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博弈
“狗屁艺术，不是那五十万美金的报酬，我宁愿去乌克兰战场里打巷战也不来”
一位武装分子骂着脏话。
“你不会框我们吧。”
“当然不会，我们签署过【协议】。”
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说道，他撑着伞站在深渊污染漫天飞舞的浓重灰烬里，黑色的西装上却不曾沾染丝毫灰尘。
黑帮武装首领跟他接着说道，
“这附近还有蒂留斯那群傻子，用不用管。”
“不用担心，我给他们留了一个小礼物，他们大概已经见到了。”
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走进了隧道之中。
【第二十次读档】
【读档点位：贫民窟下水道水库入口三十五米处】
顾流年在经历了多次读档、下水、暴毙，而后再次循环后。
又回到了这个熟悉地方。
曾经许多人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格洛斯特港一带见到一条非常巨大的海蛇出现。
新英格兰林奈学会组织了特别委员会调查此事，录取了哪看到大海蛇游人的宣誓证词。
据证词称，
“大海蛇头像一个四加仑的桶那么大，身体有琵琶桶那么粗，身长至少四十英尺。”
顾流年可以肯定。
他地下水库这只绝对比新英格兰林奈学会收录证词里的还要更大。
这种在后续被林奈学会名为格洛斯特巨型海鳗的咬合力他是认可的。
毕竟在前十三次读档他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那种被深邃水域仿佛集装箱大小的巨型生物狰狞交错的口器咬开并不是一件让人感觉心情愉快的事情。
顾流年有些庆幸，自己现在是坐在电脑前面。
他跟身边漂亮姑娘说道：
“零号，水下作战面对四阶还处于深渊场域不断发生畸变的巨大生物，我们不占优势。”
“低温冻结整个水库可行吗？”
无色者小姐对于自己现在能掌控的力量很清楚。
但顾流年否决了这个提议。
“低温对于深渊畸变影响的怪物来说并不是致命的，相反，这会导致水库的缓冲点与下水道凝成整体，巨大的连携动量会摧毁整个下水道。”
为什么如此笃定。
因为他在第十三次以及第十七次读档都已经经历过不同程度的尝试。
结果很明显。
下水道完全坍塌。
【午夜茶会】的两人在巨大轰鸣声中被莱斯昂顿那边的神秘超凡者发觉，失去了暗处观察点的优势。
绝大多数蒂留斯成员当场死亡，少数被深渊意识扭曲化为死骸者。
“会长，如果需要，我可以押注【博弈论之门】创造广域深渊坍塌，。”
“那代价呢。
零和博弈的那些手段，最好永远尘封在往日的记忆里。
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为了帮助你看见更辽阔的世界，要记得珍惜你自己。”
他注视着少女，话语温和。
却没有任何零号能够反驳的余地，
“相信我，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少女怔了怔，她并不觉得自己值得这个回答，她是孤独的，从顾流年跟她第一次见面后，这种孤独也在不断攀升。
她以为顾流年的目的是为了解决深渊污染，是为了救出蒂留斯被困的居民。
她想要自己能被会长先生需要，无论是曾经在【永续冰川】经历的【无垢余火】之夜。
还是曾经在莱斯昂顿离开后，那一串悬挂在车边不时在她耳边响起风铃声。
她怀念着。
却从来没有想到。
那些和自己有关。
从大西洋到太平洋，无色者小姐见过太多北美洲的美景，从怀俄明州瑰丽如画的大提顿山脉林区到俄勒冈州哥伦比亚峡谷落差最大的麦克诺玛瀑布。
她总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多了一丝隔阂。
“抱歉，我的提议并不合适。”
“抱歉什么。”
他笑着揉乱了少女的长发，
“你要说的是，让我担心了。”
顾流年的话语并不是虚假的安慰。
在第十九次读档过程里、
画面中那如同奇点一般以零号为原点绽开的冰蓝色环状行星，将蒂华纳贫民窟全部笼罩于时间静止的永续坚冰。
让他根本无法忘记。
【深渊奇点坍塌】灾难
那是几大深渊谱系高阶超凡者：【盲目者】、【末日信徒】、【无智之人】、【深暗祭典】在死亡时引爆的【毁灭级环形灾害】
和【未来恋爱游戏】里从未出现过的完美适格者零号不同。
深渊谱系超凡者以秩序收容混乱与侵蚀，一旦死亡，带来的只有更大的毁灭。
所以守夜人【绝境长城】位列第五的S级别高危任务就是：
【收容深渊谱系毁灭源】
但现在已经是第二十次读档了。
顾流年看着少女清澈的冰蓝色双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跟着远处正在检查船只的拾荒者少女遥遥说道：
“蕾，你们的仓库里还存有很多强力炸药对吧。”
“你想做什么？”
蕾警惕的问道。
她直到顾流年为那个孩子描绘下深渊灾害之上的【星空】，才对他稍稍改观，在此之前，拾荒者少女总感觉他和那些阴险的家伙没什么区别。
“给那些留下这个怪物的人，一些小小的报答。”
他微笑着看着下水道墙外更远的远方说道。
顺便扶了扶自己的帽檐。
仿佛在和某位他并不相识的爵士先生回礼。
当然，所谓的‘报答’与‘礼物’的价值，谁的更为昂贵，这可不一定。
远处地下河中的小船就是为工人巡视和维修管线和电缆准备的。
在下水道上部每隔一段距离就是出口，维修人员可以沿梯子进出。
在原设计图纸里下水道中还有独立的照明系统、通风系统。只要将下水道中的照明灯打开，即使是晚间也可以进行维修工作，但墨西哥贫民窟的下水道就没有类似设施。
只有昏暗的灯光。
“四阶的深渊格洛斯特巨型海鳗，在收到攻击时的精神混乱阈值会飙升到最高点。”
顾流年平静的站在高台上望着地下水库里摇曳的巨型黑影。
在多次未来观测的尝试中。
他只找到了一种仅存于计算的可能性。
“我记得蒙顿有这里的图纸。”
“那张图纸只有地下水库出水口的，在非疏水期，很多蒂留斯成员就是从那里离开的。
但我们没有你说的什么灾难爆发点位置图纸。”
“说不定。
我这里会有。”
他扣了扣桌面，保存了现有的存档。
而后，读取到了另一条未预见蕾的时间线内，张开了艾塞亚特制的抗干扰高清无人机。
第三百三十二章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行者
高清无人机挂载的【深渊波频扫描】虽然效能远远不如【灵能视角】
但至少根据波谱红移环线。
顾流年可以逐渐找到深渊浓度最高的闭合点。
伴随着无人机高处俯瞰逐渐逼近浓度最高点，他的数据云台丢包率也逐渐上升，监控视频逐渐变成了刺啦刺啦的断续画面。
不得不说，那质感和实际体验真的很像八十年代的老旧电视机。
可惜。
顾流年眼前的是自己花钱买的电脑显示器，而不是他老家放着的那台旧电视机。
拍打两下也不能让它变得更好用。
“至少定位点清楚了。”
他同时注意到了那些背着枪的武装暴徒与打着黑伞黑衣人碰面的画面，当然，仅仅是一瞬间，无人机就因为深渊场域的无序规则而断开了链接。
接下来。
顾流年切换了电脑画面。
点下了读档按钮。
【读档：地点—蒂华纳贫民窟地下水库区域，爆炸物准备阶段】
画面回到刚才的地点。
在消耗【未来游戏】系统宝石的情况下。
【拉普拉斯测定系统】的淡蓝色三维模拟地图在他的眼前倏然展开，顾流年将图纸以及无人机扫描点位录入地图中。
三维视角的透视预测瞬间便已然完成。
侦探先生从一旁水泥墙体边储物间里拿出贫民窟用来涂鸦的油漆。
对应着三维地图仿真。
他将地下水库与深渊污染爆发的核心点进行了直线链接。
而后在灰白色的地下水泥墙体上无比精准的用红色油漆画了一个X标识。
“定点爆破，你们这里有谁比较自信。”
蒂留斯成员相互看了看，对于他这么冒险且毫无征兆的行为，很难有人第一时间站出来回应。
但就在十秒钟后。
老兵伦巴顿略显沙哑的嗓音传了出来：
“我想，如果不是和那群怪物战斗，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能有点作用的。”
“伦巴顿爷爷。”
蕾焦急的说道，
“这太危险了，我们没有黑帮那样昂贵的高精遥控炸弹。”
“别担心，曾经在海湾战争里，我经历过那么多危险，一次次只能用命去赌，哪有现在这些遥控炸弹，电磁火控系统。”
伦巴顿将自己刚刚组装好的手枪放在了水库边的维修站旁。
随后便一瘸一拐的在武器库里找了几枚炸弹按照特定的连接流程组装成了美军曾经常用的集束炸弹。
而后。
他步伐踉跄着走到了顾流年的眼前。
“年轻人，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假如需要有人冒险，还是让老头子我来吧。”
伦巴顿的外貌就和美国贫民区街头那些胡子头发脏乱的老流浪汉没有区别。
但顾流年还是给与了他足够的尊重：
“放心吧，伦巴顿先生，我只是需要一位经验娴熟的爆破手，不会有危险。”
“假设你的计划没有问题。
我大概对于自己还没有像这些水库钢材结构生锈的爆破技术更有自信。”
他笑了笑。
笑声里却没有太多恐惧。
顾流年与他握手，随后开始商议起爆破事宜。
十分钟后。
伦巴顿跟在场的所有蒂留斯成员以及难民说道：
“现在，所有人准备收拾个人物资，除必要物资和武器以外，不要携带别的物品。
在水库被定点爆破的那一瞬间，你们就要做好逃难的准备了。”
在场的人对于这个结果都已经有了心里预期。
逃难的船只被简单检修了一下，而入水检查这一步已经没有机会进行了，毕竟那只四阶的深渊格洛斯特巨型海鳗就仿佛某种深海怪物一般在水库里游曳。
所有还保留活动能力的蒂留斯成员都开始行动了起来。
