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开战
彻辰的话刚一说完,山下的弗热什卓维奇又高喊道:“尊敬的院长,我现在就带着两个仆役上来,你们把门打开。”
说完,弗热什卓维奇真只就带着两个人走上了台阶。
随着弗热什卓维奇越走越近,站在城墙上的彻辰等人已能清晰地看见弗热什卓维奇身后的仆役手中提着一个箱子,而且只有两个人。
“院长,我说弗热什卓维奇没有问题吧!我们有这么多的人,他只有三个,能有出什么事情?”那位替弗热什卓维奇说话的副院长这时候又开口了,他边说着边不顾彻辰的强烈反对,准备命令守在大门口的修士打开门。
而娜塔莉也觉察出了异样。这两个仆役全身都套在一整套宽大的袍子里面,连脸都不露出来;更奇怪的是,这两人的体型太宽大了,像是袍子内还套着什么东西。
套着什么东西!娜塔莉猛然惊醒。她当即制止了副院长命令开门的举动,然后她快步地跑下城墙,当娜塔莉再上来的时候她的手中已经握着一张软弓。
这时候,弗热什卓维奇和他的仆人距离修道院的大门已不到二十步的距离。
娜塔莉迅速地搭箭拉弓。她瞄准的是其中一个仆人的头套。
羽箭迅捷地飞了出去,它划过那名仆人的头套,将其带飞了出去。
这时候,这名仆人的整个脑袋露了出来。
在那身极为宽大的袍子里面,竟然是一名全副武装的瑞典手枪骑兵!
副院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而科尔德茨基院长也是暗暗感谢上帝的保佑。如果不是彻辰和娜塔莉的警觉,如果让这两名重甲骑士突入大门把住了门口,那么靠着修道院内修士的近战肉搏能力,是很难将城门再次关上的。
“弗热什卓维奇,这就是你所谓的供奉圣母的心意吗?”科尔德茨基院长质问道。
见事情已经败露,弗热什卓维奇所幸也脱去了伪装。他狰狞地对科尔德茨基院长恐吓道:“,你们竟敢朝着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的使者射箭,这简直是在藐视瑞典将军和他的军队。识相的话就赶快打开城门谢罪,我还能提你们向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求情,不然的话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可是这恐吓却吓不到科尔德茨基院长。他对弗热什维奇说道:“可怜的弗热什维奇,你不用恐吓我。你说你是奉了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的命令,那么你就将命令文书拿出来给我过目吧。你拿不出来,因为这都是你在信口开河。你在觊觎我们修道院的财富,所以假托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的命令来骗我们。卡尔十世国王陛下曾经给过我们敕令,他说瑞典军队是不会侵犯修道院的。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作为国王最忠诚的臣子,又怎么会违抗国王的命令呢?况且设若上帝让我们去赴死,那么我们就去。可这绝不是你能决定的。即便是死,对于我们而言也比做囚徒,或者看着圣地受辱来的强。而且我们坚信,最圣洁的圣母将襄助她的仆人保卫圣地。”
科尔德茨基院长的话掷地有声,听者无不士气高涨。而且睿智的院长还乘机挑拨了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和弗热什维奇,这些话入过传到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耳朵里,他首先要责怪的就是弗热什维奇,因为他竟然没有准备将军要求修道院开城的文书,这才遭到了修道院的反抗。
那位原先还为弗热什维奇辩护的副院长这时候更是跑到了一座炮位前,对着弗热什维奇就是一炮。
可惜副院长毕竟不是经过训练的炮手。这一炮远远地落在了弗热什维奇的身后,只打的石子飞溅。
弗热什维奇虽然毫发无伤,可他却被这声炮声吓破了胆。在两名瑞典手枪骑兵的掩护下赶忙朝山下逃去。他可不敢去赌自己还有这样的好运气。不一会,弗热什维奇便跑的没了踪影。
“我们胜利了!”那名副院长惊喜地说道。
“他们还会来的。”科尔德茨基院长却保持着冷静。
在一边,彻辰对娜塔莉夸奖道:“你的弓箭射的真准,我看哪怕是鞑靼人也没有那么好的箭术。”
这一次,对于彻辰的夸奖娜塔莉倒是照单全收了。她骄傲地对彻辰说道:“我们边疆地区的贵族儿女可和内地地贵族不一样。在那里,哪怕是妇女和小孩都会打枪开炮。不过你把鞑靼人的那点射箭技术和我比以为就能让我高兴了,告诉你吧,我才不屑呢,他们的射雕儿都被我一箭射死过。”
对于娜塔莉地自夸,彻辰又是一阵赞叹。他自己的武力值稀松平常,到现在为止如果只使用冷兵器的话估计也就和三两个普通的小毛贼打个平手。
两人就这么说了一会话。这时候,笼罩着整个琴斯托霍瓦的雾气散去了。随之出现的,是数十名悄无声息地骑在马上,呈四列纵队排列的瑞典手枪骑兵。
虽然只有几十人人,可那气势如同千军万马一般。见到这队瑞典手枪骑兵,彻辰再次感到后怕。如果当时城门真的被打开了,只要那两名伪装的瑞典手枪骑兵能坚持几分钟,这剩下的这几十人的重甲骑士就能冲进修道院来。到那时就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够将这股钢铁洪流赶出去了。
弗热什维奇显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他妄想着依靠这数十骑精锐的瑞典手枪骑兵强攻下大光明山修道院。
可这些骑兵不会听他的。骑兵指挥官很明白,让自己的骑兵在没有步兵和火炮的掩护下去攻击一座防守严密的城堡,那和找死没有什么不同。骑兵指挥官当即拒绝了这一命令。
这一点修道院一方却并不知道。他们在彻辰的命令下,修道院内大大小小的火炮一齐开了火。这些炮弹虽然大部分都落了空,可却有效地将骑兵的战马也惊的四散奔逃。
一些炮弹点燃了浇了油的茅屋,这些茅屋瞬间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炽热的火焰以及浓烈地浓烟熏烤着瑞典手枪骑兵们,哪怕是再精锐的人也挡不住这火神之威。所有人都开始四散奔逃。
这其中,弗热什维奇尤为的狼狈。他那身黑色的长袍被火星点燃了,大火在他的后背烧了起来。弗热什维奇努力想脱掉长袍,可却怎么也脱不掉。
最后衣服虽然脱掉了,可他脑袋后面的头发却被烧掉了大半。
第二百六十八章调兵遣将
弗热什维奇的偷袭以失败告终了。他本人带着瑞典手枪骑兵退回了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驻扎的营地。在那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本来准备听到偷袭成功的好消息以及见到一马车一马车的财宝,可是他现在失望了。回来的只有两手空空、灰头土脸的一队人马。
“怎么回事?”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问道。
“那些该死的修士们有了防备。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要偷袭,那些原本空无一人的炮位上都是人。我刚靠近修道院的城门就被他们打了出来。他们还向战无不胜的瑞典军队开炮,这是对将军您和国王陛下的侮辱啊!”
听了弗热什维奇的话,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面色阴沉。他上唇的白胡子随着面部肌肤的抽搐不住地抖动着。知道将军脾气的人都晓得,这是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马上要动怒了。而这位随意不生气的瑞典将军一旦发起火来,那是普通人所难以承受的。
弗热什维奇原本跪倒在地上。他见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仰起了头。这一仰正好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四目相对。
这下子,弗热什维奇要遭殃了。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原本是对一座小小的修道院竟敢反抗瑞典军队而震怒不已。可他一看到那被大火烧的散发着焦味、恶心的后脑勺,又见竟然敢抬头看向自己,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不禁把怒气发到了他的身上。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一把将拽了起来。他抓着的衣领怒吼道:“你说过,修道院的修士绝对不敢反抗;你说过,我将见到成箱成箱的财宝。可是现在这些东西在哪?你这个骗子!”
说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一把将弗热什维奇推倒在了地上。虽然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体型不到高大的弗热什维奇的一半,可是现在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却像只狮子而弗热什维奇却像只羊一样。
弗热什维奇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瑞典人给的,自己在瑞典人的眼中就是一条有用的狗。如果因为这一次的失误而失去了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信任,那么自己这条狗就会被一脚踹开,瑞典人会重新找一条更聪明更有用的狗来代替自己。而这样地人选,在波兰共和国的这片土地上是很多的。
“将军!我的恩主和保护者。是的,我的确说过将会给您带回来无数的财宝,可是我那是仰赖您那无边的威名。因为您那战无不胜的名声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为之战栗。在我想来,大光明山修道院内的那些修士也应该是这样的。可我做梦也想不到,那些胆大妄为的修士们见到了您的使者,居然不诚惶诚恐、居然不俯首帖耳,他们用他们那双不逊的手向将军您的使者开炮,让使者们流了血。这是我失算了,可是就如同没有人能数的清楚天上的星星,测量的出海的深度一样,我的失算实在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任谁也料不到无法预料的事情。”
弗热什维奇的这一番阿谀奉承的自辩说的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内心极为的舒畅。他也成功地将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怒火吸引到了修道院的这一边。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随即命令科尔斯藤松回到克拉科夫去调兵,他要踏平修道院。
弗热什维奇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不再怪责自己,喜出望外。他向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表示自己麾下驻扎在克拉科夫的波兰伪军也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从克拉科夫调兵最快也需要一个星期,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这么长的时间当然不会在野外等,故而他先返回了瓦多瓦采,在那里等待援军的到来。
在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调兵遣将的时候,修道院这一方也没有闲着。他们主要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堵门洞。在一次例行的巡视中彻辰意外地发现在修道院的围墙上有很多的门洞。这些门洞有一人多高,它们纷纷隐藏在野草和灌木的后面,如果不仔细去看,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彻辰赶忙叫来了科尔德茨基院长来看。这位修道院的院长也不知道这些门洞是什么时候开的,有什么用。后来,彻辰和科尔德茨基院长找到了那位百岁高龄的副院长,从他的口中彻辰才知道,这些门洞是修道院之前为了缓解拥堵、方便上山的信徒和游客进入修道院朝圣而临时开的,后来修道院经过对大门的重新扩建,已不再需要这些门洞疏浚人流了,可这些门洞却没有填上,就这么留着,直到被人遗忘,杂草丛生。
听老副院长这么说,彻辰和院长都惊出了一生冷汗。试想若果在未来的战斗中这些隐藏的门洞被瑞典人发现了,他们从中偷袭进来,修道院的守军那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
这之后,彻辰要求将所有的这些门洞从里面用石头和泥土堵住。
而第二件事情则是派人前往附近的村子寻找会使用火炮的士兵。在前一次驱赶弗热什维奇的炮击中,彻辰发现修道院的修士们开炮的水准极差,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的炮兵知识。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这些火炮修士们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当做礼炮使用的。而没有合格的炮手,想守住修道院是不可想象的。
幸亏彻辰从一些寄宿在修道院的贵族口中得知,很多原本防守克拉科夫的民团在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投降后都大部分被瑞典人解散返回了家乡。这些人有战斗经验,战术素养也比修士们强很多。彻辰委托几名贵族前去寻找和雇佣,花了两天的时间找到了四名炮手。
总之,这几天彻辰竭尽全力地加强着修道院的防御,他那殚精竭虑的表现也让娜塔莉刮目相看,对彻辰说话也温和了不少。
“你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军人。有没有想过以后为国王陛下效力?”
在一次堵塞门洞的劳动结束后,娜塔莉对彻辰说道。顺手的,她还将一块手帕递给了彻辰。
彻辰用那手帕擦了擦脸。手帕是丝绸制的,极为的柔软,上面还带着一股清香。
“你们那位国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听人说他极为的吝啬、赏罚不分。特别是对亚努什。”彻辰说道。
当然这些说法彻辰大多是从亚努什及其亲信那里听来的。
“不是你们那位国王,而是卡齐米日国王陛下。”娜塔莉纠正彻辰的说法。
接着她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国王陛下的政敌会用各种各样的污蔑来诋毁陛下的声誉,可是彻辰你要相信,这些都不是真实的。国王陛下在共和国的困难时期领导了我们,他虽然人在西里西亚,可没有一刻不关心国内的战局。每当有一个胜利的消息传来,他比谁都欢心鼓舞。虽然很多次最后都证明那是些骗钱都小人编造出来的谎言……他爱这个国家,哪怕这里并不是他的祖国……”
从娜塔莉的口中,彻辰听到了一个和以往听到的卡齐米日国王完全不同的版本。这个版本里面的卡齐米日国王忧心国事、宽待下属,是不可多得的好国王。
“如果有机会,我会去西里西亚见一见卡齐米日国王的。”彻辰没有给出确切的承诺,只是含糊地如此答复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良将忠言
在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向克拉科夫发出调兵令的第四天,他的副手安德斯·埃里克松将军赶了过来。安德斯·埃里克松此来并没有给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带来一兵一卒,他带来的是希望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放弃进攻大光明山修道院的请求。
“将军,请及时停下这一荒唐的举动。如果你不愿成为王国的罪人的话。”安德斯·埃里克松一开口便语出惊人。
“安德斯·埃里克松将军,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不满地说道。
安德斯·埃里克松恐怕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激烈了。他缓了一口气,用平和的口吻说道:“当然不是,尊敬的阁下。我只是担心你会无功而返,毕竟大光明山修道院的防御是坚固的。”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面色稍缓。他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这你不需要担心。从我们进攻波兰以来,多少座号称坚不可摧的巨城和堡垒失陷在我们瑞典军队的手中。一座小小的修道院,他它难道会比克拉科夫更加的坚固吗?”
