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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春秋全文阅读

作者:林家成     玉氏春秋txt下载     玉氏春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1章 卢姬和赵出

    望着那琴声传来的院落,赵出低声问道:“何人居处?”

    众剑客和宫婢相互看了一眼,慢慢摇了摇头。

    这时,琴声更温柔了,仿佛是细雨敲窗,仿佛是春风拂柳,一声又一声,轻轻地抚摸着他疲惫的心灵。

    不知不觉中,赵出提步顺声走去。

    琴声,是从回廊的对面院落传来的,赵出站在回廊上,望着半开的院门。顿了顿,他再次提步走近。

    “吱呀”一声,他推开房门,慢步走入院落中。

    院落中,月光下,一个白衣胜雪,容貌如花的秀美绝伦的少女,正低着头,十指纤巧地从琴弦上抚过。佳人如玉,琴声幽然。

    赵出缓步走到那少女身前。站在少女身后的宫婢连忙把塌几放好,在她们就要唤醒那少女时,赵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琴声,更缠绵了。

    久久久久,琴声止息。

    少女扶着琴弦,低低地叹息一声,慢慢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她看到了坐在身前的赵出。

    少女一惊,连忙退后几步,盈盈一福,宛如清泉般动听的声音,在夜空中温婉地响起,“妾身卢氏可儿,见过大王。”

    赵出没有抬眸,只是低声说道:“你的琴弹得不错。”

    卢可儿的脸上,露出了抹羞涩的温婉的笑容,她低低应道:“谢大王夸奖。”

    “坐吧。”

    “然。”

    赵出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叫卢可儿?”

    “然。”卢可儿双手绞动着衣角,秀美绝伦的脸上,羞意隐隐。

    赵出端起宫婢们斟好的酒,轻轻抿了一口,又问道:“魏国新公主的陪嫁?”

    “然。”

    赵出抬头,淡淡地望着她,道:“王后亲自点你的名,令你给新公主陪嫁?”他这话轻轻淡淡,却突然而来,直如利剑!

    卢可儿却是依然低着头,只是脸上的羞色,渐渐消去,渐渐的,一抹惶恐之色浮出她的脸上。

    赵出盯着她,说完这句话,“却是何故?”

    卢可儿再次向后退出一步,盈盈一福,温婉中含着软软的音调,“妾,妾不知。”

    “不知么?”赵出笑了笑,他盯着卢可儿,慢慢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当他走到五步外时,卢可儿怯意中含着不安的声音传来,“大王,你恼了?”

    赵出没有止步,也没有回答,他大步走出院落。在剑客和宫婢们地筹拥中,越去越远。

    卢可儿慢慢抬起头来。

    她看着他越去越远。

    她坐上塌几,玉手再次抚上琴弦。再一次响起的琴声,悠然温柔如水,只是隐隐中,添了一股悠然之音。

    赵出重新踏上走廊,在飘荡的琴声中,他低低地说道:“天地间,只有一个玉姬的!”

    赵出走后不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赵王后和几个姬妾出现在卢可儿的院落中。赵王后一出现,便挥了挥手,命令道:“都退下。”

    “诺。”

    这时,卢可儿站了起来,她朝着赵王后和众姬盈盈一福,微笑道:“妾,见过王后,见过诸位姐姐。”

    “可儿快快起来。”赵王后牵着她的手,向殿中走去。

    一落座,赵王后便凑近头来,盯着卢可儿问道:“如何,如何?”

    卢可儿抿唇温婉的一笑,摇了摇头,道:“大王虽然看着妾,目中却是无妾。”

    众女一怔。

    赵王后皱起眉头,低低地说道:“连你也不成么?”她的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焦虑。

    卢可儿连忙站了起来,她朝着赵王后盈盈一福,关切地说道:“王后姐姐不必焦虑,来日方长呢。”

    “是极是极,来日方长呢。”一个姬妾连忙接口说道。

    赵王后放松一笑,道:“是极是极,却是我性急了。”

    卢可儿闻言,微微一笑,眼波朝着一侧的宫婢瞟了一眼。

    那宫婢见状,当下上前一步,朝着赵王后盈盈一福,说道:“王后,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王后皱眉道:“说来便是。”

    那宫婢清脆地说道:“奴以为,王后确是性急了。大王前脚刚走,王后您便来了,若是让大王的人得知,岂不以为我家娇娇与王后约好了,还布了局什么的?”那宫婢刚说到这里,卢可儿便清喝一声,“住嘴!”她连忙站起,给赵王后福了福,温婉地说道:“王后勿怪,我这奴婢太也多嘴。”

    赵王后摇了摇头,她咬牙说道:“只是这么多一句嘴,我怎会听不进?再说!”

    那宫婢福了福,脆声道:“王后宽宏,那奴继续直禀了。奴以为,大王对我魏国诸姬,都起了提防之心,当此之时,得慢慢而来,得让大王不再防备后,再让他心软。”

    赵王后闻到这里,长叹一声,她喃喃说道:“你这婢子说得对,我,败在太性急了。”

    她说到这里,站了起来朝着卢可儿说道:“可儿,那姐姐去了。平素没事,你就来姐姐的院落说说话吧。至于你这里,可是成为给大王留的清净地,姐姐以后会少来。”

    卢可儿急急地说道:“姐姐别这么说,”赵王后打断她,道:“不要着急,姐姐没有怪责你的意思。”

    她转向诸姬,喝道:“我们走!”

    “诺!”

    众女跟在她的身后,向外退去。

    一晃几日过去了。

    每天晚上,赵出都会在回廊树叶之下静静出神。他这个时候,会挥退所有的宫婢剑客,只是一个人着着,那颀长挺拔的身影,在月光疏影中,显得寂寞无比。

    当他站了一阵后,一阵宛如春风流泉的琴声便会在月光中飘荡而来。这琴声中正浩荡,却微妙地夹着一丝温软和关怀。它仿佛在告诉那些游落无依的浪子,要他们放开心怀,人世间的痛苦和失落是难免的,然而,每一个都要为还活着的人生活。

    这种琴声,很美很美,很轻软很轻软。

    弹琴的人,似乎能够感触到赵出的每一个心神变化。它这般宛如春风般的拂了小半个时辰后,经常会转为激昂清脆,细细的,绵绵地向听琴的人描画着那万里河山,那王图霸业。。。。。。

    赵出在天下间拥有风流蕴藉之名,本来便是个擅吟诗,喜弄琴瑟的。只是这些年来,他为了世间俗物奔波,早就没有了那个心了。

    这一晚,赵出坐在寝殿中,突然对着黑暗中说道:“可有琴音?”

    黑暗中的人一愣,半晌才回道:“然,王虽不在,琴音不曾断。”

    赵出一笑。

    他本来是笑得开怀的,只是笑着笑着,他的手掩上了他的脸,他的唇抿得紧紧的,半晌半晌,他低哑地叹道:“玉姬不在了。。。。。。”声音不像往日那般绝望,却另有一种掩不去的萧瑟和落寞。

    黑暗中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息,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吭声。

    就在这时,赵出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且去一会。”

    他这声音说得有点低,带着他习惯性的嘲讽,似是说给自己听。

    不一会,一个响亮的寺人声音在苑门外响起,“大王驾到——”

    大王驾到!

    苑中众婢一惊,转眼,她们已是满脸欢容。相互看了一眼后,一个宫婢急急地转身,朝着卢可儿盈盈一福,欢喜地叫道:“恭喜卢姬,贺喜卢姬!”

    “大王来了,卢姬,是大王来了啊。”

    欢喜的,此起彼伏的笑声中,卢姬抿唇一笑,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散着晶亮的光芒。

    “快快,给卢姬换一份裳服。”

    “然然然。”

    七手八脚中,不一会功夫,卢姬已是衣服换过,妆容重新化过,小小的唇上更是稍稍涂了一点胭脂,显得红艳艳的甚为动人。

    在众婢地筹拥下,卢姬向外走去。

    她刚刚来到院落,赵出已被寺人迎了进来。看到赵出,卢姬袅袅娜娜地栽倒,向赵出半低着头,眉目微敛,眼角带春,巧笑嫣然地问侯道:“见过大王。”

    与众女不同的是,此次的卢姬,虽然明显地流露出见到赵出地欢喜之情,可她的动作依然温婉有礼,那瞟向他的眼神中,虽然含羞带怯,却也是清明而宁静,仿佛他来了,便是无上欢喜,但他若是不来,她也无所谓一般。

    这么繁杂的情绪,卢可儿在一福一瞟间,给描绘得淋漓尽致。

    赵出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弹一首吧。”

    “诺。”

    卢可儿应过后,见赵出停下脚步,便向左右宫婢使了一个眼色,温婉地说道:“大王乃风雅之人,如此月光定然不愿辜负,你们把塌几搬出来罢。”

    宫婢们同时应道:“诺。”

    脚步声中,塌和几,酒肉和琴,转眼便被宫婢们抬出。卢可儿令宫婢们把众女摆在院落中央,正对月光后。便娉娉婷婷地跪下,素手轻舒,开始弹奏起来。

    琴声飘荡时,赵出没有动,他只是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黑漆漆的远方。

    琴声悠然响来,很宁和,很温柔,这一次的琴声,没有温柔地抚慰,也没有高远的志向,它表达的,只是那高山流水,那白云明月。它让人在那纯粹的乐音中,不知不觉中可以忘却自身,更,忘却烦恼。

    就在这时,赵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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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他心如铁石

    他大步走到卢可儿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灯火幽暗,佳人的半边脸掩在黑暗中,呈现出来的半边脸,是如此精致,直是苍天细心描绘而成的。

    在他的目光中,卢可儿抚琴的手抖动了下,极美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羞怯。不过她抚琴的手依然很稳,琴声依然有着悠然。

    这时,赵出问道:“姬,处子乎?”

    “叮——”一声尖利的琴声响过,瞬时琴止弦断,卢可儿伸手扶在琴上,涨红着脸,憨憨地抬头看向赵出。

    明灭不定的灯火中,染上羞色的她,娇美难言。

    在赵出地盯视中,卢可儿只是仰着头,含着羞臊,含着嗔怪,含着娇意地望着他。

    这样的目光,纵是铁汉也可熔化。

    赵出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他依然神勾不动地望着她。俊美如玉的脸上,挂着那疏离的,冷漠的威严,见卢可儿不答,他眉头一皱,再次问道:“姬,处子乎?”

    轰——

    卢可儿脸红至颈,她咬着唇,羞答答地低下头来。

    在她的身后,众宫婢正瞪大双眼,怒视着赵出。她们真是无法想象,居然会有丈夫在这般美丽的夜晚,面对她们绝美难言的娇娇,却执意要问着这样无礼的话。

    在这个时代,一个贵族娇娇是不是处子,实在太不重要了。几乎没有丈夫会在意——她又不是那些如货物一样的亡国之妇!

    卢可儿依然没答。

    赵出紧紧地盯着她,半晌后,他慢悠悠地说道:“姬如此姿色,又善于取媚丈夫,看来魏国公子中,有不少是姬的入幕之宾!”

    这话,很重!

    至少,这话不是一个丈夫面对美人时,在正常情况下能问出的。

    瞬时,卢可儿小脸苍白如纸。她半垂着头,这个角度,正好十五度,是最让男人怜惜的。

    她咬着唇,长长地睫毛上挂着两滴泪水,眨了眨眼,那泪水在欲坠不坠间,卢可儿哽咽的,却声音靡软勾人地泣道:“大王如果不中意妾,离去便是,何必如此羞辱?”

    她说到这里,腾地站了起来,呼地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赵出,柔弱的双肩颤抖不已,低低抽泣起来。

    可以说,她的话虽然说得铿锵有力,可不管是她的语调,还是她地动作,都透露出属于弱女子的软弱无助,以及自身命运的悲凄。

    赵出静静地看着她。

    这一刻,他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平静,或者说,心如枯井。以前玉紫还在时,他看到美人,会回眸,看到绝色,会有些许心跳,有时甚至想过,纳一个在身边也还不错。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玉紫别去后,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成了铁石,不会再跳动,也再也没有激情和渴望。

    赵出盯着卢可儿颤抖不已的背影半晌,才慢慢收回飘飞的神智,他徐徐说道:“不过问你是不是处子,你不愿意回答也就罢了,何必做出这副模样?”

    语气中,有着不耐烦。

    背对着他的卢可儿一僵。

    跟在卢可儿身边多年,与她一道从魏国而来的几个宫婢,则是睁大了眼睛。不在不觉中,她们竟在想道:若不是赵王曾与那玉姬生了一个儿子,我简直以为,他已不是一个正常的丈夫!这个天下间,怕是不会有第二个丈夫,面对我家娇娇如此冷漠!

    卢可儿僵直着身躯,直过了好一会,她才含着泪意地回答道:“妾,已非处子。”

    声音中,含着赌气般的坚决,也含着一抹幽幽然。

    赵出点了点头,道:“果然。”

    他再次问道:“魏氏点名令你嫁孤,却是何故?”

    他上下打量着卢可儿,淡淡地说道:“姬也不是绝色,她因何以为,你可令我迷恋?”

    这话问得更直接了。

    它比以往的每一句都要直接。

    这一下,卢可儿真的僵住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要如何面对。

    赵出见她不答,再次皱紧了眉头,他沉着声音,喝道:“回答孤!”

    腾地一声,卢可儿转过身来。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在赵出面前,卢可儿苍白着脸,软弱无力地说道:“或许,因为妾会弄琴。”

    她这回答合情合理,以卢可儿拥有的琴技来说,完全可以说是当世独步。天下间,罕有其敌!

    赵出低着头,直直地盯着她。

    火焰腾腾中,他那淡淡的琉璃眼,透着从骨子里发出的疏冷,无情,还有狠辣!

    不知不觉中,众宫婢都低下了头。方才,她们还有过对赵出的不喜,可此时此刻,浮在她们心头的,只有惊惧。似乎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俊美高华的丈夫,并不是世人传说中的风流公子,而是一个杀戮无数的王!

    他,是掌握了无数人命运,更是掌握着她们生死的,高高在上的王!

    不知不觉中,众宫婢颤抖起来。

    颤抖中,只听得“扑通”一声,却是一个宫婢禁受不住,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随着她这么一跪,好几个‘扑通’‘扑通’地跪地声不断响起,转眼间,众宫婢已跪了一地。

    她们五体投地地匍匐着,脸色苍白,眼中不再有那异常的自信和张扬,有的,只是无边的惶惧,和对王者的敬畏。

    赵出察觉到了众女的神情变化,他慢慢地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孤所料。你的婢子,随你出入宫庭惯了,也见多了王孙公子,是以不再有惧怕之心。不但没有惧怕之心,你的这些婢子,还有着轻忽自矜之意。看来,魏国的众位公子,对你卢姬是恩宠有加啊。”

    他每说一个字,卢可儿的心跳,便加快一分。

    这一瞬间,她可以说是大起大落了一回。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赵出一来,便对自己搞了个下马威!原来,是她身后的这些婢子们露出行迹。是啊,正常的婢女,哪个面对一国之王会如此镇定,甚至态度上漫不经心的?

    这个赵王,面对着自己,竟然还能察物入微,稍稍观察一下,便能推断出事情的始末,果然不凡,果然不凡!

    怪不得以公主之能,都败在了他的手中。

    只是不知道那个玉姬是何等人物,竟然能令得这样的丈夫对她另眼相看,痴情不悔?

    这一刻,卢可儿发现自己对玉紫产生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她很想见识见识一下她。在她有限的生命中,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同性产生这种感觉。

    心如电转间,卢可儿垂着双眸,咬着下唇,怯怯地说道:“大王错矣。”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感觉到赵出在认真倾听,她慢慢抬起双眸。

    火把红艳艳的光芒中,她眉目如画,眼波如水,里面荡漾的,是千古以来,无数英雄和丈夫,都逃脱不了的风情迷障。

    卢可儿怯怯中带着淡然,风情万种地瞅着赵出,低低的,声音婉转流淌地说道:“魏国公孙虽多,又怎能与大王相比?”

    她说到这里,慢慢站了起来。

    她直身的姿势,优美曼妙到了极点。卢可儿站直后,轻轻说道:“大王何必拒妾于千里之外?如今,妾之生死,尽在大王掌握当中。妾之心性,大王又了解得清楚。大王何不坐下来,便当妾是大王宫中一乐伎?兴起时,大王便听听妾弹的琴,兴尽时,大王尽可拂袖离去。”

    她说到这里,慢步走到琴塌几跪坐下,向身后吩咐道:“换一把琴来。”

    “诺。”

    直到悠然的琴声再度响起,站在那里的赵出还是一动不动。

    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卢可儿,在那么片刻,他竟是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玉紫。这卢可儿身上,竟有着玉紫才有的风姿!

    琴声悠然而来,如行云,如流水,极其天然。

    听着听着,赵出长袖一拂,转身离去。

    他大步而去的背影挺得那般笔直,在夜色中,却也是那般孤凄。

    不知不觉中,卢可儿抬头看向越行越远的他。

    一直到赵出再不可见,琴声才慢慢止息。

    几个宫婢连忙围上卢可儿,她们的脸上,又是惭愧,又是激动。一个宫婢仰着头尊敬地望着卢可儿,唤道:“娇娇好生了得,大王如此为难,也能从容得脱!”

    另一个宫婢羞愧地说道:“若不是今日大王一说,我从不知自己是这般模样。”

    众女尊敬的,殷殷地注视中,一声声嘻笑声中,卢可儿的嘴角含着浅笑。

    她茫然地望着手中的琴弦,低低地说道:“那个玉姬,何德何能?”

