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清白之身
“小伙子,找不找小妹按摩呀?”
“住店么?有你想要的服务哦。”
“……”
出了火车站,一大帮老婆婆就围了上来。张珏摆摆手不断往出走,心中好笑,地府怎么也兴这一套啊?
站在街边,张珏有些茫然了,这一切和祖师道相传的地府都不一样啊。自己该怎么找人?王康健在哪,祖师道的祖宗们在哪?而回去的路,又在哪……
地狱,第一层。
黑白无常听着鬼门关里发出的那撕心裂肺的吼叫,满脸焦急之色。
这时,鬼门关的侧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个穿着铠甲的阴兵。
黑无常连忙迎了上去,焦急的说:“兄弟,他的业障到底洗刷的如何了?”
阴兵连忙鞠躬:“无常大人。”
“不用客套,我且问你,他到底如何了?”
阴兵说:“王康健是么?”
“对。”
“二位大人送来的人,由我们特殊照顾,痛苦很轻微。但不看不知道,翻了一下他的往生,这王康健上辈子作恶多端,今生更是仗势欺人,业障颇多……”
黑无常脸沉了下来:“我是问你,给洗刷的如何了?”
阴兵心中暗叫苦也,这两人将地狱当做修正液了。将王康健抓来,竟不是让他受苦来了,而是要借地狱之力洗刷王康健往生今世的业障,还他一片清白之身。
要知道,这清白之身人怎么可能有呢?谁小时候没有踩死过蚂蚁,没有逗弄过低级生物?谁没有害过命?一花一草皆为生命,这就是业障。
而清白之身,便是洗刷这一切,将他此人的前生往事的所有业障,全都洗脱。让他变得犹如白水一般纯净。
能达到清白之身的人,这数千上万年也是凤毛麟角。除非是真正的得道高人,或者是各派祖师,传说中的神仙,度了劫的九世善人,谁又能达到清白之身?
黑白无常这走后门走的实在是不要脸,地狱里的阴兵怨声道载。来地狱不受苦,却只是给度一个清白之身,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这简直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福源啊,有了清白之身,整个人便升华了。修佛成佛,修仙成仙,纯粹的赤子之心。这完美无瑕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天地之间孕育而生的精灵。
阴兵叹口气:“度不了。王康健前世乃大奸大恶之辈,今生也作恶多端。按命所说,他其实已经遭报应了。前世是因,而今生的果也已经来到。”
白无常急匆匆走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已经遭了报应的人,一切已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洗刷。按命所说,如今他不是人,不是鬼,不是僵尸,这便是为六道所抛弃。永生不死,永生受难,这是他的果。”
阴兵有些畏惧的说。
黑无常大怒:“无论如何,洗掉他的因果。”
阴兵都要哭了:“洗不掉啊。”
“洗不掉也要洗掉,否则我派阴兵,砸了你这鬼门关。”
阴兵就差给两人跪下了,叹口气:“我试试吧。”
回到一层地狱,阴兵看了眼王康健像是爷一样坐在那里吃水果,笑道:“那开始吧。”
王康健点点头:“来吧,赶紧洗刷掉我的业障。我俩干爹说,洗刷了这些业障,以后能成菩萨。”
阴兵苦笑一声,想到还多。
没错了,王康健这狡猾入狐的小子,竟然打蛇上棍,将黑白无常认作了干爹。黑白无常一直独来独往,膝下无儿无女,对王康健那是喜爱的不得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阴兵将王康健推下地狱,刚下去,便听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啊,好痛苦,捞我上来。”
阴兵喊道:“坚持一会儿吧。”
“不行不行,受不了了,休息一下,我上来休息一下。”
阴兵叹口气,从来没干过这么苦的苦差事,把地狱当做体验生活的地方了。下去才多久,竟然要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受苦。
阴兵劝说道:“长痛不如短痛,王公子,坚持片刻吧。这是为了你好,想必你两位干爹也希望你坚持下去。”
王康健感觉自己痛不欲生,心中越发的庆幸自己福大命大,不由得暗自佩服珏哥看命之准。说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不假啊。幸亏自己有黑白二人的纹身,这才保了一命。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黑白二人竟然如此自恋。谁又能想到,一副纹身,竟然真的保住自己一命,竟然真的即将飞黄腾达了。认黑白无常做干爹,那以后在阴阳两界还不得横着走啊?
而也正是因为那副纹身,王康健才由受难,变成了洗刷业障。如若不然,自己在地狱恐怕得待无数年了。
暗自捏紧拳头,王康健眼中闪过熊熊火光,珏哥,祖奶奶,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我努力洗刷业障,干爹说一身清白,未来有机会修菩萨。地藏王已经无数年没露面了,我有机会!
地藏王菩萨!
王康健想得到的,竟然是菩萨之位,那传说中的地位,令无数人向往。他却认为这一切距离自己很近。
若是阴兵知道王康健的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地藏王菩萨?想太多系列。若只是度一尊清白之身就能当地藏王菩萨,天师道的老祖宗们还不得天天泡在地狱里不出去了啊?祖师道的老祖宗们,还不得三天两头的来鬼门关串门啊?
黑白无常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却认为有点希望,因为理论上来说,这条路行得通。清白之身,是菩萨的基本,是成佛的基本。
然而,王康健却根本得不到这样的基本……
阴兵心知肚明,要是真的动用地狱之力给王康健度清白之身,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因为王康健是有了果,遭了报应的人,命里就没清白,只有业障。
但是门外黑白无常逼得紧,这两尊大神可是连天师道、祖师道都不怵的人啊,平常还能互相给面子,但是逼急了管你是谁呢。这王康健竟然是他俩共同的干儿子,这简直就是黑白二人的逆鳞啊。
阴兵要是不给王康健一片清白,两人甚至有可能把第一层地狱所有的阴兵屠戮一遍,会用强。
所以,阴兵两头为难的情况下,只能一咬牙,一狠心。度,老子给你度,不就清白之身么?好,我让你清白的什么都没有。
冷笑一声,两眼一眯。此时,只听十八层地狱中头两层受苦受难的亡魂,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鬼哭狼嚎。
惨叫持续了三天时间,头两层地狱中变得又极度安静了起来,一片死寂。在三天时间里,头两层的亡魂痛苦猛然剧增,在那无限折磨之下,全部惨死。
怨念、以及痛苦全部化为了命力,飞进了王康健的身体之中。
他的往生开始变得清白了起来,最终,终于成了一片白纸。一身清白!
清白之身大成,瞬间,王康健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任何人与事物……
假清白,一将功成万骨枯。明面的清白之下,隐藏了惊天的业障……
第一百三十六章:阴间事
在这幽都,看着车水马龙,张珏茫然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山村的少年第一次进入国际大都市一样,那是一种迷茫中带着恐惧,又有一点豪情壮志的感觉,当然,最多的还是自卑。
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身份,阳间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不再是什么祖师道弟子,不再是什么地府的预备役,这一刻,张珏觉得自己屁都不是一个。
“兄弟,你去哪?”
一个拉黄包车的老师傅跑过来,笑着问了一声。
阴间的模样,并非完全现代化,繁华的地方有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影子,而有些地方却还保留着清末、民国时期的风格。
而人群的穿着打扮,也是形形色色的。有人穿着西装革履,有些人穿着潮流元素很浓的衣裳。而有些人,穿着老成的中山装,更有甚者,竟然还一副古人的打扮,穿长袍、靴子,留长发。
这个拉黄包车的老师傅,却是清朝人的装扮,前边一大截是秃瓢,后边留着一根到小腿长的鞭子。因为头发太长,所以他不得已将鞭子绕过肩膀搭在前边,就这,鞭子也依然到了肚脐眼附近。
张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我想问问,新人从上边下来,第一站应该先去哪里?”
老师傅笑了笑:“新人啊?坐火车来的吧?”
“是的。”
“你住一步少旅馆的时候,里边人没给你交待么?不可能啊,在那住过的新人,应该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啊。”
张珏有些懊恼的敲敲脑袋:“我脑子不好使,又给忘了。”
“这也能忘?”
老师傅惊讶的喊了一声,便说道:“进了旅馆,老板会请你们喝一碗汤。据说那是解药,反正喝了那个汤,你就能想起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事情了。大大小小,点点滴滴,你忘了的都能机器啦。”
“啊?”
张珏惊呼一声,心中暗悚,孟婆汤?不对,孟婆汤是让人忘记的,可那汤却是帮人回忆的啊。难道是孟婆汤的解药?
为了掩饰惊讶,张珏瞪大眼睛道:“喝了那汤能想起这辈子所有的事情?可我怎么大脑一片空白啊。”
老汉愣了愣,疑惑道:“你这辈子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所以大脑才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啊。那喝了汤之后呢,也没人说去哪啊。”
老汉皱眉说:“肯定没人说啊,喝了汤之后你自己就知道自己该干啥了。如果你这辈子做过孽,那你就得在一步少住下,一直住到孽障的影响力消除,或者到你忘记那孽。如果孽太大了,这个时候你就会上火车,自己去地狱报道。”
“自己去?”
“那不然呢?每天死这么多人,你不自己去,难道阴兵还绑你去不成?哦,你是说有没有人会跑对吧?不可能,你只要想起今生犯得错事,心里就会有忏悔之情,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
张珏问道:“那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对了,我不是傻子么?我怎么现在一点也不傻。”
老汉笑道:“死之前你是傻子,但喝了那汤之后你就好了呗。可能,你从喝下汤之后,才开始出现记忆吧?对了,能到这里来,那就说明没做过啥大孽。那就得来这里了,在这里去上户口排队,自然有工作人员计算你的往生善恶,安排投胎。”
“投胎?我还能投胎么?”
“我不知道,也许吧。嗨,咱没权没势的,就不用去想投胎的事儿了。实话告诉你,投胎率其实只有百分之一。一百个人里,能有一个有资格去投胎。”
“这么低?那岂不是久而久之,阴间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怎么可能?鬼也是有寿命的,要是六十年里你还没投胎,那阴寿也就到头了,就死了。这可是真的死,再也不会有魂魄了。死的什么都不剩。”
张珏点点头,又道:“六十年?我看老爷子你活的不止六十年啊。还有一些古人,那恐怕都活了几百年了吧?”
老汉苦笑一声:“你不能从外表看人。我是刚从地狱出来没几年的,在地狱里,没有阴寿这一说。出来了才开始算。”
张珏指着一个穿着汉服的女人,惊讶道:“那这么说,那个人岂不是在地狱扛了几千年了?”
“有可能吧。”
老汉说了一声,催促道:“我先拉你去政府吧,你办了户口,人家会给你发钱的。只要你有亲人在阳间,那你亲人就会给你烧纸钱,政府就负责把这些发给你用。然后你可以用这钱来付我车费,也可以去租房子买房子什么的。你该不会没亲人吧?”
张珏连忙说:“有,怎么没有啊。我没亲人,怎么出生的?”
老汉犹豫一阵:“算了,我不拉你了,万一你是个孤苦伶仃的叫花子,你死了没人给你烧纸,你岂不就是没钱?那我不就白送你一趟了?”
张珏说:“我真有亲人,你放心吧。”
“你一傻子你记得什么?算了,你自己走路去吧。”
说着,老汉跑远了。
张珏苦笑一声,摇摇头,便开始问路步行去幽都政府。
在他想来,政府里肯定是有祖师道的人的,因为在他想来,政府就是一座城最高的权力中心了。如果祖师道的弟子真的是阎罗王的话,那么换算成政府的职位,恐怕就是市长之类的。也不知道他们这里有没有市委书记啥的……
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问路的时候,别人指路都说一直往东走。张珏硬扎扎的走了半天,人家还说往东走。
“劳驾,政府还有多远?”
这一次张珏没问政府怎么走了。
路人道:“几十公里吧,不远了。”
“……”
张珏知道了,这幽都,可比地球上的城市大多了。而随着一路了解,他也知道了,整个地府一共有十座巨城,每一座都是幽都这么大。
而坐火车,目的地其实都不一样。没有任何通知到了那一站,必须得等到你心烦气躁的时候,心里抱怨怎么还不到。而这个时候,火车就会在下一站停下了。
说到就到。不说不到。一切看缘分,你在哪里催促了,你便会在哪里落脚。
第一百三十七章:有错没错
幽都政府,建筑物真的很宏伟。门前的开阔地,比**广场还要大。人头攒动,简直是摩肩接踵。
张珏站在高处瞅了一眼,乖乖,户籍室门口等着排队上户的竟然排成了一条长龙,纵向竟然有一千多米。
张珏都纳闷了,每天有这么多人死亡啊?
但他并不去上户,也知道上不了户,他没有魄。六根不全。
“劳驾,敢问阎罗君在么?”
张珏向一个卫兵问道。
卫兵上上下下打量张珏片刻,皱眉道:“你是什么人?咦?没魄?野鬼偷渡地府?”
说完,卫兵狞笑一声,拔刀就要杀了张珏。没有魄是进不了地府的,能进来,那只能是偷渡,所以卫兵看见了却全都凭心情杀还是留。
张珏连忙后退一步:“且慢。”
“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不是普通人。”
“那你是什么人?”
一边说着,卫兵一边将刀抽了出来,笑眯眯的打量张珏。
而张珏一身神通,却全在阳间。他可以操控雷霆,他有君子剑,可那全是阳间之物。他来阴间不着寸缕,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身寿衣。怎能敌得过这卫兵?
在阳间,他有法力傍身,可在阴间,他却没有。因为他没有上任,根本就没有获赐。
“我叫张珏,乃祖师道下山弟子。”
卫兵一愣,心道,他竟然知道祖师道?祖师道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啊,只有真正的政府机构的人才懂得,只有地府官方才知道。他竟然知道?
卫兵疑惑是疑惑,却收了刀:“你说你是祖师道,空口无凭,可有什么证据?”
张珏哪有什么证据啊,头脑急转之下,眼前一亮,说:“我师傅叫张开福,上一任祖师道下山弟子,听说如今他是某鬼王的执笔判官。”
张开福?张开福!
