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江南大儒
他看向房屋内，这里有被褥以及一些简单的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容易存放的粮食。
如此也证实了他之前的想法。
知道长姐在这里是安全的，后来他在王金蝉的催促下，还是快步离开了这所院子。
当他回到王家府邸时，整个院子灯火通明。
他本想挨着墙根悄悄溜回自己的院子的。
谁知平时笨头笨脑的王有才，竟一眼就看到了他。
父亲知道后，将他叫到书房问话。
可他闭口不言，不论父亲怎么问，就是不肯说出长姐的下落。
可直至三日后，孙氏病情加重，一直咳嗦个不停。
王锦衣这才又打起了亲情牌。
“贵儿，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父亲是有些对不起金蝉，但她也是父亲的女儿，父亲不会害她。
只是，如果再找不到她，换回紫灵芝，恐怕你母亲凶多吉少呀。
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你母亲去死吗？”
后面的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王有贵看着痛苦不堪的父亲和被病魔一直折磨的母亲，不知不觉开始有些心软了。
王锦衣看着长子神情变化，于是抓住时机，将腊八这天发生的事情和长子说了。
更是着重说了那如玉楼主多么气势非凡，多么有钱有势，更是说了，非得要用金蝉人家才肯换紫灵芝。
王有贵听后依旧迟迟闭口不言。
就在这时，孙氏咳嗽的愈发厉害了。
一张脸因为咳嗽涨的有些紫红。
稍微缓和了一些，她便一边轻声咳嗽，一边说道：“让他走，就当妾身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话未说完，眼泪早已扑簌簌掉落下来。
本就病弱，这一哭，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
王有贵是一个特别孝顺的儿子。
如果是父亲打他或是骂他，他都不会有半分动摇。
只是母亲的哭泣，以及说出那样的话，怎能叫他不痛心。
王锦衣便又在一旁相劝：“贵儿，为父说的都是真的，或许那楼主让你长姐过去只是做个账房女先生呢。
毕竟你长姐一手算盘打的出神入化，在江城也没有几个人能和她相比。
要不你想想，为父都出上万两银子，那楼主都不愿意。
就金蝉那样，人家还能图她什么，定然是因为这个了。
可你再看看你的母亲，如果这几天再找不回那紫灵芝，她可能就会随时没命了。
一旦那紫灵芝被送至睿王府，贵儿觉得，是为父有那本领，还是王家谁有那本领去睿王府讨要。”
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的清俊少年，站在原地长身玉立。
只是他的心中却是非常犹豫。
长姐已经那样可怜了，如果连他都……
那长姐岂不是更恨这个家了。
可如果不这般做，难道真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母亲去死吗？
不知何时，他的手心已出了一层冷汗。
慢慢的孙氏不再咳嗽，但她脸色很是难看。
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冷冷说了句：“妾身累了，你们出去吧！”
话虽这么说，但她脸上的失望几乎是藏也藏不住。
王有贵松开双手，语气温和的说道：“那儿子去如玉楼看看，如果那楼主真如父亲所说，孩儿就去求一求长姐……”
可她都那般惨了，叫他如何开口呢。
王家主一听长子松口，顿时眉开眼笑。
“为父让管家派人送你过去！”
“不用了，如玉楼，孩儿知道。”
说着他便大步流星的向院门外走去。
他来到如玉楼前，此时这里的顾客依旧人来人往，生意很是红火。
他长吐了一口气，大步向青砖的如玉楼内走去。
这一进去，他顿时也被楼内的货品震撼了。
更是墙壁上挂着的那些画卷。
几乎全是名家真迹。
就是他一个做事很专心的人，差点忘记来时的初衷。
他微微摇头，急忙向一旁的柜台走去。
他只说自己有事找楼主，便问楼主可在这里。
恰巧此时，青玉正送一位贵客下来，王有贵这一看，旁边那人正是江城赫赫有名的大儒郁家老爷子。
凡是江城的读书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位老爷子的。
虽说他并没有入仕，但他的门生可谓遍布大瑞南北。
他开设的江城书院，竟一度比国子监还要热门。
而王有贵也是他父亲花了大力气将他送进去的。
要不是他学问尚可，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去。
只是近两年听说他身体并不好，平时都不怎么去书院了。
只是今日怎么出现在这里？
旁边那一身青衣的年轻人难道就是如玉楼的楼主？
他不禁看向一旁的掌柜。
掌柜忙的分不开身，但还是对他微微颔首。
此时如玉楼内的书生们都看见郁老爷子和楼主下来了。
便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纷纷向前一步，对他躬身施礼。
老爷子很是儒雅，身体受病痛折磨，已经很差，但在人前却是强撑着看不出分毫。
他向众人摆手示意，青玉却恰到好处的将一只手搀扶着他。
青玉感叹，今日老爷子总算是来了，不然她都要找上门了。
青玉将老爷送出门外，正要随他一起去郁府看看芙蓉的伤势。
她坐上马车，正准备放下布帘之际，竟看到一张温瑞如玉且有些熟悉的脸。
青玉竟微微一愣，只是一时想不起那人是谁。
很快马车驶离了这里。
众学子便开始议论起来。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在江城学院都见不到这位大儒的身影，在这新来的如玉楼却见到了。
看来他们来此挑选笔墨纸砚是对的。
本来只是过来看看如玉楼主的王有贵，竟不知不觉间，也买了一堆笔墨纸砚。
一直在身后悄悄跟着他的书童，看到这一幕，几乎是都不知道说自家少爷什么好了。
他王家什么样的铺子没有，竟在对手那里买笔墨纸砚。
直至王有贵出来，似乎也才觉察到这一点。
不过想想他挑选的这几款笔墨纸砚，还真是在他家铺子都不太常见的。
尤其那一方古砚，上面雕刻的幽兰十分逼真。
他竟隐隐有些爱不释手。
只是突然想起长姐的事情，便只得带着这些东西快步向那晚他记忆的较为偏僻的房屋走去。
这些东西虽有些重量，但好在他从小练功，身体很是不错。
半个时辰后，他找到了那所有些破旧的院子。
第121章 难道长的丑就该死？
待他出来时，一直在他身后悄悄跟着的家丁，看到这一幕，几乎是都不知道说自家少爷什么好了。
他王家什么样的铺子没有，竟在对手那里买笔墨纸砚。
恐怕除了他家少爷也没谁了。
直至王有贵拿出荷包结了账出来，他似乎也才觉察到这一点。
不过想想挑选的这几款笔墨纸砚，还真是在他家铺子都不太常见的款式。
尤其那一方古砚，上面雕刻的幽兰青竹竟十分逼真。
他竟隐隐有些爱不释手。
只是突然想起长姐的事情，便只得带着这些东西快步向那晚他记忆的较为偏僻的院子走去。
这些东西虽有些重量，但好在他从小练功，身体很是不错。
抱在怀里，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吃力。
半个时辰后，他找到了那所有些破旧的院子。
敲了敲了房门，好半天都没有人来开门，他一时有些急了。
于是越发的用力。
“长姐，是我，你在不在这里？”
直至他喊了好长时间，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正想撞门而入时，院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
清瘦的女子依旧戴着围帽，看不清面容。
她谨慎的向院门两侧看了看，发现没有旁人，她这才让王有贵进去。
而躲在暗处的家丁看到这一幕，长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果真在这里。
他向身后的打了一个眼色，那人便如火箭般回去报信了。
一个时辰后，王有贵在房间内只是和王金蝉聊了在如玉楼的见闻。
正想着将父亲说的事情怎么开口之时，突然从院门外跃进来一个人。
那人轻功很高，直至他从里面将院门打开，门外突然闯进来二十多个王家的护卫，二人才发觉事情不对。
二人刚从正房出来，恰巧被这些护卫堵个正着。
王金蝉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些手持长剑的护卫。
虽说她样貌丑陋，但她和这些人相处了好几年，出入之时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会竟是拔剑相向。
难道长的丑就该死？
难道得了怪病就要人人唾弃不成！
她眼神冷漠的看向身侧长相俊秀的少年，心中更是不免失望。
“长姐，你相信我，这些人不是我带来的！”
他虽然看不清长姐围帽下的神情，但他却能感觉到那双看向他的眼眸，必是冰冷至极的。
王有贵的心很痛。
而王金蝉的心更痛。
这时，王有才从护卫身后走过来，幸灾乐祸的说道：“二哥就不要谦让了。
要不是二哥带路，小弟和这些护卫，哪里找得到这个丑八怪会躲在这么偏僻贫穷的地方。”
“我，我没有，你住口……”
平时温润儒雅的少年，这会脸上竟是愤怒。
王有才吓了一跳，立刻向后退了退。
说话的声音降低了不少。
“没有就没有呗，那么大声干嘛！
但父亲说你已经同意了，这我可说的没错吧。
既然已经同意就别在装好人了。
大家常说的那个什么，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假惺惺的读书人。”
王有贵平时再温润如玉，修养再好，这会听了这个三弟的话，也气的浑身颤抖。
一个健步向前，几个护卫一时竟没有挡住他。
上去一拳打在王有才的脸上，当场被打倒在地。
他还想再出手，十几个护卫已经反应过来，纷纷向前挡住二少爷。
王有才被吓坏了，捂着已经肿起来的半张脸，哭泣着说道：“你为了丑八怪竟然打我，看我回去不让母亲收拾你！”
这时王有贵的怒气稍微平稳了一点。
这还是他头一次打这个不争气的三弟。
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什么样的话都敢往外说。
这时王有才从地上站起来，依旧捂着红肿的半张脸说道：“你这是做贼心虚，你就承不承认我刚才说的话吧。
父亲提的要求你就说你答没答应吧……”
随着他的话落，一直站在门口一动未动的王金蝉淡淡问道：“二弟，王有才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长姐，你听二弟解释……”
“以后不要再叫我长姐，从此以后我也没有家人。”
她人长的虽然十分不好看，但不得不承认，王金蝉的声音是很好听的。
只是这会她说出的话却带着无尽的苍凉。
她虽然不想听解释，但王有贵还是说道：“对不起长姐，二弟也是没有办法。
你跟着如玉楼主最多只是吃点苦，应该不至于丢命。
但母亲如果再得不到那紫灵芝，恐怕撑不到年后了……
我一个做儿子的，长姐叫我如何选择……”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母亲再不疼他，那也是生她他养他的母亲，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母亲去死的事情。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一二十个护卫个个面面相觑。
到如今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从三位主子的对话中，似乎听到了王家的大秘密。
王有贵也很快反应过来，他急忙收敛自己的心绪。
对长姐再次说了声对不起，又警告了当场众人。
他这才颓废的回房间拿起之前购买的笔墨纸砚一个人向王家府邸走去。
事情做都做了，还想恳求长姐的原谅吗？
如此自己岂不是像王有才说的那样，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话虽如此说，他回府之后，却是大病了一场，此是后话，暂时不提。
再说青玉这边，她好不容易盼来了郁老爷子。
两人详谈之时，老爷子求得了他寻找已久恩师生前的一张画作。
虽不敢说恩师画的有多好，以郁老爷子现在精湛的画技或许都要比他恩师画的这副要好。
只是这画曾是恩师多年前送他的生辰礼物，后来因为一些情况，竟给丢失了。
如今他也已至古稀之年，不知道哪天就要殡天了。
如果找不到恩师送他的这副画作，觉得即使到了黄泉，都无脸面对恩师。
如今突然得知如玉楼竟然展示出这张画，得知之后，怎能不激动。
于是便亲自来了如玉楼。
青玉看见老爷子来这如玉楼自是松了一口气。
于是她在老爷子面前展现了一些异与常人的手段。
让老爷子对她一见如故，很是信任。
