弄鬼,有种现出身来”。
阿青则是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他看着此刻的林动,只觉得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而面前的英子被林动一枪捅爆了头,那鲜血在二人面前溅开,就这么肆无忌惮洒了二人一身。
而英子的父母,一个哭,一个笑竟是疯狂向二人冲来。
“你还我女儿”。
二人到了近前,二人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菜刀,一根铁钩,就这么直奔林动而去。
林动挑枪横扫,二人同样亡命于林动枪下。
这周围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二人正摸不着头脑之时。
只觉得后背被人一拍,二人再回过头去。
不是英子和他的父母又是谁。
“林大哥,你好狠,你不光杀我,还杀我父母,你,你好狠的心呐”。
林动看着面前的三人,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之中。
他们不是死在我枪下了么,那现在这三人又是谁?
“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是我呀,林大哥,英子呀,昨天我还趴在你背上呢,你怎么那么快就忘了”。
林动抱头怒吼,不过一会儿整个人摊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可突然之间,林动一把就抓住了阿青的大腿。
阿青为之一怔,满是骇然的看向林动。
而林动此刻的眼中已满是血丝,他抬头看着阿青,满是痛苦之色。
“救救我,救救我”。
阿青看着林动的模样无动于衷,而一只手臂竟突兀自林动口中伸出。
林动瞪着大大的眼珠,口吐鲜血,林动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阿青摇了摇头,闭上眼,强行不让自己去看,也不让自己多想。
他知道,此刻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因而他只能看着林动去死。
可就算是如此他也不知道真正的林动在何处,而他又在何处。
他看着眼前的自己,也不禁颤抖了起来。
因为那一刻,阿青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加恐怖的事么?
阿青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
他在想,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这出现的英子和二老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从见到英子那一刻开始,他们便已经入了局了么?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阿青不禁一阵后怕,就连他,此刻都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阿青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赶忙催动驭灵印,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也是此刻,阿青才知道,这迷雾中的自己竟然真的不是自己。
就在阿青准备动手将自己弄死的时候,迷雾散去。
阿青和林华二人再睁眼的时候,周围已是一望无际的暗,毫无半点光明。
可让人安心的是,阿青清晰感受到了林动的气息,和那令人愉悦的心跳声。
他知道林动没事,而他也还活着,这便是十分幸运了。
阿青回想起来,也终于是明白了。
可就是想通了,阿青才越发害怕。
因为他们的实体,竟同梦境中的虚体互换。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或许这就是所有人都迷失于鬼见愁的原因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众鬼现身,逃离鬼口。
无边的寂静和黑暗最是折磨,而被束缚住的手脚也说明了他们的处境。
“这,这是哪里”。
阿青听到林动的声音响起,那便是此刻世间最美妙的声音了。
“若我猜得不错,想必你我此刻便是置身于鬼见愁了”。
林动正要答话,便听到一阵诡异的笑声响起。
那声音由远及近,全然不似平常的笑声。
时而低沉,时而高亢。
时有时无,时而在极远处,时而便在你耳边。
直叫人毛骨悚然,可偏偏又不得不忍受这般折磨。
笑声终止,二人松了口气。
可那口气还没喘上来,便听见一阵阵哭声。
紧接着是狂风大作,那妖风自二人脸边吹过。
更带来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肆意拍打在二人脸上。
紧接着,周遭似乎立马热闹了起来。
那是恐怖的狂欢,而于阿青他们来说,则是令人胆寒的折磨。
一时间是哭声笑声呜咽声叹息声齐齐响起,正像是为二人进入鬼见愁的欢迎仪式。
二人明显感觉身边多了许多人,暂且先称之为人。
接着便有液体不断滴落在二人脸上,接着便有一股温热传来,竟是有人在舔舐二人的面部。
那裹挟着浓密唾液的舌头,其上更是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恶臭。
若不是此刻二人被吓坏了,非要被臭昏过去。
这时二人都不由得相信起那所谓的传说,那看似虚妄的无稽之谈,恐怕是真的了。
“我们,不会真的遇到鬼了吧”。
二人纳闷之际,只见四团诡异的鬼火自四方亮起,而周遭的鬼叫声则是越发兴奋和凄厉了。
借着鬼火那诡异的绿光,二人这才看清对方。
二人先是一喜,可不由得往周遭看起:“喝”,二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映入眼帘的全是飘在空中的人影,他们手中则是一个个骷髅头。
有的冲他们笑着,有的冲他们哭着。
虽然都是人的模样,可那样子都是扭曲无边,丑陋异常,看上一眼,便忍不住要吐。
二人在呆滞中,在他们面前,再有一个人影从上空而下。
那竟是一卷白绫吊在树上的吊死鬼,那快要凸出来的瞳孔,和伸出好长一截的舌头,就这么肆无忌惮张扬在二人面前。
二人扭动着身体往后挪去,这才发现地上竟也不是寻常的土地,而是森森白骨。
二人这才发现像是撞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个小男孩,在数着什么东西。
被撞的小男孩这才转过头来,二人这才看见小男孩手中的竟是银票。
可二人不由得再转过去瞅了一眼,那内心的恐惧也到了顶点。
因为那并不是什么银票,而是人间祭祀故人烧的冥币。
两人都从各自的眼中读懂了害怕,在这里,他们似乎连等一下再害怕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他们背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两道人影,待他们抬头向上看去的时候,那二人竟是吐出一截好长的舌头,在二人脸上肆意舔着。
耳听为虚,可眼下二人却是瞧了个清清楚楚,眼下也不得不相信了。
林动再看着这遍地白骨,当下也顾不得害怕,悲伤道:
“如此看来,他们全都葬身于此了,可怜连个全尸都没留”。
林动想到此越发悲愤,竟是高喊道:
“你们这群恶鬼,有种就放马过来”。
随着林动的声音响起,一
道人影揉着肚子缓步向二人走来。
只听到自那人肚子中,传来咕噜咕噜的饥饿声。
那人更是有气无力看向二人:“好饿,好饿”。
而他那残破不堪的嘴上,早已挂着一长串的口水,而那唾液竟是顺着他嘴边就这么滴在二人脸上。
二人自以为这怪物是要吃了他们,当下只想运起灵力来挣脱束缚。
可二人这才惊恐地发现,他们体内的灵力就像是荡然无存了一般。
而阿青血气之力,竟也无法顺利运行。
只因那束缚住二人的绳索,竟是诡异非常,竟然能将阿青的气血运转都死死控制住。
如此一来阿青只有魂力可以应用自如,可任凭他浩瀚如海的魂力,此刻却是派不上半点用场。
两人互相对视,各自点了点头,看来二人是齐齐着了道了。
二人这才是真正的慌了,如此一来,他们二人此刻只能是任由面前这怪物吃了自己不成?
阿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之前再是千钧一发,也不如此刻这般毫无还手之力。
阿青一想到此,这等手段,天下又有几人能躲得过?
自己的灵魂可是经过各大魔主联手淬炼,其坚韧程度远非一般的灵帝可比。
可饶是如此,自己也在不经意间便中招了,又遑论其他人呢?
可这样的话,那个人又是怎么跑出去的呢?
看着那怪物的嘴越来越近,二人自以为要命归西天之时,那鬼火闪动,绿芒摇曳,再是四道人影赶了过来。
不同于其它鬼,这四鬼背后都有一团漂浮的幽绿鬼火。
二人看向四鬼的模样,这倒是比其他鬼要正常太多了。
左侧二鬼,只看上半身的话,同一般人类并无二样。
可再向下端详,二鬼竟是有四只脚,也着实让阿青二人大开眼界。
而右边二鬼,竟只有孩童般大小,通身黑里透红,长耳朵,红眼睛,乌黑的长头发。
见四鬼至,之前那鬼物退在一边。
长发小鬼则是凑到近前,不由分说,那手抬起,锐利的指甲便朝阿青刺去。
阿青虽不能催动青鳞,但自己的肉身本来就远比常人强悍,眨眼间便心生一计。
眼看那小鬼的指甲袭来,其锋利之甚,竟是眨眼便将阿青身上的绳索切断。
而阿青早有准备,那气血汹涌而发,浑身青鳞覆盖,竟是怒吼一声,从地上跃起,而后更是一拳朝小鬼砸去。
小鬼向来也是没有料到这等变化,竟是正中阿青一拳,被轰得是鬼火摇曳,只往那无尽黑暗之处,倒飞而去。
其他众鬼见状,竟是齐齐兴奋了起来,一时间鬼叫声大作。
只听到一声凄厉的鬼叫声响起,那被击飞的小鬼,再度倒飞而来,张抓便直取阿青天灵盖。
其余众鬼见状纷纷散开,围绕在周围,众鬼百态,看那模样,都是异常的兴奋。
就连被阿青击退的小鬼,那红色的眼睛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而林动则是惊骇不已,看到阿青竟能绝地反击,自然也是兴奋不已。
小鬼的速度奇快,待阿青反应过来,只感觉头皮发麻,一股透骨的凉意自其脑袋传来。
因为那小鬼的指甲已抓向阿青的脑袋,可小青却是一懵,自己这无坚不摧的鬼爪手,竟是被这鳞甲生生挡住,竟破不开其分毫。
而阿青那边再无法聚集灵力,便全靠气血,右手血脉愤张,自是那五禽戏中的招式,一拳如猛虎下山,狠狠向小鬼砸去。
那劲风起,小鬼便感受到了这一拳之
上蕴含的澎湃力量。
小鬼自然不敢硬抗,侧身闪过,可那拳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仍是将他击退。
阿青一击得手便不饶人,提拳再来,双拳并用,左右开弓。
竟是打得小鬼是节节败退,看到此等画面,众鬼反倒是更加兴奋了,那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那本处于下风的小鬼,听到周围的鬼叫声,也是桀桀一笑。
阿青那一拳再至,面前的小鬼却再没了身影。
等那小鬼现出身形之时,已是突兀杀至阿青身后,利爪毫不留情向阿青身上抓去。
相交之处闪烁起道道亮光,其力大让阿青也站不稳,不由得踉跄了起来。
可这小鬼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而阿青每次都要击中小鬼的时候他都能消失不见。
就这样,这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
阿青根本都碰不到小鬼,而小鬼却可以随时给阿青一击。
小鬼一声怪笑,其鬼爪之上亮起绿芒,竟是那背后的绿芒分化而成。
阿青自那诡异的绿芒中感受到了死亡和诡异的气息,自知不可轻视,只得严阵以待。
那绿芒附着于指尖之上,小鬼随手一抓,便是一道璀璨的绿色鬼爪,只朝阿青轰去。
小鬼怒吼一声,双手并用,这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鬼爪向阿青袭来。
阿青疲于应付这漫天鬼抓之时,小鬼自以为胜券在握,长发变长向周边的大树环绕而去。
再是一拉,整个人跃至空中,双手交叉,向前一抓,一个巨大的鬼爪自上而下,向阿青轰击而去。
阿青疲于应付周遭的漫天鬼手,根本无法顾及这头上袭来的危险。
小鬼直看向周遭的众鬼,众鬼也是齐齐呜咽,兴致高昂。
可他没注意的事,那阿青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后,那巨大的拳头上冒着澎湃的血气。
其力道之大,压迫之强,令面前这小鬼大惊失色,其余的众鬼更是骇然。
众鬼也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了得。
先前还一直藏拙,只为了这致命一击。
那可是阿青燃烧血气而释放出的致命一拳,至刚至猛,大有摧毁一切,毁灭一切之势。
阿青这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小鬼之强让阿青不由得侧目,更何况周围更是众多鬼物。
也只有此一击,方能争取到一丝活命的机会。
阿青这一拳出,另外冒着鬼火的三鬼也是一惊。
再不敢马虎,竟是齐齐出手,共同应对阿青这搏命一拳。
阿青一拳递出,一口鲜血喷出。
再不管这四鬼如何应付,一把抓起林动,趁乱便慌不择路逃遁而去。
而扛下阿青致命一击的四鬼,看着远去的阿青,若有所思。
那颜色各异的眼睛中,闪烁着同样的兴奋。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死亡之地,饿鬼别离。
看到阿青这般勇猛的林动也不由得心情大好,口中更是不吝赞美之词。
“我的乖乖,小兄弟真乃神人也,小小年纪,竟是武帝境的稀世高手,这风云榜上的诸位和你相比,怕也是远远不及”。
阿青此刻自然也是心情大好,笑道:
“你有这个力气说这些有的没的,能不能将夜明珠拿出来,我现在是凭感觉乱跑,别跑着跑着再跑回去了,那不是前功尽弃,一命呜呼”。
林动也是没好气道:“你看我这般能动弹么,就在我怀中,你自伸手去取”。
取出这夜明珠之后,周围顿时亮如白昼,两人看着这久违的光亮,内心也不由得安定了几分。
阿青也没心思好好打量周边的环境,只想尽可能离那群恶鬼远些才是。
就算是已经逃了出来,可二人想起之前的场景还是忍不住一阵哆嗦。
林动也是颤颤道:“还是再跑远些,再将我放下来,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鬼,最可怕咱两撞见的还不止一只,简直是瘆得慌,下次就算是霜主之命,我怕是都不敢再来了,这一想起来,我就不禁两腿发软”。
阿青此刻反倒是笑道:“细细想来,那众鬼各异,莫非那笑意连连的便是那笑死鬼不成”?
