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柴大先生 下
“大先生,道,究竟是什么?”
又有人开口问,发言者是一位被柴天诺下了禁制的元婴老祖,乃是伶仃神君招来帮助熔炼的,谁承想被柴天诺拘禁在此当了矿工。
洛北行听到如此问题忍不住挠了挠脸,与盘腿坐于一旁的两位好友小声说:
“这问题可了不得,那小子胆量不小,莫不是故意为难柴大先生?”
“……”
说话没人理,洛北行咧嘴,这才想起两位好友都已入了静。
不过不止他这般想,众仙家里大半都是如此想法,道虽只一字,可涵盖之光超乎想象,便开天辟地以来,又有何人能说的明白?
目观那位仙家,面上只有诚恳,无有半点杂意,柴天诺笑了,这是位真正想要探寻真理的道友,如此问,却是真的想要知晓道的意思。
“道,便是一切!”
柴天诺沉声说,只一个道字,便震得整个山谷动荡,空中隐隐有雷光攒动,更有五彩弥霞时隐时现,所有仙家具惊。
有那懂得多的心里更是震惊,只一个道字便触动了大道法则,柴大先生要做如何惊世骇俗的言语?
“太上曾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终其言,天地万物皆是由道衍生,道,便是天地万物的本源,也是一切解义的根本,所以,才有道理一说。”
“道可说,可冠名,万物皆为道,却又皆不是道。”
“究其因缘,能看到的能形容的,便不是真正的道,永恒之道先于天地而有……”
柴天诺说的低沉,可字字脱口却如雷霆,万余仙家身魂具震,原本幽暗天际被光芒笼罩,隐隐有星辰如瀑布落入大地。
山谷中众仙家听得如痴如醉,柴天诺也是讲的酣畅淋漓,如今不只是与众人讲道,也是对自己这些年来的修行做的一个总结。
五日后,河洛门及潇湘派二位掌门急匆匆的从玉亭楼赶回,还未到山谷便见天花乱坠光彩四溢,便是正午金乌都无法遮蔽。
两位甚是惊奇,这般景象只存在于亘古传说,听闻仙界尊者们讲道便有如此表象。
急匆匆飞行数十里,进入山谷后两人更是无比震惊,但见金莲铺满地,万数仙界皆盘膝坐于金莲,头顶天花纷纷,正是开悟之时。
此时柴天诺已不在桌几旁,而是浮在半空稳坐莲台,口齿开合见尽是妙语,引无数仙家悟世间道理。
“孟兄,可是要打断大先生讲道?”
河洛门掌门有些迟疑地问,潇湘派掌门直接落于金莲细听,轻声说:
“莫做那般傻事,这般尊者讲道的机缘千古难求,坐下细听便是!”
“可老祖宗们……”
“裤子未扒屁股未露,管他作甚!”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河洛门掌门落于金莲,立时沉下心思细听,但觉字字玑珠,难怪引来如此幻象!
布道讲学整整九天,虽未讲的完全,可一到某个节点,原本讲的酣畅淋漓的柴天诺身体骤然一震,立时清醒住口。
道可说也不可说,有些能讲,有些,却是万万讲不得。
此时山谷中仙家人数已超数万,尽是这些天被讲经景象吸引过来的,其中不乏分神老怪,九天布道讲学与众仙家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与柴天诺来说,同样如此。
便在住口的一刹那,原本便已打开缝隙的大门轰然开到最大,柴天诺瞬间入了分神,境界已然与真身一般无二,却是正儿八经的分神神君!
“轰!”
便在众仙依旧回味时,劫雷天降,击打的却是老仙家梁邵论。
“……大先
生了不得,功法再加一番论道,让境界虚晃的老仙人直接入境金丹,果非一般能够做到。”
莫天仇感叹的说,如今这声大先生说的诚恳尊敬,再无半点怨气,九天论道与他效用惊人,这些年走过的错路,已然有了解决的法子,原本的隐患尽除。
望着雷火中半点不伤的梁邵论,柴天诺满意点头,便如之前所说,若非不顾己身的帮衬凡俗,梁邵论境界绝不会只是个飘摇的筑基真人。
其积累之深超乎想象,既有他自己的原因,也有无数岁月积累下的善因善果,说句功德无量,甚是般配。
雷火散去,柴天诺满意点头,金丹境界完备,无有半点不稳,好!
“轰~~!”
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劫雷再次落下,梁邵论依旧半点无有损伤,身周功德因果厚积如海,微微波动便归平静。
“嘶~,连过两大境界,竟然已是元婴!”
洛北行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变调的说,周遭立时响起嗡嗡杂音,一众仙家被惊的站了起来。
小境界越境还好说,便这般大境界牵扯巨大,也是能越级跳的?
柴天诺面露微笑轻轻点头,自己果然未曾看错,如梁邵论这般,之前作为其实也相当于在修行,只是远比一般仙家按部就班险峻无数。
若无自己相助,便只能是个身死道消了的后果。
“轰~~~!”
第二道劫雷消散,已然进入元婴境界的梁邵论未曾睁眼,便见朗朗白日变得昏暗,空中劫雷汇聚成河,未有半点拖泥带水,冲其直落而下!
直径超过十丈的劫雷落下,众仙嚎叫着飞身而起,便见泥土山石飞溅的到处都是,地上被击打出一个深深大洞,梁邵论落在洞底,雷蛇四射什么都看不清楚。
柴天诺挥手散去飞舞山石泥土,望着洞底也是忍不住倒吸凉气,噫吁嚱,梁邵论的积累比自己想象的还多,竟然连跳三境,已是分神神君!
且其身体半点伤势未有,所有雷劫,都被大善功德抹的一干二净。
“……大先生,您这新收的门人,不会一步跨入合体,成了仙君吧?!”
伶仃神君上前,望着洞底情形心肝砰砰的跳,原本气息萧瑟的梁邵论如今周身仙气缭绕,身后更有隐隐背光出现。
须知背光可是古时太乙真仙以上才有,也就是如今所言言合体仙君。
只要背光由虚化实,那他这个仙君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柴天诺想了想,轻摇头:
“邵论想要长生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天下凡俗,一入仙君便要飞升,与他心境不符,便是能入,也不会入。”
第一百章 东部丛林 上
南北墟地隔了幽海,大道法则有所不同,南墟地分神飞升北墟地仙君飞升,至于世间倒是有些混乱。
仙家有但是极少,能到真君的都未见几个,柴天诺不太清楚规则如何。
听了柴天诺说辞,伶仃神君了然点头,其时虽在静修,但神识不断,与两人谈话也是清楚,便梁邵论这般存在,世上真是少见!
果如柴天诺所言,未及多久雷蛇四散消失,梁邵论与洞中飞出,上来便是一个大礼,身体趴伏在地,并未言语。
柴天诺扫袖将其扶起,笑着说:
“已是宗门中人,莫要这般生分,你能有如此惊人进阶,某心甚慰!”
起身后梁邵论再拱手,道一声谢宗主,便退到柴天诺身后站立。
梁邵论与之前苍老萧瑟模样大不同,看起便如正值生命最红火的年岁,便如一昂扬十八少年郎。
见他这般表现柴天诺未有阻止,只是笑,伶仃也是如此,已是宗门众人,这般表现才是正常。
“大恒,事情可有做好?”
坐于桌旁,柴天诺询问,曲大恒应是。
说来与散修们也是有所亏欠,别的仙家听闻论道时,他们却被柴天诺安排事情,却是将陨铁进行熔炼均分,并制作数万枚牌子。
虽不知柴天诺做这般多薄薄铁牌为何,但散修们依然按照嘱咐完成了任务。
“大先生,陨铁锭与铁牌尽在储物戒指里,请您查验。”
曲大恒双手奉上储物戒指与账簿,柴天诺拿起细观轻轻点头,心下更与曲大恒有了几分赞赏。
这些时日曲大恒便如自己门人忙前忙后,事情处理的及其顺心,认真说道是有些与李长庚相像,都是长于事,但与修行也并未落下。
“大恒啊,这些时日你的努力某也看在心里了,若有何等需求尽管说,只要不过,定会满足。”
听闻柴天诺如此说,曲大恒喜上眉梢,这些时日如此卖力,求的便是如今。
“恳请大先生收入门下!”
曲大恒伏于地,朗声说,柴天诺挥袖扶起,笑着问他:
“你已是元婴老祖,境界算不得低,入了宗门规矩多多,哪有孑身一人无拘无束?”
“自由有自由的好处,可坏处于我来说更多。”
直起身,曲大恒苦笑着说:
“便如伶仃神君一般,我等散修少有传承,能走到今天尽是自己摸索,无大能前辈指引,道路越走越窄。”
“小仙有自知之明,能到元婴已是叨天之幸,再想往上便半分可能未有。”
“大树底下好乘凉,若能入了大先生宗门,今后不敢仗势欺人,但终究有了依靠,至少他人不敢乱找麻烦了。”
柴天诺听了笑,一指点中他的眉心,曲大恒立时惊喜,再次俯倒叩首:
“谢宗主赐!”
这番景象看的众仙心里痒痒,不用问,定是得了柴大先生传法,由之前梁邵论便能知晓,传下的功法有多逆天。
筑基真人一步三级成了神君老怪,便天底下就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曲大恒起身,冲已是同门的梁邵论拱拱手,满脸喜气的站到柴天诺另一侧,见柴天诺得闲,河洛门潇湘派的两位掌门上前施礼,恭敬的奉上一枚锭子。
“怎地这般大?”
看着一指厚四指宽,近扎长的星辰银锭,柴天诺惊喜的问,河洛门掌门拱手,略带喜气的说:
“也是巧了,我们去玉亭楼时,正好碰见几个宗门前去出售,说数日前陨星群落产出星辰银诸多。”
“宗门内依然留了诸多,看还有余头,便拿出来卖,换些仙
石用于宗门日常用度。”
“这量大了自然价格低,两千万仙石便拿下这般大,往日里想都不敢想。”
两千万还价格低,柴天诺轻摇头,想了想,并指切下鸡蛋大小,余下的递了回去,随后起身飞到空中,朗声与众仙家说:
“柴某所求已得,这些时日,苦了众位道友了。”
说罢柴天诺挥手,所有心魔禁制同时碎裂,原本被封印的身魂再归自由。
“算不得苦,能听大先生论道九天,此生无憾!”
有仙家言语,谷内立时响起轰天响应。
柴天诺拱手行礼,笑着说:
“之前便与诸位说过,陨铁某分文不取,账簿与诸位记得详实,等下便按记录拿去陨铁,都已熔铸好,也省了诸位麻烦。”
“不过有言在先,诸位听某论道时诸多散仙还在忙碌,这陨铁自当与他们多几分,毕竟多劳多得,诸位可有意见?”
“无有半点!”
掺杂喜悦的吼声震天动地,众位仙家是真的没有想到,柴天诺真要把那般多的陨铁送与,若是换做仙石,那可真真海量!
柴天诺满意点头,再次开言:
“能与诸位道友在此聚合也是缘分,特制道陨铁牌,其中留有柴某与修行的一点领悟,算作与众位道友的赔礼,从此便算两不相欠。”
“今日过后便算有了缘分,他日若能相见,便为旧友,若有心里不爽的也可为旧敌,爽脆打过便是,某接着,左右不过生死二分!”
此言一出惹来哄堂大笑,便是地上仙国之人也是如此,只是脸上苦涩大半。
经过这次陨星群落,柴大先生生命必然响彻整个北墟地!
三位神君与他手中便如小儿,不说那些传说里的存在,称为天下臻首应是不差。
这般大能,便是宗门倾巢出动也是无法对敌,为旧友,好过为旧敌千百倍!