    她的声音很低很小,众婢没有听清。

    卢可儿五指一抹,一缕悠然的琴声再次在夜空中滑过。她垂下双眸,低低地呢喃道:“原来,这世上仰望的王宫当中,土台之上,也有这般俊美痴情的丈夫!比起他,魏宫的那些公孙,真是让人恶心!玉姬,你何德何能?”一句话吐出,她右手猛然一抹,随着“铮——铮——铮——”的几声尖利的琴声响过,众婢同时住了嘴,错愕地看到一张好好的琴,再次琴弦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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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赵出地决定

    自那晚赵出离去后,一连半月,卢可儿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踪迹。

    每一晚,她那琴声总是悠然而出。与往日相比,她的琴声中少了一份无尽的温柔,多了一份淡然。仿佛,她在一遍一遍地告诉那个人,她其实并不在乎他来不来。。。。。。

    十六公主在众宫婢地筹拥下,慢慢地向花园中走去。

    她似乎有点神不守舍,那脚步直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那个侍侯她多年的宫婢见状,挥手示意众婢停下,然后她加快脚步,来到了十六公主的身后。

    宫婢担忧地看向十六公主,低声说道:“公主便是太过憨厚,非但王后不把你当回事,连那卢姬也不可你当回事。”

    宫婢说到这里,心中愤恨起来。她重重地咬着牙根,“此次嫁赵,明明公主是主,她是滕妾,可不管是王后还是众婢,眼中只有那卢可儿!”

    宫婢的愤怒发自内心,似乎有一股难以宣泄的郁火。

    十六公主停下了脚步。

    面对着湖水,她那圆圆脸上,露出了一抹失落,低着头,十六公主轻声说道:“我,我也是长得不如她们。”

    “公主!”宫婢打断她的自怨自艾,“你可是堂堂公主!那卢可儿是什么人,她只是拥有美貌而已!”

    宫婢气呼呼的在地上跺了跺脚,直觉得胸口的郁怒像要炸开一般。

    本来,从魏国出发时,她也好,十六公主也好,并没有打算与赵王后,与卢可儿去争什么的。当时十六公主还像个孩子般,天真地想着:能让我安安静静的,也挺好呢。

    可是,她没有想到,来到赵国后,她会被人如此忽视!

    几乎是那天入了赵王宫起,十六公主的院落里,便很少有人踏足。不但赵王忘记了把她册封为夫人,就算赵王后和卢可儿,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正处妙龄,在魏国当少女时,虽然不那么起眼,却也可以与众少年时不时的嬉游的十六公主,第一次发现,被囚禁于一个院落,没有人掂记,也没有人理会的感觉,会如此不好!

    一日一日中,她开始置疑自己,她还这么小,不过十六岁,难不成,她以后的日子,便会这样过下去?无声无息地混过日子,无声无息地老去?无法离开这个宫门,也不被任何人在意?

    一直以来,十六公主都以为自己喜欢清静的,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不喜欢这种清静,一点也不喜欢。

    日复一日中,这种不喜欢渐渐转为怨恨,转为恐慌。

    于是,十六公主出来了。她走到回廓处。站在这里,可以听到从卢可儿的院落中传来的阵阵琴声。最重要的是,众宫婢说,这是大王最喜经行的地方。

    其实,十六公主也不知道,就算她等到了大王,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可她知道,她不喜欢那种清静了,她一定要改变些什么。

    在走廓中转了尽一个时辰,依然是空空荡荡,无边无际的冷清。

    想了想,十六公主转向卢可儿的院落走去。

    不一会,她来到了院落外。

    院落中,琴声悠然而来,绵绵不绝。

    当十六公主再向院门靠近少许时,忽然的,琴声戛然而止,那停止声十分突然,似乎是主人一时心烦意乱,情不自禁地用指甲勾断了琴弦!

    顿了顿,院落中传来卢可儿特别清悦的声音,“琴止弦断,可是院外有知音倾听?”

    这声音一出,站在十六公主身后的那宫婢不由扁了扁嘴,不屑地说道:“听!她定是以为大王来了,连声音也变了呢。真令人恶心!”

    声音很低很小心,除了十六公主,其余宫婢都听不到。

    十六公主听到这些话,目光中闪过一抹怨色,直过了好一会,她才高声应道:“可儿,是我。”

    “啊?是十六公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卢可儿便拖着木履,急匆匆地出现在十六公主面前。远远的,她便朝十六公主一福,恭敬有礼地唤道:“可儿见过十六公主。”

    十六公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卢可儿一怔,抬头朝着十六公主瞟了一眼。便是这一眼,她的脸上马上纵开了一朵笑容。

    几个碎步,卢可儿便跑到了十六公主面前,她伸手扯着她的衣袖,温柔地说道:“好些时日没有向公主见礼了,可儿心下实在难受。”

    她说到这里,朝左右瞟了一眼,凑近十六公主小小声地说道:“大王的人,时刻在监视着呢。他总觉得我们这些魏国来的妇人会对他不利呢。可儿要不是顾念这一点,才不愿意呆在这小小的院落里,一天又一天地弹这个闷琴呢。”

    十六公主闻言一怔,她抬头看向卢可儿,问道:“你也觉得闷了?”

    “自然,真恨不得如那鸟儿,自由飞翔。”

    十六公主点了点头,这时刻,她的脸色转为温和,不但温和,那看向卢可儿的眼神中,还为了曾经的误解,而有了一点歉意。

    卢可儿见状,微微一笑。她垂下双眸,暗暗忖道:这一个接一个的,都甚好对付。只有他,那么的骄傲,又那么的精明。若是能征服那样的丈夫,我这一生也是无撼了。

    卢可儿想到这里,嘴角不由一扬,眼波中,精光流转!

    寻思中的卢可儿并不知道,她所挂念着的那个人,正静静地坐在土台第八层的院落里,静静地仰望着头顶的星空。

    这时刻的他,早就挥退了众人,整个第八层,只有一处飘摇的牛油灯相伴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清喝出声,“阴!”

    “在。”

    赵出瞟了一眼站在屋角阴景处,身影与黑暗溶为了一体的阴,低哑地说道:“阴,你说,那魏氏若是死了,孤宫中无后,玉姬她,会不会不再怨我?”

    阴一怔,他没有想到,大王把自己唤出,便是为了说这个。

    赵出也没有想到要他回答,他闭上双眼,右手放在几上,慢慢地叩击着,随着清脆地叩击声在殿中响起,他低哑的声音传来,“孤错矣。。。。。。错矣!”声音怅惘中,隐隐带着某种痛下决心的果断!

    阴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直看到赵出又低头翻阅起竹简来,才低嘎地说道:“大王归来后,日夜辛劳,得保重身体啊!”

    赵出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说道:“阴!”

    “在。”

    “通令下去,注意诸姬举止。另,诸姬从魏国带来的剑客护卫,不再严查出入。”放松监管,那就意味着那些丈夫可以自由出入王宫后苑啊,那可是会出大事的!阴大惊,不由唤道:“大王?”

    “照办便是!”

    “诺。”

    “另。玉姬这妇人,喜安逸又怕死。她若有机会,必会与亚联系。你亲自带一些人,严密监督亚地出入。”

    “诺。”

    “给杨宫传言,令他前去隔地,随便找一理由,要他向亚求助。”

    “诺!”

    “这次虽然险胜于秦,实是利器之故。我赵国治军不严,孤亦有罪,通令下去,孤从明日起居于近卫军营,与众将士同进出!若不能令我赵卒悍勇如秦卒,孤绝不会回到王宫中!”

    这件事,本来不是吩咐阴的。不过阴怔了怔后,马上便应承了。在他看来,大王如此下去,终究会形销骨立,不如让他全心操劳,不再想着那妇人。

    赵出挥了挥手,道:“把大子给孤抱来。从明日起,大子与孤一起呆在军营。”

    “诺。”

    赵出要居于军营的命令,大大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对于臣子们来说,他们自不会有太多意见,在这样的乱世,以军治国,军强则国强是硬道理。可对于赵王后等女来说,却是一道惊雷。

    赵王后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她咬着牙,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的天空。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直到几个姬妾急急地说道:“姐姐,姐姐,你听到没,大王刚才下令,从现在起,他要住到军营中去了,他,他还说,要练得赵卒如秦卒一样,他才会回到王宫。”

    几个姬妾脸色很是难看,连连问道:“姐姐,你说怎办是好?”

    她们从来便知道,女人的青春便只这么几年,大王这一搬走,不说三年五年,便是一年半载不曾回到宫中,她们也是旧人了。

    赵王后咬了咬牙,道:“走,去找卢可儿。”她不久前才答应,轻易不再踏入卢可儿的院落,可这一转眼间,她又破了信诺了。

    赵王后的命令刚刚出口,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卢可儿温婉悦耳的声音传来,“妾,见过王后,见过诸位姐姐。”

    “是可儿,她来了。”

    赵王后和姬妾们同时转身。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袭白衣,如同莲花一样的卢可儿,出现在众女面前。

    她一入殿,便朝着赵王后,朝着众姬妾行了一礼,然后,再娉娉婷婷地走过来。

    赵王后示意众姬坐下后,她转向卢可儿,“可儿,坐吧。”

    “谢王后姐姐。”卢可儿向走入塌中,微微侧身,当她坐下时,她的屁股只沾了三分之一的塌。这一点,她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见到王后都是如此,这让赵王后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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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杨宫来了

    卢可儿坐下后,抬头见到赵王后和诸女,都在焦急地看着自己,等自己先开口,便低叹了一声,低声说道:“妾方才听闻,大王他从今日起,便宿于军营中。妾看到众剑客忙忙碌碌,马车出入不绝。”

    赵王后点了点头,她看向卢可儿,问道:“可儿,你可有善策?”

    卢可儿眉头一皱,沉吟起来。

    这时,一个姬妾在一侧轻笑道:“可儿妹妹还是刚来呢,真等大王在军营中呆个三五年再回,妹妹水嫩一般的花儿,也要凋了。”

    如她们这样的贵族之女,平素化妆用的白粉中,含有大量的铅。那种原始的铅用多了,最容易让女人的皮肤发黄,起斑,变得苍老。因此这个时候的很多美人,最灿烂的光华年龄只有几年。

    不过,这姬妾的语气中,不知不觉中,还是夹有了妒意。

    卢可儿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话,倒是赵王后有点恼怒了,她瞪着那姬妾,喝道:“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里赌气说胡话?”

    那姬妾连忙低下了头。

    赵王后转头看向卢可儿,问道:“可儿以为如何?”

    卢可儿苦笑了一下,她绞着衣角,低低叹道:“大王若不在宫中,妾,也无对策。”

    这句话虽然是在赵王后意料当中,却还是让她失望之极。赵王后向塌后倚了倚,喃喃说道:“那晚之时,可儿你还说,要慢慢来,慢慢来。。。。。。如今大王都不呆在王宫了,慢慢来又有何用?”

    卢可儿摇头不语,一脸怅惘。而她袍袖中的双手,此时紧紧握成了拳,那长长的指甲,正是刺着她的手掌心,传来一阵阵令她清明的疼痛。

    赵王后长叹一声,站了起来,在殿中踱起步来。

    马车中,赵出抱着孩子,慢慢向军营驶去。

    一岁多的孩子了,已会走路,已能用一些简单的词语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他窝在赵出怀中,小手在他下巴上摸来摸去,不一会便摸上他头上的冠,用力扯了起来。

    扯冠时,带得赵出头皮生痛。赵出一怒,伸手把他的小手拉下。刚扬起掌准备在他的屁股上一拍,赵出迎上孩子琉璃眼中的泪意,不由一呆。

    他抚上孩子的小脸,苦笑着说道:“丹儿,你还这般小,便学着你的母亲,与她一般狡诈了。”

    孩子一听,不由挥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道:“母亲,母亲,要,母亲。。。。。。”

    赵出低下头来,他贴上孩子的小脸,沙哑地说道:“孩子,见到了你母亲,你一定要这样唤来。孤便不信那个妇人如此狠心,连你也真舍得开!”

    孩子这时又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发冠上,再次伸手扳了起来。

    赵出伸手扣着他,低低地叹息一声。他摸着孩子的小脸,喃喃说道:“丹儿,你母亲,你母亲她。。。。。。她如此狡诈,如此手段百出,她定然还在,对不对?她定然还在!”

    他显然不想说起那几个字,声音一顿,便硬生生地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中,响起他低低的自语声,“凡儿,你母亲若还在,父亲将不再坚持。。。。。。”

    转眼二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游侠儿翻身下马,来到玉紫身侧,叉手说道:“子曾,秦国人白桑前来,说要与你谈一笔良马的生意!”

    玉紫回过头去。

    两个月地山谷生活,使得她晒黑了一些,细腻的肌肤上,微黑中透着红,整个人看起来,很像一个少年了。

    她点了点头,惊喜地说道:“秦人?善!”她派出狼镖到处放风声,直到今日,终于有生意上门了!

    “走罢!”

    “诺!”

    玉紫骑上一匹马,在众游侠儿地筹拥下,向着隔城驶去。不过五天,她便来到了隔城一家酒楼前。

    酒楼前,整整齐齐地站着二十几个秦人汉子,他们看到玉紫的马车驶来,目光嗖嗖地盯来。

    一人上前,叉手问道:“何人也?”

    玉紫清脆地应道:“狼镖子曾也。”

    那秦人闻言,朗声说道:“原来是足下?我家族长侯君久矣。”

    玉紫在马车中客气了一声,走下了马车。

    众秦人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年轻,一抹狐疑之色一闪而过。这时,玉紫已走在前面,跨入了酒楼中。

    酒楼的厢房门大门,一个三十来岁的秦人贤士迎了出来,他在看到玉紫时,也是一愣,转眼呵呵笑道:“没有想到,足下竟是一小儿!”

    玉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笑着回道:“有志不在年高,足下以年岁相人,却也糊涂。”这话针锋相对。

    秦人贤士见她出口成章,不由一怔,他朝着玉紫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后,哈哈大笑,抚着胡须连声说道:“是某糊涂,是某糊涂。请,请。”

    两人分塌而坐。

    坐好后,那秦人贤士径自笑眯眯地望着玉紫,不停地招呼,“上酒,为小兄弟小酒。”

    上完酒后,他又招呼道:“小兄弟请饮,请饮。”说罢,他持起酒斟,慢条斯理地品起酒来。他一边抿着酒,一边用手叩击着几面,发出规律的,仿若音律的节奏声,一派怡然自得。

    玉紫见状,也是一笑,这人如此作态,分明是想她先开口。玉紫虽然从骨子里,便没有几分奸商的天赋,可她在这些年来,也琢磨出了一个道理。在很多时候,做很多事,是先说先死!

    既然这人不急,那她也就不急了。当下她也慢慢地品着酒,晒道:“这酒味薄而轻,似是赵国所产。”

    秦人贤士咦了一声,问道:“足下懂酒?”

    “略懂。”玉紫笑了笑,问道:“白公不知,这酒啊,还是韩地所产最好。韩王喜品酒,韩人也就花尽心思弄得各种酒水。我曾经尝过一次‘韩阳春’,那酒色黄中带碧,于烛光下视之,宛如美玉流动。初入口中时,虽有涩味,转眼便苦,入得喉时,却有一种清凉的甘味。让人流连再三,流连再三啊。”

    玉紫说到这里,向店老板问道:“可有‘韩阳春’?”厢房外,传来店老板的声音,“无也。”

    “撼哉,撼哉!”

    秦人贤士见到玉紫摇头晃脑,一脸遗撼,不由眉头暗皱,心中想道:这个区区小儿,竟是一点也不急。罢了,我与他计较作甚?还是先说吧。”

    想到这里,他朝着玉紫微一倾身,问道:“闻足下能弄到夷人良马?”

    “然也!”

    玉紫的回答,分外果断。

    秦人贤士点了点头,道:“不知一匹上等良马,价值几何?”

    玉紫连连摇头,道:“上等良马?上等良马日行千里,终身只认一主,千金难求!足下这话,却是唐突了。”

    那秦人贤士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那足下以为?”

    玉紫道:“我手中的马,多是中等马。这中等马,身强力壮,体形高大。养这些马时,我以兵法驯之,长鞭所向,进退如一,宛如军卒。”

    秦人贤士双眼大亮,问道:“这中等马,足下有多少?”

    “三千匹!”

    玉紫手指一伸,不紧不慢地说道:“每匹马价值一金,不二价。”

    秦人贤士眉头大皱,道:“一金一匹,贵得太多。”

    玉紫朗声说道:“我那马,值这个价。”

    “不然,五匹马一金,不再多说。”

    “阁下不知马啊。一金五匹的马,我那也有,那样的马,一日行不得五十里,体瘦易倦,足下若是想要,我马上令人取来。”

    秦人贤士皱起了眉头,他连连摇头,道:“一次取三千匹,如此大笔生意,举世难有。这样吧,四匹马一金。”

    玉紫还是摇头,一副不想与他说话的样子。

    秦人贤士站了起来,咬牙道:“三匹马一金,再不多说。”玉紫寻思了一会,道:“罢了罢了,三千匹马,一千二百金吧。少于这个数,我也不想多言,君若不愿,我便告退了。”

    “且慢且慢,这价钱,可!”

    玉紫微微一笑。暗暗忖道:怪不得后世之时,军火生意也是最赚钱的。这一千二百金,扣去给夷人的五百金,我足足赚了七百金。一趟便赚七百金,我玉紫,也可以说是天下间有数的巨商了。

    玉紫与秦人谈好价钱后,后面的事便不要她管了,不管是领金还是看马交马,都有专门指派的游侠儿负责。

    因此,无事一身轻的玉紫,便在隔城中转悠起来。

    当马车驶过她以前住过的府第时,玉紫怔了怔,犹豫着要不要停下来看一看。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个压低的叫唤声传来,“马车中,可是子曾?”

