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前途堪忧
按照他以往的效率，一个晚上至少可以写出三份，可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只勉强完成了一份而已。
眼睛看着法语，可脑子里想的却尽是之前跟她吵架的情形。
薄安睿，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女朋友不是你每天宠着、陪着、顺着就可以了！
养两条鱼有那么难吗？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你真的有喜欢过我、爱过我吗？
越想就越揪心，精神怎么都没有办法集中。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他得赶紧回去看看才行。
“薄安睿！”一辆车缓缓停靠在图书馆的门口，车窗落下，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心里一喜，下意识地闻声望去，可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孙茹亚，校长的女儿，也是他的同班同学，跟他同一批申请留学的，她已经拿到了巴黎三大的通知书。
“怎么是你？”他脱口而出，话说完了才察觉出不对劲，可想要收回已经太晚了。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孙茹亚笑了笑，疑惑地问道，“你在等人吗？”
“没有。”黑眸微微闪烁，隐藏起那股失落。
“没有就好，上车吧！”孙茹亚打开车门，邀请他上车。
他有些不解，他们虽然是同学，但并不是很熟。
“我爸爸让我来找你的，他说你肯定在图书馆，猜的还真准哪！”孙茹亚微微一笑，说明来意。
可其实不是这样的，爸爸是要找他没错，可是她主动抢来这个机会，她喜欢他好久了！
只可惜，她一直苦无机会，因为他对任何人都很冷淡，就算她是校长的女儿，是校花也都没用。
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校长找他，而且知道他肯定在图书馆？
“校长要见我？”今天是周末啊！
“嗯，我爸说了，这是属于私下见面，在学校里面谈不方便，去我家谈吧！”
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校长要跟他谈的，一定是跟他申请留学的那件事有关。
“好吧。”他上前两步，弯腰坐进了车里。
银白的轿车在雨中划开一道水帘，快速驶远。
不远处，季米兰虽撑着伞，可身上还是淋湿了大半。
好冷！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手里的便当盒一不小心，打翻在地。
薄安睿跟随孙茹亚来到孙校长家，孙家是书香世家，房屋也别有韵味，两层小洋楼布置得十分典雅，孙茹亚将车子缓缓停下，两人纷纷下车。
雨还下着，薄安睿没有带伞，孙茹亚便主动邀请他共打一把。
“一起走吧。”她微微一笑，眼神里带有爱慕之意。
薄安睿下意识地皱眉，是他太迟钝了吗？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孙茹亚对他……
“不用了，你的伞这么小，两个人打的话都会淋湿。”他婉言谢绝。
如果是其他情况，他肯定掉头就走，但今天看在校长的面子上，他不好太失礼。
孙茹亚感觉出了他的冷淡，心里面有一些沮丧。
不过没关系，他对谁不都这个样子吗？就连那个主动倒追他的季米兰，他不也照样不理不睬？
一想到这里，孙茹亚便又有了信心。
可是话说回来，她还是很嫉妒季米兰，因为季米兰敢光明正大地倒追他，而她却不敢。
更让她觉得可恶的是，在季米兰来学校之前，她是当之无愧的校花，长得好，家世好，成绩也好，她是美女加才女，是男生们心目中的女神，可是自从季米兰来了之后，她的地位便动摇了。
季米兰跟她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又大胆，又张扬，可男生们不知道都中了什么邪，全都被她的魅力所吸引。
不过幸好薄安睿拒绝了她，还把情书贴上布告栏。
哼！孙茹亚在心里面微微一晒，有些幸灾乐祸。
“那我帮你拿车里的备用伞吧。”她才不像是季米兰那样不知羞，她觉得薄安睿应该会喜欢她这种知道含蓄的，懂得进退的女孩子。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跑过去就行了。”说完，他便快跑了几步，从车子到门口，也多少距离，并没有怎么淋到。
早知道孙茹亚这么麻烦的话，他刚刚就不应该上车。
孙茹亚微微捏紧了雨伞的手柄，一张丽容上闪过尴尬和气愤。
进了屋后，薄安睿发现孙校长和孙夫人正在吃早餐，这显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茹亚，快招呼客人坐下，安睿，一起吃点儿！”孙校长热情地说道。
薄安睿又连忙拒绝，“不用了，孙校长，我已经吃过了。”
孙茹亚微微撇嘴。
薄安睿假装若无其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心里面想着今天孙校长叫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肯定是跟留学申请有关了，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他不认为是自己的哪里出了问题，上次提交申请的时候，各个方面都做得很完美，除非是孙校长故意卡他，在推荐的时候没有尽全力？
不，不可能，孙校长没有道理不为自己的学校多争取一个名额，而且孙校长知道他的身份，虽然他没有姓关，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孙校长，而且妈妈现在也在高翻局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孙校长应该不会故意为难他才对。
至于这个孙茹亚，虽然是孙校长的女儿，但孙校长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一直都很有口碑和威望，应该不至于会为了一己私利而做出有失平衡的事情。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安睿，来吧，我们到书房谈。”孙校长笑容可掬地说道。
对于这个学生，他可是喜欢得紧啊！
如果以后能当他女婿的话，那当然是一万个好，可是……哎，恐怕茹亚没有那个福气。
“爸爸，我也去。”孙茹亚也要跟着。
谁知，一向很很宠爱女儿的孙校长却一脸严肃，拒绝说道，“你去帮你妈妈洗碗！”
孙茹亚不满意地撅撅嘴。
薄安睿微微敛着眸，心里更是疑惑，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重要？一定要他们单独谈？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对巴黎三大都势在必得！
这是他从小的愿望，为之奋斗了很多年，现在虽然遇到了一点挫折，但他绝不会退缩！
进了书房，孙校长很慎重地反锁了门。
“安睿，坐吧。”
“谢谢。”
孙校长没有再绕弯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安睿，我想你肯定也知道今天我找你来是关于那件事的。”
“是，您有话就直说吧。”
“你也知道，现在高翻学院和巴黎三大，以及高翻局、外交部已经形成了一个较为完善的人才输送和培养体系，你们出国深造，是要经过学校推荐的，在这方面，身为校长我肯定是责无旁贷，但是有时候我也很为难，你们这次五个人，都是公费留学，所以是学校先挑出来，然后再提交教育局，甚至要到高翻局人才培养处，关很多，每一关都需要审批，所以考察的方面也很多。
第407章 各自的不安
“你的成绩和能力当然是五个人中最好的，你的简历堪称完美，但是有一些私人方面的事情，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你将来是要做翻译官的，这次出国又是占高翻局人才培养处的名额，你将来回高翻局工作是十之八九，而且以你的才华很可能会像是你父亲那样，成为某位国家领导人的专属翻译，甚至是青出于蓝，所以……”
薄安睿懂了，是因为他和季米兰的事情。
不过，谈恋爱不犯法吧？他和季米兰都已经满18岁了，有自由恋爱的权利。
孙校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谈恋爱当然是可以的，但是……你要选对人啊！”
“您这是什么意思？”薄安睿下意识地皱眉，不太喜欢孙校长这种口气，听起来好像季米兰很配不上他的意思。
虽然她有诸多坏习惯，也经常让他头疼不已，可那并不影响她的好，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说她。
孙校长摇了摇头，“到底年轻啊！”
打开上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档案。
“安睿，你知道季米兰的身份吗？”
“以你和她的关系，出国的事情其实本该一票否决，但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再加上你父母的关系，所以大家才网开一面，但我们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再往上就是涉及更高层了，没有任何人能帮你，除了你自己。”
“她是日本地下第一组织风云堂当家的女儿，藤原惠子唯一的继承人，被誉为黑道第一千金。”
“她的父亲是中国赴日学医的留学生，在她三岁的时候，替她母亲挡了一枪，意外身亡。”
“之后，季米兰跟着藤原惠子，在风云堂长大。她自幼学艺，藤原惠子找最好的老师教她，十四岁的时候就拿了七项全能冠军，空手道、机械、枪支无一不精。”
“藤原家族有上百年的历史，他们与日本皇室的关系密切，历史上曾长期与皇室联姻，多次实质性地掌握日本政权。”
“到了近代，风云堂不再拘泥于过去的那种暴力行为，将势力延伸到政坛、商业等诸多方面，他们控制着日本地下钱庄60%70%的资本。”
“尤其是近年来，日本首相频繁更换，政坛动荡不安，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据知情人士透露，与风云堂有一定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风云堂曾经出过间谍！现在国际关系这么紧张，我们不能不防！”
闻言，薄安睿的神色一僵。
孙校长将档案放回抽屉，并慎重地重新锁好。
抬头，看见薄安睿的表情仍旧是沉凛，不禁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又道，“安睿，你的父母都是翻译官出身，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翻译官能接触到多少别人不知道，也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东西！你觉得上头的人会放心让一个与风云堂继承人有关的人出国深造，然后把他放在高翻局里工作吗？”
“虽然你现在还年轻，还没有进入到事业的中心，季米兰现在也还年轻，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可是以后呢？以后的事情谁能保证？等你们越缠越久，越缠越深，到时候就算她不会利用你，她身边的人呢？她背后的风云堂呢？你能防的过来吗？”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现在还没有陷太深，赶紧跟她分手！好在你们年纪小，还不涉及到什么法律责任，划清界限也就是了！”
“安睿，你是这个学校里最有前途的学生，没有之一。就算你不靠父母，将来也一定是前途坦荡，但前提是你必须要搞清楚，什么对你是有利的，什么对你是有害的。”
“这件事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你父母那边可能都还不知道，我也是连茹亚都瞒着，我是真的惜才，今天才会在家里跟你说这番话。”
“安睿，我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最后只提醒你一点，你虽年轻，但也不是孩子了，你有自主选择权，但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该怎么选择？而且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最迟下周一，你一定要做出决定。”
“相信你也看了新闻了，我们国家才刚刚划定了东海防空识别区，美日就联手挑衅，国际形势不太乐观，这听起来是国家大事，距离老百姓似乎很遥远，但是距离高层领导和跟在领导身边的翻译官来说，一点都不遥远。”
“你爸爸最近一定很忙吧？跟着领导东奔西走，出席会议，秘密会谈，你是不是连他的电话都打不通？你以后也会跟他一样，所以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上头的领导，会不会把一个‘有危险性’的翻译官放在自己身边？”
薄安睿紧抿着唇，可心里却明白的很，当然不会。
啊！好咸！
讨厌，又失败了！
季米兰尝了一口自己刚刚煲好的汤，沮丧得想哭。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笨？连煮饭做家务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这样怎么当好一个女朋友呢？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不以为然地说：当女朋友又不是当保姆，谁规定女朋友就一定要会下厨的？难道只有洗衣做饭才能讨男朋友欢心吗？
