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盯上的罗兰
事实上,艾露卡多传给罗兰的记忆量比罗兰想象中的要多得多。而这会让罗兰一时半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和感知能力。
在罗兰失去意识之后,艾露卡多轻吻一下罗兰的面颊,深深的吸了一口罗兰身上的芬芳,便不舍的直起了身子,把无力的向前倾倒的罗兰的脑袋垫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艾露卡多就这样站在床前,仔细的调整坐在床边上失去意识的罗兰的姿势。大约花了七八秒钟,艾露卡多才把昏迷过去的罗兰摆成了一个不会让他别到脖子,却又同时能把后领露出来的姿势。
之后,艾露卡多毫不犹豫的将有手伸进了罗兰的衣领,从后颈沿着光滑的肌肤一路下滑,直到探到了背脊的位置,便四处探寻。
艾露卡多闭上了眼睛,仅凭本能去感知。此时艾露卡多的神色就像是一个正在进行手术的外科医生一般专注。
艾露卡多的探寻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她的脸色就猛然变了。
“……还真有?!”
艾露卡多脸色难看的将猩红色的能量注入进去。在雪白的肌肤上,猩红色的丝线凭空在皮肤上浮现游走,勾勒着某种图案。
仅仅只是片刻,一个不详的猩红色图案就在罗兰的后背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不断流血的眼睛的图案。
这个图案是真理与恐怖之神恩佐斯的徽记。罗兰身上出现了这个图案,就说明罗兰已经被真理会盯上了。
艾露卡多遇到了一个很可疑的人。但就在艾露卡多准备杀死他的时候,那个人却突然说什么“罗兰已经被真理会的那些老鼠们盯上了”——
当时艾露卡多吓了一跳。
要知道,她当时并没有暴露身份。但那个人却点名道姓的说着罗兰。而且,艾露卡多也知道罗兰的确杀死了恩佐斯的神子,真的有可能会被恩佐斯无声无息的盯上。
而那些老鼠的杀人手法从一千年前就相当可怕——也许就屠杀的效率和隐蔽性来说。他们比阴暗之神这个以刺杀为老本行的神明差远了。但是,从一千年前众神的全盛时期过来的艾露卡多却知道,无论是比底蕴还是神祇的强度。恩佐斯都比尼克斯要强得多。
于是她立刻不顾一切的赶了回来,总算是在罗兰还安全的时候赶了回来。检查一下罗兰究竟有没有被恩佐斯盯上。
但让她心里一沉的是,罗兰背后真的浮现出了恩佐斯的徽记。这是一个凭借自己的视力绝对看不到的地方。因其隐秘性,被其他人看到的可能性也不会多大。
要知道,艾露卡多宁可自己受骗,也不希望罗兰真的被盯上。
真理会的那些老鼠是出了名的烦人。他们最难缠的一点就在于不死不休。
真理会相信,这个世界处处充满了恶意。人们之所以能安然生活,只是因为他们的愚蠢无法发现世界的而已。人越接近真理,就会越深刻的感到世界的恐怖。就会愈发疯狂。
普通人无法得知世界的恶意,就像瞎子不知道身前就是万丈悬崖——真理会骄傲的认为,自己就是那个眼清目明者。
但他们无意让人们避开必至的末日。就连他们全知全能的主恩佐斯也会在那末日面前毁灭,就更无论那些渺小如蝼蚁的凡人了。
他们要做的,仅仅只是让自己更接近世界的真理,由此更清晰的看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刹那,然后作为第一个感受到莫大恐怖的人而骄傲的同世界一起死去。
除此之外,作为真理与恐怖之神的信徒,真理会热衷于拆穿他人隐藏的秘密,最好是能因此带来恐慌的秘密;当然。基于那不可磨灭的混乱天性,更多的时候他们揭露的秘密只是自己凭借只言片语推断出的妄论。
罗兰如果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陷入了那些老鼠的纠缠,不仅仅罗兰的计划细节会被人疯狂的泄露出去。而且罗兰的安全也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那是真正的不死不休。真理会的老鼠们完全无惧死亡,他们甚至会发起各种各项的自杀式袭击,一天追杀二十四小时,一个月追杀三十天,一年追杀十三个月。
哪怕能将其秒杀,那也是相当令人心烦意乱的追杀——起码罗兰需要睡觉啊……
非常担心罗兰被算计的艾露卡多匆匆赶了回来,但她还不能让罗兰知道这件事。
恩佐斯的神职中毕竟有真理这一条。只要罗兰知道了恩佐斯已经盯上了自己,那么罗兰的位置就立刻会被共享给恩佐斯。
到了那时,被锁定的罗兰真的会陷入死局。连短暂的甩脱追杀都没有可能。
艾露卡多一千年前就被这些老鼠追杀过。虽然对于艾露卡多来说那更像是送餐上门。但在发现艾露卡多的习性之后,那些真理会成员见到艾露卡多就直接自爆。就连艾露卡多也会不禁产生一种淡淡的恐惧。
在三年中,光是艾露卡多杀死的真理会就有四万人。每一个人赴死时都带着同样诡异的笑容。一边高声欢呼着法恩斯必将毁灭一边将艾露卡多身边的一切化为焦土。艾露卡多的生活完全被毁掉,而在她暴怒地想回过头来干掉真理会还找不到他们究竟在哪……
这种被蚂蚁爬遍全身的感觉令艾露卡多恶心。
而对于天生立于不败之地的艾露卡多来说,真理会只是恶心,可对于会生病、会中毒、会受伤、会死亡的罗兰来说,真理会却是足以使他致死的危机。
一旦被缠上,就算罗兰强到了和艾露卡多一样的程度,罗兰平日里的计划也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甚至完全无法进展。
“居然是真的……”
艾露卡多面色难看。
“其实你不必担忧的,艾露卡多。”
但就在这时,本应陷入昏迷的罗兰却突然出声,吓了艾露卡多一大跳:“我早就知道了,那群老鼠的事。”
“抱歉,罗兰殿下……”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们了。”
罗兰嘴角上扬:“只要把恩佐斯干掉,那群老鼠不过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哦?”
艾露卡多眼中一亮。
她并没有说什么“那怎么可能”之类的话——罗兰看似狂傲不切实际、充满狂气的话语反而让她兴奋了起来。
“您想,怎么做?”
“疫病!战争!死亡!一场大浩劫!”
罗兰站起身,扬起双手,眼中闪耀着比太阳更加夺目的光辉。
“我们没有必要躲避,艾露卡多。该逃走的是他们。”
“死亡并不可怕……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我真的应该让他们看看,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东西。”
在艾露卡多的注视之下,罗兰的双手缓缓下压,如同压住了一根琴弦。
罗兰眼中闪烁起了晦暗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来帮我吧,艾露卡多。”
“……当然。如您所愿。”
艾露卡多终于大笑出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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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兴趣使然
太阳已然升起许久,可依然是感不到温暖。
过于温和的阳光根本没有将积雪融化的可能。窗外天空依旧是白蒙蒙的一片,就像是雪原从地平线一直蔓延到了天上一般。
直到上午九点多,众人才聚拢到餐桌前准备进食。
因为基本上每家的厨房都会常备肉汤,所以在法拉若基本上所有人都只会进食两餐,这两餐的时间点分别是太阳高升、完全照亮房间的时候和太阳落山的时候。
有些猎人会在魔物最活跃的凌晨时分外出狩猎,还有一些猎人会在魔物最衰弱懒散的正午时分外出狩猎。基本上,如果他们能够顺利归来的话,就正好能赶上这一顿饭。
能够按时进餐,在山民的观念中其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就算是数十年经验的老猎人,也不敢说自己清楚所有魔物的习性。就算是在索多玛这个全城人加起来也不过只有数百人的小小山城,每个月也一定会有人会在狩猎时死去。
死亡在这里实在是太过贴近日常生活,以至于山民对于死亡也并没有过多的恐惧。
让自己的妻子去各个房间通知客人来吃饭之后,康丁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的坐下。他的嘴唇紧紧抿着,脸上的肌肉绷在一起,眼神中满是心事。
大约是祷告已经结束了,这时罗兰推门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一边从楼梯上慢慢往下走,一边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
“早,康丁。”
“……您也早,罗兰主教。”
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罗兰纳闷的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了康丁铁青的脸色。
“怎么了,康丁?”
罗兰快步走下楼梯,关切的问道。
康丁却只是摇摇头。
他的声音中满是郁结:“城主大人没有找人来搬走燃木……一块也没有。”
说到这里,他便猛然止住,不再继续说下去。
但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在这样的凛冬之下。没有人过的轻松。从在气温降低到地下室能储存肉食开始,到雪季前夕魔物销声匿迹为止,短短数天之间,就算是再好的猎手也不可能储存足够许多人过冬的食物。
如果带着燃木的话也好。虽然相比较来说你燃木要好储存的多。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燃木提早消耗完也不是没有可能。面包师傅一家三口带着燃木去找借宿的人家,多少也会方便一些。
对他们心怀怜悯,就意味着自己的家人会因为食物不足而死亡——在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接受三个人什么都不带就这样空手寄住在自己家里。哪怕这三个是邻居也没有可能。
而如今。面包师傅一家被城主带出去,说好的来搬走三块圆木的人也迟迟不见踪影……
到了这份上,就算康丁再笨他也知道那三个人如今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弃尸荒野了吧……那个孩子说不定还有人会收养,但那个油嘴滑舌的小哥和他养的肥肥胖胖的夫人,基本上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罗兰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罗兰却并非是为那两个他素不相识的人而叹息。
他是在为康丁的善良而叹息。
罗兰并非是会憎恶善良与正义的那种人。不如说相反,罗兰极为欣赏并渴盼那样的精神。
就像是一个常年坐在轮椅上的人对田径运动员的那种憧憬一样。罗兰从一开始就不具有这部分的才能。
随着死而复活,罗兰的记忆也变得越来越完整。
罗兰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谁。从那时开始,因为姐姐的消失而对世间盲目的愤恨也渐渐冷却下来。
现在回想一下。在最开始还处于迷锁的时候,罗兰对善者的憎恨没有丝毫道理。那就像是小孩的玩具被狗咬碎了之后,就对全天下的狗抱有憎恨一样的愚蠢。
哪怕是为了拯救世界,罗兰也绝不能将杀人当做理所当然。那是摧毁他人生命的最终极的恐惧,是能够在人身上施展的恶行的极限。说句不好听的,罗兰已经成为了他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假如说,罗兰真的建立好了属于自己的一支武装力量,在日后大地崩坏、天空裂开,海水变成血水,硫磺和焦土的气息充满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之时冲在最前线。将恶魔和黄昏全部击退,也绝不能抹消罗兰一路上在手上沾染的血腥。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功不抵过,就算罗兰是引导人们重新建立信仰的圣人、是抗击恶魔侵略的英雄。也绝不能让人忽略罗兰同样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的事实。
如果一切顺利,黄昏被击退,世界秩序也完成了重建,一切欣欣向荣,甚至人们终于能从法恩斯的庇护所中逃离出去,找到一个新的星球。那也是罗兰安息以后的事情。
罗兰毫不意外,在自己安息之后,哪怕在过上一千年,也绝对会有后世的学者痛斥罗兰的暴虐和残忍。
有些人生来就想看着世界熊熊燃烧。但罗兰并不是那种人。
而罗兰也对自己的使命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仅仅只是将世界恢复到千年前的辉煌是不够的。如果罗兰只是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整个法恩斯世界就相当于是停滞了整整一千年——罗兰必须做到比这更好的程度才行。
在法恩斯诞生以前,这个世界便早已毁灭。真神奥姆在自己的世界毁灭以后,以他所在的世界的遗产建立了法恩斯。这个球型的庇护所就像是一枚鸡蛋放置在沸腾的汤中,除却法恩斯之外,整个世界中除了黄昏别无他物。
事实上,在官方揭露法恩斯的世界观以前,就有玩家已经猜出了一部分。