“并不是这么类比的,我的阁下。您虽然无愧于‘攻坚圣手’的美誉,可是众所周知地一个事实是,即便是最弱小的一个要塞,只要防守者的意志坚定、宁死不屈,那么这场战斗就势必会旷日持久。而进攻的一方若不想付出许多血的代价,那就必须耗费许多时间等待敌人粮草耗尽。”安德斯·埃里克松分析道。他试图尽量用道理和事实将说服。
“安德斯·埃里克松将军,我想你是杞人忧天了。那些修道院的修士们只要有一发炮弹落在他们修道院的屋顶他们就会吓得浑身发抖,又怎么会死守呢?”弗热什卓维奇不屑地说道。
这时的弗热什卓维奇为了遮掩自己那丑陋的后脑勺,不得不带上一顶船型盔,再配上他那身黑色的礼服,一副不伦不类地样子。
安德斯·埃里克松瞪了弗热卓维奇一眼。他对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有好脾气,对弗热卓维奇却不会有。
“如果那些修士真如阁下所说的那么不堪一击的话,现在我应该站在修道院的礼拜堂和阁下您说话了。”安德斯·埃里克松讽刺道。
弗热什卓维奇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可他不敢反驳。因为站在他面前地是一名瑞典将军。
“安德斯·埃里克松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反抗到底?”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问道。
“因为信仰,我的阁下。你还记得吗?在三十年战争中,某些地方连正规士兵都对防守失去了信心,可是偏偏那些修士们却还在奋起反抗,为人民做出勇敢顽强的表率。此情此景何其的相似。更何况大光明山的修道院绝非一座普通的修道院那么的简单。它建在一座岩石山上,这意味着我们擅长的那种挖掘地道埋设火药爆破的方式是极其困难的。而且对于这么富足的一个修道院,它的粮食和火药肯定是不会缺乏的。而且我担心如果旷日持久的话,人心会变。”安德斯·埃里克松说道。
最后一点才是他所最担心的。一群新教徒领导的军队进攻一座天主教的圣堂,那会在这个天主教的国家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啊!
安德斯·埃里克松接着说道:“只要阁下进攻修道院的消息一传开,那么立刻会给人造成极为糟糕的印象。我们的力量来自于百战百胜的军队,也来自于那些归顺我们的贵族、和我们合作的豪门权贵以及投奔我们的各路正规军队。阁下不能否认,我们所取得的成功有一半是要归功于他们的。可是琴斯托霍瓦的枪声一响,恐怕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了。”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在内心承认安德斯·埃里克松的前半段说的有道理。
虽然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本人也看不起那些投降者,可是这并不妨碍他承认这些人发挥的作用。
不过他不认为安德斯·埃里克松后半段的说法的。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作为一名瑞典的名将,他的内心是冷酷而骄傲的。在他看来,任何的反抗只能用火与剑去镇压。只要在被统治者身上保持高压的态势,对敢于反抗者杀一儆百,那么这里的人们就会乖乖地做顺民。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一个村子少交了一马车的粮食后,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会命令手下砍掉他们一只手的原因。
他要让所有人学会敬畏。
“安德斯·埃里克松。你说的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因为我很快就会拿下修道院。而且,”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边说着边一把拽过身边的弗热什卓维奇。
“弗热什卓维奇,你说你会背叛我吗?”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冷酷地问道。
“当,当然不会。我永远效忠于伟大的卡尔十世国王陛下以及将军您。”弗热什卓维奇战战兢兢地说道。
在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面前,这个问题当然只有唯一的答案。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满意地放开了弗热什卓维奇,他对安德斯·埃里克松说道:“看吧,埃里克松。弗热什卓维奇是波兰人,还是个天主教徒,可他忠心耿耿地替我效力。你的担心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安德斯·埃里克松气的浑身发抖他没想到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竟然会拿弗热什卓维奇这个“活生生”地例子来反驳自己。
“既然将军你有如此大的把握,那么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但是我保留我的意见并会呈文向国王陛下汇报。”
说完,安德斯·埃里克松不等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说话,向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敬了一个军礼,然后退了出去。
安德斯·埃里克松的举动令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怒不可遏,他要用事实让承认自己的错误。
“弗热卓维奇!”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大声说道:“让你的军队加入进来,和我一起进攻修道院。”
第二百七十章战起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进攻修道院的大军最终汇聚到了琴斯托霍瓦。这支军队中,瑞典军队约有一千多人,携带了十二门火炮;而弗热什卓维奇率领的波兰伪军有三千多人,携带了六门火炮。
原先参加对大光明山修道院偷袭的那一队瑞典重甲骑兵被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留在了战线的外围,以防可能出现的援军。
当然作为攻坚战,骑兵除了消耗粮食外,也没有其他的作为。
一到大光明山下,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便开始布置了炮兵阵地。而步兵们却懒懒散散地这一堆、那一群地围坐在篝火旁取暖。上到将军下到士兵,没有人相信修道院的人敢出来。
对于瑞典人的行动,修道院一方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修道院以猛烈的炮火“欢迎着”侵略者的到来。
一时间大光明山修道院的城墙上不时有火光闪过,紧接着瑞典军队的阵地上就腾起了一股烟雾。虽然大部分的炮弹打的不是太靠前就是太近了,可是一连串的炮声还是成功地打乱了瑞典士兵的悠闲自在,让他们承受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而受到最大震撼的则是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这位瑞典的统帅惊讶地发现,修道院所拥有的火炮数量仅仅从炮击上判断就是自己所带来的火炮数目的两倍。而且修道院居高临下,这也意味着他们的火炮射程更加的远;而自己的火炮由于仰角不够,要命中修道院则必须靠到离修道院较近的距离,这就使得己方炮兵被敌人命中的概率大大的增加了。
“失算了。”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懊悔地想道。
为了以最短的时间集结兵力攻克大光明山修道院,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此次并没有将重型火炮带来,它们都留在了克拉科夫。
不过即便如此,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仍然对胜利充满了信心。他的兵力是修道院修士的数倍,而且都是正规军人,是见过血的。
中午时分,瑞典军队的炮兵阵地架设完毕了。而修道院一方的炮兵见继续开炮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便停止了炮击。这使得一些瑞典军中的德意志雇佣兵们胆大了起来。他们纷纷地走到修道院火枪的射程范围外,叽里呱啦地大喊大嚷起来。
彻辰和院长都不懂德语,不知道这些德意志人在喊些什么。
这时候,站在彻辰身边的娜塔莉对密茨凯维奇说道:“密茨凯维奇,给他们来一箭。”
彻辰想要阻止,因为他觉得这些雇佣兵并没有对己方造成伤害。
可娜塔莉却瞪了他一眼。
“难道你觉得这些侵略者大喊大叫是在向我们投降吗?”娜塔莉说道。
她觉得这个彻辰除了打仗外其他方面真是迂腐的可以。
密茨凯维奇从身后取出了一张古旧的复合弓。院长认得这张弓,那是一名乌克兰地区的贵族在一次和克里米亚汗国的战斗胜利后敬献给修道院的战利品。据那位贵族说,这张弓属于一名克里米亚的札萨克(蒙古语中长者的意思),他在战斗中将那名札萨克用骑枪挑落了下马,这张弓于是归了他。
在修道院收到这件战利品后,这张弓便被保存在了库房内,没想到今天却被密茨凯维奇拿了出来。
密茨凯维奇听到娜塔莉的命令,他一手握住弓身,一手搭上了弓弦。在试了试弓力后,密茨凯维奇抽出了一支箭。他将羽箭搭到了弓弦上,然后极为流畅地将弓拉满。
随着“嘣”的一声响动,羽箭飞了出去。
一名正在向着修道院方向吐着口水的德意志雇佣兵胸口中箭。那支羽箭将他钉在了地上,雇佣兵身穿的制式的步兵甲也没能保住他的性命。
其他的德意志雇佣兵见这么远的距离竟然有人能用弓箭射中自己,一个个都吓破了胆。他们慌忙逃回己方的阵地。
彻辰也没想到密茨凯维奇的箭术如此的高超,他看着密茨凯维奇握弓的姿势有些呆住了。
见彻辰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娜塔莉噗嗤一笑。她拍了拍仍处于震惊状态的彻辰说道:“这不算什么,密茨凯维奇可是共和国的第一弓箭手。”
“那米哈乌呢?”彻辰随口问道。在他眼里,米哈乌·沃罗德雅夫斯基才是最厉害的。
“你认识米哈乌团队长?”娜塔莉惊讶道。
“嗯,米哈乌是我的朋友。”
娜塔莉没想到彻辰连米哈乌·沃罗德雅夫斯基也认识,还是朋友。这一位可是共和国闻名遐迩的武士,而且品行高洁。
“米哈乌骑士的刀法出众,在共和国无人能比。可以这么说,哪怕是天塌下来,米哈乌也能用刀将它顶回去。不过说到弓术,米哈乌却是稀疏平常。”密茨凯维奇客观的评价道。
“哦,好吧。”彻辰有些失望。因为在他心目中米哈乌那是最卓越的武士了。
不过彻辰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又说出了安杰伊·克米奇茨的名字。
对于安杰伊,密茨凯维奇自己并不熟悉,故而无法去评价他和自己谁的箭术更加的高超。
彻辰这边是小失望,而弗热什卓维奇这里却是“大惊恐”。因为他所率领的军队竟然公然开始违抗起命令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弗热什卓维奇带来的三千波兰伪军是到了琴斯托霍瓦之后才知道他们要攻打的是大光明山修道院的。这些士兵听到这个消息大为的惊恐,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大光明山就是座圣地,那是打小就留下的印象。自己怎么能向圣地开枪呢?这些士兵觉得,哪怕是有这个想法都是一种罪过。在瑞典人在在的时候他们还不敢表露,等四下里都是自己人,这些伪军士兵就纷纷地威胁他们的军官说如果要他们向琴斯托霍瓦开枪,他们就朝这些军官的后背开枪。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威胁有几分真几分假,可伪军军官们还是害怕了。他们纷纷安抚士兵,声称自己并不是来进攻修道院的,而是希望在修道院陷落的时候从瑞典人的手中保护修道院。听到这话,士兵们稍稍平静了些。可这话有多少人信了,就不得而知。
现在的弗热什卓维奇所带领着的,就是这么一支随时都有可能让自己“遭黑枪”的军队。
第二百七十三章信心
娜塔莉说要将彻辰当做自己的对手,这话在第二天一早便付诸了行动。原本,娜塔莉打算和彻辰比一比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杀死的敌人多。可是昨夜的偷袭给了瑞典人以极大的震撼。他们在今天一早并没有进攻修道院,反而老老实实地挖起了壕沟和胸墙等防御性的设施。
这让娜塔莉感到很无趣,于是她又强制地要和彻辰较量剑术。既然是对手了,那么样样的娜塔莉都想打败彻辰。
而在这一项目上,娜塔莉终于找回了胜利者的感觉。
彻辰的剑术比起那名昨夜被娜塔莉杀死的瑞典军官尚且不如,只一两个回合娜塔莉的马刀便架在了彻辰的脖子上。
“你真的是当兵的吗?不会是管后勤的吧。”娜塔莉嘲笑彻辰道。
彻辰捡起了被打掉在地上的马刀。
“我只是不善于使用马刀罢了。”彻辰回嘴道。他讲马刀放回了一旁的刀架上,然后去过了一柄细长剑和一把匕首。
彻辰拿着细长剑的手在前,拿着匕首的手在后摆开了架势。
“街头决斗的招式吗?你的剑术是和意大利人学的还是法兰西人学的?”娜塔莉一眼就看出了彻辰招式的路数。
“不管是和谁学的,能打败你的就是了。”
见彻辰如此的嘴硬,娜塔莉也来了兴致。她倒要看看,用细长剑的阿勒瓦尔和用马刀的阿勒瓦尔有什么不同。
娜塔莉的马刀朝着彻辰的双肩和头部虚砍了两下,她在引诱对方格挡,以便彻辰露出破绽。
彻辰也的确格挡了,可他用的是匕首去格挡,那拿着细长剑的手一只伸直对着娜塔莉的胸口。
马刀的长度本来就比细长剑来的短,娜塔莉用的又是劈砍,这使得她的马刀在落在彻辰的身上之前就会被细长剑给刺中。
“不错,有两下子。”娜塔莉难得地赞了彻辰一句。
可接下来,她的攻击就更猛烈了。这一次,娜塔莉改变了战术。她劈砍起彻辰的细长剑来,试图将彻辰手中的武器打掉。
每一次娜塔莉对细长剑的剑身的打击都令彻辰的虎口一阵的发麻。他没想到娜塔莉的力气这么的大,而娜塔莉对剑身前半部分的打击也让娜塔莉用很少的力就能达到很大的效果。无奈之下,彻辰只好收剑横在自己的胸口,缩短防御间距。
而这正是娜塔莉所想要的。她在彻辰收剑回防的那一刻见用刀尖径直地刺向彻辰的胸口,这一招来的是如此的急,以至于彻辰另一只手中的匕首虽然掐住了马刀,可还没等匕首将马刀扭开,刀尖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
“我又输了。”彻辰认输道。
“不错了,至少你多撑了三个回合。”娜塔莉说道。
虽然是冬季,可连续的激烈运动下来,娜塔莉的脸上已都是汗水了。
