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变身
嘭——
房门猛地关上,客栈的廊道里传出一声闷响。
左凌泉站在门口,颇为无奈的摊开手,想哄上两句,但房间隔音听不到,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作罢。
亲亲半个时辰,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出去一趟受到的惊吓算是压了下来,外面天也黑了。
左凌泉转身走过游廊,来到了汤静煣的房间里,打开门,却见吴清婉侧坐在床铺旁,手里拿着玲珑宝塔,正在翻看;汤静煣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已经闭目睡了过去。
团子回到家活泼了很多,在桌子上跳来跳去,瞧见他进来,便飞到了肩膀上求摸摸。
左凌泉抬手摸了摸团子,只正想开口,吴清婉就把玲珑阁放回了汤静煣的枕边,起身做了个嘘的手势。
左凌泉见状,轻手轻脚走到跟前瞄了眼:
“睡下了?”
“刚吃完药睡下。”
吴清婉帮忙把汤静煣的被子拉起来,正想说什么,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左凌泉的脸上,神色古怪。
左凌泉稍显疑惑,转头看向旁边妆台的镜子,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红胭脂,连忙抬手擦了擦:
“嗯……方才被姜怡啃得……呵呵。”
“你这小子,都不知道擦一下。”
吴清婉蹙着眉儿,都不知道说什么,递给左凌泉一块儿手帕,转身就走出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左凌泉自然跟在身后,等进屋关上房门,便也不在擦胭脂了,反正吴清婉也点了胭脂,待会还要亲上。
吴清婉走到圆桌旁坐下,抬手在旁边拍了拍,示意左凌泉坐下,询问道:
“凌泉,方才那个小塔,是玲珑阁?”
左凌泉端起茶壶,倒了两杯富含灵气的‘龙港春’,点头道:
“赤发老仙的物件,上面有禁制,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幽篁老祖的玲珑阁,里面好物件肯定不少,可惜我也打不开。”
吴清婉随意闲聊了两句,目光放在左凌泉脸上的胭脂上,想了想,说起了正题:
“凌泉,我方才和姜怡聊过了,让她和你修行,但是她和冷竹打闹给搪塞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都和她亲成这样了,怎么没直接那什么?”
左凌泉摇头笑了下:“这种事儿,哪里急的来,姜怡说等两天。而且,我出去打一架,真气所剩无几,即便能修行,这时候也没法帮姜怡提升修为。”
“……”
这话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
吴清婉刚端起茶杯,又放了下来,做出师长模样,盯着左凌泉,酝酿措辞。
左凌泉很长眼色,知道婉婉要说什么,点头道:
“我晓得,吴前辈是师长,我得当长辈看待,不能有歪心思?”
吴清婉吸了口气,衣襟鼓了几分,暗道:你这叫没歪心思?胭脂都不擦就跑我屋来,还不是在姜怡那边摸出火气了,想找人泄火……
不过这些话,说了好像也没意义,毕竟这臭小子食髓知味,越来越放肆,她也管不住了。
吴清婉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左凌泉,只是幽幽叹了一声:
“我如今修为平平,除了陪你修炼,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唉……”
左凌泉知道吴清婉和姜怡心里都不好受,起身走到了吴清婉背后,按着柔软的香肩:
“修行一道,求得是长生,而非杀生;吴前辈性格温婉,本就不适合走剑道,没必要为此失落。等过些日子到了临渊城,我去找一套医术加雷法,只要学会,自然就厉害了。我从大丹过来的时候,遇见了好几波野修,那里面的修行郎中,都是亲爹,得配两个武修护着;而我这样的武修,则没啥地位,打起架来,永远第一个上,最后一个撤,说起来挺悲催。”
吴清婉轻轻叹了口气,倒也没反驳这话。她这些天在栓龙港,也瞧见过不少结伴游历的修士。
半步玉阶以下的修士,没法完全掌控五行,所以没法全能,无论是宗门弟子还是野修,若是要结伴出门降妖除魔,都得分工合作,地位也一目了然。
医师自不用说,是再生父母、第二条命,而且多半五行亲木,能掌控威力最大的雷法,一般都是队伍里的话事人。
其次是专精奇门八卦的阵师、符师,控场寻踪杀敌布防全能胜任,都是是队伍里的主力。
专精术法的修士,因为得幽篁境掌控五行之力后才厉害,在练气、灵谷境,基本上没啥地位,多半都是兼职上面这两样。
最垫底的就是武修了,除了皮糙肉厚能抗能打,没啥特点;而且大燕王朝三个大宗门,都是武修宗门,低境武修遍地走,根本不缺人,往往都是出最多的力,拿最少的钱。
不过,修行一道专精的方向并非定死,修到幽篁巅峰后,五行皆通,再无限制,一个人就能包揽所有路数。
吴清婉被按了片刻肩膀,慢慢靠在了左凌泉的身上,柔声道:
“以后再说吧,即便找不到法门,能帮你快点修行,也足够了。”
左凌泉摇头笑了下:
“怎么可能找不到,得了这么多好物件,若是连本上乘的法决都换不来,那这世上也就没人学的起医道了。”
“嗯~……”
吴清婉在左凌泉手背上打了下:
“凌泉,你越来越过分了。我只是为了帮你和姜怡修行,看在你前两次受累的份儿上,才让你放肆了两次,你这般得寸进尺,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姜怡?”
左凌泉有点不舍的松开手,摆出认真模样:
“好啦,我老实点。”
吴清婉抿了抿嘴,也没有再多说那些她自己都不信的借口,坐直了身形,从袖子里取出眼罩,站起身来,蒙在了左凌泉的眼睛上。
左凌泉知道要被修,但心里面还是想主动修婉婉,柔声道:
“嗯……青莲正经,是一个人运功、一个人被动接受,老是吴前辈运功的话,我就没法熟练掌握运功的法子……”
吴清婉把左凌泉的眼睛蒙好,端庄师长的表情就隐了下去,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眸子也软了几分,轻哼道:
“你还不熟练?”
“……”
左凌泉老脸一红,无言以对。
吴清婉也不再言语,拉着左凌泉的手,走到自己的绣床旁,把他推到在了被褥上。然后不紧不慢的解开了衣裙和左凌泉的袍子,仅穿着花间鲤,慢慢爬上了床铺。
风韵熟美的佳人这般姿态,恐怕连圣人都会忍不住动凡心,只可惜左凌泉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
吴清婉上次主动修炼已经过去很久了,正拿着修炼记录,回顾前十五次修炼的细节;瞧见左凌泉纹丝不动躺着,却咽了咽唾沫的模样,她无声叹了口气,从状台上拿起了一样物件,放在左凌泉手里:
“自己玩吧,免得无聊。”
“我怎么会觉得无聊……这是什么?”
“按摩的东西,随便做的……呀?!臭小子,你做什么?”
“呃……看不见……”
“算了,不修炼了,你给我出去。”
“好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
吴清婉秋水双眸里满是羞恼,又在左凌泉胸口打了下,才重新认真翻看起修炼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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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我叫你姨,你叫我姐
夜色已深,雪夜之下,视野尽头的铁河谷灯火通明。
忙活了一整天的姜怡,揉着眉心走出船舱,眺望夜幕下的雪景,松了口气:“可算是忙完了……”
冷竹跟了出来,被冷风吹得缩了缩脖子,抬起小手哈了口热气,看向又肥了一圈儿的雪团子,走到跟前仔细修整,询问道:
“公主,我们晚上睡哪儿啊?去你说的小楼,还是就在这里住下?”
姜怡来后都没下过船,也是第一次进铁镞府,不清楚皇太妃的安排。本想问一下,可船上的活儿没处理完,皇太妃也不知是不是想偷懒,反正消失得无影无踪,到现在都没见过人。
“应该就睡这儿,去问下左凌泉就知道了。”
姜怡说起睡觉,又想起晚上圆房的事儿。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又得被认真糟蹋。姜怡倒是没什么抵触,昨天虽然起初有点疼,但后来还是挺舒服的,嗯……应该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以前做梦都做不出来的那种。
不过姜怡终究是姑娘家,天生的矜持和自幼的教养,让她不可能这么快适应,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她看向蹲在船首冷竹,想了想道:
“你今晚和我睡一起,要是左凌泉过来找我,嗯……你就说我睡着了,没空见他。”
冷竹认真精修着雪鸟,接话道:
“公主怕是想多了,左公子晚上怎么会来找你,应该去汤姑娘那里才……才……”
话至此处,冷竹发现背后有道眼神,冷冷盯着她的后脑勺,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把她这不会说话的丫鬟嫁出去’。
!
冷竹表情一僵,欣欣然地收手,回头瞄了一眼:
“嘿嘿……嗯,我是说左公子善解人意,从不打扰公主休息;汤静煣晚上不用睡觉,所以才去她哪儿,去小姨那里也说不准……没有其他意思。”
姜怡半眯着眼,审视冷竹片刻后,轻哼道:
“罢了,也指望不上你。”
冷竹一时失言,知道惹公主不高兴了,亡羊补牢道:
“公主要是想见左公子的话,要不要我去旁敲侧击提醒一声?”
“不用,我见他作甚?忙一天都困死了……”
姜怡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看向船首的大雪球:
“雪人是三个球摞在一起,你堆这么大一个球有什么用?”
说着也走到跟前,聚拢甲板上的雪花,亲自堆雪人。
冷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堆得是团子,不过她手艺不好,怎么看都是个球,也不好意思说了,蹲下来帮忙搭手。
姜怡自幼在温暖的南方长大,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大的雪;虽然平日里稳重大气,但心底的玩性只是被理性压住罢了,此时忙完公事放松下来,玩得还挺开心。
两个不到二十的姑娘,蹲在一起忙活片刻,很快堆出了一个雪人的雏形;风雪之间待久了,脸儿也冻红了几分。
姜怡搓了搓小手,暗暗酝酿,正想把雪人的脑袋雕刻成猪头,但还没下手,就听见小湖旁传来踩过积雪的脚步声。
嚓嚓——
回头看去,上官灵烨从游廊间走来,搭着金色披肩,头发凤花珠钗,步履轻盈犹如在庭间赏雪的深宫贵妇。
姜怡和冷竹都把活儿干完了,才瞧见皇太妃姗姗而来,心中都不知如何评价,当然,彼此互助,也不好意思不满。
她们连忙停下孩子气的动作,招呼道:
“皇太妃娘娘。”
上官灵烨一整天都在铁镞府内闲逛,回忆下午被左凌泉袭胸的事儿。听见招呼,她收起心思,微笑道:
“辛苦你们了。屋子已经收拾好,还让弟子准备了吃食,你们去后宅住下即可。”
姜怡微微颔首:“那我们先下去了,娘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通知我即可。”
冷竹有点舍不得马上堆好的雪人,不过她当宫女的,自是不敢在公主、太妃跟前放肆,规规矩矩地就跑了下去。
上官灵烨目送两人离开后,转身走向船舱,准备忙活些缉妖司的公事,以扫开有些乱的思绪。
不过转身之时,目光停留在了堆到一半的雪人之上。
上官灵烨正想评价一句‘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但话未出口,思绪却顿了下,连眼神都出现了些许迷茫。
雪人很常见,不说京城市井的孩童,连宫里的宫女、铁镞府的年幼弟子,在大雪天,都喜欢把雪堆成各种模样,似乎这是凡人幼年必经的一环。
上官灵烨仔细回想,却找不到类似的记忆。
她出生在这栋宅子里,好像从有记忆那刻起,就脱离了这些低级趣味;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短暂的幼年,能让她记住的同龄人,只有天赋出众需要追赶的目标,除此之外心中再无他物。
以前觉得自己懂事早,修行本该如此;不过现在想来挺遗憾的,毕竟她随时都可以修行,懵懂无知的幼年时光却再也回不去了。
上官灵烨暗暗摇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雪人患得患失;不过这种遗憾并不让人很难受,也不是不能弥补。
她注视雪人片刻后,缓步走到了跟前,抬起白皙玉手,认真勾勒起雪人的容貌。
寥寥几去,雪人出现了眉毛、眼睛、嘴角……
是个男人的模样。
上官灵烨眨了眨澄澈双眸,可能是想起了下午被冒犯的场景,有点不满,抬手就搓了几下,然后重新勾勒出一个女子的容貌。
勾勒得很精细,连上官老祖的神韵都显现出了一二。
上官灵烨堆完雪人后,打量几眼,才心满意足地回了船舱……
身处铁镞府,吴清婉不敢修炼太久,辅助左凌泉把真气补满后,就先行离开了石室。
左凌泉独自在莲花台上练剑,等到夜色降临,才收功静气,走出了修炼的洞府。
上官灵烨的住所挺大,但人住得很少,到了夜晚极为安静,只能听到风雪之声。
左凌泉顺着游廊,缓步来到后宅,遥遥就瞧见一间厢房的窗户里,吴清婉和汤静煣坐在一起闲聊着琐碎小事。
房间外的廊道围栏上,还有个雪球滚来滚去,发现他出现后,就飞了过来,落在了他肩膀上,“叽叽~”叫了两声,然后张开鸟喙。
左凌泉嘴角含笑,取出一粒干果放进团子嘴里,然后揉着松软的团子,走向房间。
正在闲聊的汤静煣,兴许是怕姜怡吃醋,瞧见左凌泉过来,开口道:
“公主还在前宅的船上忙活呢,你过去看看吧。”
“是吗?”
左凌泉见此不再打扰两个女子,转身走向前宅。
刚刚走到垂花门附近,就听到一墙之隔的过道里传来脚步声,还有窃窃私语:
“……晚上他过来,你别开门就是了,争气些,别胳膊肘往外拐,他一句话,你就老实巴交把门开了。”
“怎么会呢,我是公主的丫鬟……不过,左公子晚上过来见公主,说明心里有公主,不见不太好吧?”
“要见你自己去见。”
“好。”
“嗯?”
“呃……开玩笑啦……”
……
左凌泉站在垂花门内,刚听两句,就瞧见姜怡面色严肃,斜瞥着冷竹走了进来。
冷竹缩着脖子,弱弱低头看着地面,不敢说话,瞧见他在门后站着,眸子微微一亮,连忙行了个礼:
“左公子,你来啦。”
姜怡表情微微一僵,也不清楚方才的对话有没有被听到,此时也只能当作什么都没说过。她恢复了往日沉稳的脸色,转眼看向左凌泉,蹙眉道:
“你不是在修炼吗?跑这儿来做甚?”
“叽~”
团子站在肩膀上,展开小翅膀做了个拥抱的动作,应该是在说“来接你呀~”。
只可惜,左凌泉没团子这么会撩人,只是含笑走到跟前,拉住了姜怡的手:
“在聊什么呢?”
姜怡手下意识缩了下,越是心虚,越是强撑气势,轻哼道:
“你管得着吗?”
冷竹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左凌泉的另一侧,小声回应:
“公主今天忙活了一整天,看天色晚了,正想让我和左公子打声招呼,让你不用过来看望,早点休息。”
左凌泉微微点头,拉着姜怡走向后宅:
“多谢公主关心,天色是有点晚了,走休息吧。”
姜怡瞧见左凌泉把她往后宅拉,自是明白意思,神色有点拘谨;冷竹在跟前,她想不答应,又不太好开口,只能委婉道:
“小姨过来了,我……”
“我和吴前辈说过了。”
“……?”
姜怡双眸微瞪,看向左凌泉,很是羞恼。
左凌泉半点不怕,笑道:“迟早要知道,我们名正言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话间拉着姜怡来到她落脚的庭院。
冷竹满眼茫然地跟在旁边后,听不太明白,好奇询问:
“说什么呀?”。
团子也是歪着头,看向两个谜语人。
左凌泉打开房门,把姜怡推了进去,转眼望向冷竹:
“冷竹,你今晚上睡哪儿?”
“……”
冷竹这次明白意思了,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一红,默默把团子接过来,然后出去抬手关门。
姜怡瞧见贴身宫女半点不护主,话都不说就把她卖了,羞恼道:
“冷竹!你回来!”
“哦,好。”
冷竹低着头弱弱应了一声,又走进了屋里,把团子丢了出去,继续关门。
“叽?!”
姜怡没想到冷竹这么‘懂事’,她抿了抿嘴,又道:
“你把他撵出去,我们睡觉,你把他关在屋里做甚?”
冷竹能说什么?她脸儿发红地瞄向左凌泉:
“左公子,你还有事吗?”
左凌泉确实有事,他得用《青莲正经》帮姜怡提升修为,不过这个不好明说。他抬手点燃了睡房里的灯具,把姜怡公主抱了起来,走向里屋:
“是啊,有事要和公主聊聊。”
“左凌泉!”
姜怡有点慌了,手勾着左凌泉的脖子,绣鞋在空中晃了两下,羞急道:
“你放肆!我是公主,你是驸马,你……你注意身份。”
冷竹脸色涨红,也不敢插话,默默跑到里屋,尽职尽责把绣床上的被褥铺开,然后欠身一礼:
“公主,左驸马,我先出去了,你们早点休息哈。”
说着头也不回地跑出门,捡起正在用小爪爪踹门的团子,跑向了别的院子。
姜怡昨天才和左凌泉圆房,今天就让冷竹在身边伺候,肯定不适应。听见脚步声渐远,她脸上的窘迫才消减了些,抬手在左凌泉肩头轻打了下:
“你放我下来!”
“遵命。”
左凌泉闻声就松开了手,直接把姜怡丢在了绣床上。
“你……本宫还没沐浴,你……”
“刚好,我也没,一起洗。”
“嗯?!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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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剑台一战过后,掀起的波澜并未退去,反而随着三天时限的临近越来越大。
第一次比拼,是云水剑潭和左凌泉的私斗,听到消息去看热闹的都是闲人,也没料到此次九宗会盟能杀出这么大一匹黑马,等得知一剑秒青魁的惊人战绩后,再赶去已经散场了。
所以第二次单挑九宗,肯定不能再错过,不仅大燕王朝的高境修士问讯而来,连大燕王朝之外的仙家高人,都各显神通到了铁河谷,等待这场可能是‘九宗第一天骄’的成名之战开幕。
为了不让各方高人等得太痛苦,药王塔和伏龙山甚至还联手在拜剑台旁边,打造了一个临时法阵,能迅速修复伤势、补充灵气。本来阵法冬至时才会摆出来,如今算是提前摆上了。
转眼三天过去,铁河谷人越来越多,已经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各宗青魁这几天也是磨刀霍霍,都在暗中和师长商谈‘剑一’的应对之法。
左凌泉知道要被针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三天来足不出户地在屋里特训,和上官灵烨切磋演练,熟悉青魁的战斗风格。
说是切磋有点保守,准确来说是一边倒挨打。
上官灵烨和左凌泉单挑,可不会压境界,加之假扮汤静煣,偷鸡不成把胸脯搭进去,心里有点不满,下手可半点不怜香惜玉,直接把左凌泉往死里虐。
左凌泉虽然连裙角都没摸到一下,但在不可战胜的巨大压力下,进步还是非常迅速,学到的奇门术法也慢慢掌握了要领。
每天切磋完后,左凌泉真气耗尽,就在清婉的帮助下到石室中炼气;晚上则帮助姜怡修炼;闲暇时分还能逗逗静煣和团子,可以说是严格管理着每一分一秒的时间,修行、生活两不误。
和姜怡修炼了几次,左凌泉虽然没有明说,但姜怡明显感觉到了修为健步如飞,仅仅两天就破镜到了炼气十重。
这么夸张的进步,姜怡很是意外,确定不是错觉后,就询问左凌泉是不是彼此天赋差距太大的缘故。
左凌泉如实解释得了一本修炼功法,因为婉婉要自己坦白,不让他插手,具体怎么得的并未细说。
姜怡得知后挺惊喜,不过听闻差距太大,左凌泉只能帮她修炼,自身不能精进,暂时就不让他碰了。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左凌泉养精蓄锐完毕,一大早就独自出发,前往拜剑台。
几个姑娘不好跟在身边,和上官灵烨后一步出发,去铁镞府的看台观战。
拜剑台就在铁镞府大门外,不需要乘坐画舫,几人徒步跟着上官灵烨走小道,前往拜剑台后方的山崖。
山崖后方的道路曲径通幽,左右都覆盖着皑皑白雪,远方能听到万千修士发出的嘈杂声。
上官灵烨走在最前方,肩膀上趴着还没睡醒的团子;冷竹和汤静煣走在中间。
吴清婉和姜怡走在最后,沿途欣赏雪景,与前面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吴清婉放慢速度和姜怡走在后面,自然不是为了欣赏白茫茫一片的雪地。她自从和左凌泉开始修炼,心里就压着一块石头,觉得对不起视如己出的姜怡,一直想找机会坦白。
如今左凌泉和姜怡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可能再分开了;姜怡知道了功法的原理,应该能理解她的初衷,是该把这事儿说清楚了。
刚好今天左凌泉上场比拼,如果连战连捷,大喜之下,姜怡生她气,也会被喜悦冲淡情绪;若是不小心打输了,姜怡向来识大体,失利之下也不会怪左凌泉,要骂她这当小姨的,也会骂得轻些。
总的来说,要坦白最好趁现在。
只是该马上就说,还是等打完再说,吴清婉还没考虑好。
按理来说马上坦白会好些,待会左凌泉就要开打,姜怡再恼火也会分心观战,一场打完说不定就冷静下来了。
吴清婉在小道上缓步行进,好几次想开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这事儿实在伤风败俗,当小姨的偷侄女男人,还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光是想想都觉得过分。
直接说喜欢左凌泉吧……感觉更过分。
唉……
吴清婉脚步越来越慢,也不敢回头看姜怡的脸色,一直在努力地给自己打气,让自己振作些,拿出以前说服左凌泉的勇气,要敢作敢当。
姜怡身着一袭火红长裙,走在吴清婉的身后,目光在吴清婉曲线完美的臀线上游移,思绪也有点飘,还在想着这两天圆房和修为精进的事儿。
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一路,一言不发,却都没有察觉到不对。
直到马上走到山崖顶端,快要看到人山人海的拜剑台,上官灵烨等人的身形暂时消失在了平底边缘。
吴清婉知道再不说,恐怕以后再也找不到今天这样的机会了。她双手扣在腰间,暗暗咬牙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姜怡。”
“嗯?”
