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天降了猛男
所有人都看向天空，唯有三人与李游一样慌忙冲上台，连声呼唤长老却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老人背了起来。
“仪式中断！李枢元，带人去守天虚台，其余人回防固阵！”李游冲人群喊道。
人群前，一位与李游有六分相似的青年抱拳领命道：“是！”
于是兵分两路，李游背着长老，带着众人奔回深藏在山中的村庄。
将黎长老安顿于干草床之上，李游一指将火堆点燃，随后观察黎长老在火光下的面容。
“如何？”在李游身后，那三个与他一样始终关注着黎长老状况的人中，一位身材高大的黑须老者紧张问道。
其余人未开口，但神情与他无差。
“还好，神魂仍在，只是消耗太大昏迷过去，洛娟，汤药事先准备好没？”
“应该好了，我去端来。”其中一名遮掩着面容的女子身影消失离去，很快便端着一碗黑汤回来。
“姚常，帮忙扶坐一下。”
“好。”黑须老者应道。
待到给长老灌下药汤，看着长老缓缓回红的面色，李游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松下。
“算上上次，黎辛这个月已经接了十天的雨。”最后一名脸上布着许多缝合线的男人冷着脸说道，“山外那些什么鬼天师，一辈子都不敢接十天雨！凭什么？”
“接雨并不是唯一的手段，大合殿那边不是已经有送人出界的方法么？他们在想办法把更多人送出去。”李游说道。
“那也可以多派些人来分散接雨的负担不是吗？如果雨再不停，你觉得黎辛能不能活过下一次接雨？”男人语气不善。
“方折！”李游瞪了男人一眼，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随即深吸口气压制下去，又开口道，“这是长老自己的决定，他害怕失落之地在他眼前溃散，所以宁愿选择在这场雨里消融的。”
“这不可能是最后一场雨！”方折说道。
“他怕是。”
方折终于不言，只是呼了声鼻息，随后反头走出木门。
“你想去哪？”
“放心，我不去找麻烦，只是去给老头烤蜥蜴肉吃。”
方折径直来到一处被村民看守的岩洞，两人看清方折的面容，连忙低头让道，然而方折却停了脚步。
“那头蜥蜴怎么样了？”方折冷着脸问道。
“回方教头，它前不久清醒后就在地窖里闹，然后被老牛打了一顿冷静下来，现在再和王医师交流。”村民点头说道。
“交流？”方折眉毛一挑。
“是的，听王医师翻译说是来自界外的生灵，并不是虚空的狂灵。”
“啧……肉看来是烤不上了，好吧，你们继续守一下，我进去看看。”
方折吩咐完便进了岩洞，顺着石阶来到地窖，只见里面横着一道道围栏，圈养着许多家畜。
说是地窖，不如说是被改造过的地牢。
“王医师。”方折找到蹲在角落一个围栏边的王医师招呼道。
王医师抬起头，眼眶中拥堵着许多如石榴籽一般细小成群的眼球，同时聚焦看向方折，然后笑了起来。
“方折啊，你们不是护送黎辛去接雨了吗？回来了？”
“老头没撑住，回来了，想给他烤顿肉补一补，但听说这家伙是生灵？”
方折指着地上背生双翼的大蜥蜴问道。
王医师对黎长老的事情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点点头说道：“是啊，这姑娘是界外来的，具体怎么来的她也不清楚。”
“姑娘？是个化形的妖精？”
“对啊，如果你要烤肉的话我就把她意识取了，要么？”王医师笑呵呵问道。
“……算了，这不合规矩。”方折犹豫了一瞬，还是放弃。
王医师眼睛都笑眯起来，说道：“你若是说要的话，那我可就得把你关起来了。”
方折抿着嘴，心里暗道老怪物阴险，随后还是问道：“有问到什么消息吗？外界的生灵可是少见，按理来说都是要上报给大合殿那边，给他们处理。”
“不上报。”
“什么？”
“她有关于星神的消息。”
“关于星神的？怎么说？”
“星神被人给砍了。”
“……真的假的？”方折那面瘫脸都现出震惊的模样，“那还真是个好消息，外面世界的人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还不确定真假，所以准备放点血验验真假。”
看着这头双目骇龙的怪物手中转起锋利的木刀，四肢一尾无法被麻痹得无法动弹的崖安恐惧得想连声嚎叫，但她修长的脖子却在王医师其中一颗眼珠的注视下狠狠发紧，几乎喘不出气来，更别说发声！