卫兵心中以确信无疑了,张开福他自然知道,再过些年就是阎罗君了。现在在地狱工作,东方鬼王的执笔判官,类似于省委大秘,是一个镀金的身份。说祖师道的话,一般活得久的鬼魂也许知道,但张开福这个名字,不是体制内的却根本不会都了解。
“你是祖师道的弟子?”
“如假包换,我叫张珏。双玉珏。”
“你为什么没有魄?”
张珏叹口气:“说来话长,可否先让我见一下阎罗君,见一下我祖师道先辈,我有事找他们。”
卫兵犹豫了一下:“阎罗君不见外人。你说你是张开福的徒弟,那你去找张开福吧。”
“我怎么去?我怎么找?”
“我们联系一下张开福,如果确定你是他徒弟,他自然会派车来接你。”
“有劳了。”
“……”
让人惊喜的是,张开福竟然也住幽都,身份核实没有半个小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就来接张珏了。
“是张珏吧?”司机冷着脸问了一声。
“是!”
“上车。”
张珏坐上车,看了看司机的脸色,心中却纳闷无比。按理说自己的身份,司机应该会好生接待才是,怎么板着一张脸啊?他难道就不怕自己上任之后会给他穿小鞋么?
“呵呵,贵姓?”
张珏问了一声。
“……”司机没回答。
这让张珏更疑惑了,不搭理?
在满肚子心事之中,轿车开到了一栋独立别墅前:“下车吧,张判官在屋里等你。”
“哦,有劳了。”
张珏下车,刚走进别墅,就看见院子里站了两个青年,一副嗤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就叫张珏啊?”
一个平头青年问。
张珏笑着点点头:“对。”
“呵呵,有魄力。”
平头青年眼中嗤笑更浓。
说着,另一个留着长发,穿着西装的青年却说:“哟,说到魄力,我才发现你连魄都没有啊,哈哈……”
“滚进来!”
还没说完,屋里传来一声吒喝,张珏心神一紧,这正是张开福的声音。
而那两名青年却惊喜的对视一眼,悄然出了别墅。
张珏走进屋里,一眼就看见了张开福。此时的他,坐在沙发上面对着自己,满眼阴沉的看着自己。
张珏连忙鞠躬:“弟子张珏,拜见师傅。”
“跪下!”
“什么?”
“我让你跪下!”
张开福怒吼一声,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
张珏犹豫片刻,却没有跪:“为何要跪?”
张开福怒极而笑,凌空踹出一脚。两人分明离得还有几米远,但张珏却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巨力袭来,自己整个人便如同脱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胸口一闷,鲜血上涌,瞬间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张珏倒在地上,咬牙看着张开福,没说话。
张开福站起身来,铁青着脸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找人。”张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敢大声说话,因为嘴巴一张,便会有一大口鲜血吐出来。
张开福冷笑一声,气的浑身发抖:“找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你连祖师道的香火都断了,连你的魄都不要了。找人?我让你找人。”
说着,张开福凌空又踢出一脚。
张珏下意识双手挡在要害部位,下一刻,那巨力便传了过来。张珏如同一个破沙袋一般,当场从屋里飞到了院子里。再也扛不住了,到底后就吐血不止,五脏六腑移位了般难受。
张开福步子一动,身体瞬间又出现在张珏面前,咬牙抬脚,奋力往下一踩。
“啊!”
张珏惨呼一声,只觉得这一脚,让自己胸腔都塌陷了下来。
“你这逆徒,竟然让我祖师道香火断了,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大骂一声,张开福像是踩蚂蚁一样,不断的抬脚,不断的往下踩。
但是下脚却很有分寸,每一脚都会让张珏痛苦万分,但是却根本不会要了他的命。
张珏咬住牙,牙都要咬碎了,双手攥拳,只顾着满地翻滚。
“给我跪起来。你可知错?”
张开福狞着脸冷声道。
张珏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有力气,竟然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全身是血,傲然而立:“不跪,我没错!”
张开福哈哈大笑一声,再次踹出一脚,将张珏直接踹出了别墅:“没错?哈哈,竟然没错?我再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错?”
谁想,张珏竟扶着墙又站了起来:“本就没错,为何要认错?”
张开福看着张珏鲜血淋漓的惨样,心中一动,阴沉的说:“断我祖师道香火,没错?”
张珏眼中爆闪一团精光:“为兄弟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有错?”
张珏愧疚,仔细想了想,王康健如此遭遇,竟然全是因为碰见自己,沾了自己的因果。他愧疚,所以他必须担当!
张开福一愣,竟哑口无言。
第一百三十八章:何升
张开福下山之前,是带张珏的,是传授他一身本领的人,形同慈父一般。他当然知道张珏是个重感情的人,也是一个倔强的人,倔强到一旦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曾经的张开福就断定,张珏必定是下一代的下山弟子,三岁看老,从小时候,张开福就知道张珏未来成就不低。
那时的张开福对张珏刮目相看。
而如今,而现在,张开福却讨厌这种重感情,讨厌这种固执。痛恨到了骨子里。
无关乎其他,只在于张珏凭借意气行事,将祖师道代代相传的香火给断了。
没有魄,只有魂,还在地府,这其实和死了是没什么两样的。
张珏只以为有惊无险,祖师道那么多祖先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掉。但是他错了,张开福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如果现在要给张珏还阳,那付出的代价真的不是一点两点的大。
“张珏,你真是一个竖子。”
张开福叹口气,有些疲惫的坐在了地上,身影极其萧瑟。
张珏心里一痛,和师傅虽然有时候理念不同,但这毕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啊。
张珏忍着痛走上前去,坐在师傅对面,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祖师道。”
语锋一转,张珏又说:“但我依旧不认为自己有错。”
撞破南墙不回头的人才会有人欣赏,撞到南墙就回头的人却会遭人鄙夷,张珏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要坚持一错再错,在这个问题上,不能没有底线的变来变去。如若不然,师傅真讨厌自己了,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开福愣了愣,苦笑一声:“你是真傻啊。你以为凭借你一人之力,来到地府有用么?找人?不自量力,地府这么大,你上哪里去找?他是被黑白无常带走的,你以为你能找得到他么?这样说,你没有直观的意识。举个例子吧,如果这是在阳间,你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你弟弟犯了弥天大罪,被国家最高权利机构控制了起来,而你,能找到他么?”
张珏犹豫片刻,说:“我希望师傅帮我打听一下。”
张开福没有回答,只是转而说道:“先在我这里住下吧,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言罢,张开福就站起了身来,往门外走去。
“师傅,你去哪里?”
张开福头也没回,随意挥挥手就上车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和张珏说一句话。而从张开福的叹息中,张珏分明感受到了师傅对自己的失望。
张珏呆愣在当场,咬咬牙,脑海中不断的回想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由自己引出的因,由自己来尝这果,可谓是报应不爽啊。而究竟自己这番作为是对是错呢?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善恶一念间,对错也是一念间。
“世上本就没有对错,做错事,是因为为了自己的利益,侵犯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所以你是错的。而对,却是在不考虑自己得是的情况下,满足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这就是对与错的区别啊。看来我是错了。呵呵。”
张珏自嘲的笑了一声,仰面躺倒在院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脑子里混乱无比。身上的疼痛,远没有内心的疲惫有感觉。
张珏做得对,是因为他能为了一片情谊以及自己的愧疚,放弃祖师道的身份。
而他的错,却也是因为一片情谊以及自己的愧疚,放弃祖师道的身份。前者的放弃,是舍生取义的放弃。后者的放弃,却是为了一己私欲的放弃。
他为了自己的情,磨灭了别人的情。断了祖师道的香火!
“哟,真是个重感情的人呢。”
院中传出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张珏起身看了一眼,却见是那平头的青年,几分钟前才见过一面的。
“阁下是?”
“呵呵,好说好说,我叫何升。”
“和珅?”
张珏呢喃一声:“久仰久仰。”
“不是贪官和珅,而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的何,升升落落是浮云的升。”
张珏笑了笑:“张珏。”
“我知道你。”
何升点点头,蹲在张珏身边,满眼讽刺的看着他那一身鲜血,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快感:“舍生取义的张珏嘛。”
“过奖了。”
张珏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心中却越发奇怪,这个何升看向自己的表情何故于此?竟丝毫不掩饰落井下石之情。
要知道,连王康健那种纨绔都是有城府的人。这何升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跟在师傅屁股后边的人,要是没点城府,他早就被死的硬邦邦的了。今天太反常了,他怎会不掩饰那种情绪呢?难道就不怕自己以后上任,秋后算账么?
何升笑眯眯的打量张珏片刻,道:“仗义皆为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哈哈,张兄真是仗义啊。为了阳间薄情,竟敢舍命下地府?佩服佩服。”
这话讽刺意味就极浓烈了,仗义皆为屠狗辈。看似褒奖,其实却在骂张珏不过是一市井小人罢了。
张珏愣了愣,心中却抓住了一条道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何升如此这般,想来应该是自己挡住他的利益了吧?但是什么利益,自己却不知道。
“敢问何兄在哪里高就啊?”
何升冷笑一声,咬着牙齿说:“张判官麾下左秘书。”
说完,何升看向张珏的眼神越发的快意。
左秘书?
张珏心中嘀咕一声,却还是没想到自己挡着人家什么了,也无心去与他对话,站起身来拱拱手:“幸会,幸会。张某还要休息,就不陪何秘书了。”
“咦?去哪呀?”
何升一把揽住张珏的肩膀,亲热的问道。看似亲热,可一双手却犹如铁箍一般。张珏刚挨了师傅一顿打,全身骨断筋折般疼痛难忍,何升这么一箍,张珏顿时痛的五脏六腑都要颠倒了,倒吸一口冷气,却听何升又笑着说:“你走路不方便,哥哥扶着你吧。”
张珏心中一寒,沉默了片刻,转头说:“何兄,明人不说暗话,不如你还是敞开了说吧。”
“哈哈哈。”
何升大笑一声:“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张珏是吧?我告诉你,不要想着回阳间了。如果你识趣,就安心留在这里吧,日后必定会有一番锦绣前程。如果你还惦念阳间,那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上西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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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厮杀
张珏愣住了,不是吓得,而是彻底迷茫了。
自己回不回阳间,碍着何升什么事了?难道说自己回阳间,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么?
“听见了么?”
何升阴冷着声音问道。
张珏眨巴眨巴眼睛,嘀咕一声:“你有病吧?”
言罢,再也不搭理何升,便自顾走进了房中。
何升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张珏的背影,冷哼一声,背着手转身离去。
张珏虽然面上不屑一顾,可心中却提起了一层警惕,这个何升有杀心呐。左思右想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动杀心?
想不通不代表没有,张珏这些就有点正襟危坐了,已然决定,暂时先做缩头乌龟,先不出别墅。只要不出别墅,张珏敢保证何升不敢动自己。
而若是出了这座房子,那就不敢保证了。莫说自己现在有伤在身,就算是没有伤,也绝对不可能是这个何升的对手。
他既然是有官职在身,那必定就有法力。而自己一身法术都在阳间,哪能鸡蛋碰石头呢?
做下决定,张珏便不急了,安心的找了一间房子躺在床上,调养自己的伤势。别说,师傅下手可是真的狠,不会要你的命,不会让你留下后遗症,但却会让你难受很久。
张开福不知道何升想杀张珏么?他当然知道,祖师道的人可没有傻子。但张开福却不会过多的插手,能让张珏住在这里,有一层安全保障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果在这保护之下,张珏还活不成,那就只能怪张珏没用了。
第一天相安无事。
第二天,何升提着补品来看望张珏了。与他同行的还有另一个青年,那青年名叫何高。应该是两兄弟,但张珏却瞧不出这两人有相似的地方。
何升就是一个笑面虎般的人物,而那何高,却始终阴沉着脸,你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都不简单,都是狠辣的人物,张珏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了。
第七天,何升独自一人又来到了别墅,而师傅张开福,却七天没有露面,不知道去哪了。
“呵呵,张兄弟,养的如何了?”
何升笑呵呵的说道。
张珏躺在床上,懒得起身相迎,只是随意拱拱手:“有伤在身,恕不能远迎,恕罪恕罪。”
“没事。”
说了一声,何升自顾坐在床边,轻声道:“来幽都这么久了,我还没带你出去转转,是我的错。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哥哥带你出去领略一番幽都的繁华吧。”
张珏笑了笑:“不必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休息一段时间。”
“咦,张兄说的这是哪里话啊。年轻人怎能如此老成?走吧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
说着,何升竟然一把掀开了张珏的被子,冷笑着抓住张珏的手臂,将他拖了出来。
张珏是打死都没有想到何升竟然会如此胆大,当即怒目呵斥一声:“你想怎样?”
何升愣了愣,呵呵笑道:“我能怎样啊?我就是想带你出去转转罢了。”
“不出去了。”
张珏冷着脸抢过被子。
何升嗤笑一声:“姓张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我何某人请你出去玩,是给你两分面子,别以为自己是祖师道的人,就能如何了。在这幽都,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听他如此说,张珏也就索性没有兴趣再保留最后一丝脸面了,冷笑一声:“是龙到哪里都是龙。是狗,你在哪里都还是狗。”
何升面色一冷:“脾气挺冲啊?张珏,你以为在这别墅里,我就不敢动你了么?”
张珏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给你十个狗胆,你敢么?”
说是说,可张珏却暗中做好了准备。没有法力,却还能肉搏,右手背在身后,已如鹰爪。
何升狞笑一声:“杀你轻松的犹如……啊。”
何升话还没说完,张珏猛然出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小学老师都说过的道理张珏如何不懂?