姜怡也回过神来,顿住身形,看着面前的风韵小姨,询问道:
“怎么了?”
“我……”
吴清婉努力做出娴静温婉的模样,心里却乱如麻,她张了张嘴,先是关切询问道:
“你怎么有点走神儿?是不是有心事?”
姜怡脸儿微红,目光躲闪,看向了道路旁积雪的灌木,含笑道:
“也没什么……就是在想左凌泉的事儿,嗯……小姨,我和他圆房了,你知道吧?”
吴清婉睫毛都在颤,手儿紧紧扣在一起,柔声道:
“他和我说了,终成眷属了就好,嗯……呵呵……”
姜怡手儿揪着一截掉了树叶的灌木枝,表情稍显尴尬,又道:
“小姨,我发现,我和他……和他那什么的时候,修为进步的特别快,才几天就炼气十重了……他有一本功法,能让我也修炼得快些。”
吴清婉太过紧张,脑子里都快成了一团浆糊,轻声道:
“修炼快就好,那本功法……是……是……”
“是他从外面得来的。”姜怡没敢去看小姨的眼神,紧张道:“嗯……好像所以女子都能用上,我想……我以前不是和小姨聊过嘛,我在这世上,就小姨一个身边人,要长生也得一起长生,不然还不如一起回大丹,如果把小姨抛下的话,那长生也没啥意思了……”
“……”
吴清婉听见这番言语,到嘴边的话,又不敢开口了。
但不开口更对不起姜怡,她暗暗咬了咬牙,又道:
“你有这个心就好,我……我长生于否其实无所谓,只要你和左凌泉能顺利修行,我就对得起你娘了。”
“那怎么行。”姜怡轻轻摇头,手指转着树枝,继续道:
“我不可能抛下你独自长生,左凌泉也肯定放不下你……小姨你都四十岁了,才灵谷二重,要是再不加快修炼,过几年就真人老珠黄了……”
“嗯?”
吴清婉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姜怡觉得这话有些不好开口,但她更怕有朝一日失去身边人。她转过身来,握住吴清婉的手,柔声道:
“小姨,我知道你性格恬淡保守,至今没找过道侣,对男女之事也不感兴趣……”
谁说我感兴趣……
不是……
吴清婉瞪着秋水双眸,看着面前的姜怡,有点茫然无措:
“姜怡,你……你这话……”
“我知道这话太大逆不道。”
姜怡握住吴清婉‘气’得微微发抖的手,认真而坚决道:
“以前在我们栖凰谷闲聊,你说和天资卓绝的人结为道侣,修为能有所精进;我当时就想着让你也试试,只是那时候没确认,不敢开口。如今我和左凌泉修炼,发现确实有这效果,而且效果比小姨想的大得多……而且小姨五行属木,比我还适合左凌泉……”
?!
吴清婉懵了。
姜怡偷偷瞄了吴清婉一下,见吴清婉满眼错愕,并不意外,连忙抬手把她抱住了,认真道:
“小姨,你别生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我不可能看着你老死,要长生就一起长生。让你和左凌泉……确实为难人,不过你只当是和他修炼就行了,应该……应该不难。”
“我……”
吴清婉鼻子酸了下,按理说该回答‘我岂能如此’顺着装,然后再三推辞不过,勉为其难答应;可此时此刻根本装不下去,她张了张嘴道:
“我……我和凌泉……”
“我知道不可能,左凌泉也配不上你,要不是因为能帮小姨修炼,我才不给他接近小姨的机会……不过他要是不答应这事儿怎么办……”
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吴清婉都不知道自己在想啥,嗫嚅嘴唇半天,才声若蚊呐地道:
“我……我是你姨,虽然没血缘关系,只是口头上叫一声,但这样……以后怎么算呀?”
姜怡感觉吴清婉竟然有松口的意思,心里很是意外;不过抱着吴清婉瞧不见表情,也不确定是不是感觉错了。她认真道:
“修行道又不计较年龄,甲子内都算同辈,皇太妃还比我大八十岁呢,私底下还不是以姐妹相待……嗯,只要小姨答应,以后咱们各论各就是了,我叫你小姨,你叫我姐姐……”
“嗯?”
“呃……应该是妹妹哈?”
“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姜怡,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
“小姨待我如何,我从小到大都看在眼里。你再不提升修为,过个几年就真成了黄脸婆,修行道想返老还童,可不比长生简单,到时候我们怎么办?还不如速战速决,现在就把修为提上去……”
姜怡越是这么说,吴清婉便越觉得愧疚,搂着姜怡嘴唇张合,却不知该怎么解释,才不让怀里的小妮子失望。
两人来回拉扯,显然没注意时间。
山崖上方,已经走上平地的几人,发觉两人掉队迟迟不来,汤静煣又回过身,疑惑往下面打量:
“清婉……诶?你们抱着做甚?”
“叽~?”
吴清婉和姜怡连忙分开,都是整理了下头发,以掩饰乱如麻的心绪。
姜怡瞄了吴清婉一眼,轻声道:“小姨,你好好考虑下。”然后就快步跑上了山崖。
吴清婉看着姜怡的背影,熟美脸颊满是纠结,迟疑良久,才顶着无地自容小步跟了上去……
第九十章 画地为牢
九宗会盟的重头戏,本来是冬至当天的九宗青魁争锋。
但豪门贵子礼尚往来,显然没有黑马单挑九宗有意思;只要有机会来铁河谷的修士,今天基本上都到了场;没法过来的修士,也守在各种转播法器之前,等待着对决的开始。
冬日暖阳洒在铁河谷的山壁上,拜剑台周边人头攒动,出现了不少新面孔,程九江和宋驰都闻讯而来,仗着宋驰铁镞府内门的身份,在边上占了个好位置,翘首以盼。
时间未到,九宗长者正在陆续抵达。
上官灵烨带着几个姑娘,来到了山崖高处的半悬空阁楼内就坐。
姜怡和吴清婉刚刚聊了些不好明说的话题,此时表情都比较古怪,少有地分开坐在阁楼两侧,闷头喝茶不言不语。
冷竹作为丫鬟,公主不开口,她自是不会乱说话,只能奇怪地左右打量。
汤静煣站在窗口,手里揉着蓬松绵软的团子,看着下面的人山人海,开口道:
“好多人,里面怕是有好多真神仙。”
上官灵烨背靠窗户,饱满的臀儿半坐在窗台上,姿势稍显慵懒,回应道:
“仙人境的修士不少,不过道行高深的人,都被安排在雅间里,能站在下面旁观的,其实也算不得神仙。”
入幽篁者方能掌控天地,开始脱离凡人的范畴,所以幽篁之上的修士才能称‘仙’;不过那也只是寻常人的看法,在九宗高人眼中,连他们自己都只是道行高些的人。
汤静煣对修行道兴趣不大,听得似懂非懂,顺势把目光看向山崖上的诸多建筑,想看看真神仙长啥样。
山崖之上,阁楼用飞廊相连,九宗长者能飞天遁地不假,但其他人也能看清,在同辈道友面前上窜下跳,有点不稳重,所以这种场合还是和上官灵烨一样用脚走。
汤静煣扫了两圈儿之后,目光集中到了一队正在上山的修士身上——十余个修士半数是女子,为首的是个身穿桃色裙子的夫人,打扮放在诸多正派高人之间着实有点妖艳,看起来和妖女似的,但细看又不是很邪气。
九宗长者乃至青魁都以男性居多,女修能走到这个位置的很少,自然也引人注目。
汤静煣瞄了两眼后,询问道:“那个女人也是仙人?穿得好艳。”
“叽~”
团子点头接茬,当是在说‘骚里骚气’。
上官灵烨转过身来,扫了一眼——汤静煣说的是身着桃红色裙装的花烛夫人,手腕间搭着飘带,看起来确实有点艳。
花烛夫人身后,是桃花潭这次过来的十余名嫡传弟子和宗门执事长老;为首的是一名面相阴柔的年轻弟子,一袭白衣、手持桃花扇,虽然是男子,但看起来挺漂亮,正蹙眉聆听师长教诲。
上官灵烨想要偷听战术,但根本听不到,便解释道:
“桃花潭的花烛夫人,好几百岁了,自从桃花尊主隐世之后,就是她在持家。据说是桃花树修炼成的桃花精,所以喜欢穿粉色裙子。”
汤静煣一愣:“娘娘的意思是她是只妖精?”
上官灵烨摇头道:
“在修行道,长成人样、按照人的规则为人处世,就是人;九宗修炼成人形的灵物其实不少,不过他们都不喜欢被当作异类,从不表明身份,所以都只是猜测。你严格来说,不也是只鸟嘛。”
汤静煣连忙摇头,她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只鸟,凤凰也不行。她好奇地打量着花烛夫人,又问道:
“桃树变成人,还会不会开花结桃子?”
团子‘叽叽’两声,好似在说‘鸟变成人也不会下蛋呀’,结果被汤静煣弹了下脑壳。
上官灵烨对于这个问题,思索了下,才解释道:
“万灵皆可成道,鲤鱼可以直接修炼成神龙,其实没必要专门变成人样;变成人样就等于脱胎换骨,按照人的方式修行,树开花结果是为了繁衍,所以应该不会结桃子,怀小孩的可能性要大些。”
汤静煣似懂非懂地点头:“哦……娶一棵树回去,感觉怪怪的,要是男人摘桃花吃桃子,在她看来,是不是就和妖怪吃小孩差不多?”
“桃花潭特产就是桃花酿、仙桃,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忌讳,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汤静煣微微颔首,还想再问些其他的,就听见下方传来热烈喧哗:
“快看,来了来了!”
“左剑仙……”
冷竹闻声连忙跑到了窗口,姜怡和吴清婉也起身挤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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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暖阳高照,洒在铁镞府外万千修士的头顶上。
左凌泉一袭黑袍,腰悬佩剑,缓步走过人群之间漫长的大道,来到了八角门楼之前。
在弱势一方挑战强权的时候,看热闹的群众,永远都站在弱势一方,此时都在为他加油助威。
今天必然是一场硬仗,左凌泉的目标,是至少打趴下商司命;卧龙、九龙之流传言太强横,三天的特训很难超越,在没莽出‘剑二’之前,他能做的只能是把卧龙逼出来,看看自己差距还有多大。
随着左凌泉到来,九宗长者也陆续现了身。
南宫钺依旧担任裁判,坐在高台正中,身侧多了两个台子,上面放着摞成小山似得白玉铢,以及一枚‘天帝令’,可以拿着找天帝城换一件法宝。
九宗长者都在高台之上就坐,李重锦、仇封情都在其中。
此时此刻,最想左凌泉穿九宗糖葫芦的,反而是前几天颜面丢尽的云水剑潭。
毕竟若是左凌泉第二场直接输了,就代表云水剑潭位列九宗倒数第一;左凌泉能多打趴下几家,云水剑潭心里自然也平衡些,心里路程大概是——不是我一家打不过,是你们都打不过,谁也别说谁。
在李重锦等人的注视之中,左凌泉走到了司徒震撼面前,熟门熟路地交出了佩剑,站在了反作弊阵法之上。
三天不过一瞬之间,左凌泉修为并无精进,检测结果没区别。
随着左凌泉检测结束,桃花潭风信子,手持桃花扇落在了八角门楼外,走进了检测阵法。
很快,阵法外传来了司徒震撼地唱喝:
“二十八岁,三才境。”
围观修士听见这话,脸上都流露出惊异之色。
幽篁三才境,代表炼化了三种五行之属。
云水剑潭李处晷起手就是仙剑胚子,桃花潭宗门地位不比云水剑潭差,当家青魁的五行本命,肯定不会差于李处晷。
切磋压境界,可压不了五行本命,如果三种五行本命中,有五行之土的话,这场很难打。
风信子面相阴柔,看起来有点娘,不过举止颇为风雅,手持桃花扇走出阵法,抬手一礼:
“在下风信子,左兄幸会。”
左凌泉抬手回了一礼:
“幸会。”
南宫钺从高台上飞身而起,落在八角门楼外,抬手点在了风信子眉心,开始压境界。
左凌泉取了一把长剑,安静等待。
风信子境界压到灵谷六重后,取了一杆木杖,在万众瞩目之下,来到拜剑台内站定。
拜剑台打擂,对双方起手距离并没有特别要求,只要不出界就行。
左凌泉还是站在上次的位置,但风信子一个术士,显然不敢和李处晷一样,站在武修十丈外找刺激,直接退到了三十丈外,留给了自己足够的反应时间。
“吁……”
围观修士瞧见此景,皆是嘘声一片。
左凌泉也有点无奈,开口道:
“风兄有点太谨慎了。”
风信子在规则之内行事,对围观群众的嘲讽自然不在意,他笑道:
“十丈内,左兄的剑没人能躲开,既然是切磋,左兄总得给我出手的机会。”
左凌泉其实也可以往前走,贴近风信子,但那样拉扯不符合剑客的作风,他还是干净利落抬手道:
“南荒左凌泉。”
风信子抬起木杖,开口道:
“桃花潭,风信子。”
拜剑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气。
南宫钺坐在高台上,轻轻抬手:
“开始!”
轰隆——
话落,拜剑台传出一声爆响。
左凌泉话语风轻云淡,心里却没有丝毫托大;打术士就得起手瞬杀,给对方出手的机会是找死。
在对决开始的瞬间,左凌泉身形由静至动,不过眨眼就撞出去十余丈,手上剑锋黑光缭绕,带着骇人威势直扑风信子。
但三十丈的距离确实太远。
风信子身为铁镞府青魁,绝非泛泛之辈,将手中木杖插在了地面,朗声道:
“坤!”
木杖亮起土黄色流光,继而方圆三十丈的地面翻滚震荡,化为流沙,地上砂石树木尽皆陷入地底。
左凌泉不会御风,速度再快都只能力从地起,大地化为流沙无从着力,速度骤然放缓,半截身子已经落入流沙。
不过左凌泉和上官灵烨切磋几天,这种防止自己近身的‘化沙咒’见识过不少次,他迅速抬手,从远处拉来一道水流,泼洒在沙地上,凝结为坚冰,以坚冰为着力点,再次冲向风信子。
但风信子用‘化沙咒’只为迟缓左凌泉的攻势,真正的防近身手段,是桃花潭的招牌绝技‘画地为牢’。
只见风信子把木杖插入地面,周边化为流沙的同时,四道墙壁从地下升起,瞬间化为一个牢笼。
墙壁表面有蛮牛浮雕,厚约丈余,立在大地之上犹如一座小型城池,连顶端都迅速闭合,把风信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左凌泉冲到附近,抬手就是一剑。
但不清楚土墙的防御力,他并未浪费真气用‘剑一’,而是用了云水剑潭的‘风卷残云’试探性进攻。
只听‘飒——’的一声剑鸣。
左凌泉身前的地面被剑气掀起,密集剑网紧随其后,压向土墙。
嚓嚓嚓——
众目睽睽之下,剑网落在蛮牛浮雕之上,劈出数百条寸余深的细密剑痕,但也仅此而已。
土墙在风信子的操控下,受损瞬间就迅速弥补,眨眼恢复如初。
左凌泉飞身退开,瞧见此景不由皱眉——以土墙的防御力,他用剑一能刺穿,但不一定能重伤到后面的风信子,五剑下去打不死,他就力竭战败了。
围观修士瞧见风信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巨大的铁皮王八,局面陷入僵持,愣了片刻后,就开始爆粗口:
“你这不是耍赖吗?!”
“哪有这么打的?”
“有本事出来!”
……
姜怡等人看着也是怒火中烧。
仇封情皱了皱眉,看向高台不远处的粉裙女子,开口道:
“花烛夫人,贵宗青魁这打法,是不是有点……”
花烛夫人眼角含笑,丝毫不在意:
“我桃花潭又不是铁镞府,没有遇事硬碰硬的习惯,这又不犯规,难道不能这么打?”
仇封情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拜剑台内,风信子缩在乌龟壳内,可没有作茧自缚和左凌泉僵持的意思。眼见左凌泉没法破防,便开始抬手掐诀。
左凌泉持剑正在想办法破壁,却见头顶上雷云开始凝聚,无数青紫电光在乌云中流窜,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木生火、火生土。
风信子掌控的三种五行之属已经明了。
左凌泉瞧见此景,迅速飞身冲到了河流之上,御起河水,在头顶上凝结出半圆形的冰牢,把自己包裹其中。
“震!”
土墙内传来一声低喝,继而千百道雷霆落下,砸在冰墙之上,带起无数碎冰。
惊天动地的声响和电光,惊得围观修士后退了半步。
不过雷击持续片刻,并未打破破冰墙。
左凌泉维持冰墙挡下雷击,暗暗思量对策;土墙由五行之土构成,其实可以用‘封魔剑阵’切断控制,然后再破壁。
但封魔剑阵得留着对付更强的商司命,用在风信子身上就漏了底,还是得智取。
而风信子发现雷击难以破防,迅速转变策略,操控脚下地面,让本就不宽的河道迅速合拢。
风信子位置站得极为刁钻,处于河道上游,封死河道自然断流。
左凌泉操控河水化为冰墙格挡雷击,需要源源不绝地用水流补充被击碎的冰墙,如果没有水源,头顶的冰墙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
左凌泉见此,也没有再和风信子僵持,暗暗掐诀,施展了上官奶奶教授的‘贪狼’,将真气灌注入河水,然后在手臂上凝聚出一面冰盾,带即将断流的河水,直接冲上了河岸。
九宗长者能看清细节,瞧见铁镞府的内门绝学‘贪狼’,微微皱眉,有些奇怪地望向南宫钺。
南宫钺也挺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九宗长者能发觉细微异样,围观的修士和土墙内的风信子可没这本事。
风信子缩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内,只能凭大地的反馈确定左凌泉的方位,发现左凌泉冲来后,迅速调动雷霆追击左凌泉。
轰轰轰——
雷蛇密密麻麻落下。
左凌泉手持冰盾带着水流大步狂奔,身形如同站在浪头的龙蟒,冲到近前便是一声爆呵:
“冲城!”
轰隆——
冰盾撞在土墙上,浑身真气倾泻,霎时间地动山摇。
铁镞府修士最擅长的就是破防技,冲城又是专门针对各类墙壁掩体的技法,对付土墙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仅在撞上的一瞬间,厚重土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凹坑,虽然没有碎裂,但崩出了数十道裂痕,直入土墙内部,左凌泉所携的水流也渗入其中。
风信子没想到左凌泉会来这一手,但土墙没有完全破碎,他并未失去分寸,迅速将土墙恢复如初。
围观修士瞧见此景,皆是觉得可惜,毕竟这是铁镞府招牌的冲城技,如果这都撞不拦土墙,那就很难破防了。
左凌泉撞裂土墙后,迅速拉开些许距离,作势再次撞击。
风信子身处暗无天日的土牢内,有所感知,迅速抬手掐诀,想在土墙外再升起一道屏障加固。
但‘艮’字尚未出口,风信子脸色骤变,感觉脚下传来强劲的灵气波动。
只见封闭土牢内,方才撞裂墙壁渗入的水流,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凝聚成了一个水球,随着土牢外一声低喝响起:
“兑!”
水球直接爆开,化为无数冰锥,刺向四面八方。
‘贪狼’象征强力统治,是巅峰的御物之术,修至大成可像上官老祖那样聚金成龙;左凌泉虽然没那么大本事,但和上官灵烨一样把术法包裹隐藏起来,等送到敌人跟前才爆开,还是可以做到。
风信子身处密闭土牢内,冰锥从在脚底下爆开,如果不躲,很可能被数千根冰锥戳成筛子,不死也是重伤。
风信子反应极快,迅速解开了土墙的掌控,从上方直接冲了出去。
轰隆——
也就是下一瞬间,无数冰锥地面冲起,随着风信子一起冲出牢笼,往天空蔓延出数丈。
乌龟憋不住露了头,蹲守的猎人该作何反应不言自明。
万众瞩目之下,风信子刚被逼出土牢的瞬间,一道黑色人影已经到了背后;手中长剑带着凄厉剑鸣,刺向了风信子后脑……
今天状态不好,更的有点少……
第九十一章 卧龙吟
咻——
嘹亮剑鸣声过后,拜剑台内沙尘滚滚,又出现了一条绵延数十丈的凹槽。
四面土墙并未消失,尖锐冰锥从墙内往上蔓延,远看去犹如晶莹剔透的火炬,竖立在冬日暖阳之下。
左凌泉黑衣仗剑,站在冰山的最顶端,长发随风而动,抬眼看向山崖,意思大概是——下一个。
风信子被拉到了拜剑台边缘,脸色稍显沮丧。
不过‘剑一’早已被证明同境一剑破万法,擂台之上公平切磋,遇上这种赖皮剑技,拉扯不开谁都得死,他输得也算心服口服,当下拱了拱手,自行离开了拜剑台。
等到场内烟尘散尽,围观修士才发现胜负已分,潮水般的喝彩声压了过来:
“漂亮!”
“干净利索……”
山崖上方,姜怡等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听见喝彩声才知道左凌泉赢了,脸上也露出欣喜。
担任裁判的南宫钺,这次没有分析方才的局势,直接宣布道:
“左凌泉胜!”
李重锦瞧见桃花潭输了,心里还挺高兴,安慰了一句:
“风信子不愧年轻一辈的人杰,奇门术法信手拈来,天赋着实让人眼红;不过杀伐经验缺了些,花烛夫人以后还需在这方面多打磨打磨。”
九宗长者都明白李重锦话里的意思——李处晷虽然也输了,但正面搏杀硬碰硬,剑也递出去了,如果不拉开,能以死换伤,只输在剑术造诣上,其他方面没问题;而风信子这场打的就有点难看了,太注重防守,杀伐经验有所欠缺,如果不被拉开,等同于白给。两相对比之下,李处晷是要强于风信子的。
花烛夫人打输了,心情自然算不得好,目光在左凌泉身上徘徊,开口道:
“输都输了,比谁输得好看有意思?”