娜塔莉用手帕擦了擦,然后接过密茨凯维奇抵过来的披风披上。
“有空就来找我,你会进步的。”娜塔莉大言不惭地说道。好像她是为了教导彻辰一般。
说完,娜塔莉就和密茨凯维奇离开了。早餐已经准备好,她也饿了。
“我才不会找罪受呢?”彻辰想道。可他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而是回忆起了刚才和娜塔莉交手的一招一式,思索起破解的招式来了。
天空下起了雪,而且越下越大。
接下来的几天,娜塔莉没有了虐彻辰的机会,因为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命令残存的炮兵部队开始炮击修道院了。
哪怕是到目前为止,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仍不相信修道院的修士会抵抗到底。他希望通过炮击削弱修道院的抵抗意志和士气,以达到让他们投降的目的。
而现在的情况是,修道院的火炮倍于围攻的瑞典军队,可炮兵的素质不及瑞典军队;而瑞典军队的火炮少于修道院,可他们的炮手却更加的精锐,炮击的频率也远高于修道院的炮手。由此,双方打了个旗鼓相当。
弗热什卓维奇的伪军则被“幸运”地被指派去收集物资。因为他们的火炮都被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调去给瑞典炮兵使用了。这使得弗热什卓维奇“幸运”地暂时不用担心被自己的部下打黑枪了。
弗热什卓维奇当然对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这一指派感恩戴德,他极为卖力地替瑞典人收罗物资,几乎将琴斯托霍瓦附近几个村子的地都挖低了三尺。
这一暴行当然都看在了修道院守军的眼里,这非但没把他们吓到,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们死守的信念。因为修道院一旦被攻破,他们也会遭受了这些村子一样的命运。
不过持续的炮击还是在修道院造成了不小地恐慌。开始的时候,由于瑞典炮兵校对火炮的高低仰角不准确,从炮兵阵地射出的炮弹不是打在他们自己的堑壕前面就是越过了修道院的屋顶,落到了山崖下。可是随着几次的校正,瑞典炮兵那高水准的技术逐渐发挥了出来,他们打的越来越准,火力也越来越猛了。
当时瑞典军队用于攻击要塞的炮弹主要有三种。一种是实心炮弹,这种炮弹主要是用来破坏城墙的;第二种就是开花弹,主要用来杀伤有生目标;而第三种是燃烧弹,用于焚毁建筑,引起恐慌。
这三种炮弹中,开花弹是对修道院威胁最大的。大多数守城的修士在这之前都没有见过开花弹,他们见这种炮弹落地后就会爆炸开来,都把这称作魔鬼的武器。他们认为这是瑞典人在施展妖法。
有鉴于此,彻辰不得不对修士们进行了一次战地科普。他将一枚落地没有爆炸的开火弹拿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雷管。
“看吧,这就是这颗炮弹会爆炸的秘密。”
彻辰的手里捏着小小的雷管,就像捏着一条毛毛虫一样。彻辰接着说道:
“这颗炮弹里面是空心的,里面装着火药。瑞典人在开炮前将安有硫磺的引信的这一头的炮弹插入炮膛。当炮手点燃火门,炮膛内的火药就会点燃引信。而炮弹装有引信的这一头落地,破裂后的引信里面的硫磺就会点燃火药,炮弹就会嘭的一声炸开。不过这些引信并不牢靠,很多时候引信会莫名其妙的熄灭,也有时炮弹是另外几面落地的,这也是为什么一些炮弹落地后不会炸开。”
听彻辰这么说,这些年轻的修士们都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可是彻辰,我们怎么分辨哪些开花弹会爆炸,哪些不会爆炸呢?”蹲在彻辰身边的一个胖修士问道。胖修士身上套了件半身甲,可这半身甲对他来说还是小了一号,过多的肥肉都从半身甲的接口处露了出来,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
“没有办法分辨。就像你扔了一个筛子后,无法在它落地前知晓朝上的是它的正面还是反面。”彻辰说道。
修士们又是一脸的惊恐。
“没那么可怕。我告诉你们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地上多挖一些深坑,开口要小。如果有炮弹落到你的身边你就把炮弹踢下去。”彻辰安慰他们道。
“这我可不敢,我连靠近都怕。”那胖修士害怕的摆了摆手说道。
“大胆一点,第一次闭着眼睛去踢,多踢几次你就不怕了。”彻辰鼓励道。
这时候,娜塔莉走了过来。
“阿勒瓦尔,院长叫你过去一下。”
娜塔莉套着一身细密且合身的链甲,这显然是她自己带来的装备。这几天来她都昼夜不息地坚守在城墙上指挥着那些愿意留下的雇佣兵们操作火炮。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令她的脸上难掩倦意,可娜塔莉仍然忘我。
彻辰走到娜塔莉的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情?”彻辰问道。
“寄宿在修道院的几位贵族被瑞典人的火炮吓怕了,他们丧失了信心,跑到院长室询问修道院还能否守住。院长对于军事不甚了了,不敢妄言。可这几位又都是修道院的大施主,院长大人他希望由你从军事角度告诉这些贵族,修道院是不会被攻破的。”娜塔莉说道。
“院长大人就不能强硬地顶回去?”彻辰脱口而出道。
他的口气有点像是责怪科尔德茨基院长。
娜塔莉看着彻辰,疲倦的眼神里透露出责备。
“阿勒瓦尔,所有人都在为保卫修道院贡献着自己的力量。院长虽然没有像你们一样拿枪开炮,可是他这几天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娜塔莉为院长辩解道。
作为基什卡家族的女儿,娜塔莉很清楚很多事情的解决依靠的不是武力而是协调、谈判和妥协。
现在在修道院里面除了修士和娜塔莉带来的雇佣兵外,还有不少的寄宿贵族以及自愿加入到保卫修道院的战斗中来的农民。这些人中,雇佣兵瞧不起毫无战斗经验的修士,修士厌恶粗鲁无礼的雇佣兵,贵族认为农民都是泥腿子不配打仗而农民怨恨贵族的高高在上,这些矛盾如果不去调解,就会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将修道院从内到外炸个粉碎。
而能弥合这一矛盾的只有科尔德茨基院长一个人。他为人谦和有理,意志又极为的坚定。无论是雇佣兵还是贵族亦或是农民都愿意听他的话。
他感谢雇佣兵的付出,从修道院的府库里拿出泰勒奖励他们;他为农民准备可口的食物,并承诺他们在战后会减免他们的地租;他赞扬贵族们在修道院危难之际的不离不弃,并承诺为他们和他们的祖先多做几场弥撒。正是由于有他的存在,大伙儿才能拧成一股绳在战斗。
还有,这段时间科尔德茨基神父一直与外界保持着通信。他给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写信,向他重申了卡尔十世国王的敕令,并警告将军,他已经派人前往华沙申诉了;他也给安德斯·埃里克松将军写信,感谢将军一直以来对修道院的照拂和善意,并请埃里克松将军向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进言,希望他尽早罢兵休战;科尔德茨基院长更是给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和其他的团长、领主去信,希望他们能依着心中的信仰,尽快地救援大光明山。
总而言之,科尔德茨基院长不仅是求援,还通过这些书信,分裂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以及安德斯·埃里克松的关系(虽然院长并不知道埃里克松将军已前往华沙了)。
听了娜塔莉的话,彻辰有些羞愧。他只顾着当面的战斗,却不知道院长在后面做了这么多。
二人来到了修道院的院长室。这里除了科尔德茨基院长以外,还站着几个人。
经娜塔莉的简单的介绍,彻辰才知道这几位中大胡子的是曾经的持剑官扎莫伊斯基骑士;个子略矮、有些秃顶的则是前克拉科夫的掌旗官奥凯尔尼;还有位年轻的骑士则是前华沙掌剑官科尔尼茨基的孙子小科尔尼。前华沙掌剑官科尔尼茨基已病入膏肓,小科尔尼在修道院就是为了照顾自己的爷爷。
“各位,这位是阿勒瓦尔。他是我任命的指挥官,他直接负责防守修道院的城墙。各位如果对守住修道院有什么疑问的话直接可以问他。”科尔德茨基院长见彻辰来了,便对几位贵族说道。
科尔德茨基院长的话音刚落,这几个贵族便看向了彻辰。继而,贵族们面面相觑。他们觉得彻辰的年纪这么的的小,怎么会有能力承担如此大的重任。
尤其是前华沙掌剑官科尔尼茨基的孙子小科尔尼,更是对这位小自己几岁的少年面露轻视。
“阿勒瓦尔,你认为修道院能守多久?”小科尔尼上前了一步首先问道。
“至少两个月的时间。”彻辰坚定地说道。
几位贵族又交头接耳了起来。虽然彻辰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可看他们那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满是怀疑和不信。
“阿勒瓦尔,我并不是打击你的信心。可你要知道,哪怕是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防守的克拉科夫,它也只坚持了几个月。”前克拉科夫的掌旗官奥凯尔尼说道。
显然,奥凯尔尼并不相信大光明山修道院能守这么久。
“阁下,克拉科夫是克拉科夫,修道院是修道院。”娜塔莉出言提醒道。
“那么你凭什么说我们能守这么久?”小科尔尼问道。
这个问题是彻辰一直在考虑的,这几天他也考虑的很成熟。他听小科尔尼这么问了,于是马上说道:“因为圣母站在我们这边。请不要打断我,阁下。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现在是十二月,冬季已经到来了。我想再过不久天就要下雪了。到时候大雪封山,瑞典人进攻修道院将极为的困难。而冬季的大雪有多么的厉害,我想各位应该比我还清楚。到时候他们将困在雪地里寸步难行,那些单薄的帐篷不能给予他们以温暖,而我们却在修道院内不惧风寒。各位,想想斯摩棱斯克吧!它靠什么以比我们更加劣势的兵力守卫了这么久。”
冬将军有多可怕,几位贵族当然清楚。彻辰从这个角度阐述修道院不会陷落,显然比其他任何理由更有说服力。
“那么两个月后呢?”小科尔尼仍不甘心地问道。
“两个月后,卡齐米日国王将率领大军回到共和国,而各路总兵和统领眼见瑞典人围攻修道院的暴行,又怎能不会义愤填膺!现在他们畏惧瑞典人的,可当他们看到连一座修道院都坚守了这么久,令强大的瑞典军队屡攻不克,他们又怎不会重拾信心?到时候他们都将会来援助我们。山下的瑞典人有一千人?两千人?可在克拉科夫,共和国的子民就有几十万人。他们都将成为瑞典人的敌人!”娜塔莉替彻辰说道。
“国,国王陛下真的要回国吗?”奥凯尔尼震惊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娜塔莉说的那些话中,其他的套话奥凯尔尼并十分相信,可是去国在外的卡齐米日要回国,还会带着大军,这真令奥凯尔尼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的,我就是国王陛下的使者。这次回来,我就是为科尔德茨基院长带来国王即将回国的消息的。”娜塔莉说道。
“院长大人,这是真的吗?”奥凯尔尼又向科尔德茨基院长确认道。
“娜塔莉小姐的确是国王陛下的使者。”科尔德茨基院长不愿撒谎,他含糊其辞道。
“上帝啊!”奥凯尔尼激动的浑身发抖。
“各位,我想阿勒瓦尔和娜塔莉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们要有必胜的信心,因为圣洁的圣母的确在保佑着我们。瑞典人在冬季选择进攻修道院事一个昏招,可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从这就能看出他们是多么的利令智昏。我们必将在修道院的城墙下打击他们,胜利属于我们。”院长趁热打铁地说道。
几位贵族听了院长的话也是热血沸腾,他们不禁为自己的短视而羞愧。
“院长,我们必将为圣母战斗到最后一刻。”奥凯尔尼代表其他贵族说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谎言
这之后修道院进行了更加顽强的抵抗,而瑞典人的炮击也逐渐被他们适应。修道院的修士们按照彻辰的办法在地上挖了很多的小坑,每当有炮弹落下没有爆炸,他们就派出一名最勇敢的人去将那枚炮弹铲入小坑中,而其他人则立即趴下。虽然偶尔有一些开花弹在铲的时间就爆炸了,可多数时候开花弹被成功地铲入了小坑,这一办法也有效地减少了人员的伤亡。
而同时的,随着修士们在实战中不断地累积经验以及炮手们手把手的教导,他们的发炮精度越来越高。在一次的炮火反击中,一名修道院的修士甚至将一发炮弹打在了距离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所在的指挥位置不到五米远的地方,还炸死了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两名卫兵。
就这样你来我往了两个星期,随着冬天的雪的越来越大,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也意识到了天气逐渐变得对于己方不利起来。就在两天前,他的两个士兵由于没有做好防寒措施,他们的脚就被冻伤了。而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这样的非战斗减员将越来越多。
无奈之下,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终于向远在华沙的卡尔十世国王汇报了直接攻打大光明山修道院的事情并寻求更大的支援。同时的,他命令仍在克拉科夫的重炮部队迅速地开到琴斯托霍瓦,他要用最为强大的炮火轰开琴斯托霍瓦的城墙。
当然除了调兵遣将继续使用武力手段外,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也派人前往修道院进行劝降。
这一天,修道院的大门前来了一位中年人。这位中年人叫奥妥茨罗夫斯基,曾经是上议院的元老。他仪态堂堂,一脸的正气。
对于奥妥茨罗夫斯基这样曾经身居高位的人物,修道院的众人是尊而敬之的。他们打开了修道院的大门,将这位老人迎了进来。
在修道院的正厅,奥妥茨罗夫斯基与科尔德茨基院长见了面。站在科尔德茨基院长身后的还有谢拉茨科夫副院长、扎莫伊斯基骑士和娜塔莉等人。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不在,他们仍在外边值守。
“值此修道院危难之际,奥妥茨罗夫斯基您能不避矢石前来帮助我们并带来外面珍贵的消息,真是感激不尽。”
院长向奥妥茨罗夫斯基表达了感谢。
听了院长的话,奥妥茨罗夫斯基一对眼珠子一转,接着他突然老泪纵横了起来。
“没有指望了,没有指望了。”奥妥茨罗夫斯基哭泣着说道。他用手帕使劲地擦了擦泪水。
“阁下你在说什么?什么没有指望了?”