就连蕾都背着自己的背包，带上了一个老款式的目镜，等会她会在怪物离开后负责在水库完
成牵引工作。
但现在的她只是安静的坐在下水道维修间里。
那是由一扇看上去有点类似潜艇船舱的螺旋型转轮作为开关的椭圆形小门。
门很狭窄。
所以进出都需要弯着腰。
顾流年站在地下水库的高处跟几位行动队员安排着计划。
零号也就抱着观察的想法跟着她来到了这里。
这间修理室面积不大，是长条状的。
在到处都是铜锈的金属外框架下，只能放得下一小张床，还有最远离进门区域的一个老式床头柜。
上面放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那是中年时期的伦巴顿，穿着一身老款美军军装，还领着年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蕾。
“很狭小吧。”
拾荒者少女怀念轻轻擦拭了桌台上不多的灰尘。
“这就是我居住的地方，和十三区不同，这里没有清晨能洒落窗边的阳光，也没有繁华的都市商圈，但我也不用担心会遇到暴徒，可以在这张小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她在自言自语，但也仿佛是和零号对话一般，
“和你们这些来自大城市的有钱人不一样，我们只有这些了。”
“你错了。”
无色者小姐的声音里多了些自己都不太能理解的情绪，
“也许，这种情绪应该叫‘羡慕’
我羡慕你。
相比于你的自由，曾经的我，甚至连行走与思考的权利都没有。”
“是那个家伙干的吗？”
蕾指了指远处的顾流年。
而零号则摇了摇头。
“跟侦探先生没有关系，他救了我，从莱斯昂顿手里，莱斯昂顿也是这次蒂华纳贫民区深渊污染的幕后黑手。”
她用冰蓝色的双眼注视着蕾：
“还有，你可以不尊重我，还请你对于会长先生抱有基本的尊重。”
拾荒者少女在零号那清澈的眼神里，仿佛看见了存续亿万年时间的冰川，那是埋葬着文明的坟墓，让她感到浑身冰冷。
蕾赶忙扭过头去，
“一群混账，看来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了。”
“嗯，理由是这样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
零号的声音轻灵。
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了伦巴顿老先生略显沙哑但音量不小的招呼声：
“都收拾好没有，别耽误时间了，都来船边，准备离开了。”
而后。
顾流年平静的说道：
“等爆破点位逐级启动，打通墙体，你们也就可以顺着水库离开。
我会去结束这场灾难。”
第三百三十三章 引爆点
顾流年接着说道，
“蒂华纳贫民区紧邻水库区域，顺着出水口流出后，有人接应你们吗？”
一位脸型方正看上去十分沉稳的墨西哥中年男性回答道，
“西格尼57号灯塔挨着水渠下方，我们在那边碰面。”
他是蒙顿，也是给顾流年提供图纸的蒂留斯维修工程师，话语自然可信，
“好。”
侦探先生点了点头。
计划完毕。
众人有序的站在水库边缘，等待伦巴顿关键爆破完成，摆脱了格洛斯特巨型海鳗就放下救生船直接离开。
后续炸弹在蒂留斯成员决议后。
已经顺着下水道安放在了各个通风点位。
保证离开的一瞬间可以给那些仍留在贫困区肆意的怪物们一次大大的惊喜。
十几吨的爆炸物，这是蒂留斯在墨西哥北部给黑帮准备的。
现在除了伦巴顿定点爆破的预定当量，其余全部都留给这些怪物了。
绝对能造出让整个墨西哥北部都震上两震的大爆炸。
“延时爆炸，唯一一个定时按钮就交给你了。”
伦巴顿老先生思考再三，最终将它递给了顾流年。
“一定要给那些破坏贫民区，把穷苦难民当牲畜的混账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顾流年能感受出他瘦弱的身躯里蕴藏的那股愤怒。
他平静的回答道：
“相信我，对于这个决定，你不会感到后悔的。”
远处。
零号和蕾向着水库边缘走去。。
无色者小姐不知为何，忽然能稍稍感觉到拾荒者少女不时回头中蕴含的情绪了：
“那是‘怀念’吗？”
“我，没办法，也没有资格。
能活着对于我们而言就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拾荒者少女用尖锐的刺包裹着自己，抵挡着无比残酷的现实。
也在苦难里获得了本不应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
残酷的被迫成长。
这是一种悲剧吗？
这是顾流年少数无法确定的答案。
毕竟，他在【未来恋爱游戏】的陪伴下，渡过了一整个没有其他身影存在的青春。
青涩的恋爱与严厉的教导。
对于侦探先生而言，曾经是同等的奢望。
他将一切收入眼中，而后没有再去思考，只是开始按照计划执行：
“零号，在爆破点周围环形区域降低开尔文温度。利用结晶化增强水泥墙体爆破区域周围外环分子粘性，加固墙体结构。
我们需要创造出一条足够宽敞且不容易被破坏的【道路】。”
“嗯。”
少女轻声回答道。
下一秒，整个下水道的环境温度都开始降低。
无数难民震惊地看着水库表面水层升至天空，而后按照侦探先生圈定的范围凝结成了冰环。
那是他们无法理解的神迹。
越是穷苦的人，就越会寄希望于不可知的迷信。
侦探先生明白。
但他不认为在某些面临绝境的时刻，树立精神寄托是一件坏事。
某些时候。
信仰，同样会汇聚成等同于理想一般的信念。
人类文明以情感驱动变革，情感是软肋，同样，也是某些时候能够超越生命延续的旗帜。
对于蒂留斯成员而言，他们没有钱购买昂贵的艾塞亚一阶【萌芽】合剂。
也没有幸运到获得晋升谱系的系统化学习或者成为觉醒者。
但在顾流年看来。
植根于最贫瘠的土壤，而后抽枝、葱茏、绽放，那是原本这个世界任何温室培养还要更为坚韧的意志。
来源于最底层，所以才是最不可能被忽略的基石力量。
“起爆点准备。”
“倒计时。”
“三”
“二”
“一”
巨大的轰鸣声中。
顾流年看着画面中蒙上的血色。
还有在爆炸中殉难的伦巴顿。
与在这个世界时间线里轮回多次的自己不同。
在最后一刻。
他的眼神里竟然没有任何畏惧。
“伦巴顿爷爷！”
“我们还是慢了一些，深渊对于升维熵增的加持远超过既定数值，我的计算问题。”
他叹了口气，没有寻找其他借口。
爆炸是现界反应里除了微观层面的聚变及裂变外最易观察，也是最为剧烈的化学现象。
顾流年在那群难民悲痛和恐惧的气氛里平静地陈述：
“【时间倒叙】
我们再来一次。”
在对于自身死亡无比平静的顾流年。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些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们坦然面对死亡时。
内心多了一丝沉重。
幸好。
他现在不是在进行实验，另一条归属于现界的时间线也还没有真正发生。
【读档：蒂华纳贫民窟地下水库区域，引爆点，三分钟前】
在引爆前。
顾流年将深渊扩大熵增的加权进一步提高，重新拟定爆炸方案：
“减少炸药当量，增大原定通路范围。”
“可这样我们就不一定能定点爆破到你所要打通的位置了。”
“伦巴顿老先生，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更熟悉炸药配比与引爆点。
他温和的制止了错误再次发生。
“但我，大概更了解深渊污染，那我亲眼见到的失败结局。”
三分钟后。
伴随着耀眼的连携炸药以及坍塌的轰鸣声。
巨大的地下水库的连接节点逐渐被炸穿。
老伦巴顿也松了口气。
“莱茵先生，你说得对，如果不减少计量，后果不堪设想。”
“假如，我是说如果当量不进行调整，那你大概率会遇见危险。
你会感到害怕吗？”
“怕啊，怎么会有人不害怕死亡呢。”
老伦巴顿沙哑着嗓音，声音却没有他话语里那么多眷恋，
“但那是我的职责，当曾经在海湾战争的战场上作为特别行动队队长违抗上级命令，而后逃亡到墨西哥后，我经历了追杀、帮派争斗，太多太多事情，都有些记不清了。
我已经老了，但他们应该继续活下去。”
顾流年默然。
他能理解，也便不再浪费时间。
反而更为平静且理性的说道，
“定点爆破位置无偏差角度，继续进行二级爆破。”
同时，他跟无色者小姐说道，
“深渊场域受熵增增幅，那只格洛斯特巨型海鳗开始躁动了，争取困住它二十秒，我们需要和死神竞速。”
第三百三十四章 落棋
地点：【蒂华纳贫民窟—深渊爆发核心点】
在那位打着黑色雨伞的神秘人走入地道后。
周围渐渐亮起了淡蓝色的光带。
看得出，莱斯昂顿的实验基地也在地下。
而且在更深处的位置，有一扇合金制成的门扉。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先生，只是让你们护送实验体，仅此而已。”
黑衣人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看上去，就仿佛带了一张人皮面具的机器人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走到门前，将右手放在了门边。
机械声响起：
【权限扫描中】
【扫描到二级权限：测试员科莫-荷朗曼，蒂华纳北区地下实验基地欢迎您】
【目前深渊污染幅度较高，基地已为您开启理智保护系统】
忽然。
整个基地的蓝色灯带变成了闪烁的深红色。
【警告！】
【警告！】
【警告！】
【污染浓度过高，核心开始呈现不稳定现象，贫民窟思维集群效应出现崩溃趋势，请各位研究员及时离开】
倏然拉响的警报声回响在莱斯昂顿试验基地中。