接下来便是人尽欢喜的场面,这些时日确实辛苦了,但劳动所得有了产出,些许怨气早就抛的一干二净。
不说其他,若无柴大先生插手,彼此间的抢夺定然激烈,死伤怕得惊人,莫说散仙,便是那些小门小派恐怕也得不到半两陨铁。
若是倒霉了,怕是宗门破灭也有可能。
散仙们维护秩序按账簿发放陨铁锭,且每人与陨铁牌一面,上边已被柴天诺用神识烙印,只一个道字。
可所有忍不住探查的仙家尽是心惊,神识探过,便如看到苍穹宇宙,意志宽广无限,心有惑问便知,实在无法想象柴大先生的识海有多庞大!
与其他人不同,伶仃等三位神君面色凝重至极,他们与道认识自然远超,便这数万枚铁牌,根本不是神君识海可做。
第一百章 东部丛林 下
便是仙君恐怕也不行,唯有自成世界的天尊,才能这般举重若轻。
难不成柴大先生,其实是位隐世的尊者?!
毕竟虽有大道法则,可自成世界的天尊与天地的了解已然超出众人想象,若要避过大道法则想来应该不是难事。
陨铁锭陨铁牌发完,柴天诺掂掂手中星辰银,面上露出满意笑,接下来便要去往东部丛林,寻那位帝木成仙的老祖,讨要一块心木了。
“事已了,诸位道友自便,愿他日相逢时,皆为墟地翘首!”
说罢,柴天诺飞身直冲东方而去,梁邵论曲大恒身后跟随,伶仃神君突然大声问:
“柴大先生,可能告知真姓大名?”
“哈哈哈哈,某未胡言,便姓柴名天诺,相熟之人称谓,柴大先生!”
柴天诺大笑,心情好的无以复加。
他人看不见处,浩然如海般涌来,柴天诺眉心那颗白珠极速旋转,隐隐泛着微光,曲大恒不觉,梁邵论却也眉心轻颤,那枚淡淡的浩然正在缓慢晃动。
“……柴天诺,原来是他!”
“不对,应该只有他,才有这般风采!”
有那消息灵通的兴奋的说,诸多不明仙家追问,很快柴天诺身份传遍四方。
教化天下被南墟地共举的柴大先生,凡尘世间有亘古之后第一圣人之称的浩然先生,便是柴天诺!
“原来如此,说天尊也是小看了他,毕竟传说古圣之后再无圣,能打破这般传说,柴大先生无可比拟!”
莫天仇望着远处留痕,感叹的说。
一飞数千里,柴天诺招手,领两人落于雪山之巅,望着遥远景象,柴天诺轻声说:
“将将人多不便说,即已入得门下,该有的事情,也该与你俩说清。”
柴天诺不做隐瞒,把与己与道德宗相关之事说了个清楚明白,大世天地珠还有天庭之事也是未有半点隐瞒。
曲大恒梁邵论两人本来面色只是认真,渐渐浮现惊容,到得最后依然汗流浃背,且面色白的有些可怕。
便他们心里已经把柴天诺地位无限拔高,也未想到,竟是如此大的来头,且牵扯之广,依然超出两人认知范围!
如今天地只是玉皇大天尊后手,自家宗主来自真正大世,不但创建道德宗,还是天下共尊文武两圣。
更加要命的还是继承世尊衣钵,有黄巾力士数百,可其对头也是恐怖,竟是天地珠世界许久未曾听闻,都以为如世尊一般泯灭的无界祖师,还有近乎所有仙家!
三十三重天,光天尊便有数十,再加上数百仙君数千神君,以及无法可数的其他仙家,想想便觉可怕!
“听某言语,有何想法?”
说完之后许久柴天诺才问,为的便是与两人有个消化的时间。
“天地既然不仁,吾等刍狗,也只得逆而伐天!”
梁邵论面上未有半点犹豫的说,他有如此反应柴天诺不奇怪,为了凡俗便性命都不要的,有此言语也是正常。
“宗主做的甚好,正是破解势大天界的不二法子!”
曲大恒说的有些没头没脑,柴天诺却是瞬间懂了,望着他笑,满脸尽是喜,真真让自己捡了个宝。
见梁邵论不明,曲大恒与他解释:
“天界势大,渔获无法避免,宗主所做却是与大世众生跃龙门。”
“若尽为仙家,看他们还如何收割!”
“可宗主说的明白,天界大能无数,岂是新晋仙家能够抗衡?”
梁邵论疑惑的说,曲大恒笑:
“那便是宗主教化天下的另一个好处,浩然如海可跨大境战,待宗主入境天尊,那位无界祖师,便真正迎来对手!”
梁邵论恍然点头,虽说如今已是神君,可脑子活泛比之曲大恒差之甚远,柴天诺望着两人相当满意。
便如阴阳相补,便是自己离开了墟地甚或这方天地,两人相互扶持,也定然能将道德宗发扬光大!
更何况还有青鸾无垢七星门人,数万得了自己道陨铁牌的仙家,南墟地受了教化的诸多仙家,有他们在,这方天地未来可期。
“某这便要行往东部丛林,你俩不用跟随身边,都是墟地顶尖的仙家,各自忙乎去吧。”
柴天诺撵人,两人忍不住咧嘴拱手:
“宗主,我等还想在您身边多受点教诲呐,怎地就开始撵人?”
“该有的教诲都已印入你俩神识,莫来虚的,各自都有事情,走吧。”
摆摆手,柴天诺轻声说。
梁邵论不用说,北墟地之北的那些凡俗定然放心不下,曲大恒同样,虽是散仙,可如此多年岁下来,牵挂的事情也是不少。
两人想要跟在身边这话不假,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印在心里。
跟着自己没有多大用处,还是各行其是为好。
见柴天诺说的果断,两人再行大礼,曲大恒轻声问:
“宗主,此次分别悠远,却是如何联系?”
柴天诺想了想,也与他眉心种下一点浩然,轻笑说:
“距离太远传话玉简便失了效用,浩然正气只道德宗有,无论多远,冥冥中自有感受。”
“即便某离去回归大世,凭一点灵犀自可找到。”
扫袖扶起二人,柴天诺化虹一飞千里,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曲大恒与梁邵论再行大礼,许久才慢慢起身,互道珍重离去,却各自在心中下了决心,回去后便照宗主方法教化,待有了成效,便起身寻找宗主!
仙神常见圣人稀少,更何况兼得世尊,能够聆听教诲,乃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岂能不珍惜。
离开二人,柴天诺化虹疾飞,北墟地自宽广超乎想象,照太上观宗主说法,去往东部丛林有清晰标识,便是一条不弱于大叶岭的山脉。
只要沿着那条山脉一路向东,待山脉终结有无边林海出现,那便是到了目的地,不过那位元婴老祖非常不好找,便沙粒般数不胜数的巨木,若无机缘,根本不可能找到。
“距离不明,应是悠远,这钱宗主说的话属实让人头痛,悠远是多远,便没个谱!”
柴天诺一边嘀咕一边摔龟甲算了卦,这是前世落下的毛病,最烦的便是大约差不多这些词汇。
言语者自己都没个数,大小间的差距直接没法估量。
龟甲铜钱落地,柴天诺忍不住挑眉,却是宜东行,大吉大利!
第一百零一章 句芒春 上
卦象如此那还有毛可担心的,走便是!
于空中狂飞两日后,柴天诺终于见到了太上谷那位钱宗主口中的山峦起始,鱼鳞海。
当时听这名字除了觉得土无甚其他感觉,如今见到了才发现何其般配。
虽无风,可汇入来水荡起波纹片片,日光照耀下真如鱼鳞一般。
且这名唤海实则湖的水域实在广袤,打眼望去真是无边无际,也难怪住于水畔的凡俗,会把其称为海了。
按照钱怀礼的说法,柴天诺由海入山,这还有个名词,便叫登龙,问及出处,太上谷众人也不知。
只知是水畔凡民无数岁月留下的说法,至于为何如此称谓,却是不知。
沿着水面缓缓飞,柴天诺倒是发现一个奇处,鱼鳞海中尽是五彩斑斓的锦鲤,大的怕不得有一丈多长,且开灵智的不在少数。
俯身逗弄一条把巨大头颅探出水面观望的锦鲤,与它口中塞枚朱果,柴天诺掠过水面一步跨上山峦之尾,回望折扇一般水域,隐隐明了这里为甚叫登龙。
湖边一巨大天然石门高高矗立,其上有法则之力盘桓,若有那经年累月悟性大开的鲤鱼跃过,可不就是登了龙道成了龙身!
与冲着自己点头的锦鲤摆摆手,柴天诺再次飞起直向东,仙家口中悠远定然是真的远,若自己还如过去那般跬步而行,保不齐百年过去还不得至。
沿着被繁茂植被遮掩的起伏山峦一气飞了整整五个日夜,柴天诺服气了,一头栽下云端,好好休息了两天。
“彼其娘之,这个悠远,还真是悠远的没边儿了!”
叹服摇头,取几枚行路时发现的野果子吃,属实酸涩难言,不过挨过了那个劲儿,却又能品出些许甜意,倒是让柴天诺尝出些不一样的滋味。
边吃果子边想这几日的疾飞,柴天诺便感觉这条山脉起的名字好,扶摇。
一路行来地势越来越高,蜿蜒曲折山脉也是越发的高耸,与他处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感觉。
尤其中间山峰,与今生所见完全不同,如刀片般直冲云霄,比起他处山峦薄了太多,便柴天诺看到都忍不住咧嘴,想不明不白到底如何形成。
这般单薄,若是遇到大风大雨不会坍塌?
行得十余日后,柴天诺心中感觉越发的古怪,便这蜿蜒山峦,越来越觉得不像天然生成,总透着一股怪异感觉。
在当看到两条相对延伸出去的小山峦后,柴天诺心神骤然一紧,拼尽全力扶摇直上,待站在碧空之上,望着大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虽见不得全貌,可单只眼前能见部分便能看出,扶摇山脉,绝对是一巨大龙形,若往深里想,貌似便是一条身形无比巨大的巨龙!
扭头疾落,在接近山峦时柴天诺拼尽全力用出一记断生死,近乎百丈长的银亮光箭直冲山脉一角落下,紧接爆炸声响起,烟尘冲天数千丈!
如今的柴天诺已是分神境界,与前世相当,真正战力便是仙君也不遑让,只一记断生死,击打出的坑洞深度就得有个数百丈。
便如此结果柴天诺自己都感到震惊,思量便真身存在时,恐怕也无这般威力!
入大洞中细观,尘埃飞起,其下是布满裂痕岩石,表面光华,真有纹络存在!
忍不住点头,柴天诺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正想破开岩石再观下处,柴天诺却眉头微翘,仰望星空左手急掐,心里竟然有些忐忑,仿佛有甚不好的东西在注视自己。
猛回头望向南处,忐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扯得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痛,一个念头升起,该回去了!
“回哪,尘世,还是大世……”
念头之强烈,让柴天诺有种喘不动气的感觉,使劲深呼吸十余次才觉好些。
郑重取出龟甲铜钱占卜,却是个游子行千里,爹娘盼儿归的卦象。
双眼微眯,柴天诺冲东方再卜,依然是宜东行,大吉大利。
两卜相冲,柴天诺思量,还是东行,毕竟霜离不可不修,怎地也得集齐五行至纯修复后再说。
不过他心头也是隐隐有些感觉,恐怕自己的真身,未必寻得全了。
毕竟如今只是寻回不多便已是可战仙君存在,若全收回,会是如何恐怖?
怕是大道法则都不会容!
又行数日,柴天诺更加肯定,这扶摇山脉,便是一条无比巨大的龙。
如今已见四条龙爪,柴天诺远去追寻,看到五爪俱全,如今自己去的方向,则是龙头落处。
返回主脉,望着那些异常单薄的山峰,柴天诺轻点头,八成是巨龙背鳍,如此便想的通了。
柴天诺正在思量,突然下方响起巨大轰鸣,一大片山峰隆隆倒塌,一条身长超过千丈的百足蟠龙从地下冲出,直冲自己而来!
“未成想,感觉竟是真的!”
蟠龙大笑扑来,巨口一口咬向柴天诺,竟是把他当成了血食。
好浓重的气息!