    “然。”

    “伯亚令我相告于你,赵国的杨宫来了,你愿意见否?”

    赵国的杨宫?父亲?

    玉紫怔怔地出了神。

    外面的人似乎知道她为什么出神,低声解释道:“伯亚说,杨宫来后,身边之人都被打发回领地。如今,只有他一人守在院落中。”顿了顿,那人又说道:“院落,中,亦很干净。”

    玉紫咬着唇,还是没有拿定主意。

第255章 赵出的旨意

    就在这时,府门处,慢慢走出一个苍老的身影,那身影干瘦干瘦,仿佛风一吹便会倒去,他佝偻着腰背,走不了几步便会停下来咳嗽。

    突然间,玉紫的眼睛湿润了,她喃喃自语道:“玉紫,你怎么忘记了?人,是会老的。”她轻喝一声,“见罢。”

    “诺!”

    “且慢,传令下去,派人守在院第外,另,我这马车直入院落!”

    “诺!”

    马车径直向大门中驶去。

    马车在驶过老人的身边时,并没有停下。透过马车缝,玉紫望着头发白了大半,脸上手上老年斑清楚显露的杨宫,眼中不由一涩。自从杨宫有了封地后,她确实是疏忽他了,都忘记了,在这个世上,老人本只有她一个亲人的!

    杨宫一直在外面转了一圈,过了约一个时辰,才慢腾腾的,一步一步地挪回院落中。

    他一跨入院门,脚步便是一滞!

    杨宫张着嘴,不由置信地望着那个急急向自己走来的少妇。直到她扶住了自己,他才颤抖地伸出手抚着她的脸,唤道:“是玉么,是玉么?”

    “父亲,是儿,是儿。”

    玉紫流着泪,退后一步,她朝着杨宫跪下,慎而重之地磕了两个头,颤声道:“父亲,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

    杨宫连忙甩开侍婢的手,上前一步把玉紫搂在怀中。他搂着玉紫,干巴地嘴一个劲的颤抖着,连迭声地说道:“儿,是父亲错了,是父亲错了。父亲不该说你,不该逼你。我儿,父亲只有你这个孩子啊,只要儿常与父亲在一起,父亲不会再强逼你了,不会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慌乱,一个劲地解释着,解释着。

    玉紫哽咽起来。

    她把脸埋在杨宫的怀中,嘴一扁,啕啕大哭起来。一时之间,对赵出的思念,对那段自己无法左右的孽缘的痛恨,赚了最多钱也无法填补的空虚,还有,对儿子的思念,漂零一身的寂寞,通通涌上心头。

    玉紫泪如雨下,哽咽地说道:“父亲,父亲,女儿需要你地了解啊。父亲,你知道么,女儿最是骄傲的人,女儿受不了他的身边有别的女人,女儿一想到自己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他还背着我娶了正妻,他还会取更多比我年轻美丽的女人,心中便恨啊!父亲,女儿恨啊!父亲,女儿要忘记他,女儿要爱上另外一个男人。以后,他娶一千一万个妇人,女儿也要一点都不在意。父亲。。。。。。”

    宫听到她的啕啕大哭声,双膝一软,也跪了下来。他搂着玉紫,父女俩抱头大哭起来。

    在玉紫的倾诉中,宫喃喃说道:“女儿,父亲什么也不要了,什么也不求了。父亲只要玉在身边。”

    玉紫连连点头。

    父女俩痛哭了一阵后,慢慢站了起来。

    玉紫不好意思地拭去泪水,看着越发显得疲惫的宫,颤声道:“父亲,你些时日,你可好?你怎地?”老了这许多这几个字,她终是哽在了咽喉中。

    宫仰着头看着她,喃喃说道:“父亲收养了一个儿子,也盖了宗庙后,心事便了,便只记挂着女儿。恰好这时,大王令我到隔地找亚,找你,父亲便来了。”

    玉紫听到这里,声音陡然一僵!

    她慢慢地推开杨宫,生硬地问道:“大王?”

    杨宫摇了摇头,道:“玉,你别急。大王本是想要通过父亲来找到玉的。可也不知怎地,当父亲快到隔地时,那些跟在父亲身后的剑客们,突然撤退了。亚还告诉我,本来大王在每个城池中贴告寻找女儿,这些时日,那告示也都撤了。女儿,大王许是放手了。”

    大王放手了?

    玉紫望着杨宫认真的模样,喃喃重复道:“大王放手了?”

    杨宫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大伙都这么说。大王他,终不同于先王,不愿再被女人所苦。他现在整日呆在军营中,于女色一事显已看淡。”

    “是么?”

    玉紫喃喃地说道。

    不知为什么,她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却一点也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了。。。。。。隐隐中,一种更加茫然,更加怅然若失的情绪,笼罩着她。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精神一点后,玉紫朝着杨宫问道:“那父亲,可听说过大子的事?”

    杨宫点了点头,在玉紫急急地催促中说道:“大王派人跟父亲说了,大子叫赵丹,将是他的嫡长子,将来的赵王。现在他日夜带在身边,准备把他培育成合格的君王。”顿了顿,杨宫声音一低,有点迟疑地说道:“那个剑客传这话时,另一个剑客在一侧说了一句,他说,玉你若是愿意,可以再找丈夫生下孩子。”

    “蹬蹬蹬蹬”!

    玉紫向后退出几步,小脸一下变得煞白。

    她喃喃地说道:“他要我,再找丈夫生孩子?”

    杨宫点点头,他不解地看着玉紫,一时很弄不明白,女儿明明很想甩开大王的,怎么这话如愿以偿了,却又不高兴了,不欢喜了?

    玉紫的唇颤抖着,颤抖着,她慢慢地低下头来,慢慢地转过身,朝着院落后树林中走去。

    杨宫没有叫住她。

    玉紫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软,“扑通”一声重重摔落在地,还滚了两滚。杨宫一惊,连忙跑了过去。

    这时,玉紫已自行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再次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去。她听到杨宫追来的脚步声,右手无力地朝后挥了挥。

    杨宫知道,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当下停下了脚步。

    玉紫跌跌撞撞地冲入树林中。

    她来到一棵大树下,慢慢地坐倒在地,慢慢地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慢慢的,一阵若有若无的哽咽声,从树后传来。。。。。。

    杨宫愕然地望着玉紫,直过了良久良主,他才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嘟囔道:“真不明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得双眼肿成一线的玉紫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她用热毛巾在脸上敷了敷,然后来到杨宫对面的塌上跪坐好。

    她伸手接过杨宫递来的酒水,勉强一笑,艰涩地说道:“父亲休要在意,女儿,女儿一直想着这一天呢。一直,想着的。。。。。。”

    她说到这里,泪水再次涌出那肿成一线的眼中。玉紫连忙侧过头,努力地睁大眼,想让风吹干那泪水。

    这时,杨宫低低地说道:“女儿,你可是想孩子了?”

    玉紫摇了摇头。

    说也奇怪,在刚才之前,她一心一意,只想找个机会,把孩子从赵出身边弄出来,让他跟着自己。可是现在,她却不想了,她却想着,让孩子呆在他身边也好。。。。。。赵出都说了,丹儿是他的嫡长子,自古至今,嫡长子是在绝对的继承权的,自己不能太过自私了。

    其实,玉紫内心深处很明白,这时的她,突然觉得,孩子,也许是两人最后的联系了。有孩子在那里,那她这一生,还是有借口的。。。。。。有借口去偶尔地看他一眼,去与他说一说话。。。。。。

    玉紫伸手捂着自己的脸,沙哑的强笑道:“父亲,玉是不是太自私了?”她当然极自私了,她的孩子,她说不想便不想,说放弃便放弃了。。。。。。玉紫啊玉紫!

    杨宫不知道玉紫怎么莫名其妙地说起这个,当下他摇了摇头,急急地问道:“玉,玉,你别伤心了,玉!”

    把脸藏在手掌后的玉紫,大力地点着头,不停地点着头,喃喃说道:“然,女儿不伤心,我玉紫早盼着这一天呢。”她从咽中发出几声干笑来,重重地擦去脸上的泪水,仰着脸咧嘴一通干笑,道:“早盼着这一天呢,父亲,你的女儿我要钱有钱,有人有人的。”

    杨宫只是担忧地看着玉紫。

    这时,玉紫急急站起,大声说道:“父亲,你多年没有吃过女儿弄的食了吧?你想吃什么,女儿去弄去。”

    她嘴里问着,可不等杨宫回答,脚步已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门。随着那房门‘吱呀’一声重重带上,杨宫的叹息声,如这呼呼的秋风一样,在殿中流转不息。

    足足用了两个时辰,玉紫才弄出三个菜来。结果菜一入口,杨宫便呛住了,忙不迭地吐了出来。

    玉紫一怔,挟着那肉试了试,才发现那肉又咸又苦,难吃得紧。她连忙吩咐把饭菜都撤下,令疱厨重做了送来。

    既然赵出都撤下了告示,玉紫便准备在府中多住一些时日,好陪一陪父亲。

    烛光下,父女俩靠在一起,玉紫这才记起她早就想问的话,“父亲,你怎地老了这般多?”

    杨宫一怔,半晌才哑声说道:“二月前,父亲从一大臣嘴里,知道玉你生死不明。”他顿了顿,欢喜地咧嘴一笑,“这会找到玉了,可好了,父亲得好好地睡一觉啊。”

    玉紫眼眶再次一红,她低低地说道:“父亲,女儿不孝。”

    杨宫摇着头,连连说道:“是父亲不是,若不是父亲逼着孩子做大王的夫人。孩子也不至于瞒着父亲,假死脱身。”说到这里,杨宫道:“女儿,这下你也算如愿以偿了。”

    “如愿以偿了么?”玉紫怔住了,她呆呆地望着那跳跃的烛花,胸口再次传来一阵绞痛。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其实,其实,我一直还在幻想着,也许他能只要我一个女人的。父亲,只有那样了,才叫如愿以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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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识破

    玉紫平静些后,便向杨宫询问起他的继承人的事了。这才知道,他那族人中,有三个年轻子孙,再加上收养的一个贵族之后,共有四个杨宫觉得还中意的。就在他在这四人之间犹豫不决的时候,赵出的人找到了他,并向他呈上了这四人详详细细的资料。最后杨宫在赵出的建议下选择了那贵人之后为继续人。

    也许是情场失意钱场得意,接下来,魏国也向狼镖要求购买良马二千匹。而这时,葺族的良马已经全被秦人要去。没奈何,玉紫只好联系蒙薄,要求他从别的夷族手中购来良马,然后,每一千匹马,她将给他五十金作为报酬。

    事情很顺利,蒙薄购来的良马很快便运了过来。这一,玉紫只是动了动嘴皮,便从中获利三四百金。

    二个月后,蒙薄突然派人来告诉玉紫,说他们族人逮到了群野马,其中有两匹马,汗作血红,极是神骏,问她愿不愿意一见。

    汗血宝马?

    一直消沉的玉紫,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又跳了,她当下便回信道:愿意一见。

    回过信后,她便与杨宫道别,在游侠儿地保护下,向着葺族赶去。

    本来,玉紫曾经想过,尽量不要与蒙薄见面。可现在她实在对汗血宝马十分向往,又极渴望能把这马弄过来给自己的马场做种马。这种事,亚不在的时候,她只能出面了。

    不过玉紫也想,那一次自己与蒙薄见面,只有半天功夫。自己当时不管是精神状态,还是面目打扮,都与现在有很大区别。他那样的男人,怎么会还记得当初只有一面之缘的妇人呢?再则,就算万一被他识破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当初路遇的一个普通妇人而已。据玉紫对蒙薄的了解,他是一个识大体的人。想来,他也不愿意破坏目前这种双赢的联盟合作关系。

    五天后,玉紫进入了葺族的领地。

    随着冬天渐渐来临,天地间草木开始凋零。走在茫茫的草原上,那些藏在草丛中的牛马,现在一眼可见。

    这时,一个游侠儿朝着前方大片大片的帐蓬一指,“子曾,那便是葺族的领地了。”

    玉紫望着这领地,远远望去,位于左侧的湖水如银带一样,绕着草愿转了一圈。玉紫感慨地说道:“当真是个水草丰茂的好地方啊。”

    那游侠儿扁嘴道:“水草再是丰茂,又怎及得上我中原大地?”言语中,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玉紫一笑,没有纠正。这种观点,不管是在中原人,还是在夷人中,都已流传了千百年。

    这时,另一个游侠儿手指放在嘴里,嗫声长啸起来。

    “哟——哟呼——”随着那啸声远远传出,只见视野的尽头,奔出了数个骑士。

    一游侠儿叫道:“葺族的少族长来迎接我们了!”

    玉紫早就看到了。

    那个凌风而来,黑辫飘扬在风中的高大骑士,便是曾经与她见过面的蒙薄。此刻,蒙薄的蓝眼睛中尽是笑意,人还隔得老远,他已扯着嗓子响亮地叫道:“可是狼镖的子曾?”

    玉紫连忙策马上前,应道:“然也。”

    她的声音太小,一入风中便被吹散,对面的骑士都没有听清。一个游侠儿连忙扯着嗓子吼道:“然也。”

    “善,善!”

    蒙薄哈哈大笑。

    他狂风一样地卷了过来。

    一转眼,他们便冲到了玉紫面前。看到玉紫,蒙薄呆了呆,咧嘴笑道:“久闻子曾貌如处子,弱不胜衣,果然,果然。”

    玉紫还没有回答,站在她身侧的一个游侠儿已不满地叫道:“少族长此言差矣,我家主人虽然弱不胜衣,却智慧过人,非是寻常丈夫。”

    蒙薄和他身后的夷人放声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叫道:“休怪休怪,某只是直言,只是直言。请——”

    玉紫也不理会他们嘻笑中,带着轻视的眼神,微微一笑,叉手道:“少族长请。”

    一行人纵马向着营帐中冲去。

    烈烈风声中,蒙薄一边纵马狂奔,一边朝着玉紫大叫道:“子曾兄弟,自与你们狼镖合作已来,我葺族可是粮草丰足,金帛满仓。我早就想感谢你了,这一次来了,可得住久些。”

    感觉到他的热情,玉紫呵呵一笑,道:“过奖了过奖了。”

    一行人策马来到众帐蓬中间,那个最大的王帐之中。自从葺族的老族长,也就是蒙薄的父亲病重后,他已是整个族中实际的主人,所以这王帐也归他居住了。

    蒙薄一下马,便过来牵着玉紫的马绳,伸手想扶她下马。他这个动作,在中原看来,是体贴的,极有风度的。可在这个地方,却是一种对玉紫的轻视。当下,众游侠儿同时不满地哼喝出声。

    蒙薄哈哈一笑,忙不迭地收回手,道:“一时不察,勿怪勿怪。”

    他把玉紫迎入了帐中。

    尝了几口热腾腾的,含着腥味的奶子后,玉紫便向蒙薄问道:“那神马呢?”

    蒙薄挥了挥手,他一边大口地咬着牛腿,一边叫道:“休急,休急。”

    这一休急,便是半天过去了。

    玉紫到达时,已到了下午,眼看时近傍晚,玉紫只好放弃去看马地打算,准备先休息一晚再睡。

    天空中,薄气刚刚笼罩在天地间,一阵鼓声便四面而起,鼓声中,无数的火堆烧起,牛粪马粪火堆燃起的冲天烟雾中,众夷人的少年男女跳着舞扭着腰肢,围着火堆旋转起来。

    不知不觉中,众游侠儿被众夷族少女扯了过去,与她们嘻笑饮乐着。

    腾腾的火光,照得玉紫的脸上红朴朴的,蒙薄转过头,蓝眼睛笑眯眯地朝她瞟了一眼,伸手递过一樽酒,道:“这是你们中原的佳酿,喝一喝吧。”

    “多谢。”

    玉紫伸手接过,仰头饮了一口,目不转睛地看着越来越多,围着火堆旋舞着的夷人。这些夷人想唱歌时,便是放声高歌,想跳舞时,便是肢体完全舒展开来。有一种别样地奔放。

    自己这一生,少的便是这种奔放吧。玉紫暗叹一声,再次饮了一口酒。

    透过挤挤攘攘的人群,她看到一个游侠儿,搂着一个夷人少女向后面的帐蓬钻去,见状,她不由一笑。

    这时,蒙薄说道:“子曾如此人物,岂能无美人相伴?我且替你唤一个来!”

    玉紫连忙打断他,苦笑道:“若有人相中了我,少族长不去唤也会过来。众女不中意我这小身板,少族长又何必玩笑?”

    突然的,蒙薄凑到玉紫面前,嘻嘻笑道:“子曾眉清目秀,鼻挺唇艳,十分动人,怎会有人不中意?”

    他说话时,那温热的呼吸,直喷到了她的脖子上。

    玉紫一僵,心中一凛:他识破了?

    玉紫慢慢回过头来。

    火光中,她迎上了蒙薄那蔚蓝如海的双眸。从他的眸中,她的面目清楚可见。玉紫微微一笑。

    她伸出手来,慢腾腾地推开他近在方寸的俊脸,“少族长何出此言。”

    当她把他的脸推开了时,蒙薄右手一伸,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双眼弯成了月牙儿,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子曾,子曾,你也是鲁国人么?”

    鲁国人?

