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要打十个
readx;罗兰和安若思都没有下马车。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拦路劫道的事情,都是由队伍里的长者或是佣兵头目去交涉。
在年头,就算是劫匪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如果是那种比较“专业”的劫匪,大多都认识一些著名的佣兵团,自然知道这些人是惹不起的。
然后依据这些劫匪和佣兵的实力差距,一般会选择直接撤退或是废话几句再撤退。假如是后者的话,这些佣兵返程的时候就必须回来拜访这些劫匪,然后识趣的上缴一部分任务赏金——大约是十分之一左右作为笑纳。
像是这种非常资深的劫匪,要么是领头人实力强大要么就是背后有人,一般情况下是打不起来的。
但是如果是那种民夫兼职的劫匪,突然袭击上来的结果就是被应付突袭更专业的佣兵们直接杀溃。要知道,法恩斯世界的佣兵可不只是考个证就能兼职的。
从某种意义上,所谓的佣兵,是契约之神的神殿卫士。想要成为佣兵,需要精通至少两种武器,会两种以上的语言,会潜行、侦查陷阱、侦测毒物以及反突袭,懂得交涉、威吓和野外生存的知识。
那是货真价实的高级职业,和武器大师同级的战系职业转职。成为佣兵时候,要以契约之神法芙娜的名义发誓,重视任务超过重视自己的生命,绝不首先背信弃义——因此,佣兵也是一种非常受平民尊重的职业,如同其他善良侧神明的神殿卫士一样。
别看安若思在玛肯的队伍里实习,但实际上巫师是不可能成为佣兵的。因为所有的巫师都不信仰任何神明,包括契约之神。
他们只尊重奥姆之墙。
奥姆之墙是法恩斯世界最重要的一道屏障,在法恩斯世界的地位如同地球上的大气层,用来隔绝星界和人间,使得神明不得随意下界。同时,奥姆之墙还负责协调元素界和物质界的能量物质循环。
巫师拥有特殊的视域,可以从奥姆之墙上直接看到组成世界的法则,而且越是离奥姆之墙近看的就越清楚,所以白塔巫师们才要建立起通天的白塔。
正是巫师这种便利的视域,让白塔巫师们以超脱科技树制约的速度急速发展。
在边远地区还如同中世纪的欧洲的时候,白塔就已经开始出现类似电话和汽车的民用产品了。在白塔倾塌前的半个月,白塔的研发部甚至已经建造出了计算机的雏形。
可惜这一切都被众神亲手捏碎,研究这些知识的巫师几乎全部死亡,造物被摧毁了大半,仅余的白塔知识只有四十年以前的水准。众神以凡人无法抗拒的神力警告凡人不要想太多。
直到瘟疫复兴结束,人类的魔导科技才开始慢慢复兴。
而在几年之前,白塔巫师们开发出了低级巫师也能使用的大杀伤性武器,研究成果被一些黑巫师滥用,给他们惹了不少的麻烦。
在五年以前,白塔巫师曾经统计过,在白塔研究十年的巫师有两成的数量叛变,其叛变比例在全世界占最高,比第二名高四倍不止。
在这种尴尬的情势之下,白塔巫师们立刻意识到必须马上提高巫师的素质。
于是他们开始让一些学徒毕业的正式阶巫师进入各个佣兵团,实践学习契约精神。
但是要知道,这只是实习而已。
一旦真正遇到危险,绝对不能让巫师顶上。按白塔的说法,他们只是来学习先进思想的,可以把他们当成佣兵团的一员,但绝对不能让他们心爱的学徒、人类的未来去挡刀。
不然你们就等着瞧吧。
而牧师和德鲁伊也是一样,作为神职职业,在这个神权高于王权的世界,他们的地位甚至比一些乡下小贵族都高。谁也不敢让这些牧师老爷亲涉险境。
但有时这一条也不一定。
和巫师那样真的只是把他们当累赘的情况不一样,牧师的声望和地位有时候也能作为一种筹码。
能请牧师协助护送或是能被牧师老爷们委托护送的佣兵团队,就算脸看起来再陌生,也不能以普通的想法轻易对待。
于是克洛德就拄着手杖笑眯眯的晃了下来,让克鲁维恩搀着和玛肯一起去沟通协调。
但是当那些头目看到克洛德的时候,突然笑了出来,三个人的心不由得便是一个咯噔。
“这张脸是……克洛德.诺卡萨斯,战争女神驻伦萨教区的区主教。您既然在这,我们就放心了。”领头的一个男子有着深褐色的卷曲长发,面目如同克鲁维恩一样微微发红,一看就能看出其山民纯正的山民血统。
“看来,克劳迪娅.克劳利果然在这里。”
“谁让你们来的。”
老克洛德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身为主教的气场从他苍老的身躯上缓缓释放,让对面的领头人瞳孔一缩。
“呵……白银阶。看来回去得让他加钱呢,一个白银阶强者的脑袋怎么也应该一千五起。”
完全没有理会克洛德的意思,对面的领头人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我在,问你话!”
铿锵有力的话语难以想象的从克洛德的苍老的身体中爆发出去,饱含怒意的声音轰鸣如响雷。
于此同时,接近炽白的灿金火焰猛然从克洛德身上升起,整个人都仿佛包裹在巨大的火球中,根本看不清面目。
灼热的热浪席卷,然后慢慢收敛起来。那一瞬间的热浪冲的玛肯和克鲁维恩连退几步,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有些滚烫的余热。
白色的火焰渐渐收拢成人形,然后收回到皮肤以下。他苍老的皮肤此刻闪动着白金色的光辉,灿然若神人。
“看来是不想回答了,”老克洛德沉声说道,随着说话,他的嘴里零星的喷出白色的火星,“那么——”
“缠住他!”
对面的领头人当机立断,一挥手,断声喝道。
六个左臂带着厚重的拳铠,右臂则举着巨大的战锤,身披不对称的半身板甲的壮汉狞笑着扑向了克洛德。
“惟愿战车碾过他们,让他们如同腐朽的枯骨化作飞尘!”
苍老而巨大的声音从人堆中响起,闪动着灼目金光的剑刃从手杖中刺出。
但那瑟可萨芬的六个人仿佛早有准备,像是墨镜一样从的茶晶板从头盔上锵的一声落下,把整张脸完全挡住,那灼目的光辉完全失去了效果。
如车轮般的圆弧瞬间在人群中闪过了三次,却都被那坚硬的拳铠挡了下来。
就算是深蓝色的防具都能一斩而断的剑势.圣轮斩却被青铜阶的敌人用看似普通的护甲挡住,那么只有一种结果——敌人肯定是准备了专门克制神术的金属护具。
一时半会克洛德竟是无法冲破人群。
“掺了精金吗……”
玛肯感到不妙,刚想抽身潜行,却被两个同样打扮的人一前一后的挡住。
他转头看向克鲁维恩,却发现他也是一样的困境。甚至还要更过分,因为克鲁维恩的体积略大,围住他的是三个人。
“你们挡好,注意把他们互相隔开!其他人跟我先去把任务目标干掉!”
领头人看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毫不恋战的带着剩下的六个奇异打扮的壮汉和三个全身披在黑色斗篷里鬼鬼祟祟的人往后面的车厢走去。
突然,金色的结界从天而降,将他们一行人罩在其中。
那毫无疑问是克洛德主教的手笔。
什么情况?他要干什么?这是什么神术?
领头人先是紧张的四顾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自己周围的一切声音都从耳边消失无踪。
他顿时感到很疑惑。
为什么克洛德主教要在自己被围困的时候释放一个消音结界?
正当他感到疑惑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立刻回过头去,却发现落在队伍最后的两个黑袍人一个头颅滚落在地上消失无踪,猩红的鲜血如泉一般向天上疯狂喷涌。另一个脖子上还紧紧的缠绕着两条藤蔓,藤蔓的另一端在一个身穿大一号黑袍的纤细身影的袖子里。
而那个突如其来的敌人单手提着一把被血浸的血红的单刃斩剑,正**着双足踩在脖子被藤蔓束缚的黑袍人肩膀上,在收的紧紧的藤蔓的固定之下,无论那个人怎么挣扎都晃不下去。
一阵大风吹来,把那个敌人的兜帽吹开稍许,露出其中精致的面庞。
这时,在静寂的世界中,时间仿佛静止,头颅被砍掉的黑袍人之前喷涌而出的血液如雨一般在空中落下,沾染到所有还活着的人的身上,沾染到那个高高的踩在自己队友的肩膀上,如人偶一般精致的面容上。
在夕光平原的昏黄阳光之下,如老照片一样的景象在此凝滞。
只见那个杀人人偶一般的德鲁伊提着手中的斩剑,慢慢举起,在寂静的世界中张开嘴唇,满怀恶意的慢慢做着嘴型:
我,要,打,十,个。
还不等瑟可萨芬的几人有反应,那个身影便高高跃起,在空中猛然一收藤蔓,把那个黑袍人喉咙扼断的同时,从他身上借力——
——如鹫狮子一般凌空扑下!
第三十一章 享受战斗
readx;在反应过来的同时,那剩下的最后一个黑袍人便毫不犹豫半跪下去,右手握拳直击在地上,微微张嘴,无声的念着什么。
罗兰仿佛早有预料。在他的操纵之下藤蔓纷纷从那具尸体上解下来,一根直直没入地下,另一根则往后飞,缠在了马车的车厢顶上。
借助两条藤蔓分别用力,罗兰还不等落地,前扑之势就被猛然止住,一瞬间悬停在了半空中。
而在他前面两三米的地方,空气骤然扭曲,无形的空气巨拳从半空中轰击而下,地面微微的震了一下。
那并非巫术,而是神术——
在罗兰的神术感知视野里,早就发现到了后头的三个黑袍人和领头那个家伙都是神术使用者。在那时他就决定要先把那两个人干掉。
仅剩的那个暴力之主的牧师刚开始准备神术的时候,罗兰就立刻感应到了他的神术类型和打击范围。之后的空中规避动作根本就不是预判,只是简单的躲开而已。
不给对方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罗兰在第二发空气巨拳重击落下之前,就借着藤蔓的拉扯,改变了自己飞行的轨迹,远远的避开了那六个壮汉和领头者,急速的移向了马车的方向,好像要先把玛肯救出来一样。
“不好!”
领头人脸色一变,但在消音结界内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个拥有极强正面战斗能力的潜行者,一旦遁入阴影,其带来的威慑力是无法形容的。
无论是斩首、腰斩、穿心、穿脑——只需要对准要害的一击,自己就会立刻失去生命。
虽然神术职业高超的感知能力会在对方出手的瞬间发现他们的动作,可是如果自己的速度跟不上,就算发现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假如罗兰真的用藤蔓把他拉出来,剩下的两名牧师就会陷入很糟糕的境地。
“追过去!阻止他!”
领头人毫不犹豫的冲身边的几个卫士喝道。
他的声音还未出口便在消音结界内被消泯于无形,可他焦急的神色却让身边的卫士立即领会了他的意图,用力踏了一下地面便向罗兰冲了过去。
罗兰看着他们离着自己很远就发动了冲锋,却也没有生出轻视的念头。
他们是无生之拳,暴力之主的神殿卫士。因为侍奉的神明的关系,他们看上去有点像是战职,但实际上是神职。
和罗兰的情况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冲锋带来的速度加成,他们所需要的仅仅只是接近敌人而已。
虽然他们右手拿着的战锤威力依然巨大,但罗兰却知道,无生之拳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左手的拳铠。
那拳铠掺了分量很足的精金,能够破除绝大多数的防御,同时还免疫了酸液和多数的神术。
在那上面还附魔了巨力术和轰击术,只要接触到敌人就会一瞬间将其击飞。可以说是以最直接最主观的方式展现出他们极度推崇的绝对暴力。
哪怕是幼龙也承受不了那种程度的力道。
当无生之拳进阶到黄金阶之后,一拳击碎城墙也不在话下。
无生之拳基本不会参与普通的劫掠当中。他们要做的就是锤炼自己的身体,然后在突袭城镇的战斗中冲在第一线,作为可怕的人肉攻城锤将城门击垮。
如果被这些怪物中的任何一个用拳头碰到罗兰的身体,罗兰那比之城门脆弱不少的身体就会被瞬间撕碎。
绝对不能失误——
刀尖上跳舞的感觉让罗兰兴奋,如同嚼咖啡一样掺杂甜美的苦涩让他迷醉。
明知前方便是地狱,罗兰脸上却挂着狂热的笑容,落在车厢上之后便冲着六位无生之拳撞了过去。
那六位无生之拳也裂开嘴角,握紧拳头,向罗兰撞了过来。
如同顽石击向鸡蛋,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这一场碰撞的结果。
但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并非是罗兰一反常态的击溃了敌人什么的。在碰撞的前一秒,罗兰便用藤蔓拉扯着自己的身体猛然向后跃去。
而六位无生之拳没有任何迟疑,只是毫不犹豫的向罗兰继续撞了过来。虽是步兵,却给人一种冲锋起来的骑士一样不可硬撼的胆怯感。
可是,毫无预兆的,空气中无形的巨拳却在此刻狠狠地锤下,砸向了领头的一名无生之拳的头颅。
在消音结界内,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他的头颅就被硬生生的砸进了胸腔里,脖颈的骨骼完全折断。
什么情况?!
剩余的五名无生之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怀怒火的回过头去。
那毫无疑问是暴力之主的轰击术。如此暴力的神术,没有任何伪装的可能性。
他们也知道这个家伙想要干什么。无非就是用轰击术去断罗兰的后,假如他面对无生之拳的冲锋有所迟疑,回过头便会正好迎上一击轰击术,被打得血肉模糊。
可他完全算错了罗兰的速度。更过分的是,在罗兰逃离之后他竟然不取消掉自己的神术,而是任凭它落在自己人的身上——
真是蠢货。
等回去一定得抽空弄死他,不然早晚会害死自己。
五名无生之拳心中暗暗给他判了死刑。
施展轰击术成功击杀了队友的黑袍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慌乱的站了起来,表示自己不再胡乱施展神术了。
他还能说什么?黑袍的牧师感到自己很憋屈。
说你们六个肌肉壮汉完全把我视线挡住了我根本看不清那货已经跑了?当神术出手以后黑袍牧师的确感到了手感不对,也的确叫喊示警了,可声音被消音结界抹掉怪我咯?
这种时候再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暴力之主的信徒和他一样,从不听弱者做任何解释。
在青铜阶的无生之拳面前,黑铁阶的牧师毫无疑问处于弱者的地位。
……不能再施展攻击神术了,那个家伙太灵活了。跟不上他速度的自己很容易误伤队友。
身披黑袍的牧师决定,给友军施展几个增益神术。
其实按照正常战斗流程,在战斗发生的瞬间他就该这么做。只是暴力之主的牧师自然偏爱暴力的神术,以致他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
突然,他觉得身后一凉。有些奇怪的回过头去,却惊颤的发现罗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
……是刚刚那几个大块头转身的时候!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惜这一切已经毫无意义。
暴力之主的牧师抬手一挥,黑色的烟雾夹带着空气中聚拢过来的细小铁屑凝结成肉眼可见的圆盾,散发着一圈圈的黯淡黑色光晕,悬浮在半空中,挡在黑牌牧师的胸前。
这是斥力盾,暴力之主从黑铁阶一直能用到黄金阶的强力神术。能发挥出越一阶抵挡敌人的强大威力。
从这里就能看出牧师比德鲁伊的强大。哪怕是这些伪神的牧师,也比同级的德鲁伊要强大稍许。
只要罗兰的剑砍在这上面,巨大的斥力就能弹的他一个趔趄。一秒多的时间,足够那些无生之拳反应过来把自己救下来了。
黑袍的牧师信心十足。
随即,凉凉的感觉从后脑传来,他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在斩剑即将斩到斥力盾上面的时候,罗兰突兀的把剑势止住,一个轻巧的旋身便是绕到了他身后。
罗兰一秒以内连续做了两次高难度的绕后,暴力之主的牧师根本反应不过来。
随着一道银白色的光弧闪过,黑袍牧师的头直接就被略厚的斩剑生生打爆。
“这叫……打开天窗说亮话。”
罗兰冷笑着,挥手把斩剑上掺着血的乳白色碎块甩掉,无视了脑袋一分为二的黑袍牧师转过头来。
对付这种没事喜欢烧书烧人烧城市的逗逼,怎么样的手段都不过分。
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把文明摧毁,让世界重归于野蛮。这种倒行逆施的手法甚至还不如那些邪教徒——起码南风之环在纲领上还是为了人类的精神独立而奋斗的。
决定了。
发现暴力之主和自己的相性差到爆表,罗兰就算是看着这些人就感觉到无法忍耐。
在地球时,这群家伙占领卡拉尔的时候罗兰已经无力挽救,不过现在似乎他能做一些什么……
那么,下一个目标。
罗兰无视了正朝自己这边冲来的五个无生之拳,骤然抬起头来,燃烧着苍白的狂热的眼眸将领头的牧师紧紧锁定。
——就是你了。
——————
今天说一下更新的事。
话说自从状态改了,十弦咱一直在用自动更新……
嗯,挺好用的。那么每天的更新时间就能确定下来了。
因为咱最近比较忙,很可能无法维持一天两更,而拿到推荐位之后,十弦咱还可能会爆发到一天三更。现在确定一下,如果是正常的两更,那么更新时间在上午八点和下午四点;如果你们九点了还没看到更新,说明不用等了,今天的更新只有一章且在中午十二点;如果凌晨十二点半左右就发现了一章更新,那么恭喜,在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六点半都会有一章更新,一天三更。
但不管怎样,每天更新都不会少于三千字。
为了下周或者下下周的冲榜,这几天更新应该都是只有一章。等忙完这一阵咱再爆发补上。见谅。
第三十二章 人类绝望术
readx;【你亲手杀死了三名牧师(黑铁阶),抽取本源力量……因为你越一阶杀死你的敌人,你得到的经验获得120%的加成,你最终得到了76点经验】
提升一级灰烬之徒的等级——
罗兰毫不犹豫的在心中说道。
【灰烬之徒等级7,晋级需要66点经验】
确认!