柴天诺双眸微眯,蟠龙身侧涌动灰黑色气息,已经如同实质,掠过空中被其震出道道裂痕,便是世界屏障都收了影响。
这般随意间散发出的恐怖威能,超乎柴天诺想象。
“退!”
一指点出,一字真言脱口而出,便听空中响起炸雷般巨响,千丈蟠龙瞬间撞回山体,烟尘四散,又是一大片山峰塌落。
“神君,大圆满?!”
蟠龙晃动百足打碎恼人的山体再次飞起,望向柴天诺的眼中尽是惊奇。
柴天诺也不与他废话,一个闪身来到小山般龙头,扬手便是三记卸三山!
“昂~~!”
血水如喷泉般从破开的口子喷涌而出,蟠龙双眸瞬间化作血色,紧接便是一声大吼:
“崩!”
同样的真言术,柴天诺便觉巨力掺杂法则降临,想要把自己身体撕裂,立时屏息凝气,大袖甩出:
“散!”
嘭的一声爆响,两个同样牵扯法则的真言术相撞爆开,原本晴朗天空突然裂开无数纹路,崩碎的屏障落于地,发出嗤嗤的烧灼声。
紧接便有幽冥煞气涌入,周围一切立时开始虚化。
柴天诺但觉不好,紧忙轻点眉心,浩然正气如海般席卷四方,幽冥煞气立时一空,碎裂的世界屏障极速愈合。
第一百零一章 句芒春 下
看着虽然愈合但依然有黑线不时闪烁的天空,柴天诺恍然大悟,为甚法则限制仙家留世等级。
便自己和百足蟠龙都属可越境而战的存在,稍有不慎便会破坏壁垒,让幽冥煞气侵入天地珠世界,引来恐怖祸患!
见幽冥煞气消散,壁垒恢复正常,百足蟠龙也是松了口气,紧接猛呼吸一口,用力冲柴天诺吐出绿色雾气。
柴天诺心有顾忌不敢再全力施为,便皱眉躲闪,可不及三两个回合,周遭便被雾气全部遮掩,便视线都看不清楚。
柴天诺眉头再皱,虽说雾气有毒且有极强腐蚀,可与自己这般存在起不到半点作用,如今仙体坚固至极,便是火里行走都伤不到半分,使用这种手段有何意义?
“噗~”
突有锋刃从心口穿出,柴天诺望着喷血的口子震惊非常,竟然无半点气息涌动,因果也是未有半点波动,蟠龙如何做到的?
不待柴天诺有其他反应,紧接眉心丹田处皆有锋刃透出,一声音轻笑着说:
“莫多想,我这雾气杀伤力小,却可隐匿万般踪迹,还能迟缓思绪,实乃迎敌不二法宝。”
“一旦用出,便你这等惊人存在,一样也是脱身不得!”
说罢,化身黑袍男子的蟠龙一脚把柴天诺从空中踹落,却未撞到地面,而是沿着一条隐秘的洞穴疾落,直至跌入一潭山中泉池。
蟠龙随之而下,望着躺在池中一动不动的柴天诺笑,这是万余年来捕获的境界最高的猎物,待其彻底融化,保不齐真身便能一飞冲天!
“来!”
轻招手,三柄长剑立时从柴天诺身上脱体飞走,化作三枚骨针落在发髻,蟠龙大步上前,伸手便想撕掉柴天诺仙衣,好加速融化。
“咔~”
虽知右手刚刚探出,便被柴天诺死死钳住,原本如同木偶般的柴天诺缓缓站起身,望着他轻笑:
“便你那雾气,与某大雪归去实打实的象,尔过于高看自己了。”
蟠龙脸色变,用力数下也未挣脱,眼前存在力量大的惊人,且看似轻轻一握,实则牵扯法则,并非力道够了便能挣脱。
“松手!”
蟠龙闷吼,握拳用力打向柴天诺面门,发簪上的三支骨针再次化为长剑,翻飞而起直刺柴天诺要害。
“嘭!”
柴天诺咧嘴笑,不待拳头落下,一个头槌狠狠砸中蟠龙面门,血水立时溅了出去,紧接左手连点,失去控制的三只长剑立时被定在空中。
“嘭!”
转身便是一记凶狠肘击,正正落在撞平的鼻梁,碎肉溅了柴天诺一身声,蟠龙痛苦嚎叫,这下不止鼻梁,便是两只眼睛也是碎裂。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身为仙家大能的柴天诺竟会用出这般俗世里搏命厮杀的招式!
“嘭、嘭、嘭~”
柴天诺面上挂着笑,拳头接连落下,便头骨都被砸的变形,眼见蟠龙快没了气息这才停住。
“便也是个没用的,还以为多厉害,结果几拳便躺下了,垃圾!”
摇头松手,蟠龙烂泥般躺在地上,柴天诺有些遗憾的说。
将开始蟠龙与他一种极大的压迫力,便如那次交手厄难仙君,可之后相博,却发现徒有其表,顶多算是神君里强大的,与己相差颇大。
不理躺在池水里呻吟的蟠龙,柴天诺跨出水池饶有兴趣的打量周围,发现是一处空间颇大洞穴,光滑岩壁到处都有光芒亮起,照映的如同外边白昼。
挥手把三支长剑收到手中,柴天诺嗤笑着说:
“莫表现那般怂样,只是些许皮外伤,以你的本事想要恢复算不得难。”
听闻柴天诺言语,蟠龙缓缓站起,受伤颇重的头颅迅速复原,只是还带着些许青肿。
抬手行礼,蟠龙有些小意的问:
“……大能到底是何来路,为何到了小仙地盘,可是有要事要做?”
柴天诺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面容轻笑,这便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你先说说,为甚袭击某,某可没有招惹你。”
柴天诺声音平静的问,一边问一边在洞穴里走,好奇的打量其中光景。
“误会,尽是误会,小仙当时饿晕了头,便把大能您当成了飞鸟,皆是误会啊!”
蟠龙缩着身子拱手说,柴天诺嗤笑,便这没谱的言语,是在哄骗三岁娃娃?
柴天诺也不与他计较,指指洞穴问他:
“这是何地?”
“山中一洞。”
“有何用处?”
“睡觉歇息处所,算是小仙的家。”
“池水可有神异?”
“半点未有,不过小仙饮用洗漱之地。”
“……洗漱饮用都在一起,你可真够重口的!”
“呵呵,小仙就好这口。”
蟠龙对答如流,柴天诺却是嗤笑,只是站在一块被麻布遮住的布前认真看,眼中渐渐有光芒出现。
见柴天诺与那处站着不动,蟠龙头上渐有汗意,待看到柴天诺想要掀开麻布,眼中更是闪出一抹厉色。
不过未等他有所动作,背着身的柴天诺已然轻声说道:
“莫想动手,将将某连一成的本事都未用出,怎地也是个分神境界的神君,便看不出形势?”
蟠龙身体微僵,但还是咬紧牙关想要动作,却被柴天诺接下来的话惊出一身大汗:
“怎地也是老天庭上数的大星君,虽说只是一缕残魂分身,可真若让某扒皮抽筋做了衣甲,可是好看?”
“你、你,我”
蟠龙语无伦次,柴天诺掀开麻布,下边却是个尺长的木牌,上边有两行字,虽说有些脏污,却还能辨识的出。
“东木青龙,句芒春。”
柴天诺双眸闪烁,果然,浸泡水池时闪过的画面无错,这条陈长的扶摇山脉,便是天庭四方守护,东木青龙的遗骸!
而身后那个哆哆嗦嗦的百足蟠龙,便是与这东木青龙遗骸孕出的残魂分身。
“再说说,为甚冲我出手?”
“……融入心池,掠夺积蓄仙家气息机缘,待哪日,真身腾跃九天之上!”
蟠龙认真说,柴天诺抿抿嘴,望着他的目光却是有丝怜悯:
“真若有那天,可知你会如何?”
“被真体吸收,成为养料一部分!”
“青龙真体庞大无比,识海广阔,便你这许多年的记忆神识融入瞬间稀薄,只能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记忆片段,无憾?”
第一百零二章 村落 上
见柴天诺言语真诚,蟠龙抿嘴思量,最后却是大大的笑脸:
“无憾!”
“这般如地下蛆虫活着,拥有的只是茫然惶恐,小仙心中向往的,便是九天之上的风采,若能得愿,纵身死道消也值得。”
看着蟠龙大大的笑意,柴天诺叹气,冷不丁泛起一个念头,那些从真身脱离的,到底有无产生灵智?
若遇到了,自己该如何做?
莫不成相驳的卦象,便是因某些已经产生了独立的思考灵智?
越想脑子越是混乱,柴天诺轻摇头不去想,而是送与蟠龙十余枚朱果,然后便把手放入水池,细细感悟。
蟠龙知柴天诺意思,很快食下朱果,没有多久身体便恢复完好,且气息与之前相比,更进层楼!
水池便是东木青龙识海所化,蕴有颇多逝去前景象,与柴天诺所想差池不大,都是被无界祖师一方新仙家所杀。
只是有点让柴天诺感到惊奇,神话传说里辅佐人皇的春神句芒出巡时脚踩双龙,可景象里却是踩在东木青龙背上,与漫天仙神大战!
须知春神地位在仙神中远低于大星君东木青龙,一个不过神君,一个已然是仙君,与柴天诺所知天差地远。
由于其时受损严重,便是心海景象也是残余不多,柴天诺只用柱香时间便已看完,且基本都是最后的战斗景象,想象中的辛密少之又少。
“可知春神句芒下落,看影像,最后两位是一起跌落天地珠内。”
柴天诺开口问,蟠龙茫然摇头:
“我便是与心池中诞生,但池中留影半点看不到,毕竟是本体残魂所化,应是所剩无几。”
柴天诺轻点头,找一处坐下,蟠龙小意在对面跽坐,半点不敢放肆。
“先与你说一点,那掠夺积蓄仙家气息机缘的法子,乃是大错!”
“不管是你的想法还是东木青龙大星君留下的执念,都是错的。”
柴天诺说的认真,见蟠龙面上有些不以为然,便皱眉说:
“心池便是识海,堪称生灵最重要的地方,平日里最怕的便是让他人神识侵入,你却将它当成掠夺的工具。”
“若哪天真身复生腾跃九天,你认为还可能是东木青龙?”
见蟠龙眼角微跳,柴天诺再言:
“修仙修真,修行求得便是纯净,务求半点尘埃不惹,便你的理解,若一仙家混杂无数思绪,可会如何?”
往下柴天诺不用再多言语,蟠龙的汗水顺着额头哗的流了下来,紧接便扑倒在地:
“求大能指点迷津!”
“这个不属迷津,把那些困顿其中的放了便是,于你来说应该简单才是。”
柴天诺轻摇头,蟠龙苦笑:
“便如小仙将将所言,心池留影半点看不到,更勿论操控,这该如何是好!”
听闻此言柴天诺忍不住咧嘴,身为残魂分身,却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比起自己来说差之千里!
柴天诺想法无差,毕竟认真说他也是个分身,可与真身遗骸的掌控,高出蟠龙无数。
略作思量柴天诺倒是有了想法,便与蟠龙说:
“某可与心池剥离其他仙家气息机缘,送他们魂魄再入轮回,这样可好?”
听闻此言蟠龙躬身到地,柴天诺摆摆手,将手再次探入水池,立时响起尖利哀鸣,便见原本平静的池水若开锅般沸腾,数十透明身影挣扎着浮出水面。
柴天诺摇头,这蟠龙也是够狠,数十存在既有筑基也有金丹,便是元婴老祖也有四五位,就这些人数,都顶得上北墟地一些实力不错的宗派了。
扬手
切断众魂魄与心池联系,原本的哀嚎声立时消失,陷入混沌的神魂渐渐清晰,众仙家面露茫然,自己到底怎么了?