众人之中,扎莫伊斯基骑士最为性急。他见奥妥茨罗夫斯基一直抹眼泪,还直说“没有指望”,便上前一步问道。
奥妥茨罗夫斯基将擦过眼泪的手帕放回了口袋里。
“我们的国王陛下,向卡尔十世投降了。”奥妥茨罗夫斯基哭丧着脸说道。
这个消息如同落在众人头顶的一道霹雳,把所有人都打蒙了。
奥妥茨罗夫斯基继续说道:“各位尊敬的神父、各位贵族兄弟,你们在这里披坚持锐、枕戈待旦是为了谁?你们不畏艰难险阻、不畏牺牲,又是为了谁?是为了我们的国王。可是现在,扬·卡齐米日已经将江山弃如敝履,他向卡尔十世递上了自己的王冠。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没有了意义,因为国王已经退位,大权已经旁落了。那个人辜负了你们的信任和牺牲,因此我在此希望你们能看清形势,不要胡来蛮干,因为你们反抗的已经不是侵略者,而是我们合法的国王陛下。”
人们在震惊中听完了奥妥茨罗夫斯基的宏篇大论,众人鸦雀无声,大厅内一片寂静。
率先回过神来的是娜塔莉·基什卡。她走到奥妥茨罗夫斯基的面前问道:“国王陛下他真的投降了吗?”
“是的,我的孩子。”奥妥茨罗夫斯基悲伤地说道。
“有退位诏书吗?”
“当然有,我家里就撰录了一份。可惜今天时间匆忙,我没有带来。”
“那么和国王陛下一起投降的还有谁?按照惯例,诏书上面应该有他们的署名吧?”
娜塔莉的这个问题把奥妥茨罗夫斯基难住了。
“那是当然。不过我说不过来,你知道,孩子。和扬·卡齐米日国王一起的王公大臣很多。”奥妥茨罗夫斯基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于奥妥茨罗夫斯基的说法,娜塔莉认可似地点了点头。
“那么其中应该有雅努什·基什卡的名字吧,他是国王身边仅次于波托茨基大人的二号人物,按照惯例,是应该写在第二位的。”娜塔莉又说道。
“是,是。好像有这个名字。就在波托茨基地后面。”奥妥茨罗夫斯基假装自己刚想起来似的。
娜塔莉的眼睛里勃然喷射出了怒火。
“你在说谎!”娜塔莉盯着奥妥茨罗夫斯基老人道。
面对娜塔莉的目光,奥妥茨罗夫斯基畏缩地把视线移到了一边。
“我没有。”奥妥茨罗夫斯基嘴硬道。
“雅努什·基什卡是我的父亲。他曾经说过,哪怕是国王陛下投降了,他也会为了共和国战斗到底。”娜塔莉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时候,卖国贼终于露出了惶恐地表情。
这表情落在科尔德茨基院长的眼中,院长恍然大悟了。
这是个出卖了自己良心的骗子。
“各位,”科尔德茨基院长说道:“我一直都很相信奥妥茨罗夫斯基,因为他是个正直的人。现在娜塔莉小姐说他说了谎,那么我们来验证一下吧。奥妥茨罗夫斯基,你把手放在受难的被钉在十字架的耶稣的脚上,重复你刚才说的话。”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奥妥茨罗夫斯基来到十字架前。他畏畏缩缩地伸出一只手,可当他都手指即将触碰到十字架的时候,奥妥茨罗夫斯基仿佛触电一般将手缩了回去。
接着奥妥茨罗夫斯基调转了身子,他慌慌张张地走出了院长办公室,一路小跑着出了修道院的门,仿佛有人在后面追他似的。
这时彻辰走了进来。他是见奥妥茨罗夫斯基急匆匆地跑走,过来探听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那位先生带来了什么消息?”彻辰问道。
“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只有一派卖国的言论。”娜塔莉说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坏消息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极度的懊恼,因为在一天之中他收到了两个坏消息。
这第一个坏消息就自己派出去散播假消息动摇修道院军心的奥妥茨罗夫斯基失败回来了。他不仅被识破,而且让修道院的那些修士们更加坚定了守卫修道院的信念。
而第二个坏消息则由安德斯·埃里克松将军带回来了。这位将军在半道上碰到了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派往华沙的使者并把他也带了回来,因为没有必要了。这位反对自己进攻大光明山修道院的将军带回了卡尔十世的命令,国王命令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尽快地结束对琴斯托霍瓦的战斗。
国王要他尽快结束战事倒并非因为出于对自己敕令的遵守,而是因为就在这十二月期间,东欧大陆风云突变。先是沙皇俄国的阿列克谢亲王率领大军从普斯科夫出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瑞典王国的重镇里加,这座城市的总督是卡尔十世国王的姐夫马格努斯·德·拉盖迪。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这座城市卡尔十世都是必须要救的。
紧接着,就在卡尔十世命令布拉厄·威兴斯堡率领大军会同博古斯拉夫的一万军马回援里加之后,帕维尔·萨佩加率领的四万同盟军突然分兵,其中的两万将博古斯拉夫亲王留下来监视的一万人包围,而另外的两万则以安杰伊·克米奇茨为先锋疾驰到了维尔纳的城下。在这里,亚努什·拉齐维乌的军队再次遭到了惨败,亲王被逐出了维尔纳,他率领着残部退到了蒂科青城堡,并旋即被同盟军包围了。
而在普鲁士地区,瑞典军队同样遭到了强有力的阻挡。蛇鼠两端的弗雷德里克选帝侯一见战事不利便退回到柯尼斯堡,使得瑞典军队的处境更为的艰难了。
就在王国如此困难的时候,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竟然擅作主张进攻了国王曾经颁布过敕令的大光明山修道院,这怎能不让卡尔十世国王惊怒交加。须知在这个时候,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率领的大军已经是卡尔十世手中唯一都一支机动力量了。
当然,将一切的罪责都怪罪到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也是不合适的。因为在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做出进攻琴斯托霍瓦决定的时候,战事一片向好,哪怕是全能的上帝也无法料到,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瑞典的国运竟然从天堂掉落到了如此险恶的境地。
“我会服从国王陛下的命令退兵的。”
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安德斯·埃里克松,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叹了口气说道。
若非出于自尊心,这位瑞典的将军真要恭贺安德斯·埃里克松一句:你赢了。
自己犯下了如此大的错误,卡尔十世国王肯定是要处罚自己的。到时候接替自己的,只有可能是这位提早看清形势的安德斯·埃里克松。
然而,安德斯·埃里克松听闻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要退兵,这位之前的反对者大声地制止道:“不,我们应该继续进攻,打下大光明山修道院!”
为了增强自己说话的语气,安德斯·埃里克松还狠狠地挥了一下手。
“可是国王的命令……”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有些不知所措。当初反对进攻琴斯托霍瓦的是安德斯·埃里克松,现在要自己继续进攻琴斯托霍瓦的也是安德斯·埃里克松。他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像是看出了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疑问,安德斯·埃里克松大声解释道:“将军。当初我反对你进攻琴斯托霍瓦那是因为这一举动会引起所有波兰人的反抗,现在这一担心已然成真。在我回来路过的村子里,原本老老实实对我们俯首帖耳的波兰人都开始拿起了武器,虽然他们没有袭击我和我的随从,可是他们用狼一样的眼光看着我们。而之前,哪怕是正眼看我们一眼他们也是不敢的。如果我们就此撤离了琴斯托霍瓦,那么我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就会被打破,一切原本不敢反抗我们的人都会站起来成为我们的敌人,因为他们有了反抗成功的榜样。所有我们必须把这种危险掐灭在萌芽状态,打下大光明山修道院院,让所有敢于反抗我们的人知道反抗的下场。只有如此一来,当我们的大部队支援华沙的时候,这片土地才不会有反抗。”
安德斯·埃里克松原本一直主张对占领区怀柔,可是面对险恶的局势,他迅速转变成了强硬派。或者说,无论是软还是硬,都是他的一种手段,为的就是瑞典王国的利益。
安德斯·埃里克松的转变来的突然,突然的让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有些不适应。
“可是国王陛下的命令?”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迟疑道。
“现在大雪封路,华沙那边的道路已经被阻断了。哪怕我们现在退兵也无法前往华沙支援国王,只能在克拉科夫等待冬去春来。在来琴斯托霍瓦之前,我已经派人前往克拉科夫再调一千人过来,并且严令他们哪怕是用人力推,也要把重型加农炮推到大光明山修道院的山下。况且国王陛下只是命令您尽快地结束对琴斯托霍瓦的战事,并没有说用什么办法。”安德斯·埃里克松说道。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明白了安德斯·埃里克松的意思:退兵也是结束,占领也是结束。
如果能以战胜者的姿态回军华沙,自己也能够获得体面。
“那好,反正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次我就听你的,不拿下大光明山修道院我绝不退兵!”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也下了狠。
“上帝会保佑我们的。”安德斯·埃里克松宽慰他道。
1655年的圣诞节就在一片炮声中过去了。而当1656年的日历翻过第五页,在大光明山的山脚下,一门大口径的重型加农炮昂起了它的高傲的头颅。随着一声巨响,修道院的贴满金箔的穹顶被轰开了一个大洞,无数碎裂的砖石掉落下来。
从山下看去,就如同太阳被刺出了一个黑洞一般。
第二百八十章众志成城
这之后的几天里,重型加农炮的炮声每隔三十分钟就会再次的响起。虽然它每天只发射十发的炮弹,可是这些炮弹给大光明山修道院造成的损失超过了重型加农炮运来前的总和。
就在这一天,重型加农炮的两发炮弹击中了修道院的城墙并在上面开了两个大口子。几十名瑞典步兵见城墙塌了,便跨过了壕沟冲了上来。
通往修道院大门的道路又长又窄,只够三个人并肩行走的。这几十名瑞典步兵不得已只能排着密集的阵型向上冲。
上山的道路都被彻辰命人撒了水。这么冷的天,水在道路上结了冰,上山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摔一跤。
在城墙顶上,密茨凯维奇和几名雇佣兵握弓顶枪阻击着小心翼翼上山的敌人。
密茨凯维奇搭弓射箭的动作一气呵成,在一分钟的时间内他便射出十支箭。每一支箭都射中了敌人,这其中的一名瑞典步兵的身上插了三支箭,当第四支箭射中他的脖子的时候他才倒在了地上。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射出如此多的羽箭,密茨凯维奇早已手臂酸疼。他将复合弓扔在了地上,又从一名雇佣兵的手中接过一把火绳火枪。密茨凯维奇凭着感觉抬手就是一枪,一名刚跨过同伴尸体的瑞典步兵应声倒下了。
一连打死了两名瑞典步兵,山下瑞典炮兵的压制火力终于注意到了这里。一发三磅炮的炮弹打中了城墙的垛口,将站立在垛口后面的密茨凯维奇和几名雇佣兵埋在了废墟内。
“密茨凯维奇!”
堆在两个土筐后面射击的娜塔莉见密茨凯维奇所在的位置被炮火击中,她尖叫了一声然后扔下手中的火绳火枪朝着废墟跑了过去。
她扒开尘土从废墟内拖出了两具尸体,可是都不是密茨凯维奇。当她拖到第三具的时候,那人的手指动了动。
“小姐,我没事。”密茨凯维奇虚弱地说道。他的头上和手臂上都是血,耳朵也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你别说话!”娜塔莉焦急地说道。她将密茨凯维奇拖出了废墟,然后喊来了两名修士将密茨凯维奇送下去医治。
“长枪,预备!”
正当娜塔莉准备回到垛口继续射击的时候,她听到城墙下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高喊了一声口号。原来,那伙瑞典步兵已经冲到了缺口处。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集结了二十多名手握长枪的修士堵在了缺口处。两个缺口都不大,十支长枪堵在那,几乎不可能有人穿的过来。
那几十名瑞典步兵手上拿着的都是短阔剑,这都是适合巷战和城墙战的武器,可在和长枪的正面对抗中却毫无优势。最先冲到缺口处的瑞典步兵在一阵火枪互射后手足无措了起来,看着密不透风的枪林只得干瞪眼。
瑞典人停下了进攻的脚步,城墙上的守军可不会停手。他们将那些未爆炸的开花弹重新装上了引信后当做手雷扔下了城墙,几声爆炸声过后,缺口处又多了七八具尸体。剩下的瑞典步兵全都落荒而逃。
在一处炮位上,彻辰正用链弹为退却的瑞典步兵送别。这种炮弹原本是海军用来打断敌方舰船的桅杆的,现在被彻辰用来打步兵。链弹呗发射出去后会绕着中心点旋转飞行,可以横扫一片地敌人。
彻辰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会打炮了。就在今天上午,他就掀翻了瑞典人设在炮兵阵地上的一门火炮,还把一辆四轮的马车炸了个粉碎。而现在,又有七名瑞典步兵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山下的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见那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又被守军用石块和木料填了回去,愤怒地踢翻了一桶燃烧着的焦油桶。
“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他们还有这么多的火药?”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怒道。阿尔维德有些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在攻打的不是一座修道院而是一座军火库。
“显然,他们的硝石和硫磺都是不缺的。而木炭,我们的燃烧弹烧毁的木头简直是给他们准备现成的。”站在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身边的安德斯·埃里克松说道。
“我们还有几天的时间?”
“一个月不到,不能拖得更久了。”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颓然地走下了指挥台。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认为现在的问题是运到山下的重型火炮虽然能够在修道院的城墙上打开缺口,可是狭窄和结冰的道路限制了进攻的步兵数量和速度,使得每一次的进攻都成了添油战术。在每一次进攻被打退后,守城的修士们都能很快地将缺口修补好,并且他们还会在填补缺口的石块和木料上浇上水。在寒冷的冬季,水很快就凝结成冰,那简直比铁还坚硬。
“得再想想别的办法。”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说道。
“还有一个坏消息我要告诉你,阁下。昨天晚上,弗热什卓维奇的人又跑了二十几个,而且是带着武器逃跑的。”安德斯·埃里克松说道。
“该死的,弗热什卓维奇自己为什么不来亲口告诉我。”
可还没等安德斯·埃里克松回话,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听到从修道院方向传来音乐的声音。
“圣母玛利亚、圣母玛利亚!