毕竟在星界语里面,“法恩斯”这个符号既有“避难所”的意思,又有“温室”和“培养皿”的意思。如果不是简单的重名的话,这就已经说明了法恩斯世界存在的意义。
罗兰仅仅让现在的雅安百种恢复千年前的辉煌并不够。那仅仅是治标而已。
法恩斯存在的意义,就是将已经被毁灭的世界再度传承下去。直到在法恩斯内部的生灵们的能力已经发展到自然而然的发现法恩斯是一个闭锁的有限空间,直到法恩斯内部的生命们意识到黄昏的危险性,并找到足够逃离这个已经被黄昏毁灭的世界的方法为止。
千年前的辉煌仅仅只能说明人们走在正道上而已。从严苛的角度来说,千年前的人们反而不如现在的人们更加先进——起码唤星者已经发现了法恩斯世界的真相。而这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进步,等同于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如果罗兰能将法恩斯的所有隐患全部解决,引导人们重新走回到唯一的生路,那么那种辉煌自然而然的就会重现;反过来说,如果罗兰并没有解决法恩斯世界的隐患和漏洞,那么就算他重现了那种辉煌,在他死后世界也照样会重蹈覆辙。
之前罗兰仅仅只是想撑过黄昏入侵,然后以宗教统一世界重新完善这个世界,但现在罗兰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嫩了。
先不提自己统一世界的可能性有多少,从一开始就把黄昏降临当做一个必然发生的事件,也就已经说明了罗兰视野的狭隘。
重生到了十年之前,罗兰完全可以从根本上杜绝黄昏降临的可能性。法恩斯世界的大漏洞一共只有那么两个,如果再把日后会堕落成黄昏的恩佐斯干掉,再把信奉希格斯的所有邪教徒全部剿灭,黄昏根本就找不到法恩斯世界到底在哪里。
这无疑是一个比之前沉重的多的担子。但罗兰却非背不可。
但是,即使如此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是错误的一方,但这条错误的路罗兰却非走不可。
就像是罗兰行刑前所说的一样。罗兰不是想要拯救世界……而是必须拯救世界。
因为他是罗兰。是导师的选民和教宗,和艾露卡多的主人,是白银女王的胞弟,是埃尔卡特未来的王……但罗兰想要拯救世界,这些人加起来也仅仅占了一半的原因而已。
更多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罗兰想要拯救世界。
就像是坐在他眼前的康丁还有小莉姆一样。
罗兰喜欢这些可爱的人。如果他们死了罗兰就会难过。哪怕是为了自己开心愉悦,罗兰也必须拯救世界。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
“我大概,只是一个兴趣使然的救世主吧。”
罗兰以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轻声念道。(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敬这残酷的世界
“康丁,城主大人也是为你好。”
罗兰轻声安慰着康丁。
“我知道。老师的确是为了我好。”
康丁却只是点了点头,以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这些,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颤抖,眼中也没有一滴泪水。但罗兰依旧能看得出康丁的悲伤。
“我明白,康丁。”
罗兰轻轻拍了拍康丁的肩膀,叹了口气坐在了康丁身边。
“我能看的出来,康丁。你身上背负了很多很多东西,”罗兰的语调舒缓而平淡,“虽然他人都把你当做依靠,你也适时的表现出了自己的坚强,但我能看的出来你内心的柔软。”
康丁有些讶异的回过头来,直视罗兰平淡的银灰色眸子。
他定定的凝视了许久,总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随后康丁便恍然。
——那是自己照镜子时经常看到的眼神。那是背负了某种沉重之物的眼神。
还不等康丁说什么,罗兰就径直拿起了桌下码的整整齐齐的一排酒,给自己倒上了一碗。
“等等,罗兰主教,那不是……”
“我知道。这不是蜂蜜酒,是矮人陈酿对吧,”罗兰有些好笑的看着康丁,“我看瓶子就看出来了。这么好的酒,你休想私藏。”
说着,罗兰顺手要给康丁倒上了满满一碗。端着杯子向康丁努了努嘴,示意康丁把杯子拿起来:“来吧,洛达汗的子孙——别让我这个半妖精看不起你。”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
康丁端着酒杯,怔怔的看着罗兰,然后突然大笑出声。
康丁的笑声实在是过于豪放。那声音并不悦耳,也不优雅,只能听到粗糙而低沉的笑声。
但他的笑声中却满是畅快。光是听着他的笑声,嘴角就会不由得上扬。
骑士们和霍娜尔从二楼就看到了扶着桌子大笑的康丁,不过在看到和他坐在一起的是罗兰之后,圣殿骑士们就立刻收回了不满的表情。
霍娜尔非常识趣的将骑士们引向了偏厅就餐。并没有打扰罗兰和康丁喝酒的兴致。
不得不说,这个头发火红的女人并没有半分山民的毛手毛脚。她的谨言慎行已经完美到了一种过分的程度。
康丁的大笑足足持续了半分钟,因为罗兰倒得实在太满,就算以康丁的身体掌控能力。在大笑的时候他端着的小碗中也洒出了一些深褐色的酒液,隐在了他同样褐色的皮肤中。
“谢了,罗兰主教……”
“叫我罗兰吧,”罗兰轻轻一笑,“别看我长的这么嫩。我的年纪应该比你要大……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一声康丁老弟。”
“都听你的,罗兰老哥。”
康丁一边说着,两人碰杯。
罗兰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下了成人拳头大小的一碗酒。康丁更是不例外。
润滑的酒液意外的激起了舌头激烈的反应。浓烈的刺激感从咽喉直接扩散开来,蔓延到后脑,然后极强烈的一种膨胀感让罗兰眼前一亮,头皮上传来麻嗖嗖的感觉。
而此时,之前舌尖上的辛辣感已经变成了一种厚重的回香。芬芳从喉咙反冲到鼻腔,而一阵暖流如同一条线一般沿着罗兰的胸口下滑,在腹部荡开。浓浓的温暖反过来扩散到全身。
的确是好酒。和自家酿造的那种更像是饮料的蜂蜜酒不同,这更像是罗兰印象中的那种酒。
“再来!”
之前的一瓶酒倒了两碗就已经只剩一个底了。于是康丁从桌下又拿出几瓶酒,拔开其中一瓶的塞子,倒进了两人的碗中。
一会功夫,两人便连干三碗酒。
虽说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基本上已经不会醉酒了。但酒会助长谈性——至少是男人间的谈性这一点,基本上在哪个地方都是成立的。
三杯下肚,罗兰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而康丁深褐色的脸上已经能看到一点不明显的红晕。
“说实在的……罗兰老哥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康丁一边倒酒,一边轻声说道。
“哪里不一样?”
“说句不好听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得是个挺矫情的人。就像是那些缇坦的小羊羔一样。没想到你还是个挺爽快的人来着。”
康丁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罗兰却只是好笑的摇了摇头:“毕竟我是个半妖精。人总是以貌取人的嘛。”
“对啊……以貌取人。”
康丁突然沉默了一下。转手给罗兰倒酒。
而罗兰也没有开口。他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康丁,看着他给自己倒酒,不说一句话。
等到这瓶酒也倒净,康丁才开口。以嘶哑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其实我挺讨厌缇坦人的。”
“他们说话总是犹犹豫豫的,想说什么不敢说,总是绕着弯子给你点出来……我是个粗人。不太懂这些,总是听不懂,然后就会被笑话。”
“我不太懂。为什么说话不能直接一点,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如果真是为了谁谁谁好的话。当面跟他说,或者直接做——人又不是傻子,总能看出来的。”
“而如果真的是想动什么歪心思的话,那就活该被人在背后踹上一脚。敢做就得敢认。”
康丁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酒碗,深褐色的酒液中映照出康丁自己的模样。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声音变得更加平静更加轻了一些:“说真的。我曾经很讨厌那个会做面包的小子的来着。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因为当初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特别讨厌那个挤出来的假笑,根本就没认真听。”
“在住进来之后,我每天都想把他赶出去。因为就和我猜的一样,他说话也是软软的……不是罗兰老哥你这种声音,而是那种我听了就想踹他的声音。他明明能好好说话,却非要捏着嗓子学缇坦人的方言。呵,说的好像他身上没有洛达汗的血一样。”
“那小子每天就和莉姆黏在一起,讲一些瞎编乱造的故事。他就想他的面包一样,价格挺贵的但买来没有任何用,唯一的意义就是从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身上骗钱。”
“他的夫人也是一样。惯坏了的商人之女,大吃大喝惯了,晚上吃什么都挑三拣四的。又说是什么晚上喝蜂蜜酒对身体不好啦,又说是每天吃肉营养不均衡啦……我们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出什么毛病。就是矫情。”
“而且他们都不会照顾孩子。孩子尿了就慌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孩子一哭他们也急的乱嚷嚷。什么事都办不好,只能把事情弄糟,最后还得让霍娜尔帮他们。”
康丁眼中的神情非常复杂。他端着酒碗,如同看着某人的脸一样盯着深褐色的液面。
然后,他端起酒碗,和罗兰一起一饮而尽。
咋了咂嘴,他又开了一瓶酒,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上。
一边倒酒,康丁一边以模模糊糊的声音念叨着:“但是,他们活的多幸福啊。”
“那个小子虽说什么都干不好,但至少他够疼他夫人。他太太除了吃什么都不会,但一旦看不见那个小子却从来没笑过。”
“我很讨厌他们。但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该死在这该死的天气里。他们本来能好好的活着的。但现在什么都毁了。”
康丁把酒碗放回到桌子上,双手紧紧捂住脸,用力的搓了两下,发出了模糊的声音:“我该怪谁?老师?那些无辜的孩子?还是这个该死的天气?”
然后他一只手扶住额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罗兰沉默了许久。
他一开始是打算借着喝酒把康丁招揽一下的来着,不过现在罗兰有些不想这样做了。
现在的康丁,某种意义上比罗兰更像是一个孩子。
他过于纯粹了。反而让罗兰有些不适应。
而且,现在的康丁还不是未来那个有了觉悟的康丁。对他来说,家人是更加重要的东西。
先缓缓吧。等到魔物入侵之后再说……
罗兰放弃了一开始的想法,拍了拍康丁的肩膀,端起酒碗:“敬这残酷的世界吧。”
“……敬这残酷的世界。”(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不告而别
心事重重的康丁很快就被罗兰灌醉。
告死鸦是半亡灵模板。不再依赖血液和部分内脏的罗兰已经能够免疫多数毒物,其中酒精自然也不例外。
罗兰沉默的收拾了一下桌子,然后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路上罗兰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此时艾露卡多并没有藏在罗兰的影子里。
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她,不过为了节省时间,在艾露卡多休息了一下时候,罗兰就直接让她去解除隔绝地下世界和地面的封印了。
大雪不过也就还剩下一周的时间就会停下。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很有可能等这些魔物上来,圣殿骑士们已经走干净了。
这里需要考虑到一件事,就是地下种族的警惕心。
在三百年前,被艾斯特的结界封在地下的地下种就发起了许多次的尝试,希望能冲破隔绝地上和地下的巨大结界,重新回到地面上去——但他们显而易见的失败了。
这个只阻挡地下种族的结界实在是过于牢固而精巧。它毕竟是由艾斯特亲自设计的结界,环环相扣,针对各种突发情况和紧急情况的处理也非常及时而完美。这么多年了,如今的山民甚至已经忘记了地下种的危险,甚至开发出了针对前往地底的冒险者的各项业务。
尽管多数冒险者都是有去无回,但前往地下世界冒险依旧是彰显一个冒险者综合实力的最好证明。所有能从地下世界回来的冒险者,如果他们依旧坚持自己的道路的话,只要他们不死最后都成了吟游诗人口中的传说,而地下世界的冒险就是他们传说中相当辉煌的一笔。