鹰爪当即就抓了出去,两根坚硬的手指直奔何升的俩眼珠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偷袭讲究一个稳准狠,要一击干倒敌人。
可事实上却没有那么容易,何升反应很快,眼前影子一闪,他就下意识的侧过了头去。
‘噗’的一声。
张珏来势汹汹的鹰爪,直接戳进了何升的脸颊。透过左边脸蛋,戳穿那层皮肉,直接从外戳进了里,双指抠住了何升的槽牙牙龈。大拇指随即上挑。
又是‘噗’的一声,直接从下颚骨的缝隙中抠了进去,与双指会和。眨眼之间,一个锁式爪就成了阵势。
右手三根手指头狠狠的卡住何升的牙龈,使其痛不欲生,却根本无法摆脱。
张珏狞笑一声,他可不会留手。这何升肯定是有法力的人,万万不能给他留下时间的间隙。只要近身肉搏,他没有转圜的余地施法,还真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
何升瞬间被抓住一圈牙龈,瞬间被制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呢。却见张珏另一只手又成鹰爪之势,又抠向了自己的俩眼珠子。
何升睚眦欲裂,这下闪也闪不了了,脑袋都被他那三根手指抠住了,还如何闪躲?而抬手抵挡也来不及。闭眼?那就一层眼皮子,可这家伙的手指却犹如钢铁一般坚硬,后果不堪设想。
何升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狠狠一咬牙,咬的自己嘴里的那两根手指当场血肉模糊了起来。
张珏‘啊’的痛叫一声,那瞬间的疼痛让他丧失了思考能力,左手的鹰爪也停了下来。待反应过来,何升已经伸出手掌挡在了眼前。
张珏感受着这家伙强大的咬合力,心下一狠,右手的三根手指头使劲往里一扣。忍住那疼痛,身子往后一倒,猛地往后一拽。
何升大惊失色,连忙顺着张珏往后倒。这可不是比拼力气的时候啊,两人要是朝相反的方向使劲,自己的一圈牙齿,连通半张脸都要被他那三根手指头扯豁。
而何升正在受力向张珏的方向倒呢,迎面却飞来一双脚。何升心中惨呼一声不好,可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了。
‘嘭’
双脚狠狠蹬在何升的脸上,张珏呲牙咧嘴的狞笑一声,使劲儿往后一扯。
‘崩、咯噔’
连续好几声脆响。
何升当即翻了白眼,只觉得嘴边凉飕飕的,眼圈一黑,懵了。
而张珏,手中却抓着一整个下巴。这么一拽,却是直接将何升的下巴生生的撕了下来。
再看向何升,一张脸,下巴出现一个血洞。洞有两个拳头大小,只剩下上牙齿,下边一圈牙齿全被撕掉了。一根舌头软弱无力的耷拉在血洞口上,鲜血飙射。
静若处子,动若奔雷。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张珏便会奔着要了你的命而去。看着手中的一圈还流着血的下巴,张珏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
这一刻,他竟然觉得是如此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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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胜
趁你病,要你命。
张珏一击得手,趁着何升还在发懵,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窜了出去。眼中闪过杀机,一计手刀,斜刺里就朝着何升的脖颈劈去。
何升不敢在这里杀张珏,但是张珏却敢在这里杀何升,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便是这个原因。
何升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杀机,心尖一颤,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了过去。
心中不断骂娘,这小子也太狠辣,太阴险了,偷袭竟然还下这种杀手。
说实话,何升已经有了怯意,即使他知道,若真的给自己准备机会,一百个张珏都会被自己秒杀。但是现在,他却根本不敢这样想了。因为就是这样的一个蝼蚁,竟然让自己重伤垂危。
下巴都被掰掉,生生的撕掉了,太恐怖了,这手段太残忍了。
一直到现在,何升甚至都还没出手,都还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这让何升心中有些恐惧,面对这个有伤在身,并且还很弱的人,他有点怕了。
张珏可不惯他这种毛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不能犹豫,要不然就失不再来了。
看着何升懒驴打滚竟然躲了过去,根本就不给他起身的机会。左脚踏前一步,右脚脚尖猛地倒勾,蝎子尾一般,阴狠刁钻的蛰了出去。目标直奔何升的心窝。
何升此时还在地上,哪能躲得过去。他甚至只听到风声,根本就没有看见脚影。
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的双手抱胸护住要害部位。
可张珏哪能给他这个机会,趁着他双手还没收拢。那脚尖如同毒龙一般,狠辣的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嘭’
‘噗’
一声闷响,何升整个人竟然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人还在空中,就吐出了一口血线。
吐血分为好几种方式,轻微的内伤是嘴角流血,重点的便会吐血。再重便会喷出血雾。如果真的是要命的伤势,那便会如同水枪一般,直接喷出一股血线。这是心血,伤势极大。
就这么一脚,何升当场就感觉自己全身虚脱了。胸骨一根没断,但那阴毒的脚尖却结结实实的点在了心窝剑突骨之上。剑突骨可是连接脊椎,过心肺系统啊。硬碰硬之下,剑突骨往进去只是缩那么几毫米,就有可能崩断脊椎,划伤心肺系统要了命的。
虽然这是阴间,大家都是鬼魂之躯。可鬼魂和人的意义确实一样的,在阳间,鬼魂是无实质的。但在阴间,却还是人,只是换了一个世界而已,每个人都有血有肉,要不然怎能会有阴寿这一说?
地府的人,叫鬼魂一点也不贴切。若是非要下结论,那么只有两个字便可概括——阴人。
这一刻,何升察觉到了自己胸腔传来一阵‘咯咯’的细微声响,眼里顿时闪过一片绝望,这就伤势就算好了,以后也是废人了。更何况……此时此刻自己全无还手之力,张珏他可能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么?
不可能!
何升猜的没错,张珏狞笑一声,整个人飞扑了出去。人在空中,猛地一个前空翻。
借着空翻的强大惯性,伸出右脚,整条腿绷直了狠狠往下劈去。
前空翻的惯性使然,这条腿现在都不能叫腿了,称之为斧头更为准确。
而张珏却知道怎样能把人往死了弄,这一脚不劈没用的地方,竟是直直的对着何升的裤裆往下落。
盆骨,盆腔,这是一个人全身上下最软弱的地方,尤其是对于男人而言。脚后跟,这是除了手肘以外最坚硬,威力最大的攻击部位。
鸡蛋碰石头,完全的以强胜弱。
何升这会儿还在发懵,剑突骨被踹进去了一截,他呼吸都困难,哪能感受到自己即将遭遇雷霆一击呢?
“竖子,尔敢!”
门外传来一声吒喝,却是何升的弟兄,张开福的右秘书何高。何高看见张珏这雷霆一击,吓得魂飞魄散,下体当即就是一股凉意袭来。这一下要是劈上了,何升别说一辈子当不了男人,盆骨一碎,弄破了肾和膀胱,他活命都难。会在尿不出尿的极端痛苦之下死去。
是惨死!连痛快都没有!
张珏理都不理会那何高,冷笑着狠狠将劲用老,用到极致,给予他致命一击。这一击得手,张珏甚至已经不屑于去杀他了,因为他会惨死。
“啪”
“嘭”
连续两声声响传来。
张珏的脚后跟狠狠的砸在了何升的裤裆上,他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这一脚那势如破竹的快感。劈烂了何升的那玩意儿,往下落了几分,又破了他膀胱上边的一层骨骼。
但就在这时,张珏以为会一直势如破竹的砸下去,一直到自己的脚踩到地面,把他裤裆砸个稀巴烂。
可是却忽然遇到了一股阻力,整条腿开始猛地被一股力量束缚,然后往上抬起。
接着,那股无形的力量越来越大。张珏暗道不好,可却来不及收势,那股力量却直接将他掀飞了。整个人不断的后空翻往出飞,直到砸在墙上,然后软软的落了下来。
‘哇’
张珏一落地,连忙起身跪在地上,使劲儿将胸口中的淤血吐出来。这受了震伤,如果不将淤血吐出来,以后会留后遗症。
何高此时满脸杀气,站在门口,食指就那样指着张珏。他心念一动,张珏就会死。
但是他腮帮子鼓得老高,牙齿咬得咯嘣嘣作响,却始终没有那个胆量杀掉张珏。
何升已经昏迷了,在那玩意儿被踩碎的刹那,就痛晕了过去。张珏下手实在是招招必杀,太狠了,狠的何高此时都心惊胆寒,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他哪见过这等残忍血腥的场面啊?杀人不过头点地,哪有如此残忍的?就算是地狱,恐怕也没这么狠毒吧?地狱中最残酷的莫过于挖心,可是何高却感觉,何升受的这些伤,比挖心还要痛苦一百倍。
挺好的一个脑袋,现在下半截是个血洞,空荡荡的,下巴被活生生撕掉了。胸口的伤看不出来,但是裤裆,那裤子的布料都碎了,里边一片血肉模糊。谁能想得到这种画面,裤裆那么脆弱的部位,竟然白色的骨头叉子都冒了出来,血淋淋的。海绵体都崩到外边来了……
场面静止了下来,张珏半跪在地上不断吐血,何高手指着张珏不敢上前,也不敢动作。而何升,此时却凄惨的躺在两人中间,死死的昏迷了过去。
鸦雀无声,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何高颤抖了起来,咬着牙说:“你是魔鬼。”
张珏露出带血的牙齿,发出森森笑意:“想杀我?那得做好被我折磨致死的准备。我杀那些对我有威胁的人,从不喜欢让他们痛快的死。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他们想死也死不了,而最后,惨死!”
何高吐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说:“是条汉子就不要藏在这里,敢出去和我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么?”
张珏才不上这种当呢,人有时候就是要猥琐一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不是英雄,是二货。
“我不会打架,就不去了。”
何高拿张珏没有办法,气的全身颤抖,忽然两眼一瞪,手指凌空一戳张珏,大喝一声:“呔!”
‘嗡’
张珏只觉得脑海中一声闷响,似乎是灵魂受到了重击。整个人两眼一翻,七窍流血,脑海中嗡嗡嗡的震响,恶心作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心里闷闷的,全身发麻。就如同是抽烟抽晕了,喝酒又喝的吐血,然后去坐长途车晕车的感觉。
难受的让人想死。明明脑袋晕,可是怎么却都昏迷不了的感觉。
“啊!”
张珏趴在地上满地打滚,不断用脑袋撞击地面,痛苦万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脑袋撞的头破血流,可是却怎样都驱除不了那种感觉。
何高看着张珏这般模样,却一点也不解气,他想更恨的折磨他,但这已经是极限了,再狠一点他就不敢了。在别墅里杀了他,张开福回来会要了自己的命!
“哼!”
何高冷哼一声:“走着瞧,我必杀你。让你比何升还要痛苦一万倍。”
言罢,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张珏,快速将何升背在背上离去。自始至终,他都害怕张珏突然暴起偷袭,即使明知道不会,可还是怕。因为张珏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做出的事情却实在让人胆寒,他怕了。
张珏依旧痛苦的在屋里翻滚,那指头一戳,直接便如同一根棍子似的,将他的灵魂像搅拌咖啡一样,搅拌的昏天地暗。
痛苦了很久,痛苦到没有力气痛苦,张珏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露出了笑意。
此战——胜!
ps:发一个大章,求打赏。昨天上的强推,收藏涨了不少,可是都好水。书评区一片冷清,点击一个不涨,打赏也一个木有。我都有错觉,我到底在不在强推推荐位上啊。。无语。顺便说一句,这一章写的真特妈带劲儿。我自己都写燃了,热血沸腾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推箱子
张开福虽然是个自私的人,但是他却不是一个自利的人。信奉人性本恶,但却也有一片善良的心扉。
他打了张珏,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是因为痛恨张珏莽撞,痛恨张珏为了他自己的情谊,将祖师道的情谊拿来冒险。
“阎罗君,有件事我想求你帮个忙,也是咱们祖师道的事情。”
幽都政府,张开福腆着笑脸说道。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淡淡的瞟了一眼张开福:“开福,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是不是有一个祖师道的后辈,功德分还没有满呢,就私自下地府了?”
张开福谄笑着点头,心中却提起了一口气来,这口吻,有点‘此事免谈’的意思啊。
“师傅,下来的人也不是外人,论辈分,他得喊你一声师爷。”
此人正是张开福的师傅,名叫张云鹏。比张开福早一介,所以张开福下来当判官的时候,张云鹏就升成幽都阎罗君了。
张云鹏叹口气:“你带的什么徒弟啊?”
“师傅,这都是我的错。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请想个办法让他还阳啊。”
“你以为我想说这些事情么?开福,你知道私自给一个人还阳,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么?听说那个晚辈还只有三魂,七魄都掉了,这更是难上加难。”
张开福心里咯噔一声:“那,师傅,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断了祖师道的香火么?”、
张云鹏叹口气:“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一个人的能力根本没这么大,若是想让他还阳,除非得祖师道的先辈们一起联手才行。”
张开福心中暗叹一声,他知道这个代价大是什么意思。给张珏还阳,其实不需要篡改什么,只是需要浪费阎罗君的一身法力,送他出黄泉,再让他魂归肉里就行了。
但是张云鹏舍不得啊,送张珏还阳,非得耗费他一多半的法力。这法力可弥足珍贵,他哪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付出了呢?
所以张云鹏就想到了联手,大家一起送张珏还阳,这样就能分摊那耗费法力的事情了。
可张开福又不傻,他自然知道联手分摊是多么的困难。张云鹏同意,可张云鹏的师傅同意么?张云鹏师傅的师傅同意么?
祖师道的怪圈可是一代传一代啊,代代相传有个好处,就是危难时刻大家可以抱成一团。
但是有个漏洞,却是时间越早,年代越久远的,对祖师道的情谊便会越来越淡。
张开福是刚下地府没多久的,他的心就变得比较自私了。但是他却能为了张珏去奔波,能去为了祖师道的传承付出代价。
张云鹏是比张开福早一介的,而他对祖师道的香火情却已经在变弱了,他有能力让张珏还阳,可是却已经舍不得付出代价了。只想拉着别人一起,以此来减少损失。
张云鹏尚且如此,那比张云鹏更早的张云鹏师傅呢?他师傅的师傅呢?这答案可想而知了。
其实最根本的问题,还是人性本恶,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再加上现在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了,谁又能始终记挂那份香火情呢?