    玉紫先是一怔,转眼心中一凛:是了,当初与他相处时,我告诉他说,我是鲁国妇。

    想到这里,玉紫微微一笑,她平静地瞟了他一眼,任由他握着自己的小手,道:“君怎知我是鲁国人?”她顿了顿,续道:“背国离乡多年,想我那家国口音早就改了。”

    蒙薄灿烂地一笑。

    他垂下双眸,细细地,认真地端详着掌心中的小手。看他那翻来覆去,极为认真的表情,仿佛掌中这小手,不是普通的手,而是一支夺天地造化的艺术品。

    他看着看着,突然唇一低,温柔地吻上了她的手心。

    玉紫一僵。

    蒙薄的唇,吻在她的手心,蓝色的眼睛,却灼灼地盯着玉紫的双眼。突然间,他唇一分,舌头在她的手心上轻轻一舔!

    玉紫打了一个哆嗦!她反射性地把手一缩。

    可是,蒙薄扣得如此之紧,如此之紧,她哪里缩得回?

    蒙薄的蓝眼睛,还在专注地瞅着玉紫。在看到她笑容僵住时,他双眸弯成了月牙儿,无声的笑容,灿烂地布满了整张脸。

    玉紫叹息一声。她认真地看着蒙薄,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说道:“莫非少族长以为,葺族与狼镖每年数百上千金的友谊,可以如此轻薄么?”

    她缓缓地把手一收。

    这一次,她轻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玉紫满意地一笑,她嘴角一扬,说道:“少族长英明。”

    “英明?”蒙薄哈哈一笑,他持起几上的酒一饮而尽,在汩汩地吞咽中,酒水流了满襟。

    把酒樽朝着几上重重一放。蒙薄倾身向前,专注地望着玉紫,嘴一咧,露出雪白的牙齿森森地说道:“想我堂堂丈夫,自负英杰。却在广城输于一妇人之手,我这样的人,子曾还觉得我英明么?”

    玉紫一凛。

    她露出一个笑容来。她的这个笑容刚刚浮现,蒙薄再次露出雪白的牙齿,森寒如狼地笑道:“路上遇到一妇人,我杀了整个车队,却独舍下那个所谓的齐太子的宠姬。结果,那宠姬半夜便给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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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送秦

    他嘻嘻一笑,道:“跑了也就跑了,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跑,居然跑到了广城,而且恰好在我埋伏的地方出现了。一把火坏了我的好事,借秦人的手杀了我二千弟兄,却又以恩人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与我合伙做牛马生意。子曾兄弟,那样聪慧可怕的妇人,你遇到过么?”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玉紫心一紧。

    火光中,蒙薄的笑容灿烂得如狼一样。那牙齿是如此雪白,直似一伸出,便可咬断她的颈脉!

    玉紫哈哈一笑。

    她这一笑突如其来,蒙薄呆怔中,玉紫伸出手持起几上的酒斟,仰头一饮而尽,道:“少族长愚矣。”她冷冷地说道:“死了二千兄弟又能如何?这个世道,人命本如草芥。我只知道,自从少族长遇到我后,在短短的半年中,便兼并了哈伦族,兹尔族,如今的葺族,是无人敢撼动的夷地第一族!我也知道,这半年中,少族长不但从我狼镖的手中,得到不惧寒冬的粮草,还拥有了往岁十年也没有赚到的金帛。如果的葺族,天天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也是享用不尽!”

    她刷地转过头去,眯着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葺族今日的辉煌,用二千弟兄的鲜血来换,难道少族长觉得不值么?”

    蒙薄睁大眼望着她,望着她。

    突然间,他哈哈一笑,低声说道:“你这妇人,真真狠毒!”顿了顿,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不过我喜欢。”

    玉紫闻言一笑。

    这时,蒙薄突然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可惜,可惜了。”

    玉紫诧异地问道:“什么可惜了?”

    蒙薄一笑,“正如你所说,那二千人的鲜血换来葺族的辉煌,这生意做得值!可惜了!”

    他盯着狐疑的玉紫,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惜了,你这妇人,若只是狼镖的子曾,可有多好?”

    玉紫一凛,这一瞬间,她放在此腿侧的小手握成了拳!

    腾腾的火焰中,蒙薄的声音还在娓娓地飘来,“可惜啊,你这妇人,偏是赵国的玉姬!”

    轰——

    玉紫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就在她站起的那一瞬间,嗖嗖嗖嗖,十数个黑影闪电般地窜出,挡住了帐蓬的每一个出口!

    蒙薄慢慢站起,他踱到玉紫面前,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她,摇了摇头,“玉姬,你不要叫了。你带来的那些人,此时都已在美人的怀中安睡。。。。。。这一辈子,他们是醒不来了。”

    玉紫抿着唇,她放有腿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她平静地问道:“你想把我送到邯郸?看来你的消息不灵通啊,赵王早就撤消了布告。现在的我,死活与他无关了!”

    慢慢的,蒙薄摇了摇头。在玉紫变得苍白的脸色中,他再次摇了摇头。

    他专注地盯着玉紫,吐出的温热之气,扑在她的耳侧,“玉姬,想要你的,不止是赵王!”

    这一下,玉紫的脸,已再无血色。

    她垂下双眸,低低地问道:“哪一国?”

    “秦!”蒙薄果断地回道。他笑了笑,“秦人对于精通机关之术,耕种之术的玉姬,深感兴趣。他们拿我先祖曾经拥有过的蒙地来换玉姬你一人,这价码很让我心动,也很让我葺族的长老们心动。”

    玉紫闭上双眼,喃喃说道:“原来是秦国啊。”

    蒙薄伸手抚上她的脸,叹道:“传说中的玉姬呢,果然是个让人心动的。不过玉姬,你也不必如此沮丧,秦人愿意出这样的价价得到你,你一旦归附,必被重用。不说别的,那赵王舍不得的夫人之位,秦王是必会给你的。就算你不愿意跟老秦王,秦太子想来也愿意睡你的。说不定你还有封地呢。”

    他说到这里,自觉得很温柔了,也很是安慰她一把了。当下把她的背一推,道:“走吧。有所谓夜长梦多,玉姬,我们早早到得了秦国,便可以早早享受那种荣华富贵。这才是你所说的双赢啊。”

    蒙薄的声音一落,玉紫已是哈哈一笑。她的大笑声中,几个夷人推着她走出帐蓬,朝着停放在一侧的马车走去。

    不一会,玉紫便被推上了马车。马车中,早有两个夷族少女坐在里面,她们看到玉紫上了马车,连忙一左一右地迎上她。在她们的手指扣上玉紫时,玉紫从她们强大的力道中,马上发现了这两女的不凡。

    马车驶动了。。

    在上千个夷族大汉地筹拥下,在轰隆隆的马声中,玉紫一动不动地坐在两个夷女中间。她低下头,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心念电转间,却是一个主意也想不出。

    也是,现在的她,孤立无援啊。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呢?

    车队驶出了葺族的营帐,踩着月光,在火把的照耀下,向着秦国的方向驶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便这般坐在马车里,玉紫迷迷糊糊地合上眼,又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再次迷迷糊糊地睡着。

    转眼间,到了白日了。初冬的暖阳,懒懒地照在草原上。

    蒙薄策马上前,喝道:“大伙再快一些,尽量在七日之内,进入秦地。”他顿了顿,转向掀开车帘,瞪着他的玉紫哈哈笑道:“妇人休恼!你可知道,秦太子已然上路了?想来不需要赶到秦地,你便可以与你末来的夫主共娱良宵了!”

    玉紫冷冷一笑,她不屑地嘴角一扁,道:“秦太子便这么快得了信?”

    “哈哈,自是妇人你从隔地上路时,他也一并起了程。”蒙薄得意洋洋地望着脸色微变的玉紫,道:“你这妇人,说了这是双赢之局,又何必羞恼至此?”

    羞恼?玉紫重重一哼,她刷地一下拉下了车帘。

    蒙薄也不在意,扯着嗓子喝道:“速行,速行——”

    在蒙薄的一再催促下,众人没有耽搁,全速向秦国方向驶去。

    玉紫苦笑着倚在塌上,暗暗想道:“父亲等人是知道我已到了葺族的,当时便说了,会在十日内赶回去。只要我十日没回,亚和父亲便当知道,我定然出事了。只是,我真到了秦人手中,凭狼镖的势力,要对付一个强国,却是太难!”

    她摇了摇头。

    饶是蒙薄一再催促,这一天,车队还是停了下来。因为,前方的两族夷人突然出现了严重地冲突,彼此之间血战不休。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蒙薄只得放弃这条通往秦国最近的路,多绕一个月的路程,从另一条要道通向秦地。

    车队走了一个半月后,一个夷人惊喜地叫道:“是秦人的旗帜,少族长少族长,那是秦太子的车队啊。”

    蒙薄大喜,他腾地一声站在马背上,举目望去。只见视野的尽头,烟尘滚滚处,一面黑底绣字的旗帜清楚地飘扬着,果然是秦太子的旗帜。蒙薄哈哈大笑,叫道:“妇人妇人,你可真是有福之人啊。瞅瞅,我们这般绕道而行,还能与秦秦太子碰个正着,看来,你注定是他的夫人啊!”

    玉紫慢慢地掀开车帘,顺着马蹄轰隆处望去。

    蒙薄转过头,见玉紫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来,不由把手放在唇间,嗫声长啸了一下,叫道:“玉姬果然福份非凡。”

    说到这里,他朝着站在玉紫左右的两个夷女喝道:“还不抓紧时辰,给玉姬、妆扮妆扮?”

    “然。”

    两夷女恭敬地应过后,转身打开车壁,开始给玉紫涂脂抹粉,换裳整发。

    玉紫木然地望着已被拉下的车帘,外面的众人,她再也看不到了。不过不用看,她也可以听到那越来越清楚的马蹄声,还有众夷人大呼小叫,扯着嗓子的联络声。

    草原上寻水不易,两女也没有给她洗脸,便这般把胭粉生碍地抹在她的脸上,然后按照中原上的发式梳理了一番,再逼着她脱下外裳,换了一件秦人的国色,黑色袍服。

    袍服才穿到一半,外面轰隆隆的马声一止,远远地,传来一个清亮的秦音,“来者何人?”

    蒙薄冲了上前,大声叫道“我,葺族蒙薄也。今押得玉姬前来,献给太子!”

    他声音一出,对方静了静,转眼,一个阴沉尖利的笑声传来,“是赵国那个擅机关之术的玉姬么?”

    “然也。”

    “善,大善。”

    那阴沉尖利的声音嘎嘎大笑,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响,“闻这玉姬甚是美貌,令得赵出那般的风流之人也为之沉迷。如此美人儿,我倒想见上一见。”

    蒙薄大声叫道:“她马上就是太子的人了,太子别说想见,便是今晚睡她一睡,也是易事。”

    这话一出,那阴沉尖利的声音放声大笑,笑声淫荡而得意。

    玉紫的唇,抿得更紧了。她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中。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不一会,那阴沉尖利的声音便在玉紫的马车外响起,“美人儿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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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秦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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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薄笑道:“太子何必着急?”顿了顿,他问道:“太子,那赏赐?”

    “赏?”秦太子阴阴一笑,声音尖利中夹着一种莫名阴残,“何必着急?到时自会封赏给你。”

    蒙薄怔了怔,想是秦太子那毫不掩饰的敷衍,让他的心中有些不安了。

    这时,秦太子大声喝道:“美人儿,何不掀开车帘?”说罢,他右手一伸,便向玉紫的马车车帘伸来。

    就在这时,蒙薄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呼地一声冲到了马车旁,高大身躯挡在秦太子和玉紫之间,大声说道:“太子殿下。这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臣不远千里护送玉姬前来,却不知关于那蒙地的赏赐,大王可有旨意?如有旨意,可容臣一睹否?”

    蒙薄的声音中,已带上了一分强硬。

    秦太子行动受阻,不由阴森一笑,他冷冷地说道:“蒙地?”

    蒙薄心中格登一下,道:“然也。”

    秦太子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特别的阴沉尖利,刺得人耳膜生痛。在众夷人脸色大变中,秦太子嘎声说道:“你献上的,不过是区区一个妇人,你还想得到蒙地那样的封赏?”

    蒙薄大怒,他嗖地一声拔出剑客,暴喝道:“太子殿下,人不能言而无信!玉姬虽是妇人,却也是机关宗师。你秦国不要她,魏国赵国都想要她。”

    在蒙薄的怒吼声中,秦太子阴阴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妇人,你不是已把她带到了秦地么?”他说到这里,嘎嘎干笑着,不无嘲讽地说道:“蒙地沃野千里,实乃一等一的肥地,你们这些夷狄之人,只不过献上一个妇人,便想得到它?哈哈,太也可笑!太也可笑!”

    这话一开口,便把蒙薄和众夷人的希望全部堵死。一时之间,喘息声不绝于耳,蒙薄尖吼一声,“嗖嗖嗖”地拔剑声刚刚出声,便又同时戛然而止。

    秦太子阴森森地冷笑声再次传来,“区区千人,也想在我面前动剑?”

    声音中,满是不屑!

    蒙薄咬牙切齿地吼道:“秦家匹夫!你如此不讲信义,就不惧天下人悠悠之口?”

    “啧啧啧,还知道什么悠悠之口呢。善,大善,你这个夷狄之人的中原用辞,学得甚是大善。”秦太子不紧不慢,阴沉尖利的嘲笑声嘎嘎传来,“可惜啊,可惜尔等终是夷狄之人。我秦国别说是不给你们蒙地,便是把你们全部杀了,灭了,天下间,又有谁会说一句不是?嘻嘻,非我族类,可戏也,可欺也,可杀也,可灭也。”

    他像念诗一样,戏谑地慢条斯理地把几个可字念出,一时之间,夷人恨到极点的吼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蒙薄放声大笑起来。

    狂笑声中,他也不等秦人反应过来,猛然大喝道:“哈珠,把剑架上那妇人!”他这话,不是用夷语,反而是中正统的中原雅音发出!这种中原雅音,原本是周王室的语言,原来周末败落后,晋稍加演变,把它变成了晋语。晋强大时,足足控制了诸侯二百余年,所以这晋语也成了中原雅音。现在晋灭了,天下间再无强势得无人可犯的绝对诸侯国,可是,当时由晋分裂而成三国的魏赵韩,同时占了战国最强的七雄中的三雄,于是晋语依然还是中原雅音,也就是天下人普遍能听懂,贵族们没事都要学一学的话。

    秦人大惊,秦太子急急喝道:“尔敢!”

    他喝叫声出口的同时,哗哗哗哗,剑气横习,五六把剑同时闪电般的刺向两侧车帘。只听得一阵布帛撒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转眼间,布帛成了碎片,而端坐在马车中的三个女人,同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嗖嗖嗖,无数目光同时看向玉紫。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蒙薄放声大笑,秦太子脸色铁青。

    因为,两个夷女手中的长剑,同时架在了玉紫的脖子上!

    被两个夷女控制住的玉紫,脸色淡淡,看不出半点惊慌,厚厚的脂粉下,她一双明眸朝四周稍稍一转,便把一切收入眼中。

    此时的秦太子,一脸的懊悔,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个蒙薄如此狡猾,指派给妇人的侍婢,都是身怀佩剑,手段利落的狠辣之女。

    此时此刻,百来秦人堵在玉紫的马车左右,数千秦人,也穿插在众夷人之间,可以说,大局已全部秦人控制了。

    可是,架在玉紫颈项上的剑,却寒光森森,杀气腾腾。

    局势一下子僵住了。

    秦太子喘着粗气,这时的他,已没有心思打量玉紫的长相。他咬着牙,朝着蒙薄嘎声喝道:“蒙薄,你的胆子不小啊!”

    蒙薄脸色铁青,他大声喝道:“秦家匹夫,你都要灭了我们了,我蒙薄敢胆子不大么?”

    他喝到这里,头一转对上玉紫,突然长叹一声,颇有点歉疚地说道:“妇人,早知秦人如此无信,便应该把你送还赵王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真诚的悔意。玉紫淡淡一笑,闭上了双眼。这时的她,有一派闲着无事的悠然。仿佛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器,根本是纸糊的一样。

    秦太子目光一转,瞟到她这模样,不由叫道:“兀那妇人,闻你聪慧异常,可有善策自救?”

    玉紫睁开双眼看向秦太子。

    这个秦太子,与他的声音一样,整张脸瘦削阴沉,眼窝深陷,嘴唇外突。整个人一副刻薄淫荡之相。

    玉紫只是瞟了他一眼,便再次闭上双眼,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本来就是,现在对峙的可不是她,实没有必要掺合到这两伙强盗中去。

    秦太子见她不理自己的,以为她吓坏了,当下哼了哼,转向蒙薄。

    在秦太子绞尽脑汁想策的时候,蒙薄显然有点不耐烦了,他大声喝道:“秦家匹夫,令你的人速速退后,否则,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这个妇人!”

    秦太子没有理他,而是侧过头,与身后的一个贤士低声交谈起来。那贤士一双三角眼,脸白如涂粉。

    不一会,秦太子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向玉紫,朝着玉紫上下打量了几眼后,秦太子嘎嘎干笑道:“不过一个妇人而已!你杀了她,于我秦国何损?”

    蒙薄一怔。

    这时,秦太子又看向蒙薄,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后,右手一挥,喝道:“退后十步!”

    “诺!”

    众秦卒应令,策着马缓缓向后退去。

    堪堪站出十步,让自己与众夷人有了点距离,秦太子才勒停坐骑,朝着蒙薄阴阳怪气地一笑,一派怡然自得。

    这时刻,蒙薄冷笑起来,他恨声说道:“杀了这个妇人于你秦人无损?哧!你秦国此战之所以败于赵国,便是因为这个妇人,因为她所创造的机关密器。如今天下诸国,齐国鲁国赵国三国都有机关密术,我倒想看看,秦国是如何流落成为二流小国的!”