【你从白槲的姓氏当中领悟到了神术槲寄生之触】
就是这个!
罗兰感到心里一阵振奋。
之所以当初选择白槲的姓氏,除了金橡德鲁伊这种高大上的职业基本只能当辅助、前期没有战斗能力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现在这个神术。
金橡的强盛期在黄金期。单论辅助能力来说,在瘟疫复兴后期众神陨落以前,没有任何职业的群体辅助能力在黄金期能超过金橡德鲁伊,就连战争萨满也要稍逊一筹。
然而,罗兰是不可能在灰烬之徒这个职业上练到白银阶以上的。一旦罗兰以灰烬之徒的职业达到白银阶,灵魂本质就会发生异化。
罗兰自认做不到马可那种神奇的灵魂分裂。一旦灵魂异化,很有可能会感受不到长眠导师的声音。
毕竟马可以后一定会成为罗兰的敌人,用敌人创造出来的职业去攻打他——罗兰还没这么傻。更何况以后长眠导师座下的告死鸦一定是最强职业,这一点毋庸置疑。
罗兰觉得自己既然到了这个世界,能选择的就一定要选最好的。
而且罗兰之所以不选金橡,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槲寄生之触这个神术。
橡树一系的姓氏都很强很强没错,可它自带的神术毕竟只能提供辅助能力。在罗兰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以前,像是槲寄生一系这种拥有足够的灵活性和攻击性的姓氏才是首要之选。
槲寄生之触——通过接触攻击汲取对方的体力和生命,很多邪恶侧的牧师都有类似的能力。以罗兰的感知属性,两次汲取的治疗量基本够回满自己血的了。
哪怕现在罗兰没有真正学会它,每天只能借用两次,也足够扭转当前的局势了——
罗兰把袖口的两条藤蔓收回到袖子里,脚尖点地,两条新的藤蔓从罗兰的腰上种了出来,在腰背处缠绕了两圈,又从长袍的尾端伸了出来
腰间藤蔓发力,重重的鞭打在地上,腾起一阵烟尘。罗兰借力便向领头的牧师冲去
看着一个身上只有正式阶能量反应的白槲德鲁伊举着把奇形怪状的斩剑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决了手下的三个黑袍牧师,又向自己这边冲过来,领头的牧师不自觉的感受到一丝畏惧。
这绝对不可能是区区正式阶的德鲁伊!
谁家正式阶的德鲁伊能举着剑一下一个的杀死三个黑铁阶的牧师啊?更何况,暴力之主的牧师在前期能造成的伤害比起其他神明的牧师少说多出三倍,还有一个能越一阶抵挡伤害的强力护盾。
别说被人越阶杀死了,就是越一阶杀掉战士这种职业也只需要一次偷袭。
在领头牧师的常识中,能解释现在这种情况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罗兰其实是一个白银阶甚至于黄金阶的刺客,然后被枯萎者雇佣前来消灭他们。
他们为了建立基地,烧了一大片树,枯萎者盯上他们很正常。而枯萎者限于创立者所发的神圣誓约,不能招收任何不具有德鲁伊职业等级的职业者加入组织。
所以,想要让这名刺客有充足的理由杀死他们,就必须给他一个名头——比如说,临时兼职一两个等级的德鲁伊,然后加入枯萎者,以五年为单位接一个长期的订单。
他并不是脑洞大开想出的这种情况,枯萎者是有前科的。
就在前年,狩猎女神的一个区主教想要办个活动,从一片银松木的林子里划一片区域举办狩猎比赛。这本来也说不上什么,枯萎者也不想过问。
问题是,当时有一个狩猎女神的年轻信徒,在完成神殿给自己的清理树林的任务时,因为一时发懒,自己设了两条自制的防火隔离带就点了火,想要用火把这片树林清理干净,完全无视了被派来的德鲁伊监督员强调的不能点火的禁令。
于是悲剧就发生了。起因是一颗灰松木发生了剧烈爆炸,然后引发了森林大火。
灰松木经常伴生在银松木里面,在外观上除了叶片略微黯淡、整棵树稍微矮小一些以外和普通的银松木没有什么区别。德鲁伊以外的人很难辨认。和用来榨取松子油的银松木不同,灰松木是一种昂贵的木料,是擅长进攻的巫师最常使用的法杖杖芯材料。
灰松木最出名的特性是,完好的熏烤脱水处理以前,灰松木遇明火就会发生剧烈爆炸。因此很多水平不够的巫师用品店天天会爆炸,就是因为手法不利落学徒在用酒精灯炙烤灰松木的时候因为温度上升过快而发生了爆炸——而那只是一根小拇指粗细的木条而已,其威力就足以将冒冒失失的学徒的手指炸断。
而亲手给一整颗灰松木点了火的年轻信徒当时就被炸死在了原地,尸骨无存。而爆炸的灰松木在一堆富含油脂的银松木里面,立刻就引起了难以熄灭的森林大火,而大火又引爆了其他的灰松木,发生了连锁爆炸。
大火持续了一天两夜,将整个树林几乎烧成了白地。
枯萎者震怒。
然而狩猎女神一边推脱说那只是普通信徒,不是正式牧师,狩猎教会不对此事负责,一边排除了大量的底层牧师,利用神术系职业对其他神术系职业的模糊感应,一层层的搜索着白银阶以上的德鲁伊,同时还对城市戒严,对无知的市民慌称有一位强大而邪恶的德鲁伊准备要潜入城市,要求市民积极举报看到的德鲁伊。
第二天,在这种严防死守之下,狩猎女神教会的区主教被复数的黄金阶刺客直接暗杀致死,整个教会无一幸存,原地还发现了枯萎者教会的审判标记。
按照法恩斯世界的传统,狩猎女神的信徒严重违反了德鲁伊教会的教义,德鲁伊教会的确有权发起一次正义的回击,任何第三方都不可以干涉这件事。但同样的,枯萎者也不能申请外援,,只能以自己组织的力量进行神圣复仇。
狩猎女神的教宗听说了这件事,义正言辞的称那几位刺客并非德鲁伊,不可能是枯萎者内部的人,不享有神圣复仇的权利,坚决要求德鲁伊教会立即交出凶手,并亲自出面,请出一位真实之眼的枢机主教作为裁定。
而在那位枢机主教对现场进行专业勘察之后,宣布:杀人者的确是德鲁伊教会的人,符合神圣复仇的判定标准,德鲁伊教会无罪,任何人不得在对此事进行追究。
当时所有人都傻了。
不得不说,德鲁伊的三教首智慧英明。他们早就意识到了这种可能,并且针对于此事先做好了准备。
暴力之主的领头牧师在当年作为和狩猎女神的建交队伍的一员,亲身经历了这件事,所以他下意识的想到了这种可能。
至于为什么这些刺客要为德鲁伊教会卖命——不说德鲁伊教会所持有的知识和财富,单就说成为一名正式阶德鲁伊的福利就不是一般人能拒绝的。
一旦成为过正式的德鲁伊,职业者起码能增长十五年到三十年的寿命,哪怕之后想办法把德鲁伊职业洗掉也不会收回。
单凭这一条,就有成百上千刚刚进入老年职业不可能进阶的白银阶和黄金阶强者挤破头也要加入枯萎者。一旦他们的寿命多出十几年,他们的老年就会冲淡成中年。而中年的职业者是可以进阶的,只要进阶成功,他们的寿命又会凭空多出十几年。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一般人想要就职德鲁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德鲁伊这个职业不像巫师,他们不会存在任何的书面材料,所有知识都由导师亲口教导。
如果不是这些特殊的编外人员,普通的学徒而且想要从导师那里毕业,至少要学习二十年的杂学。上至众神的喜好徽记,下到辨识昆虫公母的手法,德鲁伊学徒要无一不精,甚至比绝大多数的巫师学徒都要博学。
无论这位暴力之主的牧师怎么看,罗兰都是那种被长生的诱惑吸引为枯萎者卖命的刽子手。
打定主意不和罗兰正面冲突,这位首领牧师决定让那些无生之拳不惜一切代价缠住罗兰,自己则赶紧把任务完成了走人。
——不,不能这么想。说不定任务的发布人和枯萎者是一伙的,目标就是引蛇出洞。
要不然,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巧正好在这个队伍里?要么是有人通风报信,要么,就是他在这个队伍里已经等待多时了!
不只是冷静的分析还是因为畏惧而变形的思考,领头的牧师转眼间就否决了自己刚才的决策。
……还是直接逃了吧。
但他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中隐隐有两条紫线浮游在瞳孔附近缓慢旋转着。
——人类绝望术!
那是罗兰的黑藤长袍上最后一个唯一附魔神术,在之前的战斗中他没有找到机会使用这个神术,而如今终于是用上了。
人类绝望术是邪恶阵营才能学会的神术,位阶是四环,每天充能一次。意志检定没有通过的话,可以引导一个人的思维往绝望的方向发展。
在罗兰的好运、或者说他的厄运之下,明明身为白银阶的牧师却失去了抵抗之心。而此时罗兰在藤蔓的助跑之下,已然接近了他。
战斗的结局,此时已经注定。
第三十三章 论演技的重要性
readx;如果领头的牧师还能保持冷静,稍微思考一下的话,他一定会发现罗兰无法避免的巨大弱点。
罗兰毕竟等级底下,速度封顶也至多是那些。如果先用重压立场减缓罗兰的速度,无法滞空也无法高速移动的罗兰就只是一个活靶子。
纵使罗兰凭借藤蔓能在空中做一定的规避动作,可如果不计算感知属性的加成,缠绕术的力道仅仅与一个持续发力的普通成年男性的臂力是一个等级的,也就是说藤蔓所具有的力量属性刚好是1.0。
虽然在藤蔓缠住脖子之后,想要把它扯下来所需要的力量远远不是1.0这个属性所能做到的的,但如果罗兰仅仅使用缠绕术作为支持进行高强度立体机动的话还是远远不够的——至少也要加上疯狂生长和植物狂化术才办得到。
借助罗兰跳跃的力道,藤蔓的确能把他举起来,还能在小范围内进行一定程度的规避。可如果领头的牧师对一定范围内进行群体打击的话,罗兰是来不及让藤蔓把自己拽出去的。
要知道,青铜阶的牧师在有人保护的情况下杀伤力已经相当可怕了。尤其是暴力之主这种崇尚绝对暴力的神明,赐下的伤害性神术更是分量十足。
五环神术的力量基本已经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了——举几个比较常见的例子,如果是生命女神的牧师的话,已经可以使用治愈重伤这种级别的恢复神术;如果是战争女神的话,可以在三百码的范围内进行全面的属性加持。
暴力之主的黑铁阶牧师,完全能以两到三秒左右的祈祷凭空召唤总和为一吨重的铁拳,砸一个大的或是砸十几个小的可以随意选择,只要总重量是一吨就可以。
如果想要做到这种级别的直接伤害,在德鲁伊职业上至少需要七环的炽阳之光或是炽阳烈焰才能办得到。
如果神明的领域允许的话,同样类型的神术,牧师比起德鲁伊和巫师要早得到一阶以上。
只是,神明的牧师与圣者的牧师相比有一个巨大的缺陷——神明毕竟是窃取了神权的神使和凡人,也有七情六欲,不能做到完全的公平公正。
如果牧师犯下巨大的错误、或是深深的得罪了自家的神明,神明是可以凭借自身的意志强行收回曾经赋予的神术的。
虽然等级肯定是收不回来,但牧师的神术是对神明祈祷得来的,不是德鲁伊的教学也不是巫师的领悟,一个被自己侍奉的神明厌恶的牧师哪怕等级再高也拿不到一个神术,除了一个比较高的基础属性之外什么施术能力都没有,说是战士都不合格。
而被神明特别青睐的牧师,提前两阶拿到神术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当时在圣者回归以前,很多牧师玩家都戏称众神之地其实是一个恋爱游戏,比如自己就是每天蹲在神殿开着祈祷和神明聊天刷好感度……
而圣者不同。圣者是世界规则的人格化,无论怎么拟真,也无法否决他们就是类似于程序的存在。只要完成圣者下达的任务,无论你是否虔信圣者,都能增加贡献度——替代神恩值的体系。哪怕你只做个表面功夫,圣者也不会克扣半分贡献度。
出一份力拿一份好处,那次大改版彻底把牧师从只会动嘴皮子刷好感的嘴强职业变成了类似雇佣兵体系的职业。
比如罗兰对领头牧师使用的人类绝望术,在绝望与恐惧之神、憎恶之神之类神明的牧师身上,只要刚进入正式阶就能拿到阉割版本的,进入黑铁阶甚至还没进入黑铁阶就能拿到正式版的,甚至青铜阶还有加强版的人类群体绝望术和绝望印记之类的神术。
可神明的神术也同样因自己侍奉的神明而受限。与旧世代的网游不同,众神之地的牧师绝大多数都不会治疗。因此治疗师成为了最热门的身份职业,有言称一个治疗师顶一个半勋爵。
比如暴力之主的牧师,因为暴力之主的个人喜好,在大幅加强了各种直接杀伤性神术威力、并把对钝器伤害的抗性提高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上的同时,他们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惑控类神术,连带着对惑控类神术的抗性都一并削弱。
在这种情况之下,罗兰的人类绝望术轻松的避开了敌人的意志壁垒,越两阶发挥了完整的控制效果。
在收到系统的提示,确定对方的确中招了而不是以演技骗自己上当后,罗兰就高高跃起掏出斩剑作势欲斩。
假如敌人没有中招,此时他想的一定是如何趁着罗兰在空中无法借力直接一个轰击术砸死在天上;而如今被人类绝望术吓破了胆的瑟可萨芬黑帮领头人下意识的激活了斥力盾,想要先挡住罗兰的第一刀跳劈再说。
事实上,在罗兰从马车出现之后,整个战场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以前罗兰研究过,人类绝望术这种惑控类的神术或者巫术,成功率与目标的精神状态息息相关。
假如目标非常冷静,这类神术的成功率就会非常低。
就像是罗兰第一次见到玛肯的时候,他仗着身上有友好术,只要不主动攻击绝对不会让玛肯产生敌意,在一见面就拆穿了玛肯的职业,给玛肯留下了“这是一个地位很高的德鲁伊教徒”的印象、方便之后篡取指挥权的同时,还让他的精神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波动,让友好术的心灵影响效果提升到最大。
同理,罗兰在从马车出来之后就立刻给了敌人一个下马威。
他先是开了荒野行走保证自己行动无声,然后凭借丰富的贴背技巧让所有敌人都丢失了自己的目标。
在老神父的结界砸下,那些黑衣牧师慌张的回头看着的时候,罗兰用藤蔓缠住离自己稍远的一个人的脖子让他不要发出声音来,冲着另外一个牧师那没有长袍保护的柔软脖颈便是一刀,没有任何阻碍的斩下了他的脑袋。
而之后,用那么夸张的手法干掉剩下的两个牧师,罗兰回头一边向领头的牧师全速冲刺一边把人类恐惧术砸在了他脸上。
其实此刻的罗兰已然是强弩之末。他的力体敏属性都没有到5,没有取得强韧躯体的个人特性,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爆发两次——他甚至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右臂的筋有些微微的抽痛。
换言之,他只是装作自己的状态很好而已。
在接近敌人之后,罗兰并没有鲁莽的和之前对付第三名牧师一样绕背砍要害。
他自己心里有数。
自己的力量属性不到5,手中的武器更是不够锋利,浅绿色的斩剑被他用到了极限,随时可能断裂。这么一剑砍向一个如此年轻的青铜阶牧师,罗兰真的担心会不会被他身上带着的什么昂贵的晶石触发的神术挡下来。
甚至会不会被对方下意识的躲避避开斩向要害的一剑罗兰心里都没谱。
万一斩了一剑没斩死,就等于是告诉敌人“你想多了敌人没这么厉害”,人类绝望术的效果就会被罗兰自己打破。
离他这么近,罗兰敢打包票一旦他解除了恐惧状态,自己绝对活不到第三秒。
虽然三秒内如果对准要害往死里砍的话,说不定也能砍死他,但罗兰并不想冒这个险。他不希望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对方没有底牌这件事上。
他的目标是另外一边。
正如这个领头牧师被他吓破了胆一样,领头牧师的反应也同样把那些无生之拳吓得不轻。万一碰上了意料之外的强敌,他们没有保护好牧师们,让这个倍受暴力之主青睐的牧师死在了家门口,他们回去真没法交代。
因此无生之拳们呼喝着交流了一下,便决定除了困住克洛德的几位无生之拳外,其他人立刻冲过去救援领头的牧师。
玛肯这时立刻抓住了机会。
展开沉默咒印,他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而罗兰在即将落地、快要砍到敌人的一瞬间,他立刻把力道尽可能的收回,斥力盾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反弹伤害,反而把他轻轻的弹了出去。
还不等那些无生之拳冲到罗兰身边,领头的牧师顿时全身一颤,失去维持的斥力盾消失在了空中。
是玛肯的背刺!