感谢上帝,赞美圣母。
圣母玛利亚
…………
恳求你的圣子、天主,
聆听我们的祈祷,
赐我们光荣,赐我们福祉,
让我们在尘世虔诚敬奉神明,
死后进入天国。”
在如此炮火轰鸣中大光明山修道院还有人在奏乐和唱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和安德斯·埃里克松惊讶不已。他们举目眺望,可高墙层层,什么也看不见。
在修道院内,修道院院长科尔德茨基神父高举着圣像,在两位副院长的搀扶下绕着修道院的主楼在巡游。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群身穿白衣的唱诗班男孩,这些男孩们用她们天使般的同音集体合唱着。他们浑然不惧随时都有科能从天而降的炮弹,将一蓬蓬的圣水撒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科尔德茨基祝福着修士、祝福着贵族、祝福着雇佣兵、祝福着农民、祝福这修道院的围墙。凡是能打垮敌人的冲锋、防御敌人进攻的武器,他都祝福了个遍。
他走到一处高台上,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的圣母,我们的护国女神——有你的庇护,我们定能得救。阿门!”
“阿门!”
所有人都同声呼应道。这声音响彻修道院内外。
“得再想想别的办法。”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候,他的侍卫长科尔斯藤松跑了过来。
“将军,有一名波兰贵族要求见您。”科尔斯藤松说道。
“不管是谁,告诉他我没空。”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说道。
眼见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极度的不耐,科尔斯藤松迟疑了下,但他还是开口说道:“那个人说他有办法劝说修道院投降。”
第二百八十一章振奋人心
“波格列谢,我的老朋友。”谢拉茨科夫副院长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位老朋友。过往时候,老人来修道院都是祈祷或者来看望自己,而这一次,他却是作为瑞典人的使者——一个劝降的使者而来的。
在修道院的正厅,波格列谢老人与院长见了面。站在科尔德茨基院长身后的还是那些人:谢拉茨科夫副院长、扎莫伊斯基骑士和娜塔莉。
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今天也在大厅内,是科尔德茨基院长特意将他们叫过来的。
“老市政官阁下,多日不见,身体可好?”科尔德茨基院长热情地说道。虽然他也知道波格列谢老人的目的,可是只要还没涉及到“投降”,他仍然把波格列谢当做修道院的客人。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波格列谢老人笑着说道。长途跋涉特别是登上湿滑的道路着实耗费了老人不小的体力,娜塔莉看着老人地面容较之在庄园的时候灰暗了不少,可他的精神头却很好。
“娜塔莉,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里见到你。”波格列谢老人看到了站在院长身后的娜塔莉,然后对她打招呼道。
“我一切安好。”娜塔莉说道。
波格列谢点了点头,他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的大理石。这是一个信号,表示接下来她要说正题了。
众人显然也明白这个意思。大家都恢复了肃穆的神态,等着波格列谢老人说话。
“我今天来是带来了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的命令给院长带来一封信。”波格列谢说道。
说着,他将信从口袋里取出。
“本来这封信是将军写给院长的,可是这里有这么多的人,我想科尔德茨基院长也愿意让众位知道信的内容,那么就由我来朗读吧。院长大人,这样可以吗?”波格列谢征求科尔德茨基院长的意见道。
在得到了科尔德院长的同意后,波格列谢将信展开,然后朗读了起来:“谨遵奉瑞典人,哥特人和汪达尔人最圣明的君主,芬兰,爱沙尼亚,卡累利阿,不莱梅,韦尔道,什切青,波美拉尼亚,卡舒布和万德利亚大公,吕根岛公爵。英格利亚,维斯马尔科和巴伐利亚诸地的领主,莱茵-帕**,吕利茨,克利维亚,贝尔格伯爵的圣喻,我,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致信大光明山修道院院长科尔德茨基阁下:我对修道院以及各位修士抱有何等的善意和热心,可谓人尽皆知。再者,我对修道院的布施何等的丰厚,同样不是什么秘密。因此,我希望院长您坚信,我对您和修道院的善意和热心哪怕是在如此特殊的时期也从未改变。今天,我写这封信不是作为一名将军,而是作为您的朋友来称述如下事实——近日以来的炮火已令如此恢宏的修道院蒙尘,而口径更为巨大的巨炮不日就要到达琴斯托霍瓦的山下。炮声响起,玉石俱焚。此诚非我所愿。为避免如此可怕之情景出现,我恳求院长将修道院置于我的保护之下,有了我的关怀,各位修士自能得到所期盼的宁静与安全,而圣母之光辉也不至熄灭。我谨向各位庄严承诺以下三点,圣地神圣不可侵犯、各位的财物神圣不可侵犯、相关人等的性命神圣不可侵犯。我可以保证,在你们对我的误会解除之前,我和我的人不会进入修道院,我更可以保证今后修道院的一切费用我将竭尽全力为修道院筹措,不仅不会使修道院的财力枯竭,甚至会扩大你们的财源。
只要你们签署一纸认错的文书。相信我,向伟大的卡尔十世国王和他的军队低头,并不是可耻的事情。无数的国王和王公已经这么做了,并且获得了宽恕。
今次之使者与修道院大有渊源,院长应可信任于他。并请早做决断,布告投降。
另,弗热什卓维奇曲解我意、办事不利,我已将其革职查办。”
波格列谢老人的声音虽轻,可每一句都落在众人的耳内。坦白说,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这封信姿态很低,而且他对修道院的要求已经从原来的占领变成了只要修道院放低姿态签订投降的文书,这对于修道院已经是很优厚的条件了。
“老波格列谢,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会信守承诺吗?”听完信的内容后,谢拉茨科夫副院长还不等科尔德茨基院长开口便激动地问道。
对于谢拉茨科夫副院长来说,困守孤城、毫无希望的修道院能赢取这样的条件,已经是很优厚的了。
对于谢拉茨科夫副院长的疑问,波格列谢微笑着说道:“瑞典将军的话,能有假吗?”
谢拉茨科夫副院长意动了。和副院长一样意动的,还有不少人。
可这时,娜塔莉站出来大声地反驳道:“不能相信瑞典人。他们可曾经遵守过哪怕再微小的承诺?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相信了他们,打开了克拉科夫的城门投降,可转瞬之间,瑞典人便洗劫了整个克拉科夫;共和国原本和他们还有三年的停战合约,可是在共和国最困难的时刻,他们的国王撕毁了合约进攻我们的首都。再想想那些被酷刑虐待致死的人吧!世界上真是没有比瑞典人更言而无信的人了。”
娜塔莉说的这些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他的话让谢拉茨科夫副院长那颗意动的心又退了回去。
而其他人听了娜塔莉的话,也深以为然。
“老市政府官阁下,你认为我们应不应该相信瑞典人。”科尔德茨基院长对波格列谢问道。
波格列谢张开嘴露出了一个微笑。
“院长大人,我作为瑞典人的使者,当然是说相信他们的话了。”波格列谢说道。
科尔德茨基院长沉默了一会。然后他说道:“你先回去吧,请告诉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此事关系重大,我们要好好想想。如果他们真的有诚意,那么双方停战两天。”
谈判到此就应该结束了。可这时波格列谢老人又说道:“院长,还有诸位。我作为使者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我要为自己说两句,请你们认真听一听。”
众人看着波格列谢,不知道老人还要说什么。
波格列谢扫视了一周,然后大声说道:“我请求各位,不要投降!不要投降!”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波格列谢老人继续慷慨陈词。那声调和刚才读信的时候完全不同。
“我的兄弟们。当你们在拼死抗争的时候,我也夜不能寐。可我并不是因为抗敌御辱,而是在悲观。我看不到祖国,看不到你们胜利的希望。当时我就想:也许三天,我就会听到圣地沦陷的消息。可是十天过去了,圣地依然在你们的手里。我开始祈祷,祈求护国女神给予你们以拯救。我每翻开那‘天启’的章节,我就在想,也许上帝没有放弃我们,他真的为我们派来了一名拯救者。又过了一个月,我已不再相信四骑士的预言了了,因为你们已经证明了,哪怕最可怕的卡尔十世的瑞典军队,我们也是可以战胜的。你们完成了哪怕是正规军人也没有完成的伟业。所以各位,不要畏缩、不要迷茫、更不要绝望。因为在修道院的外面,越来越多的人以你们为榜样,他们已经不再绝望,反而拿起了刀枪反抗强敌。”
自从修道院被围困以来,众人没有得到外界的任何消息。唯一的一点消息,还是那个卖国贼带来的欺骗修道院投降的假消息。现在,从波格列谢老人口中竟然听到在修道院之外,越来越多的人起来反抗,这怎么不令众人激动万分。
“老朋友,你能给我们讲讲吗?”谢拉茨科夫副院长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希望。
“当然,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接着,波格列谢把他知道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在大波兰地区,人民已经开始起义痛打落单的瑞典人。他们今天打击一支运粮队,明天拔掉敌人一个哨卡;而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因为瑞典人率先违反了和自己的合约而自动解除了誓言,他重新跃马沙场,并打了不少的胜仗;最为可喜的则是在立陶宛,帕维尔·萨佩加统领夺回了维尔纳并将亚努什这个卖国贼包围在了一座小城堡里。
而在国外,弗雷德里克·威廉选帝侯和瑞典人离了心,他退回来柯尼斯堡,不再和卡尔十世一起进攻普鲁士;在里加,阿列克谢亲王的军队将其团团包围并和回援的布拉厄·威兴斯堡和博古斯拉夫的军队对峙。
总而言之,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有利于共和国的一面发展。
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是所有人闻所未闻的。众人的心情都难掩激动,一些人连说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波格列谢老人说道:“请相信,这都是真的。因为你们,国人才燃起了希望。所以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因为援军很快就会到来的。瑞典人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自己都说,如果一个月攻不下修道院,他们就退兵。因为没时间让他们在此逗留了。可是饿狼临死前的反扑是最为可怕的。在援军到来之间,一定要顶住。我向各位起誓,斯特凡总兵会来、起义军会来、整个共和国会来,我们一定会来拯救你们的。”
说完,老人自己面色潮红地如同苹果一般。
科尔德茨基院长走到波格列谢老人的面前,张开了双臂。
老人一把扑进院长的怀抱,两人长时间的拥抱在一起。接着谢拉茨科夫副院长抱了过来,扎莫伊斯基骑士抱了过来,娜塔莉抱了过来,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也抱了过来。大家相互祝贺,紧紧地搂在一起,仿佛瑞典人已经退走了一般。
只有彻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二百八十二章末路
彻辰之所以没有加入到欢呼之中,是因为他听到了波格列谢说到在立陶宛,亚努什亲王战败了,而且被困在了一座小城堡里面。这意味的,他叔叔皮德罗率领的佣兵团很可能也损失惨重,他现在正担心佣兵团同伴的安危。
要理清亚努什亲王为何战败,时间还要回到一个月前。那个时候大光明山修道院的保卫战已经打响,而在遥远的立陶宛,亚努什·拉齐维乌和帕维尔·萨佩加的宿命决战也一触即发。
这是一场真正的两人间的决战。原本应该作为战场主角的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率领的瑞典军队由于沙皇俄国军队突然突入瑞典境内并包围了里加而不得不顾亚努什的苦苦哀求回师国内。
而原本能够作为亲王助力的博古斯拉夫的两万人也被布拉厄·威兴斯堡强行带走了包括博古斯拉夫亲王在内的一万人。而另外的一万人则被萨佩加以两万人的兵力包围的不能动弹。
所以在战场上,两位曾经的立陶宛正副统领竟然意外地将以同等数目的兵力来了结他们之间的恩怨了。
亚努什·拉齐维乌从维尔纳带出了两万人。在开战前,这位枭雄深知手边这是自己最后一点家当,而对手的份量他也清楚,虽然萨佩加的部队在素质上不能和自己的雇佣兵相比,可是对方可用的将领却比自己多,所以他一改往日的骄横,一路小心翼翼地行军。
而萨佩加也是小心翼翼。他也有没预料到的事情,那就是亚历山大·奥金斯基的大军会从利达堡极速地返回,而让亚努什有了八千人的生力军。因此他一面缓慢推进,一面有条不紊地逐个攻占维尔纳周边的各个哨口。当同盟军进攻到距离维尔纳二十里外时,两军相遇了。
当时,当萨佩加向西行军,兵锋直指维尔纳时,亚努什也沿着一条平行的行军路线,在同盟军南面进军,准备抓机会侧击同盟军。双方在平原相遇,亚努什防御,萨佩加也是防御。
亚努什的军队占领的防御阵地面向北,两侧依托森林。在那个时代打仗,一般来说逢林莫入,因为不便於发扬火力,但是这次战役双方打破常规,在战线两端的森林边缘展开了恶战。在两片森林中间的缺口,是一片平地,亚努什在这里构筑坚强的野战工事,并精心安排,使两翼森林中的炮火可以交叉扫射中央,构成一个火力陷阱。亚努什的大军在第一线是高达十四个雇佣兵连队一万四千余人的步兵,他们由亚历山大·奥金斯基统帅。
第二线则是亚努什亲率的九个中队共计两千七百人的骑兵,他们列队集结在中央防线背后。亚努什的军队中还有八十门大炮。而费奥多·奥布霍维奇这位原本被闲置的将领这次也被亚努什破格使用(从这也防御出亚努什以防并没有多少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他被布置在了战线的后方,和三个由民团改编的连队一起作为预备队。