这话不怎么客气,李重锦皱了皱眉,想说上两句,许阴骘却是抬手,制止了两人,开口道:
“九宗结盟至今,从未出现过散修连胜两宗青魁的情况,你们再不出力,难不成等着此子把九宗挨个打一遍,然后自己开宗立派?”
九宗会盟搞这么大阵仗,其实也有宣传之意,给天下修士灌输一个概念‘九宗天下第一、至高无上,想长生就想办法加入九宗’,这样九宗才能源源不绝地获得新鲜血液。
如果出现一个九宗之外的人,把九宗全部打趴下,那九宗的影响力势必大打折扣;修行道的后起之秀,很可能就不把九宗当信仰,而是当对手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九宗好不容易构建出目前的局势,显然不会允许这么吊的人存在。这个人要么被九宗青魁打趴下,要么就得是九宗的人。
南宫钺不晓得左凌泉的身份,他作为九盟至尊的弟子,还是以九宗的稳定为重,开口道:
“李处晷、风信子都输了,其他人也胜算不大;直接让商司命上场吧。”
花烛夫人不太看好目前的局势,开口道:
“商司命再输了怎么办?”
其他人闻言,看向了仇封情。
仇封情微微摊开手:“卧龙也不是九宗的人,还是让铁镞府的青魁出来保底吧。”
南宫钺不确定自家青魁能不能打过左凌泉,但灵烨师妹说能打过,他也只能当真,微微点头:
“可。”
商见耀见此没有多言,抬起手来。
山崖之上,一袭蟒袍的商司命,走出了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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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司命作为当代最强青魁,在九宗修士心中地位极高,和风信子同龄,却已经跻身半步玉阶,光是一骑绝尘的修为,就足以让不少九宗长老汗颜。
而且除开青魁的身份,商司命还是帝诏王朝的皇子,无论在俗世还是仙家,身份都是让人难以企及。
随着那一袭云纹蟒袍出现在了拜剑台外,围观修士都躁动起来,还有不少女修开口助威,连左凌泉刚拉起来的声势都被压下去几分。
左凌泉在拜剑台侧面补满真气后,来到拜剑台中心等待。
拜剑台内已经收拾好,周边山呼如潮,在场所有修士,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场地之间。
商司命压完境界后,并未取兵刃,直接来到了左凌泉对面十丈站定,开口道:
“天帝城,商司命,左小友当心了。”
商司命半步玉阶的修为,叫左凌泉‘小友’合情合理,但这种擂台单挑的场合如此称呼,显然就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
左凌泉只想快点打完见真佛,对于商司命的态度并不在意,拱手道:
“左凌泉。”
话音落,全场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全神贯注。
寒风扫过拜剑台,外貌看起来年纪相仿的两个年轻人彼此对视,纹丝不动。
南宫钺确认双方准备完毕后,抬起手来:
“开始!”
嘭——
如上次一样,左凌泉先发制人,在开场的一瞬间,腰间长剑已然出鞘,身形如同一道黑雷,袭向了近在咫尺的商司命。
十丈距离,对于左凌泉这样的境界来说,和面对面没有任何区别,同境修士肉体爆发力远不如他,根本没机会躲开。
但左凌泉显然小看了‘半步玉阶’四个字的含金量。
半步玉阶代表‘五行俱全’。万物皆分五行,交织混杂在一起,极少有单一属性的物件;就比如大地,五行属土,但其中也藏着树根、铁石、水汽等等,没有单纯的泥土。
掌控四种本命物,缺了其中一样,就只能操控局部;只有五行俱全的修士,才能完全掌控天地,施展哪些变化万千的奇门术法。
面对左凌泉的悍然爆发,商司命寸步未退,只是抬手掐诀,轻喝道:
“镇!”
话音落,刚刚冲过半数距离的左凌泉,脚下的大地迅速拉长延伸,和商司命之间的距离也骤然变远。
这个拉远距离,并非是把人推走,而是直接让周边天地‘流动’了起来,往外物扩散。
不光是人,连劈出去的剑气都看似在前进,实则随着天地一起后退,尚未接近商司命就已经被化解。
九宗长者眼见此景,皆是微微点头。
姜怡根本看不懂,询问道:
“这是什么神通?”
上官灵烨回应道:“天帝城的仙术‘封疆’,相当于缩地成寸反着来。换作正常修士,一辈子都跑不到商司命跟前。”
仙术之所以被称之为‘仙术’,就是因为效果太霸道,和‘剑一’一样不讲道理。
天帝城的‘封疆’,是和囚龙阵、封魔剑阵齐名的控制术法,虽然没有实际杀伤力,但效果比其他两样还要夸张些,从根源上杜绝了正常修士还手的可能。
不过上官灵烨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在说左凌泉不是正常修士。
姜怡还没问怎么化解此术,下方的战场就已经给了她答案。
左凌泉身形被飞速拉远,也发现了这神通的厉害,难以抑制倒退,估计飞都飞不到商司命跟前。
如果没法破解,那接下来面临的肯定是一边倒挨打。
左凌泉眼见距离迅速拉远,毫不犹豫抬手掐诀,心中默念:
玉堂敕令……
随着手中法决变幻,周边飞溅起九道水流,在半空化为了九把寒冰长剑,结成法阵。
商司命瞧见这一幕,眼神微愣。
围观的九宗长者,反应和商司命差不多;铁镞府的南宫钺,则是错愕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左凌泉。
帝诏尊主的‘封疆’太过霸道,一法出则万物退散,极为克制冲正面的武修或者各类大妖。
铁镞府讲究‘有进无退’,遇上这招直接变成‘有退无进’,临渊尊主就是因为被封疆恶心坏了,才针对性地研究出了‘封魔剑阵’,用以斩断修士与天地的联系,从而可以和对方近身搏杀。
这些仙术都是三元老的看家绝技,只有未来继承人的青魁才能学到,寻常九宗内门,连见都不一定见过,更不用说学了,九宗之中会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但场中的左凌泉,周身飘着九把剑,明显就是‘封魔剑阵’的起手。
而很快,场中出现的场景,也证实了所有人的猜测。
“镇!”
左凌泉飞速掐诀,‘镇’字出口,九把冰剑凌空发出了一声嗡鸣。
飞速拉伸的周边天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虽然范围没波及商司命,但左凌泉的冰剑悬浮于空,是可以移动的。
左凌泉手持长剑,带着剑阵大步狂奔,快若奔雷杀向商司命。
商司命眼中意外不减,但手上动作并不慢,变化法决,转而把自己所在的位置拉开,以远离左凌泉。
但左凌泉既然已经毫无保留,就不会再吝啬一两个术法,飞驰间咬破手指,将血珠弹向远方,抬手掐诀,沉声道:
“镇!”
轰隆——
只听半空传出轰鸣,一座九层冰塔从高空砸下,直接落在了商司命的头顶。
“囚龙阵?!”
九宗长者瞧见此景,大半都惊疑出声,眼中还有几分恍然大悟。
商司命境界被压到灵谷六重,被囚龙阵压住,难以置信道:
“你是上官九龙?”
左凌泉并未回答,但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事实。
伏龙尊主精善奇门阵法,当年为了压住窃丹,把囚龙阵教给了其他两位元老。
左凌泉会封魔剑阵,可以说悟性惊人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但同时会封魔剑阵和囚龙阵的,只可能是铁镞府青魁。这两个仙术原理天差地别,没有高人传授,不可能同时悟出来。
九宗长者瞧见这两个仙术后,前些天的震惊总算消减了些——如果是铁镞府的青魁,那就说得通了;不然一个自学成材的散修,把九宗干成这样,那九宗也不配在玉遥洲南部立足了。
南宫钺和身处暗处的司徒霸业,目光从最开始的疑惑变成了惊喜,重新打量起左凌泉。
而坐在太师椅上的仇封情,直接懵了。
他转眼望向暗处的老陆,摊了下手,意思当是——咋回事?你挖到好苗子不给我,转手就送铁镞府了?
老陆也是莫名其妙。
身处场中的左凌泉,显然没法注意九宗长者的表情,他大步飞奔至商司命身前,抬手便是一剑,直取商司命心门。
商司命被限制住身形,并未束手待毙,抬手掐诀,身前地面窜起一面腾龙壁,其上流云呈五彩之色,龙首怒目,带着一股不容冒犯的威严。
但灵谷六重的修为限制下,施展的术法再厉害,也跳不出‘一剑破万法’的真理,如果能正面挡住,那左凌泉的剑就不配叫‘剑一’了。
咔——
墨黑剑锋落在腾龙壁上,五色龙壁瞬间崩裂,正中出现了一道裂口。
剑锋刺入腾龙壁两寸后再难前进,但剑身蕴含的浩瀚剑气也在此时爆发了出来。
轰隆——
腾龙壁后方瞬间炸裂,水桶粗的墨龙穿过腾龙壁,席卷着碎石,刺向商司命身上的蟒袍。
商司命知道腾龙壁挡不住‘剑一’,只是为了消减威力和速度,在升起腾龙壁的同时,身形已经往侧面移动些许,在胸前凝聚出一面斜着的护盾,强行偏移了墨龙剑气的方向,让其擦着身体而过,未被伤到分毫。
一剑出手,商司命侧后方瞬间出现了一条十余丈长的凹槽。
九宗长者虽然知道了左凌泉是上官九龙,但依旧在全神贯注观察局势;商司命终究是当代青魁第一人,被术法限制行动,还不至于束手无策,从能避开这一剑就能看出一二。
左凌泉底牌已经全部暴露,最强杀招出手没有击杀商司命,那基本上就很难再杀掉了,接下来商司命反手,左凌泉不一定能挡住。
商司命显然也明白此理,躲过致命一剑后,趁着左凌泉全力出剑后的空隙,迅速转守为攻,掐诀试图反杀左凌泉。
但就在此时,一股骇然的剑意,再次指向他的胸腹。
?!
商司命直接愣了。
只见刚出完一剑的左凌泉,连个喘息的动作都没有,回手又是一剑刺了过来,威势不比方才小半分。
“这……”
九宗长者隐隐也有目瞪口呆意思,有点看不懂了。
左凌泉这一下虽然不是‘连云’,但两剑之间的间隔也短得恐怖。
按照常理,威力越大的术法武技,抽调的真气越多,换而言之想再次施展,间隔就会越长。
左凌泉瞬间爆发出极致的速度和杀伤力,还可以理解为提前准备,但一剑出去不带丝毫喘息,紧跟着就出第二剑,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这胳膊里面装的是直肠子,经脉直通气海不成?
哪怕是自幼苦修,经脉一体构筑无瑕疵,这爆发也太非人,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对身体极限的认知。
商司命显然没料到左凌泉还有这么一手,一时误判,强行转守为攻,但爆发又没左凌泉快,想要再展开守势就来不及了。
左凌泉一剑出去,面对的是几乎不设防的对手,剑锋瞬间已经抵在了商司命心口。
剑刺到这个地步,商司命有神仙手段也没法施展,眼中带着惊愕,但也没有再做无畏的挣扎。
左凌泉知道有人把对手拉走,手中剑没有丝毫迟疑地爆发了出去。
轰——
墨龙般的剑气,霎时间搅碎了商司命胸口的蟒袍,同时也刺穿了下面的皮肉。
!!
左凌泉眼神骤变,但全力出剑之下,根本来不及收手。
“你他娘!”
正在蹙眉深思的商见耀,瞧见这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好在愣神的南宫钺反应还在,察觉不妙迅速抬手,还是把商司命从剑下拉了出来。
轰隆——
上一道剑气搅出来的尘土尚未平息,又是一道凹槽出现在场中。
左凌泉强行收力,把自己憋得脸色青紫,差点成内伤,收剑后就看向上方的高台,意思是——你们怎么回事?
商司命惊得脸色煞白,胸口衣袍碎裂带着血迹,也是抬眼看向上方的长者,眼中隐隐有怒意。
商见耀虚惊一场,火气可没消,他猛地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来,怒斥道:
“南宫钺,你什么意思?故意给我天帝城难堪?”
南宫钺其实有点发懵,知道出了岔子,拱手道:
“抱歉,一时失神。”
“失神?你失什么神?你铁镞府在九宗会盟安排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戏码,还误伤我天帝城弟子,这就是你们东道主的做派?”
“呃……”
南宫钺饶是老练沉稳的性格,此时也有点理不清头绪,不知该作何解释。
拜剑台外围观的修士,反应明显要慢半拍,等九宗长者吵完架后,他们才发现左凌泉打赢了,全场顿时爆发出欢呼声。
左凌泉差点在擂台上把人打死,心里也是惊了下,反而冲淡了获胜的喜悦,他对着商司命拱手致歉,然后看向上方的平台,开口道:
“误伤商兄非我本意,还请各位前辈勿怪。”
上方的九宗长者表情各异,并未言语。
南宫钺被商司命骂了几句,也不好还嘴,站起身来,开口道:
“左师弟,嗯……你既然来了铁河谷,为何不提前表明身份?如此一来,倒是让各宗宾客误会了。”
南宫钺是上官老祖的弟子,但并非嫡传,论起身份,还比左凌泉低一些,所以才站起身。
左凌泉闻言自是茫然:
“呃……前辈为何以师弟相称?我好像不认识前辈。”
南宫钺也不认识左凌泉,但这有什么关系?他笑道:
“以后就认识了。”
天帝城和铁镞府平起平坐,此时吃了大亏,自然忍不了。商见耀沉声道:
“你既然是铁镞府青魁,为何不提前表明身份?故意示敌以弱,让云水剑潭、桃花潭误判,不觉得胜之不武?”
围观修士听见这话,皆是面露意外,回味了下才明白意思,看向左凌泉,嘈杂声四起:
“铁镞府青魁?左剑仙是上官霸血?”
“霸个锤子,上官霸血身高近丈一脸大胡子,你看像吗?”
“那他是……嘶——”
……
左凌泉听见这些言语,大概明白了意思,开口道:
“各位误会了,我并非铁镞府青魁,和上官老祖也不是师徒关系……”
九宗长者微微皱眉,商见耀道:
“不是铁镞府青魁,你的剑一和仙术从哪儿学的?难不成还是自己悟得?”
左凌泉点了点头:“我的剑是自学的,各位前辈想来也看得出来。至于那些仙术,是偷学上官老祖的,确实没有师徒关系。”
“偷学?”商见耀半点不信这鬼话:“临渊尊主什么人物,在座谁不清楚,她老人家不教你,你能偷学到?”
左凌泉其实也感觉到上官老祖,在借汤静煣的手教他这些东西。
但他又是亲嘴、又是摸白玉老虎,老祖还咬他舌头。
虽然身体是静煣而非老祖,但老祖明显有感觉,他哪里能在这种场合承认师徒关系。
见九宗长者如此笃定,左凌泉只能道:
“我和临渊尊主确实有些渊源,但并非师徒,这点皇太妃娘娘可以作证。我会的其他术法,都是皇太妃娘娘教的。”
南宫钺闻声回头,看向上官灵烨所在的位置。
上官灵烨晓得左凌泉不知情,但老祖放青魁的消息出去,只是为了占坑,免得其他宗门抢人扯皮;老祖并没有说要收左凌泉为徒,万一是想和左凌泉结拜呢?
当道侣也有可能,这事儿谁都说不准。
上官灵烨不了解老祖的意思,也不敢把话说死,此时在窗口现身,只是道:
“反正他和铁镞府有渊源,是谁你们自己想,真要追根问底,你们去问老祖即可。”
这话等同于默认。
左凌泉摊开手,看向少妇奶奶,眼神示意:你不是说上官九龙比我厉害,还比我俊吗?这话什么意思?
上官灵烨此时也不好说这些,面对左凌泉询问的眼神,开口道:
“拜师收徒也讲究你情我愿,这些事等打完再说吧。”
左凌泉也知道这场合不对,当下也不再多说,转眼看向了高台,想继续挑战。
但商见耀显然没有就此了事的意思,他不满道:
“还打什么打?你铁镞府自己出人,然后又出十万白玉铢,胁迫我等出钱当彩头,有你们这么占便宜的?”
南宫钺对这话,有点不满了:
“擂台切磋,输赢各凭本事,风信子若是赢了,我铁镞府照样给彩头,何来占便宜一说?”
这话也在理。
花烛夫人道:“愿赌服输,好歹也是九宗元老,花点冤枉钱激励小辈又如何?”
许阴骘也是点头:
“许墨没来,可还有人要上场的?”
众人听见这话,齐齐看向了坐在旁边摸下巴的仇封情。
南宫钺严肃道:“仇长老,你前几日说,卧龙要杀我铁镞府青魁,没有任何悬念,都打到这份儿上了,不拉出来让我等见见世面?”
仇封情前几天说的是真话,但现在说出来可能会被打,他表情有点古怪,想了想道:
“卧龙怕是出不来,嗯……”
他转眼看向老陆所在的位置:
“雏凤,你要不下来意思下?”
老陆所在的阁楼里,左云亭早已经饥渴难耐,抬手把齐甲的剑抢过来,转身就出了阁楼。
拜剑台周边又寂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山崖上的飞廊。
左凌泉也是表情严肃——毕竟听林阳说,雏凤也是荒山两极,尊主之姿……姿……
?!
左凌泉眼神一呆。
冬日暖阳洒在山崖上,寒风吹过飞廊阁楼。
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名白袍公子,左手长剑,右手折扇,缓步走出阁楼。
白袍公子气势沉稳,不苟言笑,冷冷盯着下方的左凌泉,那眼神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力,连外人都能看出意思——你就是个弟弟。
最恐怖的是这眼神不似作假,好像是真把左凌泉当弱者看待。
九宗长者皆是坐直了几分,面色严肃,仔细观其气相。
这一看,不得了!
根本没有气相可寻。
在座皆是九宗执牛耳者,哪怕是左凌泉这种天骄,看不出具体情况,境界还是能看个大概。
但眼前这个白衣公子,他们竟然只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弱到微不可觉,和凡夫俗子无异,其他怎么看都是个四肢无力、气息虚浮的弱鸡。
修行一道,凡是看不穿的人,必然比自己道行高深。
九宗长老都看不穿的人,这得是个什么境界?
半步忘机?
上官灵烨站在窗口,面带不可思议,郑重道:
“根本看不出虚实,这是个什么怪胎?”
姜怡同样难以置信,张着红润小口道:
“这个白痴怎么在这里?”
“嗯?”
……
左凌泉人愣愣站在拜剑台中央,看着半年没见的五哥,慢悠悠从山崖上往下走,有些生无可恋,脑子里浮现出各种词汇:
左氏双逗、南荒二耻……
这不逗大家玩儿吗……
这可是亲堂哥,装作不认识怕是不合适……
老陆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
左云亭气势倒是挺足,走了大半天,才来到八角门楼前,准备进去显摆两下。
司徒震撼有点诚惶诚恐,毕竟他也看不出深浅……不对,是看不出深,怎么看都觉得浅。
眼见左云亭准备直接进去,司徒震撼还是抬手示意道:
“阁下先测骨龄、境界,之后再入场。”
“……”
左云亭表情一僵,转眼看向旁边的检测法阵。
左云亭虽然玩世不恭不着调,但脑子并不笨。
要是进去测试,那全天下不就知道他炼气一重了……
在场的灵宠修为恐怕都比他高……
这可咋整……
司徒震撼茫然看着面前的白衣公子,又抬手示意了下。
左云亭在门口顿了片刻,轻咳一声,开口道:
“凌泉,你既然已经改换门庭,为兄也不教训你了;从今以后,世上只有‘雏凤’而无‘卧龙’,咱们好聚好散。”
说完后,左云亭把折扇一收,转身就走。
??
全场茫然。
九宗长者望着左云亭拂袖而去的背影,愣了半晌才回过味来,转眼看向仇封情:
“此子的意思是……诶?”
刚刚还坐在跟前的仇封情,可能是怕被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重锦等人左右四顾,莫名其妙。
左凌泉人也是满眼茫然,但为了给堂哥一个台阶下,不让其唱独角戏,还得配合拱手道:
“五哥慢走。”
左云亭抬起折扇摆了摆,不得不说,姿势还挺潇洒……
第二卷【卧龙吟】算是写完了。
明天要写第三卷的细纲,所以请一天假or2。
第一章 老凤死,新凤生
苍天白日之下,拜剑台内外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望着不战而降的雏凤,眉头紧蹙,梳理当前的脉络。
九宗长者毕竟是道行高深的仙人,可以相信卧龙是左凌泉,但不相信雏凤修为能高到他们都看不懂的地步,渐渐也回过味来。
商见耀吃了暗亏,心里本就有些火气,此时更觉铁镞府和惊露台两家,在把他们当猴耍,为了验证,就想抬手试探一下左云亭的虚实。
但就在此时,天地间震荡了一下,两股骇人的剑意,从南方极远之地传了过来。
就坐的九宗长者皆有所感,齐齐转头看向南方,脸色微变,继而身形接连消失。
南方传来的剑意太强,但也太远,低境修士难以察觉,都处于茫然状态。
左凌泉有所感应,看向天空,举目四顾,不明所以。
很快,铁镞府内,有数十道人影冲天而起,御风而行朝南方疾驰;围观的人群中,也有几个高境仙师拔地而起,跟着飞了过去。
飒飒飒——
仙家高人速度太快,大部分人只能看到流星彗尾般的流光,议论声也蔓延开来:
“怎么回事?”
“南边好像有动静,看起来不小。”
“九宗长老都惊动了,不会有大妖现世吧?”
“看天上……”
众人议论不过几句,就瞧见苍穹之巅的空间出现了扭曲之感,一条黑色雷光组成的细线穿了过去,眨眼已经到了天空的另一条,就好似把天空切成了两半。
霹雳——
撕裂空间的巨响,许久后才转来,震的人直接耳鸣。
虽然没能看到黑线的本尊,但那股睥睨众生的威压,还是从云海之上压了下来;就好似一条万丈蛟龙从众人头顶上踩过,哪怕一瞬间就远去千里,再无感觉,也把不少修士压得直接跌坐在了地面。
“这……临渊尊主?”