林动经阿青这么一点拨,便举一反三嚷嚷道:
“那哭得格外怕人的便是哭死鬼?那直言好饿好饿,口水流了一地的一定就是那个饿死鬼了,至于在咱们背后数钱那个,怕就是同我一样的穷死鬼了”。
阿青则是故意道:“那吊在你面前那个,朝你伸长舌头那个,还有之前你背上那个呢,他们都是什么鬼”。
听阿青提起,林动再想起那诡异的画面,再不敢说话,眼中只有满满的恐惧。
你,你给我闭嘴。
阿青则是笑道:“那便是吊死鬼,长舌鬼,还有勾人心的美人鬼”。
林动只是摇摇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再也不敢同阿青论鬼了。
而阿青则是认真道:“不过说真的,那背后漂浮着四团鬼火的恶鬼,一看便是与众不同。
我看其他鬼对他们都十分尊敬的样子,同我交手那小鬼,我若仅以武力而言,怕是也不是他的对手。
另外那三鬼,我料想也定不会弱。
如此说来,这群鬼物简直是可怕极了。
寻常人进来,又哪里能有半点生机”。
林动虽是不愿意相信,可也不得不承认阿青所说的便是事实。
他们亲眼所见的白骨累累还做得了假么,他们亲眼所见的恶鬼百态更是如噩梦般烙印在二人脑海中,挥之不去。
林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朝阿青惊呼道:“说到那四鬼,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霜主给的资料”。
阿青不解问道:“怎么,我只觉得其中不过是些无稽之谈罢了,所以也没细看,可现在想来,其中描述竟无一不应验了。永夜黑暗,毫无半点光明,百鬼聚集,有死无生,好像也没说错”。
听阿青如此说,林动不免白了阿青一眼道:“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什么叫有死无生,有你这么咒自己的么,我们二人此刻不是还好不好的么”。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只是那记载中传说鬼王座下曾有四大护卫,名曰魑魅魍魉,记载中描述的样子,细细想来便是刚才那四鬼的模样”。
阿青闻之也是一惊,这可让他大受震撼,要知道这鬼王于人间可是有大恩的存在。
传说鬼王以一己之力退天界三大无上天帝之一的大梵天,更是率鬼界百名顶尖战力驰援,这才使得人间免遭劫难,换来这数百年的太平。.五
因而关于这六道
大战中才有诗记曰:“百鬼夜行揭竿起”。
而这鬼王城也是传说中鬼王殒命之处,也是为了纪念鬼王前辈而建。
只是这些事都太过久远,如今也就鬼王域的人还敬奉鬼王,其他人莫不是谈鬼色变,分外惧怕,只觉得那是极丑恶的东西。
莫说是旁人,就说我二人刚才这般,也不是这般认为的么?
你说若是鬼王前辈泉下有知,知道这人间如此作为,该是何等的心寒?
林动摇了摇头,只是叹道:“若传说为实,那这鬼王前辈自然是人人敬仰,可传言太过久远,单纯我们眼前看到的,若不是一群恶鬼,又怎会如此草芥人命,那累累白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我本是鬼王域的人,可看到同伴的白骨森森,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厌恶他们,这事实也证明人们的厌恶是有道理的,要不然这鬼物也不会被冠以恶为前缀了,你在想想你见到的百鬼丑态,你真的觉得这传说可信么”?
林动身为鬼王城的人竟然也开始怀疑起传说的真实性,而阿青总觉得怪怪的,可是要说哪里怪,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只是他知道,有时候表相是最容易迷惑人的。
因此他这才不想这么武断就给别人下什么定义,就像如萧先生这般。
起初是人人称赞的浩然无双萧堇玉,一朝被扣上天魔的帽子,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偌大的人间,竟无他容身之地。
就连这浩然人间正宗的儒家都一言未发,这又是何等的悲凉。
可阿青知道,他的萧先生依然是那一道光,从始至终都熠熠生辉。
林动看着陷入沉思的阿青,不由得提醒道:
“无论如何,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这番我也算是知道,其中之秘密,也算是对他们有个交代了。
只可惜,我也只能看着他们的尸骸,流落在这鬼邪之地。
也只能任由他们的脑袋,成为恶鬼手中的玩物而已”。
林动说起来不免有些难受,他想起了自己的兄弟,那些葬身于此的无名小卒。
林动来的路上还盼望着,若是能将他们带回去。
霜主该是何等的高兴,他们的亲人又该是何等的兴奋。
可这一切的希望,在踏足于此的时候便破裂了。
而就算是他们,亦不知道归途在何处。
想到此,阿青则是惊呼道:
“糟了,马儿和小图林还在英子处,若英子他们真是鬼的话,它们岂不是危险了”。
林动一想到这也是一惊,颤颤道:
“我怎么没想到,可有一点不对劲。
若是他们真的是鬼的话,又何必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把我们引诱到鬼见愁来。
况且他们并不赞成我们来此处,而是我二人执意要来。
若是听了他们的,自然不会陷入险境。
这么说来,不就自相矛盾了么”。
阿青顿了顿也回忆起个中细节,他回想起二老的眼神,那淳朴的眼神阿青觉得是做不了假的。
而在那大雾之中的二老,则没有那样的眼神,阿青想到此,悬着的心也算是安定了些。
可仍是下定决心,拿到这九转断魂草之后便要快快离开这诡异之地。
阿青见已经跑出去很远,这才将林动放了下来。
可取出那百般兵器竟是都破不开这绳索,阿青不由得眉头紧皱。
“奇了怪了,我看那怪物轻轻一爪便解了这绳索,为何我偏拿它毫无办法”。林动见状也只得安慰道:“莫急莫急,我们再好好想想”。
阿青这才注意
到丢在一旁从家里顺来的菜刀,以往便觉得这东西怪怪的。
现在也无计可施,便索性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可让二人惊讶的是,这菜刀所过之处,这绳索竟轻而易举便被割断。
二人看着这等诡异的画面,也不约而同看向阿青手中的菜刀。
“我说,小兄弟,你手上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阿青只得不好意思笑道:“这就是把从家里面顺出来的菜刀而已”。
二人盯着菜刀你看看,我看看,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得无奈放弃,再不追究。
二人这才好好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来,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密林,这些树看上去倒是同寻常的别无而至,走上前去,才发现这些树,竟是些枯死,没有一片叶子,自然也无半点生机。
难怪说这地方有死无生,莫非便是指这里只有死物方能存在,活物注定要灭亡在其中。
二人看着周遭的环境,不免有些害怕起来。
好在他们早备足了食物,要不然在这个地方,就算鬼不吃你,你也要被活活饿死。那索性还不如被鬼吃了还痛快些。
阿青也不免有些疑惑,既然是有死无生的话,自己所要寻找的九转断魂草为何又能活下来呢。
细想来,阿青不免有些慌了,这地方,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有药草的地方。
二人再抬头往头上看去,那真是无边的黑暗,除了黑暗便是黑暗,再看不到别的什么东西。
而阿青刚才同小鬼交战之地,众鬼端坐在树上。
再没了之前的喧嚣,反倒是格外安静下来。
那叫嚣着好饿好饿的饿死鬼,在众鬼的注视下,似乎再撑不住了,躺在那四脚鬼怀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四脚鬼眼泪连连,看向饿死鬼道:
“饿死鬼,你怪不怪我”。
饿死鬼摇了摇头,反倒是冲众人笑了笑。
“我不怪,也不后悔,若鬼也有来生的话,我还想跟着夜殿下,还想跟着鬼卫大人,还想和诸位兄弟在一起,只是若有可能的话,要麻烦夜殿同地藏说说情,我下辈子想做个饱死鬼”。
随着最后一声咕噜咕噜声响起,饿死鬼闭上了眼睛,众鬼再没了之前的玩闹之心。
将饿死鬼抬了起来,围着他跳啊,哭啊。
剩下的众鬼坐在一起,看着空出来的位置,不免泪眼婆娑。
小鬼站了起来,看向众鬼道:“夜殿之命”。
小鬼起了个头,众鬼再度跟着念了起来,一扫眼中的伤感,眼中尽是坚定之色。
“夜殿之命,永不忘却,以我残躯,守土一方,巍巍天道,不屈鬼志,浩浩鬼道,永世长存”。
谁又知道在这无人的角落里,会有一群如此坚定的鬼物。
那隐于黑暗下的邪恶,终究会被揭开面纱。
而世人也将用最诚恳的眼泪祭奠最坚定的亡魂,那些震撼人心的坚守,在每一个人心中盛开,驱逐夜的黑暗,发现心的光明。
那些根植于我们最深处的东西,从未被丢弃,只是被覆盖上一层面纱。
那朦胧之美让人趋之若鹜,那接近真相之前却是一路泥泞。
我若是自甘堕落,谁还来拯救光明?