第122章 人丁单薄
于是便有了只见一面之人，她分文未取，将价值千金的名家画作直接送给了老先生。
老先生很是热情的邀请她去家中小坐。
老先生喜静，于是郁府是离锦绣街较远的江南胡同。
这里四周景色非常宜人。
一景一物，无不让人舒适自然。
虽是寒冬季节，但在这江南之地，湖水依旧碧波粼粼。
湖中虽有残荷之景，本会显得有些萧条，却因残荷之中不时有几只水鸟飞过，而又增添了几分生动。
马车经过湖边一路向前，直接驶进了江南胡同。
虽叫胡同，但郁府门前却十分宽敞。
这里不时有书生打扮的男子走过。
这些人都是来大儒门前碰碰运气的。
看能否碰见这位名扬天下的老先生。
几个书生似乎站在门外大半天了，本来不报什么希望，正准备离开的。
可就在这时却看到一辆青帷马车过来了。
上面一个苍劲有力的郁字立刻映入眼帘。
几个书生纷纷向马车走来。
待马车停稳之时，他们已恭恭敬敬立于两侧躬身施礼。
老先生对于这样的情况似乎司空见惯。
对着几人摆摆手便带着青玉向郁府走去。
郁家府邸算不上多大，也就是一处三进的宅子。
垂花门处住的多是郁家的书童、仆人。
还有打着尽孝道住进来的郁老爷子的侄子郁老三家。
说来也怪，郁老爷子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尤其是在江南一代名声甚大。
郁家人丁却很是单薄。
郁老爷子兄弟两人。
他兄长那一支，如今留下的也只有他的侄子郁老三一家。
其他家人，因为改朝换代，死死的伤的伤，有些已不知道流落何方。
所以他对这个侄子是格外照顾。
听说他们在外居无定所，得知后便将他们一家接到府中。
本想在江城书院给他找个任教的职位，只可惜郁老三学问平平。
别说他想继承郁老爷子江城书院的院长之职了，就是想当江城学生，他的学问也不够格。
郁老三的婆娘李氏，更是和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沾不上边。
说是市井泼妇还差不多。
下面的四个儿女更是被这夫妻俩教的不懂礼数。
原来有学子上门求教，郁老爷子都只要有空，还是会接见一二的。
如若真的没时间接见，也会让门房递上茶水和凳子，让人进来休息休息。
如今嘛，想见老爷子的，只能像之前见到的那般，在郁府门外徘徊了。
而郁老爷子这一支则更惨了。
如今留下的只有年芳二九年华的小孙女郁红莲了。
论说郁红莲早已过了及笄之龄，早该说定人家嫁了。
只是她舍不得离开祖父，加之没有遇到自己心仪之人，便拖到现在，迟迟未嫁。
确实以郁红莲的学问就是嫁给世家公子也无不可。
可偏偏她只是一个孤女。
如今有郁老爷子作为后盾，或许还支撑的起来。
但谁都知道，如今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本就不好，能再多活一年半载已是老天格外开恩。
人一旦离世，郁红莲也就成了真正的孤女。
这样克父克母的失户之女，高门大户的世家哪个愿意娶回去呢。
千万不要在这些人面前提郁红莲即使失去了祖父，还有堂叔什么的。
那郁老三一家，就是一破落户。
不知道前几年从哪个山旮旯里逃出来，遇到他二叔郁老爷子，这才在江城有了几分脸面。
郁老爷子带着青玉及书童一路向郁府走去。
听到动静的，郁老三一家，纷纷出动。
见到是郁老爷子多少有些顾忌，还都纷纷上前施礼。
郁老爷子似乎对这个侄子如今也很失望，当着客人只微微颔首。
多余的一句话也没说，便向二进的正房走去。
可郁老三一家却像个贼一样，盯着进出人手中拿着之物。
而此时郁老三的三个女儿却都眼巴巴的盯着一身青色长衫，冷峻笔挺的少年打扮的青玉本人。
就是青玉感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着实被那四双眼睛都快长在她身上的那四人，感觉毛骨悚然。
这也太不知检点了。
姑娘家就不知道矜持一点嘛。
这样的姑娘谁敢娶回家。
难怪芙蓉都十八岁了，还没有找到好人家。
怕是旁人刚一进来相看，就会被李氏及她三个女儿给吓跑了吧。
青玉随着老爷子一路来到他的书房。
郁老爷子的书房很大，她只略为打量了一下，就感觉这里至少有上千本存书。
有很多，都是名家的孤本。
青玉甚至觉得，她前世在辰王府都未曾见过这么多藏书。
也难怪郁老爷子有一代大儒的雅称。
书童倒上茶水，郁老爷子和青玉各自端起，便闲聊了起来。
当书童将那幅雪中傲竹图挂好之时，便和青玉讲起了他年轻时跟随师傅四处游历之事。
青玉随着老爷子的讲解，她也竟不知不觉间想到了她跟师傅学艺之事。
那三年可谓万分辛苦。
她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就将几千种药草的特性，一一铭记心中。
师傅为了让她记的更牢一些，什么断肠草，箭毒木，什么夺命草、鸡母珠；
什么刺苹果，杀人树……
各种毒草、毒药几乎就没有她没接触过的。
虽然在未泡药浴之前，有很多次因为食用毒草，致使自己四只麻木、浑身无力、呼吸衰竭，甚至有时心脏停止跳动。
一次次都是师傅将她从痛苦甚至死亡的边缘将她救回来。
由此，她对那些药草，尤其是毒药的特性，记性的也格外清晰。
她觉得，应该只有师傅那般的人才敢如此教授学徒吧。
不然一个弄不好，跟随她的徒弟也就会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一点，她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恰在此时，老爷子似乎也正讲到高兴处，一边绘声绘色的讲着，还一边大笑着。
恰在此时，郁红莲应该是得到了祖父回府的消息，她竟一瘸一拐的端着托盘进来了。
一看有生人在，她很不好意思的放下点心，准备离开。
郁老爷子却突然唤住了她。
“莲儿，不急，快来见过你师叔……”
听到师叔二字，青玉差点被呛到。
她只是随意编了一个是郁老爷子师弟徒弟的身份，怎么就变成芙蓉的师叔了？
不过她认真一想，似乎也对。
只是这身份着实有些尴尬。
如果不是为了更好的接近郁老爷子，和芙蓉，她还真的没有必要编这些。
第123章 一身不扫何以扫一屋
就是青玉，在心中也不禁感叹，前世今生，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也着实被那四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感觉到毛骨悚然。
这也太不知检点了。
如今她可是一身男子打扮，姑娘家就这样直白的盯这她，难道就不知道矜持一点嘛。
这样的姑娘谁敢娶回家。
难怪芙蓉都十六七岁了，还没有找到好人家，看来都是被她们耽误的。
怕是旁人刚一进来相看，就会被李氏及她三个女儿给吓跑了吧。
青玉随着老爷子一路来到他的书房。
如此也能看出郁老爷子确实对他很信任。
老爷子的书房很大，她只略为打量了一下，就感觉这里至少有上千本存书。
她看了一下书目，有很多都是名家的孤本。
青玉甚至觉得，她前世在辰王府都未曾见过这么多藏书。
也难怪郁老爷子有一代大儒的雅称。
书童将手中那幅画挂好，又分别给两人倒上茶水，很快便退了出去。
郁老爷子示意了一下，他和青玉各自端起，啜了一口，便闲聊了起来。
当二人都看向那幅《傲雪青竹图》，老爷子便和青玉讲起了他年轻时，跟随师傅四处游历之事。
青玉随着老爷子的讲解，她也竟不知不觉间想到了自己跟师傅学艺之事。
那三年可谓万分辛苦。
她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就将几千种药草的各种药理特性，都一一铭记心中。
师傅甚至为了让她记的更牢一些，什么断肠草，箭毒木，什么夺命草、鸡母珠；
什么刺苹果，杀人树……
各种毒草、毒药几乎就没有她没接触过的。
虽然在未泡药浴之前，有很多次因为食用毒草，致使自己四肢麻木、浑身无力、呼吸衰竭，甚至有时心脏停止跳动。
但一次次都是师傅将她从痛苦甚至死亡的边缘救回来。
由此，她对那些药草，尤其是毒药的特性，记的也格外清晰。
她觉得，应该只有师傅那般厉害的人，才敢如此教授学徒吧。
不然一个弄不好，跟随她的徒弟也就会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一点，她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恰在此时，老爷子似乎也正讲到高兴处，一边绘声绘色的讲着，还一边大笑着。
仿佛身上的病痛都减轻了不少。
不多时，郁红莲应该是听到了祖父回府的消息，她竟一瘸一拐的端着托盘进来了。
她没想到书房中，还有生人在，很不好意思的放下点心，施礼后就准备离开。
郁老爷子却突然唤住了她。
“莲儿，莫急，快来见过你师叔……”
听到师叔二字，青玉差点被呛到。
她只是随意编了一个是郁老爷子师弟大弟子的身份，怎么就变成芙蓉的师叔了？
不过她认真一想，似乎也对。
只是这身份着实有些尴尬。
如果不是为了更好的接近郁老爷子和芙蓉，她还真的没有必要编这些。
既已如此，她也只得拿出长辈的姿态。
在芙蓉过来见礼之时，她顺手从腰间摘下了那个小扫把递给了郁红莲。
平时这个小扫把都是在那个稍大的荷包下方，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直至芙蓉从青玉手中接到那个精致的小扫把，她也没能明白，还能有人送这样的礼物。
大瑞与前朝相比，较为开放。
只是在礼节上依旧不允许男女私下见面或是私相授受。
但像今日，青玉装扮的虽为男子，但却是以长辈的身份赐予晚辈的礼物，却就没什么了。
但不论郁老爷子多么见识广博，可他也从来没有听说，有人送一个小扫把的当做见面礼的。
没有想到，他那个中规中矩的师弟，竟然教出一个这么不太寻常的徒弟。
郁红莲看着制作精致离奇的小扫把，放在鼻端还能闻到淡淡的药草香味，她倒是很喜欢。
但寓意难免也太……
扫把星，从古至今是都是给那些不太讨喜人起的外号，尤其以女子居多。
青玉看着芙蓉不解的神情，淡然一笑，她早已想好了说辞。
“此乃高人所赠，有趋吉避凶、保平安之功效。
相当于福包，或是平安符的功能。”
这话虽是她的说辞，但却不假，只是那个高人是她自己而已。
这些可都是她亲手所制。
虽不敢说包治百病，但却对身体极有益处。
像对于老爷子这样年事已高的，时常佩戴，多活个三五年是没有问题的。
她的这个解释，老爷子和芙蓉心底或许能接受，只是对这个小扫把的造型却不以为然。
直至青玉说出了那句话，二人才彻底接受了。
“千万不要看不起这个小扫把。
一身不扫何以扫一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二人顿时明白青玉的话中意思。
敢情是说这小扫把是专门扫除身上的各种病痛的。
那这小扫把的造型倒是十分贴切了。
如果真的管用，倒是真的很适合二人。
青玉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一把只有荷包大小的小扫把，很是恭敬的双手递给了郁老爷子。
老爷子年岁已大，这些年来深受各种病痛的折磨，如若不是担心他去世后无人照顾小孙女，怕是早已驾鹤西归。
青玉如今也只能尽量延长老爷子的寿命而已。
毕竟他身体的五脏六腑已开始衰竭。
老爷子也接过青玉递过来的小扫把，放在鼻端嗅了一下，上面也传来隐隐的药香味。
连嗅了几下，明显能感觉身体都轻松了一些。
老爷子能感觉出来眼前这个师侄不简单，对于他给的东西，自然也格外重视。
郁红莲介于对老爷子的信任，听爷爷都说让她收下了，便没有推辞，直接将小扫把收进了袖中。
老爷子手中握着小扫把也很感慨。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不但找到了那张青竹图，还能碰到师弟的亲传弟子。
在短短的接触之中，不得不说，这个少年十分优秀。
如果虽做了商贾，但是学问也没落下。
这样的谈吐和气度，如果不是差着辈分，他是真的很想将小孙女托付给他的。
可惜，真是可惜！
青玉从老爷子眼中看出这份惋惜，只觉得有些想笑。
前世的姐妹，今生变成师侄女和师叔还不算，老爷子还想让她们变成夫妻不成。
但不论她身份怎么变幻，这辈子，她注定是要护着芙蓉的。
因为芙蓉的关系，老爷子她能多照顾的当然也要多照顾。
青玉看着因为受伤失血，脸色有些苍白的芙蓉，是满脸的心疼。
第124章 我来帮老爷子下定决心
她是真的很想去抱一抱前世的姐妹，只是此刻却很不适合。
不过就是到了这种时候，芙蓉面色虽苍白无血色，但姿态看上去依旧高贵典雅，气质温婉贤淑。
这副好样貌绝对对得起青玉为她起的“玉芙蓉”的名号。
一时间郁红莲竟然被青玉“炙热”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
青玉看着她微红的脸色，这才尴尬的咳嗽一声，对老爷子聊起了其它的。
论说像青玉这般头一次见到的陌生人，不应该谈过深的话题。
但青玉浑身散发的善意，却让老爷子几乎完全信任她。
于是聊起一些家中事情，也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而显然，青玉在这之前，早就将郁家的各种人情关系打探的清清楚楚。