毕竟地下世界的法则和地上是不一样的。地下世界的许多武器可以轻易砍穿巫师们的巫术,而多数的巫术和神术面对地下世界的盔甲更是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在最开始的时候,地下世界就是盖亚之壁的缓冲层。盖亚之壁从外界抽取黄昏的力量,并在过滤之后注入奥姆之墙,再由奥姆之墙转化为法力洒遍整个世界——这就是法恩斯世界最重要的循环。
而地下世界从一开始就接受不到洁净的魔力。从一开始,地下世界就是后知者和生命之树的囚牢和实验室,用来封禁一些弱小的黄昏眷民并进行分析的试验场。他们希望能制造出一些拥有黄昏的力量。却同时具有理智的生命。但遗憾的是,他们都失败了。
他们所制造的畸形生命中,最出名的就是食脑妖和伊斯魔。前者还好,不过是成了残暴的猎食者。虽然不具有黄昏的力量却至少拥有理智;而后者虽然那么一丝的黄昏的力量,却干脆在圣者离开之后投入了黄昏的怀抱,成为了生命之树亲手所造的黄昏眷民。
要怪就怪千年前的黄昏之战太过突然,两位圣者还来不及销毁实验生命就匆匆前往了外侧,以至于乖巧的食脑妖和伊斯魔、蛛行人以及分裂怪这些奇奇怪怪的畸形生物就幸存了下来。而暗精灵、牛头人这种生命。却是在众神之战中逃难进入的地下世界。
一直到三百年前,地下世界都是属于一个半公开的避难所。毕竟牧师、巫师德鲁伊这种施法者一旦进入地下世界就会失去施法能力,倒也没有人去管他们。
但是,这时候有一个蛛行人领主联合以太行者、牛头人和一些亚龙发起了一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战争。战争的结果是将法拉若打了个半残,以至于法拉若七分之一的领地被苏泽侵吞,西方更是有三分之一的领地被班萨占领——当然,后来这片领地就变成了卡拉尔的一部分。
从那时候开始,法拉若就陷入了衰弱之中,一直到了现在才有所缓解。
在之前的白塔之战中,法拉若分得的便是白塔的这片地。以及上面的建筑物。当然,要在六月份以后法拉若才能去接收。在那之前这片地是无主之地,上面的东西谁都不能独占。
如此背信弃义的条约当然是如今的山民之王
而且就算当今的山民之王对它并不上心,可在当年的山民之王的努力之下,他们从白塔那里窃取的结界巫术基本上已经衍化成了具有法拉若风格的结界巫术。这些在非战时唯一的职责就是维护结界的巫师团已经组成了一个被称为“封禁机关”的**部门,每天都会对结界进行日常维护。
在这种程度的密切监视和维护之下,结界是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的。
甚至据罗兰所知,地下种们早就已经放弃通过大裂缝进攻地上的想法了。经过他们足足五年的尝试,得出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哪怕就是想办法传送上去,或者和魔鬼进行交易。都比硬冲结界更有可行性。
但是地下世界充斥着被黄昏感染的不稳定魔力,地下种又没有巫术的传承,想要传送上来何其困难。和魔鬼交易的话又要担心被卖,想要回到地下世界最好的办法还是只有大裂缝这里。
如果地下种不傻的话。当他们发现挡在大裂缝前面的结界突然消失,脑海中的第一印象绝对不可能是“结界出问题了”,而应该是“我感觉这特喵的一定有诈”之类的想法。
等他们确定结界是真的出问题了,而且已经开始被人慢慢修复的时候,再匆匆忙忙的派遣先锋军商讨联军事宜,然后出兵占领大裂缝周边地区又要许多时间。
地下种就算天然属性便优于地上种族。可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完全无视卡拉尔的严冬。不过他们的抗性至少可以让他们在雪中能抱有大部分的战斗力——而这就足够了。
法拉若的纯种人类要占九成多。别的种族不算,就人类而言,肯定是扛不住这种严冬的。
如果没有法拉若的巫师团和牧师的保护,只要暴露在雪天里两个小时。因为有未来的湛蓝公小莱斯的提醒,法拉若的王都大约是没什么危险的。可如果地底人的大军同时向多个方向侵略,法拉若的军队必然驰援不及。到了那时,能依靠的就只有这些圣殿骑士联军了。
但是,罗兰的计划中最缺少的正是时间。他必须让地底人在雪停下以前大军压境才行。如果雪已经停了,圣殿骑士们已经离开了法拉尔,他们如果不傻的话就不可能再折回去和那些地下魔物拼命。
为了节省粮食,圣殿骑士和牧师们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活动过了。牧师还好,尤其是对于骑士来说,他们的战斗力无疑会大幅下滑。
这种情况下和凶残的地底魔物正面硬刚——只要他们脑子没有冻傻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而如果他们这时候还在村子里借宿,结果就不一样了。
人家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饭,如今真用上你了,你敢不上?山民不把这些骑士赶出去才怪呢。圣殿骑士再大胆也不敢对着这么多无辜者出手,再说山民长者本身就是正神,而洛达汗的一个重要职介就是山民的守护者。
洛达汗之子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山民,遇到地下种的侵略,他们是不可能不上的。而如果只有这些山民上阵,所有圣殿骑士全都装聋作哑的不动弹的话……别说法拉若的山民不愿意,就是他们自家神明都不会同意的。
谁都知道,圣殿骑士就是神明的脸面。
神明不会允许别人戳着脊梁骨骂自家的骑士,但更不会允许骑士出去丢自己的脸。
退一步讲,如果骑士们真的脸皮厚到就是不出来,那么一旦战线吃不住崩溃开来,他们独自一人面对这些魔物更是无处可躲。
所以罗兰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就派出了艾露卡多。
这件事必须要抓紧时间。起码要比罗兰赶往班萨要急迫得多。
除去罗兰暂时准备搁置的拉康丁入伙,罗兰短期要做的事就是发起地底人的侵略、一路传播热症、收集强大生命的血液以培养瘟疫、拿到自己的那份巨额财富、和克劳迪娅和约瑟汇合、前往白狼公的墓地、最后是前往班萨去把昔拉弄出来。
在这几件事中,雪季结束是一个很明显的分界线。
克劳迪娅现在和安维利亚他们在一起,等到雪季结束克拉维就会带着他们来找罗兰;而约瑟更是只有在雪季结束后才能出门。
理论上来说,罗兰待到雪季结束,然后以“在和地底种族的战斗中失踪”的名义退场是最好的。但罗兰有些担心时间可能会不够。
而且,罗兰没有忘记艾露卡多的警告。
虽说真理会的那些老鼠罗兰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但罗兰同时更是明白他们的难缠程度。
最可耻的是,他们现在还不算邪教徒,罗兰如果不想被通缉的话,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杀他们。
不过他们至少也是人类,同样不能在雪地里前进。
于是,为了节省时间,罗兰准备做出一个危险的决定——
罗兰决定冒雪强行赶路。他赌自己在被完全冻结之前能赶到下一处休息的地方。
这并非是罗兰的冲动。反正罗兰有无伤祷言,死肯定是死不了的。至于刺骨的寒风就当做磨练意志了。
至少罗兰现在虽然不像一开始那样摔在地上擦破点皮都呲牙咧嘴,但如果被人砍下了一条胳膊半拉脑袋什么的,罗兰还是会痛到失去抵抗能力的。
还需要成长。
还需要很多的成长。
在飘扬的大雪之中,罗兰回过头看了一眼康丁的家,然后拉上了自己的兜帽。(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守墓人
黎赛罗是卡拉尔的大城市中最靠南的一个,也是卡拉尔唯一的港口。
它的位置处于法拉若的正南方,缇坦的东北角,处于弯月形的卡拉尔中下面的那个月牙。从黎赛罗再往北走一个小时,再向西走两个小时不到的距离,就是财富之城的东门。
曾经这里是一个相当繁荣的地方。因为三贤的闭关锁国政策,卡拉尔的边境审查非常严格,基本上从陆路过来的手续多到拖你两三个月不在话下。哪怕是贵族也是一样——德鲁伊们可不管你们是不是贵族,在卡拉尔,就是卡拉尔大公也只是督依德们的傀儡而已。
甚至直到现在,在卡拉尔超过八成的人都不知道白塔出了什么事。被逼无奈之下,班萨的牧师们只好向北从苏泽借道向东进入白塔。
卡拉尔人即讨厌那些神神叨叨的牧师,又畏惧于巫师。在他们的世界观中,行使超自然力量的施法者中,唯有德鲁伊才是正常人,才是地位高贵的“老爷”。最多加上那些有钱的苏泽炼金术师而已。
哪怕是卡拉尔的边境并不是那么严苛,进入卡拉尔本身就是对缇坦和班萨贵族的一种折磨。但偏偏财富之城作为这个世界的娱乐场所的领头羊,还对那些贵族有着相当强的诱惑力。
于是,唯一的方式就是通过黎赛罗港。
从班萨西边的港口坐船,往南绕过缇坦然后在黎赛罗登岸,至多也就是十几天而已。如果走陆路的话,光是过境的时间就够来回走三遍的。
缇坦更是轻松。缇坦三面环海,从东北角坐船出发,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黎赛罗港。轻松加愉快。即使是黑户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德鲁伊,基本上也不会有人注意这些旅客。
而苏泽人和法拉若就只能通过边境,但他们就要好过的多。在其他国家的贵族——尤其是缇坦人来说,卡拉尔的乡巴佬和法拉若的山民本来就是一路货色。在缇坦人的印象中。只有缇坦和他们南部群岛属于文明世界,而北方的人都是一群脑子里都是肌肉和脂肪的野蛮人。
看看吧——一年有三次雪季的苏泽人中有三分之二都是冬矮人和一些亚种的霜巨人,以及冬精灵和蛮人,基本找不到纯血的人类;而班萨更是举国皆兵。他们对浪漫的话剧和探讨人生哲理的诗歌与哲学毫无兴趣,就连小孩和女人都喜欢斗兽场和角斗场,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无法交流的国家;而卡拉尔用闭关锁国四个字就足以形容,他们不接受这个又不接受那个,九成的卡拉尔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卡拉尔。剩下的一成里超过九成九都是冒险者或者军人;而法拉若更是需要自己打猎的野蛮种族,比起国家更应该称作部落。
缇坦人无法理解为什么吃肉要自己去山里打,为什么不在家里饲养动物和种植农作物——在缇坦人看来,山民甚至还不如卡拉尔的乡巴佬过得好。
缇坦人各个都是商人、诗人、哲学家和艺术家。缇坦人有句哲言,叫做:“如果你今天没有笑又没有哭,就说明你虚度了一整天的光阴。”在缇坦帝国和它所结附的岛国群眼中,他们是整个西方世界的文明代表。甚至就连埃尔卡特的东方的国度运来的那些宝物,都首先是卖到缇坦的。
在这些有钱人以及贵族看来,卡拉尔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财富之城。这是一个能让缇坦人从心里承认不如的繁荣之地。
黎赛罗港就是被这些人养活的。黎赛罗的居民的收入有大半都来自旅游业及其附属产业。
毕竟这些有钱人多数都是从船上来的,没有马更没有马车。这就是黎赛罗最大的产业。每年都有一些离经叛道的年轻人从卡拉尔各地来淘金——当然,金手指们和一些档次进不了财富之城的夜莺自然也不少。
能去财富之城消费的有钱人,自然不会在乎消费三倍甚至五倍的价格雇佣马车。甚至马车雇的越贵,他们反而越满意——这至少给了他们面子,在排队进城的时候能更能彰显他们的身份地位。
……同时也会更容易记在财富之城的“肥羊名单”上。
但是,自从奥兰多那个蠢货把财富之城炸了之后,这一切都毁了。
黎赛罗至少有三成的居民失去了工作。仅仅只是一个月,黎赛罗就萧条了许多。
那些欢快的拿着报纸在街上奔走的报童失去了踪影。那些帮外地的客人扛行李的苦力只好回到港口开始进行枯燥无味报酬又少的工作。那些夜莺也不见了踪影,在难得的空闲时想找那些夜莺们乐乐的男人们也只好无聊的在街上闲逛。唯一的好处大约就是金手指也成倍减少。
仅仅只是一个月,黎赛罗就破败了下来。外地的客人再也不会来。一些堆积的纪念品和特产卖不出去,抛售都鲜有人买。
在财富之城毁灭之后,黎赛罗的居民根本活不下去。
他们中没有几个恶徒。都只是想过安分日子的小老百姓而已。
但是,熟悉了班萨贵族的优雅。熟悉了出手大方的缇坦人,熟悉了那些热热闹闹、能带给孩子和大人欢笑的马戏团和剧团之后,重新回到了一个卡拉尔人应有的生活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不了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奥兰多。
财富之城里的人有多么邪恶,黎赛罗人根本就不想知道。他们只知道。正是因为那些人的存在,自己才能吃饱饭,才能让孩子有一条更好的出路。只有财富之城在,黎赛罗才是那个热闹而繁忙的黎赛罗。
现在,每天都有相当数量的黎赛罗人会咒骂奥兰多,诅咒他不得好死,其中那些失去工作和经济来源的人骂的就是最凶的。
因为奥兰多,他们一家就连活下去都可能办不到。
货物大量堆积,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意味着资金链直接卡死。而食物反而成了最稀少的东西。
要不是卡拉尔的雪没有那么冷,今年黎赛罗起码要冻死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人。
“都是那个脑子长蛆的奥兰多的错,要不老子怎么可能干这种活计……你说对吧,约瑟。”
在城北的墓地,一个棕发的年轻人抖着腿,双手抄在怀里一边发抖一边随口骂道。
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包括眼睛在内的上半张脸都被布条缠住的年轻人。
但是约瑟并没有离他,嘴唇紧紧抿着。
“天快黑了……他奶奶的,真不想干这鬼活计。喂,约瑟,咱们去弄点什么东西烤烤吃了吧。比如一只鸡?”