“肯定是……”
议论声越来越嘈杂,场面秩序甚至出现了混乱。
修行道遇上这种不明原委的异动,想不被殃及池鱼,最妥善对策就是跑,离得足够远,才不会被各大仙尊随手带起的余波刮得灰飞烟灭。
因此,有些性格谨慎的修士,转身就往北方飞遁;而随着一人带头后,聚集数万人的铁镞府广场,如同树林间被惊飞的鸟群,彻底混乱起来。
左云亭正在装高人,面对忽如其来的人潮,吓得不轻,尚来不及躲避就被撞翻在了地上;好在老陆并未忘记自己这个蠢徒弟,闪身来到附近,把他扶了起来。
左凌泉见状心中微急,快步跑到八角门楼外,询问道:
“陆老,怎么回事?”
司徒震撼也察觉到了不对,都没时间思考雏凤为何风吹既倒,他看着天空道:
“好像是南边出来岔子,师长们都出去了,没时间搭理我。”
老陆扶着左云亭,目光望向南方:
“方才有两股剑意传来,其中一个肯定是荒山尊主,还有一个从未见过,不是海外而来的剑仙,就是隐世的巨擘。”
左云亭询问道:“仇大尊主和人打起来了?”
“私斗还好,但看这场面,恐怕不是私人恩怨那般简单。”
老陆带着左云亭御风而起:
“先找安稳地方待着,等情况明了再冒头,尊主打架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完后,带着左云亭直接飞进了铁镞府,各宗不明真相的青魁嫡传,也飞进了铁镞府的护宗大阵,避免被天外飞来的余波误杀。
左凌泉见此也没有托大,转身跑向了山崖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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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人剑意传来的瞬间,上官灵烨也有所感应。
上官灵烨自窗口转头,看向南方及远之地,取出天遁牌询问缉妖司主薄:
“怎么回事?”
缉妖司在帝国全境都布有岗哨,消息网四通八达,只要有大妖或者魔道枭雄现世,临渊城当即就会收到消息。
但此时此刻,天遁牌内传回来的反馈,有些惶恐:
“禀太妃娘娘,整个云州以南的官署、宗门、修士都失去了联系,好像是惊露台的天遁塔出了岔子……”
上官灵烨听见此言,心中微惊——天遁塔是各大宗门保持联系的主要手段,最核心的母塔,都修建在九宗中心位置,防卫严密程度比祖师堂还高,怕的就是有人端老巢,在外徒子徒孙没法及时折返驰援;或者宗门被毁后,弟子折返被守株待兔逐一剿灭。
惊露台有荒山尊主坐镇,方才半点警示都没发出,就被破坏了天遁塔,遇上的是何种程度的对手不言而喻。
上官灵烨作为大燕王朝的二圣,有庇护一国百姓不受仙妖侵扰的职责,这时候显然不能静观其变,她开口道:
“你们先回铁镞府,外面出了点事情,我去看看。”
说完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窗口,跟上了九宗长者南下的队伍。
阁楼里的几个姑娘都没有察觉到异样,唯独趴在汤静煣肩膀上的团子,疑惑看向南方,“叽叽~”叫了两声。
汤静煣瞧见下方的混乱场景,有点害怕,询问道:
“公主,出什么事儿了?”
姜怡只是代为处理公务,并没有缉妖司的实际掌控权,自然是不得而知,开口道:
“反正不是小事,天塌了有八尊主顶着,先把左凌泉叫回来吧。”
吴清婉见此,掏出天遁牌联系起正在往上跑的左凌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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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修士的生死相搏,在常人能感受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结束了。
玉遥洲最南端,绵延万里的荒山山脉中段,一条宽约百里的火焰长龙,从惊露台主峰,一直绵延到了浪涛汹涌的东海海面。
往日四季常青的惊露台宗门,在焚城烈焰之间化为了焦土,数万弟子和难以计数的灵兽在山野间奔逃,恐慌的呐喊在山巅都遥遥可闻。
墨黑色的巨蛟,浑身鳞甲破碎,躺在山川之间喘息,龙血化为了山坳间的小溪。
荒山尊主仇泊月,手持仙剑半跪在龙首之上,望着龙首之前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骸,眼中是雷霆般的怒意。
一袭道袍的老者,手持桃木剑悬浮于半空,久经岁月冲刷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剑老无芒’的唏嘘。
赵无邪被庇护在八阵图内,直至此时还面带震撼,难以相信方才那一只遮天蔽日的火鸟,从头顶飞过的那场面。
那场景犹如火神降世,在人间降下天罚,翅膀一次扇动,带起的火浪可绵延数百里,把万物尽成飞灰。
仅仅是一瞬之间,赵无邪甚至没看清几个人从海上杀来,在玉瑶洲以南雄踞千年的惊露台,就被毁伤近半,连主峰都塌了半边。
面前两位剑仙,联手瞬杀了一人,但阵法被毁,没人压得住天生神祇,哪怕那只火鸟已经油尽灯枯,再难带来灭世之劫。
曾经毁掉半个玉遥洲的魔神,在两位仙尊的合击之下,硬生生逃出了荒山,遁入东海,一去不返。
荒山尊主仇泊月,为了开宗立派,揽下了看护封印的重任,明白山下的东西脱困,会带来怎样的灾祸;但他不明白玉遥洲的南方之主,为何能离开南方遁入东海。
老道人似是明白仇泊月的疑惑,开口道:
“老凤死,新凤生。窃丹弥留之际,再难向天地索取,只出不进,活不了多久,也无需再靠这片天地维持寿数;此次出逃,有死无生,死前必然会回敬天地一大劫。”
仇泊月站起身来,看着下方难以辨认的尸体:
“窃丹脱困,取死路逃亡海外,必是提前知晓了逃遁的路线,有所图谋。它如何与幽荧异族产生的联系?”
老道人转眼看向仇泊月:
“阵法隔绝天地,外人接触窃丹,必须过你的眼。老夫觉得你不像叛徒,但你们九宗的修士可不会这么想。在临渊尊主过来之前,你最好想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以上官玉堂的性子,会把你抽筋剥骨、搜魂验魄自己查,你还不如方才堂堂正正战死,以证清白。”
说完之后,老道人收起桃木剑,带着还在发懵的赵无邪御空而去,眨眼已经到了海外。
仇泊月站在重伤濒死的黑蛟头颅之上,面沉如水。
片刻后,一把金锏破空而来,插在了山峦之间。
继而天空撕裂,一道身着金色龙鳞长裙的身影,如同九天之上的冷面阎罗,从其中走了出来……
第二章 人间事
铁河谷内外的骚乱,在铁镞府的压制下逐渐平息;留下的修士都待在安全地带,四处打听消息,询问中午发生了什么。
但天遁塔被摧毁,天遁牌的传讯距离就只有一两里;惊露台方圆数千里的地域彻底失联,连九宗长老想要了解情况,都得靠腿跑;消息想传到底层修士耳中,至少也得几天时间。
左凌泉带着媳妇们回到上官灵烨的宅邸,和其他修士异样,不好乱走,都聚在院子里等待消息。
直到黄昏时分,铁镞府解除戒严,让修士可以四处活动后,不安情绪才缓和下来。
落日西斜,火红的余晖洒在庭院间的雪地上。
冷竹默默在院墙边堆着雪人,一下午堆了五个半,半个是雪球般的团子。
团子不知为何,比以前嚣张了些,有点‘老虎不在家,团子称大王;天大地大,团子最大’的架势,迈着八字步在雪地上走来走去,留下一串竹叶似的小脚印。
其他三个女子,显然没这么多闲情逸致。
汤静煣感觉得到上官灵烨的情绪,因此也有点担忧,双手叠在腰间,看着团子发呆。
姜怡和吴清婉的担忧已经慢慢压下,不过新的心思又生了起来。
毕竟两人早上聊过共侍一夫的事情,还没聊出结果。
姜怡身着红火长裙,在假人面前演练武技,眼神一直在吴清婉和左凌泉身上徘徊,好几次欲言又止。
左凌泉单挑消耗了真气,为防不测,一直在屋檐下打坐炼气,养精蓄锐。
吴清婉可不敢坐在左凌泉跟前,但又不知道自己该处在什么位置,只能没事找事,打理院子里已经落叶的花卉,身形亭亭玉立,看起来好似勤快贤惠的女性长辈。
等解除戒严的钟声响起后,吴清婉才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道:
“应该没事了,姜怡,你饿了吧?”
姜怡和冷竹尚未跻身灵谷,还得吃饭,冷竹见此起身道:
“我去做饭。”
“你继续堆雪人吧,我反正没事儿,好久没给姜怡做饭了。”
吴清婉说话间往后宅走去,路过左凌泉时,用腿侧轻轻蹭了下左凌泉的后背。
左凌泉已经收功,见此自然明白意思,稍许后也起身来到了后宅。
上官灵烨的宅邸虽然修建在铁镞府内,属于修行宅邸,但仙人也有呱呱坠地喝奶吃饭的时候,宅子里也有厨房。
宅子长年无人居住,估计近八十年都没升起过炊烟,也就姜怡在这里住了几天,厨房才重新打扫出来。
落日余晖透过窗口,洒在整洁干净的厨房里,一袭白裙的吴清婉,在案台前整理着冷竹准备好的蔬菜肉类,眼神不时望一下窗口外面。
左凌泉来到宅邸后方的厨房,刚刚进门,吴清婉就放下了菜刀,温润脸颊上带着几分无措,柔声道:
“凌泉,这可怎么办呀?姜怡她……她……”
言语有些无地自容,感觉就和被捉奸在床的小妇人似的。
左凌泉不明所以,询问道:
“姜怡怎么了?”
吴清婉秋水双眸中带着自责和愧疚,回头看了看,见姜怡没跟过来,才把姜怡白天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道:
“姜怡得了功法,马上就想到我,让我和你一起修炼。我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小姨,却瞒着她提前和你偷……偷偷修炼,两相对比之下,我哪里配当她的小姨,感觉就和俗世抢男人的狐媚子似的……”
左凌泉聆听完经过,摇头道:
“当时吴前辈得了功法,上面说只能传道侣,不然会遭天谴。你也是怕出事儿,才先传给我,然后借我之手传给姜怡,并非有意隐瞒。”
吴清婉瞄了左凌泉一眼,迟疑片刻,还是直言道:
“你看不出我是装的?对你没心思,我能为了一卷功法往你屋里跑?你看不出我的意思,能真碰我?”
左凌泉早就看出来了,不过婉婉亲口承认还是头一次,他笑了下,握住了清婉的手。
吴清婉把手抽空开,转过身去,留给左凌泉一个侧脸:
“我本来想的是用这个借口自欺欺人,但姜怡以诚待我,我要是还顺水推舟骗她,太不像话了。我明知你是她未婚夫,在栖凰谷的时候还对你动了心思,就是对不起她……但是我要和姜怡说,我早就喜欢你了,还抢在她前面和你双宿双息,她即便不怪我,我以后也没脸见她了。”
“我是男人,我和姜怡解释吧。”
“不行,当初是我勾引,咳……强行要求你,我不动心思,你有心思也不敢动。这是我的责任,得我自己去承担,岂能让你把锅背了。”
左凌泉轻轻摊开手:“婉婉,你不敢说,也不让我说,那怎么办?”
吴清婉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才把左凌泉拉过来商量,但商量下来发现也没什么办法。
“肯定得和姜怡如实坦白,不然我也没脸继续求长生,还俗算了。不过坦白的时机,得好好想一下,现在出去直接说,姜怡心里不怪我,面子上也过不去,得找个台阶给她下……”
吴清婉斟酌了下,心中微动,踮起脚尖,凑到左凌泉的耳边,小声说道:
“你说这样行不行……”
左凌泉认真聆听片刻,眉头一皱,古怪看了婉婉一眼……
------
等一桌饭菜做好,已经入了夜。
家里大部分人都不用吃饭,只有姜怡和冷竹对坐在圆桌上,团子蹲在中间,眼巴巴等着上菜。
吴清婉因为共侍一夫的事儿,不太好面对姜怡,做完饭后就独自回了屋里。
左凌泉端着丰盛菜肴,来到圆桌前放下,还给团子摆了个小茶盅当碗碗,然后来到门外的走廊,开口道:
“煣儿,你要不要吃点?”
姜怡听见这称呼,双眸微瞪,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
团子见状,连忙用胖乎乎的脑袋蹭了蹭姜怡的手,大概是在说“喂鸟鸟要紧,理他们作甚”。
庭院侧面的游廊中,身着暖黄褶裙的汤静煣,在红木质地的美人靠上侧坐,手儿撑着脸颊,眉头紧锁。
听见左凌泉的呼喊,汤静煣回过神来,开口道:
“我不饿,你们吃吧。”
左凌泉也不用吃饭,他来到走廊的美人靠旁坐下,看了看汤静煣的脸色,询问道:
“怎么了?一下午都没见你说话。”
汤静煣叹了气道:“我没啥事儿,死婆娘好像有事儿,嗯……心情很烦躁,好像在发火,感觉……恨不得把你打死那种。”
?
左凌泉一愣:“把我打死?为什么呀?”
汤静煣摇了摇头:“我就是打个比方,我也不知道她想打谁,反正就是很凶,弄得我也想打人。你最好离我远点,不然我把待会收不住,一把火下去直接当了寡妇,我可没地儿哭去。”
“……”
左凌泉被这冷笑话弄得哭笑不得,还真不敢大意,起身来到了院子里,琢磨上官老祖现在在干啥。
因为没有具体信息,左凌泉自是想不明白。
不过随着天色黑透,天空亮起了流光,一艘画舫也从天空之上飞进了铁镞府的护宗大阵。
左凌泉见此,快步来到了隔壁的庭湖畔等待。
亮着灯火的画舫从半空快速降下,船首的雪人还在,纤毫毕现,看起来就好似一尊女子的白色冰雕。
一袭金色凤裙的雍容贵妇,肩膀上搭着披肩,站在雪人身侧,娥眉轻蹙,澄澈双眸稍显出神,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左凌泉站在湖岸边,待画舫落在湖中,抬手行了个礼;
“灵烨前辈,白天发生什么事儿了?”
上官灵烨身形飘起,无声落在左凌泉近前,轻叹道:
“听霸业师兄说,有来路不明的海外修士奇袭荒山,惊露台损失惨重;如今各大尊主都到了荒山,把周边千里化为禁地,不许外人出入,也不知里面的确切消息;我估计是荒山下面的东西出岔子了。”
左凌泉听得一知半解,蹙眉道:
“事情很严重?”
“好像连中洲剑皇都过来了两个,事情肯定不小,不过目前看来,还在控制之内;这些关乎一洲太平的大事,都是尊主、剑皇去处理,我们插不上手,操心也没用。”
上官灵烨从南方收回目光,看向左凌泉:
“我们只能操心凡间事儿。今天的动静太大,南荒不少小国都受到波及,出现了地龙翻身的情况,伤亡不明;大丹朝就在荒山另一侧,疆域太小,九凤一翅膀扇下去就能灭国,目前消息传不出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左凌泉父母亲眷可都在大丹,闻言自是一惊,他转身就跃上了画舫,开口道:
“我回去看看,借前辈的船一用。”
上官灵烨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接左凌泉,她开口道:
“南边消息不畅,形势也不明朗,贸然前去安危难定。我还得看一下周边诸国的受灾情况,和你一起过去吧。”
左凌泉见此自然没拒绝,栖凰谷和姜氏皇族都在大丹,吴清婉和姜怡必然也担忧,他下船叫上了几个女子,乘船朝南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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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卷开始啦。
闭关两年不见天日,身体各方面都出毛病了,精力不足,写妹子就和太监逛青楼一样,自己都没反应,读者又怎么会有反应呢,所以近期一直在调整;但身体显然不是一两个星期就能养好,签了四本书,这才第二本,后面还有两本,应该轻轻松松就能把债还清……吧……
一些设定
临渊尊主(上官玉堂),铁镞府。副业:储蓄。
帝诏尊主(商诏),天帝城。副业:炼器。
伏龙尊主(陈朝礼),伏龙山。副业:风水阵法符箓。
九宗三元老,南盟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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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尊主(仇泊月),惊露台。副业:驯兽秘境。
青渎尊主(李涧杨),云水剑潭。副业:铸剑。
掩月尊主(),掩月林。副业:陆地运输。
桃花尊主(),桃花坞。副业:种植。
望海尊主(),定海楼。副业:海上航运、海兽。
(后起之秀,在窃丹被封印之后成名的修士,单体实力比三元老弱,但是有一战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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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塔:医药。
(职业特殊,才获得了第九宗的位置,但没有给尊主的封号,没有南盟的决策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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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
6.九垓
5.忘机——阴、阳两境
4.玉阶——胎光、爽灵、幽精
3.幽篁——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
2.灵谷——八重
1.练气——十二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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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兽:
九洲五方之主(窃丹是玉遥洲南方之主)>青龙白虎……、四海龙王>太阴、太阳
(神兽是应运而生,如果天地是一栋房子,人和其他灵物是住在房子里的人,神兽是廊柱、墙壁、窗户等等,约等于构建天地的根基。因此,修士对付神兽,就相当于住在房子里面的人,修补承重墙,只能加固、稳定(封印),没法直接拆了(打死)。
新九凤,约莫就等于窃丹这根柱子老化了,天地新生了一根柱子,用来替代;当新凤凰诞生后,还没死透的老凤凰可以乱跑,但力量只出不进,在力量消化完后就彻底消失了)
第三章 情不自禁
窃丹躯壳早已粉碎,散落在玉遥洲南部,化为了无数修士趋之若鹜的洞天福地;压在荒山之下的只有神魂。
在山岳之下囚禁无数甲子,神魂之力早已消耗殆尽,但风烛残年的神祇也是神祇,挣脱牢笼虽然没有给玉遥洲南部带来灭世之劫,形成的余波,依旧影响了方圆数千里的范围。
荒山西侧的数个小国、部落,皆出现了地震,距离最近的攀云城直接被震塌了城墙,荒山内部大火绵延六百余里,海岸线附近直接被凤凰火烧开了海水。
与荒山西边的惨烈相比,屈居一偶的大丹朝,受损反倒不是那么严重。
虽然距离惊露台只有千里路程,但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中间隔着整个荒山山脉,有崇山峻岭阻挡火焰,并未受到灭顶之灾,只有些许郡县遇上的小震。
不过,海水蒸腾使得沿海气候骤变,积雨云又被荒山阻挡,全部堆积在了大丹朝南北不过两千里的疆域之内,全国都在十月反常地下起了大雨。
左凌泉乘坐画舫,和上官灵烨一道全速航行,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跨越了万里疆域,来到了北崖郡境内。
一路过来,从天上经过了不少地区;因为九宗联合下令,强制各地宗门赈灾,在修士搬山移海的神通加持下,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得多,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至于瘟疫之类的东西,在九宗辖境就不可能发生,唯一的损失也就是倒塌了些房舍。
左凌泉一直站在船头,打量下方的情况,等到了熟悉的大丹,没有瞧见饿殍遍地的场面,才轻轻松了口气:
“修行中人还是有好处,开山搭桥掐个法决就行了,效率是真高。”
上官灵烨二十岁之后都在为百姓谋取太平,对凡夫俗子的关护已经成了本能,这两天也一直在外面观察情况,调度缉妖司的人手和供奉过来施以援手。
听见左凌泉的话,上官灵烨没有半分居功自傲的意思,反而摇头道:
“师尊说,修士不加管束,九成都是‘死道友莫死贫道’的小人;如果不是九宗强令、违者除名,这些修士哪里会浪费灵气丹药赈灾,能顺手搭救都算大善人。”
左凌泉对此倒也理解,点头道:
“上行下效,那多亏了八尊主是善人。”
上官灵烨过来的路上,已经暗中了解了此次灾劫的大略经过,知道九宗之中有内应,对此还是摇头道:
“八尊主中,确定站在凡人一边的只有三元老,他们三个是从灭世之战中杀出来的,一起建立了目前的秩序;其他五位尊主是后起之秀,心中所想没人知晓。你天资太卓绝,又是铁镞府的人,以后别太亲信于人。”
左凌泉认真点头,听到这个,想起了正事,询问道:
“对了前辈,我怎么会是‘上官九龙’?你以前都没和我说过这事儿。”
上官灵烨本来想说左凌泉天赋极佳,有成为青魁的资格。不过转念一想,老祖的想法可能没这么浅薄,于是开口道:
“师尊修行一生都在庇护凡人,她死后若是没有人能坐在她的位置,九宗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清楚。老祖会选中你,可能是觉得你有机会接替她的位置;不过你也不用为此自得,老祖选中过很多人,包括我,最后都倒在半路上了。”
左凌泉记得老祖也对他说过‘要养老虎’的类似话语,他微微点头:
“我自是想追上老祖,不过对加入门派兴趣不大,当个挂名供奉足矣,青魁感觉有点……不怎么自在。”
“怎么?觉得铁镞府都是无脑莽夫,配不上你这样谋而后动的沉稳剑客?”
这话明显带着调侃意味。
左凌泉笑道:“也不是,就是觉得拜师、认祖宗不自在,我更想和灵烨前辈,乃至上官老祖做朋友,这样自由些。”
上官灵烨眨了眨眼睛,偏头瞄了左凌泉一下,才道:
“这话你自己和老祖说,我这当徒弟的,哪有资格做主。不过我们俩做朋友没问题,一起喝酒交心那种……对了,你上次爽约,还欠我一顿酒,到了大丹,得尽地主之谊。”
左凌泉豪爽一笑:“没问题,静煣酿的酒,味道可不一般,待会就能去尝尝。”
“今天不行,我还得去惊露台看看,明天过来。”
上官灵烨说完后,也没有再久留,直接从甲板上飞身而起,在雨幕中朝着长青山方向疾驰而去。
从大丹朝去惊露台,算是捷径,横穿过荒山山脉就到了。
左凌泉需要了解大丹朝的情况,自然没有跟着去惊露台看热闹的心思,目送上官灵烨离开后,转身回到了船舱。
————
连续两天航行,姜怡和冷竹没法不眠不休,又挂念家里的情况,都已经疲惫不堪,此时在里侧的休息舱睡下了。
吴清婉和汤静煣坐在舱室里,因为马上就要回家,心情挺激动,跪在雕花软塌上,并排趴在画舫的窗口,往下方的江河眺望;团子也蹲在旁边凑热闹上。
“静煣,哪里是北崖郡城吧?上次路过没进去,我还是小时候去过一次……”
“应该是,我以前都没出过东华郡,没去过,听说北崖郡的羊肉是一绝……”
“叽!”