加之前世后来芙蓉曾给她讲过郁家的事情，如此，不论老爷子说什么，她都是能接上的。
而此刻郁红莲因为祖父对于青玉的信任，郁红莲很快对这个“师叔”也当做最亲的人。
当老爷子在青玉面前展现出对芙蓉不舍时，青玉也单刀直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爷子，您老人家莫要嫌弃师侄说话难听，就郁老三那样的市井泼皮，怎么还能让他住在府上呢。这完全是给郁家抹黑呀！”
话虽难听，老爷子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
他这辈子积攒的好人缘，为郁家挣得的荣誉，在这短短的几年里，也可谓直线下降。
要不是有江城书院做背景，现如今江城的学子哪里会对他这般尊敬。
就是莲儿的婚事也因为这些事情给耽误了。
“唉！老朽岂能不知！
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呀。
再说这是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老朽怎么忍心让他们流落在外呢。”
郁老爷子摸索着手中的小扫把，不无感慨的说道。
“想要送走他们一家，还不容易的很，此事师侄就可以办到。
最重要的是老爷子下定决心才行！”
郁老爷子就是下不定决心，才一直让他们在府中猖狂。
老爷子从小接触的教育，就是家族要团结和睦，相互扶持。
他这个二叔是做到了，可那个从小就流落在穷山恶水出刁民之地的郁老三一家可不这么想。
郁老三自从“归宗”以来，得知这个所谓的二叔，只有一个小孙女，怕是早已动了完全侵占郁家的想法。
包括前世老爷子的提前去世，包括芙蓉被人牙子买走差点卖进青楼的事情，必然都是郁老三一家的手笔。
想到这些，青玉脸色顿时冷厉起来，老爷子下不定决心，就有她来让老爷子下定决心。
就直接的方法，就让前世的事情提前再重演一遍好了。
三人在书房内待了很久，她离开郁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回到如玉楼，天已渐渐黑了下来。
她这边才刚进入没多久，王锦衣又带着王有才和众多护卫和家丁来到如玉楼前。
穿着一身素白长裙，外披一件狐狸斗篷的女子被人推到前面。
看到这熟悉的身影，青玉身体微微一顿。
果真，菡萏还是免不了被卖身的命运。
好在今生她提前找到了她，不必再受前世那些苦楚。
只是卖身契却非得让王锦衣签下不可。
不为别的，只怕不久之后，那名动天下的金菡萏、玉芙蓉一露面之即，怕她这老爹再反悔。
青玉也为了让菡萏彻底看清她这老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这会就要将坏人的身份扮到底了。
她坐在舒适的太师椅上，很快巫月和巫丽端上茶来，一左一右的站在青玉两侧。
此时的巫月和巫丽都是穿着一身华贵服饰的侍女打扮。
只是那样的傲娇气度，那样的俊秀的姿容，如果不是因为她们站在青玉身后两侧，旁人完全想不出这两位只是这如玉楼主的侍女。
王家的护卫们虽然克制自己，但眼睛还是不自觉的向两位姑娘身上看。
而那王有才更加明目张胆了。
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看着二人不说，就是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
只是还未到二人跟前，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蜘蛛，竟一下爬到他的脖子上狠咬了一口。
顿时他如一个跳进滚水中的青蛙一般，一蹦三尺高。
巫月怕圣女责罚，还特意向前偷偷看了青玉一眼。
发现她没有任何要动怒的表情，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人既然带来了，就走向前让本楼主好好看看吧！”
王金蝉站在人群中没有动。
本就被蜘蛛咬了一口，脖子上很痛的王有才，这会脾气上来，走到她身侧，就狠劲的推了一把。
一个趔趄，王金蝉差点摔倒在地。
知道如今跑不到，她干脆也就认了。
她很快站稳了身体，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少年。
果真，这少年却如王有贵说的，长相俊美，气度不凡。
只是她也弄不明白，这少年从哪里知道的她，如今非要用她来换那什么紫灵芝。
青玉起身，来到王金蝉的跟前，一根手指将她头上戴的斗篷给挑了下去。
一头枯黄毛糙的长发，顿时暴露在眼前。
青玉又用一根手指挑开她戴着的面罩，王金蝉慌乱的低下头。
这张脸是她最不想暴露在人前的。
如今斗篷被挑开，面罩被挑落，这样长相丑陋如金蟾般的脸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原本只是知道家中小姐长相丑陋不堪，没想到亲眼看到，比想象中还要难看的多。
看那满脸疙瘩摞疙瘩，还有一些疙瘩已经溃烂，流出恶心至极的黄脓，让人看了更是想呕吐不止。
这时王锦衣双拳紧握，他唯恐这少年看见了他女儿丑陋不堪的容貌就不同意换紫灵芝了。
这会就是疼痛难忍的王有才看到这张脸也是被恶心到了。
他捂着脖子，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一只手赶紧捂住了嘴巴，才好不容易没让自己吐出来。
青玉却好不嫌弃般，还用一只手拖着王金蝉这张脸，上下左右的看。
就是平时再坚强的性格，受到如今这般屈辱，眼圈也不禁有些红了。
青玉松开了手，拿出手帕擦了下，随手被她丢在地上。
又坐回太师椅上，悠悠说了句：“丑是丑了点，勉强还能用！”
众人听不懂她这话的意思。
但也不想听懂，王锦衣如今只想快点拿到紫灵芝，离开这里。
青玉却偏偏不想让他如意。
解释道：“这副皮囊虽丑，但那双眼睛还不错，挖出来给本楼主一位瞎了眼的朋友换上应该还不错！”
第125章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但也不想听懂，王锦衣如今只想快点拿到紫灵芝，离开这里。
青玉却偏偏不让他如意。
解释道：“她这副皮囊虽丑，但那双眼睛却还不错，挖出来给本楼主一位瞎了眼的朋友换上，应该还行！”
王金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他说出的话怎么能这么狠毒！
父亲之前说什么找人给她医治，只不过都是骗人的鬼话而已。
虽然不太相信，但想父亲也不至于要害她。
虎毒还不食子呢。
转身看向一旁的父亲，她多么希望他能收回之前的决定。
嗫嚅了一下，为自己争取着说道：“父亲，紫灵芝不是只有他有，女儿之前就从旁处曾打听到江南贾家也曾有过一株紫灵芝。
本来是要给那家少爷治病用的，但大夫说好像用不到了，到时女儿带着父亲去购买可好？”
她满心期望的希望父亲稍微能顾念一点父女亲情同意此事。
但看到父亲依旧面无表情，嘴唇紧抿，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显然他是不相信她的话。
一旁的王有才，好不容易才使呕吐的感觉好了一些。
顿时向前一步，对着她大声说道：“你这个丑八怪，怎么能这么自私，只不过是要你一双眼睛，又死不了，可是母亲没有那紫灵芝就活不了。
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去死！”
王金蝉面如死灰，双拳紧握，竟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她自私，只不过是一双眼睛而已……
这是欺负她从小就没有娘疼惜。
王有才似乎感觉还不解气，竟又补上一刀。
“就你这扫把星长的那丑样，或许没有眼睛还是你的福气，至少不用再天天看到自己这张难看至极的脸，恶心到自己。”
不知不觉间，王金蝉的指甲已深深的扎进手心，很快鲜血就从指缝中滴出来。
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此时的心痛却比身体的要痛的多。
青玉看到这一幕，心也被揪的疼。
只是她面上却丝毫不显。
放下茶杯，竟鼓起掌来。
脸带微笑的说道：“还是王少爷有见识，说的没错。
人长的那么丑，也就算了，怎配有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睛，还是当个瞎子好。
对了，还有这声音，反正以后也是个瞎子，要这么好听的声音干嘛！”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根银针脱手而出，直直扎在她的声带之上。
王金蝉只觉脖子上一痛，她伸手一抹竟是一根银针。
稍微一用力，银针就被拔了出来，只是她再想说话，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青玉一只手轻轻敲打着太师椅的一侧把守，淡淡说道：“这么好听的声音，不如送给本楼主，说不准还可以逗逗女孩子开心……”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这俊美的少年。
天呢，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王金蝉的声音夺了去。
刚才说话的声音竟是用的王金蝉的声音说的。
那她之前说挖了她的眼睛换给旁人，是不是也是真的？
这下王锦衣也有些被吓住了。
眼前的少年，实在太诡异了。
之前他听满城的百姓都说，这如玉楼开业之时，多么离奇，多么不可思议，他都没有太当回事。
如今亲眼看到，亲耳听道，才知道众人传的都是真的。
这人根本就是个怪物。
也难怪她谁不看重，偏偏看中王金蝉那张丑的能恶心死人的脸。
如此他更加下定了决心，这样的人不能得罪。
不然下一个成为哑巴的或许就是他。
“楼主，这是小女的卖身契，麻烦楼主将紫灵芝交给王某。”
王锦衣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但对青玉却也显得更加恭敬了。
青玉并没有接，而只是微笑着淡淡说道：“你可想清楚了？
本楼主好叫王首富知晓，本楼主之所以愿意用价值千金的紫灵芝换这个一个丑八怪，定然是有自己的用处的。
你我都是生意人，自然都不愿意做亏本的买卖。
只是她的这一双眼睛，和这用处并不大的声音，可不值千金。
而你这个女儿除了这一身皮囊丑陋不堪外，五脏六腑可都还是不错的。
本楼主这里呢，恰巧有一些得了稀奇古怪各种疾病的人。
由此，除了她的眼睛和声音外，可能还会将她的肝脏、心脾呀，甚至女儿的特征都会移植给需要之人。
如此算来，千金，本楼主也算赚回来了。
只是这般，你一旦将她卖给本楼主，她也就相当于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而且还是被肢解、刨尸的死人。
如此，你还舍得将她卖给本楼主吗？”
众人听着他用王金蝉女子温柔的声音，说着那些骇人听闻的信息。
什么挖心拆肺，什么肢解、刨尸……
众人看着他那张笑嘻嘻依旧俊美的脸颊，没有任何的喜爱，却像是看到了转世投胎的恶鬼一般，是满脸的骇人与惊慌。
这声音、笑容越甜美，众人越感觉毛骨悚然。
王锦衣满心骇然的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只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有些发抖了。
王金蝉几乎是绝望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她多么希望父亲说不愿意。
可她知道，如今的父亲已不是父亲，而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如今她想嘶吼怒骂，可她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眼前的少年虽然可恶又可怕至极，但真正要她死的，却是她的亲生父亲。
此时的青玉，看着菡萏的惶恐，心疼的很想将她搂进怀中，好好安慰这个前世曾经给了她无限温暖的姐姐。
只是她现在却不能。
她必须让菡萏看清这个所谓的父亲，让她彻底对王家死心，才能有利于后面的事情发展。
只是这样，对菡萏真是太残忍了。
青玉转开头，不忍心看几乎绝望的菡萏。
就在这时，王锦衣终于有了动作，他挥挥手，让在场的护卫及家丁通通退出如玉楼，又命王有才关上店门。
他这才强自镇定的开口说道：“小女能救下那么多人，也是她的造化。
如此像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倒不如这般做些好事！”
声音虽轻，但态度依然坚决。
王金蝉的卖身契已经递到了青玉的跟前。