    这话很狠,直中秦人的心思。

    当下,秦太子的脸色一青。

    他回头看向那白脸三角眼的贤士,那贤士连忙凑上去跟他说了两句话。

    秦太子想了又想,右手再次一挥。

    这一次,秦人却是直接退下,转眼间,他们便退到了五百步处,然后一一下马,开始扎营。

    上万秦人,便这般一千夷人包围在中间,自顾自地扎营准备休息。

    众夷人同时转头看向蒙薄。

    蒙薄脸色一青,他策马来到马车旁,轻喝了一句,令得两夷女把架在玉紫颈项上的剑撤去后,蒙薄凑近玉紫,十分诚恳地问道:“姬以为,我要如何才能脱围?”

    他竟是向玉紫问起计策来。

    玉紫十分好笑,她抬眸看向蒙薄,在对上他蔚蓝蔚蓝的眼神时,蒙薄的眼中闪过一抹狼狈。

    玉紫垂下双眸,没有理会于他。

    蒙薄皱起眉头,策马小小地转起圈子来。

    这时,外围的秦卒们,已经开始埋锅造饭,看他们的阵形,竟是想活生生把夷人围困而死。

    几个夷人凑在一起,低低的嘀咕着,他们说的话是否正宗的夷语,玉紫一个字也听不清。

    不过她也没有必要听,现在这种情况,她一个弱女子不是进狼窝便是入虎穴,根本没有她动脑子的余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蒙薄策马奔出,朝着秦太子的方向大声吼道:“秦家匹夫!你可听好了!你给我们五百金,骏马五百匹,我等进入十里茫山后,自会放了这个妇人。这个条件,你允是不允?”

    他吼到这里,见到秦太子犹豫,又冷声叫道:“你等人多,又狡而无信。如果这个条件都是不允,我葺族之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敢畏死!”

    他的声音一落,千数个葺族骑士同时举剑高呼,“不敢畏死——”声音隆隆,含着一股怨气和煞气。

    秦太子与那白脸贤士凑在一块商量了会,最后,秦太子点了点头,道:“三百金!我只带了三百金!”

    蒙薄一咬牙,喝道:“三百金就三百金。”他的声音一落,玉紫便哧笑出声。瞬时,蒙薄的脸上闪过一抹狼狈的红色,他自是知道玉紫为什么冷笑了。区区三百金,五百匹马,他如果与狼镖合作,不过一年便可赚到。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秦人送来三个木箱子,同时送上五百匹骏马。然后,夷族人架着玉紫,缓缓向后退去。

第259章 色字当头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就算抓紧时间,也要在临近子时才能进入十里茫山。蒙薄在见到秦人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喝一声,“速行!”

    众马加速,同时急奔而出。

    葺族人有了那五百备用的骏马,奔行时便没有了顾及。一番疾驰后,终于在天黑时出了秦地。

    十里茫山,是一片雾障很大,极易迷路的山脉。基本上,进入这里的人,要想躲过别人地追踪,是件很容易的事。

    夷人们点着火把,终于在弯月渐渐西斜时,进入了这片黑茫茫的山脉中。

    马车停了下来。

    蒙薄朝两夷女使了个眼色,令她们下了马车后,转头看向玉紫。

    饶是处于这荒凉的大山中,饶是这深夜时分,乌鸦凄厉的叫声,不时从幢幢树影中传出,眼前这个妇人,也是一脸平静,没有一丝半丝的慌乱。

    蒙薄暗叹一声,朝着玉紫一叉手,道:“玉姬,蒙薄惭愧,我对你无言以对。”

    玉紫没有理他。蒙薄又是长叹一声,他刚刚转身,玉紫低哑的声音传来,“可有短剑?”

    蒙薄一怔,他转头看向玉紫。

    黑暗中,玉紫的双眼,幽亮幽亮的,她盯着蒙薄,徐徐说道:“给我一把短剑,以备不时之需。”

    蒙薄还在犹豫,一个夷人大叫道:“不可,少族长,万一她自刎了,秦人怪罪怎么办?”

    那夷人的声音刚刚落下,玉紫已是哈哈一笑,她嘲弄地说道:“诸君被秦人如此相欺了,不思着报复,反而惧怕他们怪罪。哈哈哈,真真可笑,真真可笑!”

    她这话一出,夷人们的脸,同时变得铁青。

    蒙薄重重一哼,手一挥,一柄短剑重重地插在了玉紫的身侧车板上。他朝着那开口的夷人瞪了一眼,策马冲入了黑暗中。

    转眼间,天地中,便只有玉紫一人了。在她的头顶处,乌鸦凄厉的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阴森。

    这时刻,一直保持在玉紫脸上的淡定,嗖地一下全没了。她急急地抽出短剑,想了想后,还是把它用车帘布层层包住,再绑在小腿上。幸好,她现在穿的是胡服,脚上本来便打有绑脚。

    把短剑藏好后,玉紫打了一个寒颤,搂着手臂,一边哆嗦一边对自己说道:“别怕,别怕,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来了一只鬼,说不定它还觉得你是同类呢。”

    那‘鬼’字一出,玉紫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直觉得嗓子都要跳出心坎了。

    在这个时候,她无比期待地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秦人火龙,只希望他们快点把自己弄出去。

    ——对于玉紫来说,她是压根没有想到要趁机脱逃的。不说别的,便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在这种荒凉的,不知深浅的大山中,分分钟,都有无数动物植物置她于死地。她就算要逃,也得到了人群中再想办法。

    在玉紫一个劲的哆嗦中,一个劲地“南无阿弥陀佛”,一个劲地犹豫着要不要再把短剑取出时,秦人的火龙,终于出现在树林的前方。

    玉紫长吁了一口气。

    不一会,一个响亮的秦人声音唤道:“玉姬可在?”

    玉紫应道:“在。”

    “善,”那秦人大喜,一个哟喝,领着众骑士围上了玉紫。转眼,一个剑客上了驭座,驱着马车向外赶去。

    周围都是热腾腾的火把,都是轰隆隆的脚步声,阳气十足的人语气,玉紫终于不用害怕了。她头一歪,慢慢地睡了过去。

    她是在一阵笑声中清醒过来的。

    玉紫睁开迷糊的双眼,突然发现外面已是阳光明媚。

    这时,车帘刷地一下被掀了开来,秦太子阴沉瘦削的脸孔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秦太子对着睡眼朦胧,脸上残妆凋零的玉紫,眉头一皱,向左右问道:“这妇人的姿色也不怎么样,当真便是那个令得赵出如痴如醉的玉姬?”

    一个秦国贤士走上前来,他对着玉紫认真地看了几眼后,点了点头,果断地说道:“然,她确实是玉姬。”

    秦太子失望地扁了扁嘴,他皱起眉头,挥了挥手道:“父王还说,要我纳了这个妇人。罢了,这妇人还是给他自己用吧。”

    他刷地一下拉下了车帘。

    马车再次晃动起来。颠覆中,一个贤士怪笑的声音传来,“想那赵出是何等人物?他相中的女人,必有难为外人知道的妙趣。太子如此轻易地放弃了,实在太也可惜。”

    秦太子欢喜的声音传来,“妙趣,什么妙趣?”

    那声音淫笑道:“闻赵之玉姬,狐媚妇人也。”

    秦太子大喜,他搓着双手,迫不得已地说道:“原来是床第功夫了得。善,大善!”他说到这里,急急喝道:“停下马车,本太子要与美人儿说说私话。”

    众秦人同时怪笑起来。

    就在这时,秦太子突然说道:“不妥,还是城邑,把这妇人清洗一番后,我再来好好的享受享受。”

    众秦人吆喝连声,同时叫好。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秦人唤道:“太子,苏姬来了。”

    “苏姬?”秦太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来得好,令她上马车侍侯玉姬。奶奶的,今天晚上,本太子要来个一龙二凤。哈哈哈哈。”

    淫笑声中,玉紫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长相秀美的少妇被推进了马车。

    那少妇低着头,跪爬到玉紫身侧,低低地说道:“见过玉姬。”声音中,还有哽咽。、

    玉紫没有理她。

    那少妇也不再多话,从怀中掏出一把梳子,便来到玉紫身后,为她梳理起来。玉紫在马车中睡了一路,头发早就有点乱了。

    听到身后少妇无法抑制的抽噎声,玉紫低低地问道:“为何悲伤?”

    少妇顿了顿,好一会才弱弱地回道:“太子他,他今天晚上,要宠幸我俩。”玉紫有点诧异,她转头问道:“你便为了此事悲伤?”

    苏姬打了一个寒颤,她脸色青白,目露惊惶地说道:“太子他,他喜欢行事时殴打妇人,还,还用火烧。”她的话只说到一半,玉紫的目光便是一凝,她的眼角,清楚地瞟到苏姬玉嫩的手臂和锁骨处,有一大块的焦黑!

    苏姬颤抖的声音还在传来,“他,他会杀了我的。这一路上,他已杀了五个姬妾了,他说,今天晚上轮到我了。”

    玉紫低低地说道:“他喜欢虐杀?”苏姬不懂她的虐杀是什么意思,只是颤抖地说道:“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姬,救救我,我不要死。”

    玉紫没有应她,因为她也是脸白如纸。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低低的声音传来,“赵出。。。。。。”刚叫到这里,玉紫便猛力把头一甩,恨恨地想道,玉紫,你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唤着这个名字。

    其实,隐隐中,玉紫是明白原因的,她刚才把另外两个字给吞在了腹中,“救我!”

    时辰,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众秦卒知道太子兽性大发,当下快马加鞭,急急向前冲去。终于,在夕阳西下时,他们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座城邑。

    饶是如此,当他们来到城门时,城门也已经关闭了。秦太子令人打出太子旗帜,一阵猛擂后,终于在顺手朝那守城门的小吏挥了几鞭,打得他只剩下半口气后,众人进入了城中。

    秦太子没有进入酒家,而是直冲入城主府中,在他们毕恭毕敬地接待下,住入了主院中。

    一队侍婢出现在玉紫的马车前,她们盈盈一福,娇滴滴地唤道:“两位姐姐,请沐浴更衣。”

    玉紫盯着被众人筹拥着,说是要去大吃一顿的秦太子,点了点头,道:“走罢。”

    到了浴殿后,玉紫挥退众婢,急匆匆地洗了一个头一个澡,然后,穿上了城主府准备的姬妾服。

    转眼间,天色已晚,腾腾火把照亮了天空。

    这时,一个寺人走了过来,尖声说道:“太子有令,玉姬苏姬晋见。”

    他的话音一落,玉紫清楚地感觉到,苏姬双脚一软,瘫在了地上。玉紫朝她看了一眼,抿紧唇,跟在那寺人身后,走了出去。

    不一会,苏姬也跟了上来。只是她脸白如纸,眼神空洞,已完全是一副待死之相。

    那寺人来着她们来到了主殿中,殿中灯火通明,笙乐声不绝于耳。

    那寺人朝着侧殿门一指,叫道:“两位美人,由此入内吧。”

    玉紫没有动。

    她盯了一眼那寺人,双手负在背后,头一昂,声音一提,冷冷的,却声音异常清亮地喝道:“想我玉姬何许人也?机关之术独步天下,在赵国早有国士之名。我真不知秦人竟是如此无礼,令我穿上姬妾裳服,进出偏侧小门!咄,秦人便是如此对待有才之士么?”

    她的声音清清朗朗,饶是混在一殿的欢笑吆喝声,笙乐声中,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荡开来。

    殿中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在守院剑客们惊讶的目光中,玉紫转过头盯向殿中,声音一提,朗声喝道:“赢姓小儿,我玉姬虽是一妇人,却也不弱于世间任何丈夫,你轻我侮我,我虽妇人,不敢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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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报复

    殿中完全安静了。玉紫脚步一转,在众剑客目瞪口呆中,转身来到正殿门口,衣袖一振,施施然,凛凛然跨入殿中。

    瞬时,她对上了数百呆若木鸡的秦人权贵。

    玉紫缓步走入。

    现在的她,虽然只是一袭姬妾裳服,虽然脸上,依然涂了厚厚的脂粉,可这些年来的杀戮果断,长居上位养成的威仪之气,还是表露无疑。

    在一殿众人呆呆的目光中,她大步走在过道中,不一会,玉紫便来到了殿前。

    然后,她来到殿门侍卫旁,突然右手一伸,嗖地一下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剑!

    她这一手干净利落,果断之极!

    随着“铮——”的金铁交鸣声入耳,众人同时一惊,清醒过来。秦太子急急喝道:“玉姬,你这是做甚?”

    玉紫冷冷一笑。

    她嗖地一把,长剑反转,剑锋指着自己的咽喉。

    一殿惊呼中,玉紫瞪着秦太子,声音一提,冷冷说道:“我玉姬何许人也?自入秦地,再三听闻到的,都是太子你的咄咄相辱!再三看到的,都是太子你的残忍淫贱!有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太子辱我过甚,妾虽妇人,不敢畏死!”

    这般用剑锋指着咽喉,实在有点累。玉紫干脆把剑一横,架上了自己的颈项!

    秦太子铁青着脸,腾地站了起来,他伸手指着玉紫,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玉紫地指责,字字诛心!

    本来,一个妇人地指责算不上什么。可是这个妇人不是别人,她是玉姬!

    这个玉姬,竟然在高调显出她自己的身份后,如此唾骂于他!

    秦太子喘息起来。

    秦人虽然是虎狼之国,有虎狼残忍之心,也惯行不仁不信之事。可在这个时代,国家要强盛,只有一个办法:用士!重用有才之士!

    而玉紫,便是那个有才之士。而且她还是被所有的诸侯国,所有的有才之士都承认了的大才!从来,士人之间最会抱团,他们自有一个利益团体。别看玉紫只是一个妇人,可牵涉到才学方面时,士人们都会站在她那一边。

    她现在说的话,做的事,不出明日,便会传满整个城中,不过一个月,便会传遍整个秦国,不出一年,整个天下便都知道,他秦太子只好色,不懂用才,为人亦十分不齿!

    秦太子脸色铁青。

    他咬着牙,慢慢挤出一个笑容。他上前一步,朝着玉紫深深一揖,陪笑道:“我、真不知,姬因何如此震怒?”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就算他说过要睡眼前这个妇人,可他毕竟还没有睡啊。再说身为妇人不就是让丈夫睡的吗?这样的话怎么能算是侮辱呢?

    面对秦太子的笑脸,玉紫重重了哼,她翻了一个白眼,转向一侧的城主,朗声道:“妾此行前赴咸阳,希望能得到君子一路护送!”

    她竟是不管不顾,便这般当着秦太子的面,向城主示好。

    城主一怔,转眼大喜过望。他自是知道,眼前这个玉姬,对于秦国的份量。当下他站了起来,叉手应道:“遵令!”

    两字一出,秦太子脸色铁青。

    可他也只是青着脸,脸上还得堆满假笑。

    毕竟,他只是一个秦太子,秦王最不少的便是儿子。再说,这个城主他的身后还有家族,以他家族的势力,还真不怕这个秦太子。

    玉紫见到城主与秦太子之间,已是风起云涌,心中一安,顺手扔了佩剑,大步走到城主身后坐下。

    她这个立场一表,城主更是喜笑颜开。要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他是不用为了她得罪秦太子的。可眼前这个女人价值太大,大得他愿意冒与太子翻脸的险。

    玉紫坐在城主身侧,暗暗忖道:从秦太子的口气中,秦王得了我,也定会把我绑在他或他的某个儿子的车上。我要不要把公子华拖下水?

    按利益角度来考虑,她如果向秦王表明愿意嫁给公子华,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只是公子华那人一看就是个软弱可欺的,只怕自己的表态,带给他的不是辉煌腾达,反而是无边灾祸。她,要不要狠下这个心?不行,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离开秦国吧。

    被玉紫弄了这么一曲,整个宴会都变得索然无味。本来按秦太子的意思,是令玉紫当殿献上一舞,然后再搂着她入寝殿行欢的。可被她这么一闹,他哪里还敢起这样的心思?

    宴会散去,玉紫在城主随从地保护下来到了另一个院落中。

    秦太子的院落中。

    他铁青着脸,在房间中转来转去,他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边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不能忍也!实不能忍也!我堂堂秦国太子,被一妇人逼迫如此,从此后被世人耻笑,如此大辱,实不能忍也!”顿了顿,他呼地一声抽出佩剑,砰地一声重重砍上木几,压低声音嘶吼道:“连李奇一个小小城主,也敢对我如此!”

    他显然恨到了极点,一张瘦削的脸已是扭曲成了一团。

    呼地一声,秦太子转向那白脸三角眼贤士,低喝道:“我要杀了那妇人!”

    那白脸贤士闻言,眼睛一眯。他慢慢地说道:“要杀了那妇人,却也不难。”秦太子紧紧地盯着他,连声问道:“有何善策?”

    白脸贤士森森一笑,“李奇不是想占有护送玉姬的功劳么?善,我们正可借此一用。”

    说罢,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秦太子闻言大喜,阴沉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嗜血的笑容来,“明儿那妇人到了手,我要好好地赏玩赏玩。”说到‘赏玩’两字时,他阴沉的脸开始发红,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激动。

    主意一定,秦太子已是笑容大露。他大摇大摆地坐在塌上,淫笑着说道:“唤苏姬来!噫,玉姬那贱妇莫名发难,说不定是这贱妇口无遮拦所至。本太子要审她一审。”

    第二天转眼便到了。

    在马车驶出城主府时,玉紫的眼角,瞟到了一具拉着尸体的驴车从侧门驶出。她匆匆一瞟,脸色立马煞白。

    玉紫拉下了车帘,闭上了双眼。她低低地对自己说道:“玉紫,你自身难保,本不是撑英雄之时。再说了,她,她也知道自己会死的,迟早会死的。。。。。。”声音低低,愧疚莫名。

    刚才只是一眼,可她正好看到那尸体的面容。那张曾经秀美,如今灰白的脸,正是苏姬所有!