恐慌的气氛顿时弥漫开来。
某位浑身肌肉的黑帮武装人员跟自己的领队说道：
“头，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拿了东西我们就走。”
为了五十万，都到这个位置了，被雇佣来的武装部队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况且类似的警报声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墨西哥的黑帮势力争抢地盘，几乎每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枪械混战。
下一秒。
伴随着缓缓拉开的试验基地大门。
无数鲜血涂红了本来干净透亮的研究基地。
无数扭曲的人体倒在地上，甚至很多深紫色的结晶体从这些人体里长了出来。
从他们身上穿的白色衣服不难看出，他们就是原本在这里进行研究的工作人员。
在那些武装人员的眼里。
整个地下试验基地的空间和光束都在缓缓扭曲着。
诡异。
扭曲。
只剩下实验室中心透明玻璃罐子里深绿色液体中的那个身影还依旧清晰。
那是一位闭着眼睛的女性实验体。
她的身上被插满了注射导管。
在心脏位置还外置着一颗闪烁着紫色光晕的立方体。
“啧啧，可惜啊。
哪怕利用了整个蒂华纳贫民窟几万拾荒者的求生意识作为集群映射，深渊核心的植入还是失败了啊。”
依旧撑着黑色雨伞的黑衣人科莫-荷朗曼遗憾的自言自语说道，
“那个被销毁了所有实验数据的‘零号’，究竟是怎么诞生的？”
“你tm的，别说些弯弯绕绕的复杂词语了，让我们运的货物呢？”
武装行动队的领队骂骂咧咧的说着，还把手里已经拔了保险的沙漠之鹰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破地方我不想待了，你要是再不快点，我一枪崩了你。”
“别急。”
那位二级研究员仿佛没有丝毫担心自己性命的。
他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色衣服，
“货物，不是已经送到了吗？”
就在同时。
那位实验体睁开了双眼。
她的双眼已经没有黑色的瞳孔以及周围的眼白，只剩下纯粹的紫色。
无数仿佛穿破耳膜直达心灵的低语声响起，所有武装人员都痛苦的抱着头倒在了地上。
从他们的身体里不断生长出紫色的结晶体。
“清理这里，顺便杀光所有还活着的老鼠。”
他没有任何感情的下达着命令，
“出来收集数据，然后赶紧离开。
哪怕是残次品，这里大概率也没有任何能和它对抗的存在，重新记录E-03号实验体数据。”
试验基地内的思维屏蔽暗室被打开。
几位穿着臃肿隔离服还带着深渊辐射隔离目镜的莱斯昂顿高级研究人员
看得出来，这几位才是真正主导这次实验的内部成员。
正当一切好似莱斯昂顿计划的那般迎来落幕。
巨大的爆炸也如约而至。
整个地下试验基地被深渊高额熵增效应增幅的强效炸弹直接炸翻了。
墙体被炸出了巨大的空洞。
几位高级研究人员被气浪直接震的撞击在了墙上。
他们身上穿的是深渊污染隔离服却不是减震服，仅仅是一瞬间便被蒂留斯终极爆破带来的余波震死了两人。
一瞬间便帮莱斯昂顿节省下来数百万年薪。
科莫-荷朗曼的身体出现了短暂的模糊态。
他脸上阴沉的看着远处装载实验体的玻璃罐体。
咔嚓、咔嚓。
细碎的崩灭声逐渐响起。
对深渊频段特制的隔离玻璃不断出现着裂隙。
还没等他做出反制措施。
下一秒。
巨大的水流淹没了一切。
那是蒂留斯北部隔断山脉几千吨地下水积蓄的强大动能。
将他直接拍打在墙边。
在深渊场域熵增的混乱度增幅下，这巨大的撞击力就仿佛一辆美式重型卡车一般碾过他的身体。
黑色的雨伞险些脱手而去。
但整个实验室的电路已经全部被水源冲烂，
播放着刺耳【警告】的警戒系统闪着鲜红的光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科莫面色虚弱，他身体不断虚化而后复原。
但接下来。
一只体长四十公尺巨大、张开獠牙的深海巨兽顺着巨大的爆破洞口向他奔袭而来。
“基因污染改造体—DH7P—格洛斯特巨型海鳗。”
黑衣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从来都是他安排人体试验计划，但他自己，却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折磨过了。
况且，这是设计好的绝杀陷阱。
“是谁做的？”
“为了设计这段无比精准、也同样无比完美的高潮。
我可是足足为你读档了二十七次。
【末日使徒-序列3-灾难预告】科莫-荷朗曼先生。”
顾流年坐在电脑前，平静的说到。
这段话他没有在游戏内说出来。
只是在安静的云州市区接着自言道，
“现在，该到我落下棋子了吧。”
伴随着蒂留斯成员的离开。
侦探先生随手写下的纸页也顺着磅礴的水流，没入了蒂华纳地下水库的另一条出水口。
或许无人知晓。
上面并没有记录什么有用信息。
只是写下曾经国际象棋冠军的两句名言：
（Nomatterhowskilledachessplayer，Thebluhereontheboard，waitiartakover
再高超的棋手，棋盘上也会失误充斥，它们等待着某个时机的到来。
Thewihegameistheplayerwhomakestheo-lastmistake.–Tartakover
而对局的胜利者，永远是犯最后错误之前那个错误的人。
————萨维利·塔塔科维）
第三百三十五章 封存 档案：【蒂华纳北环污染核心——E-03】
地点：【蒂华纳北区地下实验基地】
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三分】
在这场后续北美洲媒体报道里称为‘蒂华纳北环大爆炸’的历史性大灾难前一个小时。
顾流年顺着定点爆破炸穿的隧道走到了已经被格洛斯特巨型海鳗肆虐过莱斯昂顿实验室。
在他的身后，零号也跟了过来，
“蒂留斯成员都已全部安全撤离。”
“好，现在该去见见那位留给我们礼物的‘朋友’了。”
每当顾流年这么说的时候。
无色者少女的心里不知为何，便忽然感觉多了一丝安全感。
她点了点头。
忽然想起了在【午夜茶会】里祝一一推荐的那些与青春校园恋爱相关的电视剧了。
零号更喜欢纪录片，但她也不讨厌可爱姑娘凑在她边上跟她讲述那些故事时露出的甜美笑容。
至少。
机械纪元中描述的那些故事，她认同那是爱情，足够崇高、值得被铭记的爱情。
实验室边沿。
顾流年平静的站在爆炸后边缘呈现不规律椭圆形状的洞口向着已经成为另一个‘地下水库’的实验基地看去。
却没有看见那位被重创的【末日使徒】。
只剩下远处折断的黑色雨伞伞架。
“目标已逃脱。”
零号在深渊场域里能够收集的信息远超过开启【灵界视角】的顾流年。
“接下来怎么办？”
“别担心，信标在格洛斯特巨型海鳗摧毁场域的那一刻已经植入，科莫-荷朗曼这样重伤逃走，对于我们而言反而成为了黑夜中明亮的标靶。”
顾流年从身旁少女冻结的冰面上向着那只折断的黑色雨伞走去。
忽然。
零号感受到了一股极为令她反感的气息:
“小心，有危险。”
下一秒。
侦探先生看见了远处那个扒着水库边缘睁开紫色双眼浑身苍白的实验体。
无数仿佛自心灵深处涌起的低语自深渊响起。
顾流年电脑上异常反应提醒直接刷满了屏幕：
【检测到负面精神污染：混乱】【不朽意志豁免鉴定，豁免通过】
【检测到负面精神污染：思维植入】【不朽意志豁免鉴定，豁免通过】
【检测到负面精神污染：思维扭曲】【不朽意志豁免鉴定，豁免通过】
【检测到负面精神污染：疯狂】【不朽意志豁免鉴定，豁免通过】
【检测到负面精神污染：意识复写】【不朽意志豁免鉴定，豁免通过】
【检测到负面精神污染：原结晶体改变】【不朽意识】【不朽意志豁免鉴定，豁免通过】
【检测到负面精神污染：性状畸变】【不朽意志豁免鉴定，豁免通过】
....
....
“什么DBUFF大师。”
顾流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纯粹的污染源。
如果说深渊规则潜移默化带来的毒性知识，那在他眼前的这位实验体大概可以称得上百科全书了。
“零号，你没事吧。”
“我还好，但她，很痛苦。”
少女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下一秒。
那只实验体看见了零号，她的速度加快了几十倍，手臂末端化为了骨质刀刃向着无色者少女脖颈划去。
铛。
金铁交鸣的声音瞬间在零号身前响起。
那是厚重冰墙凝成的坚盾，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两位少女，曾经的‘同类’，就在相隔冰面不足一米的位置对视。
刹那。
实验体的眼睛从紫色逐渐变成了血红色。
她手臂末端惨白色骨刃上也渗出了鲜红的献血。
咔哧、咔哧
冰面上出现裂缝，而后逐渐濒临破碎。
顾流年看着扫描仪里陡然上升的深渊指数，从黄色【浑浊89】瞬间飙升到
紫红色【疯狂378】。
现在整个实验室的深渊活性开始沸腾。
“在理性崩坏后，她开始解除意识限制器，逐渐靠近深渊了。”
【深渊奇点坍塌】。
这是区域性灾难。
那代表的不仅仅是深渊边境的延伸，甚至还有‘死域蔓延’、‘物理法则扭曲’等等。
而这个奇点，一般而言都是强大的深渊载体。
莱斯昂顿这个实验体其实本身阶位不高，和深渊使徒一样只有三阶。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不知道从哪个遗迹以及发掘的那块高纯度深渊结晶。
“能不能..”