阿青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莫名看向之前交战的地方。
有什么东西自其上漂浮而来,阿青看得仔细,那真是前番饿死鬼的模样。
他还是揉了揉肚子,只是不再流口水了。
他看向阿青痴痴地笑着,阿青从他的笑容中看到的是纯粹。
那一瞬间阿青只感觉
心痛无比,他那一刻多情愿饿死鬼是流着口水的模样。
阿青再不会嫌弃他身上的恶臭,而是会挽起衣袖替他将嘴角的口水擦干净。
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答应过他,到了人间便不会再饿肚子了。
可最后他还是饥肠辘辘地走了,饶是如此,他就算是饿死,也没舍得吃一口人肉,那淋漓的口水,其实一点都不恶心。
饿死鬼也知道,他其实到哪里都会饿的。
因为他注定是饿死鬼了嘛,就算有一天,他真的成了饱死鬼,那也不是他了。
他知道命运早就安排好了,而最后想来,饿死鬼并不抗拒这样的安排。
因为他们中就他认出了他,而他也看到他认出了他。
因为饿死鬼眼中最后的画面,是阿青泣涕如雨。
第三百章 可怕的真相。
林动还没察觉到阿青的异样,就算是阿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茫茫死地,说到这九转断魂草,阿青也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那相关的记载也只说,这九转断魂草只生长在鬼见愁,别的信息是一点没提。
阿青突然看向林动说道:“这众人既无生还的希望,你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我们先寻出口,将你送出去才是”。
林动却是一懵,怒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得上什么忙,但在这诡异之地,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心安些吧。
还有我鬼王城的至宝我可不放心借给你,此事休要再提。
既已入了这鬼见愁,又岂有贪生怕死的道理。
若是出不去,咱非在这鬼见愁好好闹腾闹腾才是?
这不是叫鬼见愁么?看他见了我们,是愁还是不愁”。
阿青见林动一脸坚毅便不再说什么,经历了种种,二人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起来。
抱着索性不过是命一条的心态,那自然是不一样了。
再说各种恶鬼都瞧了个遍,对这所谓的鬼物已经没有原先那般惧怕了。
这二人一连搜索了许久,未见到这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直到那夜明珠照射的光芒处,一道人影晃动在二人面前。
阿青和林动都是一惊,在这鬼地方遇到能动的东西,不是鬼,那还能是什么。
但阿青自恃武艺,自然不惧这鬼物。
只要这恶鬼大军不在,他也还正想从这鬼物中打听打听消息呢。
若再像是他们这般毫无头绪瞎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阿青眼疾手快,来到那人面前,林动也快步跟上。
二人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那是什么恶鬼,只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罢了。
不过那瘦了吧唧的样子,你还别说,也是鬼模鬼样的。
那人看见阿青二人反倒是像看到鬼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哆嗦起来,用力往后退去。
嘴上更是颤颤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阿青二人见状真的是大喜过望,他们没想到在这个地方既然还能遇到同他们一般的人。
阿青激动不已心中自有百十个问题想尽数抛出,可那人却是有气无力,话都是说不太清楚。
只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人看到阿青他们的反应,就像阿青他们看到鬼一样。
阿青将那人扶住,这可是重要线索,可不能让他跑了。
男人见阿青抓住他,更是惊恐非常,语无伦次道:
“你们放过我吧,我身上没什么肉,尽是些骨头”。
阿青听到那人的话,敢情是将二人当成鬼了。
这才同他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们也是人,同你一样的人,可不是鬼,怎么会吃人呢”。
那人却是一个劲摇头:“我知道你们是人,这里面只有人吃人,鬼不吃人”。
这下轮到阿青二人蒙了,那人的话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二人是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确认性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人却是不耐烦道:“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是不是不光想吃我的肉,还想让我带你们去找别人,吃别人的肉”。
阿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只感觉心中一股凉气冒出,他不敢细想,但他知道恐怕可能这人说的不是假话。
阿青赶忙取出带来的食物,那是烙大饼。
可阿青刚取出来,那人却像是疯了一般,竟是不管不顾伸手便要去抢。
阿青索性便直接递给了他,而后再取出酒来,那人闻到酒味,大概骇然,这才明白了二人原来是新鲜肉。
这新鲜肉便是这里对新入鬼见愁之人的称呼,只是这里已经许久没有新鲜肉出现了。
可他此刻顾不上惊讶,他想的只有吃。
阿青一连递出三个炊饼,那人才算完。
看向阿青他们的眼中也放下了戒备,满是感激。
曾几何时自己也如他们这般,可久而久之他们也会变的。
但是人多力量大,若是他能同二人走在一起,那便是他们吃别人,而不是别人吃他们了。
再说了,跟着他们现在可是有东西吃的。
这百般好,是个傻子都能分得一清二楚。
看着面前这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二人都不免心惊,他们还从未见过有人这般吃东西的。
那人接过酒喝了三口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好了,谢谢你们,以后我们三人便结为一队,在这鬼见愁内才不叫人吃了我们。
但就算是如此,还是小心一点。
这里最大那伙人,可是有数十人,我们也只能挑些落单的下手”。
阿青听着那人的胡言乱语再忍受不住,一把将他抓了起来,怒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人却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
“省点力气吧,我刚进来的时候也同你这般,也好心将食物分给他们。
可是最后他们竟是要吃了我,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就成了他们的盘中餐了”。
阿青将那人缓缓放下,林动也是十分骇然道: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人活着么?”。
那人只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动笑道:
“你这不是废话么,若是没人活着,那我自然也活不了”。
林动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这还用问么,难道你们没发现这里寸草不生么。
这里根本没有任何食物,肚子饿的时候,你的本能只会让你去找吃的,至于是吃什么并不重要。
我之前也想不到,我有一天会吃人肉。
但这里每个人都这样,要不是被人吃,要么是你吃人。
除此之外,并无第三种选择”。
林动只是愤怒道:“你简直就是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是人么”?
那人听到林动的怒骂反倒是大笑了起来:“省点力气吧,你在这里骂这些有什么用。
到时候你也会同我这般的,时间会证明的,你没必要这么愤怒”。
阿青拦住愤怒的林动,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别人说的是实话。
林动则是斩钉截铁道:“要是我,我绝不会吃同伴的尸体,我就算是饿死,也不会”。
那人只是笑道:“那不就结了,你要是饿死,在你没饿死前,跟着你的人早就排成了长队。
你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便会上去将你吃个干干净净。
所以在这里,你只有让自己看上去强大才能不被吃。
而你只有吃人才能让自己看上去强大,所以为了不被吃,你只有吃别人,这便是这里唯一的法则。
收起你那些大道理,我还指望你们两多吃些人呢”。
阿青听到这般话,只觉得各种不是滋味,但他一时竟是不知道如何反驳。
而这种情况下,也将人性暴露无遗。
就算阿青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自己是吃人的人,还是被人吃的人。
“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回去么”?
听阿青说起这个,男子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温柔和伤感,淡淡道:
“你们说,若不是被逼成这般,谁愿意这样呢。
谁不想回家,我家中尚有二老,还有一个妹妹,全靠我打猎为生。
我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鬼地方待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又是个什么光景”。
听到男子的话,阿青和林动对视一眼,心中满是震惊。
赶忙道:“你妹妹是不是叫做英子”?
听阿青二人提起英子,男子的眼中又重新焕发出了神采。
激动道:“你们认识英子?她怎么样了》家里还好么”。
林动这才将英子的认识过程同他说出来,这男子听完只觉得是无地自容,之前自己还百般觉得这林动惺惺作态,没想到竟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男子这才颤颤巍巍向二人跪下,哭泣道:“我就是英子的大哥东子,二位大恩,请受在下一拜”。
二人见面前这人就是英子的大哥自然是开心不已,忙将他扶起安慰道:
“他们都好着呢,只是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东子眼中也闪过一丝明亮的神色,可转而又黯淡下来。
“不可能了,不可能了,来到这个地方就不可能再出去了”。
阿青却是将东子父亲的话说出来,东子闻之心中不免重新升起了希望。
满是期待的看向二人:“真的么,真的还有在出去的一天么,真的有人从这里走出去过么”。
阿青看着这般的东子,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相信我们,我们就一定会把你带出去”。
东子朝二人点了点头:“二位本就是我全家的大恩人,我自然相信你们,若是坚持不下之日,我亦甘愿给二位分食之,也算是报答二位的大恩了”。
林动听之则是有些愤怒冲他吼道:
“东子,你听好了,我们一定会带你出去,就算出不去,我们二人也不会这般行为,我以流风军的荣誉向你保证”。
哪知道阿青说话,东子却是一愣,惊讶道:“什么?你也是流风军的人”?
林动听到东子口中的字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东子竟会如此害怕。喜的是这流风军中果然有人还活着。
“这流风军中那伙人,便是这里最大的团队了,就算现在,他们也还有五十人,在这里,他们便是吃人的人,而我们都是四处躲避,不被他们吃人的人”。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你既然是鬼王域之人,不知流风军之军纪,霜主治下,流风士卒又怎敢行这般灭绝人伦之举”?
林动完全不敢相信东子的话,在他眼中,纪律严明的流风军绝不会做出如此禽兽之举。
东子看着林动义愤填膺的模样,摇摇头道:
“这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你又何须如此气愤?
难道为了活下去也有错么?这里面的人,都是这般,哪有什么是非对错,只有这弱肉强食罢了。
阿青看着异常难受的林动,只得拍了拍他以示安慰,这才问起东子又是因何进入这鬼见愁的。
听东子说来,他的经历同二人别无二样,都在那一阵迷雾中,看到些扑朔迷离的东西,再一醒来的时候便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阿青则是追问道:“那你也看到鬼了么,我同他们接触过,那群恶鬼之强悍,似乎不是你可以对付的,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想到这东子则是苦笑不得道:“不瞒二位说,起先谁都同你们一样,自以为这群恶鬼是极丑陋恐怖的东西,可现在想来,宁愿是一直对着他们那一张张丑陋不堪的脸,也不想面对自己同胞的血盆大口,也根本不存在逃出来一说,我先以为这恶鬼是要吃了我,后面才发现他们不过是为了解开我身上的绳索而已,我当时也没有逃,就是被吓晕了,然后就慌不择路疯狂逃窜,而他们根本没有追上来,后面我们才知道,这里的鬼物根本就没有伤过人,反倒是这里面有不少亡兽,主动向我们袭击过,都是有气无力的人,又怎是他们的对手,若不是那群鬼物出手相救,这里面的人类怕是早就死光了,至于说他们吃人,那更是无稽之谈,至少在这里面的人,没有见过他们吃过人,那遍地的森森白骨,也只不过人类的自相残杀罢了,所以你说在这里遇上鬼有什么好害怕的,遇到人了那才是要命”。
林动和阿青二人彻底蒙了,东子的话竟完全颠覆了二人的认知。
林动更满是不解道:“这怎么可能,若是如此的话,这群鬼物为何又要将我等引诱至鬼见愁呢?难道便是为了看我们自杀残杀么”?