    奇邑,还是秦国边境的小城邑,从这里到咸阳,还有很远的距离。更重要的是,这里因为是边境,盗贼横行,马匪众多。

    因为昨晚的事,秦太子动怒了,他的一万兵卒一出奇城,便从另一条要道前往咸阳,与玉紫等人分道而行。

    奇城只是一个普通的城邑,还要留一部份兵卒固守城池,因此护送玉紫的队伍,只有四千余人。

    夕阳西下了,玉紫在奇城城主的护送下,也在路上走了三天了。

    一阵喝叫声中,车队停止了前进。众兵卒一一跳下马背,开始扎营。扎营的所在,是一处很开阔的盆地,盆地四周,都是平缓的丘陵山。这丘陵山斜斜而上,坡度不足十度,因为土质带着砂砾的缘故,山坡上的草很嫩很浅。

    胡乱吃了两口饭后,玉紫坐在塌上,怔怔地望着四面的青山。良久良久,她低叹一声,走回帐蓬。

    奇城城主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向一侧的贤士笑道:“真难想象,眼前这个淑静妇人,可以做出那晚之事。”

    那贤士点头说道:“玉姬,可是负天下盛名啊。”

    夜,越来越深了。玉紫仰躺在塌上,伸手扯了扯被子,又翻了一个身。

    渐渐的,外面的火光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慢慢的,玉紫闭上了双眼。

    当她睡得迷迷糊糊时,一阵喊杀声震天介地传来,“杀啊————”

    玉紫一惊,她刚刚睁开双眼,一个惊骇地叫声传来,“是盗匪!是盗匪!我奇城境内,怎会突然出现这许多的盗匪?”

    玉紫急急地站了起来,随便披起外袍,钻出了帐蓬。

    只见营地的四面八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火把。火把光下,一个个蒙面骑士正手持弓箭,步步逼来。

    敌人太多了,几乎是满山满岭,举目皆是,初初一算,至少有二万之数。

    居然有这么大规模的盗贼!

    玉紫一惊,她嗖地一声钻入帐蓬中,躲在帏帐后,开始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改换发型,在脸上涂上烟灰,并且,换上一袭深衣。

    她堪堪做完这一切,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张狂的暴喝声,“咄——弯弓!第一轮!射!”

    声音如惊雷,震得群山齐鸣。

    山鸣谷应中,箭下如雨,嗡嗡飞射中,一阵又一阵惨叫,充斥了玉紫的双耳。

    不待那些惨叫声平息,那暴喝声再次响起,“第二轮!射!”

    呼呼箭下如雨!

    这时,玉紫腾地坐了起来,她尖声惊叫道:“是秦太子,我听到了秦太子的声音!”刚才她听得分明,在那个暴喝声中,一阵狂妄的笑声传来,那笑声,正是秦太子所有!

第261章 谁家公子从天降?

    玉紫的尖叫,惊醒了乱成了团的奇城兵卒。一阵惨叫中,一个吼叫声撕破夜空,“赢家小儿,你敢,你竟敢围杀我等——”声音被一阵惨叫声所取代。

    也许是这声吼叫震怒了秦太子,转眼,那暴喝声急急命令道:“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全部杀了——”

    一声令下,二万黑衣盗贼同时吼叫着,挥舞着手中长戟和剑,冲向了营地。

    奇城城主的嘶吼声传来,“我们无路可退了啊!无路可退了!杀,杀死他们!”他的嘶吼声中,混着另一个贤士的吼声,“赢利小儿,你竟取不顾大王之令,不顾众臣的指责乎?赢利小儿,今晚之人,只要逃得了一个,你也难逃一死!”

    吼声阵阵,引得山鸣谷应,可冲杀而来的蒙面盗匪中,始终没有半个人回答半句!

    没有半个人回答,所有的声音,都被掩在了阵阵惨叫声中。

    玉紫脸色一白。

    她万万没有想到,秦太子会假扮盗贼前来掩杀。他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看来,自己的性命难保!

    她咬着唇站在帐蓬的一角。因为盗贼来攻,这个时刻,原本看管她的人武士都不见了。玉紫游目四顾着,这漫天遍岭的盗贼,又是计划周全地掩杀,她一个弱质女子,根本没有办法逃啊。

    要不,装死?

    这想法一闪现,玉紫便嗖地蹿入了帐蓬后的一处黑暗所在。她刚一出现,便有数支冷箭嗖嗖嗖地向她射来。玉紫一惊,连忙扑倒在地上,向前爬去——她要寻找一处最有利的,装了死尸后既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又不会被人踩死踩伤误杀的地方!

    可这仓促间,那种绝佳的地方哪里找得到?玉紫爬了两下,一见到附近有人经过,连忙把头一低,埋在了土中。不一会,她爬到了二三具死尸当中。玉紫一咬牙,缩着自己朝旁边一块石头旁一躲,脸孔微侧挺起尸来。

    就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惨叫一声又一声痛苦,转眼间,盗贼们已控制住了一切!

    奇城的兵卒只有不到千人在顽抗了。

    一阵尖叫声嘶哑的吼道:“找到那个妇人,绑过来——”声音中,带着嘎嘎刺耳的得意。

    十几个声音同时朗声应道:“诺!”

    应诺声中,“蹬蹬蹬”的脚步声飞快地转过一个又一个帐蓬,转眼间,一剑客大声喝道:“主子,不见那妇人!”

    “什么?”一个靠玉紫很近的声音在急急惊喝。

    稍稍沉默了一会,那声音突然吼道:“她一弱质妇人能逃到哪里去?必是扮成了丈夫!搜——”

    “诺!”

    “且慢!”

    那声音嘎嘎干笑几声,得意地说道:“她一妇人,就算扮成了丈夫也不敢如士卒般上前拼杀!搜!哪怕掘地三丈,哪怕把所有的死人都翻过身来,也要找到她!”

    众人响亮地应道:“诺!”

    这一下,玉紫倒吸了一口气!她断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狡猾!

    难不成,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玉紫白着脸,她咬着唇,双眼在黑暗中骨碌碌地转动着。手肘几次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如果迟早会被搜到,倒不如堂堂正正赴死!

    脚步声四面散来,这些脚步声中,伴着一声声人临死时的惨叫。在玉紫的身侧二十步处,已有四个蒙面盗贼搜索而来!

    不知不觉中,玉紫伸手握上了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

    与时人喜欢戴玉一样,她的腰间也佩有玉。玉很普通,不是那种特精美珍贵的,它是玉紫从赵出办公的几上拿来的。

    当是只是随手拿来,离开广城后,她却珍而重之地把它挂在了腰间。

    抚着那块玉佩,玉紫低低地说道:“赵出——”声音呢喃,若有若无,她低下头,专心地扯下那块玉佩,然后把它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救我——”刚刚说到这里,她苦笑起来。闭着双眼,任由泪水滚在玉佩上,玉紫喃喃说道:“不对,我应该说,你要好好地照顾丹儿,我不在了,你就不要把他放在炭火上去烤!哟,还有,我既然都不在了,你也就自由了,你以后多娶一些姬妾哦,让她们自己去斗,别伤害到我的丹儿。”

    她说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却咬了咬牙,伸舌舔下一滴泪水,恨恨地说道:“若是许愿能成的话,我就算死了,也不想你与别的妇人在一起,我宁愿你因为念我而孤独一世!我宁愿与你一道在黄泉相见!奶奶的——我真是个贪心的!”

    就在这时,一声嘶笑声打破夜空,“杀——一个不留!若是找到那妇人,今天晚上,我便让你等轮滚尝一尝赵王宠姬的销魂滋味!”

    嘎嘎笑声远远传出,一声声应诺中含着淫笑!

    玉紫暗叹一声,她的眼角处,那四人一组的盗贼,已翻过了十几具尸体,离她只有七八步远了。

    不知不觉中,她抽出绑腿处的短剑,慢慢地抵住了自己的胸口——别了,别了,这一次,真没辙了!

    她右手紧紧握着短剑,头一低,嘴里咬着那玉佩,微眯着眼,冷冷地望着那森森而来的脚步声,以及那挑动尸体时的阴寒戟尖!

    “蹬蹬蹬!”

    脚步声更近了!

    一盗贼长戟一挑,拔转玉紫脚下的一具死尸,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道:“这尸体一看便不是,恁地粗壮。”说罢,他目光一转,瞟向了靠在石头旁的玉紫,双眼瞬时大亮!

    就在这时,几乎是突然间,宛如焰火落入了黑暗,宛如火山暴发!一瞬间,无数的火把燃起,点亮了整个天地!

    它是如此的突如其来!

    众盗贼一惊,齐刷刷地回头望去!在他们的身后,在他们刚才包围奇城兵卒的地方,漫山遍岭的,都是火把,若说他们自己的火把如同繁星,这时的火把,便如喷发的火山了!竟是遮天连地,漫无边际!

    原本还在惨叫的,欢笑的,喊杀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

    那戟尖指向玉紫腰间的蒙面盗贼颤声叫道:“怎地,怎地突然间,会有这许多人?”

    那围住他们的火光,足有十万之数!竟有十万人突然而来,无声无息地把他们围了个正着!

    安静,无比的安静中,二队火龙突然的,无声的向两侧移去,火龙形成的过道中,一匹雪白的马踏光而出,施施然地踏了出来。

    那马背上,稳稳地坐着一个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策马来到了阵列之前,他目光锐利如刀地盯着四周的盗贼,右手一挥,清冷地喝道:“赢利小儿——”

    声音一落,十几个壮汉同时扯着嗓子重复道:“赢利小儿——”

    蒙面盗贼一惊,他们这时终于清醒过来,齐刷刷打了一个寒颤后,同时转头看向站在中间的,极不起眼的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见到众人看到自己,连忙低声喝道:“看我做甚!注意,从西南方突围!”

    众人压低声音应道:“然。”

    一队盗贼同时用手中火把打出了一个隐密的命令后,蒙面盗贼们开始慢慢的,慢慢地向后退去。

    那几个站在玉紫身侧的盗贼,也收起兵器,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归队。

    火光的中央,那白衣公子右手一挥,冷冷地喝道:“第一队骑士出列,冲杀!注意那妇人!”

    “诺!”

    凛然应诺中,站在他两侧的火龙同时移动,打出一句命令来。

    转眼间,暴喝声四面而起,“杀啊——”喊杀声中,二万铜甲之士手中长戟一举,二万人发出的喊杀声,令得地震山摇。他们组成一整道金铁之墙,密密麻麻地向盗贼们冲来!

    直到这个时候,盗贼们才发现,原来这些铜甲之士,都是一些骑士。他们策着马狂奔而来,可那马如此狂奔,却偏偏安静之极!再往下一看,原来,所有的马脚上都包有一块厚缎!直是落地无声!

    盗贼们惊住了,一声又一声嘶喊冲破夜空,“脱围!向西南脱围!”嘶喊声中,他们再也不管不顾,疯狂地向西南冲去。

    只有西南角的火把光最为稀少,转眼间,蒙面盗贼们与铜甲骑士冲撞到了一块!

    可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当一个骑士从高处冲下时,那股冲撞之下,会是如此巨大!

    “砰——”地一声,一个全副武装的盗贼重重地撞上了骑士手中的长戟,几乎是转眼间,他的身体便被长戟刺了个对穿!而那个骑士,双手一甩一扬,竟是杵着那尸体,转眼间又扫没了三个盗贼!

    一冲而下,势如破竹!

    只是一轮掩杀,所有人便都目瞪口呆了,只见一具又一具的黑衣尸体被挑向空中,再重重落下。此起彼伏间,如同石头纷纷而落。

    转眼间,骑士们便杀到眼前了!

    蒙面盗贼大惊,一个声音急急地叫道:“公子,敌人占了绝对优势啊,可如何是好?”

    另一个声音也在大叫道:“公子,投降吧,投降吧。”这声音中,已带有一哭音。

    此时此刻,浮现在每一个盗贼心头的,都是绝望。对方最弱的部位来一通掩杀,便杀了他们足足五千余人。这一仗,已没有一丝胜算了。

    盗贼的中间,那个蒙面人阴沉地盯着这一幕,突然间他大声嘶吼道:“找到那妇人,找到那妇人!只有找到她,我们还在一线生机!”

    “来不及来不及了,公子,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妇人在哪里啊!”

    就在他们对话的这当口,四面而来的骑士,已冲到了营地中。刚才那一轮急冲之势,死在他们戟下的将近万人。现在剩下的这一万盗贼,已被吓破了胆。

    就在这时,剩下的那八九百奇城兵卒中,也不知谁嘶喊了一声,“杀啊,杀了这些狗娘的盗匪!”

    声音一落,他们乱七八糟一冲而上。

    突然间,赢利那尖利阴沉的声音,清楚地响起,“投降,我们投降!”

    火光把他的命令一打,瞬时,上万蒙面盗贼同时嘶吼道:“我们投降,投降——”叫喊声中,铜甲骑士们同时掉头,看向了那个站在两队火龙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右手一挥,站在他身侧的火龙把火语打出,“扔下兵器!”

    盗贼们同时松了一口气,转眼间,“砰砰砰——”的兵器落地声不绝于耳。

    火龙缓缓移向两侧。

    白衣公子策着马,一步一步地向营地走来。

    渐渐的,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不一会,他来到了营地中。

    众秦人看着他,突然间,从蒙面盗贼中发出一声惊叫,“你,你是赵王出!你来我秦地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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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获救(求粉红票)

    指责声,正是秦太子所出!

    轰地一声,嗡嗡声大作。

    玉紫哗地坐了个笔直,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白衣公子。瞪大眼看着看着,她突然低头,把那玉佩收好,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这一咬,她吃痛出声。

    玉紫嗖地抬起头来,喃喃说道:“不是做梦,真不是做梦!是他,真是他!”她的声音颤成了一团。

    这时,秦人的队列中,再次传出秦太子尖哨地指责声,“赵出,你身为赵王,竟敢带领大军入我秦境?你当真好大的胆子!难道,你就不怕挑起两国战火,引得生灵涂炭么?”

    秦太子地指责声一出,站在赵出旁边的一个贤士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乐不可支,一只手指着秦太子的方向,转头向众赵人大叫道:“诸君,你们见过世间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么?他掳我大王宠姬,还好意思说,我们此来会挑起两国战火。哈哈,可笑,太可笑了,秦国居然立这种无耻匹夫为嗣,看来是败亡不远了啊。”

    这人连讽带笑,肆无忌惮,众秦人却在喧嚣中变得沉默了。

    一个压低的声音在秦太子身后传来,“殿下,此乃危急之时,休与赵人做口舌之争!”

    秦太子一怔,低应了一声,再次向后面退出几步。

    这个时候,玉紫还在傻呼呼地瞪着那白衣公子,瞪着瞪着,她再次把手指放入嘴里,重重一咬!

    这一咬很重,转眼间,一缕鲜血冲到了她的红唇上。玉紫没有察觉到,她只是抬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望着那个魂牵梦萦,无时或忘的身影。

    突然间,她尖叫一声,飞一般地冲向那白衣公子。

    没有人想到,会从角落中钻出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小儿来。一时之间,众人都是一惊。

    玉紫冲过目瞪口呆的秦人,转眼间,便冲到铜甲骑士面前。就在这时,众骑士同时右手一扬,“嗖嗖嗖嗖”数柄寒戟指向了她。

    他们地动作刚做出,站在火龙中的白衣公子清冷的声音传来,“让她过来。”

    嗖嗖嗖,众人同时收回长戟。

    玉紫一得到自由,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再次欢叫地冲向白衣公子。转眼间,她冲到他面前。

    嗖地一声,她纵身一跃,伸手重重地搂向他的颈项!

    玉紫吊在白衣公子的颈项上,双腿盘在他的腰间。她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欢乐地眨着大眼。见到赵出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她头一低,把脸蛋在他雪白的裳服上狠狠蹭了蹭,转眼间,他的胸前便出现了一大片污渍。

    赵出低头盯了一眼污渍处。他眼角一瞟间,看到了她的唇,瞬时目光微凝。

    玉紫自觉脸蛋擦干净了,当下双眼弯成月牙儿,快乐地唤道:“赵出,赵出,赵出,你。。。。。。”她叫到这里,突然发现漫山遍野,十数万人都在盯着自己,好似有点不好意思呢。

    当下,她慢慢地从他的身上爬下,只是右手勾向他的手指。

    赵出的手指冰冷而僵硬,在她的手指勾上时,他一动不动,任由她紧紧地握着他。

    他没有再看向玉紫。

    赵出盯着前方,道:“都杀了——”声音淡淡。

    这次旗语一挥,众秦人都惊住了。赢利呼地一声扯下蒙面布,大步走了队列,尖声叫道:“赵出,你,你敢——”

    赵出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冷冷地说道:“我堂堂赵王,都不请而入,带领大军出现在你秦国了,你说我为什么不敢?”

    赢利一噎。

    他绝望地望着赵出那冷漠的脸,突然间,他嘶声尖叫道:“赵出,别杀我,别杀我,我是秦太子,我有用,我有用!”

    这声求饶一出口,不管是秦人,还是赵人,都是嘘声一片。

    赵出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摇了摇头,道:“你已无用!秦王最不少的便是儿子!”