柴天诺不与他们多想,挥袖法则起,众魂魄透过山体一飞冲天,很快消散不见。
不过,柴天诺禁不住挑了挑眉头,神识探知,其中几位元婴老祖被突然出现的天塔神祇截获,想来应是入了天庭的渠道。
“大能,其实小仙还想与他们道声歉的……”
蟠龙苦笑着说,柴天诺咧嘴:
“这个歉还是莫说的好,朦朦胧胧来朦朦胧胧去反倒更好,终归都是新的开端,若知了事情缘由,只能是怨念丛生,于你于他们,都算不得好事。”
言谈间,原本寂静水池慢慢飘起薄雾,紧接有灵气从四面八方汇来,蟠龙喜出望外,可脸上尽是不明所以。
“很简单,原本做法便属让纯净魂魄染尘,如今杂质尽去,悠长岁月积累产生的地脉,终究开始滋养身躯。”
“如此看来,东木青龙本身也是地脉化龙,死后化作山峦,引世间法则再诞地脉,周而复始,正合沧桑轮回!”
说罢柴天诺笑着飞起,穿过上方狭窄洞穴直冲东方而去,蟠龙紧忙飞出远远施礼,若非今日相遇,怕会引来大错!
“可能知晓大能名讳出身?!”
蟠龙高声问,柴天诺声音飘来:
“姓柴,名天诺,不过世间教书匠。”
过了东木青龙心池所在,下方开了灵智的生灵越来越多,魑魅魍魉与这少有人至的荒芜地区自由生存,已然形成了自己的秩序。
柴天诺望着这些依东木青龙遗骸而生的生灵,心中慢慢升起明悟。
一位仙君遗骸落入世间,未尝不是一种馈赠。
诸多木属灵气发散,滋养广袤大地,诞生生灵无数,其实,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生命轮回。
经过整整三十个昼夜,柴天诺终于看到了扶摇山脉的起始,也就是东木青龙巨大的龙首。
沧桑岁月变迁,龙首早已化作庞大高原,便那两支长角所化山峰也已被无数岁月沉寂的浮尘枯藤连成,高度怕不得接近五千余丈,早已深深探入云端。
龙首高原之下便是辽阔平原,繁茂树木如同绿毯一直蔓延向无穷远处,唯一的异色便在高原平原衔接处。
有一可称宽广大湖坐落于此,高原河流化作瀑布流下,水畔开阔处有诸多村落绕大湖生息,虽是蛮荒之地,却已然有了几分初期部落诞生的感觉。
柴天诺寻一无人瞩目处落下,踩着湖边被冲刷的干干净净的鹅卵石慢慢行向一个村落,太上谷钱宗主说甚难寻到那位元婴老祖。
不过再怎么难寻,想来这些土生土长的生灵,也好过自己这外来者。
第一百零二章 村落 下
渐行渐近,柴天诺还未行到村口便听到孩子们的打闹笑骂声,与记忆里前世乡下感觉一般无二。
绕过村口甚有乡土气息的大风壁,打闹的孩子们看着走来的柴天诺皆是一愣,紧接便呼喊着跑入村里。
“了不得啦,来生人了,来生人了!”
生人?
闻言柴天诺忍不住轻笑,便这称谓也是许久未曾听过了。
看着消失在房间屋后的众小儿,柴天诺眼神微闪,果如自己将将与空中见到一般无二,便这湖泊附近村落的居民皆非人类,而是魑魅魍魉等精怪。
顺着不宽但十分整洁的小路往里走,看着门前高高挑起的桃符以及大大的福字,柴天诺笑容更胜。
虽说不属人类,可此地不但建筑与人间无二,便是风土也是极其相似,只不过想到对方出身,便他这整日里说不看出身的也觉有些挠头。
桃符避的便是魑魅魍魉,如今这魑魅魍魉却也挂起桃符,却不知,又在避谁?
行数十步,院落里有不少大人出现,与孩子们还未消除外形偏差不同,除了个别,已然都是人类模样。
一位老者在几位男子陪同下走来,几人望着柴天诺的眼中接带着些许惊奇。
与他们这种身穿灰白自制麻衣的来说,柴天诺身上白的发亮的仙衣,却是他们从来未曾见过的。
“老丈有礼,冒昧来访,还请海涵。”
怎地是到了别人地头,再加长者于前,自当现形行礼问候。
老者等人见柴天诺行礼,一时有些无出,商议许久才叉手回礼说:
“先生穿长衫袍,可是读书人?”
虽是疑问,却也带了几分肯定。
村落众人农忙,穿的尽是短打,与他们心中来说,能穿长衣者,定然是有学问的存在。
“这个,自幼学文嚼字,读书人的身份,还是可以确定。”
听闻老者问话,柴天诺略带犹豫的说,过去可以万般肯定的说,如今却觉自己身份有些驳杂,称谓自己是读书人,却是有些惭愧。
“真是读书人,难怪气质如此轩昂!”
一听柴天诺真是读书人,所有人面上表情立时大变,尽是带上了笑容,老者更是伸手请他回家一叙。
柴天诺自然同意,进入村子为的便是加深了解,不然这般浩瀚的林海,如何能寻到目标。
老者所住算得上村子有数的大屋,一间正厅最少能容纳几百人,平日里应该是当聚会的地界,如今大部摆满了木制农具,只有一侧拜访桌椅处干净。
两位大汉粗手粗脚的上茶,硕大的茶碗放下时水滴飞溅,烫的老者呲牙咧嘴,显见是从未伺候过人。
柴天诺端起茶碗与老者敬,小饮一口放下后,指着对面墙上那副对子好奇的问:
“老丈,却不知这幅对子是何人所作,虽说装裱一般,可这字属实惊艳。”
便如柴天诺所说,对子装裱一般,甚或粗糙,用的乃是驳杂的厚糙纸,便上边的草节都看得清。
可一手奔放的草书却尽显豪情,内容也是颇值得玩味,山水有相逢,路在崎岖处。
“此乃马大先生所作。”
老者转身冲对子拱拱手,显见对作者恭敬有加。
“龙湖沿岸尽是粗鄙,若无马大先生传授知识,我等还在茹毛饮血,新村子不说,但凡上年数的老村子,哪个都有马大先生墨宝。”
柴天诺眉头轻挑,心道这马大先生了不得,能与这魑魅魍魉群居之处传授圣人之道,堪称有大功德之人。
“不知可有那个荣幸,能与马大先生一务?”
柴天诺闻
言立时起了好奇心,想与这位布道者见见面,老者闻言却是摇头:
“马大先生已离去十余载,其意气风发时来到龙湖,为了我等蹉跎三十余载,离去时已然老态龙钟。”
“我等虽竭力相留,可大先生去意已定,他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让我等敬佩,可一想到如今可能已经化作白骨,老汉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难不成,那位马大先生竟是位凡俗?”
柴天诺咂摸出些味道,忍不住惊奇的问,老者肯定点头:
“自然,听马大先生说他是北墟地人,沿着扶摇山脉一直走了年数才到我们这里,称得上历经磨难九死一生。”
柴天诺忍不住伸出手指揉了揉额角,便觉这话里透着股荒谬的意味。
以自己天下难寻的修为都飞了整整月数,那位马大先生年数便到,怎就觉得这么虚?
便那陈长里数,莫说一辈子,常人十辈子也走不到!
“先生莫要猜疑,马大先生来此后也曾大笑言语,说果然不出他所料,扶摇山脉没有那么长,东部丛林也没有那么广,便是天地间也没那么大!”
老者一见柴天诺表现便知他心中所想,便笑着解释,柴天诺闻言,忍不住疑惑的问:
“这却是何意思?”
“马大先生曾言,他有两界身,一是此界马,另一个,却是他世侠。”
老者捋捋胡须,慢慢回忆着说:
“两界身相互影响,大先生最喜的,便是游历四方编纂志书,其曾与山中密处偶的神书,评论天地有异法则有异,世界远比想象的小。”
“马大先生自成年后便到处游历,渐渐印证神书所载,尤其是经过扶摇山脉之行,更是确凿肯定,世界不大。”
见柴天诺满脸想要说话的样子,老者笑了:
“一见先生便知,您肯定是那些往日里高高来高高去的仙家,马大先生曾说,世间法则有异,在天上飞的再远,也未必是真实路途。”
“保不齐便在逆水行舟,困顿一处。”
手掌禁不住用力,差点把茶碗捏碎,柴天诺深吸口气平复心情,仔细想想发现那位马大先生所述并非没有道理。
天地珠只是割裂大世留存一小部分,可行过看过却觉比大世大了无数,究其缘故,应当便是法则有异。
高高在上的仙家整日里飞来飞去,反倒看不清事物本质。
聊过这些,其余多是些散碎事情,柴天诺正想该如何询问那位元婴老祖下落,老者倒是先开了口:
“先生来此,莫不是要求帝木老祖芯木?”
便这一句直击要害的言语,整的柴天诺有点不知该如何接话。
第一百零三章 活到老学到老 上
见柴天诺如此表现,老者却是笑了,旁边几人也是同样表情。
“先生莫要多想,这些年来东部丛林的仙家,大部都是想要寻帝木老祖讨要芯木,我们这些村落也确实受老祖庇佑。”
“若问知不知晓老祖行踪,那自然是知道的。”
老人家说的如此开诚布公,柴天诺也不好再隐瞒,只得点头,苦笑着说:
“不瞒老丈,某这次东行,却是为的芯木而来......”
既然别人坦诚,若还瞒东瞒西便有些小气了,柴天诺将自己来此的缘由徐徐说出,最后拱手道:
“霜离于我如同手足,仙途险峻,若无它他相伴,恐波澜更甚。”
“柴天诺想见帝木老祖便是为了有个言语的机会,若帝木老祖有需求尽管说,只要力所能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者见柴天诺如此言语再笑:
“帝木老祖之事我等无法决断,老祖去处倒是能言。”
一听这话柴天诺便面露喜色,刚欲言语,便被老者打断:
“不过却也不能平白告诉,我等也有请求,不知先生可能应允?”
“老丈但说无妨。”
柴天诺轻点头,老者捋捋胡须,看着柴天诺说:
“这些年高来高去到龙湖的仙家至少十余,请求只是一个,只是能做到的却无有一人,之前先生称己为读书人,倒是让老汉心中升起些许期盼。”
听闻于读书有关,又见老者面上带着不明意味的笑,柴天诺忍不住好奇的问:
“却是何事?”
“与读书人应该简单,不过教书育人尔。”
老者笑的更灿,柴天诺却是忍不住咧嘴,教书育人便哪里也不简单,大爷你说这话,便不觉得心虚?
吃了一顿极具乡土特色的酒席,甲一村乡老何其正便领柴天诺行往村里学堂。
何其正的大宅便是村民***处所,堪称甲一村最大的建筑,而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便是高大宽敞的村里学堂。
“当年马大先生曾说,再穷不能穷教育,所以老村子里最大最好的建筑,便是各村的学堂。”
“之后新起的村子虽说没了大学堂,但各自建的小学堂也算不得差。”
“何老,马先生走了后,又是谁在教书育人?”
柴天诺好奇的问,何其正苦笑说:
“还能是谁,便是村里受过教育的粗坯!”
“这些家伙干农活打猎是一个比一个强,可教起书来却是一个比一个孬,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小子们面前便话都说不明白,妥妥的废物点心!”
柴天诺咧嘴,冷不丁又想起一事,略显犹豫的说:
“那这教书育人,何为通过?”
“呵呵呵,到了通过的时候,自然便通过了。”
何其正脸上带着笑,高深莫测地说,柴天诺忍不住咧嘴,便这笑,怎就感觉坏坏的?