可是现在她不那么想了，她觉得女孩子还是应该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才好，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看到了，看到他上了孙茹亚的车，她相信他昨晚应该是在图书馆的，她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可是孙茹亚的出现，还是给她敲响了警钟。
孙茹亚是校长的女儿，是校花，是公认的美女加才女，而且很贤惠，听说还有厨师执照呢，据说她每天中午的便当都是她亲手做的，校长也每天都吃女儿做的便当，有一次校长临时出去开会，便当没来得及吃，就随手给了秘书，秘书吃完后赞不绝口，然后全校的师生都知道孙茹亚的手艺很棒，后来还有好多同学抢着要分她的便当吃。
孙茹亚很会做人，一个都没有拒绝，第二天做了好多份便当，每个人都分了一点，得到了全班同学的赞美。
她跟孙茹亚不熟，可是她知道孙茹亚也喜欢薄安睿，因为那天分便当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孙茹亚给薄安睿的便当里全是他喜欢吃的菜，还有一块烘焙小糕点，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虽然那天晚上，她因为吃醋而缠着薄安睿陪她一起去星巴克，猛吃了两块蓝莓芝士蛋糕，但她心里还是很不爽，直到逼他也吃完一个经典巧克力蛋糕后才算完。
其实他不爱吃甜食，但是为了哄她开心，他还是把一整个巧克力蛋糕都吞下去了，当时她觉得自己胜利了，可是现在想想，她好任性啊。
第408章 烫伤
想想孙茹亚，再想想她自己，季米兰的心里忽然有些失衡。
再想想之前两人因为养鱼而吵架的事情，她就更不安了。
他会不会觉得她太任性了？不喜欢她了？不耐烦她了？觉得她根本无法当好一个女朋友，甚至是妻子，所以才一直对她有所保留？
不不不，不可以！她会改的！她以后会改的！
她发誓，以后不会再像是以前那样了，养什么鱼嘛，把自己照顾好了，把他照顾好了就可以了。
可是，就煲个汤而已，怎么会这么难啊？
“咔哒”一声，玄关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连忙奔出去，“薄安睿，你回来了……啊！”
她一不小心，撞翻了锅子。
季米兰一声惊呼，锅子撞翻的刹那，热汤朝着她泼来，厨房的空间有限，她根本来不及躲避。
在危险发生的时候，人的本能就会条件反射般地呈现。
汤锅打翻的刹那，薄安睿惊骇不已，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连喊她小心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他的身体比大脑做出更快的反应，千钧一发时，他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哗”的一下，一整锅的热汤泼上了他的后背。
“唔……”他闷哼一声，感觉后背跟着了火一样，痛得他只能狠狠地咬牙。
季米兰则吓坏了，一张小脸瞬间雪白，“……薄安睿，你、你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整个背部都被烫伤，80%的面积属于二度烫伤，剩余的20%则是更为严重的三度烫伤。
无菌病房里，薄安睿趴在病床上，而季米兰则绞着双手，怯怯地站在一旁。
她的脸色微白，一双墨玉般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不好。
明明就不是当贤妻良母的料，为什么还偏偏要逞强？
这下好了，不但没有照顾到他，还害得他受这么严重的伤。
一想到他的伤，她的心就忍不住好痛好痛，痛到快要无法呼吸了。
“薄安睿，你骂我吧！你骂我，我还会好受些，你骂我吧……骂我吧……”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哭得那么伤心，充满了自责和内疚。
“傻瓜，我怎么会骂你呢？别哭了，我没事。”他没有骗她，他不会怪她，相反还很庆幸，幸好烫到的人是他。
伤口真的很痛，痛得连他都几乎无法忍受，所以他不敢想，如果这是烫在她身上的话……
只是他不明白，她没事煲什么汤呢？
还有，昨晚他们不是吵架了吗？
昨晚她搬走了鱼缸，他还以为她肯定会气好久，可是没有想到，他回家后一开门，就发现她在厨房里。
“你怎么会忽然想要下厨？”
她紧咬着唇，不敢说出原因。
不敢告诉他，她本来一大早就去给他送伞和外套还有早餐的，可是她却看见了他和孙茹亚。
那一刻，她的心又慌又乱。
明明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不会背叛她的，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忽然涌起一股寒意。
她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她好害怕，害怕自己会失去他。
所以她一口气跑回家，想了很久，满脑子都是他，想到他从没有亲口说过一句喜欢她，想到他连鱼也不让她养，想到他可能是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信心，想到他可能会跟她分手……
她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害怕，她忽然之间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爱到只要想想会失去他就痛不欲生的程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来想去，最后她把自己的不安归结为是见到孙茹亚后的自惭形秽。
所以她想好好表现一下，让他看看，其实她也是可以很贤惠的。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想太多计划的人，可是她那一刻忽然想到未来，她想毕业后跟他去一起巴黎，想跟他有一个自己的家，想为他洗手作羹汤，甚至为他生儿育女。
她想到就做，可是她昨晚把钥匙落在他那了，于是她又像是之前那样，爬了阳台，顶风冒雨爬的。
进屋后，她立即开始动手煲汤，她特意在网上下载了食谱，一步一步照着做。
可是做了好几遍，第一次糊了，第二次没有熟，第三次淡了，第四次咸了……
她的决心和信心一点点被现实打败，沮丧得想哭。
就在她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他回来了，她一激动就……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他看到她的脸色不好，精神也好像有些恍惚。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眼睛不像是往常那样明亮，眼神里的泪花，那么慌乱、那么无措，让他的心也跟着纠结起来。
“没、没什么，只是害你受伤，觉得很对不起你……”她抹了抹眼泪，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不安。
现在别的事情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伤。
医生说了，他最少也要在医院住上十天八天的，出院回家后还要再慢慢养。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虽然是真的很惨，但他是男人，总比她耐疼吧，而且就算留下疤痕也没什么。
“对了，帮我把手机拿过来。”他得给夏亦寒打个电话，爸妈都去欧洲出差了，他受伤的事暂时不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还有贝贝那里也不能告诉，不然小丫头肯定会哭死的，本来今天晚上他是要回家去陪贝贝的，可现在受了伤肯定是回不去了，他得让夏亦寒好好照顾贝贝。
还有无忧那里也不告诉了，他正忙着高考，最近还一直在跟小圆闹别扭，前几天还因为小圆跟人打架来着，他去看过一眼，肿得跟猪头似的，至今还在家养伤呢，而且他那张嘴啊，太不靠谱，他一知道的话，肯定立马全家都知道。
“手机？”她眨了眨泪眼，“你要打电话吗？我帮你打吧，医生说你这几天要特别注意，伤口涂了药后暴露在空气里，要确保无菌，杜绝辐射。”
“没关系，只是打个电话而已，医生是说不能长时间对着辐射。”
她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没错。
“那好吧。”她帮他拿过手机。
他伸手接过，在通讯录里翻出了夏亦寒的号码，“喂，夏亦寒，是我……”
他低声讲着电话，季米兰却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等他一挂断，她立即询问，“那个……你现在坐都不能坐，也不能长时间对着电脑，你的……申请材料怎么办啊？下周就要交了……”
其实材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他微微抿唇，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才好。
第409章 最后的犹豫
“米兰，我有点累，想睡一下。”他故意岔开话题，疲惫是假的，需要思考才是真的。
今天的意外一个接着一个，忽然得知她的身份已经让他很震惊了，回家之后又被烫伤……他的心很乱，他需要静一静，好好地想一想。
“哦，好，你睡吧，我不吵你。”季米兰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乖乖地退离病床边，来到一窗之隔的小间。
无菌病房都是这样设置的，病人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休息，所以用玻璃墙隔出了一个小间，家属可以在这里休息并照看病人。
她轻轻地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看着病床那边的情况，生怕他有一点不舒服时，可以立马奔过去。
感受到那两股灼热的视线，薄安睿忍着背上的剧痛，微微换了一个姿势，他现在只能趴睡，把头换了一个方向，背对她。
他现在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看到他转过去，季米兰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觉得舒服就好。
从前一天的吵架开始，到在图书馆通宵，再到与孙校长的那番对话，再到受伤……真的太累了，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有些不堪重负，薄安睿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他一觉睡得很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再度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发现点滴架上的三个药瓶已经全部换过，时间应该已经过了很久。
微微转移视线，瞄一眼墙上的时钟，夜里两点半。
他转过头，望向玻璃小间。
她还在，只不过已经不在椅子上了，她正半跪坐在地上，用椅子当书桌，椅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他下意识地皱眉，还没等说话，就被她发现了。
“薄安睿，你终于醒了！”季米兰惊喜地跳起，但可能是在地上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了，腿有点麻，忽然站起后双膝一软，差点跌倒。
幸好，她扶住了一旁的墙壁，不过因为惯性的关系，头还是重重地磕了一下旁边的玻璃墙。
还好那玻璃墙够坚固，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很结实，防辐射，还隔音。
“你在干什么？”看到她那么手忙脚乱，又差点跌倒的样子，他心头怒火一盛，“时间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觉？玩什么电脑？”
“我在等你嘛！”她笑嘻嘻地走过来。
他怒瞪着她，“季米兰，我拜托你，你能不能稳重点？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让人为你操心？”
“呃？”她脸上的欣喜一僵，他怎么啦，怎么一醒来就生气？
“薄安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就叫医……”她刚刚要转身，可是脚步却被他冷凛的目光给骇住了。
她僵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阴郁的表情。
“你……你别生气，小心扯痛伤口……”她轻声地安慰他。
“你还知道我有伤在身吗？那你还不老老实实地呆一会儿，为什么我一睁开眼睛，就又被你吓得半死？你知道你要是撞上那面玻璃，会有什么后果吗？你几岁了？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我能救你几次？是不是以后我得一天24小时地盯着你才行啊？”
面对他愤然的训斥，她本想要辩驳，可是又怕惹他更生气。
看到她那种欲言又止的样子，薄安睿心中狂躁的情绪更是翻滚如潮。
到底他该拿她怎么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不适合他，可是他还是一头栽进去，尽管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就算他们交往了，可是他还是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不让她越界。
他之所以不让她养鱼，就是不想他们之间牵绊更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冷漠残忍，或许……就是因为早就预料到了他们早晚会有分手的一天？