这听上去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可阿青总觉得可能这里面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东子喃喃道:“或许吧,但不管怎么说,在这里不用提防鬼物便是”。
阿青也不再想这鬼物的目的,他现在只是想找到其他人,然后再有就是找到这九转断魂草。
“东子,那你可知道这里可有什么地方有植物生长吧,比如花花草草之类的”。
东子只是摇了摇头,叹道:“我们活动这片区域绝对是没有的,而这鬼见愁分为两大区域,我们活动的范围我们自己称之为鬼灵区,是那群鬼物的地盘。而另外一个区域则是亡兽的地盘,我们称之为亡兽区,说起亡兽,他们不来找我们的麻烦便是大幸了,谁还敢主动去亡兽区,所以那边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如果这鬼王域真有你说的这种地方,那一定是在这亡兽区。这鬼物和亡兽自有默契,那一次亡兽突袭便是越界之为,好在从哪以后,再没听说有亡兽侵犯这鬼灵区了”。
阿青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条极重要的信息,至少他不用再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了。
林动也赶忙问起其他人的下落,尤其是流风军那伙人,林动只想找到他们,问一问这个中是非。
东子听林动说要去找流风军的人吓得是连连摆手:“万万不可,我们避他们都避不及呢,若是让他们看见你们两块新鲜肉,那我们便再永无宁日了,就算是我前番看到你们都忍不住流口水,这里哪还有什么流风军啊,全是一群行尸走肉罢了”。
林动和阿青二人自是十分坚持,可东子说什么也不愿陪二人去自投罗网。
他只是颤颤道:“这无论如何我是不敢去的,也并非我知恩不图报,也不是我贪生怕死,我亲眼看到他们围猎个两个人,五十个人士兵冲锋般冲上去,那两个人便只剩下骨头了,要我死可以,可被他们分而食之,我实在是做不到,你们就饶过我吧”。
阿青和林动看到颤抖不已,卷成一团哆嗦不止的东子。
既是心疼又是心痛,疼的是东子这可怜的遭遇,在这里活生生被逼成这样,如何让人不心疼?
痛的是这里的人吃人,让二人想来,好不悲哀。
说大一点都是手足同胞,最后竟然要靠吃他们的血肉活下去,这真的是好不嘲讽。
为了打消东子的顾虑,阿青站起身来,示意林动夜明珠追光跟上。
蓄力一拳,向周遭的树林轰去。
那一拳所过,有劲风呼啸而生,只听到一声声极炸裂的爆鸣声响起。
那一排大树竟是难挡这刚猛的一拳,齐齐倒下,跪地拜服。
东子满是骇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了得的人物,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而后阿青浑身覆盖鳞甲,那模样更是分外狰狞,只是示意东子向自己攻来。
东子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站起身来,一拳便向阿青轰去。
他身体虽瘦弱不堪,但这一拳他使出了全部力气,也算还有点力道。
可接下来,他只感觉自己手臂上一阵剧痛传来。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这哪里是什么血肉之躯,这完全是钢铁鳞甲。
莫说是他这轻飘飘的一拳,只怕是刀枪剑戟也难伤其分毫。
东子只听别人说过,那武道一途的大武者,能练就一身钢筋铁骨,那真是刀枪不入,委实了得。
没想到他今天还真就开了眼,只是阿青这模样,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不少。
东子来了兴致,索性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见阿青点了点头,这才向阿青砸去。
东子只感觉手上一阵酥麻传来,那石头应声落地,而东子则是再站立不住,不由自主向后退去,慌乱之际眼看便要摔在地上。还好一旁的林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这才让他免受其难。
东子不好意思看了看林动和阿青,惊讶道:“你便是传说中的大武者么”?
阿青只是笑道:“我不知你口中的大武者是何意,想必你也看到了,你这样的,我一个人可以打一万个,既是如此,那区区五十人又有何惧哉,到时候林动自会保护你,若他们真是冥顽不灵,我自然会出手,再者就算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也休想伤我一根汗毛,怕是反倒是磕得他们满口牙才是”。
东子见状开心不已,自己以为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没想到竟遇到这般厉害的人物。
东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颤颤道:“你刚才叫他什么,林动?”
林动点了点头,不解道:“怎么了,我这名字有什么问题么”?
东子连连摆手:“不,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霜主手下的第一爱将,流风五虎将中的震雷虎将军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林动闻之只得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我便是震雷虎”。
“啊”?
东子满是惊讶看着林动,林动则是笑道:“你既识得我的名号,这下总该相信我们了吧”。
东子这才赶忙起身行礼,这震雷虎林动在这鬼王域内自然也是家喻户晓的风流人物,东子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再想起之前,自己还怒怼林动,现在想来只觉得尴尬不已,分外难为情。
东子这番再无任何顾虑,只带着二人向东走去。
“他们在东边围猎,我刚从他们包围圈跑出来,那些跑得慢的,怕是此刻只剩骨头了,我们若是运气好些,怕是还能看见他们大快朵颐的画面,等你们亲眼瞧见了,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二人闻之再不敢耽搁,三人便沿着东子指的方向奔去。
果然不过一会儿,三人便看到前方有摇曳的绿光闪烁不停。
这鬼地方向来是极难见到光的,而此刻东子赶忙道:
“是绿磷光,他们便在前方了”。
二人也无暇计较这绿磷光是个什么玩意,只得飞快走到近前。
那夜明珠的光芒将周围照得光亮异常,而正是在这样的光芒下,三人将面前那血腥的画面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他像是看到了这边的光芒,抬起头来瞅了一眼。
便只看到那一群人蜂拥而上,竟是如猎狗般,硬生生咬食着同伴的血肉。
林动和阿青哪里见过这样残忍的画面,他们拼命朝里面涌去,那满嘴的鲜血,呆滞的目光中看不到半点神采,也顾不上阿青他们的到访,无不专心致志啃食着手中的血肉。
林动双手紧握,他只感觉他的心在滴血。
他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因为他迎着光亮将他们的脸庞照得异常清晰。
虽是面容枯槁,毫无半点血色,可林动还是清晰地认出了他们。
眼泪唰唰不争气的从其眼中流下,看着这群人,再想起他们以前的模样。
林动像是疯了一样便冲了过去,阿青见状只让东子躲好,同林动一起杀向前去。
那群人鼻子微动,眼中闪过兴奋的神色齐齐抬头终于是看到了眼前的二人。
“是新鲜肉的味道,居然是新鲜肉的味道”。
有的人开始丢下手中的血肉,接着就是所有人都这般,而后像是疯了一般,向二人疯涌而动。
林动眼见阿青便要动手,只是看了看他,淡淡道:“慢着”。
语罢林动自向前走去,那群怪物到了近前,终于将二人的面目看清,眼看二人便要被这群人所吞噬。
林动却是冲周遭大喊道:“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流风旗下,雷震虎军”。
这正是流风第一军,雷震军的军号,随着林动这大声的声音传来,其中不少人先是一阵,竟是止住了步伐,而后他们再端详着林动,眼中之兴奋,再难言喻。
林动看着他们,开始一个个喊出他们的名字:
“林晓东”
“张东权”
“叶小果”
......
那被念到名字的众人纷纷呆住,再伸手将旁边的人也拉住。
就这样众人到了近前,竟再没一人上前,而人群中开始有人认出了林动,颤颤巍巍跪了下去。
“迅雷营林晓东参见雷震将军”。
“暴雷营张东权参见雷震将军”。
“煞雷营叶小果参见雷震将军”
......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站在他们面前的,雷震军主将雷震将军林动又是谁?
林动可是霜主帐下第一将,这其他军的士兵自然对他也是熟识,此刻在此地此时见到林动,如何让他们不激动。
众人低下头去,一声声参拜声后便是阵阵哽咽的哭泣声。
林动看着众人嘴角满是鲜红的血液,他只觉得他们可怜极了,他们被遗弃在这鬼见愁,受着非人的折磨,这让林动的心隐隐作痛,再难兴起半点责怪之情。
林动颤颤巍巍走了下去,将众人一个个扶起,他们看向林动,一个个都满含热泪,只觉得羞愧难当,纷纷用衣袖擦拭着嘴角的残留的血液,好让他们的样子看上去不是那么狼狈。
林动见状再忍不住,这擦拭之举让林动心如刀割,泪水更如泉涌,汹涌而发。
林动同士兵们拥抱在一起,天地间竟是悲怆之音,饶阿青就算只是个旁观者,也不由眼眶湿润。
若不是被逼到如此地步,谁又想这般人不人鬼不鬼。
阿青实在难言这般对错,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阿青既没有处于那种环境之下,又怎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这是禽兽之举,灭绝人伦。
阿青也难受极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一切该怎么去评判。
若单纯谈善恶,难道先吃人的便是错,后吃人的便没错了么。
若仅仅是先后的问题,也不必让人心痛。
而真正让人难过的是,人到了那个地步,必然会做出那个选择,而这就是所谓的人性。
人的第一本能是为了生存下去,为了这一核心,其他任何无关的东西都可以丢在一边。
阿青只觉得头痛欲裂,不敢再想,抱头蹲在地上,脑袋上满是淋漓的汗珠。
他觉得在他身后总有眼睛在盯着自己,看着他的笑话,看着人类的笑话,看着人性的笑话而沾沾自喜。
所有人聚在一起,再站不出以前那般整齐的队列。
可他们看着再次列队的自己,他们终于有了他们还是人的感觉。
点名报数,全队五十一人,这便是鬼见愁内幸存的流风军了。
林动看着他们,只觉得担子越发沉重了。
他在心里也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将他们全带回去,将他们带离这个鬼地方。
林动看着众人,言语哽咽道:
“对不起,使我来晚了,使我们来晚了,可我没有一日忘记过大家,霜主亦是如此,整个流风军都在盼着你们归营回家,霜主说流风军的铁律便是不能丢下任何一个兄弟,所以我便来了,你们能在这里看到我,便是最好的证明,而我也将你们完完整整的带回去,自即刻起,你们再不是行尸走肉,你们是流风的精英,流风的翘楚,是肩负荣誉的流风士卒,流风军从不退却,而我将秉承霜主的意志,带领你们回到鬼王城”。
“回到鬼王城”!
“回到鬼王城”!
“回到鬼王城”!
所有人的声音虽是微弱,可意志却是坚定,他们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他们可是流风军中的精英。
林动将食物取出来分给大家,而林动也再一次佩服起流风霜的英明睿智。
因为后者给他们准备了足够百人小队半个月消耗的食物。
“霜主给大家备了足够的食物,但我相信,我们吃不了几天,便可以出去了,从即刻起,我们要寻找集合所有流落在此地的人类,切不可再行前番那痛心之举,若有违者,我定会亲自送他上路”。
众人无不惭愧,纷纷点头称是,若不是百般无奈,他们又怎会如此?