下一刻，木刀居然扎碎龙鳞，直接捅进了她的脖子刺穿动脉，大沽鲜红的龙血从刀孔中喷出，在空中汇聚成一个拳头大的血球。
见血量足够，王医师其中一颗眼球又看了一眼刀孔，出血孔瞬间愈合。
“嗯……的确是真的，”王医师无数童孔盯着血球看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虽然只是星神的人间行走的胚胎被砍了，但也的确是真话。”
“你看到外面的画面了？”方折还是第一次见王医师用这种力量，听闻王医师的鉴定后，好奇问道。
“不行，我只能稍微识别更详细的信息，画面是看不到的。”王医师笑了笑，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碗来，将血球盛在了碗里递给方折。
“这血比肉更有营养，你去送给老黎，给他生灌下去。”
“……好。”
然而没过一会儿，方折便带着李游几人也来到了地窖。
“怎么了？难道你们都想分一碗龙血？”王医师好奇问道。
“……不，先生，”李游恭敬的向王医师行礼道，“我想具体了解一些关于这只妖兽的消息，刚刚听方折所言，我想她说不定真是黎长老接雨的关键。”
“不是的。”
“什么？”
“她没有关于失落之地的消息，对老黎的担忧没有半点帮助。”
“可……”就在李游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地窖门外疾射而来，随后停在了李游肩上。
“天虚台，有人从天而降。附影像-”
枭鹰说完，一双铜铃大眼射出光影，照射在地窖的墙壁上，显现山顶天虚台的不远处，尚且冒烟的巨大冲击坑中，一个人正在坑中心昏迷不醒。
“这是……虚空那边的人么？难道是虚空行者？”
李游有些疑惑，按理说失落之地目前的状况，仅一个人来是无法解决的。
“但眼下即便是虚空行者也救不了失落之地吧……”姚常说道。
“不清楚，或者他其实是虚空行者之上？”洛娟猜测道。
“那就不会在穿界后晕过去，显然没那个能力……”
方折摇头，否定这个说法。
就在众说纷纭之时，一只没做声的王医师突然开口了。
“你认识他？”
几人看向王医师，只见他正盯着那只蜥蜴。
“嗷——”
“你认识他对不对？”王医师捻起了木刀。
“……嗷~”
第八十七章：坑人的巴虚
琅仁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自己，还是一个学生，还没24岁，还像许多同龄人一样，烦恼着钻牛角尖的事。
直到一颗陨石……不，一颗小行星再一次略过夜空……
“别！！”
琅仁一声惊呼从草席上弹坐起来，眼见自己身下一张床，便知道刚刚全是梦呓。
“啊……还在做这种梦……”叹息一声，琅仁突然注意到一股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去，竟是一名满眼瞳孔的中年人。
他边上的案台上放着的都是药罐子，某种并不难闻的异味飘在房间中，琅仁再看看自己身上不少包扎的地方，心知至少是对方帮了自己。
“这里是……失落之地？”
“对。”
“我睡了多久？”
“三天零十二个时辰。”
三天？
琅仁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失去这么久的意识，这也是业火离开的一项弊端…虽然有巴虚刀补强，但它没有业火的自主独立性。
“你不问我点什么？”琅仁突然反应过来，向对方询问道。
可对方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不能给我一个人说，我只是个医师，免贵姓王。”
琅仁心底叹了句怪人，正要自我介绍，房门却突兀的被打开，一名阴沉的青年闯了进来，看到琅仁正愣神看着自己，便问王医师道：“他什么情况？”
“大致痊愈了，而且不用我做言语翻译，他能懂我们的话。”
“那真幸运……黎长老要见他。”
“那你跟他说啊？”
青年一噎，便拧眉看向琅仁重复道：“好了就赶紧起来，黎长老要见你。”
琅仁点点头，随手将床头的棕色布衣穿上便跟了上去。
“你顺便将这提药给长老带去。”王医师不知从哪捞出一大提用绳扎好的药包，一眼过去至少三十多包。
出了门跟在青年身后，琅仁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的样貌，漆黑的夜空高挂一颗犹如月亮似的东西，更多朦胧的光点将天空掩饰成星空的模样，将这块建与山谷间的村落笼罩。
“这么晚了，会不会影响长老休息？”琅仁掂量一下手里的药包问道。