青玉这才接过卖身契，仔细看了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果然有后娘就有后爹，她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凡是他顾念一点点父女之情，也不会同意的。
第126章 你可想清楚了
只是这爹心硬的却连陌生人也不如。
青玉手指轻轻一弹，一根银针再次扎在王金蝉的脖颈处。
“王金蝉，你可听清你父亲所说的话了。
能挖你的心，掏你的肺去救旁人，是你三生有幸。
如今你卖身契已在本楼主手中，以后你的命就是本楼主的。
本楼主以后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必须死！可听明白了？”
青玉已换回之前少年的声音，淡漠的说道。
她再次拔下银针，脸上已毫无血色，精神都开始恍惚起来。
口中喃喃说了句：“是！”
王锦衣惊奇的发现，王金蝉的声音又回到她自己身体。
眼前的少年还真不是普通人。
这时青玉却转头看向他，神情极其冷厉的说道：“王锦衣，本楼主也请你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
以后王金蝉不再是你的女儿，她是生是死，从此再与你王家无关！”
“是，王某谨记！”他也看出来，眼前之人，虽是少年，不论是心智或是手段都要比他毒辣太多。
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而这个女儿，也像他之前所说，与其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如用这具身体做点好事，争取下辈子投胎做个～漂亮的女儿。
“等着，六天之后自会有人将紫灵芝送到王府。”
王锦衣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说了半天，现在他还不能带走紫灵芝吗？
以后，他不想踏进如玉楼半步。
青玉却冷笑道：“怎么，王首富当本楼主说话骗你不成，可别忘了，之前是你迟迟没有过来，如今本楼主还要派人去追百杀盟的人，你以为不要时间的呀。
本楼主看在王金蝉一身都可用于救人的份上，没有问你要运送紫灵芝的千两费用，已经是格外开恩，你还想当场拿到紫灵芝不成！”
听青玉如此说，他这才想起之前之事。
敢情那紫灵芝真的要被送至上京城的睿王府。
亏得他来的还算及时，不然怕是真的追不回来了。
“是，王某已知。”
这时青玉神情却突然变的温和，淡淡说道：“不过呢，本楼主也给你格外开个恩，这六天以内，在紫灵芝没有送到你手上之前，如果你想反悔，也是可以随时将你女儿领回去的。
只是一旦反悔，要付给百杀盟的千两银子，就有你来出。
而且永远不要再想从本楼主这里得到紫灵芝。
你可想清楚了……”
青玉话音刚落，只听王锦衣极其坚决的说道：“王某不会反悔的！
六天后王某在府中等着楼主的紫灵芝。
告辞！”
语毕，看也未看王金蝉一眼，很快带着王有才及众多护院和家丁离开了。
此刻如玉楼内，只剩下了青玉、巫月、巫丽和菡萏四人。
巫月和巫丽虽说从小生活在巫族，早就被养的心狠手辣。
像之前利用蛇虫鼠蚁攻击青玉所在的无涯村，眼睛都不待眨一下的。
那只是面对陌生人。
如果是面对自己的家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对家族的忠诚度，可要比外界的高上太多。
这时巫丽走向前，看着已经瘫倒在地上难看的女子，不无感慨的说道：“长的这样丑也就算了，竟还被家人这样抛弃，真是够倒霉的。
不过你放心，过几天我们楼主挖了你眼睛，挖了你的心，摘了你的肺之后，保证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让你不再受罪。”
王金蝉恍惚间听了这些，脸色更加难看了。
毫无血色不说，就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如今也像是蒙了一层灰一般。
青玉感叹，有她这样安慰人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或许能痛快的死都是一种奢侈。
但世人，如果能活着，谁又想那样的死去呢。
看着如行尸走肉般的王金蝉，青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将她带到后院去休息了。
昏昏沉沉间，她只觉躺在了张洁白的床榻上。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当再想醒来，她的四肢皆被布条绑在了床榻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睁大了眼睛，看到之前那个楼主少年，手中正握着一把薄如蝉翼般的极其锋利的匕首，不时在手中把玩。
看她醒了，淡淡说了句：“既然你醒了，自己说从哪里开始吧！”
她拼命摇头，眼睛睁的如铜铃一般，拼命的想挣扎。
可口中被堵上了布巾，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青玉安慰道：“莫怕，只有一点点痛，很快就好了。”
话音落下，她就看见之前那两个侍女走过来，开始脱她身上的衣服。
挣扎的越发厉害了。
只是不论她怎么挣扎，双手和双脚都是没有办法挣脱的。
只感觉越勒越紧。
衣裙到了手腕脚腕脱不下来之时，一把匕首下去，只听“撕拉”一声，衣服被彻底撕下来。
最后她身上的衣裙被脱的一干二净，她就那样赤裸裸的躺在三人面前。
恐惧、屈辱、委屈、不甘、痛恨等等情绪很快拥入心头。
她发誓，只要她这次能活下来，第一个要杀的……
她本想着是眼前这个手拿匕首，不断在她身上比划的少年。
可是她没有那个本领能杀了他。
况且他之前也将话说的很明白，她之所以有如此遭遇，都是因为她的父亲要卖她。
卖她是因为要给那个病怏怏的孙姨娘治病。
所以她第一个要杀的就是那孙姨娘。
今生她之所以如此悲惨，都是从孙姨娘争宠开始的。
母亲的死，或许就是她的手笔，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证据，但就是有这种直觉。
还有从母亲死后，她不知怎的得了这个怪病，很可能也是那孙姨娘倒的鬼……
身上很快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痛！
那匕首不断在她身上划来划去。
她痛的死去活来！
这楼主说什么只有一点点痛，这分明是很痛呀。
她发誓，她现在所承受的痛苦都要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她孙姨娘不是疼那个混账儿子吗？
那就是让他生不如死好了。
说她自私，说她不就是失去一双眼睛吗？
那好，那就先挖了他一双眼睛还些利息好了。
王金蝉握紧拳头，想着心中的那些恨，慢慢的竟觉得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缓缓的，她闭上了眼睛昏死了过去。
六日后，果然有一男子将紫灵芝送至王家府邸。
最高兴的就是王锦衣和王有才了。
孙氏看到有碗口大小的紫灵芝被种在一个花盆中，长相很是喜人。
脸色一直很是苍白的孙氏一时间竟好了不少。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这紫灵芝老爷终于为我家媚娘找到了。
媚娘你有救了！”
孙氏抿唇一笑，像是沉郁了很久的天气终于见到一丝亮光，明媚动人。
“多谢老爷，一直想办法为妾身寻找这紫灵芝！”
她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仙活的仙草。
眼神之中尽是希翼之色。
她似乎看到那个心宜已久之人，骑着高大大马来接她了。
“为我家媚娘做这些，都是老爷该做的。
对了，如今紫灵芝已到，老爷现在就派人去请薛神医，让他马上过来配药。”
能看到孙氏明媚的笑脸，就是死也值了。
“嗯，让老爷费心了！”
她媚眼如丝看着这个年过半百，有些发福的老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第127章 那二人果真有问题
只是那速度太快，王锦衣注定是看不到的。
“没事没事，老爷为媚娘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走上前为孙氏掖了掖被角，一脸宠溺的看着这个为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女子。
“娘，我就说吧，爹肯定会想办法医治你的。
如今能用王金蝉那一条贱命换回紫灵芝，也算是万幸，王家也算没白养她一场。”
谁知他刚说完，一不小心，手就碰到脖子上的伤口，疼的嗷嗷直叫。
已过去了五六天，他脖子上的那个被蜘蛛咬过的伤痕不但没消，如今还有溃烂的迹象。
“才儿，你那是怎么了，怎么还出血了？”
孙氏不无担心的说道。
王有才听母亲这么说，他用手轻轻一碰，竟沾了满手的血液与腥臭的粘稠液体。
那些贱婢，让她们包扎伤口，竟哄骗他说没事，看回去怎么收拾她们。
这时王锦衣上前几步。靠近了些，竟发现他脖子上的溃烂已经很严重了。
二话没说，急忙让管家派人赶紧去请薛神医。
薛神医是江城有名的神医，医术很是高明。
普通大夫看不好的疾病，多数他都能看好。
只是此人医德并不算好。
为人很是高傲冷淡，普通人家去请，他根本就不会出诊。
也只有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去请，他才会上门出诊。
其中他来的最多的当属大瑞首富王家。
老夫人不好了，请来；
孙氏不好了，请来；
王有才被人打伤了去请……
但当时王金蝉不好时，也只是给孙氏看诊之时顺便瞧了一眼。
说是邪毒入体，已深入骨髓，能这么活着，已经算是万幸。
想要根除，绝无可能。
从此王金蝉便被判了死刑一般，就很少在人前露面。
和掌柜对账，都是头上戴着围帽，手上戴着手套的。
很快薛神医背着双手，一副高人模样的进入了王家府邸。
身后跟着两个药童帮他提着药箱。
眼睛几乎也是长在头顶的。
就是这样，门房的下人，对着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管家听说他们到了，急忙迎过来。
并亲自送去后院。
像普通的大夫，如果不是病情危机，病人无法移动，必然都是在外间接待的。
可薛神医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般，直接来到后院。
他毫不避讳的更是直接去了孙氏的寝室。
一阵把脉之后，说是病情已有些棘手，如果有紫灵芝，需要立刻交给他制药了。
王锦衣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让一旁的下人将那株用她女儿性命换来的紫灵芝，毫不犹豫的交给了薛神医。
当薛神医看到竟是一株活着的有碗口大的紫灵芝时，眼睛几乎是不可控的放着亮光。
他一把接过来，左看右看。
当注意到旁边众人都盯着他看时，立刻强压住极其愉悦的心情，又恢复到一副冷傲的样子。
说道：“难得你们找到了紫灵芝，夫人的病也就有治了。
只是这紫灵芝不同于平常药草，想要入药，就要用特殊的制药手法才行，所以这株紫灵芝薛某就先带回去了。”
说罢，竟不做丝毫停留，抱着紫灵芝就想立刻离开。
这时王锦衣却突然向前留人。
薛神医不可查的将紫灵芝抱的又紧了紧。
“薛神医请留步，家中犬子不知被什么咬了一口，已过五六日时间，竟迟迟未好，请薛神医再给犬子看看。”
不论薛神医心中是有多急切想离开王家，他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如今他也知道，想要现在离开的话已不太可能，只能耐着心思给王有才检查了伤口。
这一看不要紧，竟连他都吓一跳。
看这情况，应该是什么毒虫咬的。
只是连他也猜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毒虫咬的。
如果再不解毒，一旦伤口溃烂到后面的脊椎，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
如此下半辈子或许只能做躺在床上的废人了。
他看着孙氏殷切的眼神，心中叹了一口气，最后一狠心，就从那紫灵芝上掰下一小块，和其他的药丸放在一起让王有才服下去。
如此性命算是保住了。
其实众人明明看不惯薛神医的医品医德，但还是喜欢请他。
除了他医术不错外，还有就是通常他收钱后都是直接给制成的药丸服用的。
如此又省心省力，最主要的也是病人终于不用再喝那么苦的汤药了。
如果没有喝过汤药的，就是旁人给他说了，也是体会不到究竟有多苦的。
只有那种真正喝过汤药的人才知道，那药苦的几乎能让喝下去的病人直打哆嗦。
薛神医将剩下的，制作较为简单的解毒药丸交给一旁王有才的小斯，让他每天按要求服下，他又要急着离开。
孙氏的眼睛在无人注意之时，几乎都没有离开过那人的身影。
只是这次怕是终究要分开了。