亚努什认为,在如此有利的防御地形上亲王军绝对的地利,在同等兵力条件下萨佩加是不可能应付得了自己的。但是亚努什忽略了一点:他左侧森林的远端,战场以外是有空隙的,如果萨佩加出奇兵,深远迂回到亲王军的后背,以费奥多的懦弱性格,能否坚持的住。
萨佩加统领并不想用鸡蛋去碰石头。可一股生力军的到来改变了战场态势。原本被沙皇俄国的军队包围的米哈乌·拉齐维乌,这位亚努什的同宗由于共和国和沙皇俄国的停战协议而脱困,他在休整后带着一万人赶来支援萨佩什统领。这位爱国者还大公无私地将自己的大军交给了萨佩加统领指挥,毫无争取权夺利之念。
如此一来,政通人和的萨佩加终于有了进攻的底气。
同盟军方面,作为先锋的安杰伊·克米奇茨一反以前的作风,他不急不躁地率领七千人的步骑大军与亲王军接触,但没有立刻就发起进攻。他足足等待了一个多小时,而代价就是让亲王军得以大大加固防御工事。
虽然这并不符合安杰伊的个性,可是事出有因。因为米哈乌率领的三千骑兵还在迂回的路上,他要与米哈乌保持步调一致。
当帕维尔·萨佩加和米哈乌·拉齐维乌率领的大军和炮兵部队终于走出防御阵地,安杰伊终于可以向亲王军中央阵地发动攻击了。萨佩什统领率领一万大军坐镇中央,配合安杰伊的一万人的部队压进。
耶日·哈列茨基上校率领的四千人在左翼,进攻亲王军右翼据守的阵地。奇妙的是,他的正面正好是皮德罗率领的佣兵团。斯格蒙德·鲁卡什上尉指挥同盟军六千人的右翼,攻击另一端的敌军阵地。萨佩加的计划与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在利达堡之战中的策略有异曲同工之妙:先用两翼的猛烈进攻把亲王军中央兵力吸引过去并牢牢钉死,然后米哈乌的奇兵完成指名都一击背刺。
早晨七点半两军交火,大炮的轰鸣惊天动地。
将近八点,同盟军两翼开始进攻。耶日·哈列茨基的左翼遭到了皮德罗率领的佣兵团的顽强抵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哈列茨基上校在一个小时内接连发动三次冲击,可都被挡了回来。双方反复冲杀,伤亡惨重。一次叶利谢伊率领的反冲锋中,上校本人的左脸颊处被子弹擦过,血流如注,但是哈列茨基上校拒绝包扎,大声斥责身边退却的士兵,说我就是死,也要把该死的佣兵团消灭。
斯格蒙德·鲁卡什上尉身穿一身后背装饰有巨大羽翼的翼骑兵甲,在战斗中非常醒目,上尉因此在混战中身中三弹,但是子弹不是被翼骑兵甲所滑开,就是未中要害,附近的同盟军和亲王军惊讶不已,以为他有神灵护身。
到中午11点左右,位于第一线的一万七千同盟军不顾重大伤亡,已经几乎攻下亲王军三道防线,亚努什被迫将他统帅的骑兵投入了战场。这些骑兵由中央防线突出,和安杰伊混战在了一起。
而萨佩什统领的一万主力也看准了机会,全军压上,给了亲王军更大的压力。
也就在这个时候,鲁卡什上尉的好运到了头。他在突破到第三道防线的时候,被一处隐藏在密林中的亲王军炮兵阵地轰击,结果他的战马先是被炸死,接着他本人也被炸成了重伤。同盟军残部不得不在一片混乱中退却,而其中的军官几乎全部阵亡。
在如此有利的情况下,亚历山大·奥金斯基手下的三个雇佣兵连队却并未发动有利的反击,只是恢复到了第二道防线就停止了动作。萨佩加统领在得知右翼几乎崩溃后,在接近中午时接过了中央战线的指挥权,他派遣安杰伊率领两千人火速驰援,并下令右翼暂停进攻,只是作出时刻会发动进攻的态势,把右翼亲王军的部队也钉在阵地上。
下午十二点半,米哈乌率领的同盟军三千骑兵终于闯过森林障碍,突然出现在亲王军后方。这给了费奥多·奥布霍维奇以极大的震撼。这位懦弱的将领虽然进行了阻击,可是自己却躲在了战阵的最后一排,这又极大的打击了三个民团改编的连队的士气。米哈乌的骑兵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打穿了费奥多的三个连队。
这时候,亚努什表现出了一名高明统帅的战场应对,他从中央调兵,紧急组成一条平行主阵地的防线,挡住这个新的威胁,然后亲自赶到右翼准备以攻对攻。
现在就看谁先打穿对付的战阵了。如果米哈乌早于亚努什打穿亲王军的中央防线,则亲王君必败;反之,如果让亚努什由右翼打穿同盟军,则同盟军就有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候,一个战场意外出现了。亚努什·拉齐维乌突然在马上晕倒并跌下了战马。失去了统帅的指挥,亲王军大乱。顶替亚努什指挥的奥金斯基完全没有亚努什那样的威望,那些雇佣兵们拒绝服从命令并纷纷地溃逃了。
同盟军竟然如此莫名其妙的获得了胜利,这令萨佩加也不敢相信,他只能将此归结于护国女神的保佑。
是役,同盟军伤亡六千人,亲王军伤亡两千千人却有六千人被俘。
如果亚努什中不是在最后的关头没有昏厥,即使同盟军突破亲王军战线,而且占领了战场,亲王应该也能率领着大部队撤退。而据在后来萨佩加统领自己写的日记里说:如果我方再遭受两次象这样的胜利,那么同盟军本身也将毁灭。
只能说天不佑亚努什·拉齐维乌。这之后,龙津斯基护卫着亚努什亲王和部分残兵败将一起逃到了蒂科青的城堡,而同盟军在占领维尔纳后旋即将城堡包围,困守孤堡的亚努什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想“家”
波格列谢老人被送出了修道院,和他同行都还有两名神甫。这两位神甫是作为和谈的代表被派到瑞典军营的。当然,所谓的和谈不过是科尔德茨基院长为了拖延时间想出来的计策。
波格列谢带来都消息已经通过口口相传在修道院里面传开了,所有的人都欢心鼓舞。他们将所有的焦油桶都点着了,一些人还胡乱地开了枪以此表达他们的喜悦之情。从瑞典军营看去,修道院就像是落入了一片火光之中。这令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等人大为诧异。当然,两位神甫对此的解释是修道院在庆祝即将达成的和谈。
彻辰坐在一门火炮旁双手放在膝盖上望着东北方向。波格列谢老人带来的消息让他焦急不已。亚努什战败了,他不知道皮德罗叔叔怎么样了?法蒂玛如何了?叶利谢伊有没有受伤等等等等,他牵挂着佣兵团众人的安危,真想马上就回到立陶宛去。
可现在,他又如何走的了?
“你怎么了,阿勒瓦尔?是因为亚努什战败的事情吗?”
正当彻辰心烦意乱的时候,娜塔莉坐到了他的身边。
娜塔莉可以说是最早发现彻辰异样的人,她见彻辰听到修道院即将胜利的消息殊无喜色,在波格列谢老人离开后便独自一个人走开了,就知道他有心事。联系到波格列谢老人的说话中曾经提到亚努什在立陶宛战败,娜塔莉多少猜出了彻辰肯定是为这件事情而心情低落。
“你并不需要如此的担心。虽然亚努什亲王恶贯满盈,可他毕竟是共和国的大贵族,只要他投降,萨佩加统领是不会伤害他的,而且我相信国王也会赦免他。虽然这并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娜塔莉说道。
显然,娜塔莉误以为彻辰是在为曾经和自己有主仆之谊的亚努什在担心。
“并不是这样的,娜塔莉。我是在为我叔叔和佣兵团的同伴在担心。”见娜塔莉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彻辰解释道。而且,他也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我和叔叔是从西班牙过来的。最先的时候,我们在斯摩棱斯克做佣兵。在那里我结识了一帮的朋友,大家因为各自有各自的不幸的遭遇而走到了一起。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下了亚努什,他当时还是你们共和国的大英雄。亚努什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让我成为了他的家臣并出资成立了一个佣兵团让我统领。于是我和我的朋友们终于有了一个家。我们为亚努什也为自己作战,打过沙皇俄国也打过同盟军的人。现在亚努什战败了,我知道他是个罪人,这是他咎由自取。我担心的是我的叔叔和那些朋友们,他们是不是安好……我真不该离开佣兵团,当时我要是和他们在一起就好了”
说着说着,彻辰哭了起来。这是他在娜塔莉面前第一次展现软弱的一面。
他的头靠在了娜塔莉坚实的大腿上,如小猫一样啜泣。
娜塔莉被彻辰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就想将彻辰的头推开。可她看到彻辰痛哭地样子,心一下子柔软了下来。娜塔莉不在抗拒彻辰这一举动了,反而抚摸着彻辰地头发给予其安慰:
“别担心,阿勒瓦尔。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不是也听到了吗?瑞典人再有一个月就要退兵了,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立陶宛。我相信上帝一定会保佑你的叔叔和你的朋友们没事的。如果他们被俘落到了同盟军的手里这就更不需要担心了。萨佩加统领在平定了立陶宛后,一定会向瑞典人进攻的,他需要会打仗的人,一定会善待呢叔叔他们并招揽他们为己所用的。”
娜塔莉尽量引导着彻辰往好的方面想。至于说陪彻辰去立陶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原本在完成取回王冠的任务后,她是要马上赶回西里西亚的。
彻辰的哭声小了,两名少年就这么依偎着。在一旁的黑暗中,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看着二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慢慢地退回到了黑暗中。
修道院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谈判是在两位神甫和波格列谢老人到达瑞典军营的第二天一早开始的。
两名神甫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以及安德斯·埃里克松的谈判一开始就进入了无休止的扯皮之中。神甫依照科尔德茨基院长的要求,一定要在取得卡尔十世对修道院不受任何侵犯的保证后修道院才会议和。而这是令两位将军无法接受的,他们一定要修道院马上投降。因为大雪封路,哪怕是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不顾危险派出了信使取到了国王的保证,这一来一回也超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到那个时候,修道院投降与否对他们已经毫无意义了。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激动地对两位神甫表示,难道他一个瑞典将军的话,还不能让科尔德茨基院长相信吗?他难道会欺骗一群修士不成?
可无论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如何歇斯底里的怒吼以及软硬兼施的威胁,两位神甫就是不松口。并毫不客气地指出,弗热什卓维奇就是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部下,早在他偷袭修道院失败后,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的信誉就已经是零了。
期间,安德斯·埃里克松将军不断地打着圆场。最终,两位神甫表示,如果瑞典军队能够停战三天以表诚意的话,他们可以将两位将军的话带回修道院。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没有办法,只得暂时同意了这一建议。他一再地表示,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两位神甫连连点头称是。
三天时间虽然短暂,可是修道院却利用这难的的停战从内部加固了修道院的防御。三天过后,当两位神甫再次进入瑞典军营的时候,他们提出了另一项建议,那就是修道院如果能得到的教团的保证,他们也愿意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议和。
教团的总部位于克拉科夫,那里比之华沙已经近了很多。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估计最慢十天就能来回了。将军原本想马上同意这一建议,可是却被安德斯·埃里克松制止了。和急躁的维登贝格不同,安德斯·埃里克松洞若观火,他已明白无论是国王的保证还是教团的背书,都是修道院的缓兵之计,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听了安德斯·埃里克松的话后勃然大怒,他马上就要将两位神甫挂到炮口执行“炮决”。可这又被安德斯·埃里克松劝阻了。安德斯·埃里克松认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两位神甫既然敢来,肯定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杀了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可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余怒未消,他还是将两位神甫吊死在了山下。
第二百八十四章义人
两位神甫死的时候神态安详,他们像是殉道者一般走上了行刑架。当两名瑞典刽子手将绞绳套在他们的脖子上的时候,两位神甫高声念起了祈祷文。
在绞刑架的四周除了瑞典人外还有弗热什卓维奇率领的波兰伪军。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天主教徒,看到两位神甫慨然赴死,而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一个个羞愧不已。他们低着头,都不敢看神甫们一眼。
而在修道院,科尔德茨基神父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对于瑞典人杀害使者的暴行,包括谢拉茨科夫副院长在内的所有人都义愤填膺。扎莫伊斯基骑士甚至想带着一队任冲出去将两位神甫救回来。
虽然扎莫伊斯基的举动是莽撞的,可是也表明防守修道院的所有人在得知自己并非孤立无援后崩发出的那股蓬勃的战意和勇气。
“神父,让我开炮为两位神甫送行吧。”彻辰对科尔德茨基院长说道。修道院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多消灭几个瑞典佬,为两位神甫陪葬。
科尔德茨基院长点了点头。他闭上了眼睛,不愿看到教友被吊死的凄惨场面。
两名瑞典刽子手启动了绞刑架的开关,随着底板的落下,两位神甫的身子被悬空了,他们的脖子被勒紧,随即失去了生命。
“轰!”