阳间的祖师道,只是预备役的基地。而阴间的祖师道,却是实打实的官啊。
在阴间待久了,自然会忘记阳间的事情,因为阴间就是新的家了。他们的未来在阴间,而不是阳间。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祖师道的人也是有阴寿的,阎罗君也是会死的。只是他们的命,要比普通人长很多。
阴间毕竟只有那么多的官位,可阳间每天都在诞生新生儿,祖师道每年都有新鲜血液,下山弟子一代接一代。
每一个新的祖师道弟子下了地府任职,曾经先下来的人就会如同推箱子一般,每个人都往上升,每个人都挪位置。
但这位置是有限的,人却是源源不断循环着的。下来一个最新的,那么在位时间最长,最大的那个人,便会腾出位置。要么陨落,要么退位过几年就死了。
这就形成了一个矛盾的对局,下来时间不太长的,就会期待新弟子的来临。因为新弟子是自己的晚辈,能扯上关系,大家可以抱成一团,组成党派。
但是老一批的先辈,却会很尴尬。因为新下来的,和他们之间的年代错差实在太久远了,根本就没有感情。最重要的是,下来一个新的,他们就会升官。
而那官是有尽头的,是有限的。你总有天会当到尽头,然后陨落。
谁不想寿与天齐?所以老一辈的祖师道先辈,其实是认为新的祖师道弟子是一种强大危机的,他们绝对不想看见张珏还阳。别说付出代价去帮他还阳了,他们宁肯付出代价把张珏留下。
张开福门清,如果祖师道香火断了,那肯定是老一辈先人们最乐意见到的情况。因为没有新鲜血液的补充,他们老皮老肉就不会被替换。
可是张开福却不能看见祖师道香火断了,这也关系到他的利益。他现在是执笔判官,还不是阎罗君。要是张珏就这么断了链子,那上边的人可就不会挪屁股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张开福就得一辈子是个判官,他也动不了位置了。
很简单的一个推箱子游戏,却牵扯到了人性的挣扎,牵扯到了纵横交错的利益。张珏如同一个大石头,就这样砸进了平静的湖水之中。
“师傅,帮帮忙吧。我真不能看着我的徒弟断了祖师道啊。”
张开福苦着脸说。
张云鹏也忧愁不已,他其实心里是倾向于张珏还阳的,因为张珏还阳,再下地府之时。张云鹏就会调到更繁华的城市中去做阎罗,会升官。
至于推箱子,会不会把张云鹏推下去?他不担心,因为前边还有几十个老家伙,再怎么轮,他也得等到几百年以后了,太长远,他不操心。
可是,要是送张珏还阳,付出的代价却是很多法力啊。法力很珍贵,是天道赐予的,主要便是稳固自己的阎罗君王座。若是法力消耗太大,那自己执掌的都城势必会混乱起来。有可能就会下台。
这是让张云鹏拿前途去拼啊,他怎能舍得?他必须要联合其他人,必须要降低损失,否则根本就得不偿失。
“这样吧,开福,你和我一起去找我师傅。”
“那也只能如此了,先去见师爷。”
“……”
二人谈妥,忧心忡忡的远去了。
而此时,张珏却又面临新一重的危机。何升,歇斯底里了。自从那一脚劈碎了他的裤裆之后,他就精神失常了,现在他只想杀了张珏,无论在哪,无论后果如何……
第一百四十二章:三气何升(上)
“我是废了么?”
看着躺在床上,裤裆包着的纱布依旧在浸出血水的何升,何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回答这个问题。
何升是完全没用了,裤裆没用了,下巴现在还是一片空洞,郎中说这算是恢复不了了。
“我问你,我是不是废了?”
脑海中又响起了何升的传音,何高苦笑着摇摇头说:“也没有,还有希望。”
何升没了下巴,已经无法说话了,现在只能传音。
他不是废了,他是完蛋了。完蛋的是未来所有的一切,这么大的伤害,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左秘书了,仕途绝了。
何升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眼珠子一红,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何高连忙按住他:“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杀了张珏那个奸贼。”
“不要……”
刚说了一句,何高便愣了愣,心中灵光一现,便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你要是杀了他,那你以后就再也当不了左秘书了。”
这话就完全是刺激了,何升本来就当不了左秘书了,何高还如此说,分明就是激将啊,其心可诛。
在何高看来,何升现在俨然已经是废人了。倒不如利用他去杀了张珏,这样一来,自己没什么事情,反倒还能坐收渔翁之利。杀了张珏之后的好处,有自己一份,可是杀他的责任却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叫什么?弃卒保车。何升现在废人一个,那可不就是卒么?何高认为自己是车。
其实两人一听说张珏下地府的时候,就动了杀心,但是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这里边牵扯的事情很复杂,也不怪张珏始终想不通两人为何对他如此。
原因还得从祖师道说起,整个地府的所有实权位置,几乎全是被祖师道的人撑着。他们这些外人,是根本就不可能晋升的。官当到头,其实也只是给祖师道的人打下手的。
而如果祖师道香火断了,那他们就会有机会的。没有祖师道的新鲜血液补充,上边的人总不能永生永世都待在那个位置上吧?总得有个什么意外吧?只要有一个人出现了意外,那么下边的人就会有天大的机会。
杀了张珏,这些人的希望就会无限的增长。两人怎能不动心?只要有点野心,只要是想往上再冲一冲,那么杀了张珏,就是唯一的机会。
现在何升被废了,他没有前途了。何高却有大把的前途啊,只要何升杀了张珏,彻底断了祖师道的香火,那么何高就绝对有希望更进一步。
单纯的把张珏留在地府已经不保险了,张开福去找人想办法送他还阳去了。何高有些担心,害怕真的让张珏还阳,所以现在也只能出卖何升,借刀杀人,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果然,何升一听何高的劝说,雷霆震怒:“我还有前途么?我哪里来的前途?我没有前途了,你起开,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何高借着他推搡的势头,刻意装作没抓住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焦急的喊道:“不要啊兄弟,冷静啊,那张珏也不好对付,万一你死在他手上了呢?”
刚走出房子的何升闻言更是震怒,刻骨铭心的仇恨在心头,他哪能冷静下来去想这些话呢?
身后传来何高的喊叫:“兄弟,你不能去啊,大家快拦住他。何升要报仇了,大家快拦住他,让他冷静啊,否则赔了夫人又折兵……”
何升气的差点脚一滑摔在地上,看向那些追过来的人,心中又羞又怒,必报此仇。
一瞪眼,根本不给别人追赶的机会,几个闪身之下就消失无影无踪。
张开福的别墅,张珏猛地眼皮子跳了起来,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
“有人要杀我?”
张珏掐指算了算,得出这么一个模糊的结论。心中思绪急转,眨眼就想到了何升。自己下地府结过死仇的只有何升,何高不会,也不敢杀自己。因为那天他没有下手,就注定他永远下不了手。
但是何升不一样,自己把他折磨的死去活来,他一定会报仇的。
有了念头的片刻,张珏就为难了,何升要杀自己,自己肯定毫无还手之力。张开福在外边,联系不上。这座别墅是唯一的庇护所。
可是,自己今天有预感要大难临头,这别墅兴许就保不住自己了。既然杀机这么浓烈,那说明何升已经疯狂了,他不会再有所顾虑。
地府这么大,自己该去哪里?逃得过何升的手掌心么?
张珏在屋里急的团团转,犹豫了好久,这才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富贵险中求,只能出此下策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一命。
连忙找出一张纸来,用笔在上边写下一行字,落笔,立即闪人。
“何秘书来啦?”
别墅的管家微笑点头,心中已然猜到他来是干什么的了。对于他的目的,大家其实都是乐见其成的,借刀杀人,有何不可呢?
何升没有理会,快步冲到屋里去,当他将整个屋子翻腾一遍之后却心惊了。
没人?
人不在了?
何升心中暗道不好,这小子狡猾无比,恐怕是提前藏起来了。眼中杀机四射,翻床板、开衣柜,把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找了一个遍,可却依然是空无一人。
眼睛一眯,他看见桌上有一张纸条,几步走上前去拿起来一看,却见上边一行字:
何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都怪我不好,让你生不如死。哈哈哈,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么?那就是你想报仇,可是却连仇人都找不到,你的一腔怒火发泄不出来。你在痛苦中挣扎,而我却逍遥在外。
诚心希望何兄尽快找到我,快来杀我吧,求你快来杀我吧。哈哈,可是你找不到,当日干完你,我就料到你会回来报复的。不过别急,你不找我我会找你的。等我师傅回来之后,我便回来。那时候,就算我站在你面前,你又能如何呢?你又敢如何呢?
“啊!”
何升扬天怒吼一声,心中痛骂贼子。[bookid=3626510,bookname=《修真界倒爷》]
第一百四十三章:三气何升(下)
听到屋里的声音,别墅管家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跑了进来:“怎么了何秘书?”
脑海中响起何升狂怒的传音:“那个姓张的呢?”
“他不是在……”
刚说完,管家就愣住了:“怎么不见了?”
何升一把就抓住了管家的脖子:“我问你那个张珏呢?”
“何秘书,我,我,我不知道啊。”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我不知道啊。”
何升气急败坏的一脚将管家踹飞:“他就住在这里,你说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你听我解释啊何秘书,那个张珏自从来了之后,就从没出来过,也从没跟我们这些下人打招呼露面过。”
管家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哇凉哇凉的,他只知道张珏在屋里,可是张珏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他一点都不知道啊。
何升瞪大一双眼珠子,恨不得生撕活剥了管家,可却忍住了:“你们有人看见他出去了么?”
管家皱着眉头说:“不知道,没人注意啊。也许是偷偷的跑了吧。”
“唉。”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何升心中一片绝望,难受的想要吐血,这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真让人难受。
刻骨铭心的耻辱、血海深仇。你明明可以秒杀了那个人,可你却找不到他,他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就比你快一步。这种感觉让人抓狂,何升现在恨不得杀一个血流成河来发泄心头怒火。
可是他不敢,他要这样做了,后果甚至比杀了张珏还可怕。
“何升,一定要冷静啊,冷静啊。别冲动。”
何高算准了时间,猜测这会儿工夫可能张珏已经毙命了,便踩着步子逛了过来。一进别墅,就夸张的叫喊道。
可是当他进屋,看着那空荡荡的房间,还有脸色不善的何升,以及愁眉苦脸的管家时却意识到了不对劲。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跑了吧?
“怎么了?张珏呢?尸体在哪里?”
何升如果有下巴,这时候已经将牙齿都咬碎了,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陷进了皮肉之中他都没有发现:
“跑了。”
说着,何升将张珏留下的纸条扔给何高。
何高接过来一看,只觉得两眼一黑,血气上涌。这字里行间的讽刺,实在是太可恨了,自己看了都恨不得把他生撕活剥了啊。还什么快来杀我,求你快来杀我。简直可恶!
“何升,此子实在是太嚣张了,太没有王法了。”
何高阴沉着脸说。
何升冷哼一声,快步跑了出去。联系到自己的手下,写出张珏的信息,开始在整个幽都搜捕。
顿时,一张天罗地网就笼罩了整个幽都,何升借着自己的职权,竟然调动了一部分阴兵参与搜捕行动。
整个幽都顿时被笼罩的严丝合缝。别说找一个人了,就算找一只尾巴上长了一撮白毛的老鼠,都手到擒来。
何升已经下了决心了,必杀张珏。自己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比死了受罪。反正也没什么前途了,倒不如死个痛快,死个利索。杀了张珏,自己就赶在张开福回来之前自杀。
一命换一命,他也舍得一身剐,必须杀了张珏,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可以。
与此同时,何升找到一位懂得阴阳术数的人,砸下重金:“给我算他的方位,算他的一切。”
阴阳师傅不敢怠慢,知道左秘书是动了真火了,连忙起卦开算。
何升想得到张珏的生辰八字不难,那些东西对于阳间人来说很难获取,但是对于阴间人来说,简单的不过一加一等于二。
但是当卦象出来的时候,阴阳师傅却愕然了:“他不在阴间,他在阳间啊。”
“什么?他回阳间了?这不可能,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回了阳间,而且也不是他想回就能回得去的。你算错了。”
何升急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眼中一片绝望之色。
阴阳师傅也急了:“可他真的在阳间啊,我算的没错,此人就是在阳间。而且,他不是阴间人,他阳寿未尽,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何升闻言,忽然恍然大悟。对了,张珏没有魄啊,他只有三魂下了地府,七魄还留在阳间的。
“啊!”
扬天怒吼一声,何升‘哇’的一声,脖子一阵耸动,两眼暴突,一口黑血直接从下巴处的空洞里流了出来。
整个人的力量当场就被抽干了,软软的倒在地上,没昏迷,但是却无力再站起来了。整个人形容憔悴,犹如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这是气的。
当年诸葛亮气死周瑜,被奉为经典传扬了几千年。而今天,何升却成了周瑜,被气的当场吐血,要不是有法力加身,当场气死也有可能。
这时,忽然有人来报信,张开福回来了。
何升眼中闪过绝望之色,晚了,一切都晚了,无济于事了。
眼神再次一狠,兵行险招。那张珏不是藏起来了么?但他总会露面的吧?现在张开福回来了,他不可能再藏着了,他会来见张开福的。
那自己就站在别墅门口,看见张珏就杀了他,当着张开福的面杀了他,杀了他立马自杀,绝不能落在张开福手中。
一做决定,何升便快步飞奔向别墅。
“张珏呢?”
张开福站在院中问道。
管家连忙将这两天的来龙去脉,以及张珏神秘失踪的事情说了出来。张开福听后愕然,倒是没想到何升如此倒霉,更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竟然如此狡猾,如此心黑手辣。
眼中有了些笑意,光注重义气,一副正人君子做派其实会让人不屑。但这光明磊落中,夹带着小人行径,却着实是拥有大智慧的人。
“张判官。”
何高听闻张开福回来了,也连忙赶来拜见,他猜的出何升要冒险,过来是看热闹。
张开福点点头:“你想杀我徒弟?”