零号在她身上好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们是同类。
还有那些在她之后相继理智崩溃的‘一号’、‘二号’。
但在顾流年面前。
她很难问出有没有解救面前实验体的方法，零号不想让顾流年觉得自己成为拖累。
“深渊化超过80%，理智完全崩溃，我们现在没办法打捞白银之海凝聚意识，也不能做阻止崩坏继续发生。
现在，已经不可逆了。”
顾流年明白她想表达什么，面对同类，哪怕再孤独的个体也会流露些许人性。
但哪怕他回溯时间，在这个游戏存档开始。
哪怕不以未来时序，而是以现实时间标定，他现在放下【未来游戏】给墨西哥守夜人打一通电话，不可逆的深渊化也已经杀死了现有的可能性。
零号默默点了点头。
她理解了。
属于【永续冰川】亿万年来的冰层自无色者小姐脚下蔓延。
暴风雪也倏然呼啸而起。
在试验场地的天空中浮现起了无数凝结的冰锥指向了远处的实验体。
伴随着两人之间的冰墙彻底被骨刃划开。
陷入疯狂的实验体嘶喊着那些不属于人类的语言。
向着身前，因凝结霜雪而变成银白色长发的优美少女冲去。
实验体手臂上生长的骨刃也从一片瞬间蔓生变为了五六片锋利的惨白色刀锋。
目标直指零号心脏位置。
下一秒。
就在她刺出的那一刹那。
无色者小姐轻轻抬起了手指。
“锁定。”
覆盖天空的冰锥全部调转了方向，指向了她。
“静默。”
她所见的一切都被凝固。
深渊化实验体的全部基能同样被静止。
哪怕解除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限制，实验体也无法触及零号对于深渊意志的掌控。
刹那之后。
“清除。”
冰锥锁定了目标，亦如如暴雨倾落。
实验体的身体顿时被那漫天的冰锥里蕴含着【永续冰川】‘寂静彼岸’与‘文明灭绝’的深渊法则洞穿。
在【毁灭】之下。
疯狂、低语、扭曲、疫病等等深渊污染全部被同化。
而后，一扫而净。
实验体的身体也仿佛破布娃娃般被打成了筛子。
踉跄着。
倒在了零号凝结的冰层之上。
第三百三十六章 车窗的倒映
【神秘，会屈从于更高的神秘】
深渊同样如此。
在可以理解的范围，所谓的知识瘟疫也只是可以被利用的高维权柄罢了。
或许，
这位可悲的莱斯昂顿实验体是想要跟她说一句‘谢谢’。
可惜，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深渊吞没的她现在只是一副躯壳罢了。
零号拾起了掉落的标牌：
【E-03号实验体】
直到最后。
她知道的仅仅是一个代号【E-03】
与zero这个代号不同。
本就没有名字的零号早已认可了这个称谓。
但她，就不一定了。
在漫天飘雪里。
少女蹲下身子，轻轻帮E-03号实验体抹上了那无法闭合的血红色双眼。
而后。
满覆的雪花盖在了她的身上。
逐渐凝成了一座纯白色的棺木。
顾流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在这个时刻，沉默就足够了。
不知为何。
他回想起了《雪国列车》里描述的片段：
（看，柯蒂斯。
在暴风雪覆盖的门外..一节又一节的车厢，严守自己的位置，永远不变，合起来是什么？列车。而人们在各自的位置，保持着最佳人口数量...合起来是什么？
人类。
这列车就是世界，我们就是人类。)
也终于明白了这一次游戏的提示语：
【零号看见了窗外，相邻列车交错而过的瞬间】
在相向而行的两列雪国列车上。
少女向着窗外看去。
却只能在飞速消逝的车窗里，看见自己那也同样消逝的过往。
“我们走吧。”
她在从纽约州到加利福尼亚州再到跨越美墨边境线来到蒂留斯。
一直在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就像人类认知这个世界。
如果仅仅依靠知识，大概能获得更为理性的视角，但同时，她也有可能像一位陌生人一般，迷失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定位。
好似写在《认识世界》扉页上的那句来自女诗人穆里尔·鲁凯泽的诗句一般：
“宇宙由一个个你所听见、你所参与故事构成，而非架构物质的原子。”
零号一直都将旅行和见闻当做旅行的目的。
但直到再次与顾流年相遇。
也直到再次看见那些遭受莱斯昂顿苦难的难民。
再次看见仿佛曾经的自己。
她才找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所处的位置。
“给他们安息吧。”
污染区浓度已经高到人类无法生存的地步了。
虽然核心点已经被消除，但伤疤无法被抹去，只能等待时间抚平。
顾流年拾起了那一枚掉在冰面上的紫色立方体。
【检测到深渊高维意识寄宿】
【检测到异常意识入侵】
【不朽意志判定中】
【判定通过，深渊水晶残存污染消除，意识碎片释放】
他解析深渊水晶的最后一眼，看见了朦胧虚影里消散时，某位穿着白色拘束服、身材极其单薄瘦弱的小姑娘递给他一束曼珠沙华。
她向零号悄悄挥了挥手。
而后。
走在了那条开满曼珠沙华的彼岸，渐行渐远。
“曼珠沙华的花语，回忆、遗忘、道别，与现在的气氛相符。”
顾流年平时或许有些随性，但在关键时刻，他总是理性的，
“走吧，道别过后，我们就该离开了。”
零号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刚才蒂留斯成员离开的通路，走了大概一公里的路程，来到地下水库的出水口，才终于看见了深渊场域以外明亮清晰的月夜。
远处的灯塔上。
蕾正拿着高清望远镜焦急的看着他们所处的位置。
直到看见了那两个刚刚熟悉的身影。
“他们出来了。”
她开心地摆了摆手，
只是距离太远了，她不认为零号能看见。
远处。
水流在几十米落差的出水口处凝成了阶梯。
逐级下降，倒映着深邃的夜色。
对于那些从贫民窟逃出来的难民来说，他们将这视为神迹。
而对于某位接引的蒂留斯成员而言，他嘴边叼着的烟头都掉在地上了：
“老伦巴顿，你们确定不是隔离区内的怪物出来了？”
“超凡者，总部还没有大范围宣传过，因为被守夜人警告了。”
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抱着手臂缓缓说道，
“但能冰封水库断流的力量，从没听过。”
伴随着冰质阶梯逐级下降。
顾流年随手按下了一直装在口袋里的起爆按钮。
现在整个隔离区内只剩下畸变体怪物了。
他没什么需要犹豫的地方。
刹那。
巨大的白光伴随着剧烈爆炸响彻了整个蒂华纳北区。
墨西哥城区防空警报声也被拉响。
而在这耀眼的白光与轰鸣的响声里。
顾流年看见画面中浮现出来一行行文字：
【cameoutoleamoflight。andpursuedmyvhthewildernessesofworldsleavingmytraanyastara.