“这里没有天亮的时候，”青年看了一眼天空后低声说道，“那不是月亮。”
琅仁等着他解释那是什么，但对方却没有下文了……看来不是什么好言说的东西。
想到这，琅仁又望了一眼那月亮，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团黑影。
踩过光秃这泥土的小径，登上碎石搭建的阶梯，穿过家家门口都点着灯烛的小巷，琅仁来到了小村的中央。
这里有一片砖石在地上拼出原点对称的环形空地，与其说是空地，不如说村子就是围绕着这个广场搭建。
登上广场边缘一栋二楼的木屋，青年推开门，琅仁才看见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人来了。”前面的青年进去说。
众人回头看了过来，琅仁发现他们的表情有些沉重，甚至有的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升起怒意。
“来。”一位身穿黑底红边的中年人在众人后方伸手唤道，这一个字让所有人都给琅仁让开了路，一条走到床榻前的小路。
床榻上躺着形同枯槁的黑皮肤老人，眼窝深深凹陷进去，脸颊也只剩一层皮的厚度，双腮甚至可以看出牙齿的轮廓。
“黎长老……他来了。”李游俯身在老人耳边说道，随后便起身让开坐下的凳子，交由琅仁来坐。
“我要说什么？”琅仁将药袋递给对方，随后看着这位中年人问道。
“你回答他就好。”
没有别的信息，琅仁叹息一声，只好沉心坐下。
“黎长老……你好。”
等待了片刻，那双沉在眼眶中的干瘪眼皮缓缓睁开，露出其中结晶的眼珠瞳孔。
“呵……”老人喘了口气后问道，“你从哪来？”
“外面，宇宙里，在和星神战斗的时候，被巴虚放到这里来的。”琅仁详细说道。
说完这些，他听到后面有人窃窃私语。
“宇宙……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琅仁想了想，还是把自己最近看到的事情总结了一下，“宇宙还算好，许多文明在不断扩张进化，将星际联系在一起，即便是经常遇到的星神，也有相关组织会应对，而且听说宇宙里已经有了四个虚空手指。”
窃窃私语的声音越发的大了，李游向后看了一眼，才让众人安静。
“是这样啊……那心神……心神大人们还记得这里吗？失落之地时日无多，我们要怎么办？”
“巴虚的确说这里时间不多了，但他也说了想要我延缓大限的到来。”
“如何延缓？”
“这……他没给我说。”琅仁回忆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道。
本以为对方或者身后的人会出言斥问他，没想却安静无比。
“他这么说了……就一定……有方法，否者他不会肯送你进来……”
老人结晶状的眼睛缓缓闭了起来，就仿佛是一个信号，李游赶紧把琅仁提一边去，自己照看起长老。
看到众人紧张的围在床边，琅仁则自己走出了木屋，也没人拦他。
坐在木围栏上，琅仁开始思考黎长老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否则他不会肯送你进来”？
然而没等他想到思路，屋内响起了哭声。
……
琅仁万万没想到自己刚来失落之地，就送走了一个当地一位长老级大能。
虽然不知道他能力如何，但显然大家对他的敬重都是真心实意。
看着竹床上已经黑如墨石般的遗体，琅仁跟着队伍给对方上了最后三支香，便被先前那位中年人叫走了。
“先前在卧榻边不方便，我是李游，这座边村的村长、管理者，你若是不习惯称呼这些，可以叫我名字。”李游站得很直，剑眉星目炯炯有神地看着琅仁。
“琅仁，算是一名心神手指。”
“你说是巴虚大人送你进来的？”
“对，如果你不信的话……我有这个。”琅仁说着，手里现象出一柄无鞘长刀，这柄刀的刀身比琅仁的黄泉刀要宽出一倍，刀尖有着更高的上扬弧度。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在乎他手里的巴虚刀，只是一味的看着他。
“失落之地是崩碎脱离原本宇宙的一块战地碎片，这里没有星源，没有业力，在耗尽这片空间的本源时便会彻底崩碎，存在这片空间的我们也会如此。
“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一味地拖延是阻止不了那一刻降临的。”
琅仁闻言，不禁问道：“那正常来说我们有多少时间？”
“随时。”
“……”
巴虚！！你坑我！！！！
第八十八章：湮灭的进度