修道院为两位神甫送行的炮声也响了起来。和平日里的礼炮不同的是,这一次火炮发射都是真正的炮弹。这些炮弹落在山下,将毫无准备的瑞典人和他们的伪军炸了个人仰马翻、抱头鼠窜。
从那天的下午开始,瑞典人重新向大光明山修道院开始攻击。这一次,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怯战的伪军也赶上了战场。他们在冲锋的时候让伪军打头阵,瑞典士兵跟在他们的后面。
每一次重型火炮在修道院的城墙上打开一个缺口,瑞典人就用小型火炮压制住缺口附近的守卫者,然后瑞典人以波兰伪军为肉盾,一波一波地持续进攻。
这几天也是修道院守军打的最艰苦的时候。虽然每次守军都能守住缺口并将敌人赶下去,可是代价是惨重的——近三分之一的人战死或负伤。伤者的哀嚎第一次的超过了教堂内的祈祷声。
彻辰也受了不小的伤。一发炮弹落在了他的附近,那枚炮弹发生了跳弹,它从地面上蹦起砸在了彻辰身后的一堵墙上,四散的碎片划伤勒彻辰的手臂。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差点遇险了。更早的一次,他身边的一门小炮由于炮手过于紧张,将双倍的火药放入了炮膛内而发生了炸膛。幸亏彻辰当时下去取火药了,炮管炸裂开来的碎片都打在了原本站立地方的沙袋上。
当夜幕降临,瑞典人终于停止了攻击。
当科尔德茨基院长照例巡视城墙的时候,他将彻辰和娜塔莉叫到了一边。科尔德院长向二人询问修道院还能守多久。
“不妙,尊敬的院长。如果敌人保持这样猛烈的火力的话,我们或许守不过十天。”彻辰不无悲观地说道。
“这几天我看山上的雾气越来越大,兴许这浓重的雾气可以妨碍他们的炮击。而且你不是都用冰水加固缺口吗?我看这效果就很好,城墙结实了很多。”科尔德茨基院长说道。
可这显然是门外汉的说法。
彻辰听了摇摇头道:“浓雾不会妨碍到他们的。因为火炮一旦瞄准固定的目标,哪怕是在黑夜,它也能照样开炮射击。至于说用冰加固城墙,这也只能是权宜之计。无非是推迟修道院陷落的时间罢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科尔德茨基院长问道。
“除非发动一次偷袭,将他们的重炮炸了。”彻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娜塔莉便说道:“我去!我带人将他们的重炮炸了。”
“不可以。敌人的阵地每天都有人巡视,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口令,你一到堑壕边上就会被发现的。”
彻辰阻止了娜塔莉的鲁莽。
炸炮不比偷袭,偷袭在于引起敌人的混乱并杀伤敌人,而炸炮最重要的就是隐匿行踪,在不被敌人发现的前提下完成任务。这比偷袭难了无数倍。
三人一时无语。这个时候,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背着长枪走了过来。
“团,”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见彻辰的旁边站着科尔德茨基院长和娜塔莉赶紧改了口:“阿勒瓦尔,我们抓到一个人。”
“什么人?”彻辰问道。
“是弗热什卓维奇的手下。他是从敌人那里跑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说道。
彻辰大为惊奇。一个伪军三更半夜偷跑过来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赶忙叫神父将那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就将那名伪军带到了彻辰等三人的面前。
彻辰定眼看了看对方。这名伪军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头褐色的头发,身材强壮。他身上的制服质地不错,显然在那一边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彻辰问道。
那名伪军看了看彻辰,又看了看娜塔莉和科尔德茨基。
“我有话要和修道院院长大人说。”那名伪军说道。
“我就是科尔德茨基院长。”科尔德茨基神甫走上前一步道。
那名伪军一听面前的这位就是院长,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住地亲吻着科尔德茨基那已经发黑了的白袍。
“神父,我有罪。”那名伪军说道。
原来这名伪军名叫彼得,是弗热什卓维奇麾下的一名小旗武士。他是个贵族,也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虽然他和他的手下也参加了对修道院的围攻,可是据他自己讲每一次的开火他和他的手下都是将枪口朝着修道院城墙下的土地的。
原本彼得认为自己这样做就能让自己内心得到平静了。可是前几天两位神甫的慨然赴死深深震撼了彼得,他的内心受到了无比的煎熬,每天眼神做梦他都会梦到自己下了地狱。
彼得不想下地狱。于是他决定做更多的事情赎清自己向护国女神的修道院开枪都罪过。彼得知道现在对修道院威胁最大的就是瑞典人的那门重炮了,他这次来就是想帮助修道院把那门重炮炸掉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炸炮一
按照彼得的说法,在夜里由于天气过于的寒冷,瑞典人往往将看护的任务交给他们而瑞典人自己则躲进了屋子里去取暖。
这个时候在炮兵阵地上只有少数的瑞典炮手在操作着火炮。彼得可以偷偷的将偷袭的人带进炮兵阵地,只要动作快、做的隐蔽,在瑞典人发现前是完全可以炸掉那门对修道院威胁最大的重型火炮的。
科尔德茨基院长看着彼得希冀的眼神良久,他开口道:“感谢您,善良地孩子。请你稍等,让我们计划一下。”
“神父,请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向仁慈的圣母赎罪。事实上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有一些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愿意提供帮助。可是我们没有火药,瑞典人对火药看守的很严,轻易不让我们触碰,我这才来到修道院请求帮助。”彼得听科尔德茨基院长要他等候,以为是院长不信任他,他高举着双手向院长如泣如诉地表白着自己的心意。
科尔德茨基院长将彼得扶了起来。他好言安慰彼得说自己并非不信任他,而是事关重大,自己需要仔细思量最合适的人选。
彼得相信了院长的话,他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一齐退了下去。
“你们觉得怎么样?”
彼得离开后,科尔德茨基院长对彻辰和娜塔莉问道。
“我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院长。现在对修道院威胁最大的就是那门重型火炮了,我们炸掉了它,修道院就可以坚持下去,直到瑞典人退兵。”彻辰说道。
他原本就有偷袭瑞典人炮兵阵地的想法。在斯摩棱斯克的时候,伊凡·包洪就是靠着偷袭将对沙皇俄国和扎波罗热哥萨克威胁最大的火炮阵地给摧毁了的。包洪的这一行动让彻辰至今记忆犹新。
“可是彼得这个人真的值得信任吗?院长大人,我不是怀疑一个真正的天主教徒对圣母的信仰。只是彼得来的太巧合了。”娜塔莉不无疑虑地说道。
“我认为不应该怀疑他。试想,他将我们骗出修道院去消灭能有什么好处呢?对于修道院来说,即使偷袭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了几个人,我们抵抗的意志是不会就此熄灭的。而对于彼得来说,我们就跟在他的身后,如果这是一个圈套的话,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了。”彻辰对娜塔莉反驳道。
见彻辰反驳了自己,娜塔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下。这一举动看的彻辰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和娜塔莉又不是斗嘴,只是交流不同的看法,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时候,科尔德茨基院长开口了。
“我是赞同阿勒瓦尔的看法的。虽然我没有看穿一个人内心的能力,可是我从彼得的眼睛和神情中可以看出,他不像是在说谎。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才能将那门大炮破坏掉呢?”
见科尔德茨基院长也同意自己的意见,彻辰高兴地说道:“这个好办。我们可以找一个牛膀胱来,里面装上火药,然后塞到那‘火龙’的嘴巴里。只要点着了火绳,包管将它炸的四分五裂。”
“这不可能!”科尔德茨基神父惊讶地说道:“那些‘恶魔’每天都往‘火龙’的嘴里填火药包,可也没见它爆炸了。”
“院长大人,您有一颗睿智的头脑和坚强地内心……”
因为科尔德茨基院长站在了他的一边,彻辰心情大好,他说话时大大地将院长恭维了一番。
这肉麻的话听的科尔德茨基院长连连摆手。
彻辰接着转折道:“可是你不懂火炮,如果一个人将火药推入炮口到底,然后再装上炮弹,那么火药爆发出来的力量是不会将炮身炸裂的,它会将炮弹推出去;可如果你只是把火药放在火炮的炮口,那么火药爆炸的能量无处释放,就会把炮膛给炸开。我说的对吧,娜塔莉。”
科尔德茨基院长看着娜塔莉。
“是的,这对于懂炮的人来说不是什么秘密。”娜塔莉说道。
科尔德茨基院长明白了。现在,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派谁去。
“我去!”娜塔莉毛遂自荐道:“我的枪法和刀法是修道院所有人里面最好的。即使有意外,我也能全身而退。”
“得了吧,你混进去万一碰到了瑞典人的巡逻兵,你怎么解释你是个女的。”彻辰反对娜塔莉去,他对科尔德茨基院长说道:“院长,还是我去吧。”
可这时候,娜塔莉也提出了反驳,她认为彻辰的武技太差,无法应对任何的意外和危险。
总而言之,二人都不认为对方是合适的人选。
科尔德茨基院长看了看彻辰又看了看娜塔莉,他的内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让阿勒瓦尔去。”科尔德茨基院长说道:“这次行动最需要的不是强悍的武技而是聪明的头脑,我相信阿勒瓦尔能完成这一任务。当然,娜塔莉,你也并非无事可做。你带着人埋伏在山下接应彻辰。”
“可是……”娜塔莉还想反驳,可这一次,科尔德茨基的决心异常的坚定。
决定了派彻辰执行这一任务后,科尔德茨基院长让娜塔莉前去叫彼得过来。
“原谅我,孩子。”
娜塔莉走后,科尔德茨基院长对彻辰说道。他知道这一次的任务九死一生,他支持彻辰,也等于是放弃了彻辰的生命。
“院长,总要有人做出牺牲的。”彻辰淡淡地说道。
说完,他跪倒在了科尔德茨基院长身前。
“院长,我要向你忏悔。我并不是叫阿勒瓦尔,虽然这的确是我的姓氏。我的真名叫做阿勒瓦尔·彻辰……”彻辰将自己的一切都吐露给了科尔德茨基院长听。
科尔德茨基院长听完彻辰的经历后,不胜唏嘘。
“孩子,上帝只会惩罚真正的恶人。而你只是受了欺骗。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早已赎清了之前的一切。”科尔德茨基院长对彻辰说道。
听院长这么说,彻辰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这时候,娜塔莉带着彼得回来了。她手中还拿着一个满满当当的牛膀胱,里面装满了火药。
“一定要平安回来。”娜塔莉对彻辰说道。
“一定。”彻辰微笑着回答道。
“彼得,这位阿勒瓦尔将和你一同完成这神圣的任务。不过你能否告诉我,你怎么带着他混进去。”科尔德茨基院长最后问彼得道。他想确认彼得是否在来之前已经有完整的计划了。
“靠这个。”彼得说道。他拿出一个行李袋,里面装着一套波兰民兵制服。
第二百八十六章炸炮二
一开始,瑞典人在占领了克拉科夫后解除了所有波兰民团的武装后就把他们放回了家。可过了一段时间,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就明显地感觉到了兵力的不够用。他不得不依靠弗热什卓维奇这样的人组建新的波兰军队来弥补瑞典军队数目地不足。
瑞典人不负责这些波兰伪军的军饷,这些新招的军人大多数又都是原本克拉科夫各地的民团,于是他们就将原来的制服翻了出来穿在身上。
彼得给彻辰的就是这么一件制服。这种波兰民兵制服是深蓝色的,长及膝盖,很厚实也很保暖。除了制服外,行李袋内还有一顶民兵帽。
彻辰换好了衣服后就和彼得一起来到了城墙上。他们不能从修道院的大门出去,因为这样容易被发现。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准备了两条绳索,他将两条绳索分别捆在二人的腰上,然后慢慢地从城墙上放了下去。
一下到城墙,彻辰和彼得便弓起了腰、压低了身子。彻辰的手不自主地摸了摸吊在后腰上的牛膀胱。
“走慢点,我们得等我的人值守在壕沟的时候才能过去。”彼得小声地对彻辰说道。
显然,这位叫彼得的伪军军官做事是极为小心的,而且对于每一步都做了计划。
彻辰和彼得小心翼翼地走下山,他们走到壕沟地边上,然后趴倒在了地上。
在壕沟的另一侧,有两名瑞典士兵在值守。这两名瑞典士兵不住地搓着手,朝着身后的方向眺望,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彻辰躺在冰冷地雪地上,不一会那股寒冷便传递到了身体上。他和彼得都不敢动一下,因为这会引起对面的注意。
“再这么下去,恐怕不用半个小时我就会被冻死了吧。”彻辰想道。
幸好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左右,两名穿着波兰民兵制服的人出现在了那两名瑞典士兵的身边。瑞典士兵不住地辱骂二人,像是在怪罪他们来的太晚了,而两个波兰人则不住地点头哈腰。
两个瑞典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两名伪军站到了岗位上。
又过了五分钟,彼得发出几声鼠叫。
这显然是暗号。那两名伪军听到声音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将一条木板接到了壕沟的对面。接着,二人就朝着另一头巡逻过去了。
彻辰和彼得过了壕沟然后将木板收了起来。他们跨过壕沟后面的胸墙进入了营地内。
在营地的一角,彼得取过两件披风,一件自己披上一件地给了彻辰。
“快披上,不然我们衣服上的水渍会引起怀疑的。”彼得说道。
连这么微小的细节都能想到,彻辰不禁对这位伪军军官刮目相看。
“我以前也是参加过克拉科夫保卫战的,而且受到过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的褒扬呢!”彼得骄傲地说道。
在营地里,彼得并没有直接带着彻辰前往瑞典人地炮兵阵地,而是先来到了厨房。他让彻辰在外面等着,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着一个罐子。
彻辰闻到了味,那里面应该是鸡汤。
彼得提着鸡汤走在前面,彻辰作为他的卫兵走在后面。路途中,他们虽然遇到了几队巡逻兵,可这些巡逻兵都没有对二人起疑。
约摸走了有五百米,放置重型火炮的阵地已经在望了。
彻辰看见在阵地的外围有四个伪军在值守,而火炮都核心阵地则有两名穿着瑞典军服的士兵。
彼得在外围停了下来,他打开罐子,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
那鸡汤的香味很快四溢了出来。几名伪军和彼得显然是相熟的,他们闻到了味,一个个都走了过来腆着脸向彼得讨要。彼得很大方地一人给他们倒了一小碗。那些分到鸡肉的更是一个劲地夸赞彼得的好。
开始彻辰还担心自己这张陌生的面孔会引起这几名伪军的怀疑,他尽量低着头,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不过很快彻辰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这些人显然将心思都放在了吃喝上,根本没注意自己这个小卫兵。
寒冬里能喝到一口热腾腾地鸡汤简直最幸福的事情,几名伪军喝完后又再三地向彼得讨要,彼得当然不给了,他大声地表示这是给他的连队长准备的。
彼得大声的嚷嚷终于引起了两名瑞典士兵的注意。他们朝着彼得和伪军走了过来。
一见彼得的手中拿着的是鸡汤,两名瑞典士兵地馋虫被勾了起来。他们垂涎三尺,一把从彼得手中抢了过去,然后也不回炮位上,而是哈哈大笑地往自己的营房走去。
见鸡汤被抢走,几名伪军暗暗骂了一声“瑞典佬”后就准备要散去了。
这时候,彼得对他们说道:“各位,你们还想吃鸡吗?”