虽然玛肯的等级也并不算高,但同属青铜阶,潜行系职业本身就克制神术系职业。
然而,果然不出罗兰所料——玛肯才刚刚刺出一刀背刺,一个球型的斥力场便从那个牧师身上瞬间炸开,把玛肯弹飞在了空中。
但那个牧师也因背刺的伤害而脸色发青,全身颤抖着。罗兰一眼便看出那是玛肯刀上涂了瞬间生效的冰冷毒剂的原因。
罗兰立刻把握到了战机。在操纵两条藤蔓去接住摔落的玛肯的同时,便向敌人展开了冲锋,与暂时无法施展神术牧师交错而过。
一颗人头高高的飞在了天上,鲜血四溅,人影重重倒地。
——人头到手。
第三十四章 神使化身
readx;在瑟可萨芬黑帮过早的出现以后,罗兰就知道,那个准备逃走的灰烬之徒肯定是拦不住了。
但问题是,那个混进来的灰烬之徒有没有听清瑟可萨芬黑帮要的人是克劳利家族的?假如有的话,罗兰手头就有可操作的空间了。
回头看向那群惊怒的冲向自己的无生之拳们,罗兰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时间差不多了。
“……万国万军的希维尔,愿您的车轮驶于天空,高于明月——”
突然,无比高亢的祈祷在罗兰耳边响起,巨大的神力波动拂过,他所处的消音结界顿时破碎。
并不是维持不住或是怎样——那只是克洛德决定认真了。
一个护教者的愤怒不是宵小之徒可以抵挡的。
如果不计算荣耀之剑、真理奉读者这种无法形成建制的唯一职业,可以说护教者就是一个神祇在人间所能拥有的最高级武力了。
护教者最大的能力,就在于他们能以十二节——也就是一分钟左右时间的咏唱,将自己的**光化,暂时消除所有弱点、行动不再消耗体力、所有身体属性提升到理论值极限,并且释放任何攻击性神术无需祷告。
这种能力被称为神使化身,本质上相当于一次弱化版的神子降临。
在护教者的身体承受不住越来越强大而且无法宣泄出去的神力之前,被附身的护教者基本就相当于开了无双,之前打得有来有去的敌人不会超过三招就能结束战斗。
高亢的祷告声过后,罗兰的神术感知几乎感觉到某个方向传来了近乎刺痛的耀眼光芒。
那一瞬间他似乎有点理解那些被自己的鲜血扰乱感知的灰烬之徒们的感觉了。
如同耳鸣一般的轰鸣声在耳边低沉却响亮的回荡,金色的波动扰乱空气,在罗兰面前如水波一般划过。
在消音结界被巨大的额神力波动解除之后,罗兰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就连风声也一同静谧下来,唯有变得越发高昂的祷告声——
之后,巨大的爆破声突然传来。
在不远处,金色的火焰先是凝聚成一个偌大的圆球,一道灿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正正的照在圆球的中间,就连太阳也为之失色。
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到,凝聚成球型的火焰顿时破碎开来,如海啸一般闪着浪花席卷着朝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那的确是火——罗兰都能感到身体因高温而失水发紧,但被火焰之浪呼啸着吞没的马车和低伏的枯草却没有丝毫燃烧起来的倾向,就连一点焦黑的感觉都没有。
反而是罗兰,他明显感到火焰仿佛被自己吸入了胸口,肺部如同被灌了烟一样火烧火燎的,眼睛睁都睁不开。
神使化身之后会得到自己侍奉神祇的一部分特质。克洛德拿到的是神圣火焰灵气。
在灵气笼罩的范围内,每秒钟所有邪恶侧的单位(包括无生命的东西)都会被造成正能量和火焰的双属性伤害,且每秒都会对意志做一次检定,检定不通过就会进入【火刑】状态,不驱散掉的话每秒都会被造成不断加深的火焰伤害直到死亡。
身为太阳与正义之神倍受疼爱的女儿,掌管了征伐、战争、反侵略等八个神职的希维尔就连神座都是以太阳之火所铸。
相对应的,如果是屠戮女神的话,她的护教者降临之后得到的即使连灵魂也一同冻结的残酷杀虐灵气。
罗兰虽然有崇高伪善的职业特性,不会被这种无锁定的范围性阵营打击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身处这种比圣地还要酷烈的环境中,罗兰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可和他形成了鲜明对比的,就是离他不远的几名无生之拳。
几乎是在金色的波纹拂过的同时,灿金色的火焰便从他们口鼻中冒出,整个人立刻就变成了一个火团。
他们紧咬着牙关,但被压抑的嘶嚎依旧从喉咙里滚动着。
没有进行过任何针对性训练也没有经历过巨大挫折的他们意志属性明显不达标,在第一秒钟就有大半的无生之拳没有通过检定,被由内而外的圣火引燃了内脏。
随后,一个个的无生之拳仿佛灯笼一样被引燃,一个接一个的化作一团火焰。
没有牧师驱散,他们已经死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这些信奉暴力之主的怪物们也干脆的放弃了挣扎求生的想法,抱着拼死也要带走一个的想法,他们扭曲着自己痛苦的面庞,向着火焰的源发地、苍老的牧师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完全不在于防御,唯一的目的就是碰到他的身体。
之前将克洛德围困起来的时候,为了防止进攻的时候被老牧师寻到机会杀掉其中一人从而逃出包围圈,几人的精力主要放在了不断格挡那每秒钟起码三次的急速攻击上。
在他们看来,假如自己放弃了防守,不惜一切代价的攻击,每人至少应该也能击中一下。
哪怕是亚龙种的身体也无法承受的重拳,只要轰在了那个异教神的牧师身上——哪怕一发,胜局就奠定下来了。
可万一要是干掉克洛德的时候罗兰他们逃走或者藏起来了,内脏一直被灼烤着的无生之拳们恐怕是没什么机会在折回来干掉罗兰他们了。
所以,能多收一个就收一个。他们就算全军覆没,也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全军覆没的。不光是他们的灵魂能进入暴力之主的神国,而且神殿一定会派出更强的人给他们报仇的。
已经去了十几个人不惜一切代价围攻克洛德了,再多两个也没什么区别。
在这样的想法支持之下,两个落在了最后的无生之拳大约是思量了一下,然后断然选择回头攻向罗兰。
罗兰却就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们,却也不抬起斩剑来,只是就这样放松的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把战锤转过来,用带刃的那一面向自己砍来,罗兰只是后退了一步,然后解开了身上缠绕的藤蔓。
两边袖口的一条,还有腰间缠绕的两条总计四条藤蔓,如蛇一样在罗兰身上借力,向挥动战锤袭来的两人缠了过去。
无生之拳完全无视了这种看上去就软弱无比的东西,只是高举战锤,以【三重轰击】的攻击架势向罗兰碾来。
上一秒钟还离罗兰有五米多远,下一秒罗兰就已经身处攻击范围之内。
可就在这时,两位无生之拳脚下却一个踉跄,本来要把罗兰拦腰砍断的攻势却不由得偏了几分,被罗兰向后退了一步就躲开了。
随即挥动的二段攻击,更是偏的不能再偏,差一点就打到了自己的队友。
他们惊疑不定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并没有被惑控系神术命中的感觉。
之前倒也发现有四条藤蔓两两编织在一起,一组把他们两人的脚腕绑在一起,另一条则把一人的右手小臂和另一人的左手捆在一起,可看到那纤细的藤蔓,两位无生之拳毫不怀疑自己会轻松将它扯断。
可在全力攻击之下,被牵扯的藤蔓虽然一直发出吱吱的即将断裂的声音,实际上却连裂纹都没有出现。
右臂被缠住的无生之拳毫不犹豫的用带着拳铠的左手去扯,可发现那两条藤蔓互相编织成麻花状的藤条竟是异常的坚韧,和平时见到的藤蔓完全不一样,常人**倍的力量也是完全拽不断。
另一位无生之拳见状,很果断的举起战锤,用锤面后面的刃向藤蔓砍去,轻松将其斩成两段。
这才是缠绕术的正确使用方式。
罗兰那种用缠绕术的藤蔓进行立体式机动的技巧一直在人权宣言的年代才被开发出来,在现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领先时代潮流。
一般来说,缠绕术只是单纯的作为一条能自己缠上去的绳子把失去抵抗能力或是力量不足以抵抗的人束缚起来。具体束缚的程度则要看释放的德鲁伊的绳艺。
在多数玩家的节操处于水平线以上的年代,并没有那么多人对捆绑艺术非常精通。很多情况下都是把手缠在背后,然后草草绕几圈把手腕绑在腰上完事。
可这种情况下,作为白槲德鲁伊的初始技能它显然是过废了。同样是玩家能选择的姓氏,金橡德鲁伊的属性加成在前期非常之高,就为这个属性加成都会有数不清的小队希望能带一个金橡德鲁伊,哪怕是进来混经验的也好,反正就只是为了你这一个加持神术才把你加进来的。
因此很多白槲德鲁伊奋发图强,开发出了不需要钻研捆绑艺术也能很好的使用缠绕术的技巧。
那就是类似两人三足的绑法,把多个敌人的不同步部位绑在一起,这样反而比费半天劲把其中一个人的手绑起来好用得多。
而在敌人的等级提高以后,开始有力量值比较高的人能生生拽断藤蔓、又或是比较凶残的野兽把藤蔓直接咬断。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德鲁伊们开始开发加强藤蔓强度的方法。
疯狂生长和植物狂化术自然是最简洁的办法。可在等级还比较低的时候,这种解决办法明显是无法做到的。
当时,罗兰看到自己公会的一个女玩家的辫子,然后灵光一闪。
他把复数的藤蔓编成麻花状,然后果然比单条的藤蔓坚固了不少。就是同样数量的藤蔓互相缠绕成螺旋状的强度也远远不如编成麻花状的强度要高。
而且这种编织方法还能有效对抗撕咬攻击和钝器攻击,罗兰当时曾经自己一个人用十六条藤蔓把六只比自己高出一阶的强大生物绑成了一团。
虽然罗兰现在只有四条藤蔓,但突然袭击之下,就算那两位无生之拳的反应非常出色,在第三秒就反应过来只能用重型锐器斩断藤蔓,可把身上的藤蔓弄下来也耽误了四五秒的时间。
之所以他们有条不紊的把藤蔓弄下来,那是为了防止罗兰用疯狂生长或是狂野之宴之类的高级神术直接以他们身上的藤蔓为施法材料把他们直接捆起来或抽成干尸。更多的原因是在于罗兰并没有一丝要逃走的意思,就那样近似嘲讽的站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看着他们。
就算他们的脑子里全是肌肉和酒,但此刻也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可他们也没忘克洛德那边想,只是以为罗兰还有底牌,才敢这样毫不畏惧的站在原地而不逃走。
在罗兰眼中,一团金色的火焰从不远处快速的折动着接近,凡是路过之处燃烧着火焰的无生之拳们便彭然爆发出一团金色的火焰,随后化为灰烬。
这两名无生之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团近乎炽烈的火焰从中间闪过,大约半秒过后腰间灿如同被灼热的餐刀切开的黄油一半融化,然后两个人便轰然爆成一团火焰,瞬间化为了灰烬。
一个完全看不清面目的金色火焰人形漂浮在罗兰身前。
似乎是看到罗兰身上一点烧焦的痕迹都没有,它大约是满意了下来,火焰黯淡了下去,面如金纸的苍老面庞如虚影一样缓缓出现。
正是克洛德。
仅仅三秒钟就把所有的无生之拳清理了一个干净。哪怕黄金阶的强者也极少有这样的战力,单论攻击力和身体属性,这已经是觉醒起源以后的程度了。
只是这种姿态对护教者自己也是一种不小的负担。克洛德展开神使化身之后一秒钟也不敢耽误。一旦超过十秒身体就会被造成永久性的影响;一旦超过五六分钟,克洛德就连灵魂也会被金火炙烤消抹的一点不剩。
这才是一个信徒最怕的事情。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无法回到主的神国。那才是一个信徒无法接受的事情。
“克洛德大人,那个家伙恐怕已经逃走了。”
罗兰正色道。
“嗯,我知道了。”
克洛德点点头,脸上是无法掩盖的疲惫。
不出意外的话,恐怕两三天内他是无法用出白银阶以上的神术了。
不过现在倒是无所谓。反正也快走出荒野了,这一段时间恐怕是没什么事会发生了。
其实如果罗兰想,那个灰烬之徒还是逃不了的。只是罗兰想让暴力之主的牧师和南风之环狗咬狗,顺便试探一下让他有点不放心的克劳迪娅,才让那个灰烬之徒在最适宜的时刻离开了这里。
罗兰有种预感,被他救下来的克劳迪娅,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仅仅是这一个人,历史就会有不小的改变。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远方。
在那夕光的尽头,便是离夕光平原最近的卡拉尔要塞。穿过要塞就是拉姆小镇,罗兰当年德鲁伊角色的一开始降临的出生地,一个并不盛产什么也没出过什么厉害角色的乡下小地方。
当然,在瘟疫复兴到来之时,拉姆小镇就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也开始为人所知。
它就是瘟疫之源、病村拉姆——血痕综合症兴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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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病村拉姆(上)
readx;一个黑色的影子行在清晨的人群中间,他身着带着奇异银灰色纹路的黑色长袍,长袍及地盖住脚面,他便如幽灵般沉默无声的行着。
仅仅只是走过,周围的交谈声便戛然而止。
就像是一群互相偷了东西的人看着路过的警察一样的心虚而慌张。
恐惧凝为实体从他身上无声无息的扩散而去,就连清晨的阳关也变得阴冷起来,空气仿佛被冻结起来,不仅仅散发着地窖一样掺杂着泥土臭味的冰寒气息,还让人们的脚步变得僵硬起来,举步维艰。
“是枯萎者!枯萎者怎么到这里来了……”
“到底哪个该死的把枯萎者引过来了?”
“是小乔尼!一定是小乔尼——我昨天见他去掏鸟蛋了!”
“瞎说,枯萎者大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到咱们这里来……”
罗兰沉默而缓慢的行在人群之中,在他身边的人纷纷停下脚步,低下头颅表示谦卑;而被他扫视而过的人便是一个激灵,然后如筛糠一般不住的颤抖着。
罗兰经过以后,那群人压低声音,用他们以为罗兰听不到的声音互相抱怨着。
在这个德鲁伊享有至高权利的国家,可以随意杀人而仅需递交检讨的枯萎者毫无疑问属于特权阶级。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对德鲁伊的畏惧已然深深根植在脑海中的这群平民,罗兰用这身打扮出来晃晃一定是能打听到什么答案的。
虽然能听到身后那群平民的议论声,但罗兰并不做声。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找的人说不定就会在那群人的谈论中被暴露出来。
“说不定他只是个黑袍德鲁伊而已。”
“不可能,就连威尔老爷都向他行礼了,他一定是真货……威尔老爷可是一位正式骑士。”
“反正不关我事,我绝对没有伤害过森林……”
“枯萎者的守护范围可不光是森林的,可怜的科尔——我清楚的记得你昨天打了一头小鹿。多么残忍,它的头都被你砍了下来,那上好的皮毛……我是说她的灵魂都在痛苦的**。”
“那也算?别闹了,我们总得吃饭吧!”
“可超过生存界限所需的所有过渡消耗都属于被抵制的——这是法琳娜德鲁伊大人说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法琳娜大人犯了什么错……”
“别开玩笑了!法琳娜大人可是好人!”
“但枯萎者可不是好人……”
“嘘!别乱说话!”
“为什么你们一定认为是法琳娜大人出了事?说不定是那个鬼鬼祟祟的外乡人呢。”
就是这个!