东子这才畏畏缩缩走了出来,仍是有些恐惧闪躲地看着面前这帮流风军。
要知道在之前就是他们,追着他,要吃他的肉。
东子想起还是不禁一阵哆嗦,只得站在阿青身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林动这才向众人询问起这九转断肠草的事情,可他们所知道也只是同东子一般,再无别的什么新鲜的东西。
林动这边传下令去,首先便是要搜寻那些四散的人类,将他们聚拢在一块。
然后再是齐心协力去寻找出口和九转断魂草的下落,这可比他们三个人单独去寻找靠谱多了。
若是这集众人之力再一无所获,那恐怕便只能闯一闯这亡兽区了。
所有人自领命行事而去,各自都带上食物,在据点仅留下数人。
阿青三人自然也加入了搜寻的队伍,他们显然要比流风军的其他人更要容易一些。
因为别的人见到流风军只会撒腿就跑,根本不会相信这流风军是来救人的,在这里,流风军反倒成了鬼,专门吃人。
各自以口号为令,这众人各有所获,陆陆续续发现了不少人。
他们开始是疑惑,等见到了食物才慢慢放下戒备,待他们所有人聚在一起,看着那散发着明亮光芒的夜明珠,这才安心下来。
最后细细点了点,竟有一百零一人,有的更是不知道在这里待了许久,则再聚在一起,反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其中有的人竟然是习惯了吃人肉,阿青他们带来的食物竟是半点都吃不下去。
这压制不住向同伴扑去的人竟不在少数,被林华单独绑在大树上,自己安排人给他们喂食便是了。
最让人心惊的是,里面竟也有不少女子,那最小的一个,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着实是让人心疼。
好在这周遭的人都知道这小女孩,非但没人向她下手,还时不时给她点吃的,要不然这小女孩也活不到现在。
阿青看向她,想逗她笑来着。
可小女孩的眼中满是闪躲之色,根本不敢看阿青一眼,只是低着脑袋,而后张嘴哇哇大哭:
“妈妈让我吃了她,我吃了妈妈才活下来的,呜呜呜,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阿青听到这番话,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阿青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取出了两颗糖果,递给她。
小女孩将糖果紧紧攥在手里,低头自顾自哭着。
阿青想到这群鬼物若是为了看人类自相残杀的话,倒是比杀了他们还残忍。
若真是这般的话,他们真是罪该万死!
众人一一询问起来,终于有个汉子说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说此处在那最东侧便到头了,在那里他看到过两头亡兽相争,一边是一头巨蟒,一边是一只白猿。
寻常本是看不清的,可那一次,他们相争之处竟是有火光闪动,他才方看清了些。
他虽是在鬼灵区,但那边的斗争实在可怕,他自然不敢出声。
而那边的争斗是飞沙走石,泥土飞溅,而其中有个东西就砸在我头上,我伸手去摸,那不过是一株寻常的草罢了。
可我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便是因为那草不似这鬼灵区的枯草,那草竟然是活的。
就像外面的草一样,现在想来,那草是自亡兽区而来,想必若有这东西,也必然是那边了。
阿青闻之点了点头,这也算是很有利的佐证了,那看来这亡兽区横竖是要走一遭了。
阿青下定决心便不再磨叽,自将林动推在一边,说是各有分工,若是林动跟他同去,反倒是碍手碍脚。
而后只让林动领人先去寻找出口,再用枯树干做成沙漏,若是其中沙石漏完,众人寻找到出口的话便先行离去。
林动看着周遭的众人,不得不点头答应下来。
他不能不顾及他们,林动能感受到他们想要出去的迫切渴望。
这边说好,便兵分两路,林动将夜明珠交给阿青,流风军中自有自制的绿磷石,勉强也够用了。
阿青自知此行凶险,便未推辞,同众人告别,便直向那人所指的方向赶去。
不过一会儿阿青便看到了那块绝壁,阿青抬头向上看去,那夜明珠之光自然也难及周全。
阿青摸了摸绝壁,若有所思。
可接下来便是一阵异响声响起,那枯树纷纷轰然倒地,阿青只感觉地面一阵晃动,再举夜明珠照去,那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硕大的白猿,那体型之巨大,足有三四个阿青那么高,令人望而生畏。
只是那眼中并无半分灵动之气,难怪被称作亡兽,想必定也不是什么正常的灵兽,估摸是同鬼物一般的怪异存在。
那白猿也注意到了阿青,竟是向他龇着牙,而后疯狂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接着亮起手臂,竟是向阿青展示着他异常发达的肱二头肌。
阿青在那失落之地秘境的血池中吸收过众多狂暴异兽的血脉,见这白猿这般竟不由得气血涌动,竟有一种血液共鸣之感。
那白猿见阿青不为所动,竟是伸手手指,翘起一个手指,做出了一个勾引的动作。
阿青见状也是忍俊不禁,本来也要闯一闯你这亡兽之地,既然你皮痒了,那小爷我便给你定颜色看看,比皮糙肉厚,我还没怕过谁。
阿青想罢,浑身气血涌动,浑身覆盖上青鳞,自是一股不可一世分外狰狞的模样。
见阿青这般,那白猿似乎是兴奋极了。
而阿青也没让他失望,竟是真的敢往亡兽区杀来。
阿青也是不多废话,向着白猿就是一拳轰去。
白猿也是兴奋不已,抡起拳头,也向阿青砸去。
两个拳头一大一小,对比悬殊。
可那巨猿却没想到这小子竟是如此生猛,只感觉千钧之力自那小小拳头中传来。
白猿如此硕大的体型竟是被轰得倒飞而去。这一路折断不知多少枯树,就这么消失在明亮的视野之中。
可还不待阿青多想,便只见一道黑影自头上袭来,一抬头,便看到那白猿两手并在一块,倒像是抡锤子般,一锤向阿青砸来。
阿青见一拳力道澎湃,不敢迎接,只得侧身闪开,可那一拳之下,竟是有无上压迫,让阿青身形也没来由一滞。
接着便被白猿一拳锤飞,阿青感受中那刚猛的力量,反倒是觉得爽快极了。
止住身形,将夜明珠放在一边,再向白猿杀去。
这一次一人一猿竟是谁也不闪不避,像是极有默契似的。
非要是以力降力,分个高下。
白猿也是许久没有遇到像阿青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了,都是越来越兴奋,也不得不感叹起对方的厉害之处。
而阿青这边其实是留了力的,他自然不清楚这亡兽区是个什么光景,又怎敢一上来就将全部实力示人。
此番交战地动山摇,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那亡兽区,有数道身影闪动,向交战之地袭去。
而那四鬼也是察觉到了变化,四鬼同样是联袂袭来。
第三百零一章 力压三兽,阿青昏迷。
二人战得兴起之时,只见一道巨大的身影突然出现,不由分说便向白猿砸去。
阿青抬头,将那恐怖异常的身形瞧了个七八分。
那是一头巨蟒,想必便是之前那人口中提到的那头。
阿青也没想到巨蟒如此不讲武德,竟是在背后搞偷袭。
阿青索性收了手不再去攻击白猿,反倒是一拳向面前这巨蟒轰去。
那巨蟒怎料到有这般变化,偷袭不成,反倒是被一人一猿两拳锤了个七荤八素。
那扭动着的巨大身躯,轰然坠落在密林之间。
阿青和白猿竟是相视一笑,那邪魅的笑容好像在说:
“叫你丫的犯贱,背后搞偷袭”。
白猿拍着胸脯像是冲巨蟒怒吼着什么,可还不容得他放松逞凶。
再有两道身影猛然落下,死死盯着阿青和白猿。
阿青定睛一看:“喝,好家伙,白虎雄狮,还挺齐活”。
那知这一虎一狮竟是不由分说,直向二人袭去。
那被击飞的巨蟒也不知何时再起,将阿青团团裹住,眨眼间整个人便见不到了。
而白虎雄狮则是向白猿袭去,这二者各是一方霸主,没想到此刻竟是联起手来了。
白猿倒也不怵,跳动间,拔起数根枯树,一副要同二兽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狮虎一左一右,互成攻守之势。
这白猿攻向一边,另一边便空门大开。
这四个亡兽分列四方,各是一方霸主,实力也在伯仲之间,若想以一敌二自然是困难重重。
可令二人一懵的是,那白猿手中的大树竟是没有朝他们袭来,反倒是朝巨蟒轰去。
白虎和雄狮才不会管那么多,这可是千载难遇的好机会。
二兽眼中俱是兴奋之色,利齿和锐爪闪烁着嗜血的寒芒,眨眼便已扑倒白猿身边,凶狠撕咬着白猿的身体。
二兽的撕咬如附骨之疽,一旦盯上了,非要将你的血肉撕下来才肯罢休。
可这白猿却是不管不顾,手中的大树抡了个满圆,那巨蟒怎料到这白猿竟会行如此疯狂之举。
巨蟒没有丝毫防备,遭这白猿全力一击,竟生生被打折一截骨肉。
那痛苦的嘶叫声响起,竟是再顾上阿青,倒在地上,痛苦扭动着。
而阿青还正在想要不要拿出真本事,给这个巨蟒点颜色瞧瞧,弄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巨蟒之时。
那巨蟒竟是自己松开了,倒搞得阿青不知所措。
可他看到白猿的惨状方才知道是为何,原是那白猿竟不顾自己的安危强行替自己解围。
而他自己身上竟已满是淋漓的伤口,异常可怕,竟是被这狮虎咬去许多血肉。
阿青没想到自己只顾藏拙却害得白猿这般,心里越发愧疚。
当下是气血翻涌,整个身体竟是萦绕出丝丝血气。
那青色的鳞甲也随之变红,透露着格外嗜血的凶戾。
这便是阿青作为武者的最大杀招,激发浑身血气,提升自己的速度和攻击力。
可这是伤及气血根本之法,轻易不可用之。而阿青则称之为血气暴走!