王锦衣这时又想起，大儿子王有贵这些天好像也病了。
他才刚想开口，可薛神医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后院。
他皱皱眉，有些想不明白，这次薛神医为何这么着急。
平时如果他不忙时，不是都要在王家用餐的吗？
有时夫人病情危机，甚至还会在此留宿，以免夫人病情发作，无人照应。
话说薛神医离开之后，有一道暗影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启禀主子，那二人果真有问题！”
一身天青色长衫的长身玉立的男子，微微颔首，命他继续盯着，挥挥手让其退下了。
那丫头也不知具体要做什么，但不论做什么，他都会默默的在背后帮她。
王家的财富，只要你想要，他会让王锦衣亲手奉上的。
他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之中尽是淡漠之色。
快到年关了，看来又得回上京城了。
他那位好皇兄，不知到时又会耍出什么样的招数呢。
……
青玉这边，最近她是忙的脚不沾地的。
菡萏算是被救回来了。
只是她的那些仇那些怨，却需要慢慢清算了。
王家的事情还需要她派人继续盯着。
而郁家，却更需要她亲自去设计筹谋了。
芙蓉的情况和菡萏很不一样。
她虽然也有恶毒的“家人”，可那些人都是可以舍弃的。
第128章 你猜卖了多少钱？又是谁买去的？
前几天，郁老爷子看着一瘸一拐的孙女，似乎心情很是不佳。
再看到郁老三一家，虽没说什么，但脸色却是极其的冷淡。
这郁老三还很没脸色的过来找老爷子说话，没有旁的，就是希望，以后府中所有的采买都交给她媳妇李氏。
郁老爷子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从郁老三一家住进府中不久，这个家其实基本已经交给李氏在打理了。
谁知，厨房管不好也就算了。
竟对很多人情往来一窍不通。
说是一窍不通都是抬举她，实则就是贪得无厌而已。
多少次，他的老友、他的学生，都送来了节礼，收就收了，人情往来也总是要的。
可偏这李氏不但不想着回礼，反而不承认自己收了节礼。
因为此事，不知不觉间竟得罪了很多人。
自此以后，他也只是将郁府的厨房交给李氏打理，其他的事情一律不准她插手。
就是如此，如今看那李氏，身体吃的肥胖不说，就是穿戴在江城也是数得着的。
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
有些好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
明眼人一看郁老三一家私藏了那些已经走上仕途的学生送来的。
很多穿戴都是市面上见不到的。
到可如今他这个年龄，很多事情，他真的很不想计较。
可生活中往往就是这些琐事没有处理好，得罪太多的人，郁家的百年声誉，就要断送在他手里。
这郁老三，这李氏当他是眼瞎的吗？
现在郁老爷子在气头上，还没有去说郁老三的婆娘欺负莲儿的事，这会竟还有脸过来说管家之事。
心也真够大的。
他自是不会同意。
活着一天就要护好一天莲儿。
郁老三听到老爷子拒绝的话后，不高兴的离开了。
没过两天，这郁老三得知前几天老爷子离开，是去寻找他的之前的一位老友的。
郁老爷子担心自己身体哪一天突然倒下，想让那位老友过来帮他管理江城书院的。
郁老三得知后，在背地里牙齿咬的咯嘣作响。
这么大一所书院，说送人就准备松送人了。
口中骂着：这老东西哪里能想到他。
竟然想着送给一个外人，也不送给他这个亲侄子。
于是郁老三对郁老爷子又深恨了一层。
虽然暂时不敢对老爷子怎么样，但明里暗里却将郁红莲欺负的甚至想离家出走。
这天傍晚时分，郁老爷子得知郁老三一家又欺负红莲，心情很是郁闷，就独自一人，来到府外不远处的湖边散步。
青玉和老爷子说郁老三不可信，让他赶走郁老三一家。
让他好好想着以后红莲的处境，再想想，万一他哪天不在了，这家人究竟会怎么对红莲。
老爷子想着小时与大哥的情分，心中很是纠结。
他是一个极其念旧，又极其顾念亲情的人。
虽然郁老三之前做了很多坏事，老爷子至今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想着之前看到的，他竟发现那李氏让下人给红莲送去的饭菜竟都是冷饭冷菜。
他的拳头握的紧紧的。
驱赶郁老三的决心似乎又大了一些。
老爷子想着心事，竟不知不觉走的有些远了。
原先还一直跟在后面的家丁及书童，此时已不见了身影。
郁老爷子站在湖边，看着夕阳西下，心中竟是无尽的凄凉。
突然，他只觉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只听“扑通”一声，人已落进了湖中。
当再次醒来，感觉到已是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之上。
他费力的抬手摸了一下四周，发现如今自己竟是躺在棺木之中。
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有些硬邦邦的寿衣。
他刚想呼唤，却听到众人的声音传来。
“堂叔，堂婶，你们怎么能这么没良心，祖父不求任何回报的将你们接入府中，你们就是这么报答他老人家的？
如今祖父人都去了，你们竟然连灵都不愿意守”
红莲一边哭，一边说，后面的话，哑的已经听不太清她说什么了。
“你这个小蹄子，哭哭啼啼的真让人心烦。
想让老娘为这老东西守灵，也要看他配不配。
说什么不求回报，他还不是有目的。
老东西接我们过来还不是怕郁家断了香火。
既然如此，偏偏什么都不愿意给我们。
那么大的江城书院说送人就送人，我的采买权说断就断。
可那老东西也不看看他都多大年纪了，有些事情他可还做的了主。
不防告诉你，江城书院昨天就已经被你三叔卖了。
你猜卖了多少钱？又是谁买去的？”
郁红莲听到此话，虚弱的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跪着的身体一下跌坐在地上。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你们知道江城书院可是祖父大半辈子的心血呀，怎么能说卖就卖呢……呜呜……”
郁红莲哭的愈发厉害了。
躺在棺木中的老爷子拳头已死死捏紧，呕在心中的一口老血差点就被他喷出来。
“行了，别给我们说这些没用的，老娘也不防告诉你，别说江城书院，就是连这郁宅我们也已经卖了。
待这几天收了吊唁的钱，将这老东西随便往哪一葬，我们全家可是都要搬往上京城。
哦，忘了告诉你，为我们操办此事的可都是那如玉楼的楼主。
其实这么说来，三叔三婶还真得谢谢你和你祖父，要不是因为那天你们将他带来，我们还不认识他呢。”
李氏在灵堂前走来走去，得意洋洋的说道。
虽说为了做做样子，身上也是穿着一身白衣，但那满头的珠翠却依旧插满了头。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她才舍不得摘呢。
“师叔，怎么会是他？”郁红莲喃喃自语。
此时的灵堂只有她二人，李氏可是敞开了嗓子说。
“怎么就不能是他。
那可是一位有钱的主，我们说要将江城书院卖给他，还没等我们开价，对方直接给了十万两。
十万两，那可是十万两，够我们花几辈子的了。
况且还有卖这宅子的五千两。
只可惜他不愿意要你，不然也能将你卖个好价格。
看你这副好皮囊，又会整天装书香世家的大小姐样，或许青楼中就有人好你这一口。
老娘才派人刚一去说，那刘妈妈倒也爽快，直接给了一百两的高价。
啧啧！一百两够买五六个寒家女子了……”
随着她尖酸刻薄的话语一句句不要钱般从她口中冒出来，郁红莲的脸色愈发苍白了。
躲在房梁上的两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青玉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没有跳下去将这李氏打死的冲动。
就在这时，却听到棺材中，突然“噗嗤”一声。
可吓坏了李氏，她顿时噤声。
她很想去看看棺材，可身体却像是定在了那里一般，竟一动也不动。
“哗啦”，棺材盖竟自己侧开了一边。
李氏吓的失声尖叫。
“死鬼，死鬼，你快来看看，诈尸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郁老三竟真带着人闯进了灵堂。
此时他也发现了，被打开的半边棺材盖。
很想去看，但身体却抖的有些厉害。
这时一起过来的一个下人却突然扶住了他。
如此郁老三才没有直接坐在地上。
棺材中还不断的有声音传来的，忽然只见一双血手从棺材中伸了出来。
“啊”的一声，在场众人纷纷吓的向外跑。
第129章 是他老糊涂了
她很想去看看棺材，可身体却像是定在了那里一般，竟一动也不动。
“哗啦”，棺材盖竟自己侧开了一边。
李氏吓的失声尖叫，身体也不受控的向后跌。
“死鬼，死鬼，你快来看看，诈尸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郁老三竟真带着人闯进了灵堂。
此时他也发现了，原本虽没封棺盖，却也是盖的完好的棺盖此时却被打开了半边。
郁老三很想去看，但身体却抖的有些厉害。
这时一起过来的一个下人，胆子却是很大，向前突然扶住了他。
如此郁老三才没有直接坐在地上。
此时棺材中还不断的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更是有指甲划过棺身的可怖声音。
原本就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的众人，此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在这寂静的黑夜中，众人除了那可怖的声音，就光是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
当众人的神经似乎快要绷断之时，忽然，一双宽大的血手从棺材中伸了出来。
“啊”的一声，在场众人再也不管什么身份地位，纷纷四散而逃。
郁老三与李氏跌坐在灵堂，双腿根本就跑不动，有几个下人连拖带拽的才将他（她）们给带出去。
看来平时这两人没少给这些下人好处。
此时的灵堂中只跪坐着郁红莲一人。
她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棺木。
说丝毫的不害怕那是假的，只是更多的却是期望，期望着爷爷没死还活着。
哪怕是诈尸也行，只要爷爷能陪着她就可以。
红莲双手扶着地，奋力的想起来。
只是此时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血手紧紧的抓着棺材。
“莲儿，莲儿……”熟悉的声音，从棺材中弱不可闻的悠悠传来。
当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忽然间就红了眼睛。
郁红莲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急忙起身，跌跌撞撞向正中的棺材冲去。
或许由于跪的太久，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好几次，她都差点跌倒在地。
待好不容易冲到了棺材处，早已不害怕，一把抓住那双血手，声音嘶哑的唤着：“祖父，祖父你怎么样了？”
或许是刚才为了推开棺材盖费了太多力气，如今老爷子身体太过虚弱。
“祖父没事，休息一会就好……”
话虽如此说来，但她看着祖父脸颊、双手及胸前都是大片的血迹，心中却是非常的担心。
“嗯嗯，莲儿去给您倒些水来！”
她只能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松开那双依旧有些冰凉，却还是有些温度的手。
她确信祖父还活着，只是如今身体太过虚弱。
她向四周看了一下，发现如今灵堂一个下人都没有，她想唤人去倒水，都没个人使唤。
可就这么离开，又害怕郁老三和李氏忽然冲进来，不管不顾再害祖父。
所以她是绝对不敢就这么离开的。
正在为难之际，竟突然看到一旁的烛台旁有茶壶和水杯。
她急忙走过去摸了一下，还是热的，未多想，便赶紧给祖父倒了大半杯。
棺木很深，加之棺材是被架起很高，她想直接端着给祖父喝水，却有些不方便。
她只能将水杯小心的递给祖父。
郁老爷子颤抖着占满血的双手，看到唯一的相依为命的孙女无事，欣慰的竟笑了。
是他老糊涂了。
他早就看出那郁老三和李氏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顾念与大哥的恩情，接受了这一家人。
什么郁家香火，什么百年传承。
莲儿虽是女子，却不一样也是郁家的香火。
至于传承，莲儿除了是女儿之身，学问上哪点比那些男子差。
反而是那郁老三什么也不懂。
是他太过狭隘了，把什么香火看的太重。
可再过重要，有孙女的性命和幸福重要吗？
还亏的他一直对莲儿说，他是把莲儿当成孙子一样看待的。