罗兰嘴角划过一丝满意的弧度。
能找到他,也不亏自己专门起这么早出来一趟了。
克洛德昨日消耗太大现在还在休息,玛肯在顶着身上的烧伤晨练,克鲁维恩去旅店的厨房帮忙做饭,而克劳迪娅和安若思还没睡醒。
以出来找教派的接头人为借口,罗兰和玛肯说了一声出来找寻自己的目标。
然后便被这些无知村民的嘀咕惹得差点笑了出来。
法琳娜.绿藤是好人?好吧,从她教这些村民关于种植、天气和种子的知识的角度来说,她的确是个好人。
可要知道,就在半年以后,就是这个“好人”杀死了一名带有告死鸦传承的外乡人然后将其据为己有——手段是在亲热的时候在哔里下毒。
随后,她碰巧的激活了已经被那个旅人几乎完全触发的传承印记,第一个得到了告死鸦的职业。
她甚至可以成为教宗。只是她的贪念毁了她。
法琳娜之前的辖区正是财富之城——卡拉尔最黑暗的地方。她从小就在那里长大,在被发现具有德鲁伊的天赋之前一直接受着夜莺的训练。
那群既讨男人欢心又知道如何在一个男人最没有抵抗能力的时候杀死他们的婊.子教给了她一些不该教的东西,让她毒蛇一样的心灵得到了该有的养料。
后来,因为一场众所周知的玩脱事件,她不得不逃到了这个小村子里,把这个村子原本的教习德鲁伊杀死之后取而代之,一边扮演着如圣母般纯洁善良的教习德鲁伊角色,一边安静的等待着复仇的时机。
在她发现被告死鸦的瘟疫杀死的人能快速增长自己的实力之后,她花了极大的代价收集了近百种生物的血——至于代价大家都懂得。
总之,在让另一个路过拉姆小镇的无辜巫师不幸遭受意外以后,她将这近百种生物的血混合人类的血,种出了几乎无法被免疫的强大瘟疫。
后来,那种瘟疫吞噬了其他几种瘟疫,逐渐的变异和进化着,最终成为了整个瘟疫复兴里最可怕的瘟疫。
那就是血痕综合征。
可惜,这个女人并没有活到她培育出的瘟疫大杀四方的年代。
在她沉迷于用瘟疫杀人增长实力的快感,而忽视了长眠导师让她用瘟疫清除“愚昧残酷的传承”的时候,她就被长眠导师所厌弃,成为了一名黑鸦女巫。并在一个月之后被七位告死鸦顺利干掉。
这位具有影后级演技的女巫,谨慎的活了一辈子,最终却的因自己的自大而死。
如果可以的话,罗兰并不想招惹她,也不想和她混的好一点。俗话说得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即是婊.子又是戏子的法琳娜能反手弄死和自己生活五六年的村民,她就绝对能以莫名其妙的原因弄死罗兰。
也许她有什么只有自己知道的苦衷,也许她有什么让她堕落至如此地步的故事,可这些罗兰都不想听。
如果时机恰当,他丝毫不在意亲手干掉她。如果有其他人在那之前就杀了她,罗兰不会因为他抢了自己的经验而动怒分毫,只会为其鼓掌喝彩,如觐见造福人类的伟人一样躬身致敬。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罗兰想这样做而已。
现在罗兰不打算现在就开始对付法琳娜。她毕竟是从财富之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在沦落也不会被简单的阴谋诡计一下子弄死。
而一旦她意识到有人在针对她,到那时就算是罗兰也不好办了。
他想要找的,只是那个疑似携带了告死鸦传承的外乡人而已。
罗兰想要这个传承。只要有了这东西,他转职的要求会大大降低。
如果在执行白塔部分的计划之前能转职成功,有一次复活的机会护身,罗兰就敢玩一些浪的了。
这么想着,罗兰伸手拦住了瑟缩着身子想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一个中年男人。
他的胡子唏嘘,眼中闪动着强烈的不安。在被罗兰叫住的一瞬间,罗兰的自然感知视域明显的看到了他的身上瞬间染上了浓烈恐惧的色彩。
“不是我!不是我!杀了老约翰的不是我!别杀我!是他先骗人的!”
被罗兰凝视着还不到两秒,他便被死亡的恐惧惊吓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因紧张而突然嘶哑起来的喉咙歇斯底里的低吼着些什么,仿佛声音大的便是真理一样。
“不是我!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错!”
但他却因自己说不出比犬吠更大的声音而更感到惊慌。惊惧于自己无法用洪钟一样的声音大声的喊出漏洞百出的谎言,他因此更加紧张。
呦呵?还有意外收获?
罗兰挑了挑眉。
——————
又到了新的一周!今天两更,求推荐啦!
第三十六章 病村拉姆(下)
readx;周围的镇民似乎感觉到了一点不对,聚拢过来冲着这里指指点点。
“老约翰?老约翰是谁?”
“那个老骗子吧,每天晚上在钟楼下边喝酒的那个老头。”
“他不是个巫师吗?
“也说不定呢。反正巫师都是这样的:狡猾、残酷、一身酒气。”
“那老头可不残酷。昨天他还给小皮特糖了呢,最贵的那种。”
“要小心!平白无故给陌生人这么贵重的东西他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他在里面下了咒!一旦吃掉就会变成死尸那样的怪物!”
“吓?我觉得也是!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愚昧。愚昧。
没有一个人对老约翰的感到悲伤,他们都以一种令人惊叹的冷漠讨论着他人的死亡与不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隐藏着的是极度的无知和野蛮。
这就是他在众神之地里第一个见到的城镇。
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见到的城镇。
罗兰冷眼看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城镇,被人的愚昧所震慑,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老约翰……他还有印象。
他是一个星象巫师,今天已经八十多岁了,可直到去年才进阶成正式阶巫师。
那是一个挺有意思的老头,每天带着一个玻璃制的假水晶球冒充预言巫师在钟楼下摆摊,他的预言瞎编乱造,都是什么“今天你会被猫夺走初吻”或是“你今天会被人骗走钱”之类让人几乎能笑出来的占卜。
可是,如果你问他关于天气的事,他就会突然严肃起来,把假水晶球收起来,用一套起码能买一打真水晶球的精密测量仪器精确的告诉你下一周的天气情况。而且从不出错。
他挣的钱几乎会全部换成最贵的糖果,用颤抖的手发给围着他用泥土和石子连准头的熊孩子们。
而他发的糖要么被那群小孩一脸厌弃的摔在泥水里,要么就是被不懂事一些的孩子懵懵懂懂的带回家去,然后被大人一巴掌扇在脸上,命令他们扔掉。
于是孩子们晚上便加倍努力的联系着投掷技法,而老约翰就像一只蠢笨的鸭子一样晃动着颤抖的身躯艰难的躲避着击向要害的锋利石子。
可后来某一天,他突然不见了。随后他的尸体被某个潜行系的玩家发现在了一条阴沟里。尸体上的钱币完全不见,可那些他常年积攒下来的、其价值至少比他身上带着的钱多出五六倍的昂贵糖果却仿佛被忌惮着,一颗都被没有被动过。
而那足够在比拉姆富庶十倍的地方——比如白塔——买下一栋海景别墅的天象测量仪器,却毫不爱惜的扔到了水坑里,因破损和进水而完全报废。
当时所有玩家都没有感到丝毫惊讶。仿佛被这座病了的小镇传染了什么了不得的心理疾病一样,都是抱着“啊,终于死了”、“他终于解脱了”之类的想法看待着老约翰的死。一开始还有雇佣兵自作奋勇的前去调查,可后来他接了一个任务离开了这里,此事也就作罢。连他以后回来休假也没有丝毫继续调查的念头。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如此年老的巫师学徒带在如此敌视巫师的卡拉尔不走;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用那种近乎可笑的预言骗人;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带着和他的身价绝不相称的昂贵测量仪器。
他的一切都是一个迷,但从没有人试图探究他。
现在,杀死老约翰的凶手终于找到了。罗兰心中却没有丝毫的雀跃。
和刚离开旅店时的心情不同,他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
在心中细细的思量了一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罗兰的袖子里一套翠绿的藤蔓钻出,将那个念念叨叨什么“我没错”、“不关我事”之类的话的男人的脖子仅仅缚住。比被一个成年壮汉双手仅仅掐住脖子还要巨大的力道让他脸色瞬间泛红,喘不过气来。
大约过了半分钟,罗兰看到他的脸色跟茄子一样紫的时候才把他送了开来,不顾他趴在地上像狗一样粗重的喘息着,只是冷声说道:“我问,你答。”
“是是,是是……一定答,一定——呜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他嘴角低落着因窒息而流淌出来的涎水,他以比一开始还要嘶哑的声音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在他说了一半的时候,一条藤蔓便如蛇一样的探出,抓住他的右手小臂便猛然往后一掰,他的肘部骨刺便滕然刺出,前臂不自然的向后弯折着。
“我还没问。”
罗兰的声音被紧紧缚在黑袍之中,如同幽冥之中传来的声音一样冰冷。
那男人刚想应是,可想到了自己之前的下场,便立刻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疯狂的点着头。
“一个外乡人,穿着镶嵌墨绿色木板的皮甲——这个人你有印象吗,回答我。”
“有!有!他就在骡子旅店里,三楼!”
那个男人想也不想的答道。
罗兰暗自点了点头。
是实话。
他刚想离开,可突然想到了老约翰的事,便又开口问道:“你把老约翰的尸体藏在哪了?”
“……我没杀——呃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他的左手便被打了一个蝴蝶结。
“你还有一次机会。”
“我说!我说!在西门的阴沟里!我除了他身上的钱都没动!钱就在这——”
他还没说完,他的脖子便被一条纤细的藤蔓直接掰折。
随后罗兰便向骡子旅店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身后的镇民们便松了一大口气。
“原来是找那个外乡人啊。”
“我早就说那个人不是好人。你看他穿着奇怪的衣服。”
“不会牵扯到我家吧……我就住在骡子旅店旁边啊。”
“呵呵,那你还真是可怜。”
如同之前发生的事的翻版一样,没有任何人因为中年人的死去而感到悲伤。
罗兰聆听着他们的讨论,露出了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
到了真实的世界,他才真正的感受到这个小镇病了。就算没有血痕综合症也是一样,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小镇的内在直接坏掉了。
第一次的,罗兰开始反思法琳娜把整座小镇毁灭掉这件事的立场,是否和他之前以为的那样疯狂而邪恶。
淡到近乎察觉不到的杀机,开始从罗兰心中升起。
第三十七章 演戏就要演全套
readx;罗兰并不知道长眠导师的传承是以什么方式在那个外乡人身上存在。
他只知道法琳娜将他杀掉之后拿走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而她本来只是想要他的财产而已。
那个外乡人毕竟是一名牧师。因此,就算法琳娜的行为有些过火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在卡拉尔牧师不享有公民权,就算被杀掉也绝对不会有人来找事。
这里可是外界盛传的蛮荒之地、神弃之国、拥有万种罪恶的卡拉尔。无论是善神的牧师还是邪神的牧师,一旦穿过法拉若的地界北入卡拉尔便代表放弃一切希望。
三牧首布置的大型迷锁在此,所有圣职者一旦进入卡拉尔的国界每日神恩的恢复量要下降三倍,神明的视野也从进入的那一刻开始彻底隔断。别说是护教者,就算是哪个教宗亲自进入了卡拉尔,神明也绝不可能为他降下半分神力。
马可的悲剧不只是一个个例,许许多多的神明将自己的传教者偷渡入卡拉尔的国境,在山区内传教,想要这片广袤且无人开垦的土地上掰个果子吃。
就算从卡拉尔成为的牧师进入这里以后不会受到三倍的神恩限制,可他们的祷告神明依旧听不清。结果就是马可那样——白银阶的牧师在外界和神明对话的瞬间,神明就知道他们所知所想所求,而在结界内部,神明甚至连自己的牧师等级都无法得知。
所以从一开始罗兰就已经起疑。
克洛德仅仅是为了陪伴克劳迪娅就亲自进入卡拉尔这种危险的地方?别闹了,在卡拉尔三名白银阶的牧师还不如一个青铜阶的雇佣兵管用。说不定就会因为什么原因暴露了牧师的身份然后被卡拉尔的愚民暴起杀死。
而要说马可的事——他们在出发之前又不可能会预见自己会撞上正在做实验的南风之环。而且面对马可,牧师也并不是那么管用。
如果罗兰没有猜错的话,克洛德存在的其中一个意义就在于之前的瑟可萨芬黑帮。
要知道,战争女神觊觎暴力之主的神职已经很久了。
……不对!
罗兰眉头一皱。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忽视了什么事。
就算没有自己引路,一个能够展开神使化身的护教者哪有这么容易被掠影翼龙杀死?可是克劳迪娅和他也确实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但问题是,他们两个真的死了吗?
克鲁维恩应该是确实死了——罗兰已经想起来他是谁了。
在卡拉尔的财富之城里,当玩家选择加入血斧会以后,偶尔会在下雨的夜晚听见他们的老大血骑士自己喝着一壶法拉若产的烈酒,低声喃喃到:“克鲁维恩大哥……”
如果这时候去和他搭话,且自己的声望高到一定程度之后,血骑士会与玩家一同将壶中的酒喝完。假如体质高于5、喝完了血骑士的酒还没醉的话,就会得到一个持续一整天的buff“克鲁维恩的特制烈酒”,力体敏三属性在任何相关判定上视作获得+1加值。
当时第一个完成这个任务的玩家还得到了一把深蓝色的投斧“克鲁维恩的遗物”。在那个白塔还没有倾塌的年代,一把由如此简单的任务就得到的深蓝色级别远程武器在论坛上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既然克鲁维恩死了,那么玛肯应该也死了。可是从这里回头去看,他们两个又是被谁杀死的呢?
或者说,假如他们全军覆没,那么爱德华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妹妹被掠影翼龙——以及南风之环杀死的呢?
罗兰紧了紧身上的黑袍,沉默的走向了骡子旅店。
被什么阴谋悄无声息的缠上的感觉并不好受。那就像是在阴冷的酒窖中点上一盏昏黄的油灯静静的看书一样,阴影如蛇一样将自己的身体包围、缠紧、且逐渐窒息。
他如深渊一般望不见底的黑色瞳孔中渐渐闪动一丝寒光。
战争女神?暴力之主?法琳娜?南风之环?十字会?
“不管是谁……最好别惹到我头上。”
罗兰喃喃着,与拴在门口当招牌的骡子擦肩而过,踏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骡子旅店。
话来也怪,不管是见谁都想踹一脚的黑皮骡子见到罗兰之后不仅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攻击性,反而有些亲昵的想凑上来。
骡子的反应第一时间就被旅店老板——一名脸颊有些发红的山民看见。他有些长的棕红色胡子不自觉的抖了抖,还不等罗兰走到他身边,就非常恭敬的起身施礼:
“枯萎者大人,日安。”
他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旅店来来往往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然后悄无声息的向周围退散。
开玩笑,那可是枯萎者,杀人之后只需在报告上加一句“死者xxx因清理过程中突入战场,因敌我不明被枯萎者xxx当场杀死”就一点事都没有了。
在大城市里,枯萎者就算当街杀死一名男爵都不用被警卫队带走。像是拉姆这种小镇,三名枯萎者开一个碰头会议,在文件上签个字就可以决定实行“完全清理”。
万一要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转身被灭口了这些旅店伙计连冤都喊不出。
……果然,这里还是这样啊。
罗兰看着旅店里众人的反应,露出了一个有些怀念的表情。
这个山民老板比他因常日酗酒而变得通红的脸颊所表现出来的要更加的精明。
在卡拉尔这个时不时就会有几个德鲁伊路过的地方,万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些喜欢便装出行的德鲁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这个生意人想到了一个狡猾的小主意——他将一匹性格暴躁的骡子栓在门口,每有一个路过它身边的时候它都会想踹他一脚。
可万一有哪个德鲁伊要进来,受自然之心的影响,平时再暴躁的骡子也会安静下来且变得亲昵。通过这一点,他就能看出将要进门的客人的身份,以致不会失礼。
“有点小聪明,山民。”罗兰虽然因看到了怀念的东西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但他的声音却依旧冰冷而威严,“但是,为了让骡子性格一直这么暴躁,你一直没喂饱它吧。”
山民老板通红的脸颊一下子变得刷白。
扑通一声,他一下子就跪在了比自己矮半头的罗兰面前。全身颤抖,就连声音也一同颤抖:“请枯萎者大人饶命!”