何高当场变了脸色,一咕噜跪在地上:“从未有此想法。”
“最好不要。”
“知道了。”
何高冷汗淋漓,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不多时,何升也来了,低着头没说话。张开福也没理会他,因为张开福没有时间去与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浪费时间。
张开福站在院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但此时,张开福却也在犯愁,张珏跑了,不知道去哪了,这怎么找他呢?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师傅,您回来了?”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转头看去。却见,别墅的五楼房顶上冒出一个脑袋,不是张珏还能有谁?
所有人面面相觑,皆尽愕然,张珏没跑?他一直藏在房顶上?
对的,张珏没跑,他一直都藏在房顶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何升看见别墅里没人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其实就是张珏已经逃之夭夭了。当他看见张珏留下的书信时,心中便已经确信无疑了。再加上慌乱之中,他把整个别墅都搜了一遍都没找到,更是确信无疑。
而谁又能想到,他没跑,他一直藏在房顶上?何升找他的时候,他一直都在何升的头顶上。
当然,如果光藏房顶,是有风险被找到的。但那封书信,却给了张珏强大的保障。书信看似嘲讽,其实却将何升的注意力吸引走了。所有人都会认为,张珏早就逃了。
当张珏顺着管道爬下来,站在张开福身边的时候,众人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你……”
张开福愕然。
张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啊师傅,有个莽夫要杀我,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何升何高两人呼吸都忘记了,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头猪。
而何升以为张珏会来见张开福,所以站的地方距离大门很近,他想在最后关头堵杀张珏。可现在,人家不走门,直接从天而降在了张开福身边,连最后的殊死一搏的机会都不给他。
张珏说完,笑眯眯的看向何升:“何兄,好久不见。对了,你那下巴生蛆了,本来想还给你让你安上的,可是肉坏了,恐怕也用不了了。”
何升全身颤抖了起来,伸出手指着张珏,两眼凸出。
‘哗哗哗’
脖子出的洞,忽然冒出一大团黑血。接着,何升脸色一白,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何升!”
何高大惊,赶过去一看,惊呆了。
死了?
气死了!
众人再看向张珏的目光,那就有些惊惧了。兵不血刃啊,他根本就不是何升的对手,可是却在几个回合之下。先是让何升受了世间最痛苦的伤势,然后更是用了几个连环计,活生生的将本就重伤的何升气死了。
什么死法还能比气死更耻辱?更窝囊?
何高看着何升的死状,还有那一脸复杂的表情,心中有些发寒。这人究竟狡猾到了何等程度?究竟可怕到了何等程度?竟然活生生将一个有法力在身的,判官麾下左秘书当场气死?[bookid=3651476,bookname=《篮神》]
第一百四十四章:难如登天
何高再看向张珏时,眼神都变了。一片惊恐,太可怕了,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连环计么?从偷袭何升开始,就是他计谋的展开么?对人心之理竟然控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还是人么?
张开福看向张珏,面色也有些惊异。事情的经过他是听说了的,何升想杀张珏他也知道。而这一切,真的都是张珏设计的连环计么?
从偷袭何升,在他心中种下恐惧的种子,给他的身体造成重伤。然后一步一步的气他,让他重伤之躯的伤势更加深重,直到被气死。这是张珏提前设计好的么?
而事实上,张珏却根本没有那般强大的人心掌控力,何升被气死,着实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做的这一切,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连环计,而是自保。
何升想杀他,张珏知道。所以张珏为了磨灭他这个机会,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就突然出手偷袭了。目标直指何升要害部位,就是要一鼓作气把他弄死。
最后何高赶来,没有弄死何升,但是却给他造成了无可挽回的重伤害。裤裆的伤害其实只是可怕,只是恐怖,并没有伤到他的性命。
下巴没了,那也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
何升真正的要命重伤,其实是张珏踢他心窝的那一脚。在西医学上讲,心窝那个地方是剑突骨,很重要的一个部位。剑突骨也非常突出,吸一口气,心窝的地方就会凸起来,那就是剑突骨。
剑突骨和脊柱挂钩,在心肺之间。如果剑突骨受到伤害,比心脏受到伤害还要可怖。
而在中医上讲,剑突骨其实却是膻中穴。人有丹田,分为上中下。下丹田为气海穴,储人体之精。
中丹田为膻中穴,储人体之气。上丹田为印堂穴,储人体之神。
一个人活命的根本便是精气神。这精气神便犹如一汪流水,生命力强悍之时,这流水奔涌不息,始终围绕着人身这青山绿水流淌。而若一个人老了,病了,生命之水便会减速流淌,到最后干涸。没了流水,人体这颗劲松便会枯死。
在道家学说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之说。这便是形容一汪流水产生的过程。由下丹田起,为人体提供根本能量,精。精转换,往上走,就成了气。气通顺,连绵不绝,人就有了神。三者缺一不可。
再者说,膻中穴是横贯心经肺经,若是受了伤害,那就会严重伤害到脆弱的肺经和心经。
张珏那一脚,脚尖就如同枪膛里的撞针一样,狠狠的撞在了剑突骨那刚好凸出的部位。当场就伤了何升的肺经和心经,人体精气神,直接闭了何升的气。
精无法转换为气,气无法转换为神,这是要命的内伤。幸亏何升生命力顽强,给活了下来。但是心中却总有一团闷气出不出来。
去追杀张珏,又看见那张羞辱的纸条,更是气闷,伤势当场就严重了。而后又去算张珏的方位,可是却根本算不到他,那一团无处发泄的闷气到达了临界点,他终于吐血了。
时间还没多久,他又回了别墅。看见张珏好端端的站在张开福身前,而他藏身的地方就在当日自己的头顶上。各种气闷,汇合在一起,发泄不出来,直接将何升给憋死了。
这就是张珏兵不血刃杀了何升的原理,一切根本,都要从那一脚踹中了剑突骨而来。
张开福没你细查此事,将张珏叫进了屋里。
看着师徒二人进屋而去,何高终日阴沉的脸却青一阵红一阵,又惊又恐又茫然。自己该怎么办?接下来该如何?继续杀张珏?还是和他交好?
何升的尸体被抬走了,整座别墅似乎笼罩了一层死色,别墅的下人和管家更是心惊胆战。他们一直看笑话的那人,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之辈啊,而且心思之缜密,着实让人感到遍体生寒。
不自觉的,就有些后怕了,幸亏没有去招惹他。
而当日接张珏的那个司机,也是满头冷汗。当天他接张珏懒得理会他,原因就是在他眼里,张珏就是一个废人罢了,运气不好就是死人,因为何升两人会杀他。但现在,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威风凛凛的何升此时却惨死当场。何高也被吓成了软脚汗。
那司机一阵后怕,心中有些发寒,那张珏该不会记仇,什么时候把自己也弄死吧?这可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啊。比起真枪实弹的打斗,这种阴杀其实才是最恐怖的。
“你准备一天。”
张珏疑惑的看着师傅:“准备什么?”
“明天祖师道召开会议,探讨你还阳之事。个人之力无法让你还阳,需要先辈们联手才行。但是你要说服他们,给你一天准备时间,想想怎么说,怎么说服。”
张珏一惊,心中暗道,难道送我还阳这么难么?还要说服祖师道所有的先辈?大家师出同门,张珏学的知识,先辈们几乎早就滚瓜烂熟了,这让张珏怎么说服?
张开福又叹息了一声:“唉,难,难,难啊。”
连叹三声,张珏彻底心慌了:“师傅,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阳寿未尽,肉身不腐,还阳应该很简单啊,怎么会这么难?”
张开福犹豫的看了张珏一眼,知道在瞒着也没必要,索性将这一切的利益关系,以及张珏这颗石子造成的连环反应,和何升两兄弟为什么要杀他的原因,全部说了出来。
张珏听后瞠目结舌,这些东西是自己根本没有想到的啊。自己之所以能下定决心下地府,不就是想着,祖师道的先辈们肯定会为了祖师道,为了香火继承,为了同门关系再让自己还阳的。
想的太简单了,感情也正是因为祖师道的香火,才注定还阳可望而不可即吧?
张珏只是想到了祖先们会给自己走后门,但是却忽略了人心是会变得这么一条铁律。在不同的环境,会产生不同的变化。
在听张开福说原因之前,张珏就觉得想要说服同一师门的先祖们很难。在听了原因之后,便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叹口气,张珏问道:“师傅,先抛开此事,我求您打听的人打听到了么?有没有王康健的消息?”
第一百四十五章:阴杀何高(上)
听闻张珏现在这个关头,还在打听别人的消息,张开福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没做答复。
心中却暗叹一声,罢了,就帮他打听打听吧。
出了房间,却见何高还站在院中没有走。看见张珏出来了,脸上堆起笑容便迎了过去:
“张兄弟,之前的事情,是我没约束好我那朋友,还请不要怪罪啊。”
张珏闻言,心中有些发寒,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果然不假。何高、何升,明明是两兄弟,此时何升死了,何高一改口就成了没约束好自己的朋友。从兄弟,变成了朋友。
何高的意思张珏又怎能不明白?他是见何升死的惨,有些胆寒了,故意前来修复关系想要交好的。
但是张珏心中却泛起了杀机,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又是之前对自己抱有杀机,自己更是挡住了他的利益。这就犹如一头猛虎,留着他便是养虎为患,岂能让他对自己虚以委蛇?
一个字,杀!
沉默了一番,一个计划便在心中孕育而生,张珏冷笑一声:“如果我偏要怪罪呢?”
何高心下一咯噔,暗想这张珏也太过猖狂了吧?他真的不怕兔子急了也咬人么?祖师道就是这样子么?连逢场作戏都不会。
“呵呵,张兄弟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何高干笑一声。
张珏眼中闪过一抹嗤色:“不要跟我称兄道弟的,我从没有兴趣和死人有联系。你不是想杀我么?来啊?”
“这说的哪里话啊,我怎么可能要杀……”
“我不管你想不想杀我,但是何升想杀我,你是他的朋友,那肯定有同样的心思。不用解释了,因为现在无论你想不想杀我,我都会杀了你。”张珏冷笑着说。
何高脸色沉了下来:“张兄弟,你不要欺人太甚啊。”
“老子就欺负你,你又能如何?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我乃堂堂未来阎罗君,随手杀了你这小小判官右秘书都不成么?谁能管我?谁敢管我?不过我虽然现在杀不了你,可我有的是时间,过两天我就重返阳间了,当我临走之时,就是你毙命之日,哈哈哈。”
大笑一声,张珏猖狂无比的从何高身边走过,还故意挑衅的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飞扬跋扈之态显露无疑。
而何高的脸色却阴沉的如同一汪死水,不断的喘着粗气,拳头捏的咯崩作响,心中暗骂欺人太甚。
看了眼张珏离去的方向,何高眼中泛起了强烈的杀机:“既然你想杀我?那就怪不得老子心狠手辣了,留不得你。妈的,还想回阳间?去死吧。”
“……”
张珏这颗石子,终究还是在波澜不惊了无数年的地府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小人物,打破了千百年来的平衡,牵扯进了纵横交错的利益网,卷入了风波诡异的漩涡当中。
表面依然一副和平的模样,可暗中,可地府的实权高层却一片风声鹤唳。祖师道的大人物心中都出现了一杆称,一头是情谊,一头是利益。有些人心中的情谊分量大,有些人心中利益的分量大。
祖师道的会议还是召开了,就在幽都。
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祖师道,在地府中却始终保持着八十一人的数量,来新的,老的就死,铁律。
张珏这天的表现却有点出奇,没有张开福想象中的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愁眉苦脸,反倒是诡异的有些飞扬跋扈,嚣张猖狂,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
“老祖宗好。”
“哦。”
站在门口,张珏笑着迎接。走进去的一个中年男人打量张珏片刻,冷哼了一声。
八十一位先祖,除了张开福是师傅,张云鹏是师爷,再往上排辈分,那就没边没际了。索性不如将每一个都叫做老祖宗。
“老祖宗来了?请进。”
“恩。”
又来一人,张珏依然笑脸相迎,可依然没得到好脸色。
在他人眼里,张珏这是屡屡吃瘪。但在远处的何高看来,张珏却是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模样。
“他真的要回阳间了?”
何高眯着眼睛呢喃一声:“祖师道果然还是要送他还阳啊,不行不行。他要是还阳,我就得死,也许死的比何升还要惨。不能留他啊。”
何高暗自焦急,可却根本没有任何动手的机会。正巧,张珏此时却将目光投向了他,露出一抹冷笑。这冷笑,让何高心里瘆的慌,他其实从心底害怕张珏。无关乎能力,纯粹在于怕这个人,怕张珏的残忍手段以及阴险的心机。
又迎接了几位老祖宗后,张开福姗姗来迟。
“师傅,您来了?”
“恩。”
张开福点点头,正欲往里走,张珏却挡住他的去路,趴在张开福耳边低语道:“师傅,我这次究竟有没有把握能还阳?”
张开福犹豫了一下:“看你造化吧。”
张珏点点头,又再次转头看向何高,冷笑了一声,用只有张开福听得到的声音说:“咦,何秘书站在那里干嘛呢?”
张开福下意识的看去,不耐的皱皱眉头说:“你管人家干嘛呢,没事儿我进去了。”
“……”
站在远处的何高呼吸都停止了,在他的眼中,此情此景却变成了另一幅内容。张珏趴在张开福耳边说了声悄悄话,然后冷笑看着自己。接着,张开福也面色不善的看向了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何高心惊不已,他这就准备要动我了么?不好,张判官看我的眼神也不善,莫不成是这大会一结束,就是我毙命之时了么?
不要!我不要死!