进了宽敞明亮且半尘不染的学堂,柴天诺看着周围明亮的玻璃满意点头,虽说其中有不少杂着斑花,但能找到如此巨大的水晶原石切割制作已然不易。
能做到这点,说明甲一村的魑魅魍魉,真是尽了心。
“因先生先于我村出现,甲一村便得了便宜,以后每五日便在这里上课,其他时间则是其他村子,离得近的可以合堂,否则月数时间根本轮不过一轮。”
“每月数时间乡老团考教一次,过了,便与先生说明帝木老祖所在。”
听闻何其正如此说,柴天诺才算放下半个心,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这乡老们到底都是什么水平,考教的又是什么。
第二日便正式上课,能坐四百余人的大学堂里只有八九个姑且算是孩子的精怪。
有那淘气的还扯了个棍,棍头绑根麻绳,麻绳拴在一只面盆大小疖蛤蟆腰间,学堂里不时响起老牛一般的叫声。
至于窗户外边则是趴满了人,皆想看看,这位新先生是如何讲课的,人一多起来便免不了言语,哪怕已经压抑,可人多了一样如闷雷般嘈杂。
柴天诺看看嘻嘻哈哈的学生,再望望窗外嘈杂,忍不住皱起眉头,挥手取出一块打磨铮亮的陨铁锭,注入仙元轻轻在矮几拍了三下:
“咚,咚,轰~!”
先两下清脆,待到最后那下,立时化作巨音传四方,所有人但觉心肝具震骤然出了一身冷汗,原本的杂音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贤有言,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说道这里柴天诺起身,来到形态各异的村中稚子面前,挥袖让他们站起,为他们整理衣服,并把那淘小子手里的棍子绳子碎掉,冲着疖蛤蟆一指门外:
“出去,何时成了形体灵智全了再来。”
疖蛤蟆本想叫一声,却被柴天诺一个眼神吓回去,便转过身去,慢悠悠的爬出教室。
柴天诺望着面有惊容的孩子们,认真说:
“即想得文道传承,礼之一字不能违。”
“因某些缘由开学礼从简,但不能不做,方才为正衣冠,接下来为拜师礼。”..
大袖挥舞,空中立时飘起乾坤二圣及王明阳画卷,周遭林林总总,却是前些时日得闲时,柴天诺画的大世诸子先贤的画卷。
“拜圣人、诸子先贤,九叩首。”
柴天诺领头做,浩然涌动,众画像绽放光华,孩子们心生崇敬,跟着柴天诺认真做。
礼毕起身,本应三叩首拜先生,却被柴天诺免了,不过缘由还是与他们说得清楚。
“某承教导之责,本应受你等三叩首,然居心不纯,便免了,六礼束脩也是如此,待哪日有真正的先生教导,莫要忘了礼数。”
窗外何其正看着学堂里庄重的礼数,听闻柴天诺如此说,心中却是忍不住叹口气,自己昨日言语,差了。
不说其他,单只礼这一点,柴先生便远超那十余位仙家,便是马大先生也有不及。
毕竟马大先生也曾说过,文道传承便是墟地也是甚少,自己只是半拉子,比之真正文道中人多有不及。
挥手显化铜盆一只,柴天诺认真看着孩子们将手上污垢洗得一干二净,这才点点头,让他们各自归位。
然后取一支小楷,蘸着朱砂,与他们眉心点上一枚朱砂痣。
朱砂开智做完,开学礼毕,柴天诺站于前认真说:
“开学始,自今日起你等便不再是懵懂稚子,而是咬文嚼字读书人,礼于心,守规矩,牢记诸子先贤警训,便是你们今后要做的。”
第一百零三章 活到老学到老 下
自那日开学礼后,柴天诺便沿着龙湖湖畔与各个村子讲学,却也知晓了老村与新村的差别。
老村有名,尽是马大先生在时命名,十分简单,便是甲乙丙丁且各有四个。
至于新村,有的是他走之后才成立的,有的却是当时便有,却不喜与外交际,算得上真正的蛮愚。
不过如今也是改了样貌,皆因这些年帝木老祖直接插了手,怎地接受了些许教化,虽说比起老村差距不小,但终究懂得了礼义廉耻,摆脱了蛮愚的身份。
不过当年马大先生终究是个常人,于文道也算不得太过精深,再加又走的时间远了,当年那些弟子能教导识字便不错了,其他却是莫想。
老村教导入手快,毕竟有些底蕴,新村却是麻烦,基本半点底子未有,还毛躁的很,不服管教那是常事。
亏得柴天诺本事大,小山大小的蛮横玩意儿不待发威便一脚踹回人形,之后他那个村霸爹来了,更是让柴天诺翻过身子硬生生打断三根藤条,立时怂的像只小猫。
事情传开之后,柴天诺的大名响彻龙湖,自那以后课堂秩序那叫一个好,便放屁咳嗽的都未有一个。
随着时间推移,原本迫于长辈巴掌棍子前来上课的淘小子野丫头们渐渐被课堂吸引,从来不知,原来世界竟是这般多彩,诸子先贤的人生更是精彩无比。
便平日里厌烦书写的每个字,都有与之相应的故事道理,看似枯燥乏味的句子,其实蕴藏莫大玄机!
第一个月月尾,数十位乡老召集所有学生与甲一村学堂考校,谁知本来预估的三百余学生竟变成七百余,不止乡老们懵了,便柴天诺这先生也是一样。
“某有教过你?”
柴天诺盯着一花脸大猫问,虽说学堂走得有些多,可他真不记得有这般醒目的学生花脸大猫咧嘴呲牙拱手言:
“便每次先生讲学,我都跟着走,虽说是在窗户之外,学生学的反倒要比他人全乎。”
“我们也是!”
数百人一起举手,柴天诺咧嘴,噫吁嚱,这是自己的错,竟然未曾发现,有这么多爱学习的好孩儿!
嗯,就是个头有些大,都快赶上屋子高了。
“何老,为甚这些孩子不让去上学?”
柴天诺疑惑的问,不说其他,能每日里跟着自己数十个村子转,便这学习的热忱,就让人心中发暖。
“他们年岁有些大了,都是过了总角的半大人,性子已经固化,资源有限,不值得在他们身上浪费了。”
“且这般年岁在家能顶小半个大人用,以后可不能让他们这般浪荡了,做好农活练好狩猎的本事才是他们该做的。”
何其正摇头说,半大小子们闻言不由低下了头,这些时日听闻先生讲课入了迷,与自己平淡的生活相比,何其精彩!
一想到不能继续听讲,心情立时落到了低谷。
“何老这番话说的不对。”
柴天诺轻摇头,认真说:
“只要有向学之心,无论何时学习都不晚,文道并非必须稚子才可,诸子先贤不乏成年甚至过百才入文道,不一样与世间留下秀丽词赋?”
“活到老学到老,这才是文道中人应有的态度。”
“何老自可考校一番,看看束发小子们,学识到底如何!”
柴天诺说的认真,虽只月数时间,其已在龙湖沿岸留下偌大名声,但凡有些见识的,都能感觉出,柴大先生的文采,怕是远胜与大家开教化之路的马大先生。
乡老们围成一团商议,最终同意柴天诺所言,让半大小子和学堂的学生一起去场院考校,若是真的达标,以后可以正儿八经上课。
半大小子们自然高兴,柴天诺也是好奇,不知乡老们如何考校,可当看到他们慎之又慎的取出一打草纸后却是咧嘴,原来竟是最简单的听写,考的竟是最基本的识字。
“……呵呵呵,何老,这五十个字便是您与诸位乡老出的考题?”
“嗯,马大先生与我等留下过一本讲义,曾言第一月能识常用四十字便为优等,三十字为良,二十字及格。”
“因柴先生教习的多,学生们接触的少,甲一村十五字为及格,其它村落五字可好?”
“呵呵呵,好,挺好!”
柴天诺面皮有些抽动,五个字便及格,这是有多瞧不起自己!
一乡老显化真身,却是一身高十余丈山魑,拿着五十字大声诵读,声音如若雷霆,震的趴在地上书写的孩子们肚皮痒痒,便砚台里的墨汁都在来回跳动。
“人口手,上中下……”
柴天诺听的直摇头,却在某个瞬间心神骤然一紧,之前看字未曾多想,如今听来,却如钟鼓齐鸣!
这般学法与天地珠世界乃至大世偏差颇大,却与前世异常相似。
认真想,自打幽海见到三艘仙舟,前世的影子便挥之不去,如今又在龙湖见到如此贴合前世的事情,若说巧合,柴天诺是不信的。
不过这般事情牵扯辛密太大,又不是短时间便能破解,路要一步一步走,且先顾好眼前才是真。
五十个字念了刻钟时间,各村的学生有的还在冥思苦想,可半大小子们都已拿着草纸交了上来。
乡老们看着写的满满的草纸但觉不可思议,五十个字,怎地都写全了?!
待两刻钟后,所有学生都把卷子交上,经过将近两个时辰的批改,乡老们服了。
半大小子近乎全部写全五十字,学堂学生们最差的也写出二十八字,简直超乎想象!
“这算什么,哥哥姐姐们能每日里听课,能识得全那是自然,我等月数时间统共上了两节课,能识这么多便不错了!”
小蛮横不满的说,乡老们这才恍然,确是这个理!
第二月开始,教学方法变了,龙湖畔所有村子一起忙碌三天,在宽阔地方建了个大大的学堂,莫说七八百,两三千都放的下!
柴天诺看的直咧嘴,这也太大了,都赶得上大会场了。
乡老们看的咧嘴笑,之所以如此做,便是大家伙都存了私心,柴先生不说活到老学到老,何时学习都不晚吗?
己等这些老骨头已然做不得工,倒是可以在闲暇时一起听听课,怎地也能陶冶情操嘛!
第一百零四章 帝木老祖 上
第二月,柴天诺依然是以认字为主,教的却是三百千,郎朗上口的经典不但学生们喜欢,便是乡老以及忙碌完特意赶来听讲的大人们也爱听。
尤其是讲起其中的典故以及龙湖之外风土人情,立时把这些地处蛮荒的魑魅魍魉馋得五迷三道。
忍不住连连感慨,不知自己这把岁数,有没有出去看看的希望。
柴天诺轻笑说:
“出去看看倒是可以,不过风景虽然秀丽,但一路凶险,安稳有安稳的好处,游历有游历的险处,如何取舍,却看自己了。”
第二月尾,乡老团苦笑着放弃了考校,这一个月柴天诺课程讲的飞快,究其原因,柴天诺发现一个令自己也感到吃惊的事情。
那便是,龙湖畔这些魑魅魍魉的灵智超乎想象,便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也比之不如。
正好三十天,三百千全部牢记,倒背如流有些吹,但正着背却是人人皆可,七百余学生没有一个掉链子的!
至于乡老们就不能论了,有几个耳朵背的声调都听不清,也只能听个大概,图个乐罢了。
便孩子们的水平,整日介与他们一起上课的乡老最是了解,本打算再出五十字考校,一想还是算了。
单从识字这点来说,孩子们已经超越自己这些老家伙,真若考校,打击的倒是己等。
到了第三个月,柴天诺把课程进度又加快了数倍,上手便是四书五经,间歇掺杂文章词赋。
便是晚上也不得清闲,礼乐射数通篇的讲,学生们集体进入某种亢奋状态,学得认真记得牢靠,面上未有半点疲倦的感觉,反倒洋溢着获得知识的莫大喜悦。
至于乡老们已经完全傻眼,便这般恐怖的进度,三两天功夫便已跟不上,课堂上讲的东西尽是有听没有懂,学生们哈哈大笑的事情更是让他们摸不到头脑。
如今跟着上课,纯粹是想听穿插其中的小故事和讲述,其他便莫说了。
“孩子们如今的水平,恐怕马大先生都有些不及了吧?”
一日放课,望着高挂枝头的圆月,一位乡老感慨的说,其他乡老尽是苦笑点头,何其正更是感叹说:
“马大先生与我等祛蛮愚开灵智,柴大先生,却是在与我等布道悟理!”