阿青一入这暴走之境,其速度和力量自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虚影晃动之间,阿青已悄然来到这二兽面前。
二兽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两拳轰飞。
被击飞的时候二兽显然还是懵逼状态,他们落在地上,只感觉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
他们怒吼咆哮着,死死盯着此刻的阿青。
可当这眼神交会之际,二兽竟是不由得害怕起来,心生惧意。
这二兽也可谓是敢想敢做,心生惧意之后拔腿便跑。
可他们刚准备开溜,一道人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阿青一把抓住白虎的尾巴,白虎立马反扑向阿青咬去。
阿青竟是丝毫不理,转身便去抓那雄狮。
雄狮被抓住尾巴,反应也同白虎一般,也是张嘴便要给阿青好看。
可二兽转瞬便知道了什么叫做硬骨头,二人张嘴用力咬去,可那里要咬下半分血肉,反倒是像咬在那坚不可摧的钢铁上一样。
二兽各自碎去几颗牙齿,痛苦地哀嚎着。
接下来他们便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二兽竟是被阿青抡在空中,而后再向地面狠狠砸去。
而那砸向的地方,正是巨蛇痛苦扭曲之地。
紧接着便只能听到三种不同,但都是一样痛苦的哀嚎声响起。
伴随着一阵阵地动山摇,在这黑暗密林里奏响狂野的乐章。
而在鬼灵区观战的四鬼,看到此等画面也无不骇然,虽说四鬼实力在四兽之上。
但如这般碾压,四鬼自问凭他们如今的实力,已然是做不到了。
同阿青交战的小鬼这下才明白,那小子还是留力了。
四鬼互相看了看,各自摇摇头,那意思也很明显了。
谁也没有自信可以胜过此刻状态下的阿青。
而那边的哀嚎声越来越弱,好在是白猿走了过来向阿青比划着什么,阿青这才将三兽丢在一边。
三兽如蒙大赦,竟是顾不上浑身的伤势,疯狂逃窜而去。
阿青看向此刻的白猿,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赶忙从怀中取出药物,给白猿止住血。
阿青感受着白猿滚烫的鲜血,他明显一愣,如此说来,这亡兽并未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要说起来这亡兽也是这里的人类自己取的名字,自然没有什么参考的意义。
虽是给白猿止住了血,可他浑身被咬伤的面积实在太大。
可白猿只是安静坐在地上,任由阿青给他疗伤,一声不响。
阿青看着白猿满是创伤的身体只觉得是愧疚万分,白猿向他投来的却满是感激的目光。
阿青挠了挠头,那扑面而来的气血味道,让阿青不得一惊。
竟然阿青有了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这让阿青不禁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这白猿能接受他的血液,以自己血液如此强悍的恢复力,这些伤口的恢复自然也不在话下。
可阿青也不确定这样会不会给白猿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但他看着这般的白猿,若是这样的状态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况且白猿拦住了阿青,放走了那三兽,日后定也不会饶了白猿。
一想到此,阿青再无犹豫,用指尖划破鲜血,手掌朝白猿的伤口贴去。
那本来还安静的白猿经此一遭,竟是痛苦地哀嚎起来。
他只感觉体内的血液疯狂的流动中,其中更传来灼热爆炸的能量在他体内汹涌澎湃,横冲直撞。
白猿看了看阿青,见他满是汗珠的额头和异常痛苦的神色,便知道他绝不是害他。
当下也不想让阿青分心,竟是硬咬着牙死守。
可他这般也无济于事,他只能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叫出来,但也无法挡住体内狂暴的力量。
白猿的血管在那一刻被炸开,那滚烫的能量深入骨髓,向白猿发起了更深层次的攻击。
白猿只感觉在那灼热的侵袭下,自己的骨头竟是吹弹可破,体内的骨头不过一会儿便尽数碎裂。
饶是如此白猿也不怪阿青,他知道他竟是在给自己输血。
虽然他感觉他快要死了,可他还是满是感激的看向阿青。
阿青看向白猿的目光,给了他一个坚毅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
白猿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阿青那一个眼神,给了他力量,他还不能死,他一定要坚持住。
那痛苦的感觉消失了,白猿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眼中的兴奋再也抑制不住。
白猿的血肉,粉碎的骨骼重新凝聚在一起,那新生的血肉和骨骼同往日想必已有了天壤之别。
白猿感受着这般变化,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只感觉他的骨骼再不是骨骼,而是一根根钢铁坚不可摧。
白猿的变化由内而外,他的皮肤上开始覆盖上一片片鳞甲。
其上更闪烁着阵阵青光,虽不如阿青那般明亮,可仍算得上铜墙铁壁。
白猿只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体魄气血的强度竟比之前强了数倍。
白猿再看向他的身体,那些伤口尽在顷刻间复原。
白猿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高高跃起,立于树尖之上,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
那叫声之洪亮,令人心惊胆战,其中蕴含的王者之气,更是令人心悦诚服。
听到白猿叫声的三兽越发紧张了,他们知道,以后看到白猿只能绕着走了。
这片诡异的森林,看来要变天了。
白猿从树上落下,一拳便向地面轰去。
一阵剧烈的晃动随之而来,仿佛像是地震了一样。
而那地上则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昭示着白猿的强大。
而阿青也没想到这白猿竟能吸收他如此多的血液,只感觉头昏脑涨,再坚持不住,倒在地上。
白猿这才看到阿青的状况,再顾不得检验自己的实力。
冲过去看着一动不动的阿青,只觉得难过极了。
白猿坐在地上,大手将阿青拎起放在怀中,一手攥起阿青的夜明珠,向亡兽之地更深处跑去。
白猿语气呜咽地吼叫着,其声之哀厉,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其中的无限伤悲。
巨猿来到一个巨大的山洞中,将阿青放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之上。
那本是白猿的床,将阿青放在上面,只感觉特别不合适,反倒是有些滑稽。
白猿取出一节竹筒,小心翼翼将阿青搀扶起来,往阿青嘴里灌去。
见阿青还是不醒,急得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第三百零二章 全体出动寻药草。
阿青睁开眼,感受着陌生的环境,不免有些紧张,直到看到面色紧张的白猿这才放下心来。
阿青舔了舔嘴边的酒香,一阵诧异。
而见到阿青醒来的白猿则是激动极了,疯狂拍打着他的胸脯。
阿青见到白猿这般也是忍俊不禁,对他报之以笑。
白猿上蹿下跳,不过一会儿便将自己的珍藏悉数摆在石块之上,当真是琳琅满目。
阿青仔细一瞧,竟是各式各样的水果,还有不少陈肉,竟像是腌制过的一般。
而其中那一截截竹竿,盛满的正是他嘴角残留着的酒。
这酒自有一分难得的甜美,让人觉得清新自然。
阿青也不客气,伸手拿起一根,酒体的颜色泛红,闻之自有一股果香袭来。
阿青再忍不住,一饮而尽,实在可口。
白猿见阿青这般,也高兴不已,兴奋地指了指周边的水果。
白猿盛情难却,阿青自然也得意思意思,可来着亡兽区还有大事,自是不能尽兴了。
可阿青看着这里的东西,心里还是极开心的,至少证明这里是有生命存在的。
一想到这阿青看着面前的白猿,总觉得他身上还是透出一丝怪异的气息,虽是有血有肉,但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阿青直入正题,从怀中取出九转断魂草的画像,示意白猿过来瞅瞅。
白猿看后,只是摇了摇脑袋。
那九转断魂草样子极为怪异,若是白猿见过定然不是这样的反应。
阿青见白猿摇了摇头,不免有些失落。
白猿见到阿青这般,指了指阿青的嘴再指了指这药草,原来他以为那是阿青要吃这个药草。
这么理解倒也没什么大问题,阿青赶忙点了点头。
白猿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
阿青看懂了,白猿画的是一个圆。
整个圆形又被分为五份,中间一块,另外四块分列东西南北四方。
白猿挠了挠头,努力想将那三兽的模样画在上面。
见他完工,那画面虽是惨不忍睹,可好在那一条小蛇的模样还是极好辨认的。
或许正因为阿青是有些白猿血脉在身上的,所以他同这白猿竟是默契非常,很快便能和白猿比划在一起了,互相切磋砥砺之技。
阿青看着白猿画的四只小鬼就忍不住想笑,倒真是可爱非常。
白猿告诉他,他们这片区域,共分为五块,除了那中间的那部分,其余四块便是白猿,巨蟒和狮、虎各自的领地。
阿青有些好奇指了指中间那一块,没想到白猿竟是连忙摆了摆手,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阿青见白猿都这般忌惮,不免有些心惊。
要知道以白猿此刻的实力,已然可以一敌三,就算是自己,对上他,也未有必胜的把握。
可他竟是闪躲了,阿青从他闪烁的目光里看出了害怕。
白猿对这一带自然是熟悉无比,已然知晓了阿青的目的,白猿也不敢再多耽搁,将阿青一把抓起放到自己肩上。
白猿体型巨大无比,可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林里竟是灵活异常。
只见白猿趴在一树尖之上,而后朝四周疯狂地咆哮着。
其声恢宏无比,更是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霸气。
不过一会便见到周边的山林处,身影攒动,不过一会儿便聚集了许多兽类,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其中又以猿类最多。
众兽见到白猿,纷纷低下头去,倒像是朝拜白猿一样。
白猿将那张纸拿了出来,而后叽里呱啦冲周遭的兽类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们便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青这才是明白了白猿的意思,如此一来自然事半功倍,没想到这白猿还挺聪明的。
阿青感激万分,抱拳冲白猿笑着,可阿青拳头被白猿大手按住,竟是一脸怒气的样子。
阿青见状只得把手收了回去,笑道:
“好好好,不谢不谢”。
白猿这才又兴奋地笑起来,白猿示意阿青坐好了,而后便在山林间来回游荡,再次止住身形,已然来到了巨蟒的地盘。
巨蟒感受到白猿到访,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来到白猿面前,只是一个劲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白猿同巨蟒一阵友好交流之后,只见巨蟒唰地立起身来,竟是比白猿还高了不少。
随着巨蟒的召唤,巨蟒御下的兽类也悉数赶来。
巨蟒同他们交代完,让他们各自领命而去之后还低下蛇头俯首在白猿面前,一副讨好邀功的做派。
白猿只是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这是阿青刚教他的,他自然也就现学现卖了。
巨蟒强忍着被折断的蛇骨如此卖力行事,见白猿走后这才重新坠落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
而白猿却已带着阿青向狮虎的地盘赶去,狮虎也是被打怕了。
看到白猿和阿青合二为一更是苦涩无比,一副宝宝心里苦的模样。
二兽实在是有阴影,主要是被阿青打怕了。
听到白猿吩咐的事之后二兽这才喜出望外,那紧绷的弦才算是松懈下来。
有最熟悉这里的兽类帮忙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若是靠阿青自己,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白猿领着阿青游荡在山林之间,时不时还要切磋一二。
阿青也很难遇到这般难得的对手,这对战起来,也不用顾忌下手的轻重,反正就是放开手抡就完了。
而让阿青心惊的是,这血液的流失竟对阿青的损伤如此之大。
这到后面竟是有些力不从心,而反观白猿那边却是越战越猛。
若再坚持一会儿,此消彼长之下,阿青想必定会败下阵来。
好在白猿察觉到了阿青的异样,这才赶忙收手,低着头不好意思看阿青,倒像是十分愧疚。
阿青重新坐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白猿的脑袋,他这才肯抬起头来。
阿青趁机也学白猿之前的样子,冲白猿秀着自己同样发达的肱二头肌。
白猿见之竟是会心一笑,而后阿青便指了指白猿,然后将身子靠在他身上。
笑道:“这不还有你做我的靠山么”。
白猿秒懂阿青的意思,冲他点了点头,再次兴奋了起来。