“你一边去!就知道吃……那个站在江边上指挥官兵的人,是不是烈王?”
“是的,一个王爷大雨天跑来守江堤,真不容易,以前姜怡还怀疑他谋同程九江造反……”
“这么说来公主还是个识人不明的昏君……咳……”
“唉~姜怡就是个小女娃,又无依无靠,没办法的事情……”
……
两个女子都是比较成熟的身段儿,跪在软榻上,趴在窗口闲聊的动作,显然有点不端庄。
吴清婉穿着水绿色的长裙,布料轻薄但不通透,把规模甚大的臀儿包裹得严丝合缝,在绷紧的裙子上勾勒出曼妙的臀线。
上方连接着纤柔的腰儿,然后又是沉甸甸的衣襟,随着趴着的动作,胸前悬空呈现出倒扣玉碗似的半圆轮廓。
汤静煣略有不同,属于珠圆玉润的类型,喜欢穿比较宽松的褶裙,包裹性没有修身长裙那般严密。
不过依旧能感受到暖黄裙摆下,那柔润如酥的紧俏肉感,看起来似是熟透了的大桃子。
汤静煣衣襟的规模,自是要比大冬瓜似得清婉略逊半筹,但和身段儿很契合,鼓囊囊的分量不轻。
两人肌肤都很白,但清婉的白,质感就好似无暇白玉;静煣则天生汁水充盈,更像是白豆腐。
两个女子各有千秋,唯一的相同点,估计就是臀宽过肩……
旁边的小鸟团子,嗯……就一个形容词:圆。
左凌泉刚刚进船舱,就瞧见两道曲线玲珑的背影摆在眼前,臀儿摇曳生姿,下意识就站直了几分,方才思索的事情也忘的一干二净,轻手轻脚走到背后,抬起手来。
捏捏……
柔腻触感过后,是两声娇呼,以及一声“叽?”。
汤静煣极少被左凌泉偷袭,措不及防之下,脸色蹭的一红,连忙转过身,双腿弯曲叠放,丰润臀儿枕在小腿上,用袖子护着要害。
吴清婉同样吓了一跳,秋水双眸中满是羞急之色,转眼看向里侧船舱,确定姜怡没惊醒后,才站起身来,手儿捏着左凌泉的耳朵,小声道:
“臭小子,都这时候了,你还……”
左凌泉是真没忍住,也没躲开,柔声解释:
“情不自禁。”
“什么情不自禁,你就是欠收拾……”
汤静煣坐在榻上,本来很窘迫,发现吴清婉比她还窘迫,然后就不窘迫了。
瞧见清婉打她男人,汤静煣自是舍不得,又开口给左凌泉说起了话:
“清婉,外面看起来没啥事大儿,不就是摸了你一下吗,你都和他……你别揪小左耳朵了,再闹,公主该醒了。”
吴清婉就是当着汤静煣的面才不好意思,若是私底下,被左凌泉这么揉,她就知道要换姿势了,哪里会凶左凌泉。
眼见汤静煣说好话,吴清婉也顺势收手,坐下来侧身望向窗外,不搭理左凌泉。
左凌泉也没有再动手动脚,在软榻上坐下,亲了下知道护男人的煣儿脸蛋儿,当做奖励;又亲了下清婉的脸蛋,当做道歉;然后揉着小鸟鸟一起看向下方。
吴清婉也是拿左凌泉没办法了,尚未沉默片刻后,又开始闲聊,肩膀也有意无意的靠在了一起。
汤静煣还是雏儿,表面再开朗热络,私底下也比较羞涩,到是很认真的保持着距离,免得被清婉笑话。
北崖郡是烈王的地界,说起来也没多大,距离京城不过六百多里;画舫航速极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白鹿江的中游,东华城近在眼前……
第四章 采购花间鲤
尚未到傍晚,整个大地就在厚重乌云下化为了极夜,城池之间暴雨倾盆,大道上看不见行人,只能瞧见街道灯火组成的纵横交错。
左凌泉乘坐画舫,来到东华城的上空,怕惊吓到百姓,并未大张旗鼓从街道上飞过去,直至来到富延宫,才从云层之间落了下来。
富延宫是姜怡的寝宫,因为尚未正式出嫁,宫阁依旧保留着,宫人在其中居住,维持宫廷的干净整洁。
大雨瓢泼,画舫无声落下,并未惊动宫女。
姜怡走出船舱,瞧见曾经熟悉的居所,感觉有点像是‘回娘家’,不过这话她自是不好说出来,只是有些不适应地道:
“以前觉得这里挺大,在太妃宫住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感觉这地方变小了。”
大燕王朝京城的规模,估计是东华城的十余倍;皇城也差不多,光是皇太妃居住的老城,估计都有大丹皇城三个大,两相对比之下,姜怡寝居的福延宫自然像是小门小户。
冷竹撑着油纸伞,感叹道:“再小也是自己家,我感觉住这里自在得多,好歹也算是宫里的管事;在太妃宫见谁都得叫姐姐,可把我憋坏了。”
“要不你以后就留在宫里看家?”
“啊?”
冷竹表情一僵,偷偷瞄了左凌泉一眼,本想说‘驸马爷都把我看光了,要负责’。
不过这话出去,她可能真就留下来看了,于是傻笑了下:
“我是宫女,职责是伺候公主,公主在哪儿,我自然在哪儿。我去通知宫人,公主稍等。”
说完就闷着头跳下了画舫,朝宫阁外跑去。
左凌泉明白陪床丫鬟的心意,勾起嘴角笑了下;不过姜怡也明白贴身丫鬟的心思,微微眯眼看着他。
“咳——”
左凌泉收起笑容,做出无事发生的模样,回头看向船舱。
吴清婉弯身穿过船舱的雕花木门,撑开花伞,遮在自己和汤静煣的头顶,开口道:
“天都黑了,我明天再回栖凰谷,你们先去看看情况吧。”
汤静煣也想回临河坊看看自己的产业有没有被陈家霸占,不过外面的情况不明,她也不好这种时候办私事儿,没有多说,和吴清婉一起下船。
不过吴清婉跳下甲板前,偷偷瞄了左凌泉一眼,意味莫名,显然是在暗示什么。
左凌泉心领神会,撑着伞把姜怡送下甲板后,就一起往宫城外走去。
团子在船上待了两天,被上官灵烨直接喂大了一圈儿,再不爱运动也该憋得想转转了,从汤静煣胸脯上,跳到了姜怡的肩膀上。
天生异象,栖凰谷的代理宗主又给朝廷送了消息,大丹朝堂的帝王将相都有点惶惶不安,朝会昼夜不歇,商谈着各地的情况。
听闻长公主忽然回朝,小皇帝和朝臣都精神了几分;不过因为已经归权还政,跑来朝堂上指手画脚坏了礼法,百官并未请姜怡过去,只是让左寒稠过来迎接。
三叔左寒稠官拜相位,又是半个国丈,因为小皇帝执政能力尚不成熟,这几天可谓操碎了心,两天下来都没怎么合眼。
左凌泉陪着姜怡刚来到广场侧殿的走廊,就瞧见一袭宰相袍子的左寒稠,稍显疲惫的站在飞檐下等待,正和下属聊着什么。
“三叔!”
半年未见的亲眷,左凌泉自然想念,连忙开口招呼了一声。
姜怡又摆出了往日长公主的气势,不过面对左凌泉的长辈,总有点小媳妇见家长的窘迫,因此没有说话,默默跟在后面。
左寒稠转头瞧见两人过来,表情便是一喜,不过马上就眉头一皱,训道:
“没大没小,岂能让公主殿下走后面,出去半年把规矩都忘了?公主殿下勿怪,是微臣教侄无方,怠慢了公主……”
左凌泉出去跑这么久,早把这些世俗理解忘干净了,见此又走在了姜怡后面。
左寒稠为官向来圆滑,这话显然是为了恭维公主,不过姜怡听在耳中也很受用。她微笑了下:
“左相不必如此惶恐,妇嫁随夫,我也不代为处理朝政了,把我当晚辈看就好。”
“不可,公主能下嫁我左家,是左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微臣若是不知感恩……”
叽里呱啦……
姜怡见识到左凌泉在修行道的过人成就后,感觉自己白捡了个天才相公,左凌泉下嫁给她还差不多。听着一大堆拍马屁的话语,她被捧得都不太好意思了,开口询问道:
“不说这些客气话了,外面的情况如何?”
左寒稠知道两人回来,必然是担心大丹的安危,开口道:
“大抵上无恙,有几个县城闹地龙翻身,但规模不大。长青山里面跑出来不少凶兽,飞天遁地的着实厉害,大的都被栖凰谷拦住了,只有些许小兽蹿进了京城郊野,缉捕司正在日夜搜捕,其他没什么大事儿……”
左凌泉安静听完,询问道:“南方四郡的情况如何?”
“那边八百里加急送来了消息,大的问题没有,但海水不知为何变热,死的鱼直接堵塞了海岸和入海口,你二叔的船队不敢出港,估计要亏死,咳……扯远了。而后又突降暴雨,南边本就雨水多,防汛没啥问题,但也有不少房舍垮塌;你爹已经开始着手开仓放粮,撑过今年冬天没问题,就怕天气太反常,影响明年春种秋收,从而导致饥荒……”
……
左寒稠认真讲述完各地的情况后,又问了下左凌泉的近况。从姜怡口中得知,左云亭在外面闯出‘左氏双雄、卧龙雏凤’等光耀门楣的说法后,半点不信,躬身告退,回到正殿等待最新的消息送来。
姜怡听完大丹朝各地的情况,很难想象这仅仅是几个山巅人物打架造成的,她目送三叔离开后,开口道:
“山巅仙魔随手焚山煮海,不知道他们晓不晓得,有多少凡人为此受难,有多少人绞尽脑汁处理他们遗留下来的烂摊子;怪不得九宗会限制山巅修士随意出手干涉凡人,这要没人管,都不敢想会变成什么样子。”
左凌泉也有同感:“所以上官老祖还是很厉害的,嗯……倘若世上无上官玉堂,不知几人称仙帝、几人称仙王,霸道强权也不是没好处。”
“哼~啥时候你能做到这一步,才是真厉害。”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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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丹朝官吏短暂交接后,姜怡并未回宫。
姜怡喜欢眼见为实,和左凌泉一道出宫,去实地看看市井间的情况。
虽然天色极黑,但时间并不算晚,最繁华的杏花街上依旧笙歌如潮,四处可见醉生梦死的公子哥。
左凌泉帮姜怡撑着红色油纸伞,随着在街上走走看看。
团子回到自幼长大的东华城,瞧见熟悉的街景,也有点兴奋,大雨天没法到处飞,就蹲在左凌泉的肩膀上,‘咕叽叽~咕叽叽~’的叫着,听起来就像是‘红伞伞,白团团……’。
虽然才过去半年,但姜怡感觉可以用‘恍如隔世’来形容,抱着胸脯在街边缓行,如杏双眸中稍显出神,回忆着曾经微服私访时的朝朝暮暮。
因为两人都得继续修行,待在机缘匮乏的大丹很难有所提升,逗留的时间不会太久,迟早都要和上官灵烨一起离开。
姜怡这几个月和上官灵烨接触甚多,虽然被当作免费劳动力使唤,但获得的修行资源不在少数。此时在故乡的街道走了一截,起了些心思,开口道:
“大燕皇太妃一直帮我们,此次又为我们来回奔波,是不是得准备些礼品什么的?不过我们也给不了神仙钱,天材地宝更是没有,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团子“叽~”了一声,是在说“没事,鸟鸟以后多陪着奶娘”,只可惜两人听不懂。
左凌泉也觉得是得感谢一下,回应道:
“准备些土特产吧,礼轻情意重。”
“我们大丹有什么土特产?总不能送几只土**?”
“****……怕是不太合适……”
凤凰起于南极之丹穴,大丹的特产其实只有团子,不过没几个人知晓,知道也送不成。
因为物资实在太贫乏,两人能想到的东西,大燕朝都有更好的,一时间有些犯愁。
左凌泉走了半天,渐渐来到杏花街正中的‘仙芝斋’外,才灵机一动:
“红花蜜的胭脂,好像是南方四郡的特产,我在大燕朝没瞧见过。”
姜怡翻了个白眼:“太妃娘娘天生丽质,根本无需脂粉点缀,从来不用这些。”
但是她穿肚兜呀!
左凌泉瞧见过上官灵烨绣着白猫的肚兜,布料可能是世间最上乘,但款式有点偏保守,根本配不上又大又软的白团子。
不过他肯定不敢再送上官奶奶肚兜,当下也不好明说。
好在姜怡脑子活络,很快就联想到了仙芝斋另一样特产,脸色稍微红了下,转身走进三层高楼,开口道:
“进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顺眼的。”
左凌泉心知肚明,自是跟着进去,不过心中也有其他打算——婉婉的几件肚兜都穿半年了,没处买穿的颇为珍惜,怕他揉坏了,平时修炼都舍不得拿出来,只有奖励他的时候才会穿穿;而且配色也太单调,演被迫受辱的女师尊,应该比较竟端庄的黑色,但婉婉的小宝箱里根本没有,是得重新添购个十几件。
姜怡以后也不能少,十几件恐怕都不够……
还有煣煣……
因为街上下着暴雨,仙芝斋里客人不多,伙计都站在各处休息。
左凌泉收起雨伞,和姜怡一起进入大堂,站在柜台后算账的女掌柜眼前一亮,直接开口道:
“哎呦喂~稀客,左公子快请进……”
?!
姜怡听见这热情地称呼,微笑的表情就是一凝——仙芝斋可都是女人用的东西,来的男客人也是给女人买东西,这都过去半年了还记着左凌泉……
姜怡瞥了左凌泉一眼:
“你挺熟呀?以前没少来吧?”
左凌泉没想到老板娘记忆力这么好,他含笑道:
“以前不是给公主买过胭脂和花间鲤吗,认识不奇怪。”
姜怡半信半疑——左凌泉就只给她买过一次胭脂、一次肚兜;老板娘看财神爷的眼神,可不像是面对寻常客人。
眼见老板娘走过来,姜怡也没多想,开口道:
“掌柜,红花蜜和花间鲤,最近可有新出的款式?”
“有,本店只有客人不敢想的,没有买不着的。”
老板娘走在前面,把熟门熟路的左凌泉带上二楼,转眼看向姜怡:
“这位是?”
“我是他夫人。”
“哦……”
老板娘带着莫名笑意,又看向左凌泉:
“左公子还是要那种……嗯哼?”
左凌泉知道老板娘想说‘骚’一点的,他连忙接话道:
“好看些的,不用计较价钱。”
老板娘心领神会,“明白!我们的绣娘最近新设计了一款,号称‘三步斩男’,公子肯定满意……”
姜怡眼神有点狐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抓到实际线索,当下也没多言……
第五章
三更半夜,该睡的人已经睡下,该醒的人依旧醒着。
宫灯在雨夜的飞檐下摇曳,昏黄光芒照亮了庭前枝叶落尽的老树。
撑着油纸伞的男女,并肩翻过宫墙,回到了静悄悄的福延宫里,脚步很轻,以免惊醒了睡下的宫女,又爬起来伺候人。
姜怡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出门也是微服私访,极少出去逛街;如今有男朋友陪着,逛着逛着就停不下来了,把家乡的胭脂水粉、首饰衣物都买了一遍,若不是左凌泉带着玲珑阁,估计两个人都拿不完。
团子本来跟着出去遛鸟,结果可好,看了一晚上花花绿绿的衣裳、首饰,一口热乎的都没吃上;此时困得不行,蔫儿了吧唧地趴在姜怡肩膀上,变成了摊开的扁团子。
姜怡的兴致倒是很足,回到自己的寝殿,又开始继续盘问;
“左凌泉,你老实交代,到底去过仙芝斋多少次?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两人在仙芝斋的二楼挑选肚兜时,老板娘一直和姜怡交涉,左凌泉在旁边喝茶揉团子;老板娘虽然说得很保守,但引人遐想的暗示依旧不在少数。
姜怡已经是女人了,有些话自然听得明白,觉得左凌泉以前肯定没少和老板娘打交道,出门后就开始追问。
左凌泉对此自是回答:“以前就买了些肚兜、胭脂,也没去几次,大部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是五哥买得,我只是出银子的冤大头。”
“左云亭买了大部分,不还有小部分乱七八糟是你买得?。”
“……”
左凌泉微微摊手,实在说不过,就准备堵嘴。
姜怡连忙躲避,把玲珑阁抢过来,看向站在寝殿里不准备走的左凌泉,蹙眉道:
“我要休息了,你还站在这里作甚?”
团子没精打采地“叽~”了一声,应该是在接茬:“陪你一起休息呀。”
左凌泉也是这么个意思,他转身把团子丢到雨夜之中:“去找静煣吧”,然后就关上了门。
“叽?!”
团子难以置信看着关上的殿门,只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
姜怡的寝殿已经半年没有人居住,不过宫人日夜清扫,十分整洁,和离开时并无异样。
方才冷竹已经准备过,雕花软榻前的案几上摆着鎏金香炉,里面燃着清雅檀香,旁边还放着两本姜怡往日喜欢翻看的书籍;里侧垂有珠帘,帘后是金丝楠质地的架子床,规格很大,床外的案台上还整齐放着叠好的毛巾、茶水,应当是给驸马准备的,晚上操劳公主累了,顺手就可以擦去水渍、解渴,以免搅了雅兴。
寝殿里很安静,清婉和静煣都住在偏殿里,在这里听不见动静,冷竹还贴心地把周边宫女都撵走,除了雨声听不见半点杂音。
随着殿门关上,姜怡本来放松的心情,又稍微紧张了几分;她和左凌泉圆房,加起来也不过三四次,虽然体会到了其中的妙处,但理智上还没适应。
瞧见左凌泉的动作,姜怡就知道待会免不了被认真糟蹋,她抿了抿嘴,傲娇的说了句:“不走算了,懒得搭理你”默默走到了侧屋的浴池里,自己开始梳洗。
左凌泉本想尽驸马的职责,帮忙宽衣解带、洗腰搓背,可惜姜怡十分爱护下属,不想让他如此劳累,把他给撵了出去。
左凌泉在软榻上坐下,翻看着古韵十足的侠义杂籍,开口道:
“公主,今天新买的衣裳记得换上。”
姜怡沐浴更衣,本就准备穿上今天刚买的肚兜,不过左凌泉故意要求,她自然不能顺从,淡淡哼了一声:
“你想得美,让汤静煣穿去。”
“也对,那我现在拿过去,让煣儿试试……”
“你敢!”
“呵呵……”
姜怡知道左凌泉在逗她,但她就是有点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水润丰盈的团儿,稍作迟疑,询问道:
“左凌泉,你是不是觉得,汤静煣穿着比我穿着好看?”
静煣的规模大一些,能把胖头鱼撑得更胖,理论上来说冲击力更强,但姜怡其实也不小,就是和清婉对比起来有点自闭。
左凌泉觉得都好看,他含笑道:
“衣服好不好看,得看身材。上官老祖和我差不多高,若是穿上静煣的裙子,得露半截小腿,再漂亮的衣裳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今天公主买的衣裳,和公主的身材很搭配,肯定是你穿着好看;给静煣买的也是同理,这没法对比。”
姜怡只是想听男人说‘你穿着更好看’而已,左凌泉钢铁直男般地认真讲道理,她也没了听的兴趣,想了想又道:
“对了,你怎么知晓太妃娘娘的尺寸?”
“以前不是说过吧,我自幼练剑,眼力分毫不差,扫一眼就知道了。”
“你盯着太妃娘娘的胸脯扫?”
“怎么会呢,就太妃娘娘那境界,我乱看她当时就知道了,还不得弄死我。”
“倒也是……”
……
两人闲聊片刻,姜怡梳洗完毕,从侧屋走了出来。
左凌泉也进去梳洗了一番,再出来时,姜怡已经侧坐在了软榻上。身上披着红色的睡袍,腰间以凤纹丝带束起,墨黑长发披散在背上,如玉脸颊还带着几分水润。
姜怡手里捧着书卷,心不在焉翻着,双腿弯曲叠在榻上,裙摆下露出洁白的赤足,随着左凌泉出来,脚步微微弓了下,但表情毫无反应。
左凌泉走到跟前,见姜怡不晓得自己进屋上炕,笑问道:
“对了,今天仙芝斋老板娘说的‘三步斩男’,是个什么意思?”
这些很私密的话题,女掌柜只是偷偷告诉了姜怡。
姜怡看着书卷,稍微迟疑了下,才平淡道:
“也没什么意思,就说了个笑话。嗯……第一步,坐好。第二步,解开腰带……”
左凌泉抬手打断姜怡的话语,坐在茶几上,看着眼前的娇艳美人:
“光说听不明白,公主要不演示一下,看能不能把我斩于胯下?”
这话有点粗俗。
姜怡眉儿微皱,想训左凌泉一句。不过她现在越横,待会受得欺凌肯定就越多,想想还是不生气了。
在左凌泉期待的目光下,姜怡轻轻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摆出一个很优雅的侧坐姿势,把腰间的系带解开,双手捏着衣领:
“就这样,然后第三步:敞开衣领给男人看看,男人就会言听计从。卖东西的噱头罢了,当不得真。”
左凌泉挑了挑眉毛:“不敞开试试?”
“……”
姜怡再镇静,脸儿也不由自主地染上红晕,有点犹豫。
“要不我帮公主一把?”