是他对不起莲儿，因为他的私心，差点就害了自己和孙女的性命。
郁老三、李氏……
呵呵，看来要重新调查一下这一家的来历了。
如果当真是大哥的后人，不至于会如此狠毒。
即使真是，他也要去报官。
如此图财害命，还想逍遥法外，想的当真不要太美！
老爷子颤抖着一双手，接过红莲递过来的茶水，三二口便喝了一杯。
平时用这种官窑的细瓷茶杯，看着很是风雅。
可如今，倒是觉得太小了。
红莲看着祖父喝完一杯意犹未尽的样子，立刻又将茶壶提来，一连倒了三杯，老爷子连着喝完，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红莲接过茶杯放在一旁，这时二人才开始仔细打量对方。
脸色苍白，精神萎靡、浑身疲惫不堪……等等不好的词语全都用在了对方身上。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疼与怜惜。
两人的眼圈都有些泛红。
房梁上的青玉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感慨。
今生老爷子能死里逃生，都已如此凄惨。
上一世芙蓉没有他的庇护，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如果不是后来遇到自己，就她从青楼逃出来那被打的一身伤，也是必死无疑。
她看着下面的两人，而房梁上的另一高大身影却只宠溺的看向她。
还有时间心疼旁人，这丫头心也是真是够大的。
也不看看自己曾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小时候有爹娘倒还不如没有……
二人悄无声息的看着各自关心的人，而下面也只一会的功夫，祖孙二人也都回过神来。
红莲急忙说道：“祖父，我扶您起来，郁老三和李氏估计一会回过神来又会来灵堂查看。
为了保守秘密，他们保不齐会杀人灭口。”
郁老爷子如今也知道，以那二人的狠毒，定会下狠手。
于是强自打起精神，又在红莲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从棺材中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棺材中躺了多久，如今身体虚的厉害。
二人相互扶持着才刚走出灵堂不久，郁老三果然就带着人过来了。
随他一起走进来的有三人。
虽然郁老三提前给了他们不少银两，可谋害自己主子的事，他们还是心虚的狠。
一个个哆嗦着根本就不敢靠近那棺木。
之前突然伸出的那双血手，至今对他们还有着很大的冲击。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摸向了袖中的匕首。
郁老三走在最后，在灵堂中左右看了一下，竟然没有发现郁红莲的身影，他就觉得有些奇怪。
第130章 噩梦缠身
以那死丫头对老爷子的感情，必然是要在这里守够三天灵的。
这会怎么就不见身影了呢。
他这边竟思索着，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噗嗤”一声，那是匕首插进皮肉的声音。
他猛的抬头，就看见那三人拿着匕首竟相互向对方身上招呼着。
他们口中不时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像是怒吼又像是恐吓……
郁老三害怕极了，便想向后退，只是还是晚了。
一股几乎看不见的粉末不知不觉间被他吸入了鼻息。
当再看向灵堂时，眼前已经完全变了样。
这里不再是什么灵堂，而早已变成十八层地狱般。
堂中那黑色的棺木像是一个巨兽的大口，不时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而在这巨兽大口的旁边，还有三个来自地狱的恶鬼，竟拿着人骨在相互撕打。
如此还不算，最可怕的就是其中一个恶鬼杀死另一个时，竟会撕扯着对方的皮肉不停的向口中塞去。
突然间，其中一个恶鬼看到了他，竟挥着人骨向其劈来。
他嘶吼一声向旁处闪躲。
才发觉他吼出来的声音竟也是怪兽的声音。
再看向自己的双手双脚，哪里还是人的模样，早已都是怪物的样子。
心中恐惧不已。
这边有恶鬼相杀，另一侧还有巨兽的大口吞噬，躲无可躲。
只是想到刚才恶鬼相杀相吃的情景，他还是选择了一侧的巨型大口。
他宁愿被吞噬，也不要被恶鬼分食。
于是当李氏带着三个女儿和小儿子及下人过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那三个下人把对方砍的浑身是伤，躺在血泊中，不知生死。
而郁老三则一脸惶恐的向堂中的棺木中爬去。
后来甚至，他还从里将移开的半个棺材盖给整个盖上了。
不但是四个孩子被吓到了。
就是凶悍的李氏也被吓到了。
而那些下人此时更是惊恐不已。
这是老太爷变成厉鬼向他们这些出卖郁家的下人索命来了。
老太爷及大小姐从不曾亏待过他们，是他们鬼迷了心窍，竟相信了郁老三及李氏的鬼话。
说是老爷子活不了几天了，如果不听他们的话，到时便把他们都赶出去。
如果听话，说不准还可以带着他们去上京城。
即使不想去，也可以给一大笔银子。
于是有一部分人便动了心。
但这会，他们却不想再要什么银子，还是保命要紧。
很快十几个下人，一下子跑的一个不剩。
四个孩子都瑟瑟发抖的躲在李氏身后。
李氏一动也不敢动，她只能小心的唤着郁老三的名字。
平时还“死鬼”、“死鬼”的叫，但这会却怎么也不敢再叫出来了。
“当家的，当家的你出来，你躲在那里干嘛呀……”
哪怕她嗓子喊破了，也没人出来。
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继续唤着当家的，可回应她的只有一地的恐怖尸体，和阴森的恐怖气氛，却依旧没有别的声音。
街上传来四声棒子响，已是四更天。
灵堂内点燃数根蜡烛，并不显得黑暗。
可院外夜幕深沉，双腿也越来越沉重。
几人在黑夜中站立许久，最小的儿子是又怕又冷。
如今浑身颤抖的厉害。
她既担心郁老三会在棺材中憋死，可她又不敢向前查看。
李氏不敢再停留，便只能带着四个孩子亦步亦趋的向他们的住处走去。
青玉看着几人离开，她是真想跳下去将之前为老爷子在棺木上留的孔给堵死。
但想着老爷子或许还有别的打算，也就作罢了。
她相信，老爷子经过这次的事，想必也应该想明白了。
天刚微明，只见一大队官兵向郁府而来。
这两日江城学子听说江南大儒郁老太爷突然去世，江南的学子以后怕是很难有个好的前程了。
一大早就有很多人前来吊唁。
是为这样一代大儒的去世伤心难过，也是为自己的前程担心难过。
只是拍了很久的门却没有人打开。
众人正在郁府门前议论纷纷。
突然间大队的官兵前来，众人纷纷让开。
这次官兵拍门，很快就有门房前来开门。
于是大批的官兵拥进郁府，很快就将李氏及她四个子女捉拿归案。
而至于凶杀现场，很快也有人将尸体抬了出去。
而一直躲在棺木中瑟瑟发抖的郁老三也被人很快拖了出来。
拖出来时只觉他浑身像水洗的一般，只是身体却烧的厉害。
等带上公堂，整个人都不清醒。
于是案件只能向后拖几天再审。
只是年关将至，如此也只能拖至元宵节了。
府中那些不听话曾经出卖过主子的下人，被红莲叫来牙婆全部发卖出去。
留下的也只有管家和几个下人了。
当时他们被郁老三派人将他们打成重伤，绑了扔在柴房，三天没吃没喝，已经奄奄一息了。
好在老爷子清醒后带着红莲将他们救出来。
青玉曾留给老爷子一些药丸，给这些人服用后，身体都好了许多。
而老爷子在棺木中，多亏在装敛之时，红莲将青玉送给祖父的那个小扫把放在他袖中。
才得已在三天后醒了过来。
直至此时她也不敢相信那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公子师叔，竟也是出卖祖父之人。
她握着手中的小扫把望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祖父。
郁老爷子因为郁老三的事情，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孙女。
可想着那个和他侃侃而谈的师侄，他却不太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或许很多人，因为一时的看错人，忽然会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怀疑。
可郁老爷子是谁，可是一代大儒，待平静自己的心绪后，便觉得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如若真是他背叛了自己，为何当初会提醒他注意郁老三呢。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这次终究还是自己大意了，差点就让郁老三得了手。
不过如今事情却有些麻烦，不论师侄是否出卖了他，都是要见他一面的。
江城书院的地契以及郁府地契都还在他手中。
好在郁老三收下的那些银票大部分都还在府中，其它的他想办法凑一凑，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期望那少年能看在江城书院是整个江南学子的希望，不要狮子大开口。
只是他的愿望却终究破碎了。
第131章 你直接开个价吧
好在郁老三收下的那些银票大部分都还在府中。
而少了的那部分不用想，也知晓，定是被郁老三一家大手大脚的花了。
想再重新买回书院的宅子，少了的这部分都是要补回去的。
其它想办法凑一凑，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期望那少年能看在江城书院是整个江南学子的希望，不要狮子大开口。
可是他的愿望却终究破碎了。
对方不但大开口，还特大开口，差点让他招架不住。
青玉被请来之时，就看到有两双目光灼灼的眼睛紧盯着她。
目光中有质疑，有疑惑，有不解。
青玉被看的很不自在，连咳了两声，故作潇洒的一甩折扇，开玩笑的说道：“怎么，老爷子这是不认识本楼主了？”
“唉，不怕老头子不认识楼主你了，倒是怕你不认老头我了。”
这不是开玩笑的话，反而是他真实的想法。
如今想来，就连他们的突然相识似乎都太过巧合。
怎么那如玉楼一开业，其中就有一幅他曾经师傅送给他的画呢。
他说他是师弟的大弟子，但从年龄上却根本就对不上。
而且，从来还没有从他口中听到他叫师弟一句师傅。
更神奇的，他竟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老爷子凄然一笑，看来他真是老了。
明眼人一看就是有目地的接近，而当时竟然深信不疑。
如此，他长叹一声，也不想和对方虚以委蛇。
直接问道：“小兄弟，江城书院和这宅子，你直接开个价吧。”
青玉看出老爷子眼神中的凄然和落寞。
她也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只是却对其轻轻摇头，直接拒绝了谈价。
老爷子这一下急了，掀开被子，就坐在床边怒视着青玉。
青玉和郁红莲直接一左一右扶着他。
“老爷子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青玉脸带微笑，淡淡说道。
还不待老爷子再说什么，她却直接扶着老爷子躺好，给他盖上被子。
“老爷子莫怕，当初晚辈确实骗了您，我并不是您师弟的什么大弟子。
但晚辈却无歹意，或许这一切都是缘分吧。
您老人家听听听晚辈的想法，再来和我谈条件也不迟。”
郁老爷子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夫说他不能太过激动和愤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自己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孙女，只得勉强答应。
青玉从郁府出来时，浑身一身轻松。
她总算达成了心意。
暂时有老爷子为她和芙蓉做后盾，远大的光明前景，似乎就在眼前。
当青玉离开后，老爷子和郁红莲却久久不能平静。
“祖父，如此说，孙女也能去江城书院了上学了？”
如果说之前郁老爷子是有些担心和愤怒，而这会却满是欣慰。
原来不是他看错人，而人生真是有奇遇的。
像他活不过二三年的人，在～哦，是在青玉的调理下，说是活个八九不成问题。
而他之前在棺材中呕血不但没有拖垮身体，反而将身体的郁结吐了出来，如此才增加了几年寿命。
人固有一死，他不曾怕过，唯一担心的就是莲儿了。
如今莲儿被安排了去处，他也去掉了一大块心病。
他揉着红莲的小姑娘的脑袋声音温和的说：“是，江城书院以后将要建女学了，以莲儿的学识当然不必去做学生，而是可以当女师的。”
女子的地位也该适当的提提了。
连他这样饱读诗书的老头都如此不重视女子的地位。何况那些大字不识之人了。
为了孙女他也该做些什么了。
郁红莲一脸的兴奋，眼神之中的光亮是藏也藏不住的。
那是自己终于有了价值的欣喜。