“你去吧。我看着。”
“……切。我自己就不去了。这地方怪阴森的。”
那个棕发的年轻人面色一僵,干咳两声强行跳过了对话:“说起来,我叔叔说过段时间把我弄到港口上去。那里虽然累了点,吃的也不如这里好,但起码不用晚上守着这片坟睡觉……要不我跟我叔叔说说,让他把你也弄过去?你一个瞎子……”
说到这里,棕发的年轻人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打住不提。
但很明显已经晚了。约瑟以硬邦邦的声音回道:“不用。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胡说。谁会喜欢守墓人的工作。
但一时间,那个年轻人竟是找不到新的话题。
于是气氛再度尴尬起来,约瑟更是直接倚着墓碑,便准备睡觉。
他身上近乎苍白的皮肤、破破烂烂的衣服,再配合那歪倒的墓碑,意外的给人一种他本就应在这里的适宜感。
年轻人回过头来想想,约瑟好像的确对这份工作特别上心。他守着这片目的,就像是守着宝藏的巨龙一样。热衷到了异常的程度。
再配合他干巴巴的声音,还有据说腐烂而用布条包着从来不给人看的上半张脸……
想到这里,年轻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恐惧。深寒的寒气从外侵袭过来,腿脚几乎迈不动路。他紧张的几乎能听到的自己的心跳。
……他不会,真的是……
他一个哆嗦,再不敢看约瑟。(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昏黄之风吹起
凛风吹拂之,大裂缝附近的守卫没有丝毫减少。
在大裂缝的外部,有四百名鸢骑士轮四班日夜不休的进行巡逻,居高的将整个大裂缝置于监视范围内。
这已经是法拉若所有鸢骑士数量的三分之一了。
但是,出动空军看守大裂缝并不算是一件浪费人力的事。鸢骑士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出色,他们的长处是能够飞到极高望到极远的地方。与更加强大更加高贵的飞龙骑士相比,鸢骑士不过是侦察兵种而已。
如今世界和平,没有战争发生的情况,侦查兵种的锻炼也绝对不能放松。反正翠鸢和双头鸢都不惧寒冷和飓风,和他们签订契约的猎骑士们也能得到得到相应的抗性。在暴雪和暴雨之中升空,倒也算得上是一种不错的训练。
即使当代的山民王相对不重视大裂缝的看守与维护,每年拨的款项越来越少,但因为大裂缝的特殊位置,他就是再轻视也得起码拿出最基本的态度来。
大裂缝往南不足十里,便是法拉若最大的查猜金矿,而在大裂缝内部,更是法拉若唯一的巫师培训地。
法拉若的巫师是具有法拉若特色的王立巫师。他们学到的知识虽不如白塔全面,在星相学神学哲学机械动力学海洋学等部分有相当的不足,但在地质学宝石学药剂学却已经发展出了另外的一条路,甚至已经比得上白塔的先进水平。
如同沉默巫师马库斯所带领的碎喉者大队一般。山民更加重视巫术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实际效益,以及巫师能给他们的军队他们的工厂带来怎样的好处,而不在意关于巫术的起源和一些“没有什么用”的知识。
王立巫师和白塔巫师不同,用玩家的说法,他们身上的技工味都比学者味要浓的多;而王立巫师也和从白塔叛逃的黑巫师不同。他们毕竟是接受过正统教育的王立巫师,忠诚于山民之王忠诚于山民长者——就算他们的地位依旧不是很高,但也比那些脑袋比全身身家加起来都值钱的黑巫师要高得多。
在法拉若建立王立巫师学院之后。也的确得到了相当不错的好处。而白塔也对这些同样遵守律法的巫师并没有什么恶感。因此也懒得冒着交恶法拉若的风险去清剿他们。
缇坦正是眼红于法拉若的王立巫师政策,才派出了罗伯特。
在宽度最多有两百米。长度达数千米的大裂缝附近,有成闪电状排列的十一座巫师塔。当然,为了不惹怒神殿,这十一座巫师塔是要比山民长者的神殿要矮的。
不如说,这些鸢骑士其实并不是守卫大裂缝,而是守卫那些巫师学徒的——他们的巡逻范围甚至都不能将狭长的大裂缝完全笼罩,仅仅是把王立巫师学院的领地罩住而已reads();。
在每座巫师塔的内部,都配有苍翼游侠充当恶意感受器。为了避免针对单人的恶意被误认为是针对巫师塔的恶意。所以每座巫师塔都会配上两位甚至三位生活圈子不同的苍翼游侠来排除变量——这可以说是比那四百名鸢骑士更加大手笔的保护措施。毕竟苍翼游侠在法拉若是只有贵族才能就职的高级职业,基本上和卡拉尔的督依德是一个就职难度的。
尽管苍翼游侠的地位比起督依德简直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但山民贵族们依旧希望自己家中能多出几个苍翼游侠。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在任何国家任何地方的贵族中,如果能提前得知他人对自己或对自己家族的敌意,都是一个了不得的能力。更别提高等级的苍翼游侠甚至能直接看到对自己有恶意的人的样貌并且锁定其位置了。
如果说强大的飞龙骑士是让其他各*事将领眼馋的东西,那么苍翼游侠就是其他各国的贵族所眼馋的职业。
这也是历代山民之王从来没有因为遇刺而死的原因。他们要么是病死要么是诅咒死,要么是老死,哪怕战死的都不多。
但是,苍翼游侠却有一个无法忽视的缺陷,就是恶意的指向问题。
因为苍翼游侠毕竟不是天祈卫士。他们只能侦测恶意,却不能侦测危机。刺杀者完全可以使用催眠术诱导术忘却术之类的惑控巫术,让一个无辜者进行间接刺杀。而让自己从一开始就置于感应区域以外的地方。
比如说,未来的湛蓝公莱斯他老爹宝石公,就是在917年年末——也就是从现在起大约十个月之后被炸死的。而莱斯和他老爹事先对此却没有丝毫感应。
因为刺杀者只是一个痴呆的胖子。他被一位计划掀起战乱的亡灵欺骗,要这个傻子奔赴数十里地,把大量伪装成石子和沙子的炸.弹在夜里撒在到公爵外出狩猎的必经之路上……但因为这个傻子的确没有丝毫恶意,而真正有恶意的那个亡灵已经退到了卡拉尔,以至于无论是莱斯还是湛蓝公的恶意感知都没有触发。
打开结界的方法有两种。但因为艾露卡多本身也是地种族,所以她只能使用比较困难的第二种。
那就是将十三座巫师塔摧毁过半。供给能量的巫师塔崩坏之后,结界自然就会崩溃。
但如果直接针对巫师塔。那么苍翼游侠的恶意感应就会触发,艾露卡多很容易就会陷入被围困的境地。
别忘了艾露卡多早就已经上了众神的黑名单。等到山民长者发现艾露卡多之后。大军便会围剿过来。就算艾露卡多能安全脱离,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失去了艾露卡多的保护和警戒。真理会的老鼠真的会给罗兰造成巨大的麻烦。
也就是说,艾露卡多此次绝对不能纠缠太久。
至少要先让巫师塔内部陷入混乱,或者干脆失去抵抗能力之后,再一口气摧毁巫师塔,把结界打开。
而且罗兰不能让艾露卡多过多的损伤法拉若的国力。等到罗兰借助地种族削弱圣殿骑士的目标完成之后,他还必须要把地种族重新打回去才行。
瘟疫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如果光是瘟疫就把地种族打的近乎全灭,甚至传染到地让他们灭种,对罗兰对告死教派的声望也没有什么提升。
罗兰需要让地种族虚弱到一个足以轻易击败的地步,再让他手的骑士们将其剿灭——
这才是一石三鸟之计reads();。
罗兰教给艾露卡多的就是和刺杀宝石公类似的方法。
站在建筑物的阴影之,身体完全不可见的艾露卡多拿起手中的玻璃瓶,用力摇晃了两,然后把塞子拔开,放在上风口然后马上掉头就跑。
顿时,昏黄色的烟尘就从瓶口倾泻而出。
艾露卡多甚至不知道罗兰的瘟疫瓶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罗兰要杀的是谁。她所要做的,仅仅只是如罗兰所说的“打开瓶子”而已。
而这时,罗兰已经将这个以黄昏之血作为基底的瘟疫进行了一次进化。
它的特性不变,依旧是黄昏之血和变异。而传播方式中已经加上了空气传播,同时给它加上了基因错乱败血和狂躁的症状。
这个瘟疫虽然依旧没有很明显的致命性,但已经算的上是相当危险的瘟疫了。在这个瘟疫得到了三个症状的同时,瘟疫的传染性也有明显的提升。而黄昏之血本身的高豁免,让即使是黄金阶的大巫师也没有豁免的可能。
罗兰仍然披着黑袍,在风雪中赶路。
他的眉毛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皮肤上隐隐能看到一层具有金属光泽的银灰色。
就在他赶路的时候,罗兰突然发现眼前接连划过几道系统提示:
【狂躁症已完成培育】
【狂躁症已被释放】
【热症当前感染人数:2】
【狂躁症当前感染人数:0】
【狂躁症当前感染人数:1】
【狂躁症当前感染人数:3】
……
和释放之后接近一整天都卡在2上一动不动的热症相比,狂躁症在释放出去的同时就感染了数人。而且随着罗兰的注视,被它感染的人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意料之中。
罗兰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挥挥手关上了光幕,继续向南前行。
他决定把法拉若这边的事都交给艾露卡多,而自己则去卡拉尔找到约瑟,把他守护的财宝拿出来,然后直接去白狼公墓地。
罗兰相信,约瑟已经会守护着这份财宝,寸步不离,但意外在任何时候都会发生。
至于大裂缝那边……艾露卡多会知道怎么做的。(未完待续。)
ps:各位,咱前几天刚弄了一个微博,微博名就叫【不祈十弦】……各位要是有空的话就先去关注吧_(:3」∠)_
虽然咱当前还没决定要拿这个微博干啥……但至少每天都会上的说。
第二十章 狂躁
“阿兰!”
一个骑在翠鸢上的年轻人用手挡在嘴前面,冲着前面一个和自己擦肩而过,低着头一个劲向前猛飞的鸢骑士大声喊道:“小心点!你差点撞到我!”
“你躲开不就行了!”
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在前面传来。
哈?横什么横啊?明明是你差点撞到我——
年轻人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怦然而起,握着缰绳的十指骤然攥紧。
他的身体因怒火而颤抖,牙关紧咬。
就差一点,他就忍不住拔剑砍过去了。
但是,不行——
即使在那股心中莫名的狂躁驱使之,他最后也还是把那句挑衅给重新吞了回去。
阿兰那个混蛋……如果教官不是他叔叔的话……
年轻人心中想象着,如果自己能有更大的后台,就直接跳过去一剑把那个孙子的膝盖砍来。他倒是要看看,没了腿他还怎么在自己面前横……就算教官是他亲爹,他这辈子也绝对上不了天了。
到了那时候,等他叔叔气势汹汹的来找自己麻烦,然后就轻描淡写的把自己的后台搬出来,看他直接吓得跪在地上。别说是找自己麻烦,教官回去不揍阿兰一顿都不可能。
光是想着阿兰被教官按在地上踹一边哀嚎一边求饶的场景,年轻人就感到心里传来一阵畅快……如果能一剑捅过去,从他肚子里捅出来,然后一脚把他踹开,重重踏在他胸口的话就更好了。
想象着假如自己有着力量的话能做到什么样的事,这个至今不过刚刚踏入青铜阶的年轻人就感到身心舒畅。
就是该如此嘛。自己可是天才,能突破黑铁的人类极限进阶到青铜的天才。
等到以后三四十岁进阶到白银。就能成为一方队长了。白银阶的强者在退役之后可是能有一栋大宅子的,而且能有骑士勋,说不定还能分得一些杂役和女佣什么的……到了那时候。自己也是正经八百的骑士老爷了。然后娶上两三个老婆,也不用去打猎就有肉吃。不用干活就有钱花,人人都得叫自己老爷,每天闲的没事干逛在城里,慢悠悠的溜达着看那些累成狗的人,然后高声和管家讨论晚上是吃柠汁烤鱼还是马斯亚烧鹅……那种感觉多好。
年轻人一边在脑海中构筑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脸上不由得浮上了几分笑意reads();。
但就在这时,身侧猛然传来的巨大冲击却让年轻人直接翻了过去,在空中连续滚了好几个跟头才稳了来。
他差一点点就直接从高空摔了去。要不是他最后关头意识的掐住了翠鸢的翅膀根和脖子,绝对会摔得粉身碎骨,没有其他任何商量。
后怕之,冷汗瞬时便浸透了他的后背。这个年轻人顿时就从自己的妄想中清醒了过来。
他紧张的小腿差点抽筋,如今膝盖以一点劲都使不上来。
在翠鸢不断发出的凄厉的哀鸣声中,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把紧紧攥着的双手努力放松。他的指头已经僵硬,在张开的时候甚至能听到嘎啦嘎啦的脆响。随着他的十指放松,一些濡湿的翠绿色绒毛在他的指缝中慢慢飘落来,而他的翠鸢右翼的根部已经隐隐充血。眼看着就是被他撕伤。
“注意看路,纳洛!”
就在这个年轻人还在愣神的时候,一声斥责顿时就将他心头的怒火完全引燃。
之前濒临死亡的恐惧从险境中逃出的后怕。以及之前对阿兰的嫉恨完全爆发了出来,顿时将纳洛的理智完全冲塌。
“你说什么?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纳洛嘶吼着,不顾自己翠鸢的伤势,催促着它发力追上去。
他就这样在后面声音嘶哑的大声叫道:“你差点撞死我!”
“哈?开什么玩笑?明明是你挡在了我前头!”
前面的骑手回过头来不耐烦的向他同样不耐烦的高声叫道:“我还差点被你弄的跌去呢!”
“你不长眼睛啊?你躲开不就行了?”
“谁不长眼睛?你着蠢猪脑壳里浇粪了吧!”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你他妈的想死是吧!”
随着前面的那个人满脸赤红的同样眼中燃烧着怒火转过头来,并抽出后背的短弓,纳洛狞笑着抽出腰间的长剑,向身边淬了一口痰。
“冲过去!”
他声音嘶哑的向着自己的翠鸢高声命令道,病态的向着那个人撞到自己的人连连挥舞着手中的短刀,指头都因兴奋而剧烈的颤抖。牙齿根部甚至微微发麻:“我今天一定要砍死你!”
“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蠢猪!”
被纳洛扑过去的那个人也是冷笑着从后背抽出了几根刻有凹槽的毒箭。以微微颤抖的手指搭在了短弓上面。
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和对方的瞳孔已经变得浑浊,而在他们的额头上隐隐有黑色的纹路在蔓延。
随着鸢骑士们莫名其妙的爆发了争端,地上的巫师塔内也同样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学术问题,却莫名其妙的扯上了一些陈年旧账,莫名其妙的所有人就炸了起来reads();。
巫师们一个个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复读机模式一秒五喷模式完全开启,完全没有了巫师的优雅风度,甚至话题已经和他们一开始争论的问题飞出去好远,扯都扯不回来。
但是,和那些一个个战在了一起的鸢骑士不同,巫师们始终没有真正的打起来。
不过,在他们额头上,一道道漆黑的痕迹快速蔓延,他们的瞳色渐渐变成昏黄色的竖瞳,指甲也开始变成了宝石一般的晶莹的昏黄色。
一些大巫师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但他们激烈跳动的几乎要飞出来的心脏让他们感到头晕眼花,心脏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大,胸口开始发痛,却感觉还是喘不过气来。
除了极少数的大巫师感觉情况不妙直接使用巫术逃离了人群,其他所有巫师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争吵上,场面已经完全失控。
奇怪的是,他们却始终没有打起来。
但和那些战职者症状不同的是,他们的额头上的黑色纹路开始迅速蔓延。颜色也开始变深,最后几乎把整个额头都变成了一条黑带,远远一看就像是带了黑色的头巾一样。
第一个产生异变的,是一个个子矮小瘦弱的巫师学徒。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好欺负感觉的这个小个子咆哮起来却像是疯狗一般。仅仅只是片刻,他额头上的黑色纹路就已经完全布满。
在他被人推搡了之后,异变猛然发生。这个小个子全身的肌肉膨胀并且炸裂开来,他的个头强行拔高了接近一倍,却只能弯着腰,根本直不起来身子。而他畸变的骨骼上满是骨刺,从后背膝盖和肘关节处刺出。他的嘴角流着涎水,双眼是蛇一样昏黄的竖瞳。
他嘶吼着,将一个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高个子巫师一把抓住,变大了一圈的巨大手杖直接攥住了他的脑袋。然后这个“小个子巫师”明显不会打架。他就这样捏住那个高个子巫师的脑袋,直接把他扔在了地上,用手握成拳头用力砸他,站起来用脚踹他,最后跳起来直接往他砸。
仅仅只是数分钟的蹂躏,这个异变的怪物就将那个高个子巫师碾成了碎肉。
同时,还有长出了四根胳膊的巫师,长出了翅膀和鳞片的巫师,能够吐火身上变成了岩浆一般颜色的巫师……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所有的怪物都是由巫师所变的。无论是苍翼游侠还是那些骑手,都只是双目赤红瞳孔浑浊的扭打在一起而已。
在这些怪物之中,巫师的等阶越高,他们变成的怪物也就越强。不过其中似乎也有极少数的例外。或者,也可以说……他们的血脉属性越高,变成的怪物也就越强。
而这时距离艾露卡多设置瘟疫,仅仅只过去了一夜而已。
“这就是,罗兰殿所说的……‘会造成一点小混乱的东西’?”