乡老们略作思量纷纷点头,这话说得对,如今这般情形,真的已经是在布道,牵扯之广超乎想象,便是大道至理都在论断教授里。
三月底,正在讲课的柴天诺见已正午便敲钟下课,接下来是半个时辰的吃饭休息时间。
与水池净手,自有长着两支驴耳朵的学生恭敬奉上饭菜,柴天诺谢过,望着行坐皆有礼数的学生们忍不住点头笑。
仅仅三个月时间便能脱胎换骨,若是拉到世间参加科考,皆是秀才的料。
便那些水平高的,进士都不在话下。
只可惜他们并非尘世里的人,而是蛮荒之地的精怪。
不过学习文道并非只为宦海,更多的却是修心修性,便囊括万千这点来说,文道无出其右者,可为天下所有道路夯基。
临近九十天,柴天诺终于解开了湖畔学生惊才绝艳的缘由,便是龙湖!
一日龙湖取水,柴天诺冷不丁想起扶摇山脉深处的心池,心中立时浮现一个念想,忍不住放出神识探寻广袤龙湖,竟然发现二者真有联系!
当年东木青龙伤的厉害,便龙首也被开了个大大的口子,龙湖便是由血渍脑汁混杂无数来水形成。
龙湖周围魑魅魍魉因之而生,整日里饮用湖水,这灵智自然远超其他。
便如之前柴天诺所想,一个生命的逝去未必就是终末,便如东木青龙,孕育无数生灵,
滋养广袤大地,这便是生命轮回。
“大先生,我能看看你那把需要芯木修缮的仙兵嘛?”
一位乡老端着饭碗走来,坐在柴天诺身旁问,柴天诺笑着点头,从头上拔下霜离与他,乡老放下饭碗细看许久,倒吸一口凉气说:
“大先生这把仙兵属实不凡,竟是五行俱全,怕是世上无出其右者!”
“不过想要修缮也是艰难,一个芯木远远不够,怕得集齐五行至纯才有希望!”
柴天诺轻点头,面上笑容渐渐敛去。
龙湖居民淳朴,生活更是简单,见识方面莫说与仙神,便是与他处凡俗相比也是差了许多,毕竟近乎与世隔绝。
可眼前这位乡老,却是为何如此了解?
乡老将霜离双手送与柴天诺,然后从腰间取出一枚木针递与他:
“大先生拿着这根木针往东行,自可寻到老祖,莫要飞,毕竟法则在,一步便会差之千里。”
说罢,乡老扒着碗里的饭走回人群,不多时便与其他乡老笑呵呵的聊了起来,面上不见半点异色。
自己这便拿到了与帝木老祖相见的信物?
柴天诺有些惊喜的看着手中木针,可以确凿肯定,这便是一根芯木,只是与所求数目差了许多。
这些时日沉浸于教学里,若非这位乡老,真是都把来此的目的忘了。
“得了机缘,大先生便要走,说实在的,老汉真有些舍不得。”
何其正也端着饭碗来到柴天诺身边,一边吃一边感叹的说,柴天诺闻言忍不住望望学生们,脸上也是露出不舍。
三个月的时间算不得长也算不得短,柴天诺真是与学生们生出许多感情,还有这淳朴至极的龙湖居民,便如传说里的桃花源,让人留恋。
得到木针柴天诺并未立时走人,而是又用五天时间与学生们做了总结。
之前已经写好三百千与四书五经,这五天时间柴天诺又把自己所著天下策论、论道文渊,以及柴氏诗集誊写出来留下。
便在最后一天,柴天诺又与所有能赶来的龙湖居民上了一堂龙湖史无前例的大课。
讲的与文道无关,却是再次改写的道论!
所有人听的诚惶诚恐,身为魑魅魍魉的他们修行只能靠自身,从未接触过这般道理,可他们终究都是开了智的精怪,知晓道论有多逆天!
虽不是直接的功法,却与己等铺就一条向上的康庄大道,过去遥不可攀的仙途不再是尽头,只要不死,总有一天定会登峰造极!
第一百零四章 帝木老祖 下
“谢大先生赐予无上道论!”
第五日夜幕渐落,乡老们带领数万龙湖居民行大礼,却是以弟子身,赐予大道,本就是师尊才能做的事情。
柴天诺笑着回礼,转身向东,大步离去!
望着柴天诺渐渐消失的身影,众魑魅魍魉,许久未曾起身。
行走于茂密丛林,浩然海潮般涌来,柴天诺笑,教化天下这步棋,便是自己做的最对的事!
眉心白珠急速涌动,柴天诺望着这些时日得闲时凝练的几枚分神期剑印笑,也不知这几枚浩然落下时,会有何等惊天动地的表现。
木针在手,自有淡淡指引产生,柴天诺按照那位乡老指点,大步行进并未飞起,心中也是对北墟地这方奇怪的法则有些好奇。
不用想定然是针对仙神而来,不过为何要让仙神感觉世界悠远却是不明,思量许久,也只能胡猜,怕是天地有限,不想让诸多仙神有拘束感。
脚下道路本是荆棘,行走未多久却有踩得结实的林间小道出现,柴天诺沿着小道行走柱香时间,却来到一处与他处不同的地界。
他处都是草木丰茂遮天蔽日,此处却是一圆形空地,有阳光直射,除了中间一棵高不过两丈余的嶙峋老木,再无其他草木。
柴天诺一眼便认定,这就是帝木老祖。
帝木乃木中帝皇,凡草木生灵无有相衡,唯几株上古神木可匹,在这林地里,自然没有草木敢生长于它身周。
“道友好,冒昧来访,还请海涵。”
柴天诺叉手行礼,有所求,这礼数自然要做到位。
保持身体微躬盏茶功夫,帝木并未有半点声响,柴天诺挑眉,再重复一次,这次老木有了反应,树身缓缓张开一双眼眸,里边尽是迷茫。
柴天诺见此忍不住皱眉,可以看得出,如此状态并非帝木老祖有意,而是他的道基受到极大损伤才会有如此表现。
“......道友可是遭了灾?”
柴天诺轻声问,帝木老祖身躯与他感觉生命力还是十分旺盛,可神魂却是一塌糊涂,便离分崩瓦解都不远。
过了约莫盏茶功夫,帝木老祖原本迷茫的眼神这才慢慢变得清晰,忍不住看着柴天诺苦笑:
“让道友看笑话了,属实身体有恙。”
柴天诺摇摇头,好奇的问:
“却不知道友出了何事,你我皆是仙途中人,按道理不该如此才对。”
“......说来说去,皆是当年贪心所至。”
帝木老祖苦笑,把事情缘由诉说一二。
当年为了能够破境,帝木老祖把自己一节芯木送往玉亭楼拍卖,换得大量资源,当时未曾有不好的感觉,只是觉得身体有点空荡荡的,问题也是不大。
怎料便在数年前,一日瓢泼大雨时突有大批陨星坠落,其中一枚碎屑拖曳火光打入体内,直接将帝木老祖轰晕过去。
待再醒来已是年数时间,从那以后神魂便受了压制,经常一睡便是数十日,哪怕醒来也只能清醒了了时间。
“如此说定然是那枚陨星碎屑的缘由,只要去除便问题不大,却为何不动手?”ap
“......这便是贪心埋下的后果。”
帝木老祖叹气,用一根树杈指了指主干,苦笑着说:
“若不是少了芯木让躯体出现漏洞,那碎屑化作的虫子怎地也不可能筑巢,毕竟我是帝木,若非裹挟法则之力,根本无法进入体内。”
“即便入了体内,那碎屑化作的虫子也啃食不动本体,便只能整日里吸取我的神识做养料,如今倒是在巢里养的肥肥胖胖。”
“且与我神魂牵
连,若要将它去处,八成老木我便一命呜呼了。”
听闻如此奇葩之事,柴天诺也是禁不住咧嘴,刚想与他说些什么,却是忍不住猛地打了个哆嗦。
数年前的陨星坠落,能变化的陨星碎屑,便怎么那么像自己的真身遗骸?
“道友是否方便,让某检查一下身体?”
“无所谓方不方便,只是我的躯体过于结实,平常仙兵......咳咳咳,那便由得道友操持吧,”
帝木老祖看着柴天诺手中鸡蛋大小的金属圆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苦笑的说。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克,虽说未曾炼制的星辰银表面柔韧,可却是金属至纯,正好克制帝木老祖身体。
柴天诺当日和太上谷钱宗主讨教时,听闻五行相克便觉好奇,平日里也未曾觉得有甚大的关系,怎么说起来却这般神奇。
当时钱怀礼便笑这与他解释,实因至纯甚少,外界便是一般草木也属五行驳杂,想要见真正相生相克,唯有至纯才可。
“便是这里,还请道友温柔些,老树怕痛!”
用枝杈仔细指指一处,帝木老祖咧嘴,满脸的心惊肉跳,柴天诺闻言垂了一脸黑线,幸好这是荒坡野地,不然被人听去,该是何等尴尬。
轻点头,柴天诺将星辰银缓慢靠近斑驳树皮,未等接触便听嘭的一声,直接裂开一道大缝!
“痛杀我也~~”
帝木老祖哀嚎,吓得柴天诺紧忙收手,不过也是有些好奇的问:
“道友,五行相克这般神奇,若是有歹心存在持星辰银相杀,却该如何是好?”
“那倒简单,运转真气便是,道友与我消患,总不能绷着法力运转吧?”
帝木老祖声音有些哆嗦的说,紧接却是怔然,自己往日也不是没有想过让他人帮忙,可都被体内虫子控制,为甚今日从头到尾,那虫子未曾有半点反应。
便在帝木老祖疑惑时,柴天诺已经透过裂缝看到了所谓的虫子,正是一块血淋淋的肉,虽说气息还被帝木阻隔,但那模样已是八九不离十。
“回来吧。”
柴天诺将手指探入,轻声说,肉块立时缠住手指,不消片刻便融入体内。
“咔咔空~”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想起雷声,紧接便有乌云汇聚,不过紧紧盏茶功夫便再次散去。
帝木老祖被突然出现的劫雷吓了一跳,不明白只是祛个虫,怎么还惹来老天不满,柴天诺却是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便在皮肉融入身体的一刹那,分神境界立时大圆满,便仙君的大门也是半开,差的只是临门一脚。
不过,终究还是差了积累,这一脚还是未曾跨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 姬木正 上
只是,这一脚未曾跨过去,柴天诺心中没有遗憾,反倒有些庆幸。
说不出为什么,便是有些庆幸,同时心情也有些复杂。
自己的想法无错,便真身遗骸真是在吸收其他存在机缘灵根乃至神魂!
如今境界已然超越真身当年,若再有遗骸汇入,哪怕只是一点,进入仙君也是必然,以自己如今跨界能战的状态,恐怕天尊也能撩上一撩。
若是吸收全了,能抵达何等境界真是不敢想象,天尊怕是也有希望,到那时,在上重天,看何人能挡!
只是,柴天诺眉头紧皱转身望向南边,但觉呼唤自己转身回归的声音越发的大,确实要细细思量,为何如此。
且境界这般疯狂增长,柴天诺并不觉得就是好事,事情有因必有果,保不齐哪天便会有因果降临。
“......这便好了?”
帝木老祖惊喜异常的说,转而望向柴天诺,眼中是藏不住的震惊。
“好了。”
柴天诺回过头来轻点头笑,帝木老祖再问:
“那虫子到底是什么,为何有那般大的本事?”
“......那并非什么虫子,不过一块皮肉。”
帝木老祖本欲再问,见柴天诺表情不太想说,便不再多言,而是以两根大枝交叉施礼致谢。
柴天诺阻止,说出来意,帝木老祖略作犹豫,扭转身体,原本被柴天诺破开的口子立时通掼到了地面与树冠。
大枝做指点着空荡荡的树体,帝木老祖苦笑说:
“道友且看,那日卖与玉亭楼的看似少,实则几乎全部,便是我想与,也是有心无力,没奈何。”
柴天诺眼角抽动,上前细看忍不住摇头,噫吁嚱,可真是近乎半点不留,便只树根处还有些许,即便自己要了也是不够。
“哎,未成想竟是这般结果,道友可知还有哪处有木属至纯?”