    他说到这里,声音一提,暴喝道:“杀——”

    喝声一出,长戟同时举起。

    而他,却转身退去。

    赵出向山坡上走去时,没有向玉紫看上一眼,那僵硬的大手,也任由玉紫握着,没有挣开,却也没有反握。

    不过此时此刻的玉紫,死里逃生的幸福完全地笼罩着她,她一点也没有在意赵出的冷漠。

    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向上走去。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山坡上的官道中。

    这时,下面的厮杀声,惨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因为盗贼们是扔下了兵器的,光是他们捡起兵器这一会,赵骑便已掩杀而来,势无可挡!

    赵出站在山坡上,冷冷地望着下面。他的白袍任风飘动,整个人冷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中,玉紫在悄悄向他瞄来。望着冰雕一般冷漠的他,玉紫低低地说道:“你,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出事的?”

    赵出没有回答。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下面的战场。

    玉紫嘴唇蠕动了一下,见他连眼角也不瞟向自己一眼,不由小小声地又说道:“你堂堂一国之王,这般带着大军出现在敌国境内,若让秦人知道却是不妥。我。。。。。。”她说不下去了,他这样做,都是为了她啊。

    一直以来,他对她再好,也不曾在原则问题,或关健时候让过步。在玉紫心中,他的国家,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至于自己,也许只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女人吧。她一直以为,他永远永远都不会为了她,做出某种牺牲或冒险的。

    可这一次,他居然为了自己,以身冒险,置家国于不顾!

    这个骄傲的男人,在自己最无助,最渴望他出现的时候,真地骑着白色骏马,于危难之时出现在她的身侧!

    他是真爱自己啊!

    玉紫眨了眨眼,觉得心中的感动和欣喜,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一咬下唇,突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她紧紧地搂着他,把脏兮兮地小脑袋埋在他的怀中,喃喃说道:“方才,我以为我这一次逃不过了,我死定了。。。。。。赵出,我拿着你的玉佩,想你来救我。可我真没有想到,你,真的来救我了。”

    赵出依然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

    玉紫双手搂紧他,死死地搂紧他。

    她实在搂得太紧,到了后来,还一动不动的。

    慢慢的,赵出低下了头,慢慢的,他皱起了眉头。

    他伸出冰冷的手,缓缓抬起了玉紫的下巴。这一望,他的目光便是一凝:依然紧紧搂着他的妇人,这时双眼紧闭,鼻息低低,嘴角微微扬起,一副好梦正酣的模样!

    她,竟给他睡着了!

    赵出闭上了双眼。

    他右手一扬,低喝道:“来人。”

    一剑客来到他身后,唤道:“大王?”

    赵出右手垂下,道:“无事,退吧。”说罢,他把玉紫拦腰一抱,大步走向马车中。

    他刚把玉紫放下,玉紫双手便是一抓,同时身子一滚,整个人再次滚入他的怀抱中。

    赵出顿了顿,任由她像一条虫一样紧紧地粘着自己。

    这时,一阵沉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禀大王,赢利已然伏诛!”

    “善。”

    “盗贼们已诛杀一尽,不过那些奇城士卒?”

    “一并杀了!”

    “诺。”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整个山坡地,已成了血的海洋,而十万骑士已然策马转向,悄悄地消失在丛林小道中。

    玉紫醒来时,没有看到赵出,看到的,便是跟在马车前后,那密密麻麻的十万骑士。十万骑士啊,这已经是整个赵国最精锐的,全部的骑士力量了。他为了救她,竟然如此深入险地。若是让秦人大部队逮住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玉紫在不知不觉中,眼神中已尽是喜悦,尽是满足。

    她的眼珠子一转,寻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一会,她从那策马疾驰的队伍中,看到了已抱成了蓝色长袍的赵出。此时的他,俊美高华的脸上不见冷漠,正侧过头,与一个将军急急地交谈着什么。

    玉紫望着他的笑脸,不由怔了怔。

    她低下头来,一边玩着自己手指,一边暗暗想道:我竟是不知,有一日看到他的笑脸,会这般的幸福。

    想到这里,她嘴角一扬,缩回角落里继续安睡。

    赵军是三天后进入夷地的。入了夷地不久,秦人近三万兵卒死于一处荒谷,同时从死尸中发现秦太子的事传了开来!

    一时之间,整个夷地都给惊住了。堂堂一国太子,竟然无声无息地死了,而且还死了数日才被发现。天啊,秦人不会怀疑是我夷人做的事吧?

    种种猜测之语不绝于耳。

    这时的赵人,已脱去了铜甲,身上的衣袍也换成了夷人的服饰。车骑如风一般,向着隔地赶去。

    整整十天了,赵出把马车让给了玉此,自己策马和众将同行,竟是没有再来看玉紫一眼。

    莫名的,玉紫的心中有了些不安。那一日杨宫的话,慢慢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摇了摇头,暗暗想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如果真的不要我了,他不会这般甘冒大险,深入秦地来救我。

    不知不觉中,她发现自己的目光有追逐他的身影。有时刻,无意中瞟见他颀长俊美的身躯时,她会嘴角一掠,自然而然便是笑容满面。

    时间一天一天流逝。

    转眼间,大军来到了夷地与隔地交界处。

    这一天,车骑停止了前进,早早便开始埋锅造饭。

    玉紫从他们的低语声中发现,他们竟是在等着什么人。

第263章 大肚婆

    当夕阳西下时,一个赵卒大声叫道:“来了。”

    玉紫嗖地转头,向官道上眺望而去。

    出现在官道上的,是一阵浩浩荡荡的,却着装各异的骑士队伍,他们显然很多人,激起的灰尘弥而不散。

    玉紫看向赵出。

    他的脸色很平静,眼神中毫无波澜,站在他身侧的将士,一个个策马而立,谈笑不休,看来,来的不是敌人。

    转眼间,那支队伍出现在玉紫的眼前。

    望着那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玉紫瞪大了眼,她欢喜地叫道:“亚,亚——”

    她的叫声,引起了那伙人的注意。转眼间,十数双目光同时向她看来。同时,两个人急急叫道:“玉,是玉!”“我儿,我儿,你回来了?”

    是亚和杨宫,他们同时策着马向玉紫赶来。在他们的身后,众游侠儿却停下了脚步。

    亚几下急驰,便冲到了玉紫的马车前。而这时,玉紫已经跳下了马车。

    亚跳下马背,冲到玉紫面前。他扶着玉紫的双肩,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颤声叫道:“玉,你没事,你没事,你没事。。。。。。”叫到最后,他已红了眼眶。

    玉紫摇着头,欢喜地说道:“我没事,他来得及时。”她说到这里,狐疑地问道:“亚,你怎地与赵出的人混在一起了?”

    这时,杨宫也赶到了,他站在一侧,笑呵呵地望着玉紫和亚。

    亚叹了一口气,他朝着坐在马背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的赵出望了一眼,低声说道:“那一日你去了葺族后,有一游侠儿喝多了酒屎溺时醉倒在牛厩中。当他醒来时,便听到你被葺族少族长劫走,说要奉给秦人的事,也得知其余的同伙都被葺族诛杀一尽。当下他便偷了一匹马,赶回了隔地。我一听到这消息,便带着五千游侠儿围住了葺族。虽然与哈勃族合伙,把葺族全灭了,可却是救你不及了。无奈何,我在得知赵王便在左近军营时,只得与你父亲一道知会于他。”

    玉紫连忙说道:“葺族灭了?那蒙薄呢?”

    “蒙薄?”亚冷冷一笑,阴森森地说道:“我狼镖助他发财,他却忘恩负义。哼,这个小人现在正被哈勃族追杀中,料来难以逃脱。”顿了顿,他又说道:“哈勃族得到了葺族的奴隶和财宝,又与我狼镖做那牛马生意,现在已经取代葺族,成为夷狄第一大族了。”

    玉紫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再次瞟向赵出。见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向自己瞟上一眼,她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们向他求助时,他,怎地说来?”

    亚没有说,一侧的杨宫叹道:“大王没有说什么话,当天晚上便组织大军出发了。”

    原来如此。

    这时,一个赵将喝道:“出发!”

    玉紫见众马齐动,连忙爬上马车。

    亚策着马靠近玉紫,他朝着赵出瞟了一眼,突然对着玉紫低低地说道:“听宫老说,大王决意放弃你了?”

    玉紫的心重重朝下一沉。不知不觉中,她挂在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去。她垂下头,喃喃地说道:“他都不远千里来救我了。。。。。。”声音很低,几不可闻中带着稚气。

    亚便没有听到她的话,他呵呵一笑,挑眉乐道:“奶奶的,我一直担心这小白脸看我不顺眼,什么时候给我来上一剑。如果他真的决意放弃你,那玉你就嫁给我吧。哈哈哈。”

    听着他特意压低的得意干笑,玉紫白了他一眼,低叹一声,轻声说道:“我累了,亚,这事以后再说吧。”

    “然,然,玉你受了惊吓,多多休息才是。”

    玉紫轻应一声,把车帘拉下。

    她呆呆地坐在角落,不知不觉中,她已学着儿子的习惯动作,咬住了自己的食指。一边啃着指甲盖,玉紫一边胡思乱想着。她很想问一问杨宫,当初他见到亚,告诉他自己被蒙薄劫到了秦国去的事情时,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反应。可一想到杨宫一个老人,肯定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良久良久,她低叹一声。

    众人一进入隔地,十万骑士便分批离去,转眼间,守在赵出身侧的,只有一千近卫了。

    同时,亚也派了几个侍婢前来服侍玉紫。

    不知不觉中,众人来到了隔城。

    这时,一个剑客策马而来,他靠近马车,向玉紫问道:“玉姬,大王问你,是留在隔城,还是回去广城?”

    大王问我?

    玉紫怔怔地抬起头来。她看着赵出那冷漠的侧面,慢慢的,垂下了双眸。

    玉紫低声问道:“我儿何在?”

    “在广城。”

    “那,去广城吧。”

    “然。”玉紫望着骑士策马离去的身影,扁了扁嘴,喃喃说道:“都一个月了,不近我,不理我,不向我望一眼,哼!”

    出乎玉紫意料的是,亚乐颠颠地策马跟在一侧,竟是打算与她一走向广城去。他对上玉紫不解的眼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朝着赵出瞟了一眼,大声笑道:“玉,我当然要跟你一道前去。说不定我回到隔城时,你和那傻娃儿,已是我的家人了。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他的笑声如此爽朗,那毫不掩饰的语气中,含着的得意,是如此张狂,一时之间,众赵人嗖嗖嗖地盯向了他。

    赵出也向他向看来。

    他只是目光淡淡一瞟,便转开了视线。

    亚见到赵出这模样,心中更是开怀,那笑声,也更响亮了。

    众人既然来到了隔城,自是应该休整一下再出发。不过,赵出理也不理亚提议的,住在他的府第的意见。而是带着众人,另外找了一个院落居住。

    没奈何,亚和玉紫,也跟着他住到了那院落里。

    转眼,一晚过去了。

    这一晚,玉紫的院落中冷冷清清的,赵出没有来,亚和杨宫也没有来。

    在塌上翻来覆去,不停地想着赵出的玉紫,一大早便起了塌。现在是冬天了,天干物躁,那照在身上的太阳,温温中没有一点热量。

    玉紫信步朝外走去,走不了多远,她便听到了亚的大笑声。那笑声在一片静穆中,是如此响亮,也是如此刺耳。

    玉紫不由抿唇一笑,大步向声音传来处走去。

    广场上,亚正与几十个赵人和游侠儿混在一起,他额头流着汗,头发凌乱,衣裳上尽是灰尘,显然刚刚狂奔过一回。

    亚的脸上尽是欢快,他右手摸着一匹同样灰尘仆仆的高大红马。在它的腹部掏了一把后,他右手一扬,向着左右叫道:“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血汗!这种神马日行千里,汗出如血,神骏异常,远非寻常千里马能比。”在一众惊艳的目光中,亚头一昂,得意洋洋地瞟过众人,又瞟向那坐在林荫道下,好不悠然的赵出,更是高声叫道:“我敢说,这种马举世只有一匹。奶奶的,得到这马,才是此次灭了葺族最大的收获!”

    汗血宝马?

    玉紫一惊,连忙跑了过来。亚一看到她跑近,便连忙挥着马,欢喜地叫道:“玉,玉,快来看看这神马。奶奶的,当初那蒙薄用这马骗了你去,嘿嘿,现在这马可不是到了你我手中?”

    玉紫一个箭步冲到高大神骏的红马旁,右手伸出,才伸到一半,她向亚问道:“它不会踢我吧?”

    亚哈哈一笑,道:“不会,才不会呢。这家伙喜欢踢人的毛病,被我给狠狠地揍没了!”

    揍没了?

    玉紫嘴角一抽,她没有发现,这个时刻,那些赵将看向亚的眼光,也与她一样,很有种想扁他一顿的恼怒。

    玉紫慢慢地伸出手,抚向红马,见他一动不动,她终于抚上它的背,直摸到它的腹部,玉紫的手心,出现了一抹血红血红的汗水。玉紫双眼大亮,她欢喜的,喃喃地说道:“果然是,果然是。”

    亚见状更是得意了,咧嘴哈哈大笑不休。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了骚动声。

    一个赵将转过头去,皱眉问道:“何也?”

    “蹬蹬蹬蹬”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剑客朗声说道:“门外有一妇人,说是求见伯亚。”

    “让她进来。”

    “诺。”

    一个只着褐衣,模样极为平凡,脸孔又圆又扁又黑的,两颊还长着几颗小肉瘤的,约摸二十来岁的妇人,扶着腰慢慢走了进来。

    那妇人实在是丑,玉紫瞟了她一眼,收回了视线。这时,亚还在笑呵呵的,如同献宝一样对玉紫说道:“玉,这马神骏吧。嘿嘿,你说我们要是用它做种马,那养出来的马驹儿,岂不匹匹都是千里马?”

    玉紫微微一笑,她还没有开口,突然的,一个粗嘎难听的女子的声音在她身后幽怨地传来,“妾,见过夫主。”

    玉紫一怔,亚也一怔。

    玉紫愕愕地转回头去。

    她刚刚转头,那丑妇人已是啕啕大哭起来,她突然向前一冲,伸手紧紧扯住了亚的袖子,跪在他面前流着泪唤道:“夫主,夫主,我已怀了你的孩子啊,你不能不要我啊,你不能不要我啊。。。。。。”

    亚张大了嘴,慢慢的,慢慢地低过头去。

    他回头一对上那妇人,双眼瞬时瞪得老大,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的肚子,大叫道:“你的肚子怎地这般大了?”

    那妇人闻言,一张丑脸哭出了花。她纵身扑到亚的身上,双手紧紧地揪着了的衣袖,脑袋直向衣袖中埋去。亚刚要甩开,眼角瞟到了众人,又停下了动作。

    那妇人把脸埋在亚的下裳,哇哇大哭大叫道:“君好生无情啊——那日你别妾之后不久,妾便有了身孕。于是妾四处寻找,终于得知,与我一夜之欢的,原来是狼镖的伯亚。夫主,你不能不要我哇,你不要我了,孩子怎么办?他可是你的骨肉啊。”

    埋在亚怀中的妇人,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大张在嘴里,一口黄中带黑的牙齿闪闪发光,直让人看了胃中犯堵。

    玉紫傻傻地看着她,又看着亚。这时,亚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急急地转向玉紫,叫道:“亚,不是的,这妇人,那日我喝多了酒,与我说话的明明是个美娇娃,可一觉醒来,也不知怎么就睡了这么个丑妇。玉,她腹中的孩子。。。。。。”他乱七八糟地向玉紫辩解着,与玉紫相处这么久,他隐隐感觉到,如果自己都有了孩子,玉紫是一定不会接受自己当她的丈夫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亚想到这里,心中又惊又乱,他七手八脚地推开那个妇人,大叫道:“玉,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玉紫还在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自然而然地一转头,看向坐在树荫下的赵出。

    坐在树荫下的赵出,双眼微闭,老神在在,一张俊美的脸上,平静而冷漠,似乎这里的热闹也罢,喧嚣也罢,都与他无关。

    玉紫望着赵出,又看了一眼抱着亚大叫大嚷,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大肚子丑妇,不由想道:我怎么觉得,这事似是他做出来的呢?

    以亚的目光,是断断不会对这样的丑妇感了兴趣的。天下间,只有他才会这么无聊,这么有手段,可以弄出这么一个丑女人来给亚。

    那女人抱着亚,已是哭得声嘶力竭。而亚则用力地扯着她的双臂,想把这个缠得紧紧的妇人给弄开。

    他越是扯,妇人越是缠得紧,哭得大声。饶是亚一身力气,扯得满头大汗,也奈何不了她分豪。

    扯到后来,亚看向玉紫时,已差点哭出声了,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趾高气扬?

    被这么一闹,广场已是一片兵荒马乱。

    这时,一个赵将走了过来,对着亚皱眉喝道:“不过是一妇人而已。她既然怀了你的孩子,纳了便是。”

    另一个赵将也大声说道:“兀那伯亚,我观你也是一条汉子,怎么,你这匹夫也敢做不敢当么?”

    “是极是极,便纳了她吧。”

    “这妇人怀的是你的大子吧?那位份不可过低。”

    “择日不如撞日,便在今晚行了婚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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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奸情

    乱七八糟地叫嚷声中,一众紧紧盯视的目光中,亚苦着一张脸,傻傻地看着玉紫,目光中又是哀求,又是绝望,又是一脸狼狈。

    玉紫垂眸敛目,她感觉到亚呆呆望来的目光,实不想这无端的战火引到自己身上,当下向后退去几步。

    亚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突然间,他双手捂着脸,狼嚎起来!那凄厉的嚎叫声远远地传了开来,引得众人同时一愕,看向了他。

    玉紫长叹一声,她想上前安慰,可脚步刚上前一步,便又停了下来。最后,她干脆地转过身,朝着院落走回。

    当天,众赵将和游侠儿便缠着亚,逼迫着他接纳那个丑妇。

    自然,经过这么一闹,亚也去不成广城了。第二日,玉紫和杨宫跟在赵出的身后,向广城走去。

    随着离广城越来越近,玉紫的心,便跳得越来越快:她的儿子啊,她几个月都没有见到的儿子啊。

    不知不觉中,玉紫掀开车帘,朝着北方频频望去。

    赵王宫中。

    自从赵出搬离王宫,宿于千里之外的军营后,大臣们也跟随而去。让魏氏众女惊异的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些公主娇娇们陪嫁时带来的管事和武士剑客,竟然可以自由出入赵王宫了!