不，他不想跟她分手。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他当初不可能会碰她。
而交往之后，他也真的觉得很快乐，她总是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感受。
他以前的生活很规律，却也很古板，可是她很有活力，她想法多多，天马行空，还很有行动力，总是拉着他去体验新鲜事物，让他感受到了很多以前从未有过的快乐。
他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可是跟她在一起没多久，他一天笑的次数比以前一个月的都多。
可是……在开心快乐的同时，他又很矛盾。
他花费她太多心力了，性格不合，习惯不同，爱好不同，照顾她，宠着她，这些都不要紧，他想总有一天会磨合好的。
可是现在来看，是他太天真了。
她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不是不能为了她而放弃前途，不去巴黎三大，不进高翻局，他也不会饿死，他相信自己仍然有能力养她。
可是这次意外受伤，让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就算他放弃前程，也未必能换来日后幸福安稳的人生。
放弃出国的机会，选择跟她在一起，他以后的路必然会很难走，他必须竭尽全力甚至是豁出命去拼未来，而她呢，她能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吗？能当贤妻良母吗？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吗？
很明显，她不能。她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日后恐怕她一进厨房，他就会心惊肉跳。
他受了伤，她照顾他，可是她却不懂得照顾自己，半夜三更还坐在地上玩电脑。
病房里，只点着一盏夜灯，电脑屏幕的蓝光一闪一闪。
“啊，对了薄安睿，我帮你打了一份报告！”
“什么报告？”
她神秘兮兮地望了他一眼，小跑着奔向小间，可又想到刚刚他的训斥，连忙又缓下脚步，稳稳妥妥地走过去，捧来笔记本，献宝似的说道，“喏，你看，你申请要用的资料，我都帮你整理好了！好长、好难哦！我的外语又没有你好，弄得好吃力哦……”
她又故意拖长了尾音，撒娇似的说道。
她脸上露出一种期待，期待他的感动，期待他的表扬，可是……他却懊悔得说不出话来。
他误会她了！
内心愧疚，可是道歉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望着她捧在眼前的电脑，文档开着，密密麻麻的一片，全部都是英法双译的。
她的外语没有他好，而且她从小在日本长大，用不惯他的中文式键盘，所以他相信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夸张，她一定是很辛苦，费了很大力气才能写成这份报告。
“怎么样，怎么样？写的好不好？”她眼神期许地望着他，那双剪剪水眸下，漾着淡淡的黑影……她肯定是一夜没睡。
第410章 认可
他下意识地抿唇，嘴里微苦。
“写了很久吧？”
“呵呵，也还好啦！不过跟你的速度肯定是不能比了，人家才没有你那么厉害！”她既谦虚又崇拜地说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讨好。
他深凝着她，涩涩地开口，“谢谢。”
自己的努力，得到他的认可，她忍不住笑了笑，可一看到他的伤，她嘴角的笑容又立即消失。
“呃……你别这么客气，要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受伤。”她愧疚地瞅了他一眼，连忙又低下头去，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眼角的酸涩。
“我先把电脑放回去，不然有辐射的，你等我一下哦！”她连忙把笔记本捧回原位，然后又一刻也不愿意跟他分开似的回到病床旁边，嘘寒问暖。
“薄安睿，你还痛不痛？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哦！”她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唔，还好，没有发烧，医生说了，最怕伤口发炎引起高烧。”
“对了，你要不要喝点水？睡了这么久，应该渴了吧？我帮你倒水，不过护士叮嘱过，不能一下喝太多哦！”
“还有还有，你饿不饿？从你入院就没吃过东西了，肯定很饿吧？你等一下，我去打电话叫外卖，护工有给我一张名片，附近有间粥铺，味道很好，而且就在楼下，很方便的！”
她东一下、西一下，忙个不停，围着他团团转。
而他趴在病床上，心神俱乱。
真想像是之前睡过去，睡着了，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薄安睿受伤住院，孙校长也来亲自探望。
正好季米兰出去买东西了，不在，可是病房里仍然到处可见她存在的痕迹。
床头柜上摆着她买来的苹果，还有一个自动削皮机，哆啦A梦造型的。
那个玻璃小间里，椅子上有她枚红色的笔记本，椅背上挂着她的外套，玻璃窗上更是贴了许多五颜六色的随意贴，上面写的全是她这几天的备忘。
几点钟去找某医生，几点钟去找某护士，几点钟去拿药，几点钟去买水买饭，还有几点钟帮他准备哪一份资料等等。
看到那些，孙校长的眉头一紧，“安睿，你还没有做出决定吗？你看看你现在因为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已经住院好几天了，薄安睿后背的伤逐渐好转，可是他的心却是越来越纠结。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可是这一次，他真的不知所措。
看着她每天很努力地想要照顾他，可又总是手忙脚乱，大前天她用水果刀帮他削苹果，笨拙地割伤了手指，前天她倒开水的时候差点烫伤脚，昨天她辛辛苦苦敲了很久的报告因为护士忽然进来给他换药，她一紧张就忘记了保存。
看得出来，她很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因为害他受伤而愧疚，更因为见他受伤而心疼他。
所以她尽管做不好那些事情，但仍然很坚持、很努力地去做。
只能说，她太喜欢他了，太爱他了。
可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他的压力就越大。
面对孙校长的疑问，薄安睿有些无法面对，他知道孙校长不是存心想要棒打鸳鸯，他也知道分手的话对他会更好，可是……他就是下不了决心。
他恨死了自己的犹豫，恨死了自己的留情与薄情。
“安睿，你父母快回国了，你也快出院了，你再最后想想吧，你父母培养你这么多年，学校培养你这么多年，你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这些加起来，跟一个你只认识了几个月的女孩子比起来，孰轻孰重？如果你甘愿自毁前程，你对得起父母、学校，还有你自己吗？”
可是他如果放弃她，那也是对不起她啊！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他不会随随便便认可一个人的，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可是她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轻了。
可是他也无法欺骗再自己了，他必须做出选择了。
“薄安睿，你看看我帮你买了什么？”季米兰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很兴奋，除了帮他买一些日用必需品外，还买了一个眼罩回来。
“喏，你这几天夜里不是总睡不好吗？护士又不准关病房的灯，所以我帮你买了一个眼罩，你戴上这个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保准你一觉到天亮！”
跟她的兴致勃勃比起来，他却只想叹气。
他睡不好不是因为怕光，而是因为他有心事。
“来，试一下吧，看看舒不舒服，不行的话我再拿去换。”她跃跃欲试地拆开包装，“薄安睿，你看，我特意选了一个熊猫造型的！熊猫耶，多可爱，而且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去看熊猫，很有纪念意义哦！”
随着他伤情的好转，她这两天的心情也跟着好转，可是他的心情却跟她相反，他甚至很没用地想，如果他背后的伤永远都不好就好了，那他就还可以继续拖延下去。
只可惜，明天早上就要出院了。
虽然后背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但是可以回家休养了。
第一，因为他的父母要回来了，他不想让他们担心。
第二，也到了他必须给孙校长答案的日子了。
她把眼罩戴在他的脸上，比了比，“怎么样？合适吗？”
他点点头，涩涩地“嗯”了一声。
“太棒了，我就知道一定可以！”她高兴地说道，缓缓帮他取下眼罩，对上他异常深沉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惨了！刚刚跑得太快了，流了好多汗，一定很脏！
她慌忙起身，想要去照镜子，可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回她。
“你……”她的小脸一红，有些羞涩地娇嗔，“干嘛啦？这里是医院耶，是你所谓的公共场合，你以前不是说，在外面要注意形象，不要太亲密吗？”
她柔瞪他一眼，不过还是很高兴，歪头瞄了瞄门口，嘿嘿，没人！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眼底闪着笑意，“怎么啦？是不是因为明天要出院，太高兴了？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回去后还是要多休息，我会看着你的哦！”
哼哼，她已经决定了，明天开始就搬到他家去住！
会不会太主动了？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他们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老早之前就全都做过了，现在才来害羞未免也太晚了一点！
再说了，他这么冰山的性格，指望他主动开口，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可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她不好好照顾他怎么行？
这辈子有这样一个舍身为她的男人，值了！还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矜持当饭吃呀？
季米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没有注意到薄安睿眼底纠结的阴郁。
第411章 快告诉我
“米兰，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眨眨眼，觉得好笑，“说啊！”
“我……”面对她笑颜如花般的表情，他才刚刚开口就说不下去。
“怎么了？干嘛吞吞吐吐的？”
“没怎么，只是……忽然又忘记要说什么了。”他胡乱找了个借口，虽然听起来真的很假。
啊？忘记了？
她觉得好奇怪，他的记性一向都超好的呀！
“薄安睿，快告诉我，这是几？”她伸出一根手指到他眼前。
“1。”
“这个呢？”她比出两根手指。
“2。”
“2！”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她以为他会顺口说3吗？
她猛松一口气，笑了。
“反应很快嘛！吓死我了！”
她拍了拍胸口，总算是放心了，她还以为他住院住傻了脑袋！
“啊，对了，我先帮你收拾行李，不然明天早上的时间可能会不够……你也知道的嘛，我的动作比较慢。”后面一句，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哎哎哎，季米兰，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加强这方面才行！只是折个衣服嘛，打个包嘛，应该很简单的呀，怎么会搞不定呢？
她可以的！加油！
季米兰回到玻璃小间，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收拾行李。
唔，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太好了！
她瞄一眼玻璃墙上的备忘贴，上午九点办出院手续，到家休息一下，然后吃午餐，饭菜她已经预订好了，送餐员会直接送上门的，她还特意遵照医嘱，告诉厨师不要放辣椒，因为他现在要吃清淡一点的比较好。
下午呢，他要去学校交申请材料，她就不陪他去了，反正她已经逃学这么多天了，不在乎再多一点。
两个人一起消失这么久，班上的同学应该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吧？搞不好已经有人去教务处主任那里打小报告了呢！
哼，报告就报告，反正她从来都没有怕过！
以前没有公开，只是觉得那样太引人注目，行动不自由，不过现在无所谓了，薄安睿明天就去交报告了，这次肯定很快就能批下来，批完他就可以准备动身去法国了，过阵子她也会去的！
以后呢，他们就可以一起在巴黎生活了！巴黎她还没有去过，听说很浪漫，不过她才不在乎那些呢，只要有他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是巴黎，全世界都浪漫！
望着她的倩影忙来晃去，像是一只忙着采蜜的小蜜蜂，那么欢快的模样，让他看得发呆，看得眼角有些发酸。
她收起他的洗漱用具，都已经塞进包里了，忽然又想起来明早他还要再用一次，又赶紧翻了出来，重新摆好。
“哦，对了，薄安睿……”她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再次回到病床前，拉开椅子坐好，神情忽然有点严肃，“医生说，你的后背可能会留疤……”