（旅行的时间漫长，旅途也是同样漫长的。
天刚破晓，我就驱车起行，穿遍广漠的世界，在许多星球之上，留下辙痕。）】
【文明记录点—毁灭中的新生】：
【起源一年，蒂华纳北区贫民区发生大爆炸。
根据墨方政府解释，大爆炸为气体运输线路出现损坏、
而在文明编年史中，此次事件被认定为墨西哥第一次发生大规模超凡污染事件，大爆炸完成了对深渊污染源的扼制和净化。
调查结果由【大图书馆】与【守夜人】联合记录。】
【档案封存】
【游戏CG（零号—旅途—蒂华纳大爆炸）已保存】
顾流年将鼠标指针放在了【文明记录点】之上，属于这项标识的解释也以蓝色虚影的方式浮现而出：
【影响文明进程的事件会被记录，在后续五阶【仪式】进阶时作为源质升华】
【目前已收集文明记录点：（毁灭中的新生），可用于生命学派、牧树人学派、深渊狩猎学派等五级升华。】
西红柿小说
第二次更新带来的新功能。
对于顾流年这位【未来观测者】来说是个非常有价值的奖励。
毕竟五阶【黄金】的进阶条件就是举行【仪式。】
“泰戈尔的诗，用在这里确实很合适。”
他关闭了这一串游戏提示。
顺着零号凝结的冰阶走到了灯塔之下。
也看见了蒂留斯在墨西哥区的负责人，那位抱着双臂外貌有些印欧混血的壮汉：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才能救出这么多同志与难民，我是蒂留斯第三执行部队指挥官罗德尔-阿米利亚。””
“不必急着感谢，之前确定的计划已经完成。
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合作。”
顾流年看着远处燃烧的贫民窟平静地说道。
第三百三十七章 论集群意识
“合作什么？”
“伦巴顿老先生应该跟你们说过，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莱斯昂顿重型军工””
在商业竞争的赛道里。
安德莉卡已经开始了对莱斯昂顿集团股价的围剿。
但得益于那群加利福尼亚州的富商以及军工复合体作为后台支援。
以反人类形式研究深渊能源的莱斯昂顿还能继续维持活动。
尤其是在那群贪婪的政客和商业大户们。
当他们看见了受深渊重塑的生物体细胞那强大的活性后，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延长生命。
这是富有者一直在窥视的事物，他们贪婪的摄取着一切，又怎么可能允许因为衰老和死亡而失去这些。
顾流年站在灯塔最高处。
感受着北美洲潮湿海风自远方带来些许灼热的焦油味道。
那是还未熄灭的贫民窟。
‘隔离区’的谎言被一场震惊墨西哥的大爆炸戳破了。
与此同时，蒂华纳消防总局才刚刚开始组织救援活动。
他跟罗德尔聊了很多。
有关莱斯昂顿计划的。
也有关北美洲未来发展的。
“你的这些信息，有具体信息来源吗？”
“贝朗数字监控，我只是其中一位代理人。
我也同样希望蒂华纳能参与贝朗最近实施的【啄木鸟计划】。”
贝朗数字监控就是之前顾流年与安德莉卡谈论中：【啄木鸟计划】第一选择。
同时，现在的它也已经被艾赛亚生命科技暗地收购，改变架构。
成为了艾赛亚旗下部分数字化产品研发公司。
安德莉卡在专业化布局这方面十分果断。
同时，贝朗数字监控也可以作为套壳伪装。
为啄木鸟计划明面的‘监控线路排查’、‘政府及大型客户数据安全’‘IDC互联网数据中心’计划实施保障。
越是植根在土壤，越能看见那些藏在深处的事物。
所以，蒂华纳有合作的价值。
顾流年为了打消罗德尔最后的顾虑，分享了一些在这次墨西哥大爆炸中并不那么关键的情报：
“你知道莱斯昂顿选择贫民窟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进行研究，或者，因为这里的人口资源？”
就正常逻辑而言。
这个答案或许正确，甚至已经足够现实。
但侦探先生却没有给出肯定，
“说这里人员廉价，这一点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
“罗德尔先生，你知道蜂群思维吗？”
他没有等待这位蒂留斯指挥官回答，而是继续陈述道，
“‘蜂群’，由硅谷科学家凯文·凯利在其著名的《失控》一书中提出。
而代表蜂群活动的蜂群思维是能同时进行感知和记忆的分布式内存，是由许多独立的单元高度连接而成的一个活系统。
具有典型的自适应性特征。
并且，蜂群思维在一定超越了它们的个体蜜蜂思维。
它的神奇在于，没有一只蜜蜂控制它，无论是生产机器蜂后，还是基本单位工蜂。在蜂群之外，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一只从大量愚钝的成员中涌现出来的手，控制着整个群体。”
侦探先生讲了一个十分具象化的形容。
顾流年接过零号递给他的易拉罐咖啡。
这段话他没有避开无色者小姐。
而是接着说道，
“而研究表明量变引起质变，要想从单只蜜蜂的机体过渡到集群机体，只要增加蜜蜂的数量，使大量蜜蜂聚集在一起，使它们能够相互交流。
等到某一阶段，当复杂度达到某一程度时，“集群”就会从蜜蜂中涌现出来。蜜蜂的固有属性就蕴含了集群。”
“这和莱斯昂顿的研究有什么关系？”
“看看那里，罗德尔先生，你知道蒂华纳贫困区中到底居住着多少流落街头的流浪者、无产者、弱势人群吗？。”
远处。
断裂的大桥。
剧烈爆炸后燃烧着炙红色火焰的贫民区。
就连来自救助组织的罗德尔也不知道那里究竟埋葬了多少无辜者。
顾流年抿了口苦咖啡，继续平静的叙述道，
“这个数目庞大，比几十个、几百个大型蜂群的加和基数还要多。
在灾难到来之际，所有人的思维会有短暂的趋同性，那就是‘活下来’。
意识同化、目的一致。
而后在深渊污染对思维的进一步侵蚀下，感染者失去自我意识，一个劣质的【思维集群体】就在蜂群效应下诞生了。”
“这太可怕了，莱斯昂顿用一整个贫民区可怜人的性命做实验，仅仅为了证明一个猜想？”
罗德尔气的砸了一下灯塔的钢制围栏。
将特制围栏都砸出了变形的痕迹。
“这群混账！”
“这后面发意义其实并不只是一个猜想。
路易·维克多·德布罗意发现物质波，证明物质在微观角度同样具有不确定性与逸散性。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写下质能方程，证明物质与能级转化的法则。
你能想象精神思维与量子波的转化，会给学界带来怎样的震动吗？
宇宙在宏观的角度以物质存在，在微观的角度，却是无处不在，由能驱动、逐渐扩散的波。
莱斯昂顿想要尝试人类思维上传数据基站，就必须证明集群意识的存在和可创造性。”
与零和博弈一样。
一群妄图牺牲现实与人性，创造虚假【伊甸园】的垃圾。
顾流年摆了摆手。
他是导师。
但现在不是在灵能学院的课堂上。
况且。
这些理论哪怕拿到云州大学的讲堂上或是【绝境长城】的数据库，也太过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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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先时代半步的知识能够推动文明进步。
领先时代十步的知识，还是这种不符合科学伦理观的研究点。只能是污染，泯灭人性、将文明引导向灭亡。
很熟悉对吧。
这就是【深渊】、【知识深渊。
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
顾流年耸了耸肩，洒脱的笑道，
“罗德尔，我知道信息量有些大，没关系。
今晚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下午墨西哥市区，你给我答复就好。”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提供信息和武装支援，我要找到【莱斯昂顿】测试【蜂群效应】的数据中心。
还有，陪我身边这位漂亮姑娘散散心。”
他一直没有忘记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一个小时后。
在灯塔安置区内。
难民们获得了难得的休息场所。
老伦巴顿身后灯塔维修室内的废弃音响没有被刚才的大爆炸震坏，还能用。
他看活下来的人都睡不着，索性打开了放在一旁的磁带。
不久。
那仿佛着迷途之人独白的蓝调缓缓响起：
（Ilookupatthestarrysky
Whichissodeepandvast.
Theruth
Makesmestruggletofollowa.
（仰望星空
它是那样寥廓而深邃;
那无穷的真理，
让我苦苦地求索、追随。
那是迷途者的理想国）
“【蔚蓝曙光】-【逐星者】，伦巴顿老先生的品味不错。”
顾流年跟身边的姑娘说道。
“我也很喜欢这首曲子。”
零号靠在他的肩头，轻声回答道，她在想些自己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能被称为“孤独”。
但至少在这一刻。
靠在莱茵先生身边。
少女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第三百三十七章 孤独，在北半球画上了休止符
在老伦巴顿身后的老旧音响播放着品质不怎么样的音乐声中。
难民们找到了暂时的休憩之所。
火炉被点燃了起来，给夜的后半篇多增加了些许温暖。
蒂留斯成员带来了应急食品，也包括冷库里存储的肉类。
煎肉、音乐以及一块毛毯。
或许能够让刚刚失去家园的人度过一个不那么难熬的夜晚。
蕾也分到了一小部分物资。
她小心翼翼的把肉片放在火炉上。
当听着烤肉发出滋滋冒油声后。
便舍不得再浪费这些来之不易的食物。
但她也没有自己吃掉，而是默默咽了一下口水，拿着这些东西走到了灯塔边缘的位置。
而后鼓起勇气跟侦探先生说道：
“你们也一定饿了吧，伦巴顿爷爷说如果不是你们，现在在场的幸存者大概也全部都要死在那里，谢谢你们。”
拾荒者少女的话语里多了些许歉意。
毕竟她之前对顾流年的警惕心太强了，话语里也多了些刺，现在很不好意思。
但顾流年并不介意。
他经历过如此漫长的【未来观测】。
自然理解什么是‘对他人的不信任与警惕’，什么是‘真正的恶意’。
也就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不饿，你快吃了吧。”
但蕾不肯。
在少女固执的坚持下。
侦探先生只得编了一个大概有些蹩脚的谎言。
“蕾，你看过魔术表演吗？”
“之前来纳莱尔剧团来贫民窟旁边满分表演过，但刚开始二十分钟，他们的简易剧场就被施密尔那群混账给砸塌了。”
拾荒者少女每次提起那个黑帮的名字，都格外愤怒。
她恨这些人。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魔术表演了。”
“那我给你简单表演一个吧。”
顾流年温和的说道，他先是展示了自己的空口袋，而后，从游戏储物箱里取出了一包压缩饼干一包空气包装的卤鸡递给拾荒者少女。
“这是。”
“和你带来礼物的交换。”
作为心理学大师。
侦探先生从来不会过于强硬的拒绝他人的好意。
他明白，‘拒绝’并不是一种拉进关系的好方式。
交换才是。
“作为魔术表演，我觉得还算成功。”
他选择接过了那一盘分量不多的烤肉，自己吃了一片，随后递给零号。
“尝尝吧，这是他们的回答。”
“可他们本来就没有太多东西。”
无色者小姐有些犹豫。
但顾流年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哪怕在荒芜的地方，只要有风，有阳光和水源，杂草便会播撒种子扎根。”
他看着远处贫民区内，大概是墨西哥消防署红色消防车喷出的高射水流。
也回忆着曾经看见的太阳纪遗迹、海旭联盟陨星、永续冰川残破的守望者
“文明会自己寻找出路。”
蕾抱着刚刚在‘魔术表演’中得到的食物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们已经很受照顾了，不能拿你们的东西。”
拾荒者小姑娘哪怕吃不饱，经常会面对饿肚子的时候。
但她也从未萌生过盗窃或者欺骗这一类的犯罪行为。
顾流年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是给你一个人的，和老伦巴顿一起吃吧，他今晚测算起爆点也辛苦了。”
说到这里。
蕾也没什么太好的拒绝理由了。
她只能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去找伦巴顿爷爷了。
“莱茵，我真的很羡慕你。”
无色者小姐侧头看向他，眼神里多了些许温柔的憧憬，
“能给他人带来温暖，能理解那些隐藏于话语中的情感，能在绝境中寻找救赎。”
“这些事情，你觉得自己没有做到吗？”
“我，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
她摇了摇头。
而下一秒，少女的手便被侦探先生轻轻牵起。
“看看近在眼前的人吧，有些话其实不一定会被说出，但总有某刻能被听见。”
幸存者们有的抱着毛毯睡着了，有的则跟他们用动作表达着真切的感谢。
火炉滋滋的响着。
蕾坐在老伦巴顿身边，小心翼翼的拆开了那包压缩饼干。
在蔚蓝曙光的变奏曲中。
还有更多不眠的人举办了一场大概有些简陋的舞会。
“华尔兹，会吗？”
“稍微懂一些。”
“那我们也加入他们吧。”
侦探先生穿着的燕尾服牵起唯美无暇的少女。
踩在星光坠落的蒂华纳海岸线灯塔天台之上。
踏着三节拍的舞步。
混入了这场并不奢华的‘上流宴会’中。
伴随着【蔚蓝曙光】的【启航】序曲。
（每当你向宇宙祈祷
看这那从寂寞的星座上飘零的花瓣
便忽略独自生存
只看见领航员手中的宇宙之帆扬起。
被这个世界的温柔包围
从蔚蓝的睡眠中解放的美丽繁星啊
请不要再悲伤
此刻已有人在追寻你的踪迹）
仿佛他们从未经历过这些灾难，只是游览到了那兰色的多瑙河边。
“他们之后会怎么样?”