何高心中歇斯底里了起来,又惊又恐又怒,牙齿咬得咯嘣作响,额头青筋鼓起,却根本没有办法。
目送张开福进屋,张珏瞟了何高一眼,看见他那副模样,便胸有成竹了。呵呵,何高,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气死何升之后,阴杀何高的计划,便有条不紊的展开了,而信息根本不对称的何高,却在张珏的算计之下,一步步走进那圈套之中。
谁说杀人要凭武力?阴杀,才是最恐怖的办法。而这,也是祖师道的精髓。所以张珏在阳世,一般都不怎么使用武力,那是最原始的解决问题之法,他自问乃读书人。
不过也奇了怪了,在阳间的张珏都是正人君子做派,春光和煦。但自从来到地府,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心性变得残忍狡猾了起来,心中阴暗的一面不断的被无限放大……
ps:有书友说,本书三观不正,主角其实是一个借着功德分的借口,干着自私自利事情的小人。
对于这种书评,我其实本来是不想回复的。因为我心中只有一句话告诉他:你真的看懂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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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写的,是一个人,在不同环境下,他心性的变化和蜕变。我从不屑与去写什么圣母主角,我本身就最讨厌那样的人。我喜欢有血有肉的人,他要有灵魂,他要有人的特征。他要有人性的挣扎,要有善有恶。
他能为了情义豁出生命,他也能为了利益屠尽苍生。他可以站在最高的巅峰,掌控者无数人的生死。他也可以混在茶馆,和一群老头儿打成一片。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不要再纠结什么本书三观不正了,本书三观很正。他杀人,但只杀可恨之人。有威胁的绝不能留,矫情的主角,不是我的风格。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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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啊?盗版网站,吃屎去吧!
第一百四十六张:阴杀何高(中)
没用多久,祖师道的先人们便已经基本到齐了。
张开福召唤了一声,张珏这个主角便面色坦然的走了进去。
远处的何高看着张珏得意的走进屋里,心中焦急而又惊恐,狠狠捏了捏拳头,脸色阴沉的哼了一声迅速离去。
“各位先祖,弟子张开福今日召开一个祖师道的会议,是有一事相说。这件事想必大家都已经有所耳闻,我便不做赘述了。要提点的一句是,众位先祖一定要为我祖师道的千秋大计着想啊。”
张开福说完,满堂寂静,每个人都做出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值得一说的是,祖师道的先祖们几乎没有年迈之人,每一个都是中年的模样。这也和祖师道的功德分有关系,需要集齐的功德分其实并不是多么的巨大,正常情况下人到中年便能集齐了。
还有一些能力出色之辈,三十出头就已经集齐了。
张珏站在角落里,看了看众位老祖宗的反应,心中惨然,这种结果和自己预想的是如出一辙。
场面寂静了约莫半分钟,冷场的气氛着实让人尴尬不已。张云鹏皱皱眉头,站起来说:
“各位老祖宗,多余的话我不知道怎样来说。我只是单纯的希望,祖师道的香火千万不要断了层……”
还没说完,一个不知道多少辈的老祖,摸了摸小指头上的一枚金戒指笑呵呵的说:
“云鹏啊,我倒是不这样认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也许今天就是散场之际了。时也命也,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们只需要顺应潮流便可以了,其他的,不必强求。人不能做逆天之举,所以我看,由他去吧。”
这话说的虚无缥缈,看似大义炳然,连天道的规矩都说出来了。其实中心思想就一句话,不同意。
张云鹏欠了欠身子:“老祖宗,话不能这样说。俗话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冥冥老天也只是安排人的命运,可一切却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逆天之举不是不能做,当逆天之举有了一线契机,我却认为理应竭尽所能。”
金戒指老祖宗呵笑一声,不再言语了。张云鹏心里有些薄怒,这老祖宗是很老的一代了,他是属于那种立场非常坚定,就是要断了祖师道香火的一派。自己一发言,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立场坚定的他,后边的话可该怎么说哟。
张云鹏心思急转,看了眼站在一边面色如常,可眼神却布满哀色的张珏:“这样,我们请当事人来说一说。张珏,你起来说两句。”
“是,师爷。”
张珏欠身,然后又对着那些嗤笑看着自己的老祖宗们点点头:“老祖宗们,大家……”
“滚出去!”
话还没说完,一个光头老祖宗便冷喝一声,直接打断了张珏的开口。
张珏面色一僵,尴尬的愣在当场。
张开福和张云鹏师徒面色也颇有不妥,但那光头却不是一般的师祖。光头师祖名叫张元义,是在场资格最老的师祖,所有人都是他的晚辈。理论上来说,他是地府里在场所有人中的第一代祖师。
他的年龄已经无法计算了,只知道他是明朝初年之人,在阳间的时候,给朱元璋看过命。
张元义之所以这么心急就打断张珏的话,之所以丝毫不给张珏留面子,之所以根本不给张珏开口的机会。便是因为在这所有人里边,他是最心急的,他是感受到最大威胁的,他是最坚决要断了祖师道香火的。
张珏要是还阳了,功德分一满再下来,那退位的可就是他了。祖师道的人退位就意味着死。别的鬼魂有机会可以投胎,但地府地狱中有官位在身的人却没有这个机会。甭管你是什么官,只要官位加身过,那你便永远没有投胎的机会了。
林韵的身份,是被六道所抛弃的。而地府中有官位的,却是凌驾于六道之上了,根本连轮回都进不去。
“呵呵,师祖,这……”
张云鹏干笑一声,想要打个圆场。
可是张元义却连张云鹏的面子也不准备给,直接皱着眉头说:“你也闭嘴。我要说几件事,其一,张珏断我祖师道香火,乃大逆不道之徒。其二,装模作样,竟不顾辈分伦常,还敢堂而皇之的站着跟这么多祖师说话?平辈之交么?谁给你的狗胆?”
一番话落,场面鸦雀无声。坚定断了祖师道香火的祖师们眼中闪过一丝释怀,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中立派眼中有些犹豫之色。而坚持保留祖师道香火的一派,却大皱眉头,情况不妙啊。不愧是先祖,几句话之下,本来趋于平衡的场面迅速倾斜了下去。
张珏一颗心沉了下去,没有一个简单之辈啊,自己仰仗了这么多年的鬼谷子之道,从来无往不利的谈话技巧以及心机运用,在他们眼中那就是个笑话。
“跪下!”
张元义趁热打铁,冷着脸喝了一声。
张珏深吸一口气,紧咬牙齿,却不敢不从。双腿一弯便跪了下去。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假,但张珏不能不跪,因为这都是祖先,每一个都是。
张云鹏屏住呼吸,大事不好,张元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这是要趁势直接彻底断了祖师道的香火啊。情况紧急,但是张云鹏也根本不敢插话。
张元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张珏。”
张珏跪在地上,低着头沉声道:“弟子在。”
“你可知罪?”
张珏心里一突突,不好,张元义不问我可知错,一上口就是我可知罪。他要处置我了?也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张元义要是直接把自己弄死,祖师道香火自然就断了啊。
脑海中嗡嗡嗡的震响,却是回荡着的张元义的话语,这么一声,却时张元义连法力都用上了,目的便是震慑张珏的心神。
张珏猛咬舌尖,口腔里顿时传来一股血腥味,电光火石间心里一个机灵,咬牙说道:“弟子何罪之有?”
此时万万不能认罪,一认罪就必定要伏诛。必须要一错错到底,千万不能有一丝犹豫。
果然,张元义面色一变:“大胆,你为了一己私欲,断了祖师道代代相传的香火。竟然还死鸭子嘴硬?”
这一句话,又是带了法力。张珏觉得心神一阵激荡,骨子里却猛地迸发出一股傲气,你狗曰的不得好死。仗着辈分高欺负我,想直接把我打压死。老子岂能让你如意?回阳间阻力重重,那老子偏要踩过你们这些障碍。
“噗。”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张珏奋力运功,刻意行错路线,刻意将自己憋出了内伤。借此来摆脱张元义的控制。
猛地吐血,让在场所有祖师都是一条眉头,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弟子不服,弟子何罪之有?弟子敬您是老祖宗,万事都可以依您,您让跪下,我就跪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有一条,弟子行得正坐得端,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啊?凭什么一定要让弟子认罪?凭什么要将那莫须有的罪名加之我身,我不服,弟子不服!”
声若洪钟,满身是血,张珏此时看起来有些狰狞。
场面一静,顿时落针可闻。任谁都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后辈弟子,胆子竟然这么大。
第一百四十七章:阴杀何高(下)
张珏的胆气,让一些中立的祖先们有些刮目相看了,心中暗暗思量,有此气魄,未来成就是不低的啊。肯定不是一个庸人。那这种人才,是要把他扼杀了呢。还是先打好伏笔,以后他下来任职之后便理所当然的交好?
祖师道里其实也有远近亲疏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家也分派别,但是不怎么明显。
但是众人接着又想到,现在固有的平衡其实挺不错的,这小子未来前途不小,但问题是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长远利益好,还是眼前利益好?这个问题其实本身就是悖论,因为环境不同,选择就不同。
张珏现在式微,大家从他身上其实也只是看见了有些虚无缥缈的长远利益。而他现今的地位,却根本没有任何一丝出奇的地方,无法带给这些人切实的利益。
张元义见张珏竟敢忤逆自己,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机:“你断了祖师道香火,这是事实,错就是错了,竟敢颠倒黑白混肴视听,罪加一等。像你这种逆徒,便应该驱逐出祖师道,打入地狱之中。”
张珏身子一颤,眼中爆闪出一团仇恨之色,你要我死?别等我翻身,若不然休怪我欺师灭祖先让你死。
张开福也心惊胆战了起来,老祖宗好狠的手段啊,为了铲除后患,连杀他都省了,竟然是直接打入地狱之中。进了地狱,那一切就都完了,张珏对于祖师道的任何人将再没有一丝价值。而他没有价值,也就意味着……他永生永世都出不来了。
“老祖宗……”
“你闭嘴!”
张开福刚开口,张元义便冷喝的打断了。
张云鹏暗自捏了捏拳头,壮着胆子说:“我觉得此事太过草率,张珏是祖师道的希望,若是进了地狱,祖师道便会断绝香火。”
张元义心中冷笑一声,面色却正义凛然的道:“一码归一码,错就是错了。错了,就先要解决处理了错误的后果。其他事情等以后再说。”
张珏心中暗恨,好无耻的祖宗,什么叫一码归一码?这不就是直接要断了祖师道的香火么?还以后再说?自己还有以后么?
可事已至此,他却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在大会之前,他只想到此事很难,但如果行不通就算了,再从长计议。可现在才知道,人家竟然根本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根本就是要一上来就直接把自己的后路彻底切断。好狠呐。
不过张元义想要这么果断的下了这个决定,却也是不可能的。不说那些支持张珏还阳的,单说中立派就不会赞同。事情还在观望当中,到底怎样选择,他们还没做好决定。哪能容张元义这么草率的就直接把人打进地狱啊。
顿时,就有很多人出言附议,说打入地狱太过草率,应该从长计议。
张元义也知道有这么多人阻止,肯定行不通,便笑了笑说:“既然大家认为从长计议尾号,那就暂且先记下。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这段时间,逆徒张珏就先由张开福照看吧。改日再议。”
大家都知道,张元义说走就走的态度,其实就表明了一个信息:谁都别想让他还阳!
“恭送老祖宗。”
所有人集体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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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的差不多了,场中就只剩下张云鹏祖孙三代。
“开福,此事难如登天啊。”张云鹏感叹一声。
张开福看了眼面色阴沉的张珏,眯着眼睛传音道:“要不,我们将老祖宗……”
张云鹏自然理解那意思,叹口气竟然没有强烈反驳这欺师灭祖的恶行,只是传音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都能想到去灭了师祖。难道师祖想不到回来灭了你我,灭了张珏,直接斩断所有烦恼丝么?”
“对,现在应该将张珏好好保护起来。”
“愚蠢,师祖怎么可能暗杀他?”
“怎么不可能啊?”
“张珏一死,师祖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这点想都不用想。要不然,他临走前怎会让你来照看张珏?不就是为了避嫌么?师祖是一定会杀张珏的,但根本不可能暗杀,他会用光明正大的阴谋诡计。”
张开福明显惊愕了一番,光明正大的阴谋诡计?矛盾的话语,却让张开福有了一些新的感悟。不得不服,人老成精。
两人是在用传音交谈,而张珏却什么都没听见,说实话,他现在也担心张元义会回来直接斩草除根。最为整个地府资格最老的祖师道祖先,他要是动手,谁挡得住?
但其实不然,张元义不敢。他要是暗杀了张珏,下边的人一定会群起而攻之的。因为张元义解决了张珏,就断了祖师道的香火,整个地府一下就成了永久统治了。所有人都不会再有机会往上升了。
那么势必,张元义这个最大的官,最年长的人,就会成为出头鸟。下边的晚辈,肯定会借着张元义暗杀同门,将他处理掉的。只要处理了张元义,那么在这现有的平衡上,大家又会往前拱一步,何乐而不为?
出了会议室,张珏远眺,却看见了站在远处树下满脸阴沉的何高。心中冷笑一声,兔崽子,你的死期到了。张元义要杀我,我没办法。但先解决了你这个小人,才是头等大事啊。
“何秘书。”
“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监视了张珏一天,他竟然开始了大采购,买了很多东西,现在正在一家酒楼里吃饭。”
何高两眼一眯,采购?疯了不成,为什么要采购呢?忽的,何高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忙问道:“他心情如何?”
“很高兴的样子,畅快无比。”
“你下去吧。”
“是。”
心腹走后,何高沉思了起来。大采购?这有点反常了。但如果牵强的解释起来,却是非常能够说得通的。
平常我们去哪里旅游,走之前也会采购,去大肆购买当地土特产带回去。这就是一条无懈可击的解释。
“你要走了么?”
何高心里揣测不安,他非常不确定张珏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了。但若不是要离开了,他为什么要进行大采购?对,一定是离开了。
此时的何高,已经急火攻心,脑海里一出现什么能够解释通的道理,便会自行牵强的给自己解释。
“不能等了!”