这些伪军听到还有鸡,一个个当然点头称是。
“厨房里还烧着一只,你们快去拿吧。记得给我留一罐,我还要拿给队长呢!”彼得说道。
几个伪军一听之下哈喇子流了一地。他们又见瑞典人都擅离职守了,哪还管三七二十一,一个个都往厨房跑去。
不一会,原本防守严密的炮兵阵地一个人都没有了。
“快去!”
见四下无人了,彼得对彻辰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齐往那门重型火炮走去。
彻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火炮。虽然之前斯摩棱斯克的那门巨炮已经够令彻辰震惊了,可这门火炮竟然比那门还要巨大。
彼得的身高有一米八,可他举起手还碰不到火炮的炮口。
无奈之下,二人合力搬来了一个空的火药桶。彼得站在了上面,他将装满火药的牛膀胱放进了炮口,然后将导火线缓缓地垂了下来。
彻辰点着了导火线,在导火线的滋滋作响声中,二人飞快地往外逃去。
修道院的城墙上,科尔德茨基院长、娜塔莉以及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焦急地等待着。在彻辰和彼得出城后,三人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瑞典军队营地内的动静。特别是娜塔莉,她承担着接应彻辰和彼得的重任,只要那边已有动静,她就得带着人从修道院出去支援。
“院长大人,你说阿勒瓦尔不会有事吧。”娜塔莉担心地问道。这个问题今晚她已经问了五遍了。
科尔德茨基院长微微一笑,他正准备安慰娜塔莉,却听瑞典营地内一片火光闪过,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
第二百九十一章陨落
“坏了一颗钉子,毁了一个马蹄铁,毁了一个马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摔了一位国王,摔了一位国王,失去了一位国家!”
皮德罗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一则劝人注意细节的寓言,可没想到这样的故事竟然真的发生了,而且是发生在亚努什·拉齐维乌的身上。
在一个多月前的战斗中,虽然米哈乌的骑兵从亲王的军队身后杀出出乎了亚努什亲王的意料,可是这位统帅迅速地调整了策略,企图凭借着自己手下士兵的高素质在同盟军的奇兵打穿自己的后防线之前打穿同盟军右翼地防线,以转变不利的局面。
其他的雇佣兵团队表现的如何皮德罗不知道,可他可以很自豪地说,自己率领的佣兵团挡住了左翼耶日·哈列茨基上校的进攻,为亲王的战略的实施赢得了时间。
可就在这一决定命运的时候,亚努什·拉齐维乌坠马了,亲王军失去了指挥官。这一突发的意外导致了亲王军的全面溃败。所有的团队都四散奔逃,自己率领的佣兵团也不得不向维尔纳的方向退去。在这一过程中,佣兵团的老冤家耶日·哈列茨基上校硬是咬住了佣兵团不放。上校率领着自己的部下一路从战场追到了维尔纳都城下,当佣兵团跟随着龙津斯基收拢来的的维尔纳的守军和溃兵退到蒂科青的城堡的时候,耶日·哈列茨基又和几路同盟军一起,将城堡包围了。
激烈的战斗以及连续的撤退令佣兵团损失惨重。几乎所有的大炮和马车都丢在了战场上,和皮德罗退到蒂科青的佣兵团残部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所幸,佣兵团的军管们都有惊无险地活了下来,不然皮德罗真的没办法和彻辰交代了。
“唉!”
一念及此,皮德罗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朝着城堡外面看了一眼,城堡外面是如同繁星一般数不胜数的火光,那是同盟军的大军驻扎的大营,一眼望去一望无际一个多月来,同盟军似乎并不急于攻城,他们将蒂科青围了个水泄不通,却除了炮击外鲜少有攻城的举动。看来,他们是等着城堡内粮尽投降。
“快了吧。”
皮德罗咬了一口发硬的黑面包。这是两天前下发的军粮,里面至少掺杂了四分之一的锯末,可就算是这样的食物,也不是足量供应的。很多雇佣兵都开始抱怨,有些雇佣兵已经开始讨论将亚努什捆起来送给同盟军以换去萨佩加统领的原谅了。
他又往城堡内瞄了一眼。蒂科青是一座小城堡,在之前都是作为拉齐维乌家族度成员假之用的。所有它只有一道城墙,而主体建筑却很高,塔楼和尖顶一应俱全。现在,在漆黑都夜色中,只有一个窗户还亮着灯,那就是亚努什亲王的卧室。现在,也只有亲王的房间还奢侈地用得起蜡烛了。
突然的,城墙漆黑的楼梯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皮德罗握紧了手中的米卡莱火枪问道。
“是我,团长。”
皮德罗听到了费多特的声音。他放松了握枪的手。
费多特逐渐走进了光明中。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皮德罗定眼一看,竟然是亚努什亲王的御医萨尔本。
“怎么回事?”皮德罗皱着眉头问费多特道。
萨尔本的精神看起来很不好——虽然穿着厚实的衣服,可他的双肩不断地颤抖着,面部肌肉也不断地抽搐着。
“我刚才在城堡里巡逻,发现萨尔本被采佩什逼在了墙角。那个恶棍还掐住了他都喉咙。”费多特说道。
“那个恶棍。”皮德罗朝着城墙下面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骂道。
采佩什自从逼得彻辰不得不出走后就成了佣兵团一致的敌人。不过这个家伙也是狡猾,不知道他走了什么门路,又得到了亚努什的信任被安排接管了维克多的步兵队。对此,皮德罗当然是万分的不满,他几次地向亚努什亲王进言,述说采佩什的不可靠,可都被亚努什当做了耳边风。
皮德罗见萨尔本的脸上冒着冷汗,他拿出一条脏兮兮地手帕递给了萨尔本。
“谢谢。”萨尔本也不嫌脏,他接过手帕后就仔仔细细地擦了擦脸。
等萨尔本擦完了,皮德罗问道:“那个采佩什为什么找你的麻烦?”
萨尔本看了看四周,见四下除了费多特外没有了其它人,他靠近皮德罗说道:“你和彻辰团长曾经救了我,我是不该向你们隐瞒的。采佩什找上我是为了亚努什亲王的伤势。”
“不是说亲王摔的并不重吗?”皮德罗听萨尔本这么一说,焦急的反问道。
亚努什马失前蹄意外落马,这是亲王对雇佣兵们的说法。而且在退到蒂科青的第二天,亚努什亲王便独立地巡视了城墙,以让所有人打消对他伤势的猜测。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皮德罗之所以还如此坚定地为亚努什亲王效力,其原因就在于他认为有瑞典人作为后盾的亚努什·拉齐维乌是不会失败,哪怕是败了,瑞典人也会助他东山再起。可若是亚努什自己出了意外,那么在亚努什没有男性继承人的情况下,瑞典人肯定是不会支持一个死人的,而自己和佣兵团也就失去了效忠的对象。
萨尔本的内心经过几番挣扎,决定对皮德罗说实话:
“皮德罗,我的朋友。事实上亚努什亲王并不是因为马失前蹄而意外坠马的。他的身体一直就不好,在和沙皇俄国交战时留下的伤口一直折磨着他。本来我给他开了药,只要他安心静养是可以康复的。可是这半年多来他为了自己的事业一直废寝忘食,以至于伤势不断地加重。扬·索别斯基造反的时候亲王就昏厥过一次,那次侥幸被救了回来。没想到这一次又……”
皮德罗明白了。采佩什威胁萨尔本并了解亚努什亲王的伤势,一定是在衡量自己应不应该舍弃亲王向同盟军投降的问题。他就是这么势利的人。
“亲王还能活多久?”皮德罗问道。
萨尔本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天?”
“最长三天。”
“采佩什知道吗?”
“知道,他逼我告诉了他。”
“轰隆!”
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皮德罗和萨尔本那苍白的脸。
夜空中划过的闪电也惊醒了亚努什·拉齐维乌。他试图从床上爬起来,可却发掘自己的身子犹如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而他的双手却像棉花一般的绵软无力。
“龙津斯基,龙津斯基!”亚努什大声喊叫着,那声音却如同从四处漏风的风箱里穿出来的一般。
听到亲王的喊声,龙津斯基从卧室的门外走了进来。他的独手上握着一支烛台,上面的蜡烛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照着龙津斯基的脸。
城堡食物的短缺也影响到了这位强壮的人。龙津斯基原本冷峻而饱满的面颊已经完全凹陷了进去,他的制服也像大了一号似的松松垮垮。
“我的亲王,你怎么了?”龙津斯基走到亚努什的身边将烛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半跪下身子说道。
“扶我起来。”亚努什说道。
龙津斯基将亲王的身体托起,然后在他的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刚才外面是什么声音?是那些叛贼又攻城了吗?”亚努什问道。半坐起来后,他感觉自己的胸口舒服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
“刚才只是打雷的声音,叛军没有攻城。”龙津斯基说道。
亚努什点了点头。
“我派出去的信使有回来的吗?”亚努什又问道。
在被围困后,亚努什先后向自己的堂弟博古斯拉夫、瑞典国王卡尔十世、弗雷德里克·威廉选帝侯、甚至于病急乱投医地向沙皇俄国也派出了使者请求支援解围。
龙津斯基摇了摇头。一个多月过去了,派出去的使者没有一个回来的。
亚努什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亚努什闭上了眼睛。他不明白,他自己究竟是怎样走到今天这样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的境地的。
曾几何时,亚努什·拉齐维乌的名字令所有和他作对的人感到害怕。扬·卡齐米日因为畏惧他的影响力,至始至终不肯授予他元老院的席位,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把立陶宛都军政大权交给自己。
曾经拉齐维乌家族的宴会上,没有一次是少于千人的贵族参加的。每一位应邀的贵族都感到受宠若惊并竭力地挤到自己的面前,只为说上一句阿谀奉承的话。
而在所拥有的财富上,哪怕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以及法兰西的国王都没有自己有钱。拉齐维乌家族的粮仓里堆满了粮食,各个庄园的地窖中,满是一箱一箱的泰勒。无数的公爵、伯爵和议会的议员都是自己的欠债人。
自己是犹太人、新教徒的救世主和保护者。这些在其他国家收到迫害的人都聚拢在自己的脚下,他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信仰并修建了教堂和学校。
可是现在,只不过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一起都改变了。自己没有了一呼百应的权势,那些曾经宣誓为自己效劳的贵族们一个个地反叛了,留下来的也都是些趋炎附势、志大才疏地小人;拉齐维乌家族可以匹敌一个国家的财富灰飞烟灭,打量的庄园和地产被烧毁和掠夺,府库里的泰勒即以见底,甚至于雇佣兵的薪水和伙食,他也到了难以为继地地步。而那些曾经将自己当做至尊看待的犹太银行家们,也开始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他失败了,失败地彻彻底底。
这是事实,亚努什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
他曾经想用共和国这块红布为自己加工一件登基的冠冕,没想到最后制成的却是死亡的外衣。
“如果我当初没有走出那一步……”亚努什又想道。
他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龙津斯基,给我拿碗蜜水来。”亚努什说道。
龙津斯基有些为难,城堡内粮食都没有,又哪里去弄蜜水?
此时,窗外又传来一声巨响。那不是炮声、也不是雷声。
亚努什猛地又睁开了眼睛。
“龙津斯基,那是什么声音?”
由于声音很杂,刚才龙津斯基听的并不真切。他走到窗口去观察,之间城堡大门的位置洞开,一条由火把组成的火龙从大门内直穿了进来。
“殿下!”龙津斯基悲戚地大声叫道。
亚努什困难地扭过了头。他看着龙津斯基那绝望的脸,明白了一切。
“博古斯拉夫!博古斯拉夫!”
亚努什·拉齐维乌用生命在喊叫着。
“幸好你没有来!至少我们的家族在我故去了以后,还有你。我们的拉齐维乌家族!”
这几句话仿佛耗尽了亚努什所有的气力。他的身子在床上挺了几下,双手不住地痉挛着、痉挛着,最后一动不动了。
龙津斯基轻轻地走到了亚努什的身边,他将亲王的手交叉着放到了腹部。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无数皮鞋、马靴踩踏着木制的楼梯。
龙津斯基无动于衷。他只安静地站在亲王尸体的边上。
卧室地门被推开了。米哈乌以及耶日·哈列茨基等骑士闯了进来。米哈乌看着躺在床上以没有了声息的亚努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而耶日·哈列茨基则暗自舒了一口气。
在同盟军中,米哈乌·拉齐维乌这位亚努什亲王的同族极力想保住亲王的性命,萨佩加统领也抱着同样地观点——他认为活着地亲王比死了的更有用。而另外一些人,则极力地不想亚努什再活下去,因为只要他活着,他们就不得安宁。在攻入城堡前,一些大人物就这样授意过哈列茨基上校——他们只要死的亲王。
原本哈列茨基还在担心如何在米哈乌面前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现在,他不用再操心了。
过了几分钟,米哈乌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摘下手套走向亚努什亲王的遗体。
龙津斯基挡在了米哈乌的面前。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侮辱亲王的遗体。”龙津斯基坚定地说道。
“我也不会。”米哈乌看着龙津斯基的眼睛说道。
他来到亲王的遗体面前,用手轻轻地将亚努什的眼皮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