艾露卡多远远的看着秩序开始崩坏的小镇,嘴角一抽,对罗兰的说法不作任何评论。
她当然不知道,新生的瘟疫的变异性有多强。
以一个小镇的人作为基数,仅仅过去一夜,被罗兰命名为“狂躁症”的瘟疫就已经发生了可怕的变异——(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变异
【狂躁症产生了变异】
【狂躁症产生了对寒冷环境的抗性】
【狂躁症得到了基础抗寒性(瘟疫特性)】
【狂躁症的空气传播能力得以进一步提升,大幅增加了狂躁症在干燥环境的传播能力】
【狂躁症得到了干燥环境适应(瘟疫特性)】
【狂躁症的狂躁症状得以进一步深化,使感染者出现了一系列并发症】
【狂躁症得到了精神衰弱(疾病症状)】
【狂躁症得到了不安(疾病症状)】
【狂躁症得到了固执(疾病症状)】
【狂躁症的基因错乱症状得以进一步强化,使感染者出现了更加严重的症状】
【狂躁症得到了血脉崩坏(疾病症状)】
【狂躁症开始趋向稳定】
罗兰看着眼前浮现的大片系统提示,再看看那个鲜红的【狂躁症当前感染人数:8729】,露出了有些牙疼的表情。
仅仅一夜而已,大裂缝地区已经完全沦陷。罗兰就算不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况,也知道那边已经化作了怎样混乱的区域reads();。
罗兰的确没有想到,黄昏之血在有了空气传播之后会失控到这种程度。
告死鸦的瘟疫之巢理论上是可以对一切符合“瘟疫”定义的东西进行培养的。而并不仅仅是对病菌的培养皿。
要不是有败血糖,罗兰根本不可能驯服黄昏之血。而在他驯服成功之后,败血也成为了它的症状。
黄昏之血的确是一种豁免难度极高的瘟疫。哪怕是黄金阶的强者,如果被注入了黄昏之血,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意志黄昏化。
理论上罗兰应该能控制这些黄昏眷民的才对。不过罗兰很遗憾的发现,就算爱德华已经被自己干掉了。自己也依旧控制不了这些黄昏化的眷民。
黄昏毕竟是黄昏,如果有那么好对付的话他也就不叫黄昏了。
在上面这些症状的变异中,罗兰能看出其中大半的含义。
因为现在狂躁症并没有遇到可能会使它得到高温抗拒和潮湿环境适应这类特性的环境。所以它的变异也仅仅是往寒冷干燥的方向去的。
这对于黄昏之血来说其实还是相对比较容易的。
黄昏之血真正的天敌是高温——蒸煮的程度是不够的,起码也要上千度的明火才能杀死黄昏之血。在罗兰给它增加了变异的特性之后。凡是杀不死狂躁症的东西只能使他变得更加强大。
而狂躁这个症状实际上是一个相当高级的症状。除去那因为败血糖而得到的败血症状,狂躁才是黄昏之血的自带症状。
正常的瘟疫,如果想要点出来狂躁,必须要先点出来不安这个多数精神类症状的基础症状,然后向上点出来焦虑,再向左右两边点出来精神衰弱和固执,才有一定几率能变异出狂躁来。
如果失败的话,很容易变异出来抑郁症。这两个症状属于同一级的症状。得到了其中一个就不能得到另外一个。
就像是腹泻和便秘一样……你不能点出来腹泻同时又点出来便秘,当然,如果真的点出来这个组合症状的话,想必其效果一定很强大……
为了保证成功率的话,可以从固执向上点出来好斗。据玄学家说这样出狂躁的几率会高一些,但罗兰并没有试验过……
不过罗兰至少可以知道,那个没见过的深化症状大概是怎么意思了。
大约就是像狂躁症一样天生就有很高等级的症状,却又没有基础症状打底的情况就会出现,不足最起码的基底症状。
但是,据罗兰猜测。他所触发的“深化症状”并不是得到所有基层症状。因为罗兰并没有拿到焦虑。
罗兰以前的告死鸦所主力培养的瘟疫也是精神系的瘟疫。那时候罗兰也并没有点出来狂躁。虽然狂躁作为一个三阶症状也挺好用的,但在罗兰看来,它其实远不如抑郁。
起码抑郁可以搭配发热头痛肌肉酸痛变异出来疲劳症。再加上狂热失眠这些零零散散的症状,最后可以变异出来“过劳死”这个大杀器。
它是唯一一个将一片区域内的人杀死三分之一以上的时候才会被人意识到危害性的症状,在点出这个症状来的同时,先前的症状也会被人视作精神衰弱或者免疫功能失调reads();。
这也算得上是罗兰一手开发出来的瘟疫了,在瘟疫复兴后期倒也漏过几次脸,可惜和其他的瘟疫一样,在瘟疫复兴结束以后就被导师收回了。
罗兰曾经也想把它重现,但思考了之后,罗兰决定把这个除了装哔以外一无是处的想法直接抛开。它和罗兰的目的是冲突的。罗兰就是要让世人意识到他们正在步入死亡。这样一个杀人极其隐蔽的瘟疫根本就起不到罗兰想要的效果。
反而是法琳娜的血痕综合症比较符合罗兰的要求。而且罗兰正巧也有败血。
因为罗兰已经有了败血,所以贫血就不用点了。在变异出血友病之后。再点出来发痒和皮肤破损这一条路,起码“血痕”这个表象就成型了。轻松而且愉快。
血痕综合症之所以可怕。基本都是因为它的豁免难度高而且传播途径非常多样化的原因,症状反而是血痕综合症里最弱的一个方面。
真正让罗兰感到不明所以的,是那个“血脉崩坏”。
罗兰从来没有听过这个症状。但光从字面意义上看的话,似乎是一个很厉害的症状……
毕竟也是基因错乱的上级症状。
应该是罗兰顺手点的狂躁正好撞上了基因错乱的进化条件,完成了一次进化。
不过狂躁症的成长空间也就仅限于此了。狂躁症已经开始趋向稳定,说明它的潜力基本上已经挖掘完毕,基本不可能再变异出新的症状了。
“呵……真有些期待呢。”
罗兰微微一笑,嘴角上扬。
说实在的,罗兰还真的有点想见见那里如今究竟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可惜罗兰对瘟疫唯一的监控手段,就只有那个感染人数而已。
罗兰有种预感——也许不用开发新的瘟疫,光是狂躁症应该就能将受难之树杀死了。
当然,具体计划还要等到艾露卡多来给罗兰说明感染者的症状究竟是什么,那个血脉崩坏的杀伤力到底强不强……
现在罗兰已经到了法拉若的边境线上,甚至已经能隐隐看到笼罩卡拉尔的那层模糊结界了。
按照时间来算,再往前走上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就能进入卡拉尔了。
而另外一边,大裂缝那边已经成了实实在在的人间炼狱。
异化的人形魔物在街上闲逛,随意的摧毁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切。炽烈的炼火在城中熊熊燃烧,深红色的火焰攀附在建筑物上缓慢而持久的烧灼着,让城中的空气蒸腾而扭曲,视野变得模糊。
完全不用艾露卡多动手,巫师塔就一个接一个的倒塌。
如果罗兰能亲自见到这些魔物的话,他必然会大吃一惊——
因为在城中肆虐的这些魔物,他们的样子与失落圣诞版本中的黄昏眷民完全一样!(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拦路者
面对那些从弱小的人类中孵化出的奇异人形,即使是艾露卡多也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而且,虽然这些怪物看上去一个个都是奇形怪状的,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他们的共同点的。
其中出现的最多、也最接近人形的是一些没有脸的人。
它们低着头,五官光洁一片——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可以看到它们的五官散落在身体的各个部位,而且大小明显不一样,看上去就像是从许多人身上拼凑出来的一样。比如说后脑出现一个巨大的眼睛,然后手心出现嘴巴,从中吐出的舌头的尖端还可以再次吐出一圈细密的牙齿之类。但每一个人身上的细节都不同,不过不管它们身上五官的位置,起码它们五官的数量没有变化,并没有出现三只眼睛或者两条舌头之类的情况。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背后出现了三条到五条的漆黑纤长手臂的人。在它们背后义肢的周围则出现了一圈盛开的花瓣一样的漆黑肉瘤,这些肉瘤如同活着的生物一般微弱的颤抖着,不断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大群出现的怪物基本上只有这两种。它们的数量占了所有魔物总数的七成以上。
此外比较吸引艾露卡多的注意力的则是一些稀少而显眼的大型生物。
其中一些看上去像是站立的亚龙,但艾露卡多却感觉他们更像是鳄鱼和猩猩的混合——他们身上被漆黑色的鳞片覆盖,脑袋上套着一层全遮蔽无缝隙的钢甲,在遮挡了目光的同时,更是形成了巨大的羊角锤一样的形状。
它们的身高非常高,大约有七八米高,在城中这些怪物中算得上是最高的。即使直立,他们粗重如巨锤一般的双臂也能抵在地上。
这些怪物光是行进就会将路过的建筑物直接推平。而且它们似乎完全没有视觉,到处瞎撞,碰到什么就碾碎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看上去就和缩小版的火元素位面的熔岩巨人一般全身流淌着岩浆的魔物。大约三米高、全身披着带着尖锐骨刺的骨甲的佝偻的狼人,以及以奇异的方式“黏在”一起的多个人的聚合体……
最让艾露卡多警惕的,是这些怪物无论体型还是稀有度,所有的怪物都统一是白银阶初级的水平。
能一击将一座巫师塔完全砸碎的存在会是白银阶?你逗我呢?
随着那些长着羊角锤脑袋的瞎大个溜达着把一座座巫师塔瞬间砸碎。结界异常顺利的被摧毁了。
随着第七座巫师塔被碾碎,金色的法则丝线猛然在空中亮起,然后崩灭。
巨大的魔力从地面猛然爆裂开来,吹飞了一片体型较小的魔物。随后极淡的金色光晕膨胀开来,迅速扩散过整个大裂缝区域。一些透明的丝线在金色的光晕中显露出淡淡的阴影。然后在冲击之下一根根的崩断。
比预料之中还要顺利的多。大结界完全被摧毁,外界的空气便开始凶猛的倒灌进去,在大裂缝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气漩涡,甚至一些魔物也被一同吸了进去。
……这也算任务完成了吧。
艾露卡多思考了一下,决定先向罗兰汇报一下情况。
事情明显已经脱离了控制。
如果艾露卡多没有猜错的话,罗兰给她的瘟疫出了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
“必须尽快让罗兰殿下知道这件事……”
艾露卡多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化作阴影消散在了空中。
而另外一边,罗兰在三个小时前就轻易的潜入了法拉若的领地。
虽说是德鲁伊们对偷渡者查的很严,但罗兰以前毕竟在卡拉尔生活过很久,德鲁伊的巡逻规律他早就已经烂熟于心。所谓家贼难防。
现在。罗兰已经接近了约瑟所在的城市——卡拉尔唯一的海港城市黎赛罗。
时隔半个多月,罗兰再次回到卡拉尔,心态已然不同。
也许是导师已经回来的原因,又或是因为罗兰之前在财富之城的下水道里炸掉了一个结界枢纽造成的影响,其结果就是罗兰的神术并没有被卡拉尔的大结界削弱到惨不忍睹的程度,甚至仅仅增加了三成多的施法耗费增加,连威力都没有削弱很多。
而如果仅仅只是施法耗费增加的话,对有选民模板的罗兰来说根本就不虚。
看着远方已经能隐隐看到城市轮廓的黎赛罗,罗兰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脚步。
但就在这时,却有一个人伸手拦在了罗兰身前。
那是一个和罗兰同样披着黑色长袍的人。但和罗兰不同的是。他的长袍破烂而脏污,充斥着浓郁的腐臭气息。罗兰隐隐能看出,它似乎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皮没有经过革质就直接套在了身上,又像是黏在身上的皮被粗暴的撕下了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则伴着鲜血牢牢地挂在血肉组织上,而鲜血**之后便发出了如此腥臭的味道。
……德鲁伊?
不,不会。
德鲁伊不会对自己的装扮如此潦草。哪怕是黑袍德鲁伊,也会注意自己的形象。
到底是谁?老鼠会的?似乎也不太像……
罗兰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他却只是用藏在兜帽阴影下的冰冷目光漠然的凝视着这个过路人,不发一言。
“你就是……罗兰?”