    竟在一夜之间,她们得到了少女时才有的自由!

    这一日,正是华灯初上时。

    赵王后一人坐在院落里的榕树下。自从不能怀孕后,她有点喜怒无常,在她威望尚存时,姬妾们还时不时地过来一下,哪怕是冷脸也来贴一贴。随着赵出这一走,随着众女发现,她虽是王后,在赵出和所在赵国大臣眼中,也不过是一寻常妇人,便一个二个的,开始疏远她。

    赵出离开不过一个月,她们已是除非必要,再不涉足她这个院落。

    一阵风吹来,赵王后打了一个哆嗦。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脚步声传来。赵王后头也不回便喝道:“把外袍拿来。”

    那人没有吭声,不一会,一件夹着体温的外袍,披到了她的身上。

    赵王后一怔。

    她腾地转过头去。

    这一转头,她对上一个高大俊朗,肤带棕色,很是健壮的男人。望着这人,赵王后皱眉喝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这人她是认得的,是与她一道陪嫁而来的一个剑队队长。这个人耍得一手好剑,长相又俊朗,好象博得不少宫婢喜欢。

    赵王后地喝骂,眼前这剑客显然一点也不畏惧。他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小小的上前一步,更加靠近了赵王后。

    这人长得高大威猛,他这般突然凑近,赵王后下意识地向后退出一步。

    哪里知道,她一退,那男人却更进一步。

    赵王后大慌,张嘴便要大叫。就在这时,那男人右手捂住了她的嘴,脸朝她一凑,竟与她的脸相距不过一寸,鼻尖都要碰到鼻尖了。

    转眼间,赵王后的身上披着他的外裳,鼻子闻着他的气息。属于强壮的男人的味道一扑而来。这绵绵的,雄厚的气息,伴随着男人步步逼来地动作,令得赵王后先是一凛。

    紧接着,感觉到他并无恶意的赵王后,那久旷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赵王后,即使是公主身份,她在嫁给赵出之前,也并不是处子。对于男女之情,她也算是个有经验的。

    此刻,男人如一只雄虎一般,步步侵入她的领域,竟令她的心起了躁动。不知不觉中,她的双颊开始转红。

    剑客队长见状,双眼慢慢眯了起来。他是花丛老手,对女人的心理和身体反应都非常熟悉,对如何与赵王后这样的女人相处,更是暗中演算过无数次。

    见状,他上前一步,也没有碰触赵王后,而是把她逼得再次退向榕树,直到她的背抵在榕树干上。

    剑客队长伸出手,双手撑着树干,把她包围在怀中。

    赵王后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尖声喝道:“你,你退后!再这样,我要叫了!”声音颤抖,双眼也有点迷离,说出的话,已是言不由衷。

    剑客队长一笑,哑着嗓子说道:“苣儿,你在为谁守贞?为那个令你坠了胎,还把你羞辱得几无葬身之地的赵出吗?”

    这话一出,赵王后不由僵住了。

    剑客队长见状,咧嘴一笑,他低下头,便这般把脸凑近赵王后的颈项,随着他的动作,他那呼吸间吐出的热气,都扑到了赵王后的颈上。一时之间,赵王后只觉得所有的鲜血都向头脸和下腹流去。

    不知不觉中,她身子一软,抵着榕树干的背,更是轻微的颤栗着。

    赵王后的唇颤抖了一下,喃喃说道:“你,你敢这样说我?”

    “苣儿,你就别固执了。”那剑客的呼吸转粗,他低哑地说道:“你这般为他守着,等着,又有什么意义?他会回过头来看你一眼?还是会把你失去的孩子还给你?”

    赵王后听到这里,心下大恨,她尖声说道:“不要再说了!”

    这剑客从善如流,他马上应道:“是。”

    一字吐出,他已低下头,伸了舌头,在赵王后的颈侧一舔!

    瞬时,赵王后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软,向下坐去。

    不过她没有坐下,那剑客伸手扶住了她。只是他的手一接触到她的身体,便感觉到赵王后颤抖了一下。

    这一下颤抖,仿佛是最强的春药,那剑客突然间双手一紧,把她抱了个结实。同时,他头一低,嘴唇覆上了赵王后的唇。

    他这几个动作,做得十分迅猛,赵王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嘴便已攻破,含着男人气息的舌头已冲破牙齿挤了进来。同时挤进来的,还有顺着她衣裳四处掏摸的大手。

    随着他地动作,赵王后已是软成了一团。只是意乱神迷中,她犹自记得低叫着,“你,你好大的胆子!”

    燃文

    “臣倾慕苣儿多久,若能一近芳泽,纵死无撼。”他一边含糊地说着,一边双手连动,又是搓又是揉的,每一下都直接攻向女人最易动情处。

    赵王后的喘息声渐渐变粗了,不知不觉中,她已是在叫道:“有人,有人在。”

    “没有了。”那剑客队长喘息着说道:“我早把她们使出去了。来吧。”话音一落,他已把赵王后拦腰抱起,大步跨入寝房中。

    赵王后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不知为什么,在这个男人抚摸亲吻中,她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满足和快感。不知不觉中,她甚至看到了赵出在知道这件事后,那愤怒扭曲的脸!

    不一会,寝房中传来了一阵喘息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喘息声渐渐止息。纱窗后,男人支起上半身,一边亲吻着她,一边低声说道:“以后我天天来陪你,可好?”

    回答他的,是赵王后一声含糊的‘唔’字。

    虽然吐词不清,可那剑客还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就在那男人穿好衣裳,准备离开时,赵王后突然开口道:“你,不可让他人知道了。”

    那剑客回过头来,朝着她咧嘴一笑,道:“我的苣儿,我莫以为,偷欢享乐的,便只有你这王后?”

    这话一出,赵王后怔住了。她支起光裸的上身,急急问道:“还有谁,还有谁?”

    那剑客望着这外泄的春光,双眼再次一直,他不由转身返回,一把伸手抓住一只玉乳,一边胡乱啃吻一边回道:“好几个呢。别问了,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转眼,又是一阵喘息声传出。

    这男女之情,最是容易让人沉迷。何况,赵王后每次与这个男人欢好,都能从中得到一种刺激的快感。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男人每次进入她时,都会命令她叫他‘大王’,而这个称呼,也同样取悦了赵王后。每一次尖叫着高潮时,她的眼前,都会浮现赵出那愤怒得目眦欲裂的脸!而赵出那种表情,简直是最好的春药!

    不知不觉中,赵王后与这男人,已经欢好了七八次了。

    随着时间流逝,在最初的警惕之后,赵王后发现整个王宫,真是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了,便是那些宫婢,似乎也没有在意自己的举动。不过,就算她们在意,她也不在乎了。她都不能生孩子了,这一生已经叫赵出给毁了,她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些那些的?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赵出离开王宫已有二个月了。

    这一天中午,十六公主在众宫婢地筹拥下,走在林荫道上。

    走着走着,她仰起头,望着赵王后所在的方向,轻笑道:“我们去看看王后姐姐吧。”她从栎树上扯下一根树枝,眼神有点迷茫,“这阵子大伙都不怎么走动,院落里安静得出奇。我,我心里不自在。”

    站在她身后的宫婢闻言,点了点头,不解地说道:“公主说得甚是,我便听说啊,整整一个月了,卢姬都不曾去向王后问好呢。”

    “当真?”

    “不敢欺瞒公主。”

    十六公主圆圆脸上,尽是诧异,“可儿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人啊,她为什么不去见过王后?”

    那宫婢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这时,另一个宫婢接口道:“公主,只有你才是老实人啊。卢姬真那么知道礼数,为什么这一个月中,她不但不去向王后问好,也不曾来见过你?”

    十六公主一怔,半晌后,她笑道:“不说了,我们还是见过王后姐姐吧。”

    “然。”

    在宫婢们的应承声中,十六公主的脸上,端起一抹温婉的微笑,快步踏入了王后所在的院落。

    奇怪的是,今天这院落中,却是空荡之极。十六公主瞟了一眼,也没有在意,她径直推开虚掩的院门,踏了进去。

第265章 ‘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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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空空荡荡,冷清得很的院落,十六公主诧异地低语道:“怪了,怎地这般冷寂无人?”

    跟在她身后的宫婢笑道:“定是在主殿中吧。”

    十六公主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跨过院门,走过拱门,便来到了赵王后所在的主殿处。

    十六公主一边走,一边低着头,暗暗想道:这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姐姐在做公主时与我不同,是个受宠的,哎,有些话也许跟她说一说会好些。

    她一边寻思,一边前进,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主殿处。十六公主便这样来到寝殿门口处,也不知怎么的,这里里外外一个宫婢都没有,她朝左右看了看,也不在意,便伸手推开了殿门。

    殿门却是虚掩,她轻轻一推,便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进入殿中,入目便是六层晃荡的珠帘纱帏,十六公主头一抬,便准备叫唤。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喘息声传入她的耳中。

    十六公主呆了呆,不由向前走出两步。

    这时,那喘息声更重了,就在她踏出第三步声,赵王后娇滴滴的,春意绵绵的嘤咛声飘来,“大王。。。。。。”

    大王?

    是大王回来了?

    一抹狂喜一涌而出,十六公主喜得以袖掩嘴,竟是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走去。

    本来,这个时候,她身后的宫婢,有两个已听里面的声音有异,她们刚准备拉住十六公主时,便听到赵王后叫唤着‘大王’,听到这两个字,她们心中也是一阵欢喜,便加快脚步,跟在十六公主的身后向前走去。

    穿过三层纱幔,已通过偏殿,来到了正殿入口。

    转眼间,十六公主踏入了正殿的殿门。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男子淫笑声传来,“苣儿,再叫我大王。”他似是狠狠动了动,在弄得赵王后娇吟出声时,他压低嗓子粗声说道:“贱女人,服了吧?舒不舒服?再叫我一声大王听听!”

    回答他的,是赵王后越发婉转娇柔的呻吟声,“大王,大王,你是苣儿的大王。。。。。。哎哟,轻点,轻点。”

    十六公主等人顿时呆若木鸡。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再不知事的人,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何况,几女中,也有尝过丈夫滋味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呆若木鸡的众女中,突然间,‘啊——’地一声尖叫撕破长空,远远传出!

    这个发出尖叫声的,正是十六公主。她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竟是无法自抑地扯着嗓子狂乱的嘶叫!

    这一声尖叫,打破了所有的平静。床塌上,正自翻云覆雨,郎情妾意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一惊,同时僵在当地。

    瞬时,恢复神智的赤裸男女,突然间汗出如浆,浑身冰凉!

    而这个时候,那无可抑制的尖叫声,还在传荡,还在不断地传荡。。。。。。

    最先苏醒过来的是赵王后,她呼地一声推下覆在身上的男人,腾地坐直,尖声叫道:“来人,来人!”

    回答她的是他身边的赤裸男人,“她们都被使出去了。”男人的声音有点惊惶,也有着强烈的不安:就算使出去,可明的暗的,他也安排了两个人在照看啊。怎么十六公主摸得这么近了,还没有半个人示警?

    “废物!你不就是人吗?”赵王后一声暴喝,她也不顾身无寸缕的,一个箭步跳到塌下,顺手抽出挂在墙上的青铜剑,砰地一声,她把剑扔给男人,喝道:“去!杀了她!”

    那男人也是个刀山血海中出来的,那剑一入手,他便清醒过来,当下果断应道:“是。”

    朗应声中,他也不顾自己光着身子,便这般赤足跳到床塌上,举着寒光森森的长剑,朝着十六公主几女冲去。

    这个时候,被惊呆了的众女已反应过来。她们同时发出尖叫,尖叫声中,一个宫婢扑上前来,她拉着十六公主便是重重一推,嚎叫道:“公主,快跑,快跑,王后要杀人灭口了。快跑啊——”

    慌乱中,她的声音同样没有经过压制。

    这个时候,十六公主显然被吓傻了,她只是瞪大双眼,不停地尖叫着,手和脚颤动不已,却一步也迈不开!

    那宫婢眼看那光着身子的男人,举着剑越冲越近,已急得大哭出声,“公主,快跑啊,快跑啊——”

    在她的哭嚎声中,那男人已经一冲而上。他右手一划,手中青铜剑发出黄澄澄一道寒光。

    “卟——”

    利器入肉的声音传来!

    随着这声音一传,那声嘶力竭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那男人收回长剑,随着那剑锋一移,一股鲜血如喷泉一样冲天而起,它冲到众人的头顶,在散开一朵灿烂的,由血珠组成的雨花后,便开始下落,就在它把那雪白的纱帏洒出斑斑红点时,“扑通”一声,被割断颈脖的十六公主重重一栽,仆倒在地。

    就在这时,男人身后传来赵王后急急地喝叫道:“全杀了,一个不留。”

    “诺!”男人低低一应,手中血淋淋的长剑再次一挥一转,只听得‘卟卟卟’长剑入肉的声音不断的传来。转眼间,六个尖叫不已,惊惶四窜的宫婢都倒在了他的剑下,血流如溪,染红了整个寝殿。

    随着最后一人倒地,所有的惊叫声,哭嚎声戛然而止。

    大殿中,再次恢复了安静。

    赵王后胡乱包着一件外袍,光着脚冲了出来。她瞪着地上的七具尸体,慢慢的,转头看向纱窗外。

    纱窗外,依然安静之极,那是一种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安静。

    不知不觉中,赵王后伸袖拭去额头的汗水,她转向那剑客首领,喃喃说道:“幸好你聪明。幸好,你把那些人全部使得远远的。”

    那男人在得到赵王后地赞美时,却只是双眼发直,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心,已跳到了嗓子口: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一个来自魏国的,没有任何实权的剑客首领,在这赵王宫中,能使动的人只有那么二三个。

    就算赵王后身边的宫婢和这后宫中的剑客们都奉令撤走,可这是赵王宫啊,那些明哨暗哨呢?七个女人发出的尖叫,竟然没有引来任何一声质询!

    男人的脸色时青时白间,赵王后已皱起眉头,厌恶地说道:“到处都是血腥味,真难闻。哎,死的人是十六,看来不能让魏国的人清理尸体了。哟,你可有什么信得过的心腹?叫他们快点进来清理清理。”

    男人这时才回过魂来,他抬起头来,脸色青暗地望着赵王后,颤抖地说道:“苣儿,为,为什么没有任何剑客询问此事?”

    赵王后先是一怔,转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她扁了扁嘴,恨恨地说道:“赵出那厮轻辱于我,他属下的那些人,自然跟着他走。哼,早在一个月前,我这宫中便只有那么两个人了。那些防卫着刺客的明哨暗哨,早就走得一干二净了。”

    她说到这里,心中大恨,语气中也是充满了怨毒,“在赵出心中,怕是巴不得有刺客前来杀了我,只有我死了,他的玉姬才不会跟他置气了。呸!”

    与赵王后满腔愤怒不同的是,那男人听到这里,却是喜笑颜开,精神大振。他嗖地一声还剑入鞘,挑眉笑道:“善,善,大善。王后尽管放心,这些尸体交给我处理吧。”

    赵王后点了点头,迈身向床塌走回。走了几步,她脚却是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暗暗想道:竟是被十六撞个正着,这可怎么办?

    处理尸体的事确实简单,几个时辰后,整个王后宫已干净得一尘不染,不但没有血腥味,细细闻来,那龙涎香的香气,飘荡在每个角落,中人欲醉。

    可是,处理尸体毕竟只是小事,这个时候,赵王后真正地发起愁来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向众人交待十六公主的死亡啊。

    转眼,一天过去了。

    晚上,众人睡到半夜,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阵喧嚣声,喧嚣声中,伴着剑客们,宫婢们的高喝声,“走水了,走水了——”

    “娇娇,娇娇,不好了,不好了。”

    卢可儿伸出玉白的手,慵懒地掀开床帘,探身问道:“出了什么事,恁地慌乱?”

    那宫婢朝着外面一指,顺着她的手势,卢可儿盯向那暗红的天空。

    “娇娇,十六公主所住的院落里突然着了火了。那火势很猛呢,听说百数人轮流浇水,都没有把十六公主救出。”

    这宫婢是与卢可儿,十六公主一道来赵的,彼此之间已有感情,她说到这里,已是双眼含泪。

    可是她低着头,哽咽了一阵后,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不由诧异地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对上的是嘴角微勾,露出一抹似是冷笑,似是嘲讽的卢可儿。此时的她,已赤足走到了纱窗前。只见她静静地望着喧嚣的前方,半晌半晌,唇角扯了扯,低低地说道:“愚蠢!大家都避而远之,你偏要去。不过以你的性格,做出这种蠢事,也是迟早。。。。。。”

    声音呢喃,那宫婢怎么听都听不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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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春秋介绍:
她在乱葬岗上重生了。因为一本《鲁班攻城十器》,她被心爱之人利用,又被他的女人谋害了。
在这个人命如草的春秋战国,来自现代的她,只是一个有着干净清丽外表的普通少女。她没有练武的天赋,她的数学只是处于及格边沿,她动手能力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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