他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除了对德鲁伊不敬之外,虐待动物、烧林滥渔这种行为在卡拉尔都算重罪。而且普通的刑司部门无权过问,由发现的德鲁伊亲自决定量刑。
如果是守护者或是均衡者、哪怕是变形者都好,他们至多也不过宣布惩罚,等他们离开之后向执行者求求情,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毕竟都是一个小地方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如非必要事情自然不会做的太绝。
可被枯萎者发现就不一样了。这群黑袍子的家伙和那些给镇民们教导知识、帮助种植驯养的白袍子德鲁伊不一样,他们是纯粹的杀人者。
他们杀的最多的人自然就是牧师。枯萎者杀牧师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无论是邪神还是善神,牧师只要被枯萎者发现了身份就必然不会得到善终。
除了牧师之外,还有就是在卡拉尔的国界内偷偷信仰神明的信徒,被发现的结果也是一个死。
这两种情况以外,各种破坏自然、虐待动物的行为一旦被发现也肯定得不了好。
心知自己自作聪明,山民老板只求眼前的枯萎者大爷今天心情能好一点。
他从没想过能逃过一劫——要是罗兰不对他惩戒,山民老板反而会怀疑他的身份。
果不其然,他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一条纤细翠绿的藤蔓便悄无声息的套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只听得喀拉一声,一阵剧痛传来,山民老板只感到自己的左手手腕被硬生生直接掰折!
但此刻他对眼前这个黑袍德鲁伊枯萎者的身份再无半点怀疑,只是心中充满了庆幸。
看来这位爷今天心情还可以……
“下次断的就是你脖子了。”
“是,是……”
山民老板心中满怀感激之情,单手从地上爬起来,点头连连。
“还有,”就在山民老板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的时候,眼前的“枯萎者”却又继续说道,“带我去找住在三楼的那个外乡人。我接到你们有人举报,那个家伙是个牧师。”
是个牧师!
几个音节在旅店老板的心中如雷鸣般轰然炸响,他被吓得腿猛地软了一下。
原来这才是枯萎者到这里来的原因!
窝藏牧师,等同与信仰神明。都是没有任何赦免余地的死罪。
“我不知道他是个牧师……我这就让人把他带下来,打断腿带下来……”
山民老板急促的说道,唯恐眼前的枯萎者以为自己和楼上那个牧师是一伙的。
“不用了。还没有确定他是或不是,也有可能你们这里有人和他有仇谎报虚情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摔下,罗兰便上前一步直接往楼上走去。
“我让人把他带下来就行……”
老板连忙跟了上来,但罗兰只是用一句话就让他停在了原地。
“你是想给他送风报信,让他赶快逃走吗?”
“不敢,不敢……”
“那你就站在这里就行了。别让别人上来,我自己去找。”
黑袍的德鲁伊最后丢出冷冷的一句话便自己往楼上走去。
只留下站在原地脸上紧张的冒汗,不知如何是好的山民老板。
第三十八章 亡灵
readx;罗兰一直上到三楼,用余光看到并没有人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没有露馅。
他从没有如此感谢卡拉尔的愚民政策。从街上到骡子旅店里,假如那群愚民们稍微有哪怕那么一点常识,罗兰所扮演的枯萎者就彻底露馅了。
正如一开始在无光之痕里克洛德所想的一样——枯萎者是不可能使用自然神术的。
枯萎者的转职方式有些类似黑巫师转职尸巫,需要用掺有杂质的负能量将自己的自然之心完全污染,直到使其枯萎凋零。
这是一种取得力量的仪式,但同时也是一种限制。
枯萎者的自然之心一旦被污染就永远无法回头。不存在任何将枯萎的自然之心恢复的办法。
因此枯萎者就算在这条路上走得再远也不可能成为大德鲁伊,只能一辈子活在阴影中。换言之,就是枯萎者无法在德鲁伊系的职业上得到任何转职或者晋职——这是一种替代式进阶,枯萎者之所以强大,除了负能量对生者的克制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把自己所有的德鲁伊系的职业等级全部转化为了枯萎者。
可是,无法成为大德鲁伊,就意味着无法在德鲁伊教派内部得到任何实权。
没有大德鲁伊的职业等级就无法联系到盖亚之父。得不到将知识转化成力量和预知未来的能力,德鲁伊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园丁而已。
别说是成为三牧首,就是贤者议会也不可能加入,就连和自然接触的能力也一同被废除——和普通的德鲁伊不一样,枯萎者的自然之心没有开放,职业特性也变成了【枯萎的自然之心】,对自然生命的天生好感变为天生恐惧,同时之前所有的神术都会变成相对应的枯萎版本。
像是缠绕术,无论什么姓氏的德鲁伊,用出来无非就是翠绿色、枯黄色和深绿色。但枯萎者的藤蔓,却是掺杂着灰色痕迹的乌黑色藤蔓。就像是被火烧焦了一样。
被枯萎缠绕术命中的任何生命,每秒钟都会承受一次基于体质属性的检定,一旦检定失败受术者的生命力就会被凭空蒸发一部分。这种生命力的蒸发表现在现实中就是人会变得苍老衰弱一些,如果不被白银阶的牧师施以祝福解除这种恶毒的诅咒,那么这种生命力的蒸发就等于是永久的。
像是刚刚,罗兰用藤蔓扼死那个路过的中年男人或是打断老板的手——假如他真的是个枯萎者,那么在他藤蔓缠绕过的地方就会有焦黑色的痕迹才对。
如果罗兰没有猜错,在警卫队经过检查并上报给法琳娜之后,那个女人就会立刻察觉到罗兰的身份有问题。
从尸体出现到警卫队验尸完毕,然后跑到橡木小屋里汇报给法琳娜,这个过程怎么说也要半个小时。
也就是说,罗兰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从那个外乡人的牧师那里得到告死鸦的转职道具。
最大的问题在于,罗兰根本不知道那个道具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
在罗兰那个年代,告死鸦的转职方式已经变得安全而有效——一个想要成为告死鸦的职业者在完成准备性的任务之后,最后一步便是需要将全身的血液换成水银。
于是就需要由作为导师的告死鸦亲自出手将自己的学徒的心脏麻痹、再用灵媒之手掏出胸腔,然后用鲜血枯竭把全身的血液完全烧干,最后直接灌入水银,然后把心脏放回去恢复心跳。
虽然有相当的危险性,但整个过程简单而有序,而且并没有用到什么转职道具。
罗兰对法琳娜的理解有限。
在游戏里,他并没有做过和法琳娜有关的任务。只是罗兰在带队推倒了作为黑鸦女巫的法琳娜之后,从她身上拿到了一本日记本,并在翻到这一页的时候得到了系统的提示“你获得了有关告死鸦转职道具的相关信息”。
那个时候因为玩家还无法转职告死鸦,因此也不知道这个职业到底叫什么名字。法琳娜在日记中也仅仅指代为“操纵瘟疫的使徒”。最可恨的就是,她并没有指出那个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功效、放在哪里。
罗兰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东西一定在这个外乡人的身上。
——如果他不给的话,那就抢过来好了。
想到这里,罗兰正好走到了那个外乡人的门前。于是他不再犹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张衰败苍白的面孔。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看上去还很年轻,只是头发枯黄。他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散发着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臭味。
那种臭味并非是一些地区的人那种因很久不洗澡而蓄起的臭味。而是有些类似于冰箱里**的冻肉的那种感觉。
看到罗兰推门进来,那人猛地回过头来,眼中闪动着一丝凶戾。
可当他看清来人身上的衣着之后便是猛然一惊,凶戾化为胆怯,给以一种啮齿动物感觉的小眼睛开始极快的向周围扫视着。
“不用看了,你跑不掉的。”
冰冷而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之下传来,宛如死者之国传来的回声。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把目光转了过来,那乌黑色的瞳仁中渐渐染上了一丝鲜红。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枯萎者?”
他也不甘示弱,声音中满是低哑的呜咽,给人一种亡者的低语的感觉。
或者说,那正是亡者的低语。
“我不是正在和一个早已死去的阴影谈话吗,亡灵?”
以相同的句式回击,罗兰的语气中满是恶意。
在看到他样子的一瞬间,罗兰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当他闻到那股尸臭味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
这必然是亡灵。来自督依德的老家埃尔卡特的亡灵。
而且……是一位叛国的亡灵。
在那场战争过后,虽战败却无法被摧毁的埃尔卡特被称为腐朽之国。众神庇护的国家拒绝为其提供任何贸易往来,于是几百年过后,那里甚至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到今天,还有很多人以为埃尔卡特只是一个传说。
但罗兰知道,那不是传说。
埃尔卡特的亡灵海盗目前还作为活着的传说出现在东海。
在他们的新王归来之前,这群衰败腐朽的亡灵没有任何荣光和纪律可言,而且他们对一切都无所畏惧,如移动的天灾一样给人以彻底的绝望。
他们凭着自己坚定的意志和决心,放弃了轮回和永恒的静谧,在无尽的黑暗中醒来,从死者之国中坚定不移的离开,永不复返。
在最初,亡灵的诞生并非是为了永生的贪念,而是保卫信仰的执念。
在第一批的众神偷走了圣者的权柄之后,还记得圣者荣光的黄金种族因此愤而离开,前往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半位面,或干脆是穿过盖亚之壁前往了外域,投入了和黄昏军团永无止境的战争中。
而流淌着白银之血的种族一分为二,一部分屈从于所谓的“神明”,成为了他们第一批的信徒;而另一部分则坚定的与前者进行了殊死的斗争。
可是,作为信徒的精灵等白银种族在死后灵魂不再前往死者之国,而是逃避了轮回进入了众神的国度,在另外一种意义上得到了永生。当他们的投影再次从神国下界的时候,他们的敌人绝望的发现这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
那时,信奉盖亚之父的督依德从长眠导师残留的一部分传承里找到了逃离轮回的另一种办法。只要举行类似的仪式,就可以把自己转化成类似告死鸦的生命形态。
他们管这种形态叫做亡灵。
和信奉神明的那些白银种族不同,亡灵的重生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一旦重生成亡灵,就代表再也无法回归死者之国,永生永世不得安息——不是形容,而是确实如此。
就算被切成碎肉,每一小块的碎肉依旧有自己的感觉。哪怕腐烂成渣,每一粒渣子也还保持着灵敏的感觉。假如思维陷入永恒的停滞是死亡的定义,那么亡灵便是永生不死,不可能被任何方式杀死。
哪怕是被锤成肉泥烧成灰,他的意识也依旧会停留在死的那块土地上。并最终会成为黏土人偶重新复活。
这不是一种幸运,而是一种不幸。
在永远无法终结自己的长生——同时身体还在无法抑制的腐烂着的日子里,他们曾经高贵的灵魂很快衰败枯萎,最后,他们甚至连最初的荣光也一并忘却。
为了给自己找一点事干,一些堕落的亡灵甚至开始信仰起了一些邪神,与自己一开始的愿望背道而驰。
比如眼前的这个亡灵。他就是很典型的信奉了腐朽与疾病之神的亡灵,这样才能让他们放弃对身躯的保养,选择让其自然**。
因为他根本就死不了,因此也不可能从神祇的神国中得到永生。换句话来说,就是单纯的给神明打白工——期限是永远。
分辨出他身份的一瞬间,罗兰就放弃了和他协商的想法。
像是这种贱到极致的存在,罗兰认为没有和他沟通的必要。
“你的灵魂将随你衰败的**一同枯萎——”
只听得罗兰低吟,两条翠绿色的藤蔓便从带着银灰色花纹的黑袍底下钻了出来。
但这时,那个亡灵牧师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掺杂着惊愕的嘲讽。
第三十九章 败血糖
readx;“——你根本不是枯萎者!”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以近乎尖利的声音大喊着,似乎是要把门外的人喊进来一样。
但身披黑袍的枯萎者发出了轻蔑的低笑:“别挣扎了……我既然知道你是牧师,就不会留给你任何翻盘机会。”
头发枯黄如稻草的年轻人瑟缩了。
正如那个穿着黑袍子的混蛋所说,他这样呼喊,这隔音能力近乎没有的旅店却没有任何人呼应……
不会是这个家伙丧心病狂的把整个旅店的人全部杀死了吧……
不管他是怎样让整个旅店的人都无法听到他如此大声的呼喊,但面对一个敢在卡拉尔冒充枯萎者的大胆德鲁伊,他只能认为这个家伙是个疯子。
和一个疯子打,不管是赢是输显然他都得不了好。
未战先怯。
因此,他第一个丢出的神术也并不是自己常用的腐朽术。
腐朽术是腐朽与疾病之神的牧师最常使用的神术。每过数十秒就会进行一次基于体质属性的判定,没有通过就会暂时扣除部分的力体敏属性,而且还会增强其他神术的能力,属于极为常用的低阶神术。
但他知道,只要不是枯萎者,哪怕是黑铁阶的德鲁伊都能学到焕然一新这个神术,移除三阶以下的诅咒和疾病效果。
因此在看到罗兰那翠绿色藤蔓的一瞬间,他就放弃了使用腐朽术的想法。
不光是浪费神力的问题,更严重的问题是会就此丢了先手。
一个圣职者面对不知强弱的敌人时,最应该做的就是先夺取先手,然后抽空增强自己削弱敌人。
但腐朽与疾病之神的领域内,没有任何控制性的低阶神术。想在这种情况下与一个德鲁伊夺取先手实在是太难了。
常年战斗的经验告诉了他该如何应对。
既然确定自己的先手基本可以说一定会丢,而且削弱性的神术很有可能会被德鲁伊驱散掉,这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先来一个即死神术试试。
不管如何至少自己不会亏。假如即死神术真的生效了那就是赚了。
身为接近青铜阶的邪恶侧牧师,他并不像同级的善神牧师那样缺乏即死神术。
在窒息术和衰亡恐惧——体质检定和意志检定的两种即死神术中,他稍微考量了一下就决定选择窒息术。
毕竟是德鲁伊,意志属性明显比体质要高不少。
在他惊喜的目光之下,污秽的墨绿色灵光在罗兰身上一闪即逝。
——这代表神术成功了!
在他的注视之下,他发现那个裹在黑袍里的身影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不住的挣扎着,在一分多钟的时间内,四肢的动作逐渐无力僵硬,然后缓缓倒下。
松了口气,他略带警惕的看了好几秒种,那个瘫倒在地面上的黑袍也没有什么动静。
身为邪神牧师、常年在无法地带厮混的经验让他无法放下心来,于是他挥手探出一团墨绿色的透明光质——
——次等负能量冲击!
负能量冲击毫无阻碍的没入了罗兰的胸口,然而却仿佛击中一块石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此,面目苍白衰败的年轻人表情松懈了一些。
大概是死透了吧。
不可能有任何生命在被负能量冲击命中后连一声哀嚎也没有的——他到今天还能清楚的记得当年导师对所有信徒释放的那一记衰败新星。
那已然是退化过的负能量新星了,但那种肉与骨骼剥离的痛楚他至今难以忘怀。就算是亡灵也不能无视负能量的伤害——他们行动于世上,所凭借的还是生命力。
负能量是所有生命之敌,没有例外。纵使是亡灵,也不能逃脱生命这个范畴。
而且窒息术的确生效了,那道墨绿色的神术灵光就是证明。
虽然生效的时间好像有点快——而且为了不被那个“枯萎者”最后狗急跳墙的一击换走,在窒息术持续的五分钟时间内,他连靠近一下罗兰都不敢。
能悄无声息的干掉所有旅店里的人,这种实力绝对能轻松的干掉他。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黑铁阶牧师而已,他刚刚都准备破墙跳楼逃走了,即死神术能生效已经是一个极大的意外之喜了。
只能说是柯蓝沃保佑。
确定枯萎者已死,这个从一个年轻的躯壳中诞生的亡灵便走上前去,想要看看这个敢在卡拉尔的国境内冒充枯萎者的疯子到底能长成怎样的一个疯样。
于是他蹲下来,把黑袍的兜帽掀开。
“这是……”
年轻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纵使因窒息而略微扭曲,也完全没有动摇那面容的美感。
他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少女——没错,只能用精致形容。
单就五官而言,也不过是普通的贵族大小姐的等级而已,甚至比起欲魔都有所不及。身材更是单薄,给人一种青涩的感觉。
但最显眼的,是那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就像是长年不出门的病弱少女一样,显现出病态的白皙。却又因超凡的体质,这种病弱不仅没有使皮肤干枯粗糙,反而使其更加晶莹。
突然,他想起来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张脸。这种给人一种苏泽的人偶一样的面容给人的印象绝对深刻且无法复制。
可那面容过于熟悉,一时间他反而无法想起到底是在那见过。
对了!那是……
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呆呆的低头望去,却发现一根猩红色的尖刺钉在自己的胸口上,如同不断吞咽着他的血液一般,暗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
居然还没死!
牧师少年暗骂一句,就打算直接伸手拧断还摊在地上的少女的脖子。怜香惜玉之情或许会在骑士之类的人身上出现,但绝对不会从他这种人身上闪过哪怕一次。
可正当他要把他的想法执行起来的时候,他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行动。一种并不明显,却在不断加强的麻痹感从胸口传遍全身。
当这种麻痹强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恐怕心脏也会一同麻痹。
这样不行——
会死——
他立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仿佛在嘲讽他一样,那个被次等负能量冲击命中胸口的黑袍少女却施施然的爬了起来,一脸轻松的掸了掸身上的灰。
“你妈妈没教过你水中呼吸完美克制窒息术、真空泡这一系的即死神术吗?”