他摇摇头，“没关系，男人有点疤痕无所谓的，而且又是在背上。”
她还是很沮丧，“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还没说完，她的眼睛又是忽地一亮。
“薄安睿，有了有了！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当然是好办法呀！风云堂有一种秘方，对于外伤和祛除伤疤之类的很有效！我明天就让千叶去联系，过几天药就可以寄过来，到时候你的伤疤一定可以去掉的！”她抓起他的手，很兴奋地说道。
他的手微微一僵，“风云堂？”
“是啊，那是我……”
她蓦地顿住，发现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你知道？”她好诧异，她之前没跟他说过啊！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一直没提到过这方面，他们又不是相亲，哪会儿一坐下来就谈什么家庭背景、身高学历啊！
不过知道就知道呗，这又不会影响什么，风云堂是风云堂，她是她啊！
然而，她是这么想，却不代表他也这么想。
他从她柔软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
无言的动作，已经预示了一切。
她眨眨眼，却是怔了好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薄安睿，你刚刚……刚刚想跟我说什么？”她虽然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女生，可她也不至于迟钝到到了这一刻还明白。
他刚刚的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其实早已经有了预兆，甚至更早的时候，早在他受伤住院的那一天，是她粗神经到了现在才察觉出来。
怪不得这几天他那么沉默，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可原来是因为……
“我想说……我们分手吧！”他终于说出来了。
分手？
听到这两个字后，季米兰的脑袋先是“嗡”的一声，脑海里一片空白。
好半天后，她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可仍然是不敢置信。
不，不会的，肯定是她搞错了！
她的中文不太好，一定不是那个意思！
她下意识地否定，然后绞尽脑汁，分明用了中文、日语、英语、法语……用了好几种语言来想这个词，可最后的结论是，他真的是说……分手！
俏颜一瞬间苍白，眼睛也立即红了一圈，她慌乱地摇头，拒绝相信。
“薄安睿，你在开什么玩笑呀？就算明天出院了很开心，但是你不用说这种笑话嘛！一点都不好笑！”她明明听懂了，可却还是自欺欺人，她告诉自己，他只是在跟她开玩笑。
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虚弱的笑，那笑容虚弱的仿佛是秋天的落叶，给人一种怅惘之感，又好像是寒风中的蜡烛，一不小心就会凛灭。
看着她那张比哭泣还要难过的笑脸，他的心疼痛而又无奈。
“米兰，我没有开玩笑，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开玩笑，更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斩钉截铁，狠心地说道，“我是认真的，我们分手吧！”
她呆了几秒钟，仍旧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
她不懂，为什么要分手？
“就因为……因为我是风云堂的人？这有什么关系？风云堂只是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这不是我能选择的，而且风云堂里也不都是坏人啊！我妈妈还有千叶，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还有我长这么大，也从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以后也不会的！我可以发誓！”她跟他保证，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没有必要分手的！
他眉头深锁，她真的太天真了。
别开眼，不忍多看她慌乱茫然的表情。
看到他不敢看自己，她更加不懂，明明他也舍不得她的啊，为什么还要分手？
“不，我不接受！薄安睿，我不同意分手！我们一直都好好的啊，为什么你要忽然之间提出分手？你嫌弃我是黑道出身吗？你不用担心这个的，我以后不会回日本的，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会接手风云堂的！我妈妈也不会反对的，真的，只要我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会祝福我们的！我们一起去巴黎，去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第412章 不是那种人
“米兰，我们不能一起去巴黎，跟你在一起的话，我就去不了巴黎了……你懂吗？”
她微微一怔，表情有些茫然，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她轻轻摇头，呢喃着。
所以他才说她天真。
她是藤原惠子的独生女儿，而且自幼丧父，她被母亲保护得太好，她是风云堂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而且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她不懂得外面世界里的那些是非现实，她习惯了想要什么就直接去要，就连爱情也一样，所以她才那么直接大胆地找上他。
“那如果我告诉你，上一次我的留学申请之所以会意外生变，是因为你呢？这样你懂了吗？”
她不想懂，可是如果再不懂，就真的是傻瓜了。
“所以说……是因为我会影响你的前程，会连累你，所以你才要跟我分手？”
“是。”
“不，我不信！薄安睿，你不是那种人！你觉得不去巴黎，以后就会饿死吗？你是那种怕贫穷和困苦的人吗？我不知道你不是，我也不是！”她不相信他会如此的薄情，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你就当我自私，我求你，你就为我牺牲一次好不好？我不要荣华富贵，我只要你就够了！而且我相信，就算将来的路难走了一点，但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以后我们一起奋斗！我知道我没你那么优秀，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会加油的！薄安睿，你相信我，我不是那么娇生惯养，那么没用的！我不怕吃苦！”
他望着她，心情比她更沉重，“米兰，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我自己。你知道吗，我从很多年以前，就为自己制定了人生计划，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付出了很多，甚至是健康的代价，我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我不能放弃。你说的对，我不怕贫穷和困苦，但是我也受不了平庸，所以就算我放弃了这次机会，以后我也还是会拼命地努力，努力往上爬，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
“我会支持你的！我也相信你有那个能力，你最终一定会成功的！”她坚信他有这个能力，所以更不该分手啊，他的牺牲她会补偿，她会用加倍的爱来补偿他的！
面对她的信任，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相反，他还觉得很沉重。
“米兰，我很感谢你对我的肯定和信任，可是我没有办法跟你保证，若干年后我一定会成功。我也不能保证，我们一定能够成为‘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的例外。我更加无法保证，如果我选择了你，将来我这个肩膀，是否能够担负起一边奋斗事业，一边照顾你的重任，如果其中有一点做不好，我都会因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而埋怨你，怪你，甚至是恨你。说到底，是我习惯了按部就班的人生，我没有勇气去追寻不确定的将来。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我不是神，我也会有压力，我也会害怕，我也会退缩。所以，对不起……”
“不，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要的不是对不起！薄安睿，你快收回那句话，我不要分手！你告诉我，你说错了，你没有要跟我分手！你没有！”她任性地嚷求，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她的样子，就好像是那天他们在动物园门口遇到的那个小女孩，迷了路，无依无靠，可怜而又无助。
他很想安慰她，可是他知道，一切都是徒然。
现在越是安慰，给她的伤害就越大。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他不再说话，她也无言以对。
黑夜，沉默着降临。
她没有走，尽管她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他早已经有了决定，他的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就这样离他而去。
她转身回到玻璃小间，机械似的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她把物品一样样收起，假装自己很忙碌。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
原本，她很懊恼于自己的动作太慢，可这一刻，她恨不得能再慢一点、更慢一点！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做完这些，还能做什么。
玻璃墙上的随意贴也一张张取下，直到只剩下了最后一张，上面记录着她明日的安排。
她打算出院后先陪他回家，然后一起吃午饭，下午他去交报告，她则回家去收拾东西，她打算搬到他那里去住，好方便照顾他。
她难得能想到那么多，计划那么周全，可现在来看，全都用不上了。
玻璃墙上的随意贴全部取下，墙面空了，她的心也空了。
窗外，漆黑一片，她唯一的想法是，如果明早的太阳永远也不升起就好了。
可是，那当然只能是她的异想天开、痴心妄想。
浑浑噩噩了一夜后，黎明终究还是到来，该来的也还是要来。
“季小姐，请在这里签个字，然后就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护士递给她一支笔。
她颤颤地接过，单子上头有他的名字，她将自己的名字签在右下角的落款处。
签完字后，她又留恋地看了那张纸好几眼。
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交集了。
从此以后，岁月流年，各奔东西。
眼角好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圈早已经湿过一遍又一遍，但眼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死心？她还抱着最后一线生机？
她自欺欺人，还想再磨蹭一下，因为她知道，只要出了这个门，就真的结束了。
“不，还没有结束，还没有。”她自言自语，几乎是用抢的，从他手中抢过住院卡，抢着去帮他办理出院手续。
他们现在还没有分手，还没有！
她在他无奈的眼神注视下，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
她还故意拖延时间，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主动站到队伍的最后，把前面的位置让给别人。
“大婶，您先办吧，我不赶时间的。”
那个陌生的大婶虽然感谢她，可却觉得奇怪，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她连忙低下头去，无所谓，就算把她当做神经病也没关系，她只是不想那么快就结束而已。
磨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窗口前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里面的护士都忍不住催她，“你到底办不办啊？”
“办。”
拖到了最后一刻，实在是拖延不下去了。
跟着，她又去退病服，并故意弄掉了衣服上面的两颗扣子，跟工作人员起了争执。
她知道自己理亏，可仍是蛮不讲理，不道歉，也不肯赔钱。
最后，工作人员只好把他找了过来。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跟人道歉，交了赔偿金。
第413章 心碎
她杵在一旁，任由人指指点点。
“什么素质啊，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像话！”
“谁说不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不过也有好心人，仿佛看出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善良地劝她，“小两口闹别扭而已，千万别意气用事啊！”
她苦不堪言，如果只是闹别扭那么简单就好了。
他处理善后事宜，办完最后一道手续，都结束了。
她的爱情，也结束了。