嘶哑、潮湿而粘稠的声音从黑袍下发出。
毫不遮掩的敌意让罗兰面色一变。
不加思索的,罗兰的右臂顿时变作锋利带刃的水银锯刃。将那个人的身体径直贯穿!
随后,锋利的银灰色尖刺大片的从罗兰变化成水银的右臂刺出,瞬间便将那个人变成了豪猪。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那个披着腐臭皮衣的男人却没有丝毫不适,也没有继续和罗兰对话,只是用手捂着脸,发出了理智完全崩坏的狂笑。
随后,他不顾自己的身体被不断收回刺出的水银刺伤——亦或是硬撑着自己的伤势,以高频率颤抖的右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教本,紧紧攥在手中,以仿佛要哭出声的声音高声嘶喊:“希格斯啊——”
罗兰一眼就看出,那是众神历897年出版的《盖亚之父告诉我们》。
结合他的身体特征,这个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无皮者贝尔纳?”
罗兰露出了见鬼的表情,收回了化作水银的右臂,毫不犹豫的迅速向后退去。
这个疯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股被人算计了感觉突然从罗兰心中升起。(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贝尔纳
罗兰前那个疯子,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紧张神色。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无皮者贝尔纳,全名为贝尔纳。斯蒂格勒的呼啸者在一百年前曾经是一个出色的卡拉尔劫路人,和瑟可萨芬那群人属于一路人。但是贝尔纳和那些没脑子的家伙不一样的是,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劫路人。一般来说,劫路人其实是一个风险很低的活计。他们会专门挑过往的商队出手,然后把他们逼停,同时展露自己的武力。这时商队就要让护送自己的雇佣兵,让其中的长者出面与劫路人的代表进行交涉。如果劫路人们确定对方有着相当程度的力量,那么就会废话之后直接撤离;如果确信自己肯定打不过雇佣兵,就会二话不说直接撤离。如果劫路人选择了前者,那么雇佣兵在任务结束以后就必须将佣金的十分之一作为奉纳金送给这伙劫路人,作为给他们面子的答谢。这已经是一种墨守成规的规则了。除非实力差距过大,否则双方都不会开战——毕竟万一要是在战斗中把货物不小心弄坏了,无论是对哪一方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劫路人需要雇佣兵的默契,而雇佣兵也需要劫路人的存在。作为契约之神的圣殿骑士,雇佣兵每个月都有必须完成的任务指标,而商人都重利——如果没有劫路人,又有谁会花钱让雇佣兵陪自己溜达?正是劫路人的威胁,才会让雇佣兵有事干;而正是因为雇佣兵的懂事,才让劫路人不用拼命也至少能拿到一点钱。许多年过去,这两个职业早就已经形成了默契,谁也不会打破这种互利双赢的局面。但是,贝尔纳和他们不同。他是一个很聪明,却同时也很贪婪的劫路人。因为劫路人与雇佣兵们有说不清的关系,所以劫路人在卡拉尔是会受到官方打击的。而贝尔纳正是从卡拉尔的国情出发,以非常鲜明的态度以偷袭游击和陷阱的方式多次阻挠了雇佣兵的任务,不仅收获了大量的财富。而且还打击了契约之神的声望,并因此受到了卡拉尔官方的嘉奖。在得到官方的默许之后,贝尔纳变本加厉的对设在卡拉尔山区的隐秘教堂进行洗劫,并将牧师们的头颅以高价卖给德鲁伊们。很快,贝尔纳就上了众神的黑名单,并且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合法劫掠的许可,甚至可以购买少量的军。备武装自己的匪徒们。但是。贝尔纳的贪婪冲昏了他聪明的头脑。一次日常的劫掠之中,溃败的雇佣兵被贝尔纳的匪徒一路追杀。最后他甚至脑子一热越过了卡拉尔的边境线。这直接导致了贝尔纳本人的落网。不过好在被施以极刑之前,贝尔纳及时地找回了智商。他通过贿。赂当地主教的方式,毁掉了自己的脸,并与另外一个毁容的犯人交换了身份。但那个主教却在后来突然反悔,将贝尔纳就这样丢在了地牢最深处并且不再过问。甚至他的名字也直接从典狱长的名册中划去,每日的食物都没有他的份。要不是贝尔纳被锁着的房间通往下水道同时正好是当地囚牢用来抛尸和抛弃生活垃圾的那个狭小房间,他早就被饿死或者渴死了。但即使如此,贝尔纳也只能每日被饥饿折磨,以通过食用其他犯人的食物残渣泥土粪便和腐烂的尸体勉强苟活。在完全幽深而寂静的黑暗之中。他的理智逐渐崩坏。只有在清扫人员打开他头顶的天窗往下倾倒垃圾的时候他头顶才会洒下隐隐的光亮。到了后来,贝尔纳就连时间的概念也一同失去。然后,他就疯了。但同时,贝尔纳的感知也得到了成倍的提高,他甚至隐隐听见过黄昏的低语,不过后来他把那个牧师视作一个老迈而痴愚的牧师并嘲弄痛骂一番之后,那个声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贝尔纳在身体的死亡之前。就已经经历了社会地位的死亡,同时已经开始被人遗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原本会默默无闻的死在腐臭阴湿的下水道里,直到化为白骨也不会有人发觉他的存在。改变他命运的是一本德鲁伊的教材。那本书叫做《盖亚之父告诉我们》,是在众神历897年出版的聆听派德鲁伊的圣典。已经疯掉的贝尔纳意外的通过这本书找回了部分的理智,并且在没有任何人引领也没有接受过其他教育的情况下成为了一名德鲁伊。并得到了鹿盔的圣名。理智与疯狂在贝尔纳的心灵中缠绕,依仗盖亚之父的庇佑,贝尔纳找回的理智越来越多,可随着盖亚之父的堕落,贝尔纳逐渐上升的灵魂猛然坠落到谷底。贝尔纳第二次发疯了。这次,再也没有人能救赎他的灵魂。他近乎疯狂的将自己身上的鹿皮扯下,将自己的脑袋上的鹿角掰断。高呼希格斯之名,以自己的鹿角为笔,以自己的心头血为墨将那本圣典完全涂鸦,写满了亵渎自然神明和世界的语句。意料之中的,贝尔纳摧毁了囚困自己十数年的监狱,并且将其中的所有人作为祭品献给眼中有蛇的希格斯,得到了超凡的力量。作为一个在失落圣诞的预告片能能露过一瞬间正脸的boss,贝尔纳的攻略难度一点也不比马可差。唯一的好处就是这货孤家寡人,进本只有一个boss所以玩家们对上他的时候状态会比较好这一点……在罗兰印象里,贝尔纳甚至比朱庇特四世都要强得多。毕竟二者之间差了一个版本呢。罗兰非常肯定,自己一定是被人算计了。贝尔纳虽然没有像马可那样惨无人道的牧师即死能力,却能免疫几乎所有神术,同时具有相当程度的不死性,简直就是罗兰的克星。能找到这货来对付自己,那个人一定很了解自己。但是……究竟是谁?罗兰确信,自己应该没有在很多人面前暴露过真名。不过……罗兰的眼神渐渐冰冷下来。现在这个时候的贝尔纳,应该还远没有以后那么强。再说,罗兰现在也不是一个玩家,而是同样具有boss模板的选民。就算自己被克制,但贝尔纳的亵渎之牙现在还没有拿到,他同样对罗兰也没有什么办法。顶多就是把罗兰拖住在这里而已。“安息吧……”罗兰低声祷告,银灰色的光晕渐渐从罗兰身上燃起。先试试纳现在的实力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积云
如今虽然还没有到黄昏之分,但在薄薄的雪幕的覆盖之下,天色早已阴沉。
虽不能说已经变得一片昏黑,可如果想要看书的话,不点灯是绝对不行的了——
一个坐在桌前的老者揉了揉眼睛,将手中的笔放下,把厚厚的书就这样摊开放在桌子上便缓缓起身。
他要去把蜡烛点上。
虽然这种程度的昏暗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并不打算表现出自己和普通人的差异。
但他才刚刚抬起头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踢踏声。老人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爱德华爷爷——”
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推门而入,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来找你玩啦!”
“好好好……”
爱德华和蔼的一笑,用有些颤抖的手从桌下拿出了一盒用铁盒包装的糖果,从中仔细的挑出来两个不同的糖之后,慢悠悠的拨开包装塞进了两个孩子的嘴里。
两个孩子笑眯眯的含着糖果,搬着两个小凳子一左一右的坐在了爱德华的身边。
“哦?你们两个小馋狗,吃了糖还不走?”
爱德华怜爱的摸了摸蹭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孩子的脑袋,以苍老而和蔼的声音柔声问道:“城主大人呢?”
“爸爸去找那些渔人啦,”看起来相对比较大的女孩子以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声音答道,“说是要调整赋税什么的……”
“城主大人是个好人啊。”
老人感慨着。
“那当然!”
小男孩骄傲的挺起了胸脯。
爱德华轻笑着摇了摇头,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把蜡烛点燃,在烛台上扶正。然后才晃晃悠悠的坐下。点个蜡烛就花费了一分多钟的时间。
然后,爱德华直接将面前的书合上,然后干脆把糖果盒的盖子打开。放在了桌子上。
孩子们发出愉快的欢呼,一人抓了一大把糖攥在手心里。
“可不能多吃啊。不然牙齿会坏的。”
老人警告着,不过看那两个孩子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大约是没听见去。
“这孩子……”
爱德华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眯眯的开口问道:“你们今天来找爷爷,不会就是奔着糖来的吧?”
“当然不是!”
小男孩塞了一嘴的糖果,以至于说话都模模糊糊的,于是小女孩便在后面接道:“我们是来听你讲故事的!”
“哦……故事啊……爷爷的故事……”
爱德华清了清嗓子,拖着长音就是不讲。
于是,那个小女孩就识趣地将一杯水恭恭敬敬的递了上来。
爱德华满意的接过水。喝了一口便将其放下。然后他思考了一会之后,便在孩子们期待的目光中悠悠开口:
“今天啊,爷爷就来给你们讲个小乌鸦和鹿的故事吧……”
与此同时,在城外的墓地附近,约瑟依旧沉默的倚着一块沉重的石碑,半眯着眼睛,以冷漠而懒散的目光出神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切,而那个棕发的年轻人则裹着中间夹有一种粗厚叶子的两片麻布在用墓碑搭起的棚子下呼呼大睡。
“卡奥。”
突然,他轻声呼唤自己的同伴。
但是那个把自己卷成了一个球的年轻人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依旧睡得香甜。
“卡奥!”
约瑟第二次大声叫道。
可那个年轻人依旧没有反应。只是嘟哝的含糊不清的方言翻了个身。
与此同时,极轻的吱嘎吱嘎的脚步声隐隐出现在附近。
约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第三次高声怒喝——
“——卡奥!!”
他的声音如同爆炸声一般顿时响彻天际。在野外传来真正回声。
约瑟的咆哮声甚至卷起了气浪,大团白色的热气直接在他口鼻前膨胀爆裂开来。
他的同伴顿时惊醒,一脸心悸。
“约——”
但他才刚说到一半,约瑟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卡奥。你抓紧逃,现在还来得及。”
“……哈?”卡奥的表情反而渐渐舒缓下来,他伸了个拦腰,以呻。吟般的声音哼道,“你这是……做噩梦了吧?你仔细看看,什么都没有啊。”
随后卡奥捏了捏指关节。轻轻的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过来:“约瑟你睡一觉吧,我帮你看着点。”
“……算了。”
约瑟轻轻叹了一口气。晃晃悠悠的从墓碑旁站了起来。
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卡奥:“你能站起来啊?”
“啊,对……”
约瑟平淡的答道。然后平淡的回过头去,从身后空无一物的阴影中抓出来了一个人。
然后约瑟非常平静的伸手捏碎了他的喉咙,然后把他丢给卡奥。
“……等、等等,约瑟你杀……”
卡奥张大嘴,指着约瑟哆哆嗦嗦的说道。
但他还没说完,就被约瑟直接打断:“‘影鳄’的脑袋值三十七个银币。这大约够你换一份不错的工作。”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卡奥张开的嘴巴慢慢闭上,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也不出声,就这样背上了那个喉咙被捏碎的尸体,一路狂奔向城内跑去。
见状,约瑟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才能平庸,但起码这个年轻人脑子还可以。
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说,他的确算是个人才,只是时运不济。如果放他慢慢成长的话,等他爬到能让他展现他的才华的位子上的时候,他大约已经老了。
自己以前造了太多的孽,现在遇到这种扶得起来的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反正又伤不到罗兰大人和导师的利益,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但是,约瑟明明已经将潜伏在暗中的杀手击毙,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虽然他那张被绷带缠住的脸本来也看不出紧张与否。
“现在可以出来了吧。”
约瑟半倚着身后的墓碑,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无关人等已经退场了。”
“自然……”
一个清澈高昂的声音传来。
随后,一个瘦高却挺拔的身影渐渐从雪中浮现出来。
约瑟定定的看着那人,沉默了许久,却没有丝毫表情波动。
“好久不见了,约瑟,”那个人站在约瑟面前三四米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他沉默了一会之后轻声说道,“你……似乎变年轻了。”
约瑟沉默的注视着那个人,许久之后慢慢扯下了遮蔽自己面容的绷带,又过了许久才冲着那人慢慢的点了点头。
然后,约瑟开口,轻声说道——
“好久不见,卡卡里特。”(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对称
罗兰身上银灰色的光晕闪烁着,凝成一团团兵乓球大小的光团从他身上飞离,悬浮在他的身边。随着罗兰的祷告,他身边的空气骤然寒冷了许多,脚下的雪地被某种力量抹平,变成隐隐散发蓝灰色光芒的冰面。
与此同时,银白色的一般的圣火从罗兰身上安静的燃起。罗兰银白色的长发无风而动,如同火焰一样飘扬。
远远一看,就像是银色的人形火焰被黑袍简单的束缚成人形了一般。
罗兰果断的开启了净化领域。
正巧自己今天随机到了不错的神术——
罗兰下意识的转动了一下戴在左手的权戒,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以罗兰为中心,空中的雪花凭空消失,大约五十米的直径内的一些被完全抹除,仅剩下罗兰脚下蓝白色的冰面。
看到这一幕,贝尔纳不仅没有攻击罗兰,反而发出了更加疯狂的笑声。
他一把拽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里面可怕的血肉模糊的面容。
“希格斯!”