何高猛地站了起来。眼中杀机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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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好,您要的烧花鸭、酱紫鹅……”
豪华包间里,服务员小心翼翼的将菜品盛了上来。在地府中,一个人能搞出这么大的排场,服务员不敢小觑。
张珏微微额首:“好了,门关上你们可以走了。”
“好的,请慢用。”
张珏尝了一口,心说味道不错,但就奇了怪了,这地府之中难道还有养鸭养鹅的不成?这些肉食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不差钱,祖师道的身份,若在地府还能被钱困住,传出去会笑掉人的大牙。
酒足饭饱之后,张珏估摸着时间,心道:你也该来了吧?
‘咚咚咚’
三声门响。
“进来说。”
门开,进来一个老头,让人惊愕的是,此人却是张珏出火车站时遇到的那黄包车夫。
老头眼中有些敬畏之色的看了眼张珏,心中感慨万千,当初自己真是走了眼了,怎么就没看出这人和官府有关系呢?
“先生,您让我们注意的人,现在正往这家酒店走,还有两分钟左右就到了。他坐的黄包车,戴着口罩,戴着鸭舌帽。遮住了脸面。”
张珏笑了笑:“谢了。”
言罢,掏出一沓钱递给老汉,老汉不敢迟疑,连忙走出了房间。
何升在监视张珏,而张珏又何尝没有再监视他呢?地府之中黄包车多如牛毛,而且丝毫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张珏几乎没费多长时间,就买通了那老汉。将何高和他的地址一说,那无所不在的监视就开始了,谁能知道?谁注意的到?
老汉前脚刚离开,张珏叫笑着拿出了师傅给自己的求救法宝。这是张开福为了以防万一,给张珏留着保命用的。毫不迟疑,张珏立刻将信传了出去。
张开福接到信号,心中大惊,想也没想就奔向张珏之处。
“您好,欢迎光临。”酒店门迎鞠躬笑道。
何高点点头,大踏步走了进去。门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道真是个奇怪的人呢,还戴着口罩。
“嘭”
一声炸响。
张珏包间的门直接被一脚踹开,木屑纷飞,顿时尖叫声四起。
张珏后退一步,靠窗而战,眼中闪过一抹惧色:“你,你要干什么?”
何高见张珏眼中恐惧之色不是作假,心中大定,冷笑一声:“杀人者,人恒杀之。你想杀我,可曾想到今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张珏连忙说道:“没有,我没有想杀你。没有。”
何高现在做都做了,哪还会信张珏的话?心道迟则生变,再不犹豫,伸出一指:“我不想听死人的解释。”
张珏瞳孔一缩,看到一股压力猛地袭来,心头一狠,再不犹豫。两腿一弹,整个人猛地往后飞倒而去。
‘哗啦啦。’
玻璃破碎一地,窗户出现一个大洞,而张珏却飞到了外边。
“跑?可能么?”
何高冷笑一声,心念一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当即就飞射出去。
尚在半空的张珏躲无可躲,硬生生挨了这么一下,当即身受重伤。一口老血化作雾状喷吐而出,还夹杂着内脏碎片。这也是张珏身体比一般人强悍的原因,若是普通人,这么一下就当场毙命了。
一招,只是一招。差距简直天差地别。
这时候的张珏才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感受到自己设计阴杀何高,究竟有多大的风险。
‘嘭’
狠狠的落在地面上,幸亏楼层不高,只是三楼。但这么一摔,也着实是严重之极。落地后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当场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马路上的人群一阵骚动,站在远处不敢上前,围了个圈指指点点。
张珏这次是真的有些怕了,他知道自己和何高有差距,但却没想到差距竟然达到了云泥之别。杀何升太过轻易,这让张珏以为他们其实也就比自己强那么一点。
但现在才知道这何止一点啊。何高只是随意的一指,自己就丧失了行动能力,身受重伤。而现在看来,自己能杀了何升,究竟有多么的了不起。杀了何升,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怕自己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何高犹豫了一下,并未追下去。
心中忽然灵光一闪,自己蒙着脸,没人认得出自己啊。
躲在楼上看着楼下,心中忽然泛起浓烈的侥幸感,若是自己远程杀了他,那岂不是没人知道是自己干的?
谁能知道呢?谁会知道呢?自己不仅不用陪葬,有可能还能坐享他死后的各种好处。对啊,没人知道啊。
想罢,何高忽然激动了起来。伸出了手指指着楼下躺在马路上抽搐的张珏,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快意,去死吧,不会有人知道是我的。
忽然,何高的表情定格了。他看见张珏也在看他,而张珏看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一种计谋得逞的快感。
不好,有诈!
晚了,迟了。张开福来了!
远处赶来的张开福看见张珏的模样,心中大惊失色。再看向三楼窗户,却见一个戴着口罩的人遥遥伸出了手指。暗喝一声好大的胆子,当即含愤凌空砸出一拳。
拳影绰绰,可却毫无声息。
片刻后……
‘嘭’
一声爆响,整栋楼都塌了。灰尘漫天。
待得灰尘散去,那原本矗立的酒店,已然是一片废墟。酒店之中还有很多其他人,此时却也一起陪葬了。
判官出手,威力恐怖如斯。这又让张珏有些提心吊胆了起来,这才明白刚到地府时,师傅打自己究竟是有多轻了。一拳打塌一栋楼,这是人的能力么?
师傅只是判官都如此强横。天知道阎罗君究竟强悍到了何种地步?天知道那张元义究竟有多么变态,天知道如果张元义要杀自己,自己究竟会有几成概率不死?
而在满眼震惊、错愕、不可置信的神色中,何高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中计了。可是没有时间懊悔,他甚至连发出尖叫的机会都没有。随着那无声的一拳,随着整栋楼,一起化为了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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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兄弟
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张珏就安心的住在别墅里养伤。每天有别墅的下人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唯恐哪里怠慢了这位心狠手辣的祖师道弟子。
当日,何高随着那栋楼一起化为了尘埃,死的尸骨无存。没人知道张开福杀的到底是谁?
包括张开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杀了谁,那个戴着口罩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初时,他以为那是祖师张元义找来的人,目的不是杀张珏,而是给张珏提个醒。但后来,张开福就明白了,不可能,张元义没有那么无聊。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开福终于知道自己杀了谁了——右秘书何高,已经失踪很久了。
张开福去查了查何高的阴寿,却发现他就在那天死亡了。
彻底明白了,原来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右秘书啊。心中有些惊叹了,自己这个徒弟简直是心如蛇蝎之辈,阴狠狡诈的让他都动容了。
来到地府只是短短的时间,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用阴谋诡计杀了自己手下左右两大秘书。而张珏本身,却无官位在身,凡人之躯,他杀的人,随便一个都可以秒杀几百个他啊。蚂蚁吃大象,这是蚂蚁吃大象啊。
两人死的都还很惨,一个是在痛苦万分之中被屈辱的气死。另一个,却是在稀里糊涂之下,被自己给杀了。
这三十六计,张珏玩的是炉火纯青啊。事后,张开福才好好分析了一下。杀何升,张珏用了瞒天过海、金蝉脱壳、打草惊蛇的连环计。而杀何高,却用了借刀杀人,与苦肉计。
一环扣一环,将人心之理把握的甚至比自己还要高明。张开福真的动容了,有这样一个徒弟,其实是双刃剑,若是他对自己不轨,那张开福觉得肯定吃饭吃不下,睡觉睡不着。但若是他成为了自己的助力,一心一意尊敬自己这个师傅,那么这将是自己一个强大的盟友啊。
扼杀与交好,张开福选择了交好。不为别的,单说张珏舍得一身剐,为了他的兄弟敢只身下地府,这就是重情重义的人。自己作为他的师傅,虽然更多的是互惠互利的师徒关系,但有这层关系在,张珏岂能做禽兽之事?
张开福懂了,而别墅里的下人们也渐渐的懂了。何高,也死在了他的手里啊。
所有人都小看了张珏,别墅里的下人们只当张珏来到地府,肯定活不过一个月。谁想,一个多月过去了,想杀他的人,都已经惨死。
“唉,也不知道阳间如何了。我的肉身腐烂了么?张姨、王叔叔,徐大哥,你们都过得还好么?张姨,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找到康健的消息,对不起啊。师傅不让我出门了,我去不了地狱,根本没办法打探他的消息。”
张珏身上缠着纱布,躺在床上感慨了一声,心中有些泛酸。原本以为祖师道的先辈们,都会是重感情之人。谁想,包括自己师傅在内,全都是注重实际利益的人。而自己,却根本无法为他们提供庞大的利益。
这让张珏更加难受了,他学的鬼谷子虽说乃人心之理,可读到深处张珏却读懂了人性本善的道理。谁想,下了地府,换了一个环境才知道,原来人性本恶啊。没有什么感情,人人都是自私自利之辈。
荀子曰:人性本恶。
孟子曰:人性本善。
两人都错了,其实人性不善也不恶。张珏渐渐地明白,其实人性只是遵循天性。
荀子说,小孩看见一块糖,他不会做出让步,他会千方百计得到糖。若母亲吃了那块糖,小孩会哭,会打母亲。这是人性本恶。
孟子说,我走集市过,看见一群恶霸在欺负卖菜的老汉。老汉势单力薄,恶霸人多势众,我有恻隐之心,我想帮老汉,而不是帮恶霸。这是人性本善。
张珏现在却认为,人性不善也不恶,一切都围绕一个‘自己’。也就是本能、天性。小孩要糖,是因为他天性就想吃糖。而我想帮老汉,是因为老汉是弱势群体,‘我’不能看着他受欺负,不然心里会难受。一切也围绕一个我。
“所以,其实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张珏呢喃一声,不知为何,又突然想起半步多门前那算命老者。问他:你是谁。他说:我是你……
“张判官,您让我打听的人,有消息了。”
新任的左秘书找到张开福,眼中有一些震撼之色的说。
张开福愣了愣:“我让你打听的人?谁?”
“王康健。”
张开福一挑眉头:“说说。”
“张判官,那王康健现在……”
“现在怎么了?”
左秘书不知是震撼还是激动,竟然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他是黑白无常的干儿子。现居‘一方城’,猖狂嚣张不可一世,借着黑白无常的名头胡作非为,偌大的‘一方城’竟然无人敢言,无人敢谈。最近他看上了‘一方城’阎罗君的女儿,竟然不顾世俗礼法,夜潜宅子,强行夺走一方城阎罗君女儿的红丸……而,而那阎罗君竟然不敢说什么,息事宁人,让王康健上门提亲,要将女儿嫁给他。”
‘噗’
张开福猛地一口茶水喷吐而出,瞪圆一双眼睛:“真有此事?你说的王康健,是不是我要你找的那个王康健?是不是同一个人?不可能啊,他怎能被黑白君收为干儿子?好大的胆子,好嚣张的人,如此无法无天?”
左秘书也激动的道:“判官,真的是一个人,确信无疑就是同一个人。现在一方城,那王康健便是说一不二的主,黑白无常是他干爹,一方城的阎罗君也成了他的老丈人。威风凛凛,更加嚣张跋扈了。”
张开福心中惊叹不已,好纨绔的人,当日自己为了保全张珏,卖了王康健。竟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境遇,不仅大难不死,还认了黑白无常做干爹。好嚣张的人啊,自己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纨绔。这已经是根本不将整个地府放在眼中了啊。
而为何,黑白无常却还在纵容他?丝毫不管不问么?这一切是为什么啊?
张开福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但眼中却闪烁起了灼灼火光,张珏啊张珏,你抱上真大腿了。如此嚣张跋扈的纨绔,却认你为大哥,你要发达了。
“联系王康健!”
“是!”
“……”
一周后。深夜。
“张珏,你出来一下。”
已经熟睡的张珏,脑海中猛然响起张开福的声音。
“什么事?”
“出来,在后山小树林来。”
张珏犹豫了一下,穿上鞋子出门,心中却疑惑不已,这么晚了师傅将自己叫到屋后小树林干什么?难道师傅想杀我了?不可能啊。有事相商?也没必要去小树林啊。
一边思索着那些可能性,张珏一边越过围栏,进入了黑暗的小树林中。
还没走近,便听见了说话声:“老东西,你狗曰今天要是骗我,老子会让你生不如死。几个月前,你可是卖过我一次,我正打算收拾你呢。你今天可别犯傻哦。”
那声音有些熟悉,张珏猛地一愣,激动了起来,心脏砰砰砰的跳着,眼睛都湿润了。
张开福的声音有些不是滋味,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这猖狂的语气,这稚嫩的嗓音,真的是他么?
张珏快步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奔跑了起来,跑着跑着,猛然停了下来。
视线定格,眼眶一红,看见了那熟悉的面孔。
王康健!
而此时的王康健却不可同日而语,曾经他最多是一个富二代,省委衙内。在阳世有点分量,在阴间狗屁不是。但现在,却见他坐着一顶彩色轿子,横竖穿插四条木杠,竟是一尊八人抬的大轿。
轿子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妙龄女子,一人挽着一半轿帘,将轿子里的人露出来。
轿子后边,整整齐齐站着一队百人组的持刀阴兵,嚣张不可一世。
“康健。”
张珏站定,有些不可置信的轻声说。
正在不耐烦的和张开福说话的王康健猛地一愣,如遭雷击般回过头来。痴傻的渐渐起身,眼中泪水顿时滚滚而下。
看着眼前这个人,形影消瘦,身上缠着纱布,渗出殷红血迹。而一张脸,却是那样的坚毅,让人刻骨铭心。
“王康健,是你么?”
张珏再次出声。
王康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飞快的跑向张珏,两兄弟狠狠一个熊抱。
“珏哥!珏哥,你怎么在这里来了,珏哥。”
张珏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没说话。心中一半舒心,一半疑惑。舒心的是,王康健安然无恙。疑惑的是,他怎么混到风生水起了?
王康健红着眼,仔细打量一遍张珏,惊呼一声:“珏哥,你的魄呢?三魂七魄,为什么只有三魂了?你的魄呢?谁打伤了你?说啊,谁伤你了?就算是阎王老子,我也让他全家死光。”
“伤我的人已经死了,被我师傅杀了。”
张开福意外的看了眼张珏,心中一暖,徒弟在提携自己。
王康健转头看向张开福,抱抱拳:“谢了。”
“珏哥,我问你呢,你怎么来了?你师傅说找我有事,有人要见我,很重要。我都没想到是你,你怎么下地府了啊?”