“假设他们答应了开展合作，艾塞亚会给予蒂留斯物资援助。”
“零，我需要承认，很多事情如果不是你们，我做不到的。”
“当你说别再感到孤独时，那时候的你，也显得格外孤独。”
顾流年笑了笑。
他轻轻揽起少女纤细的腰肢，完成了后半段的步伐，
“你长得这么好看，让人看见就不感觉孤独了。”
她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我觉得会长也很好看。”
蒂华纳灯塔回转的光给这个世界增加了一丝朦胧的掩盖。
灯火就这样从她的身边闪过。
那是一束从灯塔顶端投来的引路微光，模模糊糊地照亮了她眼睛的周围。
而顾流年也终于看清，她的眼睛同灯火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余晖里飞舞的樱花，孤独、清澈而又万分美丽。
好似他们脚下。
那片倒映着璀璨星空的深蓝色大海。
第三百三十九章 誓言
伴随着这不够华丽，却拥有星夜相伴的舞会结束。
零号靠在侦探先生的身边安心的睡去。
属于未来墨西哥海岸的一夜正在悄然过去。
而在现实中。
顾流年也简单的品尝了祝一一制作的晚间料理。
“顾先生，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你说灵能学院那些学生会不会很高兴。”
可爱姑娘满心期待的说道。
“下学期可是真正的遗迹探险，我可是准备了很多资料的。”
“又不是郊游。”
他看着可爱姑娘这副娇憨的模样，
不由得微笑着给她擦了擦唇边的一小点饭渍，而后一边剥开煮鸡蛋一般回答道，
“别人期不期待我不清楚，但我首先声明，我更喜欢歇着。”
“你可是导师呢。”
祝一一认真的纠正道，
“不要这么消极。”
“安然，你是不是也更喜欢歇着。”
导师先生没有很没品把沐安然也拉入了战场，毕竟他的道德底线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会生效。
红衣少女合上了手中的书，丝毫不给他面子。
反而露出一个动人心魄的冰冷微笑：
“假设，某位先生能少和其他漂亮姑娘联系，那我或许更喜欢在家里待着。”
顾流年感受着腰间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气。
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死去的柴刀回忆怎么突然开始攻击我。
在晚餐结束后。
她邀请顾流年陪自己去临江道旁走一走。
顾流年明白。
沐安然是在为了离别提前画下句号。
不同于上次前往美利坚合众国获得合法身份。
她要在艾塞亚科技分部主导星轨项目。
那将是漫长的分别。
他也同样明白，红衣少女其实想要的不多，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接纳自己推动文明前行。
在江南水畔不断吹来的夜风中。
沐安然转过身正视着他坦说道，
“顾先生，有时候我会感觉你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安然，还记得休斯顿的夜空吗？”
他没有找些其他的理由。
反而找了一个能看见倒映明月的江边石椅，跟身边的姑娘一起坐了下来，
“从宇宙起源到最后一个黑洞消失，生命，正如我们所知，只有百分之千亿分之千亿分之千分之一的可能性。”
对于我来说，宇宙中最伟大的奇迹不是恒星，不是行星，不是星系。”
不是物质。
而是漫长时间里的一个个能铭记一生的瞬间。
所以，我想让你记住，那个承诺的时间尺度。
从云州旧城区的暴雨倾落那刻起，到我的死去直到不被这个世界的任何人记住，我会永远遵守承诺。”
红衣少女紧了紧自己脖领间的坠饰，她轻轻翻动着手中食物，侧颜却也多了些许美丽的红晕。
沐安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顾流年这样的回答。
其实这已经有些超过她在梦里想过的事情。
“我相信你，并且我也会遵守约定的。”
但她还有一句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顾先生，你知道吗？
人类是会逐渐变得更为贪心的。
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
在旅途的暂歇点。
红衣少女最终选择前行。
侦探先生也同样，没有驻足。
于此同时，大概还有更多与他们相同在这个时代抬起头仰望星空的人。
“还记得这片鱼池吗？”
“你指的是那些灵性越过萌芽门槛的鱼群吗？这里现在已经成为网红打卡点了，。”
“有的鱼群向往大海，有的则从未见过海岸线。”
沐安然也洒下了一把鱼食。
“在这里歇一段时间，我们就回去吧。”
啪嗒啪嗒。
不知何时。
江南在入夜后悄然坠落雨滴。
雨水在叶间连丝成线。
在江边晕开圈圈涟漪，而后逐渐汇成无数繁复的波纹。
鱼群散了。
顾流年的衣衫也被打湿。
“为什么不打伞。”
“我想，大概你会喜欢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
“顾先生，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也会这么傻傻地讨我开心。”
红衣少女在雨幕里轻轻挽起了自己的长发。
这次是她选择撑起了伞。
一小时后。
当顾流年再次打开房门时。
祝一一已经关灯回屋睡觉了。
假设未来的会长先生会死于修罗场。
那可爱姑娘一定是最后发力的那位，毕竟她不仅优势大，而且性格也十分乖巧。
唯一需要担心的或许是某些意外死亡。
而顾流年则没有那么快进入梦乡。
相反。
他感觉格外清醒。
人类的情感会成为弱点，也同样会成为前行的指路明灯，
顾流年看着窗外的夜空。
回想起了段淮生在写出的文字：
（我曾觉得月亮是存在于十四行诗里的光辉，是思想词藻结晶后形成的产物。
而天空挂着的不过是一颗死气沉沉的岩石。
直到遇见她那天，默不作声，唯独余下笔尖沙沙的与纸张亲吻：
“我想，我看见了月亮。”）
直到破晓的阳光融入侦探先生凝望远方的目光中。
人类总有些想要逃避的事情。
他也不例外。
从父母常年不见后，将游戏作为情感寄托。
而后。
又在再一次的分别中，认清了现实的模样。
或许，零号说的没错。
孤独与孤独，是会相互吸引的。
这个世界允许文明向着生命更高的阶层前进，但也同时，也允许了他们渐行渐远后无法豁免的孤独。
对于顾流年而言的【启程】。
或许没有比电脑屏幕里那代表着未来的图标更为清晰的目的地了。
啪嗒。
他打开了桌边的灌装咖啡一饮而尽。
一上午时间仿佛与未来一般过去。
侦探先生与无色者小姐浏览了诸多景点。
但最让零号驻足的，大概还是那些陈列着近代美洲发展历史的博物馆。
画面也来到了次日的墨西哥蒂华纳城区。
两人来到了出城不远可参观墨美3152多公里边境线的，号称“墨美边境第一界碑”。
两国边界由美方高大结实的金属栏杆和墨方简陋的铁板分开，处深入大海几十米。沿着边界，一边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一边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差别之大，对比之强烈，令人震撼。
驻足远望，远方美国圣迭戈市高楼林立，绿树摇曳，蓝天上的丝丝白云轻轻飘动。
脚下的蒂华纳，建筑杂乱，缺水的土地上寸草不长，人们奔忙的脚步似告诉世界，这里仍在努力发展。
而横亘两国之间的金属边境墙像一条银色长龙，一闪一闪发出寒光，硬生生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站在这里，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墨美关系之密切之复杂。
两人对面。
站着十几位全副武装的蒂留斯成员。
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蒂留斯第三执行部队指挥官罗德尔-阿米利亚，他跟顾流年说道：
“只有站着这里，我才能感觉到莱斯昂顿为什么选择这片土地，肆无忌惮的开展人体实验。
莱茵先生，蒂留斯同意合作。”
“明智的选择。
接下来，我们要在没有邀请函的情况下，参与一场不受欢迎的‘私人赌局’了。”
顾流年看着远方美墨边境墙，平静的说道。
第三百四十章 苏醒于冬日的长夜
就这样。
在巨大海潮与能够看见那割裂了人类文明进步与污垢的美墨边境墙边。
侦探先生第一次作为艾赛亚决策者签订了合作协议。
至少，蒂留斯的组织信念哪怕在起源三年的内环大爆炸过后，也依旧没有动摇。
顾流年不会将赌注完全压在人性之上，但只有他能够观测到的时间线，那是真实的未来。
墨西哥蒂华纳城区。
零号第一次感觉到了两个人旅行相比起一个人旅行的不同在哪里。