贝尔纳毫无预兆的跪在了地上,反复高声呼唤的希格斯的名字,脸上露出了扭曲的虔诚之色:“希格斯——”
他双手紧紧捂住自己脸,整个人趴伏在地上,如同向罗兰跪拜一样。
贝尔纳用手挡着脸,深深的将脸埋到了冰面上,像狗一样极力嗅着地上的霜气,喉咙中发出像野兽般满意的咕噜声,猛然支起身来一边大笑一边如同哭泣一般的抽噎着。
见面直接进第三阶段?这是抽了疯了这是……
罗兰心中一紧,放弃了继续加强自己的准备,脚步一错便冲了上去。
他原本打算把所有能给自己加上的状态全部加满之后再进入战斗的来着。
但现在看来,罗兰似乎是想多了……难道是自己某个行为激怒了他?
不过既然贝尔纳已经开始跪地祷告,就代表已经无法挽回。
到了现在,那些东西都已然不重要了——随着罗兰额上的银黑色荆棘纹路一闪而逝,罗兰的右手顿时在空中扭曲了一下,形成了新的姿态。
那是一柄布满裂纹的长剑。但随着罗兰甩动自己化为长剑的右臂。银灰色的长剑一节一节的断裂开来,变成了由十数节的金属串联起来的钢鞭。
如果马可在这里,他就会立刻发现,罗兰的右臂所化的武器。与自己手中的钢鞭一模一样!
但和马可的碎心之手不同,这把钢鞭上不仅没有缠绕负能量的毒火,反而被银白色的洁净的圣火反复包裹,最后甚至看不出火焰之中究竟藏有怎样的武器。
原本狰狞如刑具的武器,仅仅改变了火焰的颜色。它所带来的感觉就从纯粹的可怖变成了凛然的圣洁。
虽然没有马可的碎心之手的特效,但在罗兰用过的鞭剑中,这把钢鞭的鞭形态算得上是最顺手的了。
和马可那种单纯的以蛮力向下砸不同——罗兰仅仅只踏出了一步便猛然停下了前冲的步伐。
紧接着,借助前冲的力量转动腰部,横向一抽!
银色的荆棘般的光影一闪即逝,腐臭的肉沫四散飞溅,远在两米之外的贝尔纳的腰部骤然被刮开了一掌宽、一指深的巨大裂口!
随后罗兰再次挥动鞭剑,将贝尔纳的下巴直接刮掉了一个尖,惨白的骨渣混在漆黑腐烂的肉沫中四散飞溅,但贝尔纳却没有发出任何哀嚎。就像被罗兰打中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确认自己的两击成功造成伤害之后,罗兰立刻抽身退去,毫不贪刀。
虽然贝尔纳依旧在地上祷告,但罗兰知道,如果这时候自己依旧上前攻击,就会中了贝尔纳的陷阱。
银白色的火焰已然在贝尔纳的伤口上燃起。净化之火灼烤之下,贝尔纳的皮肤如同被点燃的塑料一般迅速枯萎融化,流淌出黑色的液体并发出可怕的焦臭。
马可的钢鞭是类似蜈蚣一般的造型,其打人的时候不会造成普通的长鞭的切割伤害,反而会造成可怕的钝击伤害和削砍伤害。
罗兰没有马可那样的蛮力。即使近距离被人格挡或者招架住之后也可以硬生生的拉动钢鞭一节节的从敌人身上刮过,甚至可以双手拿着钢鞭直接将过于接近自己的人活活勒死。但罗兰却不敢这样做。
贝尔纳的攻击距离非常近,但他擒抱住一个敌人的瞬间,爆发的伤害足以越阶秒人。罗兰可没兴趣实验现在的贝尔纳能不能直接秒掉自己这个boss。
这是一个能很好的治疗贪刀癌的boss。除去贝尔纳的特殊机制之外,这个boss的要义就是绝对不要贪刀。哪怕是防御者也绝对不能轻易接近贝尔纳。
贝尔纳身边三米以内是必死之地。除非贝尔纳正在祷告,否则接近就会被秒杀。
转换阶段的时候并不是一个攻击的好时机。罗兰明明知道这很危险,但他却必须要接近贝尔纳。
至少要碰到他一次才行——
因为负能量伤害和多数即死神术对贝尔纳都是无效的,罗兰能对他造成伤害的手段唯有净化之火和洗礼咏唱两种。
而光是洗礼咏唱,罗兰的输出绝对比不过能力会随时间逐渐提升的贝尔纳。只用恒定伤害的洗礼咏唱的话。拖到后面罗兰就只能无奈败退。
不过给贝尔纳挂上了同样会随时间伤害逐渐增加的圣火之后,现在场面重新回到了均衡。
罗兰见自己得手,毫不犹豫的向后连退,一口气退出去三十多米才停下了脚步。
“歇息于吾手!汝之罪将注油且记印!”
罗兰一边向后走位准备躲避之后贝尔纳身边的即死判定,一边高声祷告。
在罗兰进行那两次的同时,他身边零散的漂浮着的光团便已经化成了一片片的黑色羽毛,此刻随着罗兰的祷告声,大片大片的羽毛转化为了锋利的剑刃,指向了贝尔纳不安的颤抖着。
而此时,贝尔纳那模模糊糊的祷告声也突然变得清晰,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告希格斯您睁眼吧看看这世代吧——”
他的右手猛然变成了五条赤红色的毒蛇,穿透罗兰的冰层钻入了地面。
然后大地便开始颤抖,贝尔纳脚下的冰层顿时大片的碎裂开来,。
贝尔纳睁开眼睛,他那布满血丝的颤抖着的眼球正好和罗兰的视线撞在一起。
银灰色与昏黄色。
理智与疯狂。
咏唱与祷告。
两个人远远的,同时露出了莫名愉悦的笑容。
下一刻,烈风呼啸,从天而罗的流星与从地而起的群蛇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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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狂热
在双方第一次正面交手的同时,罗兰就深深的意识到了,自己必须杀掉贝尔纳。
罗兰确信,不光是自己想杀掉贝尔纳,就连贝尔纳也会想要杀掉自己。
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仇怨,只是罗兰单纯的想这样做而已。
那并非是来自恶意,而是来自欣喜。
如果双方之间真正有某种类似淤泥一般粘稠腐烂的恶意的话,交手之时绝不可能感到愉悦。
罗兰在和喰饮者战斗的时候,心中燃烧的是纯粹的杀意;罗兰和艾露卡多战斗的时候,缠绕在心中的是一种使命感和义务所在;而罗兰和力量最强大的泰尔战斗的时候,反而只能感受到一种近乎怜悯的平淡。
即使自己和贝尔纳此时的立场无疑是对立的,但刨除掉立场的因素,罗兰其实是理解贝尔纳的。
或者说,他们两个本就是一类人。
如果把罗兰放在贝尔纳的立场上,罗兰恐怕会和当年的贝尔纳做出同样的选择;反过来把贝尔纳放在罗兰的立场上,恐怕最后的结局也差不多。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罗兰就明白了为什么希格斯当初会看好自己。
就像是昔拉一样。如果贝尔纳当初没有选择信奉黄昏,那么现在恐怕会和罗兰成为很好的朋友。
但是,立场不同就是不同。
到现在为止,几乎所有直接死在罗兰手下的都是因为和他立场不同。真正因为罗兰个人的愤怒和杀意而死的反而是少之又少。
就算是与罗兰志同道合的友人也是一样——罗兰绝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而对贝尔纳放水。
毕竟那只是“如果”。现在贝尔纳站在罗兰身前是事实。
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落下的银色短剑,以及无穷无尽一般从地下冒出头来的蛇群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站立的只有两人,但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战斗。却是能被形容为“战争”一般的炽烈。
虽然没有金属交击的铿鸣,也没有咆哮着的冲击波和爆炸。但处于两人中间的,却是足以撕碎大军的血肉风暴。
随着罗兰的祷告。银色的剑刃一批一批的从他的身边浮现;而地上仿佛无穷无尽的缠绕着昏黄色火焰的漆黑小蛇也并未断绝。
剑刃拖着浅浅的银白色的焰尾落下,一口气将多条小蛇钉死在地上,银灰色的火焰从剑刃的缝隙中喷薄而出将其焚烧殆尽;而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蛇群更是可以轻松的几口咬断罗兰的剑刃,如同地狱的藤蔓一样舞动的蛇群不安的躁动着。
黄昏与银灰双色的火焰在地上翻滚、沸腾。战况一时键入了僵局。
“杀了他,罗兰——”
就在这时,导师清冽的声音在罗兰身后响起。
顿时,银灰色的火焰从罗兰眼底燃起,将罗兰的整个眼眶染成了纯白。
罗兰能明显的感到,自己的意志正在被抽离。
明明脚踏实地。却像是站立在云端一样。一种愉悦的漂浮感充斥在罗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有种醉酒的奇异错觉。
“杀了他!”
罗兰的耳朵开始隆隆作响。
似乎听到了什么诉求,什么命令,罗兰的视野变得鲜明起来。
如同黄昏将至,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昏暗的昏黄色。而唯独站在不远处的贝尔纳身上却散发着蒙蒙的微光。
那是为罗兰锁定他的敌人。
“杀了他!杀了他!”
罗兰的意志开始沸腾。
他的皮肤开始变得雪白,漆黑的纹路渐渐浮现出来,长发渐渐漂浮起来。
“杀了他!罗兰!”
声音没有停止。
狂热的声音,愤怒的声音,冷酷的声音。高喊着。低鸣着,咆哮着同一句话——
“杀了他!”
这义理已经明确,这天性昭然若揭——罗兰抬起头,向着贝尔纳望去。
“——罗兰!来吧!”
贝尔纳抬起头来高声呼喝着。发出颤抖而嘶哑的激动的声音。
他紧盯着罗兰,裂开嘴巴,露出如犬牙一般尖利的森然獠牙。
“来吧!罗兰!”
他狞笑着用干哑的声音重复道:“来听听希格斯的声音吧!”
“正如我愿!”
罗兰同样高声呼喝道。眼中再次燃起了银白色的火焰。
“导师啊——”
罗兰高声呼唤着,银灰色的柔和光芒顿时从他身上亮起。
那是无伤祷言的灵光。
随后。罗兰毫不犹豫的踏前一步,向贝尔纳发起了冲锋!
瞬间增幅十倍的速度催动之下。罗兰的身影已经在贝尔纳面前消失。
下一刻,银白色的火焰从罗兰的后背喷出,形成了两道模糊的片翼,推动着罗兰直接向前突进!
于此同时,罗兰的右前臂扭曲着变成了银灰色的短剑。
第一步,罗兰就直接踏在了蛇群中央。银白色的火焰以罗兰所踏的位置爆开,翻涌的气浪将周围的蛇群排开。
下一步,罗兰就直接飞到了贝尔纳身前——
从罗兰开始冲锋到撞在贝尔纳身上仅仅只是一瞬间。
省略了过程的一剑将贝尔纳从额头到后颈直接贯穿!
随后,密密麻麻的钉刺从罗兰的剑刃上长出,将贝尔纳直接钉在了地上!
贝尔纳嘶吼着,不顾自己的胳膊被罗兰的钉刺夹着,顶着水银剑刃的切割,硬生生的将右手从地下扒了出来。
顿时,地下的蛇群不再冒出。而地面安静了许久的霜结猛然爆起,将那群漆黑的小蛇冻结在了原地。
而空中不断生成的剑刃已然绕过那些小蛇,直接将贝尔纳的身体反复贯穿,直到皮肤表面完全被剑刃钉满为止。
然后这些剑刃开始融化,熊熊的圣白色火焰在贝尔纳体表覆盖式的燃起,贝尔纳的身体不断变黑、扭曲、化为液体蒸发开来。
但这时,贝尔纳的右手已然抵在了罗兰胸前。
下一刻,嘶嘶吱鸣着的无数道燃烧着昏黄色火焰的漆黑蛇影瞬间从罗兰的身体穿过!