“……”
姜怡知道躲不过去,彼此名正言顺,其实也没什么好躲得。她抿了抿嘴,慢吞吞的捏着的衣领敞开了些。
烛火之下,随着火红睡裙敞开,雪白脖颈下的红色小衣呈现了出来。
与以前的花间鲤不同,姜怡身上这件儿是新款式,布料少了许多,呈正三角的造型,仅仅包裹住了团儿,下面可见平坦无痕的腰腹和肚脐。
上半部收得很窄,能清晰瞧见锁骨;布料中间还有一道竖着的开口,能瞧见两团之间的轮廓。
花间鲤的花纹也有所变化,刺绣依旧是荷花与鲤鱼,但刺绣之外的底色,不知用了何种新出产的布料,呈镂空、半透明之色,让人感觉好像什么都能看见,细看却又把关键处遮得严严实实。
名门贵女的内媚与雅骚,仙芝斋的绣娘,可谓玩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婉约之美,恐怕没有几个男子能抗拒,左凌泉反正不行,无愧‘三步斩男’之名。
姜怡瞧见左凌泉呼吸出现了变化,就连忙把衣襟合起来了,故作镇静地岔开话题:
“嗯……这东西感觉上不得台面,送给太妃娘娘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左凌泉可还没看够,他站起身来:
“太妃娘娘又不会穿给我看,我怎么知晓合不合适。不过公主穿在身上,我觉得挺合适的,完美的艺术品,来,再让我瞧瞧……”
姜怡连忙往后缩着躲避:“我和你说正事儿,你别……呀……”
撕拉——
左凌泉摁着姜怡的双手,满意欣赏着花间鲤上的花纹。
可能是觉得荷花间的莲子鲜翠欲滴,味道不错,他俯身尝了下,含糊道:
“公主说就是了,又不耽误事儿。”
“唉~……”
姜怡扭动躲避,雪白的赤足在软榻上轻轻蹬了两下,却也没有过多挣扎,很快就安静下来,闭上了双眸……
第六章 蚌孕双珠
夜深人静,侧殿之中早已经熄了灯火。
昏暗无光的房间里,吴清婉全无睡意,双手扣在一起,叠在腰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温婉脸颊上带着几分纠结。
汤静煣就住在隔壁,此时也没睡下,正和刚飞回来不久的团子说着话:
“叽叽叽叽叽叽叽……”
“叫慢点,怎么啦?受委屈了?”
“叽。”
“活该,让你大晚上跟着乱跑。”
“叽?!”
“好啦好啦,别装死,还吐舌头直抽抽,装得和真的一样……喂你条小鱼干,行了吧?”
“叽~”
……
吴清婉也听不懂团子在说什么,但她能猜到团子为什么被孤零零撵回来——凌泉和姜怡肯定已经开始修炼了。
现在过去坦白,姜怡上气不接下气,自然没法生气……
成了一张床上的蚂蚱,总不能再和她这不称职的小姨疏远……
可是……
吴清婉感觉就像要上刑场一样,有点怯场;但长痛不如短痛,该做的事情总得去做。
吴清婉踱步良久,按照自己的‘经验’,暗暗掐算着时间,等觉得姜怡已经晕晕乎乎的时候,咬了咬银牙,悄悄走出了屋子。
皇城内大雨瓢泼,除开雨声听不见任何动静。
吴清婉轻手轻脚走过游廊,生怕被其他人瞧见,直至走到姜怡寝殿外的走廊,才隐约听见窗户里面传来声响:
“呜~好相公,我听话就是了……”
“乖。”
“诶~?泉哥哥,你……你怎么不动了?有事吗?”
“没什么……”
古怪声响又开始继续……
吴清婉熟美脸颊贴在窗户上,听得是脸色涨红。
自己上阵和看着别人上阵,终究是两回事儿,秋水双眸出现了些许胆怯。
她手里拿着修炼记录,在门口徘徊好久,也没敢推门,最后还是左凌泉帮了她一把,在屋里说了声:
“谁在外面?”
“嗯?”
姜怡还有点迷糊,不过声音小了些。
吴清婉知道这一步已经跨出去了,没有回头的余地,她鼓起勇气,抬手把左凌泉留着的门推开,进入了寝殿里。
屋里已经熄了灯火,但珠帘后的幔帐间,放着照明用的明珠,在火红幔帐上倒影出了两个人的轮廓。
一个竖着、一个横着。
空气中除开檀香的清雅韵味,还夹杂着些许让人心乱神迷的味道。
吴清婉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了,感觉腿都有点发软,低着头默默关上门。
姜怡隐约听见了开门声,拉起被褥,有些懊恼地开口:
“冷竹?你……来做什么呀?”
吴清婉把门拴好,略微酝酿,才柔声开口:
“姜怡,是我。”
“……!!”
屋里死一般地寂静。
幔帐的倒影上,能看见姜怡僵了下,继而手足无措地乱动,却有些没力气,小声低呼道:
“你快躲起来……小姨来了……”
说话间把左凌泉埋在被褥里,试图遮掩。
吴清婉心尖儿直颤,也不敢盯着看细节,做出平日里柔雅娴静的模样,缓步走进了珠帘,开口道:
“姜怡,你在忙着吗?”
这不废话!
姜怡人都是蒙的,惊慌失措而又头晕目眩,不敢起身,只能慌乱道:
“小姨,我……我……你别进来。”
吴清婉好似没听到,在妆台前的圆凳上坐下,没敢去看幔帐上的倒影,柔声道:
“姜怡,我和你说件事儿。”
“明天再说吧……我……我现在……”
“不行,这事儿不说清楚,我心里难安。姜怡,凌泉的《青莲正经》,你知晓吧?”
姜怡正在被修,左凌泉还没退出去,岂能不知晓。她带着些许哭腔道:
“知道知道,小姨,你……”
“那是我传授给他的。”
“我……嗯?”
姜怡愣了下,不过马上就被难以描述的感觉,折腾得难以凝神:
“哎呀!好好,小姨,我知道啦,我们明天再说行不行?”
“不行。”
吴清婉紧紧捏着裙子,鼓起勇气道:
“我得了《青莲正经》,上面写着不许外传,不然会遭天谴,只能传给道侣……我就传给凌泉了。但我传他功法,不单是为了你们的修行……”
“小姨,我现在不方便,咱们明天再说吧……”
“你让我说完嘛,你听着就行了。”
吴清婉睫毛微颤,继续道:
“凌泉刚来栖凰谷那天,我在山崖上瞧见,就觉得他长得好俊,之后接触几次,便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没能提前遇上他。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因为和你的关系,我知道这样不对,所以不敢去想……后来得了这卷功法,可以说是给了我一个借口……
“我把功法传给他的方式,是和他一起修炼,还打着为你们好的借口,逼他就范……我……我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
随着轻声言语传出,幔帐之间沉默了下来。
姜怡明显听明白了意思,也清醒了几分,然后又被巨大的信息量弄懵了,瞪着眸子还没回过味来。
吴清婉察觉不太妙,站起身走到跟前,准备挑起幔帐:
“姜怡,我知道你生气……”
姜怡瞧见幔帐要被挑开,猛然清醒过来,脸色涨红,羞急道:
“哎呀~小姨,我知道啦,我不生气,你别过来……我……”
“你要骂我,就骂吧……”
“我不骂,我怎么会骂你,都是一家人……小姨,你要不先出去,明天咱们再聊这个?”
吴清婉都豁出去了,哪里敢拖到明天,她柔声道:
“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我可以回栖凰谷,以后再也不打扰你和凌泉,我说真的,和你娘发誓,绝不骗你。”
姜怡把吴清婉当作唯一的长辈,虽然听到的事儿有点难以置信,但内心深处从未想过和吴清婉就此分开;而且她本就打算让吴清婉想办法快速修行,也做好了准备,虽然这事儿的发展方式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目前的处境实在让人窘迫,姜怡没法集中心神,但她知道,吴清婉说要黯然离开,绝对不是假话,想想还是忍着窘迫劝道:
“小姨,你别这么说,我本就打算让你……唉,好了好了,小姨你回去休息吧,我绝不会怪你的,你放宽心,现在聊这些不合适。”
吴清婉知道姜怡不会怪她,但害怕姜怡短时间没法彻底接受,两个人相处尴尬;她暗暗咬牙,掀开了幔帐,把自己的修炼手册递给姜怡:
“这是我以前整理的修炼心得,都是为你准备的,你和凌泉修行用得上,你仔细看看,我……我没有和你抢相公的意思。”
“呀!”
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姜怡满眼羞急,哪里敢接。她连忙把自己和左凌泉用被褥埋起来,只露出一张涨红的俏脸儿,不敢去看吴清婉的眼睛:
“我知道啦,小姨对我最好了,我不怪小姨,但是现在……”
“我教你怎么和他修炼吧。”
“啊?不不……你别……”
吴清婉褪去绣鞋,臀儿坐在腿肚上,做出严肃认真的模样,试图掀开被褥,柔声道:
“凌泉,你继续运功;姜怡,你放松身体,千万不能抵触……”
姜怡窘迫的想挖坑把自己埋了,连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本能地拉紧被褥。眼见小姨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她只能讨饶道:
“我听话就是了……我做不来……小姨,我绝对不怪你……”
吴清婉性格恬淡保守,这种场合其实也受不了,但她还是在坚持,想让姜怡按照自己整理的心得走,把窗户纸彻底捅破。
左凌泉作为中间人,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拉拉扯扯,觉得她们挺辛苦的,为了体谅媳妇,自己揽过了主动权,抬手把婉婉按倒在了枕头上。
“好啦好啦,认真修炼吧,你们慢慢聊,其他交给我即可。”
“呀!”
异口同声地惊呼。
吴清婉倒在枕头上,和脸色涨红的姜怡躺在一起;身上云白的长裙,紧紧包裹着曲线玲珑的身段儿,因为是被推着躺下,动作幅度稍大,沉甸甸的衣襟还微微弹了两下,带起肉眼瞧见的涟漪。
吴清婉只是想指挥姜怡修炼罢了,可没想亲身示教,后脑勺一碰枕头,她脑子也懵了,话语变成了语无伦次,下意识的反应,竟是用手儿捂住了脸颊当鸵鸟,把主动权全让了出去。
姜怡心乱如麻,都不知道该想什么,瞧见左凌泉起身,伸手去碰吴清婉,她本能的从被褥下探出光洁的胳膊,抓住左凌泉的手腕,凶道:
“左凌泉!你这混蛋,不许欺负小姨……”
吴清婉闻声又清醒了些,见姜怡有点恼火,她把姜怡的手握住,又柔声细语劝道:
“姜怡,你别怪他,是我的错,当初若不是我鬼迷心窍……”
“小姨,我们先收拾他行不行?你看他……”
“你要收拾,就收拾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你们……唉……我的天啦……”
……
灯火幽幽,幔帐重新垂下。
细细碎碎的言语持续了片刻,就停了下来,变成了极为压抑的呢喃……
第七章 小姨,你真是有心了
窗外的大雨没有停下的意思,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汤静煣迷糊睁开眼,想不起自己何时睡着,只觉得胸口发闷。
东方亮起微弱光线,看起来是到了凌晨,昨晚忘了关窗户,屋子里冷飕飕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汤静煣茫然片刻,才彻底清醒过来——低头看去,自己躺在软榻上,手里还拿着绣到一半的手绢;体型只比她的团子小些的蠢鸟,小爪爪朝天,躺在山峦之间,鸟喙张开吐着小舌头,睡相十分难看,尚未醒来。
团子越吃越大,体重也有所增加,但喜欢钻进软和地方睡觉的习惯依旧没改;如今很难挤进衣襟里了,改成了躺在胸脯上,感觉和胸口趴着只小母鸡似的。
汤静煣呼吸不畅被压醒,有点恼火,抬手晃了晃团子:
“还睡,天亮了,自己出去活动一下,再长胖一锅都炖不下了。”
团子慢悠悠翻起身,茫然四顾,清醒后,看着外面的大雨和冷飕飕的天气,有点委屈,不想动。
“不听话是吧?”
“叽……”
在主子嫌弃的目光下,团子还是服了软,有气无力的落在汤静煣腿侧,然后从左边滚到右边“叽”一声,又从右边滚到左边:“叽”一声,看起来是在计数。
汤静煣本想训一句:“还滚,你还想把自己滚多圆?”可话未出口,滚了两圈的团子,就又睡着了。
“……”
汤静煣翻了个白眼,对除了吃就会睡的小破鸟也是没办法了,坐起身来,把绣了一半的手绢,盖在团子身上,起身开始洗漱。
天色未亮,宫人都起得很早,不过怕打扰公主休息,都在福延宫外围活动,只有冷竹睡眼惺忪地走出门,去膳房让人准备早膳。
汤静煣收拾整齐后,也无事可做,来到隔壁的房间里,想问问清婉今天有什么安排、小左能不能匀给她一天,陪她回家看看。
吴清婉的门关着,汤静煣侧耳倾听了下——里面没人。
?
汤静煣眨了眨眼睛,已经知晓吴清婉和小左的不伦之恋,她能大概猜测吴清婉不声不响去哪儿了。
可昨天小左应该是和公主睡一起……
难不成清婉偷偷把小左从公主房里叫出去浪?
这当姨的,玩儿这么刺激?
汤静煣眼神古怪,心里燃起了八卦之火,她左右看了几眼后,轻手轻脚地走向了公主寝殿。
彼此居处不算太远,汤静煣如同猫儿般无声无息穿过游廊,从宫阁拐角探出脸颊,偷偷瞄了眼——飞檐垂下的雨帘内,一个身着黑袍的俊美公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紧闭的大门,看起来像是面壁思过,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
汤静煣眨了眨眼睛,感觉这有点像是市井间的汉子惹媳妇生气,不让上炕的场景。
她看了看鸦雀无声的寝殿,小声呼喊道:
“小左?”
左凌泉闻声连忙站直,做出龙精虎猛之色,转身走向寝殿转角,微笑道:
“煣煣,起这么早?”
汤静煣表情古怪,上下扫了眼左凌泉:
“你怎么被撵出来了?惹公主生气了?”
左凌泉回头望了眼,一言难尽。
昨天晚上为了捅破窗户纸,清婉大半夜跑过来,逮着姜怡没空生气的机会,一股脑地全坦白了。
左凌泉见来都来了,机会也合适,就半推半就地把姨侄女两个摁进了被窝里。
清婉因为要和姜怡突破隔阂,抵触情绪不强,后来还挺配合,主动教姜怡一些修炼方法,十分贤惠贴心。
而姜怡的反应不言自明,刚刚得知这么个伤风败俗的消息,还没消化完,就被如师如母的清婉拉着一起修炼,心里有多窘迫可想而知。
不过,在左凌泉和清婉的细心呵护下,姜怡头晕目眩应对乏力,也升不起其他心思了;修婉婉的时候,捂着脸不说话,还偷偷从指缝间瞄了几眼。
因为初次一起修炼,左凌泉倒也没玩‘叠罗汉’之类的什么花活儿,只是严格按照修炼方法,费尽心思帮两个媳妇提升修为。
最后姜怡有点困了,就停了下来,一起进入了梦乡。
左凌泉本以为事情就该圆满解决,以后三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睡得还挺香。
结果姜怡天不亮自然苏醒后,渐渐回过味来,连推带挠就把他给撵出了门。
清婉也惊醒了,本来也想跟着跑出去躲躲,但姜怡可没有放她走的意思,把清婉留了下来,两人也没说话,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左凌泉被关在门外,也不好离开,只能扶着被掐得有些酸的老腰,在门口倾听里面的动静。
还没听出个结果,静煣就来了。
左凌泉拉起汤静煣的手儿,朝游廊走去,摇头一笑:
“昨天睡觉不老实,把公主惹毛了,也没啥事儿。”
汤静煣虽然和左凌泉亲亲摸摸过,但并未跨过最后一步,对晚上的事儿还有点放不开,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细聊,转而道:
“你今天有事儿没?我想回酒肆看看,翻修后还没住过,陈家人一直惦记,也不知道被糟蹋没有。”
左凌泉不确定上官奶奶什么时候过来,早上确实没事儿,当下自是点头:
“那走吧,刚好去取几坛酒,喝了那么多仙酿,回头看来,还是汤姐酿的酒好喝。”
“哼~你嘴倒是挺甜,我还专门在桂花树下埋了几坛酒,按规矩是给女儿家出嫁准备的,以后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再回来,就便宜你了。”
“好……”
————
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寝殿内依旧鸦雀无声。
姜怡穿上了红色长裙,臀儿坐在妆台前的圆凳上,手中是厚厚的修炼手册,如同批阅奏折的女帝,不苟言笑,很是严肃。
房间里还残存着些许旖旎气息,让人忍不住回想起昨天的不堪回首。
吴清婉也穿好了裙子,侧坐在床榻边,默默叠着被褥,侧影柔雅淑婉、端庄娴静;仅从外表来看,很难想象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昨晚会趴在姜怡跟前小声哼哼。
姜怡不说话,吴清婉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打招呼,大红的被褥都叠成豆腐块了,依旧做出认真的模样,舒展着床单。
随着左凌泉离开,吴清婉心里又绷紧了几分,见姜怡还不说话,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到了姜怡的背后,如同姜怡幼年在栖凰谷那般,拿起了木梳,梳理姜怡披散在背后的黑色长发。
“栖凰谷成了下宗,大兴土木,如今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我不在,小花肯定偷懒,修为估计没长进;她最听你话,要不待会一起回去,你说说她?”
这些家长里短的话,显然是没话找话。
姜怡没有接这个话题,把修炼记录翻过一页,表情不温不火:
“记录得挺详细,从三月份到现在,一百零七次,技巧、熟练度肉眼可见地提升。小姨,你真是有心了。”
吴清婉向来宠辱不惊,哪怕心里一颤一颤的,表情依旧柔婉:
“专门给你准备的,记录得很详细,你跟着做,修为肯定事半功倍,不会像我一样走岔路。”
两人如此闲聊,如果只看表面,还真像在讨论修炼功法。
姜怡把修炼记录翻到最前,轻轻叹了声:
“是啊,如果不看修炼册子,我还不晓得有这么多修炼‘招式’。原来还可以自己做主,让左凌泉躺着不动,‘腿发力,提腰两寸,轻轻坐下,两轻一重,周而复始……’,小姨你怎么想出这种法子的?左凌泉教的?”
吴清婉轻咬下唇,解释道:“我最初只是和凌泉修炼,不和凌泉产生其他接触,所以让他蒙着眼不准动,才摸索出这个。”
“呵……”
姜怡缓缓点头,又往后翻了几页:
“抱着脖子,挂在左凌泉腰上呢?”
“这个是他出的主意,修炼效果还不错,嗯……效果最好的是他在蒲团上盘坐,你和他面对面,和坐莲花台似得坐着。”
“是嘛……六月初三,栓龙港,客栈……”
姜怡仔细回想了下,倒是想起了什么,偏头道:
“我第一次拿到玲珑阁,和小姨说话,那‘啵’的一声,小姨说是折腾瓶子……肉瓶子?”
“……”
吴清婉实在撑不下去了,小声道:
“姜怡,我确实不该瞒着你,在你隔壁和凌泉修炼……但当时你和他还没有终成眷属,我想让他修炼快些,所以……”
“唉~”
事到如今,姜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把修炼记录合起来,看着镜子里宛若母女又好似姐妹的两人,轻声道:
“罢了罢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当是便宜那厮了……瞧他昨晚嘚瑟的,以后再好机会收拾他。”
“你放心好了,我能管他,他要是不听你话,你和我说,我来收拾他。”
“小姨,你确定不是他收拾你?昨天那言听计从的模样,让你撅着臀……唉……”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
好在沉默没多久,殿门外就降下了一道人影,轻声呼唤传来:
“姜怡?”
上官灵烨的声音……
第八章 阴魂不散
上官灵烨御风跨过荒山山脉,去了惊露台一趟。
八尊主早已离开,只有各宗驰援而来的仙家高人,在帮忙善后,抢救惊露台累积千年的财物。
九宗之中必然有内应,荒山尊主虽然扛过了其他七位尊主的审查,洗刷了自己的嫌疑,但这无疑使得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整个九宗高层陷入了互相猜疑的境地,若不是伏龙尊主极力反对,上官老祖甚至准备‘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联合帝诏尊主和伏龙尊主,三大元老一齐出手,把五位后辈尊主全部除名,以绝后患。
当然,把五大尊主除名,也只是三元老唱红脸、黑脸的戏码;九宗格局已定,五位尊主实力是比三元老差一线,但真打起来绝对是两败俱伤;即便成功,元气大伤之下,其他洲打过来,或者幽荧异族大举进犯,九宗也就完了。
但上官老祖做事从来都不讲情面,而且从来不把修行中人当人,这种壮士断腕的事儿,她真干得出来。
因此上官老祖直接起杀心,震慑力依旧十足;其他五位尊主瞧见这场面,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回去的自我反省和对徒子徒孙审查,必然严苛到极致。
这些事情算是九宗最高机密,都是八尊主亲自着手处理,连上官灵烨都只能听到只言片语的消息,当‘盖世太保’清洗九宗的活儿落不到她头上,她都是被审查的对象,自然也只能做自己的事儿,不去关注了。
依照画舫的位置来到山沟沟里的乡下小城,上官灵烨随意扫了眼,就把俗世街景看得差不多了,直接来到了姜怡的寝殿。
吴清婉见状,不好意思再留着了,开门打了声招呼后,就快步离去。
姜怡在门口相迎,昨夜的荒唐事儿隐藏在了心底,含笑道:
“太妃娘娘,你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都没安排人迎接。”
“都是修行中人,有什么好迎接的。”
上官灵烨披着金色披肩,缓步走入姜怡的寝殿,正想问下左凌泉去哪儿了,话未出口,鼻子忽然抽了抽,奇怪道:
“你用的是什么熏香?怎么有股石楠花的味道。”
“嗯?”
姜怡眨了眨眼睛,稍许才反应过来,脸色涨红,又迅速了压下去,解释道:
“半年没住了,是有点味道,要不我们去偏殿吧。”
“不用,以前没闻过,感觉还挺别致。”
上官灵烨没有深究这些小细节,在小榻上坐下,打量着宫阁里很有‘异域风情’的摆设,询问道:
“左凌泉呢?还没起来。”
“他早上和静煣出去了,应当是在逛街吧。”
姜怡瞧见上官灵烨坐在软塌上,有点坐立不安——她昨晚上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可就和左凌泉在软榻上……
姜怡也不好明着让皇太妃把臀儿从软榻上挪开,心中急转,跑到里侧的立柜里,把准备好的礼盒取出来,开口道:
“太妃娘娘,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昨天去买了些大丹的特产;大丹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比不上地大物博的大燕朝,希望您别嫌弃。”
“哦?”