只是她几乎一直待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似乎还有些不太敢相信。
“祖父，您说女子学堂官府会批示吗？”
自古至今，不论前朝还是今朝都还没有这种先例，她的担心不无道理的。
老爷子突然咧嘴笑笑。
如果只是开办女学他也不会那么惊讶了。
小小少年，竟然还要开办“工学”。
工学，顾名思义，就是以工作为主的学习。
招收对象嘛，主要就是针对贫苦人家的。
头批招收对象不论年龄大小，只要手艺过关，在工学学习一段时间就可以直接去上工了。
其实这个工学的最大优势就是，只要手艺、人品、身体健康各方面过关，结业后，就可以直接上工赚钱，这才是最大的优势。
那青玉也说了，他那如玉楼，之前准备的货物，以这样的速度销售下去，最多半年，甚至还要不了半年就要销售一空。
如此就需要大量的各种人才，比如绣娘。
好的民间绣娘，其实绣工并不比宫中的绣娘差。
只是见识的少，眼界没有宫中绣娘那么宽，一旦给了她们学习的机会，这些民间绣娘就会像海绵一样，拼命学习。
她们从贫苦的家境中走出来，不论是吃苦耐劳，还是毅力都不是养尊处优的宫中绣娘能比的。
是的，他刚听那青玉一说，也就心动了。
他是读书人，之前关心的也多是学子。
其实每次出游，看到那些食不果腹的穷苦人家，心中自然也是酸涩的。
如今有这么好一个机会，他总要为江城百姓做些实事。
于是他只稍微犹豫也就很快答应了。
老爷子不自觉的嘴角竟微微带着笑意。
“莲儿，你扶祖父起来，也是时候给那几位老友写写信了。”
……
腊月二十这天晚上
青玉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六层阁楼去休息。
她已经连着忙了好多日，不论是菡萏还是芙蓉，总算都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像百杀盟和如玉楼很多小事她可以不管。
但光是大事也不少，每一样都需要她拿主意。
就连一向懒散的巫月和巫丽也被她抓来帮着处理很多事情。
已经出谷了一段时间的二人，这会不像刚离开巫谷时那么随性了。
处事上也圆滑了许多。
就是这样，这些天，青玉还是往往沐浴之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有些事情不但是费体力，也是非常费脑子的。
譬如像要开办女学和工学的事，怕是会惊动宫中那位。
江城书院本来几乎就和国子监打个平手。
那老皇帝怕国子监一家独大，哪怕是官学，他也要讲究一个相互制衡，便也任有江城书院做大，和国子监打擂。
但一旦江城书院开设女学和工学，明面上江城书院像是被拉低了档次，但江城书院的名声，她相信要不了二年，绝对会超过国子监。
尤其是在江南这一代。
如此老皇帝还会看着江城书院做大嘛？
本来累的闭上眼睛就能睡着的青玉，这晚竟有些失眠了。
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不知何时又从楼外跳了进来。
第132章 挑破身份
这些天青玉早已习惯了此时的存在。
确认对方没有歹意，有时睡不着就会和他闲聊两句。
这次那高大的身影刚一跃进来，青玉却突然坐起看着他。
上来就问：“你就是当今九王爷吧？”
对方在漆黑的夜里直直看着她没有回答。
这人就是这样，她也习惯了。
不论她说什么，对方就是一句话不说。
“你不回答，本楼主就当你默认了。
曾经本楼主救过你，曾说让你知恩图报，现在恰巧有一事挺麻烦的，就请你帮我个忙了。”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呀。
那他知恩图报，让她嫁给他，为何不同意？
只要答应嫁给他，什么样的难事，他都会帮她解决。
男子身上的气息似乎冷了几分。
青玉身体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看了对方一眼。
不同意就不同意，干嘛突然那么凶。
她身体不自觉的向里侧挪了挪。
不过她还是大着胆子继续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和你说话一句不理，之前本楼主给你把脉没发现你嗓子有问题。
你堂堂王爷，天天晚上过来，又一句话不说，究竟想怎么样吗？”
整天对着一个哑巴，就是她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有些恼了。
当她最后一句喊出来，对方突然快步来到床边，他的手，在自己脸颊上一撕，原来戴着的人皮面具被他撕了下来。
然后就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他这是怎么个意思，这是也让自己撕下人皮面具吗？
还不待她有动作，一只微凉的大掌就突然摸到了她的脸颊，捏着一角，稍微用力，她脸上戴着的假面也被撕了下来。
顿时露出她原本白嫩柔软的脸颊。
她双唇紧抿，眼神带着怒意的看向对方。
知道她打不过他，捅破身份就如此明目张胆吗？
这张和乾儿如此相似的脸，在这黑夜虽看不太清，但双手还是有些紧张。
突然这张俊颜越来越近，一双薄唇直接印在了她的唇上。
青玉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但他却闭着眼睛，认真品味着她的香甜。
青玉反应过来，使劲挣扎，就想推开这人的怀抱。
可他的力道从来都不是她能挣脱的。
对方反而因为她的挣扎，吻的越来越深。
灵巧的香舌慢慢撬开她的贝齿，一点点向里侵占。
那吻是那样的绵长、投入，之前还在不断挣扎的青玉，只觉身子轻飘飘的，头也晕的厉害，竟随着对方的动作有了回应。
前世今生，这似乎是她头一次和人这样认真的亲吻。
两人是离的如此近，闻着对方身上的体香，沉浸在对方带给自己全新的体验。
随着吻的深入，青玉身体仿佛软的像一团棉花。
浑身无力，四肢瘫软。
她整个上半身似乎都挂在了对方的身上。
两刻钟过去，青玉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对方才松开了她的唇，将她抱入了怀中。
“本王以为，你会一直装糊涂下去呢！”
男子突然开口，正在调整呼吸的青玉突然抬起头来。
“噹”的一声，她的头顶突然撞在了男子的下巴上。
男子不顾自己被撞痛的下巴，却急忙给她温柔的揉着头顶。
他还一边揉，一边担心的问：“撞痛了没有？”
他如此温柔的话语，宠溺的动作，青玉竟一时泪眼婆娑。
身边竟还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关心着自己。
这么长一段时间，她只装作糊涂。
这会挑明身份，一颗心竟不自觉的柔软起来。
堂堂王爷，竟这样身份不明的一直跟着她，也真是难为他了。
只是她说过，今生不会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尤其是皇家的男人。
今生更没有考虑过会嫁人。
像他们二人这般，究竟又算什么呢。
对，更好笑的是，何况对方如今还已剃度。
皇甫傲尘触碰到青玉的脸颊，上面竟都是泪水，他一下慌了手脚。
认识她那么久，不论多苦多累，还曾未见过他这样哭过。
“对不起，是不是刚才碰痛你了，都怪本王！”
他说着，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拿出手帕轻轻为她拭去眼泪。
青玉长吐了一口气，她怎么如此多愁善感了。
上次流泪也是因为看到这张和乾儿如此相似的脸。
这次又是在他跟前哭泣，她可真是够没出息的。
她接过手帕，随意的在脸上擦了擦，将擦湿了的手帕又递了过去。。
强装笑颜的说道：“我没事，谢谢！”
皇甫傲尘笑着接过手帕，随意的塞进袖中。
她就是这样的可爱，不像其他小姑娘那样扭捏。
青玉突然想起之前的事，又扬起头看向皇甫傲尘。
这次她动作小了许多，总算没有再碰着。
“之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吧，我这边有一件事，不，是两件事请你帮忙。”
“嗯，是哪两件事，说来听听？”
她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如此近的距离，都能听到他的心跳。
她的声音不由得放柔了一些。
恐怕她是第一个救人，要求对方知恩图报的人了。
不过嘛，对于如今的她很麻烦的事，或许对于这位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从未看明白的人来说，或许是简单的事。
不过也要看他如何办了，以那位皇帝的嫉妒之一心，估计平时对这位曾经唯一的嫡系皇子有着很大的忌惮和排斥。
以至于，他也不用剃度出家来阻断那人的猜忌心了。
好在她这两件都是小事，应该难不倒他。
“第一件，想必九王爷也知道，我在大瑞开了几家如玉楼。
可能、或许是碍了某些人的眼，尤其是上面那位，从开业至今，已经明里暗里派了很多人去捣乱，虽然数次斗没有成功，但如此也真的很烦，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办法，让老皇上别总是惦记我那小楼了。”
皇甫傲尘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六层楼如果还说是小楼，那整个大瑞恐怕都没有什么高楼了。”
青玉皱皱眉，当时只想着建高些旁人可以从远处九能看到，但没有想着其实早已违了禁制。
老皇上知道不想着铲除才怪。
因为明里暗里有百杀盟的人保护才维持到至今。
“可如今建都建了，不可能再拆了重建吧。
再说如玉楼生意铺的很大，如今也不好收手了。”
“不必收手，虽难办，却不是不能办。
你直接说第二件吧。”
青玉听他的口气，应该是愿意帮着解决，顿时她脸上便带着笑容。
“第二件事，就是江城书院重新扩建扩招的事。”
“说来听听……”
她看皇甫傲尘没有不耐烦，便将之前和郁老爷子商量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皇甫傲尘听后，沉默不语。
“怎么，这个很难办？”
皇甫傲尘也不隐瞒，“是，有些麻烦。
如今的国子监是有郭丞相一手操控，皇上怕他势力做大，郁老爷子出来来他打擂台，皇上乐见其成。
如果江城书院做大，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的这个说法，和青玉之前想的差不多。
所以江城书院申请扩建扩招，很可能官府都不会批准。
“那就是说，此事你也无能为力了？”
皇甫傲尘没有回答。
青玉只当他是默认了。
算了，她挟恩图报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也不想强迫对方。
“算了，你也如此难办，就不要王爷帮忙了。”
第133章 跟本王回上京城好不好（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只是当皇甫傲尘的脸颊触碰的脸颊时，竟感觉他满脸湿润，他一下慌了手脚。
认识她那么久，不论多苦多累，还曾未见过她这样哭过。
“对不起，是不是刚才碰痛你了，都怪本王！”
他一边说着，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拿出手帕轻轻为她拭去眼泪。
青玉收了眼泪，长吐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突然就哭了。
上次流泪还是因为看到这张和乾儿如此相似的脸，被震撼到了。
这次又是在他跟前哭泣，她可真是够没出息的。
青玉接过手帕，随意的在脸上擦了擦。
随后又将擦湿了的手帕递了过去。
她抬头强装笑颜的说道：“我没事，谢谢！”
皇甫傲尘笑着接过手帕，随意的塞进袖中。
她就是这样的可爱，不像其他小姑娘那样扭捏。
他一只大掌不自觉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撕去了假面，这样触摸着，手感可真好。
青玉却被他触摸的有些不自在。
几次想转头躲开，他都温柔的将她的小脑袋给转过来了。
小姑娘这是不好意思了。
青玉看躲不开，也不在挣扎，突然想起之前的事，又扬起头看向皇甫傲尘。
这次她动作小了许多，总算没有再碰着。
“之前我说的话王爷可听到了，我这边有一件事，不，是两件事请王爷帮忙。”
“嗯，是哪两件事，说来听听？”
皇甫傲尘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漫不经心的问道。
青玉就坐在他的大腿上，感受着他某一处的变化，尴尬的稍微向外移了移身子。
她不动还好，一动，那儿似乎更……
皇甫傲尘闭了闭眼睛，稍微用力按着她不让动。
小姑奶奶，每天就那样抱着她睡，不知道平时他忍的有多辛苦。
这会她还这么不老实，他可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此刻就要|了|她。