她手里拿着墨西哥薄饼，上面点缀着草莓与玉米粒。
少女轻轻咬下去一口，不知为何，心里就用些浅浅的开心。
能够分享喜悦。
这是一种幸福。
哪怕只是偶尔在路边瞥见了一间点缀着波西米亚蔷薇的服装店。
那明亮却又悠长的风笛声仿佛便随着飘然而来。
波西米亚风格是向往自由的波希米亚人，在浪迹天涯的旅途中形成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波希米亚风格不仅象征着流苏、褶皱、大摆裙的流行服饰元素，更成为自由洒脱、热情奔放的代名词。
而在现代。
或许就仿佛挪威、西班牙、斯堪的纳维亚水手的啤酒与那海浪歌声代表的启航。
波西米亚代表的就是浪漫与自由。
注意身边没什么情感表达，却比起以前已经进步很大的漂亮姑娘。
他问道。
“进去看看？”
“嗯。”
唯独在侦探先生身边，她不用在意自己表露的情感是否恰到好处。
就像【机械纪元】里第一次跨越图灵测试的阿尔法一样。
它触摸着这个本来无比陌生世界。
幸好。
她最终也无比幸运的找到了接纳自己的人。
无色者少女轻轻抚摸着波西米亚长裙说道，
“大片浅白色交织的布条长裙，真美。”
“买吧，我刷卡。”
顾流年笑着说道。
他忽然感觉，作为一个男人，能十分有底气的说出这句话真的爽。
而漂亮姑娘则轻轻这。
举起衣服跟他问道，
“你觉得好看吗？”
“对于一位旅行者而言，没有什么比起普罗旺斯花海的澹紫色与波西米亚风笛声中的浅白色更为相配。”
他温和的微笑着说道。
“而且，这件波西米亚的长裙在你的映衬下会很美的。”
在侦探先生的心里。
美丽是群星，而不是妆点群星的夜空。
“是吗？”
少女感觉有点开心，至少，她认为自己的心情比之前独自一人时要好很多。
大概这就能够称得上开心了。
她跟身边的侦探先生说道，
“加利福尼亚州的约塞米蒂国家公园，听说那里很美，而且那里还有遗迹传闻。”
“我们之后去看看吧。”
顾流年听出了她话语里隐含的小小心思，大概，这是零号第一次提出自己的请求。
而现在。
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久后。
在蒂华纳城区的一个拐角内。
顾流年带着无色者小姐推开了一扇隐藏于阴暗小巷子中的破酒馆。
一位面容沧桑的老酒保正在擦拭着桌台。
大概。
从侦探先生的角度看去。
这位酒保的年龄大概也和这座破酒馆一样漫长，足够描述蒂华纳在二十世纪到二十一世纪、再到起源世纪但变迁了。
他坐在了吧台正对老酒保的位置。
零号也跟在他身旁坐在了吧台旁。
现在是白天。
本就没什么人来的酒馆更是安静，侦探先生则在没有任何开场白的情况下说道：
“来杯去年做好的金汤力吧。”
“去年调的酒，到了今年，大概味道也会很差了。”
“但属于人类的记忆不会消失，属于这座城市的记忆也同样不会消失。”
顾流年平静的说道。
而在听到他描述的老酒保回答道，
“在蒂华纳，没有人在一周后还记得你。”
他指着木质墙边悬挂的报纸栏，上面的边栏中报道了一位神经病对着马路边随意摆放的汽油桶开了枪，还炸伤了两位失去父母、仅仅以在路边卖花为生的可怜姐妹。
“仅仅是三天后，那个精神病就被忘记了。”
老酒保给了这个故事一个回答。
但顾流年却继续说道：
“他死了，死在了墨西哥的寒夜里。”
中酒保擦拭着桌台：
“你觉得是我杀的吗。”
他没有承认这一点，
“我已经老了，没有为了这些事情烦心的必要，如果你有，那我祝福你。
我的生活不过是每天为从哪里搞几瓶酒而操心罢了，我还没蠢到要跟公司、警察去作对…”
“雅各布-修尼特，海湾战争退役军人，曾经来斯昂顿安保部门就任主管，后在生化部门制造出劣质超凡者时被辞退。”
侦探先生拿出了蒂留斯给的信息。
“伦巴顿老先生介绍我来这里的，他说，你会提供最关键的信息。”
“那个老混账，我就知道。”
修尼特老酒保没有愤怒，反而笑了，在来斯昂顿的日子里，收到深渊侵蚀的他已经快死了。
但他没有觉得悲伤，反而有些释然，毕竟，自己已经等太久了。
就在此刻。
门外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他们发现你了，你和你的女伴现在很危险，快走。”
雅各布能活着离开，仅仅是因为他已经是个没有用的老废物了。
但现在，被发现参与毁掉蒂华纳北区贫民区【蜂群效应实验】，他就重回了必杀名单。
“别急，遭遇危险的是他们。”
顾流年没有等来自己一进门要的金汤力，也就点了杯墨西哥最出名的龙舌兰。
而后。
在敌人破门而入的那一刻。
漫天的雪花飘落。
凝结出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冰凋。
而侦探先生仿佛毫不在意般点评了老酒保拿来的龙舌兰。
“味道不错。”
在他身边的少女说道：
“根据蒂留斯情报，零和博弈还没有动手。”
“一次性面对两个老对手，零号，你感觉如何？”
无色者少女其实对于自身的遭遇没有太多仇恨。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曾经历过太多比她幸福的人生。
但生命与生命之间本就是不对等的。
所以零号只是轻声回到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天择论】
无色者小姐的进化谱系。
也代表着
“开蒙东大街第十八号，那是栋废弃公寓，从公寓侧卧可以找到暗道连通来斯昂顿进行人体实验的57号禁闭室。”
老酒保扔出一把钥匙。
而后。
两人离开。
只剩那桌上留下的酒钱。
二十墨元。
“真抠。”
雅各布-修尼特笑骂了一句，那浑浊的眼睛却多了些希望。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天择论—永续埋葬—升华谱写：领域晋升
顾流年按照老雅各布地图里标记的位置，来到了开蒙东大街第十八号。
确实与情报内容一致。
这是栋废弃公寓。
【检测到微弱灵能污染逸散】
【不朽意志触发】
【灵能污染豁免】
“和当初的蒙大拿州试验基地深渊污染的气息很相似。”
零号说道。
“但还到不了墨西哥贫民窟核心爆发后的指数。”
“来斯昂顿将贫民窟当做巨大的试验基地培养思维蜂群，自然不用控制污染指数。
但在内部基地还是不可能做到这步的。”
侦探先生回答道。
他推开对应着目标门牌的破旧木门。
屋内，一具干尸躺在破旧的软沙发床上，手中还拿着注射针剂。
顾流年平静的走上前拿起了那只针剂。
“老式的微光药剂，发售期超过七个月了，我记得安德莉卡成为艾塞亚首席执行官后，就及时发文，收回了那些含有深渊毒性的试做药剂。”
顾流年还记得在当初救下安德莉卡时，在艾塞亚科技二十楼见过来斯昂顿的成员。
而在重要度极高的药剂回收计划实施后。
富含深渊毒性还具有成瘾性的试做版微光合剂，只有极小一部分流通在了市场中。
“你看，这里标注着生产日期。”
零号说道。
她将注射器针管底部翻看仔细观察过了。
下面标记的时间是两个月前。
这也同样表示着，
“哪怕艾塞亚的独家配方已经被销毁，来斯昂顿也仍然在尝试复刻曾经的那些药剂。”
顾流年平静的说道，
“这附近，存在深渊边境的裂隙。”
他终于明白了当初在那位实验体【E-03】引发不可逆高能异变的深渊核心到底从何而来。
明白了事态的轻重缓急。
两人没有再因为这位逃走的研究人员而浪费时间，而是从密道入口的小门内灵活的穿行了进去。
密道连同着地下研究基地的通风管道。
尽头就是老酒保雅各布-修尼特口中说的59号隔离室。
隔离室内，几条粗大的铁链拴住了一位瘦弱的小姑娘。
而一只纤细的透明管正从她的右手手腕不断抽血。
而伴随着血液被抽出，她的皮肤也愈发趋于透明。
看上去和曾经病房里那个小姑娘别无二致。
“像她这样的实验体多吗？”
零号不知为何。
在看见这一幕。
同时想到当初那个被强行植入了深渊核心进入不可逆状态的实验体后。
她的心仿佛也莫名被揪住了一般，有些愤怒，也有些悲伤。
这是无色者少女哪怕自己经历痛苦都没有出现情绪波动。
或许，她一直在这个世界中孤独的感受着一切。
直到。
看见了那一面面镜子里破碎的倒影。
“假如你能亲历这个世界自蒙昧到起源中的所有历史，你会在因这个世界至秽的阴暗而理解他人的痛苦。
也会明白那些光明究竟历经多少次荡涤，才能照亮眼前片刻。
人体试验虽被多次禁止，但从来都是研究‘如何杀死我们自身’的最佳手段。”
顾流年平静的说道，
“人类的历史，大多重演，并无新意，。”
零号默然。
她悄无声息的破坏了通风管道出口位置的铁质隔板，而后轻轻落在了地上，跟那位虚弱的小女孩说道，
“我来救你了。”
“救我，为什么？”
小姑娘虚弱地露出一个笑容回答道，
“他们说，我是个怪物，只有我的血还有些作用。”
“你不是怪物。”
零号抚摸着她的脸，眼神里逐渐多了些恍若黎明初绽的温柔，
“我们、都不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但是，没有人喜欢我的，假如我连最后的作用都没有，那..”