如乌鸦般沙哑却透着几分优雅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随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什么柔软而坚韧的东西缓缓缠住,然后有某种流质一样的东西从体内大量的被抽走。
和他缓慢起效的窒息术不一样,连三秒钟都不到,他就感觉到眼前发花,全身无力。
罗兰仅用了一次槲寄生之触,就近乎把这个邪神的牧师的生命力全部抽光。纵使亡灵不生不死,在几个月之内也完全无法行动。
仅仅一发次等负能量冲击而已,罗兰的生命值甚至才刚下去三分之一。
在对方神术还未出手的时候,灰烬之徒的神术视域就已经提示了罗兰对方接下来要用的神术是什么。
确定对方一击打不死自己的罗兰,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对方识破自己的假死。
因为窒息术的确生效了,那道灵光就是证明。
而且水中呼吸这个神术非常稀有,除了姓白槲的德鲁伊和深海少女的牧师有这样的神术之外没有任何人有拥有这个神术的可能性。罗兰丝毫不怀疑对方根本不知道水中呼吸可以克制窒息系的即死神术这件事。
罗兰一边把得到的经验随后分配到灰烬之徒的职业上,提升了一级灰烬之徒的等级,然后立刻扯碎这个亡灵的衣服,把所有可能存在的夹层全部拆开,寻找自己的战利品。
自从罗兰在神术视域中发现这个外乡人牧师信仰的是腐朽与疾病之神柯蓝沃,就立刻意识到,告死鸦的转职道具说不定不是一个传说,而是真正存在着的。
别的不说,光是这个神明的领域本身就很令人在意。
无论是腐朽、衰败还是疫病,多少都和长眠导师沾点边。在这种情况之下,柯蓝沃的牧师应该会有关于告死鸦转职的相关资讯——
“……圣徽,瘟疫瓶,还有败血糖?”
罗兰皱着眉毛看着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要说沾边的话,除了圣徽之外剩下的两样东西肯定多少和长眠导师沾点边。但这两样都是柯蓝沃的牧师专用的道具,罗兰要也没什么用。
储存瘟疫的瘟疫瓶就不说了——告死鸦都是用自己的身体储存瘟疫的,根本用不到这种“外设”。
而败血糖……这东西唯一的用处便是用来谋杀小孩子。一旦吃下败血糖,全身的血液就会不可逆转的腐化变质,最终全身血液枯干而死。
但这东西实际上是一个失败品。不管其效果的豁免难度有多大,就凭它没有传染能力这一条就不符合柯蓝沃的要求,更不用说有几个需要被暗杀的人会吃陌生人递来的糖果了。
……慢着,败血糖?
罗兰挑了挑眉,好像想到了什么。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东西多少还算有点用。
可无论如何,这种在黑市五六银币一颗的玩意,怎样也不可能和告死鸦的转职道具扯在一起……
【我说!我说!在西门的阴沟里!我除了他身上的钱都没动!钱就在这——】
“……不对!”
罗兰的瞳孔瞬间缩小,之前那个路人的最后一句话在他的耳边回响着。
他想起来了,自己忘记了什么!
——————
不行……一天两更现在十弦身体受不了。
每天都要打三个多小时的针,没多少时间能更新——咱不知道咱的读者里有多少学医的啦,咱好像是要打一个叫什么左氧的针,一打就是两瓶,还不能调太快不然全身都疼……
等咱身体好一点再两更吧。最迟最迟上架以后也会两更的……毕竟咱还想吃全勤呐。
还有推荐票不要忘投。不然万一咱这周数据不好袋鼠大大下周不给咱推荐位了怎么办(严肃脸)
第四十章 内脏占卜
readx;光想着这个亡灵牧师是柯蓝沃的牧师,有可能知道长眠导师的某些信息,罗兰却因此忽视了更重要的东西。
没错,早在罗兰发现那个外乡人是个亡灵的同时,他就该有所察觉——
要知道,法琳娜在成为告死鸦之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德鲁伊。
就算她的姓氏是绿藤,擅长各种毒剂的制作,但想让一个亡灵彻底死掉,以她的水准是绝对做不到的。
只要做不到这一点,谁都无法灭一个亡灵的口。就算是罗兰,只不过是让那个亡灵的身体失去活性而已。
等那个年轻的亡灵重新复活,罗兰早就离开了这里。就算他反应过来,去告诉法琳娜有一个德鲁伊冒充枯萎者也没用。毕竟法琳娜本来是在逃的德鲁伊,杀死了这个小镇本来的守护者才上位的,绝对不可能把罗兰的信息上报——那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罗兰身为白槲都做不到,善用毒的绿藤德鲁伊又怎么可能毒杀一个亡灵?亡灵的毒抗本来就非常高,除了妖精之血这种用白银种族以上的材料制出来的毒,所有常见的毒全部无效。
因此,法琳娜绝对不可能毒杀一个亡灵。
换句话就是说,法琳娜的日记上并没有记载真实的情况。
日记这种东西本身就是给自己看的,她没可能一开始就认为自己会死,故意在日记里记下了错误的情况。
出现这种故意记错的情况,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法琳娜知道有人会看自己的日记,而且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看。为了误导那个人,法琳娜在自己的日记里九真一假的把很多关键性的事故意记错了。
而告死鸦传承、外乡人这些资料的误导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不然法琳娜没道理会故意隐瞒这种无法复制的事件。假如她的记载是真的,那她也已经得到了传承,那个人也已经死了,她大可以直接大大方方的写下来。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法琳娜得到告死鸦传承的地方并不是那个外乡人牧师身上,而是和监视者相关的某个人。而她杀死的那个人其存在与否就有巨大的意义,活着与死去会极大的影响到法琳娜的利益甚至安全,她才会故意隐瞒那个被自己杀死的事实。
反过来说,法琳娜日记里没有记载的事情,反而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罗兰感觉到一个被隐藏的真相离自己越来越近。
联系一下罗兰在游戏里所见的情况,以及法琳娜得到告死鸦传承的前后发生的事,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法琳娜日记中,她记载她得到告死鸦传承的日子前不到两天,她还写道:“钟楼下的那个老骗子说我最近要倒大霉,真是晦气。每天都见到他真是烦死了。”
可在那个日子往后推一天左右,老约翰就消失了。
差不多就在老约翰消失的那一天前后,法琳娜就得到了告死鸦转职的重要信息。
在那之后,她的日记中再也没有提到过老约翰。在那一天之前,几乎每天都会念叨两句老约翰的烦人,可正当他失踪以后,法琳娜却再也没有提到过他。就连“不知道死了没有”的记录也没有。
那只有一个答案。就是她已经清楚地知道老约翰已经死了。已经清楚的知道了的事自然是不会再感到疑惑。
再联系一下老约翰那和他身份完全不符、玩家发现他的尸体时已经被弄坏了的星象测量仪器,以及那句“我除了他身上的钱都没动”的证词,那么其中矛盾之处显而易见。
想到这,罗兰毫不犹豫的转身下楼,随口说了一句“把尸体处理干净”就立刻往西门的阴沟跑去。
也许现在去还来得及。
“早就该发现的……”
罗兰喃喃道。
一套白塔正规的星象测量仪器,少说也要八百金币。那已经是一个小贵族一年的赋税了。甚至能买两头品种优良的战马。
而那个测量仪器的残骸——几乎完全被泡坏的东西居然都卖了几十金币。那种级别的东西,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老约翰这种人手里。就算是在物价最贵的白塔,这东西也能换一套海景别墅。在比较小的公国,买个终身制的子爵都足够了。
如果罗兰没有猜错,老约翰极有可能是在做贫穷试炼。
那是黄金阶白塔巫师感受起源的一种隐秘传承,完成试炼之后有很好的几率会初步感受到自己的起源。
简单来说,就是在一段时间内放弃自己所有的施法能力,然后舍弃一切道具和金钱,在一个每天都切实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地方活过一年。这样的话,巫师回到白塔再举行一个仪式就可以直接呼唤自己的起源了。
这种觉醒起源的方法简单直接有效。但因为它所具有的显而易见的危险性,那群把自己的命看的比别人高一等的白塔巫师除非必然,肯定是不会选择这条路。
大约老约翰是已经老到了极限吧。如果不能觉醒起源就活不过两年,为了延续自己的研究,才会接受这样苛刻的试炼。
而他之所以能带上那个测量仪器,恐怕是因为那个测量仪器根本就不是“道具”,里面是空心的!老约翰判断天气应该真的是凭借星相计算的。
他很聪明的选择在卡拉尔边境的一个小镇进行贫穷试炼。这样的话,他既不会没事就遇到几位清剿巫师的枯萎者、也不会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什么有权有势的人而被干掉。
本来老约翰是很有机会度过贫穷试炼的,可惜,在第三个月,他就被法琳娜给干掉了。
也许是从有人监视自己这件事上法琳娜醒悟到了“老约翰”身上的怪异之处;也许是单纯的想要弄到老约翰的测量仪器——于是她就把老约翰给干掉,顺便把他身上的传承一并拿走了。
就连杀死他的方式恐怕也不是法琳娜记在日记里的在哔里下毒——她本来就厌恶老约翰到极致,而且她也没有地方得知老约翰是一个能力被限制的黄金阶巫师,自然不会多此一举的选择用这种方式杀死老约翰。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测量仪器中很可能就隐藏着罗兰想要得到的东西。
如果现在过去的话也许还来的及——
这样想着,罗兰毫不遮掩的把藤蔓从袍子底下伸出,在地上推动着借力快速前行。
路上根本没有人敢阻碍罗兰的行进。
一个黑袍行色匆匆的路过,每一个发现他的路人都一脸惊恐的迅速退到了路的最边上,以防自己因为挡路的原因被似乎有什么急事的枯萎者大人给顺手干掉。
从三楼下来,罗兰不到一分半的时间就到了拉姆小镇的西门,并找到了那个阴沟。
见到阴沟中并没有出现当年罗兰见到的视频中的破损测量仪器,罗兰便立刻松了口气。
还有希望。
罗兰二话不说,也不怕脏,直接操纵着和自己共享感官的藤蔓钻入阴沟的污水之中,捞动着寻找起来老约翰的尸体。
那并不难找。
那个大约受法琳娜的指示或是被她引导着杀死了老约翰的路人大致之前从来没杀过人,就连翻起淤泥来把尸体浅埋都不会,直接慌张的把尸体丢进了污水中。
就算现在是冬天,一周的时间也完全足够一句泡在脏水里的尸体腐烂的了。到了那时,阴沟里的味道必然会将警卫队引来。接受过督依德的教育的卡拉尔警卫队甚至比他们的一些军队都要全能。在神术的辅助之下进行简单的尸检,查清一个星期之前谁到过这里来也只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那么,之所以罗兰一直到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得知杀死老约翰的凶手是谁,那只能是因为法琳娜已经杀死了那个中年人、或是整个警卫队都已经把被她完全控制。
罗兰指挥藤蔓将老约翰怀中的测量仪器取了出来。至于其他的东西基本就没碰。
“果然不出所料。”
罗兰低声道。
只见一个四四方方的一掌大小的小黑盒连湿都没湿。更别说被脏水泡坏了。
罗兰以前见公会里的人用过这种东西。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伸手举起黑盒颠了颠,找到比较重的三个角,然后伸手轻轻敲了三下。
“saor-sorrso。(指令:开启密层)”
随着罗兰的指令落下,小黑盒开始嗡嗡的震动起来,凭空漂浮在了空中。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中传来:“gageter?(密码?)”
……密码?那是什么?
罗兰挑了挑眉。
但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担忧。既然法琳娜那个女人能打开,身为灰烬之徒的他没道理开不开。
这么想着,罗兰暂时无视了悬浮着的小黑盒,而是抽出卡拉尔斩剑,把老约翰的胸腹完全剖开,然后用藤蔓把他的尸体侧了过来。
在发黑的鲜血刚刚流出来、内脏还没有流出来的时候,罗兰眼中幽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内脏占卜,开启!
罗兰眼中最后的一个画面是老约翰的肠子刚有流出来的预兆。在那之后的一瞬间,一种来自更高层面的意识投影便将他的五感覆盖了起来,得到神启一般的感觉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快速的,老约翰的一生从他面前快速划过,画面昏黄而黯淡。
罗兰紧紧抿着嘴唇,双眼盯着任何一个从眼前划过的画面。
进入白塔……
进阶白银……
发现塔尔.约翰定理……
进阶黄金……
争端……
贫穷试炼……
“就是这个!”罗兰眼神瞬间变得锋利起来。
仿佛画面连同老约翰的尸体一同被被剖开一样,在罗兰想要看的更清楚之后,画面流动的速度凭空慢了数十倍。
这是老约翰决定开启贫穷试炼之后的事情。
之后,罗兰看到的老约翰和什么人发生了争执,然后进入了自己的实验室,掏出了那个漆黑的盒子!
罗兰心中一动,整个画面的流速变得和正常的世界一样。
老约翰身穿深紫色,绣着繁复花纹的导师长袍,面色严肃的展开了自己的星象监测器,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它里面置空,又塞进去了一张纸。
“orfe-gageter。(设定密码)”
办完这一切,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gageter?(密码?)”
老约翰沉思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轻灵而欢快的语言念道:“黄昏将至,倦鸟离巢,永不复返——”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罗兰眼前一花,然后他看到老约翰的尸体似乎刚刚被什么人踹了一脚,重新滚下了阴沟里。因为他的内脏流出节奏被打乱,而且离开了罗兰的视域,这种来自盖亚之父的神启也到此为止。
之后,罗兰发现一个身着全身铠的卫兵站在自己面前,他腰间的佩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在他之后,十二三名全副武装的卫兵严阵以待的看着罗兰。
罗兰却没有在意他们,而是回忆着之前看到的画面。
对于画面的真实性罗兰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凡是从大地上出生的生命,他的一生都不会瞒过盖亚之父。就算现在盖亚之父被黄昏种污染成了眼里有蛇的希格斯,但这条能力他却从未失去。
让罗兰更在意的是,老约翰为什么最后用冬精灵的语言而不是白塔巫师之间通用的白塔语进行加密?
白塔语是从魔鬼的语言中衍生出来的一种高级加密形式。用这种语言交谈、写字,无论是牧师还是他们的神都无法听到、看到这种语言。
如果老约翰只为了掩藏某种东西,无疑用白塔语加密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他最后念出却没有念完的那句话,罗兰也知道它的来源是什么。
黄昏将至,倦鸟离巢,永不复返。
这是冬精灵的长诗《依拉玛特的乌鸦》的一节。
那首长诗是冬精灵的智者写下的暗藏预言和人生教导的精神诗篇,其中还揭示了三个远古宝藏的位置。
罗兰还甚至记得永不复返的下一句是什么——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突然,罗兰听到面前的卫兵突然怒斥道。
罗兰甚至懒得做出回应,只是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他,那个卫兵就因恐惧而稍微退了半步,手中紧握的长剑也低垂了下去。
可随即,那人仿佛是感到羞恼,马上又上前两步,长剑也重新架了上来,甚至更加贴紧罗兰的脖子。
罗兰甚至能感到他的手在颤抖。
“我是拉姆的城卫队队长!我们怀疑你冒充枯萎者,犯下多起杀人案——现在要把你交予法琳娜大人提审。”
城卫队队长咽了口唾沫,声色俱厉的说道。
法琳娜?
果然是她。
罗兰冷笑一声。
“好啊,我跟你们去,”他说,“可是,把你的剑握的稳一点。你这样抖来抖去,我怀疑你有刺杀我的意图。”
“——你要是一剑砍不死我,就等着这个小镇的人给你陪葬吧。”
仿若从死者之国里传来的声音,幽幽的在卫兵队长耳边响起。
于是,那人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不甘的、恐惧的、畏缩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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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k字大章,算今天两更一起发了吧……咱也懒得拆了。
总之,求推荐(严肃脸)
第四十一章 法琳娜
readx;棕褐色的长发一直到腰,白色的长袍经过一定量的裁剪,在不必要的地方露出些许的雪白。弹性良好的布料强调出胸口傲人的曲线,茶色的眸子里满是平静。
首先映入罗兰眼帘的便是这样一个尤物。不得不说,她的确是有着暗杀一名公爵的资本。
罗兰毫不遮掩自己欣赏的目光,从容淡定的审视着眼前的美人。
说实话,若不是她姓绿藤,罗兰也不会介意和她发展一段短暂而火热的友谊。
“小家伙,看够了?”