他回病房拎出行李，而她像个游魂似的，不自觉地跟上他。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明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
只是，她不敢跟得太近，但更不敢落得太远，她怕他走远了，丢下她。
所以，她就一直跟啊跟，紧张兮兮地跟，小心翼翼地跟，直到出了病房，出了医院。
马路对面有排队的计程车在等候，她忽然觉得那些车子好可怕，尤其是排头的那一辆，因为它会载走他，把他从她身边带走。
他果然走向最前面的那辆车，司机把后备箱打开了，他放好行李。
她连忙冲过去，拉开一侧的车门，想要坐进去。
“米兰……”他终于又跟她说话了，可他说的，却不是她想听的。
“米兰，够了，别再为难自己，保重！”他拉开她正在开车门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
他的手微微一顿，低头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哀求的眼神，他心疼又无奈，却也更生气。
“季米兰，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我的选择没有错！我要的不是一个永远只会拖我后腿的女朋友，不懂事、不听话，爱惹祸，又傻又天真，让我得时时刻刻地替她操心、为她解决麻烦！”
说完，他坐进车子，扬长而去。
他走了，她却还留在原地。
他最后的咆哮，震得她半天无法动弹，脑海里、眼睛里、耳朵里、嘴巴里……全都是麻木的。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感觉全世界都冰冻了、凝固了。
直到身后的又一辆计程车朝她鸣笛，司机落下车窗不悦地说道，“小姐，你走不走啊？不走别挡我的道啊！”
她愣了愣，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走？不走？走去哪里？不走又去哪里？
原以为人生最糟糕的事情是失去了所爱的人，可原来不是，其实最糟糕的事情是，你因为太爱一个人而失去了自己。
她现在就是，不但失去了他，也失去了自己。
她茫然无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不自觉地后退两步，没能注意到弯道处快速驶来的一辆摩托车。
“吱……”
“啊……”
她跌倒在地，肚子忽然好痛，身下迅速涌出一片潮湿。
计程车越驶越远，眼看着就要通过十字路口，转向另外一条街。
薄安睿的心却是越来越不平静。
不知怎的，明明已经下了狠心，明明已经做了决定，他却忽然又觉得有些后悔，甚至有股冲动，想要回头。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情感与理智做着激烈的拔河。
不知不觉，他的掌心湿透了，甚至连额头上也冒出冷汗。
为了响应上头节能减排的政策，也为了节约，计程车司机没有开空调，所以车厢内的温度不低，可他怎么觉得一阵阵寒意？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路况信息，五分钟前，在人民医院附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计程车在斑马线旁边撞上一名年轻女子，责任方尚不明晰，需交警进一步核查。肇事车辆占据A40车道，对道路通行造成影响，提醒车友朋友们避让行驶或者提前绕行。”
交通广播里传来讯息，薄安睿心神俱乱，五分钟前？人民医院附近？斑马线旁边？年轻女子？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巧合。
“司机，掉头！快掉头！”
“什么？现在？先生，这是单行道！”
他猛然一怔，急急地又道，“停车！我在这里下！”
“这里不是停车的地方……”
“我叫你停车！听见没有？”他怒吼着，裤子口袋里装着刚刚出院时退还的押金，有零的，也有整的，他没有数，一把全都洒给司机，然后疯了似的冲下车。
无意间，手机掉在了车座上。
他忘记了后备箱的行李，忘记了自己后背还有伤，忘记了一切，只顾拼命地往回跑。
不，不要，千万不要，一定不要是她！
他一边跑，一边祈祷着，一边流汗，一边眼角发酸。
米兰，不是你对不对？虽然你有点小迷糊，不太会照顾自己，也不太熟悉这里的交通，可是你一向活泼好动，身手敏捷，你不会这么笨、这么倒霉的对不对？
米兰，虽然我刚刚凶了你，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让你振作一点，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变得颓废，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以后能过得更好。
米兰，如果你恨我，就惩罚我吧，不要惩罚你自己！你千万不要出事，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薄安睿，你好，我是季米兰，请多多指教！”
“薄安睿，我喜欢你，让我做你女朋友吧！”
“薄安睿，你真的很固执哎，不过我发誓，我一定要追到你！”
“薄安睿……”
“薄安睿……”
他一边跑，一边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越是想起，心底就越是害怕。
他不敢想，如果她真的出了事……
“米兰……米兰……”他咆哮着冲进层层的人群，不顾交警的阻拦，直扑到车祸现场，“米兰……米……”
他看到血泊中的女子一身蓝色的洋装，梳着齐耳短发，不是米兰。
他猛松了口气，忽然全身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重重地喘息，还好、还好……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他的米兰这会儿其实并不好，一点都不好。
同一时间，季米兰被担架送进了人民医院的妇产科。
几分钟前，她被那辆摩托车撞到，因为摩托车的刹车及时，所以没有给她造成太严重的伤，只除了她的肚子特别痛外。
她跌倒在地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大量的鲜血从体内涌出，热热的，黏黏的，一下子就弄湿了裤子。
女性的本能告诉她，那意味着什么。
只是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怀孕呢？她那天明明吃了事后药。
虽然后面他们又有在一起过，在她故意的耍赖下，他又被惹火，可到最后的关键时刻他都及时刹车，没有留在她里面。
呵，他是真的很怕有孩子吧？
第414章 只因当时年少
别说孩子，就连两条鱼他都不愿意让她养。
她苦笑一下，可是小腹又传来一阵疼痛，痛得让她想要尖叫。
“季小姐，你男朋友呢？你快打电话给他！”护士还记得她。
可是护士不知道，他已经不是她的男朋友了，他不要她了。
“季小姐，你的手机呢？要不我帮你打？”护士随着担架一路小跑，想要在她进入急诊室之前联系上她的家属。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或许是因为肚子太痛了，也或许是因为她到现在还不肯死心。
她还傻傻地期待着，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她甚至想，会不会因为她肚子里的这个不知道怎么会来的孩子，而有一些回旋？
“按快捷键1……”她虚弱地告诉护士。
她痛得快睁不开眼睛，可是她强撑着眼皮，看着护士替她拨出号码。
她痛得快喘不过气来，可是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撑到他接听的那一刻。
可是，她等了又等，等到她直进了急诊室，等到她被挪上了手术台，他依然没有接听。
“季小姐，你别怕，有医生和护士在！”
她在护士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同情。
手术台上的灯光大亮，刺痛她的眼睛，麻药打进她的身体，很快就没了知觉。
可是她的心明明白白的，心里的痛是任何麻药都止不住的。
“季小姐，经过检查，你这是宫外晕而引起的大出血。”
“因为宫外晕和正常怀孕的情况不一样，在小产或破裂前往往无明显症状，所以你自己如果不是特别细心的话，可能不会发现。”
“你这么年轻，之前应该有服用过事后药吧？由于事后药的药理作用是增加女子粘液的粘稠度，以阻止精进入着床达到避晕的目的，所以会增加宫外晕的几率。”
她闭上眼睛，原来早就命中注定。
他们之间不该有孩子，更不该有缘分，甚至都不该认识。
她躺在那里，听着手术钳一下下发出冰冷的声音，眼泪漫湿了脸颊，心，彻底碎掉。
尽管这个孩子是不健康的存在，注定是生不下来的，可是在失去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剥离的痛苦。
明明有打麻醉，明明应该感觉不到疼痛，可是，真的好痛、好痛……是一种血脉相连的东西从她身上硬生生地被取走。
她难过地咬住下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忍不住想，如果这世界上有一种药，可以治疗心里的痛，那该多有好。
她的脸上潮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睁不开眼睛，头顶的手术灯那么亮，她却只看到黑暗。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下数着，数着手术开始的时间，数着手术结束的时间。
4872、4873、4874、4875……
她数到这里，结束了。
她被推出手术室，转入病房，之前帮她打电话的那个小护士默默地把手机还给她。
她缓缓地接过，删掉那个曾经最熟悉的号码。
不需要了，再也不需要了。
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三种东西是，夏天的袄，冬天的扇，心碎绝望后的殷勤。
在刚刚进入手术室之前，她痛苦地蜷缩在担架上，是那么渴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安慰。
她好害怕，她好想见他，好想听听他的声音，随便说几个字都好。
她痛得都快昏过去了，仍旧是强撑着，为的就是等到他能够接听，就算他不能来，随便安慰她一句都可以，就是不要丢下她，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可怕的一切。
可是，她终究是什么也没有等到。
她唯一等到的，是独自一个人上手术台，独自一个人承受着失去孩子的痛苦，再独自一个人躺在这冰冷的病房。
护士告诉她，麻药的作用会渐渐消散，伤口会有点疼，可是她早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伤口疼，还是心疼了。
他转身的一瞬，她萧条的一生。
怨他吗？恨他吗？
不，不怨，也不恨。
其实他也没错，他当初让她吃事后药，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他也料不到会有今天。
他跟她分手，也不是因为有了小三，他跟她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还缠什么呢？
一个人害怕孤单，两个人害怕辜负。
不是他对不起她，而是她没有弄懂一件事：喜欢是天性，而爱，是需要学习的。
席慕容说，这世间并没有分离与衰老的命运，只有肯爱与不肯去爱的心。
她想那是对的，她从今以后，也要收起那颗去爱的心。
也不要轻易地去依赖一个人，因为他会成为你的习惯，当分别来临，你失去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你精神的支柱。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学会独立行走，只有那样才会让你走得更坦然些。
学着看淡一些事情，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不幸福，并非都是生活亏欠了你。
面对爱情，只有有了一颗平常心，才会有面对山高水远和悲欢离合的勇气。
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
很多事情犹如天气一般，慢慢热或者渐渐冷，等到惊觉时，已不知不觉地过了一季，再也不是那个春，再也不是那个秋了。
成长是一瞬间的事，成长就是渐渐温柔、克制、朴素，不怨、不问、不记，于安静中渐渐体会生命的盛大。
回忆，到此为止。
时光匆匆，九年后。
季米兰坐在沙发上，捧着抱枕，发呆了许久。
时光马车的车辙里，记忆遥远。
谁曾在谁的青春里走过，留下了如花般的笑靥。谁曾在谁的花季里停留，温暖了那颗最纯净的心。谁又从谁的雨季里消失，泛滥了心酸的眼泪。
隔着偌大城市的距离，笑容穿不过熙熙攘攘，他们终于还是在某个瞬间重逢。
只是，重逢过后呢？
她下意识地蹙眉，不知该怎么回答。
“米兰，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的室友关心地询问。
她淡淡地摇头，“我没事，木槿。”
木槿，跟她一起合租这套公寓的室友，一个真真正正的名门闺秀，却也是一个失婚失意的单身女子。
她们两个挺有缘分的，一个叫米兰，一个叫木槿，都是花名。
能够碰到一起，合租在一块儿，而且还在同一家医院上班，彼此都觉得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奇遇，所以她们都很珍惜这份友情。
有一天，友情和爱情相遇，爱情问友情：世界上有我，为什么还有你的存在？
友情笑着说：爱情会让人流泪，而友情的存在就是帮人们擦干眼泪。
第415章 活着和寻找她
她和木槿就是这样成为闺蜜知己的。
两个人各自都有一段情殇，也彼此知晓对方的心事。
“米兰，你骗不过我的，也骗不过你自己，你是不是……又遇到他了？”
木槿蕙质兰心，一猜即中。