罗兰的身体瞬间崩溃,银灰色的血液从后背疯狂的喷出,罗兰的身体顿时单薄了三分之一还要多。
而罗兰没有丝毫慌张。
莫名的狂热之下,罗兰完全忽视了自己的疼痛,一拳重重砸在了贝尔纳的脸上,把他砸倒在地。
随着他的右手从罗兰身体上离开,密密麻麻的蛇影也不再贯穿罗兰的身体。
可紧接着,从贝尔纳的右手流出来的无数漆黑的小蛇如同燃烧着昏黄色火焰的战铠一般,层层的覆盖在了贝尔纳的身上,顷刻间就将火焰扑灭。
“罗兰!来听听希格斯的声音吧——”
贝尔纳不顾身上万剑穿心的痛苦,冲着罗兰露出了同样狂热的笑容。
下一刻,他潮湿而模糊的右眼骤然从他的眼眶中跳出,变大并且浮在了他的身后!(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狂乱
在贝尔纳身后,一个巨大的、两人高的眼珠虚影凝视着罗兰。
那眼珠的表皮脆弱而透明,无数色彩斑斓的纤细小蛇在眼球内部爬行着,眼球的形状也因为这些小蛇的挤压而不断变化。
在眼球的正中心——唯一没有小蛇的地方,是由两条紧贴着眼球、相互吞噬对方尾巴的黑蛇圈成的圆圈。凡是碰触到这个昏黄色圆圈的小蛇都会嘶鸣着扭曲成一团血肉然后轰然爆开,绽放出剧烈的昏黄色光辉。
光是看到那个巨大的眼珠,罗兰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抽搐,血液凝滞,思维被拖入某种冰冷而粘稠的深渊,那种仿佛有某种带有粘液的水产生物在身上轻轻摩擦的恶心的滑腻感顿时便让罗兰从狂暴的边缘清醒了过来。
在希格斯的注视之下,罗兰用来将“趋向混乱的”要素基石分割出去的意志壁垒瞬间破碎。
随着“趋向混乱的”的要素基石在希格斯的催化之下直接融入罗兰的灵魂之中,罗兰银灰色的瞳孔中顿时开始隐隐闪烁起昏黄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以希格斯的眼球为中心,周围世界的一切波动着、变成了抽象而夸张的样子。
“希格斯……吗。”
罗兰叹息着,呼出了一口带着潮湿腐臭气息的黑色气体。
他似乎能看到自己呼出的这口气在空气中燃烧起来,流动着化成带着翼的漆黑小蛇,在空中不断扭曲,发出可怕的尖叫,然后破碎成黑紫色的蝴蝶和触手缠向了自己。
那是潮湿、粘稠而阴冷的触感。让人联想到蚯蚓、花椒、洒在身上的可乐还有干枯的葡萄皮。
然而,罗兰的表情却极为平淡。
他没有恐惧,也没有疯狂。
因为在那个瞬间,罗兰就意识到了,刚才究竟是什么带动着自己的意志。
那是导师的杀意。
直指贝尔纳的杀意——
毫不犹豫的,罗兰再度将心神沉入心底那片闪耀着美丽的光芒的银灰色的宁静湖泊。
他这次要主动进入狂化之中。如果和导师的链接更为契合的话。在黄昏种目光的冲刷之下大约就能保得住自己的意志了吧。
……但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就在漆黑的符文再度在罗兰变得惨白的皮肤上浮现出来之后,罗兰眼中的昏黄却猛然间扩散开来,将罗兰的整个眼眶完全覆盖。随即。罗兰皮肤上就有类似盔甲的骨质薄膜开始浮现,他的身后也开始浮现出来两条扭曲的螺旋光翼。
可就在这时,无比璀璨的湛蓝色光芒毫无预兆的从罗兰的身体内部猛然照耀出来,那层骨质铠甲顿时被冲散。而罗兰昏黄色的瞳仁剧烈的波动了一下,然后不甘的稳定下来。变成了极为纯净的祖母绿的颜色。
罗兰抬起头来,翠绿色的眼中闪耀起了无比强烈的杀意。
虽然最后还想再寒暄几句,说几句比较帅气的台词,但罗兰剧烈泵动的心脏之下他几乎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罗兰只能高呼:“这世间有祸了!这地同海都有祸了!”
鲜红的沸腾的杀意犹如拧紧的发条一样不断上升,罗兰以全心全意沉浸在导师的伟大意志之中,高声祷告:“我看到那民以刀剑相互征伐,以血拜祭泥偶木像;我又见那民同妇女在野地嬉戏,用匕首刺君主的脊背。”
“于是,我就实实在在的跟你们说,这世间有祸了!”
“——正是!正是!!”
贝尔纳激动的手舞足蹈。高声应和。
他虽与罗兰立场不同,可这祷言却一字一雷霆的劈在他的心上。
这正是他想说而说不出的。他激动的高呼希格斯的名讳,以模糊不清的声音极快的语速接连不断的祷告着。
贝尔纳此时已经对罗兰失去了敌意。
在身后的虚影的出现的一瞬间,他便对罗兰释放了希格斯的惩戒和希格斯的戒律,但收效甚微。罗兰甚至完全没有受伤。
由此,贝尔纳就深深的明白,罗兰也是被希格斯所选中的人。
那个卡巴拉之敌所说的无疑是挑拨离间的无聊话。
不如说,还好自己没有伤到罗兰……
“吾友!罗兰吾友!”
贝尔纳以颤抖而模糊的声音高呼:“你走对了道却进错了门!回头吧!还来得……”
就在这时,巨大的沙尘卷起,将贝尔纳的下半句话噎了回去。
巨大的虚影隐隐约约的在罗兰身后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仿佛用沙尘缝制而成的圣职者人偶。它的双手被线绑在胸口。做出祷告的样子,遮到小腿的黑色长袍在暴风呼啸之下向后狂乱的飞舞着,形成了一个倒三角的样子。
即使一闪即逝,但罗兰也能意识到。那并非是奈若拉的形象。
可从意志的反馈上,罗兰清楚的感觉到那分明也是长眠导师的一部分——
是谁?
罗兰搜索遍自己的记忆,却愣是找不到这个人。
但这时,心中沸腾的杀意已经让罗兰的意志开始变得模糊。
身后的人偶嘴巴微微张开,没有发出声音,却和罗兰的祷告完全同步:“我心悲痛。背腹欲裂。我高声向导师求公义,这泪同血便从我眼里出来,”
“你们若有眼便看吧,你们的时日不多了——”
罗兰双手在胸前合拢,祖母绿一般璀璨的双眼爆发出一大团银白色的光芒。
在罗兰的咏唱声中,犹若有无的圣歌在天际上响彻。
极强烈的安宁感出现在了贝尔纳的心中。他几乎喜极而泣。
“等到洁净的号角吹起,大火便从我口中出来,将你们的血肉烧干,化为无有!”
银白色的圣光从天而落,重重的砸了下来,将贝尔纳和他身后的眼球虚影完全笼罩。
几乎是瞬间,那模模糊糊的眼球虚影就被冲散,罗兰眼中扭曲的世界顿时回归正常。
毫不犹豫的,罗兰一个冲锋配合闪击,瞬间就将贝尔纳的脑袋竖着劈开。
而贝尔纳在光柱之中,身体恢复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罗兰将右手变回原形,按住贝尔纳的头颅便是重重的砸在地上,牢牢地锁在光柱的范围之内,不给他丝毫逃走的机会,也不让他用机会咏唱神术。
罗兰的左腿膝盖死死的将贝尔纳的右手按在地上,而地上聚集过来的霜气已然将他的右手下方的地面冻裂,只让他碰到由罗兰的神术形成的冰霜而不让他碰到地面。
罗兰用力过猛,直接就将贝尔纳的头颅捏瘪。在罗兰的重击之下,以贝尔纳的头颅为中心,地面也产生了一个小坑。
但贝尔纳还没有死。
他那疯狂颤抖的血红色眼球从罗兰的指缝之中露出,毫不挣扎的凝视着罗兰,露出一个愉悦而狂乱的笑容:“我等着你!罗兰!吾友!我等着你!”
“我等着你!我等着你!我等着你!我等着你——”
终于,在银白色的生活和纯白色的圣光之中,贝尔纳完全化作了飞灰。随着贝尔纳的死亡,罗兰身后的虚影也渐渐消散,他身上的符文一并褪去,头发失去了那种耀目的光泽安静的落回到肩上。
但是,罗兰的瞳孔却依旧是那纯净的祖母绿,不再褪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争端的雏形
“约瑟……”
卡卡里特神色复杂的看着约瑟,欲言又止。
他们两个以前侍奉阴暗之神的时候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彼此之间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当时约瑟已经垂垂老矣,而卡卡里特却只是一个七岁孩子的父亲——他们两个的友谊被年龄所限,也只能停步于此。
而如今,约瑟被导师的神迹返老还童,如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而卡卡里特依旧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的样子,他们两个之间依旧存有相当大的年龄差距。
这种奇妙的错乱感让人有一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卡卡里特用力摇了摇头,看向约瑟的目光重新变得平淡下来。
“约瑟,罗兰陛下呢?”
“就是这几天。罗兰殿下马上就要过来。”
约瑟挑了挑眉,语气平淡的回道。
他意识了卡卡里特对罗兰的称呼,暗暗记在心中,却没有问出来。
听到了约瑟的回复,卡卡里特顿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也同样意识到了关于对罗兰称呼的问题。
但与约瑟的谨慎不同,卡卡里特毫不顾忌的直接叱问出声:“你刚刚叫罗兰陛下什么?”
“我说,殿下——这是罗兰殿下让我们使用的称呼。”
约瑟神色平淡的回道:“当然,他也说我们直呼他的名字也可以,因我们同是导师光辉庇佑下的兄弟,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
“陛下的怜悯与谦逊不是你无礼的理由,约瑟,”卡卡里特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我没有忘……所以我依旧要尊称他为殿下,因罗兰是奉导师的名救赎我们的人,他就像是导师的孩子,是我们所有人的兄长……卡卡里特,你要知道。我对导师的虔诚绝不逊色于你。”
约瑟轻叹一口气,深深埋下了头,不再看卡卡里特。
他盯着地面,以极轻极轻的声音喃喃道:“我这一生曾三度被导师救赎。在第三次。导师治愈了我的感情,让我从那个无尽冰冷的世界回来的同时,我便发誓,我定会一生一世的追随她,直至永远。”
“我承认。罗兰殿下是一个伟大的人。他将会成为我所见过的最伟大的教宗——最可贵的在于,他始终没有满足于自己的成就,他……一直在成长。他对敌人是骄傲的,但对这个世界却始终抱着一颗谦逊之心。我相信,他会成为导师座下最璀璨的那颗明珠。”
约瑟对罗兰毫不吝溢美之词,但卡卡里特的面色却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来。
“你是说,约瑟……”
卡卡里特脸上骤然升起一丝难言的怒火:“你所侍奉的仅是导师,而不是罗兰陛下吗?假如现在教宗的位置换一个人,你也会如同侍奉罗兰陛下一样侍奉他吗!”
“……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意思,卡卡里特。”
约瑟猛然抬起头来。他那银灰色如镜一般的目光阴冷的盯着卡卡里特:“你是说罗兰比导师更大吗?”
“罗兰陛下便是导师的化身!”
卡卡里特居高临下的看着约瑟,声音高亢吐字清晰:“难道不是吗?从伪神的手中将我们救出来的是导师,但同时也是罗兰陛下。”
卡卡里特那清澈而拖着悠扬长音的声音在黄昏时分的墓地中响彻:“我可以这样认为——罗兰陛下正是导师的延伸,是导师的代行者。他绝不仅仅是一个可以随意更换的纽扣……导师要拯救我们,正是籍罗兰陛下的名,由罗兰陛下亲自落实。”
“于是,我认为,罗兰陛下应与导师有相同类型的神圣性。他应建立他的国……仅存在导师荣光下诸教的国家。”
但卡卡里特的这一番话却瞬间激怒了约瑟——
“卡卡里特,注意你的身份!”
约瑟以他那银灰色的瞳孔紧紧的盯着约瑟,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念道:“你是导师的信徒。不是罗兰的信徒!”
卡卡里特刚想反驳,但他最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把话压了回去。
两人沉默的对视良久,卡卡里特才再次开口:“我这次过来。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帮罗兰陛下建立教廷。”
卡卡里特面色平淡的说:“追随我的信徒们非常渴望能得知我们的教义,并拥有自己的教堂。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向罗兰陛下确认这件事的。至少要先把教典带回去。”
“教廷的事不用你操心,罗兰他自有思量……不过,编篡教典嘛……”
冷静下去的约瑟也有意不提之前的不愉快,只是认真的考虑道:“先让罗兰殿下询问一下导师的主意吧。我之前听罗兰殿下说,他是打算等把教堂弄下来之后再考虑这些事的……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对此并不担心。”
“是的。”
卡卡里特点了点头:“我之前祷告的时候,导师向我提到《教诲》一书……她说这本书是一千年前她信徒所编篡的教典,如果信徒们想要教典的话可以找他要。”
“那罗兰陛下呢?”
“他去法拉若那边布置了。艾露卡多也跟他一起去了。”
“这样啊……”
说到这里,卡卡里特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对约瑟随口提到:“对了,约瑟。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又发展了几个信徒,我叫他们到你这里来了……大约一周左右就能到了。”
约瑟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里不久之后恐怕就会陷入混乱和瘟疫之中……你这时候叫他们过来好吗?我可照顾不了他们,也教不了他们什么神术。”
“没问题。他们都是德鲁伊,本就已经接受了导师的感召,都能使用祷言,只是找不到组织而已,”说到这里,卡卡里特不由得露出了温润的笑容,“其中有一个女德鲁伊,甚至已经进阶成了告死鸦。”
“哦?”
约瑟眼中一亮。
他不禁赞道:“干得好……她恐怕能帮到不少忙。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法琳娜。”
卡卡里特笑呵呵的重复道:“法琳娜……她已经抛弃了她之前的姓氏。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白银阶的告死鸦了。”
“那可真是太棒了。”
约瑟点点头。心中不禁对未曾蒙面的信徒们多了几分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