随时都会崩溃的失落之地，琅仁想象不到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将之延续下去……
“这里崩碎的话会发生什么？”琅仁问道，“就像镜子一样啪咔一声全没了？”
李游摇头说道：“不清楚，在那一刻真正到来之前，没有人知道世界崩溃究竟是什么样子。”
琅仁沉默片刻后问道：“有什么是我现在该知晓的？”
“该？说实话你应该将这个世界全部参透，”李游回答，“否则你就不该来这里。”
对此琅仁只能苦笑：“不怕你笑话，我可以说是被星神赶来的，我说我砍了星神一刀，也就只能砍他一刀，如果不是巴虚现身，我估计早寄了。”
“……我们曾听说大合殿有送人出去的能力，但并不知晓是不是真的，因为出去的人并没有办法往回传讯，所以也不能确定那些消失的人到底是去了哪里。”
“大合殿？还有别的地方？”琅仁惊讶问道。
李游摇摇头道：“这里虽然是个弹丸碎片之地，但也是星球战场破碎后的一块，我们这山村只是碎片最边缘的边村，看守边界裂缝的一个小小据点而已，倘若边界裂缝扩大吞噬了这片区域，我便得向后撤离，重新建村了。”
说到这，李游的神情有些复杂，不经意又看了一眼琅仁刚刚上香的方向。
“那长老……”琅仁隐约猜测到什么。
“是的，黎长老是我们这唯一能够预测边界裂缝变化的人，有他在的这几千年，这座边村从未因边界裂缝而损伤一人……只不过这次他有些勉强了，半个月前本就受过一次雨的洗刷，这次还要强行接雨……你还不知道这里的雨是什么吧？”
李游见琅仁有些不解，便解释道：“这里的雨并不是水，而是被凝固的时间，在这里空间与时间是彼此割离的，我们这些人从失落之地诞生之时活到现在也得益于此，但当这个世界即将发生变化时，时间便会出现，化作雨从天空之上落下，有些感知能力较强的人，可以通过接触雨水来预知雨后世界的变化方向，不过代价便是自己的身体以及灵魂要受到时间一次性的洗礼……你别看黎长老那般模样，他原本是比我更年轻的战员。”
“那这次雨水后的变化是什么？边界裂缝的动静？还是说……是我？”琅仁问道。
“是你，你的降落，就是这次的变化，这场雨因你下了三个月。”
“不是说半个月前也接了一次吗？怎么是下了三个月？”
李游思索片刻，突然点头道：“原来如此，三个月的雨，原来是你和那个东西一起带来的。”
琅仁有些糊涂了——什么那个东西？
然而等他再见到那位眼睛多到数不过来的王医师时，他就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地窖中，小如蜥蜴手办的火龙在王医师的注视下瑟瑟发抖，谁能想到它之前还是能在铁水星球上掀起熔岩风暴的巨龙呢？
不过问题来了，巴虚没说会把她一起丢来啊？
“真巧啊，小东西。”琅仁用手指点了点小蜥蜴的脑袋，笑道。
王医师手拢在袖子里，缓声说道：“既然你熟络，就带走吧。”
“半生不熟罢了……我带走合适吗？”琅仁问道。
“本来就是跟你一起来的，该问的我也问过，之后在我这除了被做成药材，也就没别的用处了。”
听到会被做成药材，小蜥蜴仿佛是见过什么恐怖的事情，即便琅仁曾差点将她斩死，也害怕得往琅仁手下钻。
再等琅仁从医师的房间出来时，肩膀上已经趴着一只龟缩着不敢动弹的双翅蜥蜴——好吧，可以称得上是龙。
等候不多时的李游见小麻烦跟上了大麻烦，心里石头也落了地，随即便点头道：“你准备何时动身去大合殿？”
大合殿？
“去那作甚？”琅仁疑惑道。
李游意外道：“你不试试回宇宙去？这里已经是定时炸弹，你身为手指，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没事，大合殿不急着去……”琅仁沉吟片刻，扭头看向西北侧的天空，说道，“给我两个人，带我去边界看看。”
听闻琅仁要去边界，李游不免有些担心，“边界随时都会坍塌，且坍塌的范围都不可知，在那游荡十分危险。”
“但也只有那种地方才可能找到办法吧？至少大部分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琅仁无所谓道。
他总不能说“现在在哪都一样吧？”
见琅仁坚定，李游也只好应允，随手便召来个人。
“方折，村里你身法最好，你带手指大人去一趟边界吧。”
方折没有立刻接令，而是看了琅仁一眼，反道：“我无所谓，但我怕他回不来，李游，你知道的，那地方平衡极度脆弱，任何细微的波动都会导致结构崩溃，我们曾经因此少了半个村子的人。”