张开福插话道:“张珏是下来找你的。唉,他肉身进地府,七魄丢在了阳间,现在只有三魂了。”
王康健愤怒的一捏拳:“珏哥,你干嘛啊?你找我干嘛啊?怎么还把魄给丢了呢?”
张珏笑了笑:“没事就好。张姨他们很担心你,我感觉挺愧疚的。不下来找到你,一生难安啊。”
王康健顿时哑口无言,只想哭。
两人聊了许久,得知王康健被黑白无常收了干儿子,张珏心中猛地一个机灵。原来他背后的纹身,应在这里了?但是,这一切怎么如此诡异,黑白无常竟然会为了一副纹身,就草率的收他做干儿子?怎么也想不通啊。
这时,张开福便笑着上前,将张珏无法重返阳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康健当即大怒:“不让珏哥回阳间?放屁,你们祖师道就是一群垃圾,哦珏哥,我没说你。”
“王公子,现在需要你帮忙。”
王康健想了想,点头道:“好了,这事你不用管了,珏哥跟我走,明天我送他还阳。”
“此事万万不可啊。”
“我敬你是珏哥师傅才没收拾你,你别得寸进尺啊。珏哥都下来多久了,再不还阳就死了。”
张开福连忙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吃了我的给我还回来,人犯我一尺,我要犯人一丈嘛。祖师道的那些迂腐祖先们阻碍小珏还阳,那咱何不如直接将他们打回去?”
张珏愣了愣,顿时明白张开福的意思了,张开福这是要借王康健的势,打压祖师道的先祖,要体现自己师徒二人的价值啊。
王康健现在也聪明,没拒绝:“我知道了。”
张开福一喜:“那我明天就又召开祖师道大会。”
“那你去忙吧,我和珏哥说说话。”
张开福拱手而去,心中大喜。
而王康健却和张珏说起了话,两人说一阵哭一阵,又笑一阵。张珏只是暗叹,张姨和王叔有福了,有这么个儿子,以后他们大限到了,那投胎的时候岂不是无法无天……
“对了珏哥,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的老婆们。”
王康健指了指挽轿帘的两女,颇为自豪,看了眼张珏的脸色,吓了一大跳,连忙解释道:“我现在不是普通人了,清白之身,菩萨体。我干爹说了,夜御十女都不在话下。不用担心会再像以前那样,你可别封印我了啊,反正你现在也封印不了我。”
张珏苦笑不已,而那两女,却敬畏的给张珏问好。称之为大哥!
一直聊到第二天清晨,两兄弟这才作罢。
“珏哥,走,我带你吃早饭。”
张珏摇摇头,看向远方,嘴角划过一抹冷笑:“不了,我该还阳了。有些老东西想杀我,呵呵,今天就让他们杀杀看。”
王康健眼中闪过一抹狠毒:“珏哥,想动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不得好死。”
“走吧。”
朝阳下,两兄弟便步行前往。那背影一长一短,与曾经一般无二。好像时光流转,又回到了阳间的每天早上张珏和王康健一起去上学一样……
他还是他珏哥,他还是他康健小弟。阴阳两界最终是没有阻隔的了这片兄弟情。
虽然现在王康健过分的强大,但心中依然敬畏珏哥,依然像往常一样,不变初心。这一次,有人欺负了他珏哥,比曾经更纨绔的王康健,会像一颗毒瘤般将这地府闹的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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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边有一章上架感言,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那个男人。(上架感言)
《那个男人》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公交车上。∈♀頂點小說,
简单的短发,白净的脸,阳光的气质。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坐着看,站着看,走着看。我很想提醒这位兄弟,同坐有位女孩注意他很久了,但他看手机那样的专心,我却没好意思打扰。
下车的时候,我和他是同一站,并排站在后门我瞟了一眼,有些惊喜:“你也看斗破苍穹么?”
他望了我一眼:“对啊,你也看啊?”
“我也看,你看到哪里了?”
“融合异火了。”
“我都看到……”
就这样认识了。
平日里他有些沉默寡言,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人来疯。几人相约出去玩,他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但几人相约出去玩,他却能一个人说一天话。
时间过的很快,我和他关系也越来越铁了,几乎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兄弟。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爱好,看网络小说。
无法忘记,两年前的那天他对我说:“如果我写一本小说会咋样啊?”
“你疯了吧?”我有些吃惊了:“正常人怎么可能写得出小说?动辄几百万字,你作文都没及格吧?”
“哦。”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三个月没见过他了,再见时,又是公交车上。
稀疏的胡茬,颓废的脸……
听说他真的开始写小说了,qq签名都是请大家关注我新书等等。他让我去看,兴致勃勃的让我去看,说绝对完爆斗破,踩死凡人。
我有点不相信,去看了。
我努力的看了一天,但是真的只能放弃了,我其实很想从他的书里找出一丝一毫的亮点来吸引我看下去。很遗憾,我失败了。
也许他就此消沉下去了吧,我们已经半年没有联系过了,他的qq动态也没再更新过,头像没有亮起来过,我不知道这是隐身还是不在线。
转眼间,到了14年。六月,夏日炎炎。
“喂,xx,出来唱歌。”
电话响起,我很意外能接到他的电话,听得出,他的声音很高兴。不,是一种畅快。这语气感染了我,我也变得有些莫名的高兴。
“哈哈哈,你们知道我今天为啥叫你们出来唱歌么?”
ktv里他突然停下了,猖狂的大笑,是猖狂。
“因为,我的书签约了。哈哈,签约了。就在起点,就是那个土豆、三少都在的那个起点。签约了!”
对着麦克风,他笑着呐喊。
我们茫然四顾,面面相觑。什么是签约,似乎签约很厉害啊?
“我写了快一年,整整快一年啊,每天都写,闭关写。我啥都不干,每天都写。不容易啊
,终于熬出来了,我终于签约了,哈哈哈。你们知道签约有多难么?百分之九十九的作者都无法签约呢……”
他向我们诉说着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经历,吐槽着我们根本听不懂的东西。我明白了,原来签约很难。
恭喜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哭了,趴在桌子上哭着说:“终于签约了。”
一个朋友叹了口气:“醒醒吧,别做梦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满头雾水。
“我其实很想说,你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听说你写小说很久了,一直到今天才签约么?我两年前也写过小说,第一本就签约了。我没打击你,我只是想说,你没天赋,别做着成为大神的梦了,我两年前就已经放弃了。”
“……”
我们懂了,原来签约不难……
出乎意料之外,他没放弃,继续写了。
更意外的是,他好像真的成功了。
我不知道他签约的那本书是不是卖的很好,但我觉得他好像气质变了,是那种睥睨的气质,似乎什么也不放在眼里。这种气质我在暴发户身上见过。
“哟,抽芙蓉王了?”又是几个月没见,乍见之下,他让我有点意外。
“呵呵,好久不见,最近做什么呢?”
我总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是那种刻意低调的感觉:“没干啥,家里找了个工作,现在上班。你呢?”
“写小说呗。”
“你还在写啊?”
“那当然,一条路走到黑嘛。人哪能轻易的放弃呢?”
“那你现在是大作家了啊,一个月收入多少?”
“哈哈,没多少。够养活自己了。”
“……”
闲聊许久,我真的对他刮目相看了。我总觉得他写小说似乎真的成功了,应该赚了不少钱。
我也心动了,我也想写小说了。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他那魄力,迟迟无法下笔。
几个月后,15年到了。年关之际我接到了他的电话:“借我五百块钱吧。”
“你还问我借钱呢?大作家,我还打算向你借来着。”我有点意外了。
“稿费没到,先应应急,过完年还你。”
“……”
我想,似乎表面的他,不是真实的他吧?他真的成功了么?
15年又到了夏季,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看一看大作家创作的环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电话告知后,我来到了他家。
在他的邀请下进入他的卧室时,我明显感觉自己下意识的皱眉了。一股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满屋子都是烟味,以及一些混合的怪味。窗帘拉着,整个房间不透光,电脑开着,界面上是一个文档,满是蝇头小字。
“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啊?”
“是啊,我发现我不喜欢光了,现在晚上都不开灯,因为灯亮着我没灵感。”
我有些担心了:“你这样下去,身体受得了么?”
“管他呢,年轻呗。对了,我新书你看没?”
我很想说我看了,但是我怕他问我情节我会露馅,就摇了摇头。
他有些失望,笑着说:“那你有时间看看。”
“一定的。”
我看了眼电脑屏幕上有一张照片:“你女朋友啊?挺漂亮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漂亮吧?在一起两年了。”
“是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我没给你们说。”
“这么漂亮,不少花钱吧?”
说起这个,他就苦笑了,最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八月八号,我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天;
小学同学过生日,要我去xx酒吧坐坐。
吵闹的dj声中,我们一大帮人喝的很尽兴。
过生日的同学姓刘,暂且叫他老刘吧。
老刘肆意的指着女dj说:“那女人不错啊?”
“那你喊来陪酒嘛。”我们起哄。
老刘哈哈一笑,有些不屑了:“那也仅限于不错,你们是没见过真正的极品。”
老刘有些醉了:“等等,哥打电话给你们叫几个。”
没有半个小时,来了三个姑娘,看样子和老刘是熟识,打过招呼后一点也不怕生的就坐了下来。三个姑娘都很漂亮,但我总觉得其中一个很眼熟。
也许是错觉吧……
我的同学没有老实的,聊熟络之后,就开始动手动脚了。女孩们也不反感,嬉笑着和他们闹,我看得出来,这应该都是夜生活丰富的人群,我可能融入不进去吧。
老刘一只手放在我眼熟的那美女大腿上摸索,趴在她耳边说话,我不知道老刘说了些什么,但我却听清了女孩说:“我现在还不想分,我觉得他对我挺好的。”
老刘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按倒在沙发上,都是同学,倒也不避嫌了:“那我不好是吧?”
女孩被他压在身下哈哈大笑:“你也好。”
我喝完了一瓶啤酒,心里闷闷的,堵的慌。因为我知道我为什么对她有些眼熟了,我看过她的照片,就在不久前。这是那个男人一提起来,就会露出笑容的人啊。
“你晚上别回了。”
“不回去哪?”
“你家我家如家。”
“那我得给他打个电话,每晚十点都要打晚安电话的。”
“我吃醋了!”
“呵呵。”
女孩出去了。
但现在,我却忽然觉得很难受:“我有点事先走了。”
“嘿,你这人……”
出了酒吧,寂静的门外我看见了那个姑娘,我只听清她对电话说了一句:“我在家呢,准备睡了啊……”
我没有走远,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车水马龙,竟然有种怅然若失。我还是给他打去了电话:“你女朋友是不是叫xxx”
“对。”
他的声音很低沉,低沉的让我有些意外。
“我想给你说一件事。”
“不用说了,我在你对面。”
我抬头看去,那个男人坐在马路对面的公交车座椅上,手中拿着电话,却看着我身后那间酒吧的门脸。眼睛有些泛红,但是没有泪水……
一夜促膝长谈,我为他的遭遇感到悲哀。
那个男人,他根本没成功过。而他在我们面前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只是浮夸的表象罢了。当我以为他写书真的赚了很多钱时,其实他两个月的收入赶不上我一个月的工资。
他拿着一个月的所有稿费,花销给那个女人,告诉那个女人那是他每个月三分之一的收入。而那个女人,却拿着他的钱打扮着自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和时间,做着他不知道的事。
我承认他是个男人,也仅仅只是个男人。不算窝囊,却一点也不出彩。
那个男人啊,自尊心太强。
当别人对他梦想嗤之以鼻的时候,他打肿脸充胖子,非要证明给你看他是对的。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是不是对的。
我感到有些可笑,为什么他会这么幼稚,我一直无法理解。什么是梦想?唔,梦里的想法。
我有点啼笑皆非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幼稚的男人。
从那过后,我没有见过他了。
也许他还是白净的脸,简单的短发。也许是稀疏的胡茬,颓废的面庞。
这是一个网络作家,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的一个网络作家。
也许他重新开始了吧,两年的经历,没有成功过,可失败应该教会他怎么做人了吧?
他想要证明自己,但其实又根本没有能力证明得了自己。
那个男人就像是一个落单的蚂蚁,能力有限,只能驮着一点一点的零碎,非要在他想要的地方,独自铸出一个巢。
那个男人也许会成功,但更大的可能是一直失败下去。毕竟连女人都守不住的男人,他又能守住什么?
那个男人其实哭着对我说过:
“两年来,我最大的梦想,其实不是什么波澜壮阔的伟大理想。两年来,我只想成功一次,在这无数次的失败里,只成功一次,就一次,小的也算……”
那个男人他害怕看见自己的未来,他写着玄学小说,却害怕玄学。他怕玄学真能卜算,害怕真有人算出他的命运提前告诉了他。因为他心里清楚,他未来也许依然在失败。但他不想提前知道,因为那样就没有动力去向着希望渺茫的不失败努力。
那个男人在朋友家人面前,从来强装笑脸,从来都说自己很好。但背地里熬坏了身子,却也只能自己知道。他甚至不敢告诉家人自己写的小说叫什么,因为在小说中他时常吐露自己的真实情感,他怕让家人看见,他怕的多,最怕家人知道真相。
那个男人忘掉了那个女人,心里无爱无恨。现在只想为了自己活下去,为了自己好好的生活下去。
那个男人第无数次继续发誓:这一次,真的必须成功啊!!!
……
十二月十八号,马上一六年了,第三年即将来到。
深夜未眠,我起床洗了一把冷水脸,看着镜子里那脸色暗黄,眼眶深陷的自己。模仿着那个男人的笑容,苦涩中却带有骄傲的说:
“那个男人是我。”
擦干了脸,我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中的安宁,我又在这里用这些文字的方式说:
“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失败也好,成功也罢。重新开始吧。”
今天上架,从头来过。谢谢大家。希望支持。
这,就是我的上架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