上官灵烨站起身来,走到跟前接过花纹精美的木盒,打开看了眼——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整整一排各种款式的花间鲤,整齐叠放在其中。
“……”
上官灵烨愣了下,没料到会收到这样的礼物。
她在京城的时候,姜怡第一次去灿阳池修炼,就瞧见过姜怡身上鱼儿会动的肚兜,还觉得挺好看的。
此时收到这样的礼物,上官灵烨修长的娥眉微抬,都是女人,也没露出羞怯窘迫之色,轻轻点头:
“有心了,绣工、创意都别具一格,比大燕绣娘的水准高不少;这东西可以引进到大燕,把布料换成桃花潭的蚕丝,卖到宗门仙子手里,能榨出来不少神仙钱。”
姜怡早就看出上官灵烨喜欢天材地宝小钱钱,顺着话道:
“没问题,我待会就去安排。到时候这生意交给娘娘,再打个‘太妃娘娘’同款的名号,娘娘天姿国色,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我是大燕王朝二圣,可不敢用这噱头。”
上官灵烨欣赏片刻后,拿起比较喜欢的金黄色的花间鲤,展开看了眼——布料极少,和她身材很搭配不假,但仅能包住团子,中间还有开口,还是镂空的……
“咦~这么骚?哪里穿得出去……”
“嗯?”
姜怡表情一呆,没想到向来雍容贵气的皇太妃,会说出这种私房密语。
不过话说回来,雍容华贵的大燕皇太妃,在外管理着仙家豪杰和俗世帝王将相,华美凤裙下却穿着这么骚的小衣,反差感巨大,想想还挺刺激的……
上官灵烨一百岁的老奶奶,可不是小丫头片子,话语没什么忌讳。她拿着小肚兜,在鼓囊囊的胸口比划了下:
“这小衣,配上齐脚踝的底裤,感觉有些不搭配,得再研究个类似的底裤。”
“我也觉得该如此,左凌泉说半透明的丝质布料,可以做成长袜和倒三角似的亵裤,具体的我也没听明白……”
上官灵烨双眸微动,看向姜怡胸口:
“你在左凌泉面前也穿这个?他什么反应?”
“呃……”
姜怡表情一僵,不小心说漏嘴,神色局促,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上官灵烨见姜怡不好意思,也就作罢了。她又拿起其他款式和颜色的花间鲤鉴赏,但还没瞧几眼,外面就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巨响很远,似是在京城角落。
上官灵烨脸色一沉,身形一闪之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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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太大,临河坊又在江口,内河水位线距离街面不到两尺,以至于街上没有半个行人,铺子和船公也都停了业;临河长街上能瞧见的,只有捕快老张披着蓑衣,带着小捕快冒着大雨巡视。
街侧的青石巷道中,全是泥泞雨水,左凌泉背着汤静煣,在大雨中缓步前行。
汤静煣趴在背上,抱着左凌泉的脖子,手里撑着油纸伞,给男人遮风挡雨。
团子回了家,看起来挺幸福,蹲在汤静煣被挤扁的胸脯上,不时叫上两声,和认识的鸟打招呼。
两人一路过来,把静煣的私产都看了一遍,因为有三叔代为打理,陈家没有再打霸占家产的主意,换了路数,逢人就说自家外孙女,和当朝宰相家的公子是‘好友’,反正就是变着法子攀关系。
汤静煣是陈家大房的外孙女,和二房半点关系没有,对这事儿还挺不满的;但已经成了‘六重老祖’,再计较这些市井家长里短有点不合身份,也没有再管了。
眼见住了二十多年的小酒肆出现在了眼前,汤静煣眼神欣慰,轻叹道:
“外面再大,也不是自己的,还是自家房子看着顺眼。”
团子摇头“叽~”了一声,应该是在说“酒铺子可没有好吃的,小米加豆子都把鸟鸟吃吐了”,结果被汤静煣打了下。
左凌泉搂着汤静煣的臀儿,不动声色把玩,目光望向曾经和姜怡打架的院墙,轻笑道:
“我修仙又不是真想当神仙,等咱们都能长生不老后,就‘大隐隐于市’,在这里开个小酒铺子,每天喝酒逛街、无忧无虑,那才是神仙日子。”
汤静煣想了想道:
“酒铺子只有三间房,等那个时候怕是住不下;就算公主和冷竹住在宫里,还有我、清婉、死婆娘……”
“嗯?”左凌泉脚步微顿,偏过头来:“怎么把老祖也算上了?”
“我和你亲热,她还过来打岔,按照街坊的看法,清白已经毁了。那婆娘也没男人,心里肯定有想法,以后当我们家老幺也说不准,到时候我天天让她倒洗澡水……”
左凌泉不知该如何评价,摇头道:
“别说这个了,要是让老祖听见,她不收拾你,可是会收拾我。”
“你怕她作甚,有我呢。要不是看在这几天出事儿了,我还得收拾她……就是没想到收拾的法子……”
汤静煣嘟囔了片刻,觉得聊这个扫兴,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开口道:
“年初你进京的时候,要是驸马没选上、栖凰谷也不要你,你是不是就天天往姐姐这里跑,然后咱们俩就……就能平平淡淡开酒铺子了?”
显然,汤静煣在市井间长大,过惯了无依无靠的日子,还是更喜欢守着一人一鸟一亩三分地,过小夫妻的生活。
左凌泉认真思考了下:“我过来当天就遇上了公主;而且我练剑是不想屈居于人下,不管遇到什么都会继续往上爬;汤姐和凤凰有渊源,也不可能埋没于凡世。从事后看来,当时无论怎么走,都会变成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是天注定,还是缘分。”
“哦。”
汤静煣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
左凌泉回过头来,看着静煣的侧脸,含笑道:
“怎么?煣煣觉得我花心,吃醋了?”
汤静煣其实醋味挺浓,但是比姜怡淡一些,她轻轻哼了声:
“姐姐吃什么醋,反正也是做小的命……不过我应该在清婉和婆娘前面吧?按理来说,我们认识最早,让清婉叫声姐姐,也不是很没理。”
左凌泉对于这道送命题,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扯起了别的话题。
汤静煣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等到了酒肆的后面,就从背上跳了下来,取出钥匙打开了铜锁。
院子里空空如也,只有满地落叶泡在雨水里,房门都锁着,没有外人停留的痕迹。
汤静煣熟门熟路地进入了酒肆的大厅,在大酒缸前瞄了眼后,取出小铲子,在桂花树下挖出了几个酒坛。
左凌泉撑着伞在旁边搭手,把酒坛放进了玲珑阁。
团子明显有点想念自己的小窝了,自己飞到了屋檐下,把鸟笼打开,蹲在里面回忆童年。
两个人把酒挖出来后,雨势太大也不能站在院子里,汤静煣转身来到西厢的睡房,想和左凌泉在自己的绣床上‘休息’一下。
但就在此时,荡秋千的团子忽然警觉起来:
“叽叽!”
“小心!”
左凌泉也察觉到不对,脸色骤变,抬手操控雨幕,直接把门前的汤静煣拉了回来。
汤静煣也有所警觉,放弃开门迅速后退,但房门并没有什么封闭作用,就在两人警觉的同时,房门后一阵阴风吹了出来,带偏了屋檐垂下的雨帘。
“锵——”
一声带着无边戾气的尖锐啼鸣,传入两人一鸟脑海。
虽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能联想出声音的主人,是何等巨大的庞然巨兽!
窃丹?!
左凌泉从声音中辨认出遭遇到了什么东西,全力把汤静煣拉向自身。
但阴风速度如风驰电掣,且没有半分灵气波动,在两人察觉时,就已经汇入了汤静煣的眉心。
汤静煣眼底浮现出金色流光光,显然是上官老祖有所察觉。
但金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汤静煣整个人失去意识,继而周身浮现出金色烈焰,瞬间汽化了周边的密集雨幕和水流,硬生生引发了一场轰爆。
轰隆——
炽热气浪带起的冲击波,把左凌泉直接震退出数步。
团子的鸟笼尽碎,十分惊恐地乱飞,直接撞进了忽然现身的宫装美妇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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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失踪了,一删一改,一章直接就废了,剧情连续性会出现瑕疵,阿关头都大了,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吧Or2!
快八千均了,感觉能摸到万订的臀儿。
阿关是身体太虚了,一直在调整,要是满状态其实能写更快更好,下本书争取恢复十八岁的状态,希望大伙们到时候还在。
多谢【柠檬味的信仰】大佬的万赏)
第九章 遇龙
举目四顾不见天明,好似置身永恒的极夜。
汤静煣惊恐的情绪尚未压下,就发现自己置身于此处,想要寻找小左的庇护,可周边没有半个人影。
“小左?!”
汤静煣很清醒,但也因此更加惊慌,举目四顾,试图离开这里,却发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锵——”
就在她仿徨无措的时候,一声震颤天地的啼鸣,从前方响起。
黑暗天地亮了起来,前方升腾起火焰,迅速蔓延,组成一只巨鸟。
鸟身的羽毛五彩斑斓,头如孔雀呈墨绿色,鸟冠如世间最华美的珠钗,看起来威严而和睦,但那双鸟瞳,却被烈火所覆盖,能让人感受到的只有无边的戾气。
巨鸟的翼展左右不见边际,上面带着天然形成的绝美纹路,随着翅膀扇动,九条羽尾在天地间飘曳,似乎笼罩了整片天地。
汤静煣感觉自己只是巨鸟面前的一粒沙尘,哪怕离得很远,视界依旧无法装下整只巨鸟,而巨鸟似乎微微低头,就能触碰到她。
“锵——”
巨鸟扇动翅膀,无数五彩流光从身体上涌出,化为千条细线,朝汤静煣身上蔓延。
汤静煣感觉到了危险,知道这不是好事,拼尽全力想要躲避;但就在此时,面前浮现出金色流光,串联交织,眨眼间化为了一个女子的身形。
女子身着金色龙鳞长裙,头上戴着龙纹发饰,墨黑长发无风飞舞,虽然身体和她差不多大,但气势却不弱于前方的巨鸟半分。
“孽畜!”
金裙女子一声冷斥,抬起双手,身前浮现出一面八卦图般的圆形法阵,把两人挡在后面,隔绝了潮水般涌来的五彩丝线。
汤静煣见状大喜,连忙移动到了金裙女子背后,紧张道:
“好姐姐,你可算来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金裙女子尚未说话,面前的巨鸟,就带着滔天怒意先开了口:
“上官玉堂!本君拿回这具躯壳,必将你碎尸万段!”
声音很尖锐,依旧难分男女,或者说是雌雄,有的只是被囚禁三千年的无边怒火与戾气。
上官玉堂面对这位玉瑶洲曾经的南方之主,脸色少有地浮现出了凝重。
窃丹不是生灵,而是正儿八经的‘神’,天生神祇不能按照人的思路来揣摩,以前的窃丹根本不会思考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会的只是用最纯粹的暴虐焚尽世间的一切。
窃丹逃出封印,上官玉堂本以为是被幽荧异族引导,遁入东海逃走了。
却没想到这只上古魔神,在数千年的囚禁中,学会了人的路数,竟然玩了出声东击西的戏码;剥离了神力逃遁入海,把最核心的凤凰神魂留在了大丹,甚至算到大丹出事儿,汤静煣会回来查看,在这里守株待兔。
两人身处汤静煣的躯壳之内,而面前的则是窃丹的本体,可以说夺舍已经成功。
接下来只要把汤静煣神魂吞噬,就彻底借尸还魂,变成了新生的九凤。
哪怕夺舍后胡来,再次被天道排斥,想要打死满状态的南方之主,整个玉遥洲南方的生灵恐怕也得再灭一次。
上官玉堂的本体不在这里,能动用的只有汤静煣的力量;此时此刻,能做的也只能尽量拖延时间说废话:
“窃丹,你已经死了,夺舍成功也必遭天谴,死得只会更快。”
窃丹煽动巨翼,把五彩丝线撞向法阵,双瞳之中的怒火,似是要把两人化为虚无:
“本君不死不灭,看你何德何能,再囚禁本君千年。死!”
轰隆——
天生神祇的强大神魂,常人根本没法抗衡,庇护法阵瞬间粉碎,浪潮般的五彩丝线直接涌向了两人。
只要两人被吞噬,就代表汤静煣变成了灭世魔神,一场让数万万生灵葬身的浩劫就此诞生。
上官玉堂眼睁睁看着当前的变数却无能为力,脸上也露出了无助和焦急。
但就在神魂触手延伸至近前,上官玉堂拼尽全力阻挡之时,一直白皙的右手,从她的身侧探了出来。
手儿张开五指,如同凌空抓住了一只小鸟,空灵嗓音,也从脑后传来:
“窃丹!”
声音震彻天地,却不刺耳,能感受到的只有不容违逆的强大威压。
随着声音响起,所处的极暗地狱,也发生了变化。
下方燃起赤红火苗,往四周蔓延开来,不过顷刻间就把整片天地化为了无边无际的火海。
上官玉堂惊愕回头,却见她和汤静煣的后方,出现了一双眼睛——鸟的眼睛。
两人只能瞧见鸟首,看不见全貌,可能整片天地都只是火鸟的身躯;明明烈焰缠身,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暴虐,反而带着如沐春风般的圣洁。
火鸟低头看着她们,还有眼前的窃丹,两相对比之下,身躯铺天盖地的窃丹,都像是一只小鸡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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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粒大如黄豆,砸在瓦片和院墙上,发出的声响,却被‘呲呲——’声所遮掩。
中空的火球悬浮在院子中央,泥土地面被烤得融化为了红色岩浆,天空坠下的雨珠,尚未落到地面,就化为了蒸腾的雾气。
忽如其来的异象,引发了临河坊百姓的恐慌情绪,惊叫声如潮水往外围扩散。
汤静煣安静悬浮在火球中心,只能瞧见眼珠微微转动,就好似在做梦一般。
左凌泉站在院墙边上,被炽热烈焰烤得身上的袍子都冒了烟,根本没法近身半步。
恐怖的火焰温度,让上官灵烨都不敢靠近,只能站在左凌泉跟前,蹙眉观望:
“怎么回事?”
“好像是窃丹藏在屋子里,方才扑到了静煣身上,我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团子钻进了上官灵烨凤裙的衣襟,在肚兜里面瑟瑟发抖,看起来就好似长了三个大团子;可能也是担心主子,团子又从领口探出脑袋,“叽叽!”叫着催了两声,大概是在说:
“遇事不决叫婆娘呀!”
只可惜两个人听不懂,而且上官灵烨联系不上老祖,即便联系了,没有标记,老祖也没法撕裂空间过来。
两人束手无策不过转瞬,姜怡和吴清婉已经乘着画舫飞到了临河坊,根本不敢靠近,只能紧张询问:
“静煣怎么了?”
左凌泉也不清楚,不敢站在旁边干等,强行凝聚雨水,在身上裹上了一层冰甲,试图冲过火焰。
但刚跑出两步,还没接触到金色烈火,身上的冰块就化为了水雾,皮肤也被灼伤。
上官灵烨连忙把左凌泉拉回来:“别冲动。”她抬手拉起一道土墙,尝试隔绝出一条通道,但泥土接触火焰,也顷刻间融化,根本没有东西能硬抗。
“这是什么火?”
上官灵烨也算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仙二代,这么不讲道理的火焰,她还是头一次见。
好在几人没有紧张多久,汤静煣就有了反应。
只见悬浮在烈焰中心的汤静煣,手指微微动了几下,继而有什么东西蹿了出来,冲散了外面的火墙,朝南方遁去,众人脑海里也响起一声凄厉啼鸣:
“锵——”
汤静煣睁开了双眸,望向窃丹遁去的方向,眼神冷冽,开口道:
“灵烨,去追。”
说完后,因为汤静煣神魂和窃丹相搏,消耗太大难以支撑,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上官灵烨知道是师尊在吩咐,她没有丝毫犹豫,抬手把汤静煣丢到画舫上,转生冲向了南方。
左凌泉见此,也朝着南方狂奔,开口道:
“去栖凰谷。”
姜怡接住汤静煣,乘着画舫就往栖凰谷飞去,而兰芝夫妇和栖凰谷的代理宗主,察觉动静也已经御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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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灵烨眨眼间已经飞出水门,发现左凌泉在后面跑着追赶,抬手把左凌泉拉到了跟前,带着一起往南方御风飞驰。
左凌泉知道在追什么,但举目眺望,白鹿江两岸暴雨如幕布,能见度不过十余丈,连两岸山水都看不清。他开口道:
“在什么地方?”
魂魄无影无形,没法用肉眼和灵气波动追踪,上官灵烨其实也看不到。不过追踪鬼魂阴物的方法,对窃丹神魂同样有效果。
上官灵烨手腕轻翻,掌间出现了一道赤金符箓。
灵符之上是紫金符,紫金符之上为赤金符,换个说法就是‘仙符’,玉阶境仙师才能打造,左凌泉还是头一次见。
只见赤金符上的咒文绽放出璀璨流光,破空而去,直指南方雨幕中的某处,速度快得出奇,眨眼就只剩下一个亮点。
符箓速度太快,上官灵烨当前的速度显然追不上。
左凌泉正想开口询问怎么办,却见上官灵烨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
轰——
白鹿江上方传出一声比雷鸣还要刺耳的轰鸣,半空出现环行水雾。
左凌泉以肉身体验音爆,恐怖的瞬间加速度之下,身体直接变成横飞,胳膊差点被扯断,连嘴皮都在上下打架,出口的话语变成了:
“呜啵呜啵呜啵……”
上官灵烨拼尽全力追逐,没有为彼此遮风挡雨的余力,速度越来越快,直至下方的景物全变成了竖直的线条,才逐渐接近符箓。
当前速度有多快,左凌泉不清楚,反正雨滴撞在脸上就好似一根根羽箭,如果不是体魄坚韧,恐怕劲风都能把他吹成秃子,即便说话,近在咫尺的上官灵烨估计也听不见。
大丹朝南北纵深也才两千里,东华城距离海边只有一千里,这样的速度之下,左凌泉只感觉过了半刻钟,下方的大地就全变成了阴云之下的黑色大海。
维持极限速度的消耗必然巨大,上官灵烨脸颊发红,好似一朵在风雨中盛开的艳丽牡丹,速度也逐渐放缓。
好在追踪的符箓已经到了前方百余丈的距离,而且在逐步拉近。
窃丹剥离神力做诱饵,以便隐藏自身,几乎没有攻击能力,所以上官老祖才敢让上官灵烨追逐。
凭借上官灵烨的实力,肯定抓不住窃丹,但只要稍微拖延片刻,等最近的荒山尊主、青渎尊主赶到,就有把窃丹留下的机会。
窃丹拥有灵智,显然不光会闷头跑,入海后直接蹿进了海面,沿着大陆架往海底逃遁。
因为没有实体,窃丹在水中和在空中区别不大;而上官灵烨则不然,跟着撞入海面后,必须施展神通推开海水,消耗倍增,再难维持高速。
海底昏暗无光,只能瞧见视野尽头的雷球渐行渐远,左凌泉觉得追太深了,开口道:
“已经离开玉遥洲了,还能继续追?”
上官灵烨心中也有所忌惮,海域的面积可比九洲加起来还大数倍,里面藏着多少大妖、魔头谁都不清楚,平时跨海航行都得抱团,孤身跨海的事儿,玉阶仙尊都得慎重。
但窃丹逃走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上官灵烨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事关重大,老祖不会让她冒险孤身追赶窃丹。
眼见快要失去踪迹,上官灵烨咬了咬牙,抬手一掌,直接在海底拍出了一道空腔,后面跟着扭曲紫雷,击向雷球前方的无行鬼影。
霹雳——
雷法可以伤害魂魄,窃丹被击中后,追逐的赤金符骤然停下,悬浮在了海底。
上官灵烨速度太快,没料到窃丹会停步,差点撞了上去。
上官灵烨急急停步,她可不相信随手一雷,能把窃丹打晕,暗觉不妙,转身就往来路飞遁。
“锵——”
果不其然,一声凤凰啼鸣后,海底亮起火光,海水汽化直接炸开。
无数火焰从海底喷出,从荒山剥离的神力,陆续回到了窃丹的身体,呈现出了巨型火鸟的轮廓,迅速变大。
左凌泉抬眼看去,窃丹展开双翼,曲颈高昂,张嘴就是一条火舌,喷向飞遁的两人。
火舌遮天蔽日,视海水如无物,要碾死他,估计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
左凌泉见状心中寒意顿生,迅速抬手,把面前的海水凝结为冰墙。但冰墙的尺寸与窃丹的攻击比起来,就好似螳螂在倒塌的山岳前抬起了胳膊。
上官灵烨难以躲避,从玲珑阁里掏出了一面巨盾,把左凌泉护在身后;脖子上的项链,化为黑色铠甲覆盖全身。
轰隆——
只听一声闷响,火焰冲击之下,冰墙和盾牌尽皆粉碎。
上官灵烨闷哼一声,以身体硬抗火舌,不过眨眼就被撞出去两里多的距离,在海底留下一道岩浆凹槽,又瞬间被海水熄灭。
左凌泉哪怕被挡在背后,没有遭到正面攻击,被上官灵烨撞了一下,也撞得脸色青紫,只觉全身骨头都被撞碎了。
上官灵烨咳出了一口血水,自知不敌,拉起左凌泉就跑。
但窃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轮廓瞬间消失,再次无影无踪。
上官灵烨见状微微皱眉,又停下了脚步。
左凌泉知道卷入了不该插手的仙魔对决,对方一口唾沫,估计都能把他们俩打得灰飞烟灭,见上官灵烨重伤之下还想追,开口劝阻:
“咕噜咕噜……”
上官灵烨其实也被打怕了,整个玉瑶洲的修士前赴后继用人命填,才把窃丹封印;哪怕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也不是她单枪匹马能对付的。
就这么迟疑的一瞬间,窃丹彻底遁入大海,再无踪迹。
上官灵烨面甲撤下,露出了苍白脸颊,开口道:
“跟丢了,窃丹外逃肯定有目的地,得想办法找出线索。”
窃丹目标明确,直指汤静煣,左凌泉自是想杀之而后快,但目前的局面,他们俩好像做不了什么,开口问道:
“咕噜咕噜?”