阿青也取出酒来,分了一半给这白猿。没想到这白猿竟也是好酒如命,饮下一杯后便是兴奋异常,一直冲阿青竖大拇指,倒惹得阿青哈哈大笑。
白猿带着阿青在黑暗中乱窜,倒是说不出的肆意潇洒。
一人一猿同饮,至兴致高处,白猿便拍着胸脯怒吼,宣泄着他的开心。
而阿青则是取出二十四桥明月夜,在这无日也无月的黑暗山林独奏。
萧声时而高亢激昂,如黄河决堤,气势恢宏,大有气吞万里如虎之豪情。
调至此处,白猿也是兴奋不已,倒是和着阿青的萧声兴奋地咆哮着,倒不失为极澎湃的伴奏。
萧声时而低沉感伤,如阴雨绵绵,幽伤自尝,自有闻之泣涕如雨之冲动。
调至此处,白猿也是惆怅不已,于是和着阿青的萧声悲伤地呜咽着,倒不失为极感人的伴奏。
阿青也未曾料到,这白猿竟是此中知音,知其曲中悲欢离合,懂其曲中慷慨激昂。
萧声止住,白猿呆呆看着阿青。
他还在回味余韵,也在回味中感受着阿青心情的起伏。
白猿不知为何竟有些难受了起来,他像是听懂了萧声中的哀伤。
将大手放在阿青的脑袋上,他小心翼翼摸着阿青的脑袋。
自然也由不得他不小心,因为一不小心便可扭断阿青的脑袋。
阿青见状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手上可注意点分寸,你稍稍一用力,我这脑袋就要搬家了”。
白猿只得将大手伸了回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后冲阿青龇着大嘴一个劲地笑。
阿青还是觉得白猿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只要这白猿不笑,阿青又想看他笑的时候。
阿青便小指头一动,专朝白猿的咯吱窝下手。
而后便听到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在整个山林回荡。
白猿笑不动的时候也会捂住肚子,一脸委屈地看向阿青。
阿青见他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这才大发慈悲饶过他。
一人一兽回到山洞之中,白猿手下的人马陆陆续续归来,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将白猿的领地翻了个底朝天,也未发现丝毫线索,更别提找到这九转断魂草了。
白猿取了树枝,在自己的领地上画了个叉。
阿青没想到这白猿还会排除法,又给他郑重点了一个赞。
阿青见一无所获,难免有些失望。
可为今之计,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其他兽王的领地上了。
阿青看着白猿画的图,没来由向最中心的圈看去。
这九转断魂草听名字便知道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要不然也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功效。
如此剧毒之物,寻常人怕是也很难见到,阿青下意识便觉得这九转断魂草极有可能便在这中心之处。
他自不希望这样,如若在其他区域发现那便不用再以身试险了。
不断有身影朝白猿的山洞袭来,三兽落败也代表了这里便以白猿为尊,自然不再顾忌领地之别。
先来到的是狮虎御下的兽类,结果同白猿领地的情况一模一样,愣是什么都没发现。
最后来的是巨蟒御下的兽类,这次终于有点不一样了。
因为白猿再不是不耐烦的大手一挥,而是竟同他们交谈了起来。
阿青不由得大喜,自以为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可看着白猿最后眉头紧皱,挥挥手让众兽退下的样子,阿青激动的心再度冷静下来。
白猿取过树枝,自然这四方之地都被画上了叉。
而那最后那帮兽类带来的消息,是说他们在中心之地外围,像是远远看到过这样的草,但是距离太远,他们自然不敢确认而已。
其实倒也不用确认不确认了,因为那四方都没有,唯一有可能的便是这中心之地了。
阿青见白猿之前的模样,便知道这中心之地对于他们来说是类似禁忌的存在,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如此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
说到底这也不算什么坏消息,至少一下子排除了许多地方,自也不用像无头苍蝇般一样了。
而对于白猿来说,因为这里有个死规矩,不可越线半步,否则便会不得好死。
开始总也有人不信,可一旦以身犯险的,便没有能全身而退的,尤其那死状更是异常凄惨,令人不敢直视。
这样一来,便没人再相信那是笑话,也从未有人再敢踏足其中。
第三百零三章 中心之地,性命垂危。
阿青拿定主意,便拍了拍白猿,示意他不要沮丧。
再同他比划着,让白猿放心。
阿青只叫白猿好好安心等他回来便是,而后再做了个喝酒奏萧的动作。
白猿看向阿青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竟是一把将阿青抓了起来,而后便朝那中心之地袭去。
阿青又怎不知白猿的品性,前番还不相熟的情况下,他便可以舍己为人,又遑论现在这样。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知道那中心之地于白猿而言定是万万不可往之地。
阿青用力挣开白猿的束缚,火力全力严阵以待的样子,让白猿一阵心酸。
他知道若是他再强行跟着,阿青便要同他拼命。
白猿见阿青这般也无可奈何,只是比划着将他送至外围,自己在一旁等他便好。
阿青见状也不啰嗦,这才重回白猿肩上,由白猿带着自己向中心之地赶去。
过了一会儿阿青便发现了异样,那前方所在之地竟有光影闪动。
若在平时,这自然是极平常的情况。
可在这暗无天日之地,那便是极不寻常了。
阿青示意白猿将自己放下来,看着前面的光景,若有所思。
这才发现前方是一片云雾缭绕之地,其中的情况看不真切。
只是那五彩斑斓的光亮闪耀其中,更添几分神秘色彩。
单纯从外表看,这绝算不上什么危险之地,反倒是宛如仙境一般。
而至于那迷雾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便不是此刻能看清的了。
阿青示意白猿就留在此处,白猿也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可白猿心里却不怎么想,他早已拿定主意。
要是过上一时半刻阿青再没出来,自己才不管这所谓的诅咒或是规矩,说什么也要闯上一闯。
阿青再不多想,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直冲入迷雾之中。
可阿青一踏足其中,便知道已然不妙。
他只感觉浑身一软,行动似乎都变得迟缓起来。
他将夜明珠举得高些,这才将周遭的环境瞧清楚。
自己所在之处不过是一块圆形巨石而已,算不上有多奇特。
倒是那迷雾五颜六色,追溯其根脚。
只见那巨石之上竟有各种诡异的纹路,倒像是什么奇怪的阵法一样。
可还不待阿青多想,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
竟是抓住了自己的双腿,让自己动弹不得。
阿青这才向脚下看去,这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阿青竟是险些被吓晕了过去。
那是两个极丑陋的小鬼,通体紫色,竟像是从巨石上突兀冒出来的一样。
而那迷雾似乎也有毒,让人浑身乏力。
阿青想运起气血之力竟是都做不到,这诡异的阵法实在是吓人。
如此一来,只有坐以待毙,半分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阿青只得向四周看去,思虑脱身的办法。
可身体却越来越软,到了最后更是半点力气都没了。
就算是两个小鬼不抱着他,他也是插翅难逃了。
可那毒物并不致命,似乎只是让人无力反抗而已,并不会危及性命。
可自己一动也动不了之后,那两个小鬼竟反是松开了手。
倒像是十分开心一样,迈着欢快的步伐消失在迷雾之中。
阿青从那恐怖的小鬼身上竟看出了些许可爱,倒真是别致得很。
阿青见无法运起气血之力,索性便放弃了。
可这迷雾之中反倒是再度安静了下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既已来到这个地方,那便不能白来一趟。
阿青在巨石上缓缓爬动着,想要去寻找九转断魂草的踪迹。
阿青不知道他这样爬了多久,但仍然一无所获。
那巨石之上出了十分怪异的符文之外,似乎别的什么都没有。
饶是阿青这般坚韧的意志此刻也不禁有些绝望,他索性爬在地上,满是颓废。
他看着周围的景象,反倒是没来由地笑了。
若是死在此处,倒也算是一个好地方。
只可惜死得如此憋屈,竟是要在此地被生生饿死么?
阿青想罢有些伤感,这地方不愧是至凶之地,处处都是危险,当真是个有死无生之地。
最憋屈的是,最终都没看到这所谓的九转断魂草。
阿青不由得埋怨了起来,若是死之前让我看一看这九转断魂草的样子,我也不至于如此遗憾。
没想到历经重重困难,竟是连这什么狗屁断魂草长什么样都没瞧见,真叫人憋屈死。
绝望的阿青缓缓抬起头来,一株怪异的药草映入眼帘。
其通体如玉一般,闪烁着耀眼的绿芒,阿青看得痴了,呆了。
阿青焦急的数着那草的叶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阿青一边数,一边激动不已。
不多不少,正好九片!
这tm不就是九转断魂草么!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阿青摇了摇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只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若不然,这如此明亮耀眼的九转断魂草就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看不见呢。
阿青不敢置信,反复揉了好几遍眼睛。
可那九转断魂草并没有消失,那光芒依旧耀眼。
阿青不由得笑了起来,喃喃道:
“小青,华林,没想到这古医书上的记载是真的,这世上竟真有这样神奇的药草。
只可惜那至凶之地,有死无生的传言也是真的。
这九转断魂草就在我面前,可却是咫尺天涯,因为我实在没有力气爬回去了”。
这造化何止弄人,阿青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紧接着阿青便听到一阵凄厉的哀嚎声响了起来,正是白猿的声音。
阿青不免一惊,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越发担心,只得用力朝外面吼道:
“不要,不要进来”。
而白猿这边见阿青久未出来,再也不管这所谓的规矩了。
他只知道他必须把阿青救出来,至于其他的便再也不重要了。
可他仍是小看了这规矩的分量,白猿才踏足其中,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白猿踏出去那只脚在顷刻间化为虚无,白猿看着如此诡异的画面不由得哀嚎起来,随之控制整个身体向后倒去,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知道莫说是救阿青了,踏入其中,自己在片刻间便要烟消云散。
白猿再不敢尝试,他无暇顾及自己的断腿,他只为自己的无能而自责着。
白猿重拳锤在地上,借此来宣泄着他的不甘。
阿青听到白猿这边的动静,加上并未看到白猿进来,这才算是放心下来。
可白猿那一声哀嚎仍让他惊悸不已,只是他此刻实在无暇深究了。
而在那巨石之下,无人所知的维度里。一道身影正头顶巨石,其身上亮起阵阵诡异的符文,而后只见那人睁开眼,迷雾之中一时之间也是光芒大作。
两个小鬼再出现在阿青面前,只是这次并未向阿青袭来,而是十分开心翩翩起舞了起来,像是十分激动的样子。
阿青看着周边诡异的变化,一脸茫然。
内心暗自嘀咕道:“你大爷的,这是又要玩哪出”。
阿青也不去计较眼前的变化,伸手便要去抓九转断魂草。
只要尚有一口气在,那便不能放弃,无论如何我如此辛苦才找到这断魂草,非要落袋为安不可。
可阿青的手刚碰到断魂草的那一刻,便听到一道诡异至极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你是谁,何故闯入吾之阵中”。
阿青听到这诡异的声音响起,并无半点害怕,反倒是一脸的兴奋。
只要有人,那便有活命的希望。
而这一道诡异的声音,于阿青而言,那便宛如救命的稻草。
殊不知,于那人而言。
阿青的出现,他的兴奋比阿青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青思索一番,能布下此等阵法,让自己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这样的人物定然是英雄了得,更有可能是超凡入圣的人物。
可阿青又不敢将此行的目的全说出来,这人到底是人是鬼,是好是坏谁又能分得清呢,自然不可全盘托出。
于是阿青只得恭敬道:“实不相瞒,在下一不小心误入这迷雾之中,一旦陷入便无法自拔,实非有意冒犯,还望前辈救命”。
那人强行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只有他知道他等了多久才等到这样一位有缘人。
“你一派胡言,寻常人又怎么来这种地方,你若无特殊的目的,断不会出现在此,若不从实招来,你面前这两个小鬼,便可轻易将你嚼碎,他们可是轻车熟路,不过几秒,便要你尸骨无存”。
阿青闻之不免骇然,没想到那人竟轻松将阿青拆穿。
阿青不免看向面前那两个小鬼,他们也十分配合地露出尖牙,向阿青袭来。
阿青见状只得焦急道:“前辈,你究竟是人是鬼?