她无奈地笑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要不要跟我谈谈？一个九年没见的前男友，忽然出现在你面前，是什么感受？”
她暗暗思忖，第一感觉当然是意外，但更让她感觉意外的是，除了意外就没别的感受了。
“他怎么样？变化大吗？”
她想了想，怎么说呢？九年过去了，他当然会有些改变，变得更成熟，更有魅力，对此她一点也不意外，她早就知道他非池中物，所以对于他的改变，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惊喜。
让她感觉到困惑的是，他们本该是匆匆一瞥，然后像是以前那样，又各自消失在茫茫人海，可他居然问她要了手机号码。
或许他也没有别的意思，或许只是一种礼貌，可她还是不想给，但他们是在医院门口重逢的，他若有心，总是能找到她的。
她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他用自己的手机震了她一下。
她微笑着双手插兜，没有存。因为她觉得他们没有再联系的必要。
过去的早已经过去了，只因当时年少，才把未来想得太好。在那条叫做时间的轨道上，拼命地跑。只因当时年少，把爱情看得太重要。以为那样就可以到老，其实爱情故事都只是参考。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唯有一道修长的身影驻足良久、良久。
男人生得丰神俊朗，身材高大挺拔，在所有女人的眼中，这是一个英俊得可以堪称完美，迷人到足以令人为之倾狂的俊逸男人。
然而，有一句话叫做“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个男人就属于这种。
他的身上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虽没有面目狰狞地瞪视着谁，也没有口出恶言驱赶着谁，不但没有，而且他还很平静，但，有些太平静了。
他不知道在做什么，就一直怔怔地站在那里，人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只看到熙熙攘攘的街道，那么多人，那么多车，不知道他是在看谁，也不知道他是在等谁。
只是，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氤氲中带着渴望，迷茫中带着祈求，眸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情愫，疲惫而苍凉，仿佛穿越了百年的孤寂、千年的等待，让人不禁为之心悸。
面对过往行人的频频注目，薄安睿毫无察觉。
他整个人的心神，仍旧是沉浸在不久之前与季米兰的那场久别重逢里。
命运弄人，他们重逢的地点，恰是当年他们分别的地方。
九年前，他走出医院，在马路对面坐进计程车，将她抛弃在身后。
而九年后的今天，她步行走过同样的地方，在他的注视下，微笑着消失在人海。
他刚刚想问她住在哪里，要不要顺便坐他的车，可是他实在是无颜开口。
九年前他犯下的错，带给她的伤害，正如他们失去的那个孩子，无可弥补。
当他知道一切，已经过了好些天，那天他回医院复查取药，从护士口中得知的。
护士说她动手术的那天，她打过好多个电话给他，可是一直没有人接。
他想说那天他的手机丢了，可是他知道那根本不是理由。
他早就错得一塌糊涂，无可救药。
为了躲她，他出院后没有回晨曦小区，而是选择了回家去住。
在学校他也没有见到她，他以为她是因为分手的事情而不想见到他，所以才请假的。
他以为她……一切都是他以为，他的自以为是。
等到他得知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从阳台跳进她的屋子，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
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搬走了，可窗台上的那个鱼缸还在，两条接吻鱼已经失去了活力，快要死去
他没有养过鱼，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立马喂它们吃东西。
他抱着鱼缸，狂奔着去最近的花鸟鱼市场，找了个有经验的卖鱼老板，花了五天的时间才终于救活了那两条鱼。
没有人知道，当天晚上，他抱着鱼缸，悄悄地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了一整夜。
可是，他能够救活那两条鱼，却再也找不回她。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想，她应该是回日本了。
于是，他自那以后，每年都去日本。
以她的身份，他想在日本找到她，根本没有可能，可是他一直坚持着寻找。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她从小是看着富士山长大的，所以他的足迹踏遍了所有可以看到富士山的地方。
富士山跨静冈、山梨两县，他重点在那里反反复复地找了许多次，可是找了九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在这个世界上，走走停停，寻寻觅觅，就是为了找她。
自她离开后，他的生命中就只剩下两件事可做，活着和寻找她。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原来不在日本，她还在溪海。
原来最不可能的地方，变成了最可能。
原来他们这些年来，每一年都会有一段时间在同一个城市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看着同样的月亮。
只是，月色依旧，人事全非。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她，找到了又怎么样？道歉吗？他说一万次对不起也无济于事。求她复合吗？那也未免太过天真。
可他还是一直找、一直找，他就是想见见她，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那天在超市门口，他隐约见到了她的身影，可终究还是错过了，然后他失眠了一整晚，觉得自己肯定是认错人了。
是因为太过想念，是因为太期待了，所以才产生了幻觉和错觉。
可是今天，就在刚刚，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她。
他万分欣喜，却也万分沮丧。
欣喜是因为他终于见到了她，沮丧则是因为见到后也还是无力改变任何。
其实他早该清楚，他们已经不是恋人，也成不了朋友。时间过去，经历过去，无关乎喜不喜欢、爱不爱了。
只是人总是这样，等到物是人非后，才会懂得怀念，总是要受过伤后，才明白自己曾经错失了什么。
这些年来，他当然也会认识很多别的女人，其中不乏一些主动对他表达爱慕的，可是他却心如止水。
因为他的生命里，曾经出过一个如彩虹般绚丽的女人，自那以后，其他人都不过是匆匆浮云。
从前他以为爱情是一种遇见，要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才能成就一段爱情。
可是现实告诉他，爱，是一场天时地利的相遇，无需等待，也不必准备。
第416章 损友不损
就好像是他们的重逢，来得如此意外，如此突然。
终于见到了她，他当然是很高兴，可是他连表达高兴都不敢。
当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开始变得沉默，不再对你吼、对你笑、对你撒娇、对你发脾气、管你这、管你那时，你真的已经在她心里失去了那个不可或缺的地位了。
原来，曾经的缠，看似很烦，其实是最幸福的。
他鼓足勇气，才问了她的号码，她虽然给了，可他看得出来，她并不打算跟他联系。
对待过去的恋人最残忍的方式，不是爱恨交织，不是欺骗背叛，不是视而不见，而是她对他不爱亦不恨，坦然相见。
“薄安睿！”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惊喜了一秒，仅仅一秒，然后恍然发觉声音不对。
顿时，心头大感失落，尽管他根本就不应该有所期待。
果真是想太多了，刚刚手机号码她都不愿意给了，又怎么会主动回过头来找他。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回头望向来人。
无忧快步走来，怀里还抱着小圆的侄女甄真。
小家伙刚刚打了针，小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一副嚎啕大哭过的样子，一只小手紧紧搂着无忧的脖子，而另一只小手里揪着一袋零食，包装袋上写着“好多鱼焙烤型马铃薯膨化食品”。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好多鱼”。
很明显，无忧已经很无耻地用“好多鱼”收买了小家伙。
薄安睿望着小女娃，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一阵柔软，也同时泛起一股心酸。
他以前怎么会不想要小孩呢？小孩子多可爱啊！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灼热了，看得小家伙有点害怕，小女娃瞅了他两眼，小嘴撇撇，要哭。
无忧连忙低头贴了贴小家伙的脸蛋，轻哄着，“真真乖，姑父（很不要脸地自称）跟这个叔叔说会儿话啊，你乖，等下我们再去买‘好多鱼’哦！”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同意了。
一只小手揪着零食袋，一只小手探进去，抓出一条条“小鱼”，像个小馋猫似的，塞进嘴巴里。
哄好了小家伙，无忧准备言归正传。
他和安安从小一起长大，以他们俩的友谊，当然不存在恶性竞争关系，但任何时候都是齐头并进的呀，一起上幼稚园，一起跑运动会，可这家伙居然在那方面先“偷跑”那么多年，甩他好几条街都不止！
本来呢，他是应该很生气，应该要跟他“绝交”三天的，不过他和那个季护士什么状况他也看出来了，虽然具体怎么回事不了解，但看他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就知道了，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薄安睿，我给你一个机会，从头招来吧！虽然你不‘仁’在先，但是我不会不‘义’的！而且我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多少还是能帮你出出主意的！”
面对无忧的“施舍”，薄安睿这一次没有拒绝，虽然他知道说出来后，自己长久以来云淡风轻的形象一定会倒塌，可是他不想再隐藏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表现得很理智、很冷静，从不为情所扰，看似潇洒无比，可其实他只是不敢承认自己的软弱，他一直在强撑，他也不敢对任何人说，甚至不敢对自己说，他怕一说了，就会倒下，就再也没有力气去寻找她了。
“其实那天我已经跟你说过一部分了，只是还有很多更复杂的……”
他走向医院大楼前的阳光草坪，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他说了自己当年怎么狠心地抛弃了她，说了这九年来他怎么痛苦地煎熬挣扎，说了刚刚她对他怎么平静又冷淡。
无忧听得一愣一愣，一惊一乍，一会儿瞪眼，一会儿张嘴，一会儿又握拳，表情丰富得让他觉得又可笑又可恨。
故事说完了，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尽管骂吧！”
他知道自己混蛋，怎么骂都是罪有应得，而无忧又是那种很有正义感的人，虽然他们是兄弟，但他绝对不会客气的。
无忧张了张嘴，真的想骂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咳……有小孩子在，不宜说脏话。”他摸了摸怀里小女娃柔软的头发，而小家伙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大笑脸。
薄安睿微微别开眼睛，仿佛有些承受不住小女娃那样的纯真可爱。
无忧略顿了下，开门见山地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想把她重新追回来吗？”
薄安睿苦笑一下，“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是他有没有资格的问题。
无忧有些头疼，安安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理智、太冷静了，凡事想太多！
不过，这大概是跟他从小的成长经历有关系。
虽然说他们两个小时候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但是安安比他承受的东西要多得多，首先身体不好，怕自己活不了太久，怕丢下薄荷阿姨一个人，其次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好，他总是千方百计地赚钱想帮着家里改善一下环境。
再有，他还记得当年他们一起上幼稚园的时候，有小朋友骂薄荷阿姨是贪污犯的女儿，也连带着骂安安，当然了，他和安安联手揍了那个小朋友一顿，不过仗虽然打赢了，但是他知道安安心里其实还是很难过的。
安安从小就背负了很多东西，虽然那些压力没有人强加给他，可他天生就是那样的人，他有很多坚持和固执都像极了他爸爸，他渴望成功，渴望超越，渴望成为最强，渴望自己能够掌控一切，而不是操控在别人的手中。
不过，爱情这回事用不着想太多，女人嘛，想要就上啊！管他刀山火海，追就是了！
“那，我刚刚在儿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那个季米兰是吧，她还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是儿科里唯一还单身的女人，护士长三天两头就想帮她介绍对象，不过她一个也没答应！”
无忧是个超级行动派，没几分钟就把季米兰在医院的情况给摸熟了。