叹口气,柴天诺开口问,帝木老祖摇头:
“若说是否还有至纯之物,那自然是有的,但数量必然极少,不但需要境界,还需出身不凡,怎地也得如我一般上古神木。”
“数十年前一次帝流浆老树曾经感受到过,应该也在东部丛林,至于细处却是不知。”
柴天诺闻言再叹气,海中捞针,且连落处都不知,如何可得?
见柴天诺犯了愁,帝木老祖轻声说: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却须道友行大事了。”
“什么办法,须行何等大事?”
听闻还有办法,柴天诺询问,若木属至纯无有下落,想要修复霜离变成了痴话,毕竟五行缺一不可。
“再往东四十里,有处天牛部落,那里有......”
帝木老祖徐徐说,事情说来也是简单,往东四十里有处魑魅组成的部落,供奉有一件上古传下的宝物,能将贡品转化成木属灵气滋润草木。
因此那村从来不缺吃穿,若能借来一用,必然能以极快的速度修复帝木老祖缺损,待芯木长出,只可与柴天诺用度。
“其实老树也是有私心存,因着芯木之事,再加上虫子这些年的蚕食,便连仙体都无法显现。”
“过去未曾化形时还好说,自打入了仙途可以到处走,老树这心便野了,天南地北没少去。”
“这些年困顿本体不得动,属实憋屈的紧,万分想念过去的逍遥,若道友能帮老树得偿所愿,便是损了境界也会为道友催生出芯木!”
见帝木老祖说的诚恳,柴天诺点点头也不废话,转身向东大步行去,便北墟地这古怪的法则,飞着属实无有头绪。
四十里与飞来说只是瞬间,可步行却是不近,大半个时辰后柴天诺见到了帝木老祖口中的天牛部落,却是精怪里也少有的天牛妖。
与龙湖居民相仿,成年已然便是人形,若非妖气没有半点不同,可孩子看着确是有些恐怖,身躯大部人身,可眼睛却是黝黑的巨大复眼。
额头还有长长的触须,再加上有些口器也未人化,瞧着属实有些辣眼。
“咕咕。”
柴天诺刚出林子,便有三两及腰高的小天牛妖靠前,看他们手里拿的应是甘蔗,边吃边看,吐得渣滓满地。
“童子,请问”
“生人来了,生人来了!”
小天牛们振翅便飞,刺耳的尖叫吓了柴天诺一跳。
龙湖的小子们当时见面也是一般反应,但声音却没有这般刺耳,若是寻常生灵,怕得立时晕过去。
看看近处建筑,倒是和龙湖不同,尽数都是木屋,房顶则是一层一层的树皮枯草遮盖,算得上因地制宜,透着一股淳朴的气息。
便在柴天诺悠闲四顾时,大批身穿麻衣的汉子走来,手中尽数拿着挑草的木叉。
柴天诺面带笑容拱手,刚要言语,却见两个汉子猛的掷出叉子,其他人更是大步跑来,嘴里还呼喊个不停:
“莫要让他跑了,宰了又是好一顿血食!”
“......某乃”
柴天诺面色有些僵硬,一指点去两把木叉立时爆成粉末飘了一地,开口再言却只说了两个字,便又被打断。
“小心,这个某乃有邪法傍身,大家小心不要分散!”
“天老二,赶紧带人取些粪汤子过来,这般妖物最怕污秽!”
汉子们立时兵分两路,一路绕着柴天诺围成一圈,另有七八人跑向他处,显见便是取粪汤去了。
“诸位,某”
“长得这般俊秀一看便不是好物,也是邪性了,怎青天白日的便有妖物现身?”
“......去你娘的妖物!”
连续被人打断话语,又接连被人称为妖物,柴天诺但觉脑子里有根弦嘭的断了,火气立时爆开,大袖一挥平地起狂风,刮得众人滚作一团,远的怕不得滚出数十丈!
便近些的木屋都被掀了顶,众人一阵哭爹喊妈,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柴天诺满脸青筋的望着这些家伙,便从未见过如此没有素质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玩意。
妖物来妖物去的说,却不知你等才是真正的妖物?!
“粪汤来了粪汤”
“嘭~!”
七八人一人提着一个盛满污秽的木桶跑来,柴天诺一指点下,木桶立时爆开,黄莹莹的汤水淋了几人一身。
“......啊~~~呕~”
几人转身大吼着跑,柴天诺再挥袖一群人又化作滚地葫芦,咕噜噜滚向远处。
第一百零五章 姬木正 下
望着他们狼狈的样子,柴天诺这才觉得火气消了些,紧接却又有些好奇,帝木老祖言语里天牛妖本事大得很,可眼前所见尽是不上气候的。
认真讲,便和普通凡俗没有两样,难不成自己寻错了地界?
便在柴天诺疑惑时,远处骤然响起闷吼:
“好妖物,竟敢叨扰神降之地,谁与你的胆子!”
话语前刻还在远处,末尾便到了近前,一虬须满面男子一拳打来,柴天诺忍不住摇头,便一凡尘里的大宗师,与己动手,便如螳臂当辕。
“嘭~!”
柴天诺手指还未点出铁拳便已落下,狠狠砸中口鼻,身躯在血水飞溅间倒飞数丈,撞到一棵大木才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瞧着哗哗留下的血水,柴天诺有些懵,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凡俗打中,且伤成这般模样!
“莫跑!”
虬须汉子大步跟进,扬起拳头,冲着柴天诺脸面又是狠狠打来。
“定!”
一字真言出,汉子立时被定在丈许之外,可是紧接便是一拳落下,正正轰在柴天诺口鼻伤处,便听咔吧一声响,骨头都被打的裂了痕。
而丈外汉子的身影骤然消失,却是瞬间来到自己身边,沾满血水的拳头再次狠狠落下。
两次重击,总算让柴天诺抓住了异处,便这汉子在自己眼中的身影,总是有所延迟,且其虽是凡俗,但落拳时有法则相伴。
虽说自己乃是神君巅峰的仙体,可一经碰触便化凡,痛的那叫一个抓心挠肝!
既然知晓异处,那便有了应对的手段,神识扫过法则相冲,虬须汉子身体立时一滞,柴天诺也不用术法,同样扬起拳头狠狠砸落!
“嘭!”
拳面狠狠砸中鼻梁,一击便打得粉碎,不待虬须汉子痛呼,柴天诺一个抱摔将他掼到地上,双手绞住臂膊猛的一掰,便听嘎巴一声,立时便断了。
“啊~~!”
虬须汉子痛的放声大吼,可将将吼了一半便噶然而止,却是另一条胳膊也被柴天诺掰断,且一断便是三节。
“嘭!”
又是狠狠一拳打中鼻梁,半个拳头都陷了进去,虬须汉子立时没了声息,柴天诺拔出拳头,红的血白的浆子喷涌而出。
“少他娘的装,某看的一清二楚,这点伤与你来说,只是皮毛!”
言语的同时柴天诺再次一拳轰下,却被一支大手死死顶住,撞击产生的风波吹的四周树木哗哗作响。
“啁~”
虬须大汉血淋淋的脑袋突然变形,鸟喙般的大嘴发出刺耳鸣叫,肉眼可见的音波骤然及身,柴天诺布下的三道屏障顷刻碎裂,巨大的力量顶的他瞬间滑出百余丈,碰触的大树纷纷断裂!
“……你在某毕生所遇敌手里,当称第一!”
柴天诺双眼微眯的说,仙衣全部碎裂,浑身上下布满娃娃嘴般深邃的口子,血水哗哗往外流。
虽然声势远逊于天界厄难仙君招式,但杀伤力却更胜一筹!
“某想不明白,北墟地不允仙君存在,你却为何能在此处。”
说话间柴天诺往口中连续塞了三枚朱果,同时运转仙元,伤口立时飞速愈合,仙衣再次完整罩身。
“你也不差,将将竟然能够布下领域,虽说只有方圆丈数,但也实在接触到合体仙君的境界,老天未曾把你收走,却是有些怪了。”
变化为鸟头人身的虬须汉子晃晃头,用变得有些尖利的声音问:
“报上姓名,以你境界,值得让我记住。”
“姓柴,名天诺,可知
你尊姓大名?”
“姓姬,名木正!”
虬须汉子昂首,高傲的说,柴天诺咧嘴,本欲怼他一句有甚好傲气的,可略微一琢磨却是心神巨震!
姬姓与大庭一般,都是人皇血脉之后,但凡人族,无不敬之三分。
可真正让柴天诺心惊的,却是木正二字,那便是春神句芒的名!
鸟首人身,有上古宝物可转化产生木属灵气,还有姓氏也相同,若说是巧合,柴天诺便一百个不信。
“敢问尊驾与春神句芒何等关系?”
柴天诺拱手正颜问,木正高高昂起鸟首,哼声说:
“我便是春神转世,可是怕了?”
“怕了便自摘首级,省得我麻烦!”
彼其娘之,怎就这般惹人厌?!
柴天诺眼角抽动,望着远处那片攒动的人头,沉声问:
“请问尊神,你乃人皇子嗣,却为何纵容精怪把人类当成血食食用,可是忘记自己出身?”
“屁话,亘古之前华夏人族万般,精怪也是其中之一,若不然,为何魑魅魍魉皆要修出人形?”
“但凡拥有人形觉醒先天灵气且经人皇认可,尽是我华夏人族!”
这话与柴天诺震动不小,乍听觉得荒谬,可细细一想,发现却是很有道理。
无论神话传说里上古人类的模样,还是幻境中人皇收服的巫族,可不都是千奇百怪的存在?
可到得最后却都成了人类模样,只是偶尔返祖显现先祖血脉。
“可你这生人却不然,体内气息驳杂至极,却单单没有一点人味,绝对不属人族!”看書菈
“既然你不愿自裁,我便宰了你做脯,这般充裕的仙元,吃起来一定爽口!”
说罢,木正猛然扑来,一对硕大羽翼张开,双手便若鹰爪般扣下。
“……彼其娘之!”
被三番两次如此对待,柴天诺暴脾气立时涌上,本来得见古神的些许兴奋消散的一干二净,只余想要痛扁的心思。
不待木正近前先一个龙变及身,不用任何术法,拳头狠狠落下!
“嘭!”
铆足八成气力的一拳落下,应是把坚硬鸟喙轰出个大大的裂痕,木正溜圆的大眼立时布满血丝,也是不用半点术法,同样一拳狠狠砸中柴天诺脸颊。
沉闷撞击声起,皮肉立时变得血红,便是骨头都在颤抖。
柴天诺骂声娘,狠劲儿上来不躲不闪,与同样满嘴脏话的木正对轰,便听嘭嘭的爆音不断响起,荡起的风波吹的树林抖个不停。
天牛部落的精怪们惊恐的避在木屋后边,探着头小心翼翼的观望,便见树林里尘土飞扬,沉重的击打声响个不停,一颗颗参天大树不断俯倒,大批飞鸟鸣叫着飞向高空。
第一百零六章 一日千丈入神君 上
柴天诺那是越打越上瘾,便面皮被轰裂露出白骨都不待躲避半分,只是大力捶打。
那姬木正也是性子犟的主儿,便鸟喙被打的粉碎,鸟头涨大了一倍都不待求饶,只是发着性子与柴天诺对轰。
这般最看身体素质的肉搏很快便看出差距,两人虽说都不是真正的仙君,只是因为某种缘由拥有了媲美仙君的战力。
可柴天诺的底子,却远非单单继承春神传承的姬木正所能媲美。
自打之前吞噬了血肉直抵神君仙君大门,柴天诺便称得上半步仙君,再加浩然与身体的加持,外伤看着吓人,其实与他并无太大影响。
反之姬木正却不然,一顿轰击那是真的伤到了内里,不说其他,但看没了鸟喙的大嘴巴便知,一口一口的老血往外吐,惹得柴天诺直皱眉,这也太恶心了!