若是人的话,断然不会如此心狠手。
,若是鬼的话,这鬼在人间备受敬仰,更于人间有大功德,定也不会行这如此狠辣之事。
若你非人非鬼,那便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任你再是厉害了得,我也不会向你求饶半分。
你动手吧,我不想再同你言语半句”。
阿青这是在赌,但是他知道他赌赢的概率很大。
果然面前的小鬼止住了身形,其实那人又何尝不知阿青这番话只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出现在这地方,自然非人即鬼了,这么明显的套路骗谁呢?
可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这条法则,于鬼也同样适用。
虽知道是假话,可从阿青口中说出来,那人还是感慨不已。
见那人没有了动静,阿青有些慌了,可过了一会儿那低沉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小子,你也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你既在我阵中,你的情况我怎会不清楚。
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并非有意伤人,若不然,你此刻哪里还有和我说话的机会。
我虽本意不是如此,可你踏入其中,便是死路一条。
我倒不会真让小鬼吃了你,只是你再无力气,早晚也要被活活饿死。
你要想活命,你就没得选。
不妨告诉你,我此刻便在这巨石之下,而你在这巨石之上,我若想救你,也得你放我出来才行。
而这巨石,本身便是一个十分了得的封印。
其阵眼所在,就在你面前这株九转断魂草之下。
你若有幸能堪破这阵眼,你便有这活命之机。
只是这阵法之奥妙,我亦自愧不如。
但无论如何,也只能试一试了。
因为我们根本都没得选,我不知道要等多的才能等到一个人。
而你,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便只有死了”。
阿青细细品味着那人的话,他知道,此刻他没有必要说谎。
就算他有所隐瞒,情况也不会太差了。
阿青根本没有一丝犹豫,让他开心的是,他正好可以顺手摘下九转断魂草。
阿青不由得激动不已,那九转断魂草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三百零四章 人鬼殊途。
迷雾之中,激动的阿青。
巨石之下,诡异的神情迷人。
神秘人感受着阿青的变化,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这小子在力竭之时,刚好来到这阵眼之处。
想到这般,神迷人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而他旁边是一柄泛着紫色光芒的太刀,更是光芒大作,越发耀眼,整个太刀也不自主颤抖起来。
神迷人看着面前的太刀,眼中之激动无以复加。
“幽冥,莫非你也感受到了什么不成?”
太刀无言,只能用兴奋的颤鸣声回答神迷人的提问。
神迷人屏气凝神,全神贯注感知着阿青的变化。
而这边的阿青,则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阿青迫不及待将九转断魂草连根拔起,前面是如此紧张和激动,没想到真正到手之时却是如此轻松。
阿青将九转断魂草放好之后,这才细细打量着被九转断魂草挡住的图案。
稍有了解的,对这图案都不会陌生,正是那阴阳八卦图。
只是那阴阳鱼之处各有一个凸起的石柄,上面的图案各不相同。
阳之处是一个人的形状,而阴之处则是一个骷髅头,单纯从形状而言,竟同鬼王城那标志性骷髅头一般无二。
阿青看着这图案,不由得也愣了愣,而神迷人焦急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怎么样了,看出什么玄机了没”。
阿青也未看出什么玄机,只得淡淡道:
“你所谓的阵眼,不过是一个寻常的阴阳八卦图。
只是阴阳两处各有一个凸起的石柄,阳之处是一个人的形状,而阴之处则是一个骷髅头”。
神迷人闻之却是一怔,那激动的心情在顷刻间被浇灭,他像是疯了一般,冲阿青大吼道:.五
“你,你,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么?真的是阴阳八卦,阴阳之处,一人一鬼么。”。
阿青听着神迷人如此激动的语气,只得仔细再看了看,这才发现那阴阳交汇之处还刻有四个大字—人鬼殊途。
阿青暗自念了念:“人鬼殊途?这又做何解呢”?
有了新发现,阿青也赶忙同神迷人说道:
“我仔细看了看,这阴阳交汇之处还有四个大字—人鬼殊途”。
阿青这一席话再出,便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神迷人眼中激动的神色尽失,痛苦地呢喃着:
“人鬼殊途,人鬼殊途,好一个人鬼殊途?
枉我木秋白自作聪明,机关算尽,原来我死守的只是一扇永远不可能打开的大门罢了,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神秘人脸上全是失望和惆怅的神色,之前有多期待,此刻便有多绝望,他显然是已没有再说多一个字的心情。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把紫色太刀,仍是兴奋地颤鸣着。
阿青见那人没了动静,不由得一慌,他可是自己逃出生天的唯一希望了。
“前辈,前辈,你怎么不说话了么,这有何不对么”?
神迷人伸手握住颤鸣的紫色太刀,喃喃道:
“幽冥,别担心,我不会放弃的,这一扇门不行,一定还有别的入口。
鬼言从未失算过,不是这里,便是别的地方”。
神迷人感受着阿青的情况,心中也是苦涩不已。
想到他再无活命的机会,也是不忍,于是便喃喃回答道:
“你眼前之阵于你而言是无解之阵,非是堪破不堪破的问题。
你若是知这巨石是什么,便知道我为何如此言语了”。
阿青听着那人的话,整个人心如死灰,满是不甘怒吼道:
“怎么可能,不可能,这世上就没有无解的东西。
我不管他是什么,我都要活下去,我不能死,他们都在盼着我,我不能死”。
神迷人感受着阿青的情绪,深刻体会到了其中的不甘,他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只是他哀大莫过于心死,不想说话而已。
男子想到阿青已是将死之人,告诉他也是无妨,便坦诚道:
“小子,你已是将死之人,我又何苦骗你。
你可知道,这块巨石便是所谓的鬼门关!”
阿青闻之,整个人不由的一怔,俗语常说鬼门关上走一遭。
可他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鬼门关,而他此刻恰恰好好就躺在鬼门关之上。
只是他似乎没有这鬼门关上走一遭的好运,反而是要葬身于鬼门关了。
阿青只是惊讶地询问道:“如此说来,那这巨石之上岂不便是人界,而那巨石之下,便是鬼界了么”?
神迷人也是一懵,因为其实大多数人都自以为这鬼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对于鬼界这样的词汇并不是谁都能脱口而出的。
神迷人有些惊讶地回答道:“你说的没错,只是你这小子为何坚信这鬼界的存在,于你们人类而言,不是向来谈鬼色变么”。
神迷人的话语让阿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事实虽是如此,可这样直接说来,不禁还是让人有些尴尬的。
而阿青也以为自己是要一命呜呼了,哪里还有半分隐瞒,反倒是坦然道:
“以前我们军中有个马夫,他同我说的。
他说六道大战,人间得以保全。
正是因为有鬼界百鬼揭竿而起,旁生界四象圣兽进入人间驰援,而修罗界更是正面抵御天界大军,更有我佛地藏入地狱同天界争来五分气运,要不然这六道早就被天道一统了”。
神迷人显然愣在当场,他没想到这小子对六道大战的事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自然对他口中的马夫充满了好奇。
“你所说的马夫叫什么名字”?
阿青只是淡淡道:“我们都叫他老黄,我也是后面才知道他叫黄天行”。
神迷人如遭雷击,颤颤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阿青则是平淡道:“我说他叫黄天行,小黄书的黄,替天行道的天行”。
神迷人愣是半晌没说出话来,而阿青也没想到这老黄竟有如此威名。
寻常人都是被鬼吓,看来不寻常人的发倒是能吓鬼。
阿青则是明知故问道:“莫非前辈认识他不成”。
阿青只是随口一问,可那人的回答却是让阿青愣在原地。
“有幸同他并肩而战”。
“额,原是前辈高人,恕阿青冒犯了”。
神迷人则是淡淡道:“一切过往皆是云烟,只是那破空一刀之风流,现在想来,依然令我汹涌澎湃,不能自已。也唯有他,才配和我主并列,共尊为绝代双骄”。
阿青暗自理了一理:鬼王座下,参与过六道大战,再加之精通阵法。
阿青颤声道:“莫非您就是第七鬼神木秋白前辈不成?”
木秋白也没想到这随便遇到一个少年都能说出他的名字,此刻自然是感慨万分。
木秋白难得笑着说道:“哦,没想到你还知道我的名讳,倒是颇让我惊讶”。
而阿青则是恭敬道:“木前辈这是哪里话,前辈既是鬼王之下第一鬼。
阵鬼之名,地泣之号,晚辈又岂有不知之理。
只可惜受这鬼门关所阻,未能见前辈一面,实憾多矣”。
木秋白也没想到这小子最后时刻竟如此看得开,倒是让他也不由得高看几分。
再问起他这里的缘由,更是让木秋白动容不已。
木秋白也是分外惋惜道:“没想到我还能碰到如此不凡的人间少年,只可惜就算以我之力,也突破不了这六道封印之人鬼殊途”。
阿青这才知道为何这是无解之阵了,因为这便是传说中的六道封印之一,封印人间界和鬼界的人鬼殊途之阵。
木秋白接着说道:“打开这人鬼殊途之阵的必须是这人鬼相逢,如今人皇已陨落不知多少岁月,我主虽在人间,但具体也不知身在何方。
实不相瞒,我手中之刀,能感知我主的方位,我方知他还活着。
我原以为此处是一个漏洞,想借此前往人间寻找我主。
却没想此处竟是鬼门关,人鬼封印之所在”。
阿青惊讶道:“什么?鬼王前辈还尚在人世么”?
木秋白肯定了阿青的回答,阿青这才追问道,这人鬼殊途之阵是否还有别的破解之法?
木秋白缓缓道:“若非人皇鬼王亲至,那便只有持人皇信物人皇印同鬼王信物鬼王冠同至,方才能行。
可这二者信物更不知在何处,同聚在一起那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了。
况且你不过是须臾弥留之际,又上何处去寻这两样东西?”。
阿青不免泛起一阵苦涩,如此说来,那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为不光是他,就是六道之力便没有人能打开这封印。
阿青低下头,淡淡道:
“人各有命,阵鬼前辈不必过多挂心,相信以前辈之英明睿智,定能找到鬼王前辈”。
木秋白只得是苦涩一笑:“没想到你这后生这将死之际还有这般胸襟,倒也让我欣慰不已,看来这人间不绝后,辈有英才起。
这人间如此,是人间之幸,亦是六道之幸,今日见你,吾心甚慰”。
阿青已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还是有气无力,语气含糊说着最后的遗言。
“得见前辈,晚辈亦幸甚,六道不绝,轮回不止”。
语罢,阿青再说不出话来。
最后一刻,他仍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些他不可能抓住的命运,这便是他最后的倔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