“安安，上吧！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
“真的？”
“当然了！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相似的人适合一起欢闹，互补的人适合一起变老！”无忧拍怕兄弟的肩膀，又自恋地说道，“就像我跟小圆一样啊！”
“姑姑……”小女娃听到小圆的名字，忍不住插嘴。
薄安睿望着小家伙那可爱的脸蛋，眼底一柔。
无忧却急了，连忙把小女娃紧搂在怀里，“薄安睿，我好心好意劝导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第417章 学会自己打伞
“就借用一下，再说你也不是没捞到好处，今天要不是我，你能知道‘好多鱼’吗？”
接到薄安睿的电话，季米兰有些意外，虽然他要了她的号码，但是她以为那只是一种出于久别重逢后的礼貌，而且就算是他还想联系她，也应该不会这么快。
所以，在接到他的电话后，她真的觉得很惊讶。
她的脑子里下意识地思考，他找她做什么？吃饭？聊天？叙旧？
按常理来说，应该是这些没错，可是……这好像不是薄安睿会做的事情，以前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殷勤过，何况是现在？
“有事吗？”她狐疑地问道。
电话那端，薄安睿不禁苦笑。
果真如此，事到如今，他没事的话连给她打电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如果他“识相”一点，应该立即说对不起，然后赶紧挂断，可是心底的那份刻骨的思念却让他无法克制，所以他厚着脸皮继续。
“呃……我想请你帮个忙……”
“哦？”她微微挑眉，什么事情需要劳动他的大驾，来找她帮忙了？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就是早上你见到的那个，齐无忧，你应该知道他吧？”
她当然知道，当年她倒追他的时候，可是把他所有的家人和朋友都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呢！
想起从前，季米兰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给力”啊！
她轻轻“嗯”了一声，没有避讳。
知道就是知道，做过就是做过，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而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早已经时过境迁，这会儿再来拘泥未免也太做作了。
人的一生里，可以有很多美好的相遇，但并不是所有美好的相遇都有美好的结局。
对生活而言，接纳才是最好的温柔，不论是接纳一个人的出现，还是，接纳一个人的从此不见。
有句话说得好：与其轰轰烈烈后曲终人散空愁暮，不如简简单单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也不念过往。如此，安好。
季米兰这么坦率的态度，倒是让薄安睿有些怅惘，相比于她的洒脱，他却是如此的放不开。
他以为她会怪他、怨他、恨他，可是她完全没有，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直率，可是如今的这份直率，却让他再也感受不到当年的那份热烈。
她现在的直率洒脱，只说明一件事：她不再爱他了。
他忽然懂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自己会一直那么沉郁不安，距离之所以可怕，是因为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把你想念，还是已经把你忘记。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他对她而言，真的已经过去了。
察觉到他的沉默，她忍不住出声提醒，“你有什么事的话，就直说吧……”
他回神，连忙压下嘴里的那股酸涩，说道，“是这样的，无忧女朋友的小侄女，叫甄真，一岁半，今天早上去了儿科打针，你有印象吗？”
季米兰想了想，今天早上她交接班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个小女孩来儿科的，不过不是她接手的。
“嗯，有点印象，她怎么了？”
“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啊，打完了针退烧了，看起来挺好的，可是回家之后不吃饭也不睡觉，大人怎么哄都不行，所以我想问问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小家伙的妈妈是个考古学者，去了西安，她爸爸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带孩子，才带了两天就把孩子弄感冒了，小圆和无忧也是没什么经验……你是儿科护士，对小孩子应该比较有办法吧？如果你方便的话，来看看可以吗？”
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不可以吗？
而且身为护士，对每一个孩子都应该尽心尽力。
“好吧，我先过去看看，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们再另想办法。”
“谢谢！我去接你好吗？”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
“不用了，你给我地址，我自己搭车过去就行了。”
“好吧。”
结束通话，季米兰很快就又收到了一条短信，他把地址发过来了，并再次感谢，还叮嘱她路上小心。
“米兰，你真的要去？”木槿轻轻扬起唇角，漾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你应该看的出来，他这是在找借口吧？他现在要身份有身份，有地位有地位，他的朋友也跟他一样，所以别说是找一个儿科护士，就是找主任、找院长，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可是他却偏偏找你，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木槿故意将尾音搞怪，眼睛里也充满了笑谑。
身为闺蜜，她很希望米兰有点骨气，可是她更希望米兰能够幸福。
季米兰微微莞尔，没有害羞，只是一脸的平静，“管他是为了什么，我只是去看看小女孩而已。”
“可是看小女孩的话也会看到他啊？”
“那就顺便见见。”她拉开衣柜，准备换衣服。
木槿一丝玩味，“他只是顺便？”
“不然呢？”
“听起来好像很不情愿，那干嘛还要去见他？”
季米兰的嘴角缓缓勾开一抹无奈，“不是我要见他，是他要见我，不是吗？”
“所以你想去看看他到底搞什么花样？”
季米兰淡淡地摇头，“他不会搞花样。”
他那个人啊，她最了解了，虽然他这么“处心积虑”地要见她，可是他不会有什么“阴谋”的。
他应该只是想再见见她，跟她说说话，问问她过得好不好……诸如此类。
她当然可以拒绝，可是她太了解他了，她拒绝一次，他还会有第二次，他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木槿静静地望着季米兰，意味深长地幽叹，“你不会原谅他了，对不对？”
季米兰取出衣服，对着镜子照，镜中的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她长大了。
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嘴角微微上扬，翦翦的双眸里漾着一片恬淡安然，心静如水。
“我没有恨过他，所以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我去见他，只是想告诉他，我已经想开了，希望他不要再继续执着。”
无忧家。
客厅里乱成一片。
一组进口的超豪华的纯牛皮沙发上，宝宝穿的小衣服、小裤子、小帽子、小袜子丢得到处都是，零食和玩具更是随处可见，还有几颗彩色的小皮球调皮地滚落到地上。
地上，那张昂贵的安卡拉纯羊绒地毯上更是夸张，翻倒的水杯，泼洒的牛奶，撕成碎片的手工纸，揉成团的卫生纸，还有五彩笔涂鸦出来的彩虹道道……惨不忍睹。
第418章 你别担心
“薄安睿，你给我自觉一点好不好？没看到我已经焦头烂额了吗？快点过来帮忙啊！”无忧没好气地叫道。
而他那气急败坏的表情，却惹得怀里的小女娃眉开眼笑。
小女娃的脸蛋粉嫩粉嫩的，小身子圆不隆冬的，可爱极了，让无忧恨不得想跟小圆也立即生一个。
只可惜……哎，路漫漫其修远兮！
“笑笑笑，你就得意了哈，这些全是你的杰作，可真是‘能干’呀，甄真小朋友！”无忧又气又笑，轻轻捏了下小女娃可爱的脸蛋。
“哈哈……哈哈……”小女娃被他弄得咯咯笑，然后因为笑得太厉害了，“哇”的一声，吐了好大一口奶。
“甄小真，你这个臭丫头！你是你老爸的间谍，根本不是来帮我的，而是存心来整我的对不对？”无忧简直是疯了，这小家伙怎么这么能作啊？
他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泡好温度和浓度都适宜的牛奶，然后又左哄又哄，又是扮老虎又是扮狮子的，累出一身汗，才勉强喂她喝下，她居然就这么吐了？
实在是太可恶了！
而更可恶的人，是薄安睿！
他这么辛辛苦苦地当保姆，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他！
可是他倒好，“人质”弄回来了，就把小家伙丢给他一个人看管，径自到门口去看啊看！
看什么看？说了是一个小时后才到的，现在才过了十分钟好不好？有什么好看的？
薄安睿回头看看那一大一小，若不是小女娃吐了奶，他还真的是懒得理会。
刚刚某人抱着小家伙跟得了宝一样，玩得比谁都开心！话说，地上的手工纸有一大半是他撕的吧？
他摇摇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本《育儿指南》，翻了翻，现学现卖地说道，“婴幼儿在喂完奶后，要竖着抱起，靠在大人肩上，轻拍其背部，过510分钟再让宝宝躺下。”
无忧顿时心虚得不得了，赶紧将歪在他怀里的小女娃给扶正，可恨的是小家伙居然还笑嘻嘻的，她倒没什么，他可吓得半死。
这小丫头要真是有个什么闪失，他这辈子别想娶到小圆了！
“薄安睿，我为了你啊，可是赌上了一辈子的幸福啊！你等下给我争气点，不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知不知道？”
“姑父……”小女娃听到“辜负”二字，还以为是“姑父”，甜甜地喊了一声。
“嗳！”无忧激动不已，立即大方地说道，“真真，我们明天再去买‘好多鱼’吧，买十个，哦，不，买一百个！”
薄安睿转过头去，不忍直视某人白痴一般的笑容。
他看了看时间，虽然还有好一会儿，但他还是等不及，快步冲出门外。
无忧这个人超级会享受，一个人就住一座大复式豪宅，高档别墅区的周边环境很是幽美，但对外面的人来说，这里的交通不是很方便，因为小区门卫只允许私家车出入，计程车和其他外来车辆一律禁止。
他拿着无忧给他的通行卡，提前半个多小时到达小区门口等候。
虽然刚刚在短信里他已经跟她说过了，叫她到了后打电话给他，然后他出来接她，可是他觉得她十之八九是不会打给她的，她很可能会叫门卫通传，像个普通客人似的礼貌到来，反正这里又不是他家，她来见的主要对象也不是他，她肯来已经很给面子了，没有必须再理会他。
他惴惴不安，觉得她有99%的可能会那么做，因为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季米兰了，重逢后她表现得太冷静了，不，是太平静了。
她的平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真正正的坦然。
唠叨，是女人最高阶的爱。而沉默，是女人最可怕的冷酷。
他不由得有些紧张，甚至是害怕。
受台风影响，这几天的天气很不好，难怪那么多小孩子感冒，这会儿又有些起风，还下起小雨。
他忘记打伞出来，其实回去拿也完全来得及，但他就是不想离开，生怕错过什么。
他只好站到回廊下面。
冷风萧寒，但他并不在意。
幸福的人在哪儿都幸福，不幸福的人在哪儿都不幸福，而他在这一刻，觉得这样的等待很幸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他无数次的翘首期盼下，她终于如约而来，准时而来。
当他看到计程车内的娉婷侧影，终于松了口气，可是一口气还没喘完，他的心就又绷了起来。
她缓缓地推开车门，人没动，手里先是撑开了一把雨伞，等伞面完全撑开后，她才有条不紊地下车。
打伞而已，虽然只是这么小的一件事，可是他却有所感悟，她真的变了，变得成熟，变得沉稳，变得懂得照顾自己，变得不再需要他来操心。
以前的时候，她总是快跑下车，笑着说：就这么点小雨，打什么伞呀？麻烦死了！
而他总是默默地撑开伞，她再笑嘻嘻地坐享其成，钻到伞下，亲密地挽住他的手。
可现在，她已经学会了自己打伞，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原来人们总在最不懂爱情的年代，遇见最美好的爱情。
“原来你已经出来了，我本来还想给你打电话说下雨了，不必出来接我，我让门卫通知下就好了。”她的嗓音清清的，听不出情绪。
他蓦地回神，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从一出现，她就给了他好大一个震惊，而接下来，她的表现更是让他大开眼界，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他带着她进屋，跟无忧简单打过招呼后，她就直奔主题，抱起真真，查看她的情况。
当然是没什么情况的，不过真真也跟无忧疯了好半天了，有点困了，打起了小瞌睡。
第419章 不会犯第二次