十几息后柴天诺换了下拳的地界,血呼啦差的鸟头太过膈应,胸腹倒是干净,打起来也是顺手。
“嘭嘭,哐~!”
打顺手的柴天诺先是冲着心窝来了两记狠的,紧接一个膝击正中姬木正那一坨子本家兄弟,痛的他眼珠子都鼓出来了。
原本挥舞不停的拳头也收了回去,双手捂着裤裆撕心裂肺的叫,柴天诺却不停手,依旧是打个不停:
“个孬货,少他娘的装腔,你个鸟人哪来的子孙袋!”
“你打得好你打得好,我脑袋是鸟可身子是人,仙家相博撩阴腿都用的出,天底下便你最不要脸!”
姬木正一边哀嚎一边说,柴天诺听闻也觉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哼声说:
“怎么样,服是不服,还傲气不?”
“便你杀了我也不服,老祖宗声名赫赫,我凭啥不傲气?”
见损了的鸟嘴说话不利落,姬木正再次幻化成虬须汉子,捂着裤裆鼻青脸肿的说。
柴天诺一听又来了气,上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这次不打脸,专打下三路,莫说子孙袋,便腚沟都与他踢肿。
“呜呜呜,你这人也太蛮横了,太侮辱人了,打便打了,怎能这般下作,这般狠戾!”
鸟喙碎了脑袋差点爆了都未哭泣的姬木正嚎啕大哭,脑袋杵在地上,双手护着跨下眼泪哗哗的流。
柴天诺也不惯着他,冲他屁股便是一脚,气哼哼的再问:
“说说,服不服?”
“服怎地,不服怎地?”
姬木正扭头,眼泪汪汪的问,柴天诺咧嘴:
“说声服了与你良药意志,若是不服这次直接与你轰碎,省的瞧着膈应!”
“......姓柴的你狠,我服了!”
姬木正狠声说,柴天诺上去又是一脚:
“彼其娘之,真服气会咬牙切齿的说?”
“便你个犟龟!”
只是骂两声,终究没有继续落拳,毕竟还要求着人家,再者怎地也是古神转世复生,又是人皇血脉,欺负欺负还行,真下杀手属实做不到。
一枚经阵法培育的朱果下口,姬木正伤势立时好了大半,这厮砸吧砸吧嘴,半点不见外的冲柴天诺伸出手:
“味道极好,再来颗吃吃。”
柴天诺也往嘴里塞了颗,见他如此模样忍不住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又与他一颗。
天牛妖们见二人走出并肩走出,便小心翼翼上前,一年岁大的小心翼翼的来到姬木正身边,期期艾艾的问:
“老祖宗,战果如何?”
“还能如何,你家祖宗打得姓柴的屁滚尿流承认了自己错处,既然服了软我便饶了他,这事儿便算过去了,忙你们活去,一个个杵着当大爷啊!”
姬木正瞪眼,天牛妖们紧忙转身跑,心道老祖宗就是嘴巴硬,都被人打成光腚猴了还在这耍威风,鄙之。
柴天诺也不说话,笑眯眯的跟着姬木正进了一座木屋,这才好奇的问他:看書菈
“天牛妖看起来与你差别不小,怎地就成了老祖宗。”
“便这都看不透,你智、咳咳,他们祖奶奶人形老漂亮了,都是化形开智的,种族不成问题。”
原本姬木正想要讽刺一把,结果柴天诺一个横眼便萎了,只能应付的说了一下,转口问起柴天诺:
“天牛部落偏到极点,柴大仙你却为何来此,难不成是专门送肉?”
“便我的肉,是那么好吃的?”
柴天诺嗤笑,然后把要过来的缘由说了一下,姬木正听闻其竟来自那般遥远的地界,立时好奇心起,询问起南墟地以及尘世的事情。
因心中有事,柴天诺便是平淡的说,可也让他入了神,但觉外边真是五彩缤纷到了极点,恨不得这便动身前去看看。
“想走就走,犹豫个甚?”
“我看你也不像那寡断的人。”
姬木正闻言摇头:
“走不得,便部落里连个入仙途的都没有,且性子纯良,我若是走了,一旦有个灾祸便完了。”
柴天诺忍不住上下打量好几眼,未曾想这看似蛮横的玩意,竟然有这般心思。
想想过来的由来,柴天诺笑了,倒是也算好办。
“且把你那上古宝物借我使使,那帝木老祖得了好处自然会记你的好,若要出去便让他护着部落,横竖人家在东部丛林也是上数的,庇佑一个凡人部落应是不难。”
“......借倒是可以借,只是事情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
说罢姬木正直接起身,带着柴天诺去看那个帝木老祖口中的上古宝物。
放置上古宝物的地界很近,便在姬木正屋后的池塘,塘子中间有块大青石,上面放了个灰不溜丢的雕像。
“便这般随意的放着,不怕被人偷走?”
柴天诺倒吸一口凉气,帝木老祖说了,这可是天上地下数得着的宝物,便这般随意摆放,连个看守的都没有,到底怎么想的?
“一脏兮兮的破神像,哪个傻子会特意来此偷窃?”
姬木正伸手招过神像递与柴天诺,声音有些复杂的说:
“上古宝物的说法牵强,其实这便是春神句芒死后的褪体,因着神职还在,所以有那般转化的本事。”
“你不就是春神句芒的转世或者复生?”
柴天诺挑眉,姬木正摇头:
“不过一只有些许记忆碎片的分身,怎能算得上转世或复生,我只能算是句芒死前下的一枚棋子罢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一日千丈入神君 下
望着姬木正长满虬须的大脸,柴天诺忍不住摇头,同为分身,春神句芒与东木青龙的分身,却是两种态度。
仔细观看手中神像,柴天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与自己所了解偏差颇大,并非脚踩双龙的鸟人,而是一个骑着青牛,手持柳鞭扎着双髻的牧童。
神像底座还有两个字,却是芒童。
“为甚神像不是鸟人模样?”
柴天诺好奇的问,姬木正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知道,自打灵智开了见到神像便是如此模样,与过去大不同。”
“不过神魂半点不差,就是真身遗骸。”
“......你与过去记忆还有几分?”
柴天诺轻声问,姬木正想了想,摇头说:
“没多少,只是些散碎的东西,想起便觉恶心,不愿思量。”
柴天诺闻言叹气,把蟠龙的事情与他说个清楚,讲讲才说自己没有多少记忆的姬木正闻言立时变得激动:
“青龙兄竟然也有分身存世?!”
“想不到啊想不到,便这般距离,如此多年岁过去,我竟从未想过前去看看遗骸,属实不该!”
之后姬木正的反应超乎柴天诺所想,扯着嗓子喊过几个管事的天牛妖,一顿咧咧后扯着柴天诺便走。
“我说姬木正,你不担心小辈遇到祸患了?”
柴天诺看着满脸懵的天牛妖们咧嘴问,结果姬木正使劲捋了把络腮胡,铿锵有力的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也是平日里我管的太多限制了他们发展,该是放手的时候了,说不得他们反倒发展的更好。”
“......反正都是你的崽,横说竖说都是你的理。”
柴天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逮着风向防火,便这义正言辞的说法,你说我能相信几分?
望着远处走来的二人,帝木老祖双目圆整,身上嶙峋的树皮啪啪往下掉,他是真未想到,柴天诺不但借来了宝贝,竟把主人家都给带过来了!
“好你个老木墩子,本事简直通天了,柴兄这般蛮横霸道的存在都能请得动,往日里真是小瞧了你!”
帝木老祖讨好一笑,刚欲说两句讨巧的话,紧接心里便是一震。
早年间去过无数次天牛部落,那时只是真人真君,偶尔浑水摸鱼倒也与周围草木一起稍稍受用过。
不过每次被发现都脱不了一顿好打。
将将入境元婴时特地去过天牛部落,本以为境界深了天牛老祖总得与些面子,再不济也会顾忌二分,这打总能免了。
谁知天牛老祖本事通天,即便自己已是元婴境界,在其手里却半分顶不住,一通好打树桩子都被打出了火星!
也是从那以后才知,原来天牛老祖境界如此深厚,保不齐便是分神境界的老怪物。
能让性子蛮横孤傲的天牛老祖称谓蛮横霸道,眼前笑眯眯的柴大先生,境界必然高的超乎想象!
“老树哪有那般大的本事,柴先生不过是可怜老树,老祖说笑了。”
知晓柴天诺不简单,帝木老祖再不敢称谓道友,而是带着点自贬的说。
“失了芯木果然变了废柴,便跟个鱼肠一般的软!”
姬木正嗤笑是,随手把神像摆在地上,牧童笑脸正冲帝木老祖,然后有些不耐烦的招招手:
“赶紧把贡品拿来,忙完我还要去见兄弟,没时间与你在这里浪费!”
“......那个,您不附赠一二?”
帝木老祖先是一愣,紧接小意的问,姬木正也是一愣,紧接勃然大怒,冲着他便是一堆三字经,亏得帝木老祖是树不是人,否则脸面
不是大红便是大青。
“姬兄且住姬兄且住,这贡品真的无处淘换?”
柴天诺在脏污的言语里听出些门道,忍不住皱眉问。
“真是无处淘换!”
姬木正使劲摇头,认真说:
“柴兄以为贡品是何物?”
“这却不知。”
柴天诺也摇头,转而望向帝木老祖,帝木老祖用树杈挠挠头,苦笑的说:
“了了几次偷得好处,只看到贡品是个绿球,便放在神像牛背,至于是甚,老树真是不知。”
“你便是个天生的贼胚子!”
姬木正指着帝木老祖骂,帝木老祖笑脸相对,左右无甚伤害,便当小曲儿听着也不错。
“还记着刚进部落小的们要拿你当血食不?”
姬木正咧嘴,柴天诺恍然大悟:
“贡品莫不便是所谓生人的身魂精髓?”
“不愧是柴大本事,脑瓜子就是管用!”
姬木正高高竖个大拇指,笑着嘴巴差不点咧到后脑勺,柴天诺一巴掌把他那只大手打飞,奶奶个熊的,自己何时又成柴大本事了?
再一想柴天诺又皱起了眉头,这便不好办了,原来贡品是以性命为代价,这偏远荒芜之地,如何去寻?
“精髓取了,剩下的肉躯却是如何处置?”
“还处置个甚,下锅炖了,自是一锅好肉!”
“即便不是人可也有个人样,这样都吃,野蛮!”
柴天诺皱眉说,姬木正嗤笑:
“便好像你不野蛮一样,子孙袋都与人踢碎了,腚沟子鼓成了球,天上地下也只有你能做得出!”
听闻此言帝木老祖忍不住挑眉,话里有话啊,便这语气,莫非那位碎了袋鼓成球的,便是天牛老祖?
一想到这里帝木老祖眼神便忍不住往下溜,颇为敏感的姬木正立时指着他的鼻子喝骂:
“看屁的看,眼珠子再乱瞟给你挖下来当泡踩喽!”
帝木老祖紧忙正颜,眼神更是半点不敢乱瞧,此时柴天诺倒是想起些许事情,略微带着些犹豫的说:
“姬兄,贡品认真说便相当于转换为木灵气的异种气力,你说,我的血肉可行?”
认真想,神像便如自己的紫气决,可把异种气力转化成真气,但不能无中生有,必须有物才行。
“倒也不是不行,但柴兄境界太高,便一滴血一片肉也是不凡,却须你操控神像,灌输意志才可。”
既然可以柴天诺便不废话,按照姬木正说法控制神像,先只刺破无名点一滴血,将神识打在帝木老祖体内。
“轰~!”
粗如水桶肉眼可见的墨绿色灵气急速冲入帝木老祖体内,变化之大超乎想象,树冠瞬间冲天而去,树围更是如海啸涌向四周,把柴天诺与姬木正两位大能远远撞飞。
“彼其娘之,一日千丈入神君?!”
站在远处,望着仅仅柱香时间便入了云端的帝木老祖,姬木正目瞪口呆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