给人一种雍容优雅感觉的声音从法琳娜口中悠悠传来。
“还没。”
罗兰略显轻浮的回道。
在地球的时候,他看到的法琳娜已经堕落成黑鸦女巫,头发枯白,双眼银白且凸起,脸上满是受诅而诞生的黑色魔纹,又因诅咒所带来的痛苦而面容扭曲。
那一袭身着黑色纱衣的身影曾成为许多人的梦魇。但这并不影响攻略组以外的玩家们发挥自己的娱乐精神,讨论法琳娜在堕落以前究竟会长成什么样,才会把一位公爵迷的神魂颠倒。但无论怎样讨论,每个人都无法说服所有人,就算是技术帝用个人终端合成出来的图片也总有人不满意。
现在自己终于见识到了。
罗兰心满意足的暗暗感叹着。
单论长相的话,确实和技术帝复原的那张图片有那么几分相似。但那张复原图中的法琳娜依旧是面容凶戾,没有此刻罗兰见到的这种雍容的气质。
“呵……”见罗兰不理会她,法琳娜倒也不生气,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走到罗兰身前。
那眼神仿佛要将罗兰看透一样,微微眯着的眼就像一头狐狸。
“这里可是卡拉尔啊,小可爱……”她单手抚上罗兰的脸,喃喃道,“你怎么敢冒充枯萎者呢?”
“那姐姐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枯萎者呢?”
罗兰不避不让,抬着头看着她,语气自然而疑惑。
“你杀塔姆还有那个外乡人的时候,我一直看在眼里,”她轻快地说,“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真的,和那种人混在一起不好,听姐姐的。”
呵呵。
罗兰心中冷笑一声。
还真能顺杆爬。
她一直看在眼里,这个罗兰信——她来到这里怎么说也过了不少时间,没有把整个布姆小镇操纵起来只是因为她担心这样会引来正义与审判之神的目光而已,如果不能把眼线布满这块不大的地方,就真的是在财富之城白活这么多年了。
比起那个混乱到极致的地方,与世隔绝的布姆小镇镇民简直淳朴的像只绵羊。
在罗兰的计划中,把法琳娜引出来本身就是重要的一环。不然他完全没有必要当街杀人。
那件事的意义就在于把法琳娜的目光吸引过来,但不要让其他人注意这一点。
在法琳娜发现罗兰的存在和疑点之后,本来派出去寻找老约翰身上特征物的骑士也被她召回。假如罗兰是为了老约翰身上的某件东西而来的还好,万一他要是和那个监视她的人有关,又正好看到法琳娜派人去从老约翰身上取某样东西的话就好玩了。
所以不管是那个城卫队队长行动中暗藏的威胁亦或是法琳娜刚才的最后一句话,都旨在让他不经意的说出他所属的阵营。
……都是罗兰玩剩下的东西。这种程度的语言陷阱在社会工程学里连在校大学生都能轻易分辨出来。
也许罗兰的逻辑思维还真不如何,但这种程度的语言陷阱一百次他也不会中。
“如果我不是枯萎者,姐姐大可上报教区,让总部派货真价实的枯萎者来抓我啊。”
罗兰把自己脸上的手轻轻抓住,轻描淡写的说道。
法琳娜猛然被噎了一下。
上报教区?也许罗兰真的会被枯萎者追杀,但法琳娜死的绝对比罗兰早。
“弟弟说笑了,姐姐怎么会这么做呢。”
法琳娜嫣然笑道。
罗兰眼睛眯了眯。他察觉到了法琳娜的目光在自己的喉咙停了一下。
是看出喉结来了吗……不,她的意思是,我的小命在她手上吧。
但是……
那又如何?
罗兰就像一只偷到腥的小狐狸一样眯着眼睛无比和善的笑着:“塔尔.约翰的死,总要有人负责的,不是吗?”
法琳娜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不动声色的回道:“啊……当然。就因为自己被骗了就愤而杀死一位老者,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会被剖出来再处死吧?”
“这样好吗?不会太假了吗?”
罗兰脸上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份迟疑。
“没关系。拉姆城卫军的验尸技术是值得依赖的,”法琳娜抓着罗兰的手轻轻抚摸自己披在身侧的头发,“而且,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没错,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罗兰轻轻点了点头,重复道。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弟弟啊,接下来你准备去哪?话说,姐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法琳娜姐姐叫我罗兰就好,我姓白槲。”
罗兰后退一步,把手抽出来,给自己把兜帽重新戴上。
“接下来我想去一趟财富之城。那里是一座罪恶的都市,必须得到净化。可惜我没人引荐,想必是进不了内城的。”罗兰很是遗憾的说道。
“哦?”
法琳娜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你怎么不早跟姐姐说啊,姐姐可以给你引荐啊,”法琳娜一脸惊喜,“虽然财富之城里有一些人看姐姐很不顺眼,不过姐姐也是有不少朋友的。我这就给你写一封介绍信,你拿着我的信进去随便找一个人,他都会带你去青果之锁的。在那里你会得到一份短期的工作,和一个能够在财富之城里通行无忌的身份。”
……看你不顺眼的人是“一些”吗?您不是正被全城通缉吗?
还有青果之锁……那不是夜莺的聚集地吗?你介绍我去那里干鬼啊喂。
罗兰心中碎碎念着。
法琳娜却不管她,回过身去背对着罗兰,一手撑着桌子,低伏着身子便拿起笔快速书写着什么东西。曼妙的身姿一下便凸显了出来。
这勾.引的简直不要太明显。您老当年刺杀公爵的技术呢?半妖精看着比人类显小你就真的以为我这么年轻吗……
罗兰深深的叹了口气。
在罗兰看来,法琳娜这个动作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这时候罗兰如果抬手一枚猩红獠牙刺入法琳娜的后背,说不定真的能够杀死她。不过罗兰仔细打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保险一点,没有动手。
毕竟法琳娜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要说她没有几个底牌几种护身道具打死罗兰他都不信。
现在法琳娜忌惮于罗兰可能是白塔的人,不敢主动攻击,所以罗兰才能安全的离开拉姆小镇。不过一旦他主动攻击了法琳娜而且还没杀死,她就一定不会再留手。
同是德鲁伊,罗兰没有把握能杀死自己的上阶职业。如果此刻罗兰已经得到了告死鸦的职业还好,但是灰烬之徒毕竟也算德鲁伊。之前就说过,神术系职业的等级压制是最为严重的。
“诺,给你。”
“那就谢谢啦。”罗兰伸手接过带有法琳娜印记的私人信件。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封信该怎么用了。
反正如果把法琳娜的话当真,恐怕接下来发生的剧情就是罗兰无惨.wmv什么的了。
“那么,我就先走了?”
“慢着。”
法琳娜伸手轻柔的呼唤道。
来了。
罗兰心中警钟大作。
“姐姐还有一个问题……那个老骗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姐姐姐姐的叫起来还没完了你!
罗兰心中一股邪火涌了上来。
但他却不露声色的微笑道:“啊……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呢。不过听说那个外乡人和他关系不浅呢。”
“这样啊。”
也不知道法琳娜信还是没信,总之她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她开口问道:“听说弟弟从老约翰身上发现了一件什么东西?”
“……为姐姐的安全着想,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见比较好。”罗兰的声音重新变得沙哑。
“哦?”法琳娜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高昂起来,“为了弟弟的安全着想,才是不能让你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带走呢。”
似乎是听到了法琳娜突然大起来的声音,紧闭着的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大批卫兵涌了进来。
法琳娜微微一笑,声音重新轻柔下来:“相信姐姐,一定会保你一个周全。”
“……”
罗兰抿了抿嘴角,一言不发。
直接撕破脸皮了吗。
也好。
这样忽悠起来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这么想着吗,他冷笑几声,随后开口道:“可是教授似乎很想要这东西呢。万一再来几个不友好的人伤到了姐姐我该怎么做人呐。”
听到“教授”一词,法琳娜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
这次又轮到她沉默了。
过了半分多钟,她才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上前一步。
“……不,”有些出乎罗岚的意料,法琳娜用脆弱而坚定的声音说道,“把那东西给我。”
……女人的顽固吗。
也好,也在计算之中。
“那姐姐可要记好密码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密码应该是冬精灵的长诗《依拉玛特的乌鸦》的一节,”罗兰的声音突然变得轻盈而优雅,“黄昏将至,倦鸟离巢,永不复返。大概是这节吧。”
这么说完,罗兰才把袖子里的黑色方块递了出去。
法琳娜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便接下了黑色方块。
稍微有些迟疑。可她犹豫了两秒,还是开口念道:“黄昏将至,倦鸟离巢,永不复返——”
但是黑盒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法琳娜皱着眉毛看向了罗兰,但罗兰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别这么看着我。我也只是猜的。说不定密码是别的也有可能呢。”
“好吧。”
法琳娜回忆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这东西确实是老约翰曾经掏出来的那一个。于是她放下心来,挥手送客。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这东西的密码。
罗兰左手捏着法琳娜写的“介绍信”在卫兵的押送下走出了房门。
兜帽之下,是微微翘起的嘴角。
第四十二章 怪客(上)
readx;罗兰把自己紧紧的裹在黑袍之中,看了看天色,脚步又是加急了几分。
一直在走到某个没人的路口的时候,他才悄无生气的袖中的手抽了出来。
只见他左手捏着的介绍信掩藏之下,他的无名指和小拇指紧紧夹着一张昏黄的字条。
“呵,法琳娜那个蠢货。”
罗兰冷笑一声,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的确,就算那个盒子已经被罗兰用白塔语激活,在法琳娜的卫兵从头到尾的看护之下,罗兰根本没有时间说出口令拿出盒子里面的东西。但惟独有一个时候,罗兰却是能正大光明的念出密码的。
那就是他把盒子快要递给法琳娜的时候。
在他说出密码的瞬间,他就用拿着盒子的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快速的从中把字条抽了出来,然后直接扔在了袖子里。
随后他用手递出黑色盒子——因为法琳娜比罗兰高一点,他就必须抬起手。这样的话字条就滑到了袖子里的深处。
在法琳娜的注意力都转向那个盒子的时候,罗兰就在拿着左手拿着的介绍信的掩护之下,用左手的小指轻轻夹住了右边袖子中自然滑落的字条。
而同时,法琳娜虽然知道了密令,可她不知道这被,更是不知道怎样说出“指令:开启密层”的白塔密语。
在她查明这一切之前,罗兰就肯定已经离开了这里。以法琳娜的身份,她是不敢轻易离开拉姆小镇的。
……更何况,一旦离开了她的主场,法琳娜究竟还能否威胁到罗兰都是一个问题。
罗兰能让一群灰烬之徒在他面前如同瞎子,就能让法琳娜同样变成瞎子。
心中满是轻松,罗兰把有些发黄的纸条在面前轻轻展开。
“……这是在逗我?”
短短的一行字让罗兰感觉自己被耍了。
只见那上面用白塔密语写着半句话——
“荆棘之冠,凶兆之鸟。尔等需以水银为血——”
到此,整句话便戛然而止。
很明显。因为白塔密语没有标点符号,罗兰甚至都不用分析其中的语义,单就语法来说他就能看到最后那句话绝对没有写完。
也许是顾忌了什么,又或是他想要通知的那个人只需要这半句话就明白他想说什么。
可无论罗兰如何绞尽脑汁的搜寻自己的记忆,他也无法想起任何和这两句话有关的信息。
“……可恶,我不擅长解谜啊。”
站在原地大概想了两分钟,罗兰完全想不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或者说,他所想起的应该和正确答案完全不沾边。
说到荆棘之冠,罗兰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耶稣受难时,头上被人戴上用长满尖刺的荆棘编成的圈状冠。
而凶兆之鸟——这个用来指代乌鸦的印象,倒是无论地球还是法恩斯世界都是一样。
正当罗兰愁苦于解谜之时,他却仿佛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打开了因为嫌挡视线而关上的系统提示——
果不其然,在那行如同刷屏般不停往下流淌的系统提示的最下端,罗兰看到的连续三次出现的重要信息:
【你得到了长眠导师的相关信息】
【你得到了告死鸦的相关信息】
【你得到了告死鸦转职的相关信息】
罗兰眼中精光一闪。
他知道这是什么了!
如果他所料不错,这东西存在的意义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给他做一次提示而已。
这种东西叫做“接触”。罗兰在拿到这张纸条的同时就等于是进行了一次“接触长眠导师”。如果他没有这东西,恐怕就要尝试着在感知突破十八点的时候在某些特殊地方给自己注射水银试图接触长眠导师——这也是为什么罗兰需要把巅峰感知顶到十八点的原因。
可是他接触长眠导师以后,只要常驻感知达到十点,他就能在某些时候听到长眠导师的低语。
在听到低语以后,罗兰自然而然的就能接到转职任务了。
罗兰眼中光芒闪动。略微思考了一下,他决定还是把这张纸条留下。
虽然自己已经通过它完成了接触,但罗兰还并没有解开上面的谜题。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谜题非常简单。只是自己没有找到其中的诀窍而已。
“……如果换做姐姐,在拿到纸条的一瞬间就解开了吧。”
罗兰揉了揉因刚才的险境和自己的思考而变得有些痛的太阳穴,低声喃喃道。
那是罗兰从小到大,仰望一生的真正天才。
和自己这种只会用小聪明投机取巧的人不同,罗兰的姐姐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与凡人不同的人。
如果穿越过来的不是自己,而是姐姐,恐怕早就在几百年以前世界就真正意义上的平定下来了吧。
不,如果细想的话,姐姐或许也无法改变着一切。
她太仁慈了——或者说,她太过软弱。和罗兰完全相反。
让她来到这里的话,恐怕最后的结果就是被背叛而死。罗兰相信,能在这个将会变得越来越混乱的世界中制止所有战争的,绝不可能是慈爱和贤明,而是信仰与暴力、铁与血、基于正义之上的屠杀与肃平。
“……怎么想到姐姐了。”
罗兰甩了甩头,把那个熟悉而阔别已久的面容从脑海中驱散。
随后,他的眼神再次坚定下来。
绝对能做得到。
绝对能做得到。
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罗兰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他将纸条贴身收好,随后快步走回了玛肯一行人所住下的旅店。
因为罗兰没有耽误哪怕一点时间。从他离开旅店到现在甚至还没有过去半个小时。
若无其事的,罗兰顶着他行过所造成的绝对寂静的氛围走了回去。
刚刚走到门口,罗兰便看见了因晨练全身密布细密的汗珠,正想要去擦洗一下的玛肯。
于是罗兰眼珠一动,抬手向他问好。
“玛肯,早上好。”
“早上好……”
玛肯一低头,看见了从外头走过来的罗兰,眼中有微微有些讶异。
“这么早,你去哪了?”
“我去和这座小镇的守护者德鲁伊交换了一下情报。”罗兰的语气非常平静。
一边这么说着,他还把目光微微往客房里瞄了一下:“……毕竟如果不事先打好招呼,等我们走了他们的处境会很危险的。”
听罗兰这么说,玛肯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行啦,别装了。马尔诺斯将军没告诉过你督依德无所不知吗。”
罗兰的语气不知不觉的灌上了些许的好笑。
“……也是。”
玛肯一直板着的脸也是微微松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此刻表情的轻浮,玛肯重新板起了脸:“那么罗兰大人,你要和我一起回总部汇报情报吗?”
“‘我’?”