“他们，那些实验者，只是人类里极其微小的组成部分。”
零号仿佛在跟她对话。
也仿佛穿越时空。
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在这个世界里，能让你获得温暖的，不是当做试验品一般被需要，而是‘理解’。”
人类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名词。
从生物进化的角度来看，大概起源于两亿多年前的三叠纪。
就像天才、英雄和疯子，总是这个世界的少数，也或许注定将与孤独为伴。
“恐惧和折磨会触发人类自身的保护机制。
让我们不自觉的去美化、去修饰那些痛苦。”
她如是说道。
那锁住小姑娘的枷锁之上覆盖了浅浅的冰霜。
而后。
在极寒的侵蚀下，枷锁刹那崩毁，化为了漫天的冰晶。
警报声大作。
而顾流年则轻轻打了个响指。
“薄雾，开始行动。”
在他的耳边，少女感兴趣的语气多了一丝失望，
“真是低端的程序啊。”
【最高级控制权限已夺取】
【生化实验闸门与逃生通道进入锁定状态】
“这一次同调光渐层，对我的能量消耗也不小，希望你们能让我看到些更有趣的内容。”
薄雾的虚影借助电磁波谱投射。
动作轻柔地来到了零号面前。
而后优雅地跟她打了招呼。
另一边。
来斯昂顿实验室内。
一位实验员则看着眼几个培养管里活性较低的实验体，压低了声音问：“你说，能在精神层面传播的知识污染，真的会存在免疫者吗？”
“据说，曾经的来斯昂顿北美利坚分公司培养出了一位无性状突变的‘普通人’，在后来，那个分基地被守夜人剿灭，实验体也不知所踪。”
另一人停下了手里的活，跟他说道。
“你是说，公司一直没有再重启的那个编号【zero】？”
“真想亲眼见识一下，人类的基因，到底能扭曲到什么程度，才能抵抗深渊。”
下一秒。
两位毫无人性的实验员眼前大门洞开。
一位穿着风衣的英俊侦探，与在他身侧飘散着银白色长发的美丽少女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如何告别自己的过去。”
“如何在现在的世界，找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对于那些零号的问题。
顾流年给出了回答。
“以墓碑纪念，埋葬过往，也埋葬他们，这就是‘新生’。”
零号听见了侦探先生所说的话。
【观察到深渊裂隙】
【深渊裂隙干预增加】
【深渊裂隙可视化降维】
扭曲的黑暗降临了。
但刹那便被覆盖。
冰冷的寒风里，那是一片纯白色的永恒国度。
零号伸出手。
握住了那一道充盈着扭曲气息的深邃黑暗。
下一秒。
世界线的背景开始模湖。
在隐蔽狭小的地下空间里。
忽然出现了那本永远都不会诞生的画面。
那是北境凯尔特吟游诗人悠扬的琴声，也是寒霜飞龙振翅翱翔的风暴颂歌。
【永续冰川，领域同化完成】
【深渊扭曲停滞】
【世界真实度迁移】
【无色者—自然选择—升华谱写：天泽论—深渊代行人—零号】
【‘埋葬’领域晋升完成】
【突破等阶：五阶——‘黄金’】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们都需启程，没有谁会停下
永续冰川的倒映模湖了世界的边界线。
飘散着澹紫色雾气的深渊污染被更为纯净的清冷月光洗净。
此刻。
来斯昂顿的墨西哥研究基地已经逐渐被剥离。
伴随着深渊缝隙的调色反应，成为了无色者少女晋升【黄金】的领域之一。
在起源初期。
哪怕是起源中期。
能够跨越【升华仪式】这一极为困难的阻碍达到五阶，
或许曾经的花语者与魔女小姐都曾经触摸到了更高阶位的世界。
但现在。
在现界之中。
零号成为了【午夜茶会】中第一位突破黄金的成员。
她轻轻眨了眨冰蓝色的双眼。
眼神冰冷澹漠的同时却也多了一丝无法被潜藏的微光。
刹那。
冰雪呼啸，整个墨西哥的气候都开始逐渐降低。
但她不准备将深渊边境延展开，形成为一场S级别的灾害，仅仅是限制在了来斯昂顿这一片区域内。
清澈冰凉的圆月高悬于天际。
让人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现界还是遗迹之中。
而来斯昂顿的一切。
则成为了仪式晋升的见证者。
永远封存在了永续冰川中。
成为了起源世纪之后，不知何时会再被解读的文字。
顾流年拾起了那张刻印着有关【蜂群效应】的数据碟片。
他对于制造集群思维这种畸形产物没有兴趣。
况且，假如自己需要，那为什么不站在岸边听听白银之海的回响，反而追求这些愚蠢的垃圾。
他们的实验。
唯一的作用就是提高了虚拟现实技术更近一步。
“从来斯昂顿开始，也从这里结束。”
零号说道，
“真是仿佛梦一般。”
她触摸着飘落的雪花，
作为黄金阶位的超凡者，少女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更为真切。
从无法理解情感，找不到归属，直到现在。
她或许拥有了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
也拥有了想要完成的事。
“顾流年，我想去更加遥远的地方，看见更多我没有接触过的事情。”
“我觉得很好。”
“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说到此刻。
少女冰蓝色的双眸深处倒映着了永续冰川清冷澄澈的月光：
“其实我还能不太能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身份与各司其职的意义，但我有一点小小的私心，我希望你记住我。”
她站在逐渐延伸到冰川边境的交汇点。
靠在冰崖之上看着远处飞翔的寒霜飞龙群落。
漂浮的冰晶凝成了风笛。
在她唇边奏响了属于旅行者的歌谣。
最后。
这样一副唯美的画面定格。
构成了顾流年记忆最深处无法忘记的时光刻印。
她的眼睛很漂亮，漂亮到仿佛可以从中看到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可以看到，北国的风雪和南国的花开，可以看到，大漠孤烟和小桥流水，可以看到，长河落日和浅草没马蹄，可以看到，白驹过隙星移斗转，可以看到，自己错失掉的所有岁月。
【游戏结束奖励）】
【（三星）游戏主要目标：帮助零号，并找到她提出三个问题的答桉，完成】
【1、不仅仅是你与我，这个世界上孤独的人有很多。】
【2、感到悲伤和愤怒，代表着我们真切的活着】
【3、找到你自己想要见证的未来吧】
【游戏奖励：五阶寒冰掌控（三十分钟）】
【注：星位交错之时，也是夜空最为明亮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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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你擦了擦镜子，借助漫天的星光，看见了自己。】
顾流年靠在椅背上。
他见证了零号从超凡者补全了自己成为了平凡者而后再次超凡的过程。
能够见证那一刻。
这是属于午夜茶会会长的荣幸。
但对于顾流年而言。
他或许更为零号自己的变化而由衷的祝福。
或许。
每个人总要踏上旅程。
他。
沐安然。
安德莉卡。
艾德琳，
零号。
但就在启程的那一刻，你背负的意义与你选定的目的地同样重要。
他也不能驻足不前了。
————————————————————————————
十天后。
沐安然乘坐飞机离开了云州机场。
顾流年和祝一一站在机场露天广场，直到看见那艘升空的飞机，才选择离开。
“安然走了，以后又少了一位说话的人。”
可爱姑娘轻声说道，
“很快就会再见面了了。”
顾流年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
“而且，我们还有一位要去见的人？”
“谁啊？”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他温和的说道，
“现在初春已到了。”
大概两个小时候后。
在他们听云山脉里邂后了一场春雨，
江南，正如诗中所说，
“顾渚山边郡，溪将罨画通。远看城郭里，全在水云中。”江南之美，美在潺潺流水之中，美在细细雨幕之中。
并不肆意的雨滴落在顾流年撑起的伞叶上，并不会让人感到烦躁，反而多了些归属自然的平静。
远处。
属于山麓溪流之畔的茶楼也安静的坐落在两侧疏水结构形成的雨幕之中。
店主小姐百无聊赖地趴在竹桌上。
直到看见了他们来临的身影：
她多了两份比这几天所有无聊加起来还要多的开心：
“你们来了！”
“如果从春历纪年算起，或许我应该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顾流年温和的说道，
他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随后从随手带着的提包里拿出了一份来临路上买的老字号糕点。
小听云经常在群聊里跟花语者小姐可怜巴巴的说想吃糕点，但自己也不会做。
所以。
也是托艾德琳的要求。
他来了这里一趟，
“给你的。
“谢谢！”
小听云甜甜的说道，她心思很单纯，开心和失望一目了然。
当然。
顾流年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情，他平静的说道：
“听云山脉的遗迹快要开始了，你也要多注意些。”
这次的遗迹虽然比不了阿尔忒弥斯宫殿。
假如预先知道规则，危险度不会太高。
所以。
云州大学灵能学院下学期的实践课程。
听云山脉是导师先生心中的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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