她问他们真真有没有吃过东西，他们回答说喝了点牛奶，不过又吐了一些。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在茶几上那堆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里，快速地找到专供宝宝食用的番茄土豆鸡肉粥，打开一罐后，倒入碗内，跟着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她拿着小勺子，一边温柔地喂小女娃吃饭，一边给她讲故事，不同于之前无忧死乞白赖、求神拜佛似的才哄得小女娃喝下牛奶，真真这回乖得不得了，大口大口地，吃得很香。
吃完了，小家伙圆溜溜的大眼睛，还一直瞅着她，仿佛有点意犹未尽。
她笑了笑，摸摸小女娃粉嘟嘟的脸蛋，没有同意。
她回头告诉他们，小孩子千万不能暴饮暴食，每餐都要定量。
跟着，她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客厅，并且是带着真真一起收拾。
她故意放慢动作，小女娃也跟着有样学样，她们把零食、玩具、衣服等一样样归拢好，既收拾了屋子，又有助于真真饭后消化。
她又告诉他们，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要帮助他们从小培养好习惯。
吃饱了，也消化了，接下来就该去洗澡了。
她先开了浴室多功能浴霸，等温度升起来后，再关掉。
她告诉他们，小孩子的眼睛非常脆弱，浴霸的灯光太强，会对眼睛产生刺激，所以小宝宝千万不要在浴霸的强光下洗澡。
她又给他们上了一课。
她给小宝宝专用的充气澡盆打气，不一会儿就弄好了，然后注入热水。
跟着，又拿了两个小鸭子玩具，洗了下，丢进澡盆里。
跟大部分的小孩子一样，真真也很喜欢玩水，坐进澡盆里非常兴奋，小手不停地拍打水面，跟小鸭子一起游泳。
她给真真洗澡洗头，手法非常专业，泡沫揉出很多，却又不会弄湿小家伙的眼睛，小家伙被按摩得舒舒服服的，差点在澡盆里睡着。
最后，她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女娃上楼，给她唱儿歌，哄她睡觉。
房门口，无忧轻轻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一脸同情地低语，“哎，你好像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其实他原本也没敢抱什么希望。
可是心里面却还是有些失落，甚至是……空洞。
无忧转身下楼，他却站在门口，久久不动。
季米兰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轻哄着小女娃睡觉，小家伙早已经困到不行了，所以没几下就乖乖地睡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拉高棉被，帮小家伙盖好。
大功告成，她该走了。
深呼吸了口气，她起身回头，对上那两道目光专注热烈，眼神却又有些迷茫的黑眸。
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从她一进门，甚至是一下计程车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
虽然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小女娃身上，喂小宝宝吃饭、帮小宝宝洗澡、给小宝宝唱儿歌……从头到尾都没他什么事儿，可是他却一直看、一直看着她。
他的目光很执着、很灼热，这种眼神她不陌生，他们当年的交往并不“纯洁”，每每到了情生意动的时候，他也都是这样看她的。
可是现在，他看她的眼神跟以前那种直接的热情是不一样的，他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有点茫然，有点晦涩，甚至有点无措。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他，这么的迷惘，这么的不确定。
这样的他，让她觉得不习惯，也有点……心疼。
对，她还是会心疼他，就算只是一个老朋友，她也会想要安慰的，更别说他曾是她真真切切爱过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不见面，不说话，不联络，她仍旧是会在内心深处留一个位置，安安稳稳地放着他。
她没有失忆，所以时间不会让她忘记他，只会习惯没有他。
“薄安睿，时间不早了，送我回去吧。”她想走了，不过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他微微一怔，有些惊讶，仿佛不懂她的意思。
他沮丧地发现，他现在看不透她。
“怎么？分手了做不成朋友，难道还要做敌人？连顺风车也不想让我搭么？”她微笑着调侃。
“当然不是！”他直觉否认，事实上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只是，她可能不需要了。
见他又有些怅惘，她干脆更直接一点挑明，“你今天找我来，是有话想跟我说吧？我们路上边走边谈吧。”
他的左胸微微一震，原来她知道他的用意。
脸上忽然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尴尬。
他送她回去，她指路，他开车，是一条很长的路。
他暗暗调整了下呼吸的频率，哽在喉咙里许久的话终于有机会说出，他问了她许多个问题，问她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溪海？怎么会当了护士？还有他最最关心的问题，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很好，我过得很好。”她很肯定地告诉他。
他下意识地拧眉，觉得她在说谎，连他都过得不好了，她这个被抛弃的人怎么可能会过得好呢？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过得很好，你别担心。”她最后四个字，说得略微缓慢，似是安慰。
他觉得懊恼，苦涩，以及讽刺，怎么会变成她来安慰他呢？
“米兰，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告诉我……”
她摇摇头，忽然提起往事，“薄安睿，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约会，本来是想去蹦极的，可是中途去了动物园？”
记得，他当然记得，他记得当年跟她在一起的所有事。
她缓缓勾起唇角，“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说过什么吗？”
她当时说，这就跟走路看风景一样，走左边看到的是一种风景，放弃了左边，去走右边，没什么好可惜的，因为右边也有右边的风景呀！
他想起来了，心里却一阵慌乱。
她的意思是，他当年已经做出了选择，去选择一条又高又远的路，他爬上了山顶，可是在爬山的过程中，也错过了她那条路上的风景。
她深睨他一眼，露出“孺子可教”的赞许表情。
可是她的赞许却让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只觉得难堪，无地自容。
“米兰，对不起……”他下意识地想要道歉，虽然知道这无济于事，可是他真的一直都很惭愧、很内疚、觉得很对不起她、觉得自己很混蛋。
她淡淡地摇头，“别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薄安睿，我从没有怪过你，因为当年的事情有很多都是意外，或者是阴错阳差，我没有道理让你背负所有的责任。如果非要追究的话，那我也是难辞其咎的。所以我们不必说谁对不起谁，都过去了。”
第420章 地铁站里的傻瓜
过去了？
或许她觉得过去了，可是他不是这样想。
伤心最大的建设性，在于明白，那颗心还在老地方。
他感觉到左胸一阵紧缩，千言万语，无法表达出那种酸涩。
她取出手机，连上网络，输入他的名字轻轻一搜，就弹出许多条关于他的报道，然后随便点开一条，都满满的是溢美欣羡之词。
“薄安睿，恭喜你，你终于实现了你的梦想，而且是提前实现，十年都还不到，你就已经完成了原本打算用十五年的时间来完成的梦想，你真的很了不起！”
面对她的称赞，他只能苦笑。
他才没有了不起，他只是不敢停下来，因为他一停下来就会想起她。
过去的九年里，他要么忙得昏天暗地，要么想她想得死去活来。
翻译官是一个高压职业，他的同行们全都渴望休假，就只有他不愿意休息。
每年的春节，是他不得不休假的时间，大家都欢欢喜喜地过年，就只有他是在强颜欢笑。
他每年过年，只在家里陪伴家人几天，然后就独自去日本，去寻找她。
每一年都是抱着希望而去，可总是失望而归。
年复一年，那种失望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压垮。
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能就那么倒下，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她。
就是凭着那样一份坚持，他才撑到了今天。
所以说，他的成功都是被思念给逼出来的。
“你不但自己成功了，而且还成为许多人的偶像，我为你感到骄傲。”
他再度苦笑，仅仅是骄傲，可是她却不会想要跟他一起分享那份成功的喜悦了。
爱转角再遇到她，他却已经不是她的谁了。
因此，他那些所谓的成功其实毫无意义。
“薄安睿，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成就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
他微微一怔，她竟将他的心思猜得如此精准。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米兰，你为什么不恨我呢？哪怕只是埋怨也好。”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他多希望她怪他啊！
她淡淡地微笑，“因为我了解你，想到或许若干年后，你会像是现在这样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想跟我道歉，甚至想补偿我，可是我不想要你的弥补，所以我不会顾影自怜，我选择坚强。”
做一个坚强的女子，坦然面对，勇敢体会，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忘记消逝的人和事。
不能拥有的，懂得放弃，不能碰触的，学会雪藏。
与其沉溺过往，不如沐浴晴朗，扔掉悲伤和孤寂，摆脱无助和漠然，不再害怕未知，不必盲目迷茫。
她的回答好直接，直接得好似一把刀，直戳他的心脏。
原来，她是这样的了解他。
可是他却从未真正地了解过她。
“薄安睿，过去九年我们许久未见面，所以你放不下，但现在你已经见到我了，知道了我的近况，我过得很好，以后你可以放心了，不要再自责和内疚，也不要再担心我了，好吗？”
他的心重重一颤，曾几何时，记忆中那个活泼开朗爱笑爱闹的女孩，已经变得这么稳重成熟，而他却还在原地徘徊，像个执拗的孩子？
“薄安睿，你放下吧，我希望你以后过得开心一点。”
三天了，薄安睿还在回想季米兰那天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希望他以后过得开心一点。
她这么说，是因为还爱着他？他当然不会自恋到这个程度。
可是他也不愿意承认，她真的就对他漠不关心了。
她希望他开心一点，这不也是一种关心吗？他心存侥幸地想着。
他的心情起起伏伏，一会儿沮丧，一会儿欣喜，可却始终摸不到一个准确的方向。
手机忽地响起，是航空公司打来的电话，因为天气关系，航班延误，通知他一声，并问是否要改签。
他差点忘记这回事了，原本是订了机票去日本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去的必要了。
“麻烦帮我取消吧，谢谢。”
挂断电话后，他望着日历发了下呆，行程取消了，那么接下来的假期他该做些什么？还有，以后他该做什么？
他很快就想出了答案，打开电脑，调出那份个人简历，这原本是要递给高翻局的，年前的时候局长曾亲自打电话给他，希望他能回国效力。
妈妈如今已是副局长了，为了避嫌，他之前一直拖延自己进高翻局的日子，直到今年他才真的开始考虑，因为妈妈年后就会离开高翻局，升至法国大使馆工作了。
原本，这是他进高翻局最好的时机，不过现在来看，不需要了。
他不想去了，也不会去了。
因为他知道进那里需要多少道审核，身份、背景、感情、婚姻等等，都要被一一核查。
他将那份简历拖进回收站，然后清空。
他的心也跟着清空了。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转身，他又拿起手机，“无忧，真真还在你那吗？她明天还要去打针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什么？她今天没来上班？”
第二天，当薄安睿满怀希望地来到医院，却忽然得知季米兰休假的消息。
仔细询问过后才知道，原本这几天应该是新年假期，可是因为流感来袭，患儿比较多，所以她才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现在新增病例不那么多了，已经入院的小朋友们情况已经也都有所好转，儿科的护士人手够用了，所以她才继续休假。
她放假了，那她会做什么呢？会是像他那样，一到假期就无所事事，闲到发慌吗？
放假了，真好！
季米兰清晨一睁开眼，心情就忍不住雀跃。
虽然她很热爱自己的工作，但她不是工作狂，她还是很喜欢假期的。
掀开窗帘的一角，偷瞄了下外面的天空，今天天气不错，终于在刮风下雨阴霾了好几日后转晴了。
很棒，今天的天气很适合她的活动！
嘴角微微扬起，心情也跟着飞扬。
看了一眼闹钟，时间绰绰有余。
她哼着歌儿，慢悠悠地起床，出了卧室，来到她和木槿共用的厨房。
餐桌上早已经摆好了早餐，是厨艺超好的木槿做的，她今天值班，已经先行吃完上班去了。
给她留了一些吃的，怕凉，所有的东西都用盘子扣好。
她掀开盘子，美味扑鼻。
这些年来，她长进了不少，就是厨艺没有长进，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吃微波食品，不过自从跟木槿合租后，她就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