藏在上官灵烨衣襟里的团子,差点被撞扁了,此时废力钻出小脑袋,张开鸟喙:
“咕噜!”
“……”
上官灵烨已经八十年没有和这么弱鸡的队友并肩作战了,她抬手轻挥,周边就出现了一个圆形空洞,把海水排斥在外。
“叽叽!”
团子好似很焦急,海水推开的一瞬间,就抬起小翅膀,指向海底深处,不停扭头,应当是示意两人赶快走。
左凌泉听不懂话语,但能看懂团子的意图,以为窃丹又杀回来了,连忙道:
“跑吧,再来一次,咱们就得海葬了。”
上官灵烨也不敢再托大,带着左凌泉想要后撤,但刚跨出一步,就停了下来,在昏暗无光的海底举目四顾:
“我们被困住了,感觉不到外面……困住我们的不是窃丹。”
左凌泉闻声转头看去,才发现空气墙外面的海水,好似停止了流动,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看不到任何物体。
“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反正要弄死我们,估计都不用抬手。”
?
左凌泉张了张嘴,有点后悔跟着瞎跑了。
上官灵烨在原地等待了片刻,就瞧见团子方才所指的方向,出现了一个亮点。
左凌泉握着剑柄,谨慎打量,待亮点来到了附近,才愕然发现海底深处,游来一条长着双角、浑身散发微光的青色蛟龙。
青色蛟龙如玉石雕成,龙首前飘着两条红色长须,非常漂亮,但体型并不大,只有不到三丈长,水桶粗细,远不及荒山尊主坐下那条龙霸气。
哗哗——
上官灵烨脸色谨慎,怕激怒面前这条道行明显强于的的海龙,把左凌泉握剑的手按了下来。
青色蛟龙慢悠悠游到跟前后,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儿,并未理睬,而是盯着团子,龙口张合,发出“嗡嗡——”的低沉轰鸣声,好似在说什么话。
团子变得极为老实,躲在上官灵烨胸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副“鸟鸟知错了、大龙不记小鸟过”的架势。
左凌泉茫然看着把两人包围的蛟龙,见对方好像没恶意,就抬手行了个礼,然后小声询问:
“这位龙前辈,是什么龙?”
上官灵烨也并非全知全能,摇头道:
“天下太大,无奇不有。这条……这位仙尊,应该不是寻常仙兽。”
青色蛟龙没有搭理两个凡人的心思,只是盯着团子,不停说教。而说教的话语,翻译过来,其实也挺简单,约莫就是:
“东海是本龙的地盘,你是地上的鸟,不能往海里跑。”
“看在还是雏鸟的份儿上,本龙就不打你了,下不为例。”
“要保佑南方可持续发展,别学你上一任,玩火自焚。”
……
团子也听不懂蛟龙之属的言语,但明白意思,除了点头还是点头,比在汤静煣面前还老实,毕竟面前这条大长虫真能打它。
青色蛟龙絮叨片刻后,觉得团子知错了,也就停下了教导,解开了海底的禁制。
上官灵烨暗暗松了口气,不清楚面前是何方神圣,也不敢冒犯,拱手一礼,就想离开。
只是团子好吃的老毛病半点没改,觉得面前这条大长虫比较亲和,走之前还张开鸟喙卖萌,和平时讨要小鱼干的模样差不多:
“叽~”
左凌泉和上官灵烨都有些无语。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青色蛟龙明白团子的意思,抬起前爪,在五爪之间凝聚出了一个西瓜大小的透明水球。
水球的水质很稠密,与海水截然不同,出现的瞬间,左凌泉呼吸便是一凝,感觉浑身气血都在躁动,和人渴急了差不多。
上官灵烨已经炼化了本命水,显然也有类似的反应,瞧见水球,美眸中显出错愕之色:
“水精?”
青色蛟龙从始至终都没把两个凡人放在眼里,把水球送到了团子面前,嗡嗡两声,意思大概是:“本龙只有水,你吃不吃?”
团子五行主火,一口水精下去,和左凌泉生吞凤凰火差不多,当场就得被毒翻。
不过团子在人跟前待久了,明白‘好东西可以换钱钱、钱钱可以买好吃的’这个等价置换的道理,吃不了也是来者不拒,张开小翅膀,把西瓜大的水球勉强抱住,还“叽叽~”两声,以示感谢。
青色蛟龙见团子心满意足后,高抬龙首,呼了口气。
呼呼——
海水激荡,左凌泉只觉天地变幻,两个人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回到了青合郡南部的海边礁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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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这本书真不错QAQ】大佬的五万赏,成为本书的第二十二位盟主!
今天二十八岁了,从没有谈过恋爱,孤零零的有点失眠,只睡了三个小时,所以这章写的有点不太满意,希望大伙们理解一下Or2。
(—.—)
第十章 双双把家还
狂风席卷暴雨,掀起浪涛,砸在礁石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海面上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死鱼,海风席卷着刺鼻的腥味扑向海岸,让附近看不到半个活人。
上官灵烨落在礁石之上,才反应过来已经离开了东海,身负重伤脸色苍白,有些虚弱的松了口气,看向了胸口的团子。
团子单手抓不下的体格,和西瓜大的水球比起来,还是小了点,根本抱不住。
离开海水后,凝聚的水球就失去了束缚,洒向地面,半空就开始急速蒸发。
上官灵烨连忙抬手接住水球,然后从玲珑阁里取出一个透明圆球,把水精装进去,免得世间罕有的天材地宝凭空消散。
团子重获自由,很有礼貌地落在了礁石边缘,对着大海“叽叽~”两声,大概是在说:
“龙龙再见!”
“嗡——”
海面之下还真传来了回应,低沉而厚重,就好似整片大海一起开口,之后就再无声息。
团子又飞回来,落在上官灵烨肩膀上,示意水球,然后张开鸟喙,明显是在邀功。
上官灵烨从玲珑阁里取出了一盒小鱼干,轻声道:
“你吃不了这个,以后小鱼干要多少有多少,这东西归我们了哈?”
“叽~”
团子点头如捣蒜,很痛快地达成了交易。
左凌泉被撞得不轻,见脱离危险后,直接在礁石上坐了下来。
上官灵烨也受了内伤,取出了一个蒲团,曲腿在上面侧坐,饱满圆臀贴在小腿上,打量着手中的水球。
海边下着暴雨,两个人都受了伤,不好调动真气遮挡雨水,被淋的有些狼狈。
左凌泉见状,从玲珑阁里取出了油纸伞,坐近些许,把伞遮在二人头顶,看向通体晶莹的水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上官灵烨仔细观察许久,才道:
“我体内的本命物都有所感应,必然是比四海水精品阶还高的水精;那条龙估计是某方神祇,这么多水精,足够三个修士炼化本命了,这机缘撞得有点大。”
水精说简单点,就是水源,产生水属性灵气的东西。
五行之源分品阶,低品阶的也可以自行成长,但成长速度都是以甲子计算;五行之水要成长到四海水精同等的品阶,且其他五行本命不拖后腿,才能尝试突破玉阶。
上官灵烨就是因为画地为牢,没法去各大福地洞天温养五行本命,五行没法平衡,才在幽篁巅峰卡了几十年没法突破。
神祇孕育的水精,显然比天然形成的四海水精品阶高,和凤凰火同属神造之物,只能让神祇割爱,难度在修行道是传说级。
正常人能见到神祇,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更不用让人家送福缘了。
左凌泉和上官灵烨若不是阴差阳错,带着团子闯入人家领地,这辈子都不一定能遇见。
听闻是神祇的水精,左凌泉也眼神讶异:
“炼化这玩意当本命物,是不是就算五行之水圆满,不用再想办法温养了?”
上官灵烨轻轻点头,但脸上又露出了几分愁色:
“如果真是东海龙王之类的神祇给得水精,确实如此。但品阶太高也麻烦,想入玉阶,得五行平衡,若是炼化了神祇孕育的水精,其他五行本命,也得去找掌管五行的神祇。若是找不到,就变成了一只脚太长的瘸子,一辈子都入不了玉阶,到头来只能散功重新炼化,白白浪费了这大机缘。”
左凌泉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回忆了下,看向蹲在上官灵烨胯间的团子:
“方才那条龙,好像是团子引出来的,如果把团子带着到处跑,是不是……”
“叽?”
团子正在表演‘三口一条鱼’,闻声抬起头来,拨浪鼓似的摇了摇,意思当是:
“人家出来可不是送礼的,是当守卫,防止鸟鸟越狱,遇上个脾气爆的被打死怎么办?”
可惜,两人听不懂团子的话,上官灵烨觉得这法子可行,点头道:
“团子应该也是某种不知名的小神,山神、土地什么的,擅自闯入他人辖境,才会引来其他神祇拦路;若真是如此的话,可以试试,要是能凑齐五神祇的本命物,超越三元老不敢说,取代其他五位尊主的资本是有了。”
“叽?”
团子感觉奶娘准备让它当神兽诱捕器,有些委屈,伸出小翅膀,意思大概是‘让鸟鸟卖命,光鱼怕是不够,得加钱’。
左凌泉哪舍得把团子当诱饵用,含笑安慰:
“这事儿看缘分吧,反正我们出去云游,不可能把团子留在鸟笼里待着。”
说着伸手想把团子捧起来哄哄。
不过团子蹲在上官灵烨的胯间,为了躲雨贴得非常紧。
左凌泉用手从裙子上把团子铲起来,便感觉指尖碰到了鼓鼓的肥软火热。
金色凤裙看似厚重华美,但为了炼气吐纳方便,布料实际薄如蝉翼,能清晰感觉到骆驼趾上方的些许轮廓。
!!
手感还真像馒头……左凌泉心里一颤,好在定力足够,瞬间就把跑偏的心思压了下去,捞起团子,继续哄。
彼此虽然一触即分,但被碰了耻骨下,以上官灵烨的修为岂能没感觉,若不是心智强横,估计会打个激灵。
不过左凌泉初衷是把团子捧起来,只能算无心之失。
上官灵烨想了想,也没和他计较这点肢体擦碰,继续道:
“按照修行道的规矩,水精有我一份儿,你一份儿,团子是汤姑娘所养,汤姑娘一份儿,这么分没问题吧?”
上官灵烨没有‘毛过拔雁’,左凌泉还觉得挺良心,点头一笑:
“没问题,我啥都没干捡了个便宜,说实话不好意思,应该你和静煣五五分。”
上官灵烨是有这想法,但左凌泉确实需要,怕把羊薅死了,不好开口。她收起水球,又道:
“对了,前些天在拜剑台打擂,得了十万白玉铢、一枚天帝令;第二场伏龙山给了三张紫金符,药王塔给了一枚驻颜仙丹,按照咱们事前的约定……”
“白玉铢和紫金符归娘娘,娘娘闭月羞花天姿国色,驻颜仙丹想来用不上,其他归我。”
上官灵烨觉得这个小老弟很上道,抬起勾人美眸看向左凌泉,笑意盈盈道:
“凌泉小友,你能成大器。”
这一笑发自真心,因而百媚顿生。
左凌泉感觉招架不住少妇奶奶,移开目光望向了海面,想了想,又打趣了一句:
“对了,娘娘在铁镞府的时候,说什么‘为人温文儒雅、风趣幽默、一见九龙误终身、娘娘到现在都忘不掉’,这些是真话还是假话?”
上官灵烨收起笑意,微微眯眼:
“你觉得你和‘温文儒雅、风趣幽默’沾边吗?”
“呃……”
左凌泉回首往昔,觉得自己又直又硬,和这八个字还真挂不上。
上官灵烨不再多说,闭目盘坐,开始修炼恢复伤势。
不过,海边下着暴雨,又腥味扑鼻,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左凌泉也受了点伤,需要打坐修补经脉,虽然彼此都不惧风雨,但他也不好看着雍容华美的少妇奶奶被暴雨淋成落汤凤凰。
他取出天遁牌,想联系姜怡把船开过来接人,只可惜惊露台的天遁塔毁了,荒山山脉周边全部失联,天遁牌最多传一两里。
上官灵烨受伤都不好站着,休养少说十天半月,再带着他御风赶路显然不合适。
左凌泉迟疑了下,回头看向远方,开口道:
“这里是望海崖,距离青合郡城五十来里,我家就在郡城,娘娘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两天?”
“嗯?”
上官灵烨听闻左凌泉老家在这里,稍显意外。本不想去打扰左凌泉的俗世亲眷,可转念一想,她自幼在仙家出生长大,这辈子都没去市井百姓家里做过客,特别是这种穷乡僻壤的山沟沟。
自从和老祖聊过一次后,上官灵烨对修行的执念没那么深了,但也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心有所动之下,她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走吧。听姜怡说,你家还是个雄霸一方的大家族?”
左凌泉撑着油纸伞起身,摇头笑道:
“俗世大地主罢了,不是灵田,加起来都不及修行道一件法宝值钱。”
“不能这么论价值。凡夫俗子不能把灵气当饭吃,修行中人吃五谷杂粮也活不了多久,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都缺不得,只是山上与山下的区别罢了。”
上官灵烨脸色依旧苍白,起身走了几步,就微微踉跄了下,揉了揉眉心。
左凌泉被上官灵烨护着,受的伤不算重,见状虽然觉得不太合适,还是开口道:
“要不我背着娘娘?”
背着?
上官灵烨娇美脸颊没显出任何异色,只是瞥了左凌泉一眼,然后从玲珑阁里,翻出了已经好多年未曾动用过的‘飞行法器’:
一个白里透粉的莲花台,老祖同款。
上官灵烨在莲花台上侧坐,拍了拍身边:
“上来吧。”
左凌泉瞧着‘太妃坐莲’,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他摇头一笑,捧起团子坐下后,莲花台就飘了起来,朝西南方飞去。
莲花台明显是单人交通工具,两个人坐着还有点挤;左凌泉单手撑着伞,遮在上官灵烨头顶,目光看向她身上的华美宫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上官灵烨金钗凤裙,穿的是贵妃装束,跑到俗世转悠肯定吓人,她知道左凌泉想说什么,手指轻勾,身上的凤裙便开始变化,化为了一套淡绿春衫,胸脯鼓鼓,腰细臀圆,十分合身。
“呃……娘娘,现在是冬天。”
“对哦,都忘了俗世还有这讲究。”
说话间春衫再次变幻,化为了袄裙,上衣暖黄、褶裙雪白,发饰也变成了俗世的夫人髻,看起来就好似一个带着俊美小郎君回婆家的豪门贵妇……
北狩洲海外,一座孤岛之上。
莫名被裹挟到极北之地,又随着异族修士来到此地的雷弘量,站在孤岛边缘,眺望东方,哪怕是修行中人,眼中也带上了几分乡愁。
雷弘量出生在帝诏王朝,拜师在天帝城,立业在雷公山,一辈子都没出过九宗辖境,过去近百年的目标,都是想着为师祖抱不平。
以前也听说过外面不太平,可真离开了九宗辖境,来到以前只在卷宗中瞧见过的北狩洲,他才明白‘不太平’三个字背后的寓意。
这里也有城池王朝,有宗门仙家,其中不乏仙家巨擘,但是整体看起来很‘落后’。
落后的并非修行境界,而是山上山下的方方面面。
九宗没有瘟疫、饥荒之类的天灾,但是这里有;没有八尊主类似的人物事后问责,这里的修士,能在事后赈灾都是大发善心,根本不会事前去考虑山下凡夫俗子的生老病死。
没有九宗强大的整合调度能力,自然也没法集资在各地修建天遁塔、中继塔、仙家集市、渡口等公共设施;修行中人彼此联系,用的还是古老的‘飞剑传讯’,价格高昂、效率极低;沟通的不便捷,又使得各方势力之间的联系越发生疏,戒心加深,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政。
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仙家钱庄,货币千奇百怪,最常见的是灵气充裕的矿石。
用铁镞府的‘票号’去数万里之外汇兑就不用想了,修士之间交易都得当面钱货两清,天材地宝流通性极差,间接导致物资分布不均、物价飞涨,黑吃黑时有发生,感觉比俗世帮派还没乱。
对九宗修士来说,九宗的便利和保障,好像与生俱来,但雷弘在这鬼地方待了几个月,才明白并非如此,玉瑶洲以前很可能也是这样。
如果没有三元老过硬的手腕和魄力、没有山巅强者以身作则,九宗根本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模样。
待在这种落后的莽荒之地,雷弘量自然思念九宗这颗人间明珠、东方灯塔。
不过雷弘量显然回不去。
他借用太阴之力,失去意识,苏醒过来就到了北狩洲,被一群修为深不可测的修士赚上山来,成了门客。
北狩洲是幽荧异族的门户,雷弘量自是晓得那些人是什么人。
在雷弘量以前的认知里,幽荧异族的修士,个个都是嗜血魔头,抬手就是聚魂幡、尸魁等物件。
但让他意外的是,那些人看起来并不疯魔,风格甚至类似伏龙山的修士,练术法画符箓研究奇门八卦,同样看不起剑修这种只追求杀力的异端。
有个老头子听说他是帝诏尊主的徒子徒孙,甚至叫他雷师侄,说自己以前是商诏的同门师兄弟。
这得是个什么辈分,雷弘量到现在都没算清楚,毕竟对九宗修士来说,九宗之前的历史,已经算是上古时代了,卷宗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记录。
身处敌军大本营,雷弘量想走显然是不可能了,只能站在海外孤岛的石崖上,眺望远方的故土,追忆那再也回不去的一山一观一蒲团。
大海上波涛汹涌,其内隐藏了不知多少巅峰海兽,九宗的渡船,一辈子都不可能来这里。
雷弘量眺望许久后,忽然瞧见海底有一道火光划过,钻入了岛屿的下方。
在火光消失后,整个岛屿上升了些许,四只巨大的鳍腿,露出海面,慢慢往北方游去。
雷弘量看了许久,没弄明白方才是什么东西,‘踏踏’的脚步声就从背后响起,来到了身侧。
转眼望去,一袭长袍的吴尊义,负手而立,望着东方,也叹了口气。
“尊义,方才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窃丹。”
“窃丹?它不是被压在荒山下面……九宗破了?”
“没有,他们安排人救出来了。”
吴尊义在礁石上席地而坐,眼中也带着三分愁色:
“我听他们闲聊说,窃丹本来准备夺舍,借壳重生;但遇上了强敌,差点被生吞,应当是某方神祇意识到了它的企图。”
雷弘量略显讶异:“窃丹可是玉瑶洲南方神主,再油尽灯枯也是天地孕育的真神,什么东西能生吞它?”
吴尊义抬手指了指天空:“估计是九凤的祖宗,陵光神君朱雀;玉遥洲在天下正东,孟章神君青龙也有可能。”
雷弘量若有所思点头,又问道:“抓了窃丹,要是这些神君找过来,他们准备怎么办?”
“神祇是天地的化身,不是人,玉瑶洲南方的山川河流、戈壁湖泊,都算是窃丹的一部分,所以玉瑶洲不沉它不死,天地不崩其他神君也不会灭。
“但他们也动不了,动了就天崩地陷。窃丹之所以能逃走,是因为它挣脱束缚,与玉瑶洲南部逐渐割裂,也是因此,天地才会孕育新凤凰补充它的位置。”
吴尊义说到这里,看向了东方:
“各方神祇虽然没法亲自干涉人间事,但可以让凡人去做,就和太阴神君把力量借给你差不多。岛上的人猜测,某方神祇想彻底抹杀窃丹,已经把神力给了某人;这个人若是成长起来,非常可怕,因为是人族,有自己的立场和想法,直接来对付他们也不无可能,所以得想办法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雷弘量眉头一皱,回头看了两眼后,凑近几分:
“他们找到人没有?”
“他们突袭荒山,正是所有人关注九宗会盟的时候;当时有人史无前例地打趴下九宗所有青魁,惊露台的高人可能也被吸引了注意力,防卫出现了些许松懈,才成功潜入。”
雷弘量眼神微惊:“打趴下九宗所有青魁?谁这么霸道?”
“还能有谁,上次差点把你灭了的那个小子。根据他们查来的消息,此人出生在南荒边陲不毛之地、无门无派却十七八岁就悟出‘剑一’、横空出世直接碾压九宗青魁,就这履历,一看就是天神转世的谪仙人。”
雷弘量恍然大悟,微微点头:
“怪不得差点把我斩于剑下,有神仙相助就说得通了。”
“他把你斩于剑下,应该不需要神仙相助,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唉,罢了。那小子被他们盯上,不是死定了?”
“具体怎么对付,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推测,他们收为己用的可能性要大些,许以功法机缘引诱、或者用美人计之类的;直接打杀是下下策,神祇想再扶持一人,也就是心念一动的事儿,杀不完。”
“哦……”雷弘量微微点头,其实也挺操心九宗的未来,他看向前方的无尽海域:
“我们知道也没用,人家说话都不避讳着我们,就是因为有消息都传不出去。”
“是啊。”
“其实这样也好,等那小子被拐来,咱们也能多个伴儿,不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个同乡故知,实在无趣。”
雷弘量说着,从玲珑阁里取出一面铜镜,抬手轻挥,镜子里出现一个清凉仙子水中跳舞的回放,在无尽沧海之中,显然没法看到实时转播。
“唉~早知道走之前,把神仙钱全寄给这位小仙子,到了此地和坐牢无异,有白玉铢都没地儿用。”
吴尊义并未去看铜镜,而是眉头紧锁看着东方,毕竟他侄女可还在左凌泉跟前。
吴尊义琢磨良久后,起身往岛屿后方走去。
“你不看了?”
“去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弄个神器,在数十万里之外接收玉遥洲的消息。”
?!
这还是真是神器!
雷弘量神色严肃起来,收起铜镜起身,负手跟在后面:
“老夫帮你参谋参谋,不说身临其境,能听小仙子哼两声小曲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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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去聚了个餐,又铺了点设定,写得好像有点水……
推荐一本《左道旁门意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