皇甫傲尘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不知不觉间贴着青玉身体那处，竟炙热无比。
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青玉前世也是经过人世的，虽然那次是在酒醉之时，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这种让人脸红心跳加速的感觉她却还是记得一些的。
青玉不敢乱动，只等着对方将这种热度降下去。
过了好一阵，感觉到某处不再顶着自己了，她才又提起了刚才之事。
恐怕她是第一个救人，又要求对方知恩图报的人了。
不过嘛，对于如今的她很麻烦的事，或许对于这位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从未看明白的人来说，或许是简单的事呢。
不过也要看他如何办了，以那位皇帝的嫉妒之心，估计平时对这位曾经唯一的皇是嫡子，有着很大的忌惮和排斥。
以至于，他要用剃度出家来阻断那人的猜忌心了。
好在她这两件都是小事，应该难不倒他吧。
于是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刚才小女子说有两件事，那我现在开始说了。
第一件，想必九王爷也知道，我在大瑞开了几家如玉楼。
可能、或许是碍了某些人的眼，尤其是上面那位，从开业至今，已经明里暗里派了很多人去捣乱。
虽然数次战斗他都没有成功，但如此也真的很烦。
人不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
不知道王爷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老皇上别总是惦记我那小楼了。”
皇甫傲尘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怕是也只有她敢说那人是贼了吧。
“六层楼如果还说是小楼，那整个大瑞恐怕都没有什么高楼了。”
青玉皱皱眉，当时只想着建高些旁人可以从远处就能看到，从而慕名而来也就好找多了。
但没有想着其实早已违了禁制。
老皇上知道了，不想着铲除才怪。
因为明里暗里有百杀盟的人保护才维持到至今。
但如此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可如今建都建了，不可能再拆了重建吧。
再说如玉楼生意铺的很大，如今也不好收手了。”
“不必收手，虽难办，却不是不能办。
玉儿直接说第二件事吧。”
青玉听他的口气，应该是愿意帮忙解决的，脸上顿时就有了笑容。
在这黑漆漆的夜晚虽看不清，但不断摸索着她脸颊的皇甫傲尘却明显感觉到了。
这样的笑容，是他一直想留住的。
“第二件事，就是江城书院重新扩建扩招的事。”
“说来听听……”
她看皇甫傲尘没有不耐烦，便将之前和郁老爷子商量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皇甫傲尘听后，沉默不语。
“怎么，这个很难办？”
青玉不无担心的问道。
皇甫傲尘也不隐瞒，“是，有些麻烦。
如今的国子监是有郭丞相一手操控，皇上怕他势力做大，郁老爷子出来和他打擂台，皇上是乐见其成的。
如果江城书院做大，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的这个说法，和青玉之前想的差不多。
所以江城书院申请扩建扩招，很可能官府都不会批准。
“那就是说，此事你也无能为力了？”
皇甫傲尘没有回答。
青玉只当他是默认了。
算了，她挟恩图报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也不想强迫对方。
“算了，既然王爷也如此为难，就不要帮忙了。
只要帮我做好第一件事，我们的恩怨就算两清了。”
“如此便算两清了吗？刚才……”皇甫傲尘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说话有些绝情的小姑娘。
他很想问问，他们刚才那般相拥缠绵又算什么。
“刚才，刚才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本楼主还有自知之明，不会恬不知耻的缠着你的！”她说着，脸颊已经被臊的通红。
急忙起身，随意的穿了一双鞋子，摸索着来到圆桌旁，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才压下了脸颊的红晕。
但皇甫傲尘此时周身却感觉冰冷一片，十分艰难的问道：“如果本王就这样一直恬不知耻的缠着你呢？”
“啊！”她没有想到皇甫傲尘会直接这样问。
可这辈子她并没打算嫁人。
对方问出这样的话，青玉真的不知如何回答。
这人，如果从相处的感觉上来说，似乎并不讨厌。
很多时候他也没有过多干涉自己的生活。
更不会像皇甫慕辰那样说一套做一套。
但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一起，却也很是不好。
一旦被有心人发现，怕就是麻烦事。
她一个江湖儿女，本就没有什么名声，但也不想连累旁人。
青玉迟迟没有回答，室内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但她不回答，其实就是一种答案了。
“本王知晓了！”
突然听他如此说，青玉却不明白他清楚什么了。
可这个话题已经过去，她也不想再提起，就故意岔开话题问道：“九王爷怕是这两日就要回上京城了吧？”
上次的离开她已经猜到，中秋节皇上定然会召见他。
现在马上就要过春节了，看来皇上定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是，今晚就是来和玉儿告别的……”
不知怎的，这个话题聊的更沉重了呢。
可皇甫傲尘还是不死心的问道：“玉儿，跟本王回上京城好不好？”
这话算是皇甫傲尘再次向她表明心意。
只是她的心却早已千疮百孔。
怎么可能再随便接受一个人呢。
“抱歉，这边的事情一时半会还处理不完，恐怕暂时还不能离开。”
第134章 余生慢慢总有时间
青玉这算是委婉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皇甫傲尘心中苦涩不已。
这玉儿的心难道真是玉石做的，竟这么难捂热。
也罢，她还小，才刚及笄不久，那他就再给她时间考虑。
他只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劝她，做事时不可太过劳累了。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
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青玉有些苦涩的念完此诗，回到床榻之上，便又和他相拥而眠了。
梦中她却又隐隐约约又念道：“醉生梦死谁成器，拓马长枪定乾坤。
挥军千里山河在，立名扬威传后人。”
皇甫傲尘却是一夜无眠，就一直看着青玉的侧颜发呆。
他至今为止依旧看不透青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是乡村野丫头，但那通身的气度，和一身的随性洒脱，哪是乡野丫头可比。
说是名门闺秀，可她离经叛道，常常做出惊人之举，又哪是大家闺秀可以冒险尝试的。
可不论你是谁，又做出多少惊人之举，余生慢慢，总有一天会让你接受本王的。
……
次日清晨，青玉醒来，身边已空无一人。
虽然平时也是如此，但如今得知他今天会离开江城，回到上京城，不知下次见面又会到什么时候，心情就无端的很是低落。
明明拒绝的是自己，可为何还会这样呢。
既如此，自己心情不好，那就替菡萏和芙蓉好好去打那些坏人的脸好了。
这样她二人开心，自己定然也会开心。
如今郁老三一家关在大牢里，想去打他们的脸，还要去那阴暗潮湿之地。
那就先为菡萏解解气好了。
青玉下楼，有巫月和巫丽陪着来到如玉楼后院。
十多家铺子相连，前面建楼，后面盖成了一排排的房屋，这里可以住下很多人。
但青玉为菡萏安排的是女子住的一处独立小院。
相对于通房，这里可就要安静多了。
别看前面是极其热闹的锦绣街，有着六层小楼的阻隔，这里却是极其安静的。
自从上次为菡萏做了手术，将她满身的毒包全部清除后，有好几天她都未来这里了。
看来上次实在是把这丫头吓的太狠了，听说只要派来照顾她的丫鬟提起楼主二字，她的眼神之中就满是惶恐。
如此这样，别说带着她一起去打那些害她的人的脸了，怕是把自己都吓坏了。
这次她决定将一些事情和她说清楚，来继续做如前世一样的姐妹。
来到菡萏小院，这是青玉起的名字，好听也好记。
当丫头打开房门看到院中的菡萏时，她的眼眸中露出的都满是心疼。
如今菡萏依旧喜欢戴着围帽。
当看清眼前走过来的是青玉时，二话不说，竟抬腿就向房间快步走去。
青玉没有阻拦，而是让那个小丫头出去将院门关好，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进来。
很快已经院中只剩下她们四人。
青玉忽然换回自己的声音。对着房间内说道：“王金蝉你听着，从此刻起，这个名字再也不属于你。
而只有金菡萏才能配的上你。”
房间内安静极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青玉来到院中长椅上坐下，巫月急忙为青玉斟上茶水。
她轻啜了一口，继续说道：“本楼主青玉，其实并非男子，那天叫巫月和巫丽为你脱下衣服，也只不过是为你治病而已。
想来这些天小丫头为你上药，你也已经清楚了才对。
况且这些天将你安置在这小院中，并不是监禁你。
本楼主更没有什么病人，需要挖你眼睛需要医治。
至于你的心呀肝呀，那是属于本楼主的，本楼主又怎么会舍得挖了你的给旁人……”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沉，可后面的话太暧昧了，一旁的巫月和巫丽听了，可不干了。
本想喊圣女的，但之前的教训，也让二人明白，这话在外面是不能轻易喊的。
两人只能站在青玉两侧，一人扶着她的一边的肩膀说道：“楼主这么说是不喜欢阿月和阿丽了，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才多长时间就对着人家心呀肝呀的，也不怕吓着金姐姐。”
青玉想笑，这二人挺上道，这么快连金姐姐都叫上了。
不过她那话确实暧昧了些。
以前世的姐妹情深，别说这样的话，就是更那什么的话都说过。
可如今，她还只是要强买了她的恶财主。
或许在她眼中，她父亲和她弟弟不是什么好人，恐怕她在她心中，也是一样，不是什么吧。
青玉想到这里，心中苦笑。
该不会是她那天的戏唱过头了。
她起身，来到房门前，先是敲了敲，随着说着要进来了。
房间内的菡萏并没有上锁，而是将身体直接抵在房门上的。
谁知青玉这一推，房门顿时被她推开了一条缝。
而在门缝中，两人直直望上对方。
她用女声很是温柔的说道：“让妹妹看看，你脸上的毒疮可是好了。”
她顿时将手伸进了门缝中就要去掀菡萏的围帽，这一下可把她吓坏了。
她急忙向后退了一步，房门顿时大开。
青玉、巫月和巫丽都走了进来。
金菡萏顿时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不要过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你是女子，可我怎么知道真假，你可是会借声的！”
三人听到这话，顿时大笑起来。
还别说，不了解青玉的人，用这一招真的能将人镇住。
当时封住菡萏声音是真，可她用菡萏的声音，却完全是因为，只要是青玉听过的声音，基本上都是可以模仿出来的。
更何况是前世相依为伴的姐妹。
“封你声音是真，可本楼主的声音可并不是找人借的，而是……至于原因以后会告诉你的。”
此时她用的正是菡萏的声音。
她虽说不是借的，但菡萏突然听到青玉用她的声音说话，还是紧张坏了。
先是向自己脖子上摸了摸，并没有发现银针之类的，这还不放心，急忙随意试着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这一出声，发现自己声音并没有受损，眼神之中才流露出惊喜。
如果这楼主真的是女子，她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不然想想那天以那样难看的姿态躺在三人面前，觉得自己都不用活了。
如此再好不过。
话虽如此说，但青玉透过围帽看到她的神情，还是有些一丝猜疑的。
青玉决定这次连她真容容貌的事，也先让菡萏知道。
待以后有机会，再告诉芙蓉。
当她撕下那层人皮面具之时，金菡萏彻底被震撼了。
当看到青玉真实的容颜时，是又羡慕又感叹她有如此好容颜。
青玉趁着她撩开围帽的一角，顺势将她的围帽直接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