罗兰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些什么,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对,‘我’,”玛肯沉声道,“克鲁维恩另有任务。他需要去南边的……那个地方去一趟。”
“是财富之城吧。”
罗兰恍然。
和克鲁维恩这种从法拉若北上的山民不同,真正土生土长的卡拉尔人其实对那个地方是有些羞于启齿的。
那种程度大概就和地球上在公交车里谈论关于大宝剑问题的地球人一样。
“……没错。我去那个地方不太方便,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是从别的地方派来的探子。可是克鲁维恩不同。”
玛肯犹豫了好长时间,才有些干涩的说出:“……其实克鲁维恩本来就是财富之城的人。只是被马尔诺斯将军救了一命,才决定加入卡拉尔的军队。我也是在那前后认识的他。”
“怪不得……”
罗兰一脸的恍然大悟。
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生硬的重复对方的话。比如说出什么“原来他是财富之城的人啊”之类的话,就等于是直接告诉了别人你在说谎一样。
虽说玛肯以前不是财富之城的人,可他以前毕竟是一名刺客,干的是指头沾血的活。一点察言观色都不懂的话,他也不可能活到青铜阶。
任何从刺客组织中离开的人为了保证秘密不丢失,都会受到组织的秘密追杀。可从玛肯一进入卡拉尔军方,那个组织的人就忌惮着不敢报复来看,那也绝不是什么大组织。至多不过占据一城而已。
那种小组织的人可不会像是绝对律令和银月之刺那些大型刺客组织安安静静的等新人刺客的技艺磨练到了黑铁阶才放出去。
从不懂得任何超乎常人力量的十二三岁的正式阶开始就接受各种杀人任务,还能完完整整的活到如今的接近四十岁,这种年龄带来的经验甚至能让他越级刺杀白银阶的敌人。
正如一开始的马可一样。以马可的感知,配合自然感知,却在玛肯出手的一瞬间才能感受到身后有杀气。
而玛肯就连马可的躲避也一同计算在内,因此选择的第一次攻击目标不是。那一剑没有碰到任何的骨骼,却击碎了马可的肝和肾。要不是马可使用灰烬强行止住流血,并将玛肯烧伤,再给玛肯不到两秒的时间他就完成对马可的刺杀。
不过越是这样的人,他的内心想的便是越多。
罗兰的存在肯定不能曝光。因为这个时间段,卡拉尔的督依德们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无光之痕。可以说他的存在被玛肯向上级汇报的同时便会暴露。
可如果罗兰直接跟他说“你不要跟上级说我的事”什么的,玛肯反而会怀疑罗兰。
也就是说,罗兰需要让玛肯自己隐瞒其关于罗兰的事。
这并不难。
甚至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了。
从上一句说出口之后,罗兰明显的顿了一下。那种明显在玛肯眼中便化为了一种疑虑。
可随后,那如深渊般深邃的眼神变得平静了下来。玛肯不自觉的把更多的注意力投了过去。
“玛肯,我能看的出来,你的外表看起来好像很有自信,但内心却有浮躁不安的一面,在不同的场合你通常属于不同的人,”罗兰的声音变的柔和了下来,变得缓慢而有节奏,“其实你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但一直认为没有机会得到,所以一直停滞不前。”
玛肯瞬间瞪大了眼睛。
但还不等他有所反应,罗兰就径直迈步走入了旅店内部。
第四十三章 怪客(中)
readx;罗兰不会读心也不会算命。当然,他对玛肯说的话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算命了。
不过那并非是星象巫师特有的的窥视命运,而只是单纯的忽悠而已。
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好——那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硬要给其一个高大上的名字的话,那就是冷读术。
这门学问大多数都运用于星座、塔罗牌之类的民间占卜。如果用比较官方的话来形容的话,可以称冷读术是一种使用会话、心理策略建立信任关系的技巧。
很多骗子、占卜师、魔术师都会巧妙的运用这门学问在陌生人面前给自己建立优势。罗兰在很久以前就擅长用这门学问对陌生人建立起一种信任关系。
当然,在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很多人都对陌生人有着很高的警惕心。因此罗兰的沟通并不是希望一次到位、仅仅一次就达到自己的目标。比起那种不切实际的愿景,罗兰更多的是想要通过冷读术得到更多相关的资讯,并以此为跳板进行进一步的接触。
比方说,假如罗兰用某种不惹人警惕的语气说出“看得出来,你经常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想复杂”或是“我觉得,你是拿女朋友高兴会比自己高兴来得更重要的人”,对方一般来说的反应就是惊奇的看罗兰一眼,然后“确实,我曾经……”
在那之后,罗兰就会根据对方所说的内容而调整自己下一步的对策。
而对于玛肯就没有那么多的门道。
在揭露一个人的秘密——或是他自认为罗兰揭露了他的秘密以后,罗兰在他记忆中的形象就会和这种秘密联系在一起。这和秘密的大小、紧要程度无关,而是只取决于玛肯什么时候忘记罗兰现在说的这件事。
但恐怕他是一辈子也不会忘了。
更何况,罗兰跟玛肯所说的话也不是完全的忽悠。在一天多的相处中,罗兰多少也从细节中摸到了一点玛肯的性格。虽然罗兰的忽悠有些神神叨叨的,但其中的本质却的确是真的。
玛肯心里绝对有某种目标。而加入卡拉尔的军方甚至哑刃部队可以让他更接近他的目标,却无法让他直接得到满足。
在他的目标达成之前,哑刃部队就无法得到玛肯绝对的忠诚。
之前罗兰脱口而出的马尔诺斯将军一词也并不是说罗兰和他有多熟——罗兰对马尔诺斯将军的了解,只有“机制蠢得出奇的木桩boss”一条而已。
但罗兰对卡拉尔军方所表现出的了解、能随口说出军方保密条例上等级很高的长官,这件事其实是和之前罗兰拆穿玛肯的沉默剑士职业的性质是一样的。
在罗兰敌我不明时,这种行为只会让玛肯加倍的提高对罗兰的敌意和警惕。
和一旦他认定罗兰是督依德——是他的上司,是自己人的时候,这种表现出来的对玛肯所处环境的了如指掌反而在不断加深玛肯心中的推定。
到罗兰进门为止,玛肯对罗兰最后一丝警惕也随即消去——马尔诺斯将军是卡拉尔军方的保密人物,属于藏在暗地里的杀手锏。到现在为止,虽然马尔诺斯挂了将军职,可除了他直属的沉默剑士之外,甚至其他部队的将军也不认识他。
克鲁维恩是特殊情况——那是因为他被马尔诺斯将军救过一次。而且他至今还不知道救了他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这种情况之下,罗兰能张口说出马尔诺斯的名字,玛肯就把对罗兰的所有警惕全部放下了。
下意识的,玛肯也相信了罗兰之后说的那句话。
信任是有惯性的——这就是九句真一句假的理由。
被人一言拆穿心中暗藏的秘密,玛肯心神大震。
虽不能说玛肯一定会对罗兰怎样。但至少在对上级汇报这次行动的过程的时候,要不要说出罗兰的存在却是值得细细思量一下的。
快速的稳定了一下心神——在旁人面前不过是一瞬间的愣神,玛肯就连忙转身跟着罗兰走进了旅店,也忘了擦洗身上的汗迹了。
这是他下意识的把罗兰当成领袖的反应。
“一份烤梨。”
还不等看一眼菜单,罗兰随便找了个地方罗兰,然后随口说道。
慢悠悠的擦着桌子,有着一头火红色长发的老板娘抬起头来看了罗兰一眼,可当她看清罗兰的打扮之后便是全身一颤,立刻垂下了眼,嘴里含糊的应了几声,快步走开去给罗兰准备早餐了。
罗兰也懒得回头打量这个心里明显发慌的老板娘,只是倚在座位上,微微闭上了眼睛想要休息一下。毕竟今天起得有点早。
之所以老板娘看到罗兰会发慌,无非就是和铁匠的儿子有事而已。当年在游戏里罗兰又不是没走过这条任务线。
……真是的,枯萎者又不管这些东西。你就是和全镇所有男人都有事也不关罗兰的事。
而玛肯就直直站在罗兰身边,神色有些不自然。
之前他是想出去擦洗一下的,可是下意识的跟着罗兰进来之后,他再自己出去,似乎是有些不太好——
“啊,对了,”罗兰闭着眼睛,轻声说道,“玛肯,你要有什么事就先去办吧。我吃饭不喜欢有人盯着。”
“那我去擦洗一下。那位大小姐应该也醒了,现在大约在做祷告。”
玛肯沉声说道。
逐渐远去的轻盈脚步声让罗兰变得有些迷糊。前一天晚上罗兰一直在回忆关于法琳娜日记中的细节,几乎是一点没睡。这也保证了罗兰早上不可能睡过头——他自过了午夜,银月西斜之时就已经醒来。
之后罗兰的神经更是绷得紧紧的——和在无光之痕里不一样,在那种纯粹依靠技术和地利就能风筝一群人的地方,罗兰从来就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
可在拉姆不一样。别看罗兰一直都仿佛很平静的样子,和他心里紧张的要死——因为他的性命直接挂在了法琳娜这个女人的一句话上,而他却和法琳娜根本就不熟,完全猜不到她的反应。
就算是罗兰算对了法琳娜所有的反应,可那个女人恼羞成怒之下什么都不管,直接把罗兰拍死了怎么办?
罗兰以前就觉得,把计划的成功与否寄托在女人是否闹小脾气上,这件事的蠢度和看黄历骗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反正总之就是看日子骗人而已。
可是,他却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沦落到必须做这种蠢到没边的事的情况。
那种生命完全被别人掌握在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这就是罗兰不会向任何可能会脑抽的存在献上忠诚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罗兰必须要得到告死鸦职业的原因。
在所有的神职中,唯有告死鸦的自由度是最高的。就算是同属圣者牧师的耶洛哈之子,也必须行耶洛哈认可的事。
而长眠导师她只看结果。因此她永远不会故意坑自己的信徒,而且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无论告死鸦们采取什么手段、无论是否虔诚她都全然不在意。
因此,告死鸦虽然是所有职业中最强的一个,却也是最不团结的一个。好在上头有老大压着,起码不会真的打起来。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因为告死鸦是唯一一个没有神下最高领袖、神的地上代言人的牧师团体的原因。
如果罗兰能成为长眠导师的代行者,成为告死鸦们的教宗,把这股庞大而散乱的力量凝聚成一体,说不定在失落圣诞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损失就不会有这么大了。
——甚至,说不定南风之环在开启失落圣诞之前就会被罗兰给清剿了也不一定。
罗兰这样胡思乱想着,很快就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可就在这时,罗兰却突然感到有人接近了自己——而且不是送烤梨来的老板娘。罗兰之前迷迷糊糊就已然感觉到老板娘来过一次了。
而且罗兰也能听的出来,那也不是玛肯或是克鲁维恩,而是全然陌生的、罗兰从没有听过的脚步声。
陌生的脚步声在离罗兰还有两三米的地方就很有礼貌的停了下来。
罗兰能感觉到,这人绝对是冲自己来的。
……是法琳娜的人吗?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或者说是暴力之主的人?不,不可能。那群脑子里都被肌肉和烈酒塞满的家伙绝对没有这样的礼貌。
在大约两秒后,一个优雅、拖着缇坦人一样但并不是那么标准的尾音的年轻声音从罗兰面前地方响起:
“尊敬的枯萎者,艾斯特.艾伯伦向盖亚之父致敬——”
罗兰眼皮抖了一下,有些不悦的挣了开来。
看不出他在睡觉吗?明知道他是枯萎者,为什么还敢打扰一个枯萎者的休息?
不过竟然知道盖亚之父——罗兰心中也对那个突然来找自己的年轻人有了几分好奇。
于是罗兰微微的抬起头来,看向那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
带着金丝眼镜,黑发黑眼,身高很高,大约一米九左右。他穿着和这个小镇非常不撘的素朴礼服,给人的而感觉就像是学者一般文质彬彬。
不是错觉——罗兰总觉得在哪见过他。而且艾斯特这个名字也有些耳熟——他绝对在副本以外的地方见过这个名字的主人。
“年轻人,有什么事吗?”
出于这种警惕心,罗兰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沉,配合他天生有些沙哑的声音,变得如同迟暮老人一样。
“枯萎者大人,您听过雅利吗?”
“……很抱歉,能再重复一遍吗?”
还有些迷糊的罗兰差点听错。
第四十四章 怪客(下)
readx;姑且不谈雅利这个词和地球上某种东西读起来的相似性——罗兰倒是的确知道这个组织。
这个组织的全称是一串星界语,雅利是组织名的缩写,在星界语中也有着“许可”的意思。
强行翻译过来的话,大致可以读作雅安种利众委员会——如果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那么只要说起和平议会,就不会有人感到疑惑了。
它正是和平议会的前身。
雅安种指的就是所有直立行走的智慧生命——包括极少数的黄金种族和大多数的白银以下的种族。
雅利这个组织的标志就像是把四个“t”将尖端相连后得到的一个类似准星的图案。这四个t分别是星界语中团结、互助、平等、繁衍的开头。这四个词同时也是雅利的宗旨。
严格说来,雅利也不能说是和平议会的前身。虽然和平议会的元老很多都是雅利的组织成员,但这两个组织无论是在行事手段上还是在对敌对组织的态度上,都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也许是瘟疫复兴解放了人们的思想,又或是和平议会的主要成员都是最顶尖的玩家,实力强大。总之,和平议会的整体风格比起雅利强硬了太多太多。
雅利认为,雅安种占了整个世界的智慧生命的九成五以上,这足以证明直立行走才是世界主流种族的最优进化路线。因此,作为最完美的雅安种必须摒弃个人**,舍弃一切国家、民族、信仰、种族的仇恨,将自己视为且只视为雅安种的一份子,团结起来,互助互利,为雅安种的共同崛起而奋斗。
同时,雅利还是一个充斥着凡神主义——罗兰更愿意将其称为公知主义的集团。
他们坚信,神明不过是更强大、却更无能的凡人而已,假如自己能成为其中一员,自己毫无疑问能做的更好。因此它更多的成员都是德鲁伊和巫师,却没有哪怕任何一个牧师。
“……所以,枯萎者大人,您愿意加入雅利吗?”
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带着微笑微微附身,不恭不卑的看着罗兰。
而罗兰只是笑笑不说话。
在罗兰看来,雅利的思想在它表面上的反民族主义的遮掩之下,实际上却是民族主义的一种更浅陋、更凶狠的变体。
幸运的、或是不幸的,雅利的创始人太过软弱,完全不懂得如何拒绝他人。以至于他对于任何想加入雅利——或者至少表面上想加入雅利的,无论是骗子、盗匪、渎神者、叛国者他都是来者不拒。
很多各怀鬼胎的阴谋家或是骗子,也打着雅利这个被各国认可的合法组织的名号招摇撞骗,然后顺便给雅利抹黑。
因此,有一段时间玩家们甚至以为雅利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犯罪者集团——是当前版本的最终boss也说不定。
后来在雅利解散以后,和平议会成立。这是第一个由玩家主导、大量高等级npc参与并服从的组织。
和雅利那种过于天真且空洞无味的思想不同。在一些顶尖玩家的探索之下,黄昏种的威胁已经逐渐被暴露。有那么一批有先见之明的人在雅利的尸骸之上,成立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性组织。
这个组织唯一的目的就是阻止一切可能造成雅安种力量内耗的可能性,直到击退黄昏种的入侵,让世界不再被世界外的存在惦记为止。无论是战争、起义或是什么,它想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阻止这一切。无论是刺杀战争的发起者、毁坏战争物资、掀起时疫甚至是直接派出军队,总之一定要尽可能的保全这一切。
如果能直接阻止的话最好,不能的话至少也要让战争在尽可能的情况下早些结束。
比如一国的民众起义且无法阻止,和平议会在会上进行讨论,当判定他们无法成功时,便会帮助官方镇压;反之,如果这群民众的起义有很大希望成功,那么和平议会甚至会帮助他们直接暗杀皇室、正面击溃大军或是怎样。
但无论起义成功与否,在战争结束以后,和平议会都会以和平议会的名义处死起义的所有发起者——无一例外。
虽然这种行事风格让他们满地尽是仇敌,多国家联合通缉和平议会的成员。可同时,越来越多意识到世界危机的人加入了和平议会,和平议会的实力不退反进。
随着和平议会的存在被越来越多的国家默认,战争的发生几率每年都以几何速率下降。终于,在黄昏种入侵的那一年,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世界真的和平了下来。
和平议会和雅利的最大区别,在于和平议会起到了货真价实的维稳作用。因此随着和平议会的实力不断增厚,它被各国默认的可能性是逐渐增大的。
可雅利却太过锋利而冰冷。它更像是一把尖刀而非是一柄权杖。在白塔倾塌、法恩斯世界正是跨入黑铁时代以来,对权利较为淡漠的白银之民的数量在快速减少,而**更强烈的黑铁之民的数量却在逐年增加。雅利的性质也因此而改变。
甚至相当一批南风之环的教徒都是在雅利解散以后无处可去的极端主义德鲁伊。
“这样啊……那我加入。”
但是,罗兰却选择加入雅利。
理由很简单,上面就说过。
“能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招摇撞骗的机会可不多啊……你说是吧,猎龙者艾斯特大人。”
罗兰不再使用伪声,而是用自己本来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悠悠说道。
“……啧,居然碰上熟人了。”
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嘴角一撇,之前维持在身上的优雅气质瞬间消散。
如同一个小流氓一样,他毫不避讳的坐在了罗兰的对面,翘起一条腿,拿起罗兰的勺子便从罗兰的烤梨上挖下了大大的一块。
“那是当然,”罗兰把身体前倾,双手十指交握放在下巴上,话中满含笑意,“那么,您做好准备了吗?”
“别开玩笑了。”
艾斯特嗤之以鼻,把勺子里的烤梨放进了嘴里。
“没错,我是说过,只要有骗子能发现我并成功的骗了我,我就满足他一个能做得到的条件——可你如今只是发现了我,还没有骗到我,”他嘴里塞满了烤梨,因此声音变得有些含糊,“枯萎者,我就给你一个烤梨的时间。快点想一个绝妙的谎言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我已经骗到了你。”
罗兰语气笃定。
“哦?”艾斯特皱起了眉毛,一脸若有所思,“难道是‘我已经骗到了你’这句话吗?一个逻辑诡计……这我可无法满足啊,而且我已经识破了出来。”
正当他一脸不满的念念叨叨的时候,两条翠绿的藤蔓从罗兰交握的十指中顽皮的探出头来,向这位本纪元最伟大的骗子深深鞠躬,致以一条树藤最崇高的敬意。
艾斯特怔怔的看着罗兰,握着勺子的手还悬停在半空。
“……好吧。你的确骗到了我,疯狂的小家伙。”
过了半响,艾斯特才一脸叹服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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