不过答话的是琅仁，“你在路上说说吧，我自会衡量……不是我吹嘘，只要我想活着，没什么能弄死我。”
他还真没吹嘘，因为回生的次数是这么告诉他的。
“实在不行，就折返回来。”李游叮嘱道。
方折当即便带琅仁出了村，在林间飞速穿梭。
一开始方折还想慢些等等琅仁的腿脚，可谁知进了小道后，天外来的这小子居然始终能紧跟身后，这倒是让他放下心来。
原本感受这小子的气不算很强，但没想到身法不差，想来也不愧是被选中为手指的人。
“既然你有这身法，边界上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小心空间裂缝，那里的空间就像失去水分的沙堆一样，随便一动弹都会开裂塌陷。”
方折尽可能形象比喻道。
“这么脆弱？那也太难了吧……”琅仁感叹一声。
方折没有答话，当做是默认，但又随即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外面的手指都如你一般吗？”
琅仁没想到这位的话题跳跃这么大，回想起巴虚的话，便摇头道：“不清楚，我还没有见过他们，不过想来也不会太差，因为外面星神的追随者随处可见，没能耐死得快。”
“星神的追随者已经随处可见了？”方折闻言，脸色阴沉下去。
琅仁摊手道：“是啊，按照推测，没了虚空心神们的制约，宇宙里最强的就是它们，而且谁又不向往力量呢？这就跟心神的追随者们差不多吧。”
听到琅仁的话，方折也没再多言。
莫约半天的赶路，跨越了数百公里的距离，两人终于来到了这片大地的边界。
琅仁站在悬崖边，远远看向前面数公里外的裂谷，而更远的地方便是一片混沌的空间，随时都有大小不一的地块从这边脱落，缓缓飘向另一边的混沌同时，解构成最小的碎片成分。
“它们不只是表面破碎，同时也是属于它们的空间自身在破碎，就像铜镜一样。”方折感叹道，“大概总有一天，我们这些遗民都会那样碎掉吧。”
不过他还没苦笑两声，便看见远处的边界上，多了一道人影。
方折扭头看看刚刚琅仁站的位置，现在已经是没了踪迹。
“……妈的他还真敢过去啊！？”方折心脏咚咚跳了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没有跟过去——如果琅仁碎没了，他还能回去通报一声。
来到大地边界的琅仁感受着周身如细沙般酥动的空间，仿佛他但凡多用些力气，就能搅碎了这，当然——连同自己一起。
看着那些褪了色的泥土、树根、乃至更深处的大块矿石等物都破碎脱落远离消散，琅仁心里也有些紧张。
想了想，琅仁还是将左手探过去，扒在一块将照耀的月色都扭曲了的地块上，下一刻，地块的空间便脱落了大地，连同琅仁一小节手臂一起缓缓飘向远处的混沌。
收回剩下的半截胳膊，看着上面如金石般断裂面，里面血液仿佛被玻璃封住，溢不出半点。
“好像……还没有断联？”
琅仁试着握拳，只见远处那半截胳膊上的手掌也随即握紧，但因为相对于那边的空间，这样的动作已经十分剧烈，于是那只手随即便整个破碎、分解。
即便等到整个手臂都或作齑粉融入混沌之中，琅仁也还能感受自己手臂的存在……
“奇怪……我确实能感觉到它，是还没完全被混沌融合吗？”琅仁疑惑着，反身悄悄退了回去。
不久，方折看着断臂的琅仁回来，目光有些难以言喻。
“你这……这样没事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它现在还恢复不了，我得从近心端斩掉一些，才能重长一根胳膊。”琅仁解释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我想多感受一点，也许会有所收获。”琅仁不确定道，随后扬了扬断臂，“那边的感觉已经混乱了，但还没消失。”
方折都无语了——别说他，这个世界的人都没这么大胆地靠近过地界边缘，那可是随时都会身死道消的恐怖地方，任谁都是避之不及。
像这么不怕死的还真少见，就像长老一样少见。
想起长老，方折看琅仁的眼神也多了些变化——也许这就是他被长老用命接来的原因？
“那我们回去吗？”方折问道。
“……”琅仁想了想，点头道，“回，不过你再等我一趟。”反身又去了一趟边界。
再等他回来时，左眼球已经从他的眼眶中消失不见。
“走吧。”琅仁没多说什么，率先动身离开，这次轮到方折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真是个狠人，也是个怪人。
方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