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蜡烛
“也就是说,侏儒这条线,已经不用再查了?”肖叔伦问。
高景川摇摇头:“那个侏儒,要查。”
肖叔伦:“你的意思是,那一晚,他可能见到什么?”
高景川继续点头。
“孙乾说他是卖杂技的,估计不好找。”肖叔伦道。
高景川说:“所以,可能从要刑部接人手”
“刑部那边我去说!”肖叔伦拍着胸脯说,“新上任的刑部侍郎,是我老叔!”
高景川颔首:“刑部那边,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三公子点头答应下来,说做就做,转身就去刑部了。
…………
…………
从刑部出来。
肖叔伦嘴角带笑。
“肖大人,看样子,是搞定了。”衙差在刑部门口等着肖叔伦,见三公子的表情,知道刑部那边答应借人了。
“一会儿,刑部会派过来十个人人,帮忙一起查案。”肖叔伦说,“告诉兄弟们,抓到了凶手,我请客,太白居。”
“好嘞大人!”衙差闻言眉开眼笑,说“又三公子这句话,大家一定铆足了劲!”
“景川呢?”肖叔伦问,“他去查什么了?”
“少卿大人,去问话了。”那衙差说道,“王林的亲戚朋友不少,熟人有很多,我们几乎都问了一个遍,然后把有嫌疑的给少卿大人看了。现在,少卿大人去二次问话了。”
“我去找他。”肖叔伦说完,直接去找高景川了。
…………
…………
见到高景川的时候,高景川正从王林家中出来。少卿双手环胸,一边走一边思忖。
“景川!”肖叔伦拍了拍高景川的肩膀。
高景川回头。
“想什么呢?”肖叔伦问。
“没什么。”高景川说,“刚才跟尉氏说了几句话,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话?”
“尉氏说,王林生前,知道过尉氏,有人要杀他。”
“啊?”肖叔伦大吃一惊,“真的假的?”
“尉氏没有说谎。”高景川道,“但是,她当时也没有将王林的话当真。”
毕竟,王林一个市井小民,几乎跟人无冤无仇,谁会想要杀了他?
“王林,有没有说,是谁要杀了他?”肖叔伦问。
“尉氏说,当时她没有仔细听,忘了。”
三公子:“……”
“大人!大人!”
就在肖叔伦无语的时候,尉氏从屋中跑了出来。
“大人!我想起来了!”她喊道,“我想起来,他说的是谁了?”
尉氏气喘吁吁跑出来,见到高景川,脸蛋微红。
一旁的肖叔伦“……”
“我想起名字来了。”尉氏说,“王林说,孙乾想要杀了他!”
“孙乾?”
“对!我想起来了!”尉氏一拍大腿,说道,“王林说,孙乾很恨他,一定不会放了他!”
高景川与肖叔伦对视一眼。
尉氏抓了抓衣角,又缓缓说:“我把自己想起来的,都告诉你了。所以……之前的事情,能不能?”
之前的事情?
肖叔伦不解,看向高景川。
只见高景川冲尉氏点了点头:“我不追究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尉氏连忙跟高景川道谢。
一旁的肖叔伦:“……”
…………
…………
“之前的,什么事情?”回去的路上,肖叔伦经不住开口问道。
“尉氏在江鸳秋店铺闹事。”高景川说,“她是故意的。”
“故意的?”
“是跟王林大哥商量好的。”高景川说,“王林死了之后,胭脂铺的生意转到了尉氏的手,她那溢出,是为了打压对手。”
“这也太……”肖叔伦嘴角抽了抽,说,“王林尸骨未寒呢,她就想着打压对手了。”
高景川道:“王林的死……至今,没有一个人真正的伤心人。”
话音落下,肖叔伦微微一怔:“王林的大哥大嫂……”
高景川:“王林留下的胭脂铺,王林大哥分了一杯羹,尉氏接手之后,只要用心经营,后半生也不愁吃穿。”
“这……”肖叔伦张了张嘴,心中无数感慨,但是到了嘴边,也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了。
“赶紧抓住凶手!”肖叔伦说,“也算是告慰王林的在天之灵。”
高景川微微颔首。
…………
…………
肖叔伦与高景川专心查王林的案子。
刑部也专门来了一些衙差,帮忙去找那个小侏儒。
很快,那个侏儒被找到了。
刑部衙差将人交给大理寺。
“让你们肖大人赶紧破案,兄弟们可等着他的太白居呢!”
“放心,放心。”大理寺衙差压着那侏儒往里面走,“等破了案,肖大人说了,他请客,随便吃!”
高景川:“你又要请客?”
说着,看向肖叔伦。
“这不是为了让大家更有动力吗?”三公子抓了抓后脑勺。
“你的月俸……”高景川幽幽提醒。
“不是用的月俸!”肖叔伦啧啧嘴,“我要是指着月俸活,我基本都要喝西北风了。是我小表姐留下的生意……”
梁尔尔离开洛京的时候,将梁介甫留下的商号交给肖叔伦打理。
三公子自然是没有时间没有经验的,但是!他会看人,找了一个经商的能手,现在,将梁家的买卖越做越大。
肖叔伦的腰包也总是鼓鼓囊囊。
高景川看着“财大气粗”的肖三公子,轻轻摇了摇头:“进去吧。”
破案要紧。
…………
…………
那卖艺的侏儒见到高景川与肖叔伦,还没等两人开口,自己率先喊道:“我没杀人!”
高景川不急不躁:“没说你杀人。”
“对。”一旁的肖叔伦说,“你老老实实交代,你你知道的事情。”
“我,我……”侏儒深吸一口气,“我就是被孙先生雇了,去吓一吓那个王林!谁知道,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你从天窗进去的吧?”高景川说。
“是!”侏儒说,“大人,你也看到了,我身材矮小,加上我会缩骨功,所以从天窗进去,很简单。
“你说,你进去的时候,王林已经死了?”
“对啊!”
那天窗在内室,王林的尸体在外室,侏儒本来打算钻进王林的屋中,吓唬他,谁知到,王林死在了外室。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高景川说,“当时不是半夜三更吗?”
“屋里点了蜡烛啊!”侏儒说,“点了好几根蜡烛!我一眼就看到了!”
“点了好几根蜡烛?”高景川眉心一皱。
“是啊!”侏儒不住点头,说道,“我记得当时屋里挺亮的!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王林……的尸体!”
高景川安静听着,若有所思。
“那你在外室走动过没有?”肖叔伦站出来,问道。
“外室……”侏儒连连摇头说,“我见到死人,跑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来回走动?!”
“你没踩踏过桌椅?”高景川盯着那侏儒。
“我踩踏桌椅做什么?!”侏儒一脸懵,“我见到尸体之后,就连忙跑了!”
高景川盯着他:“可是,我们在桌椅上,发现了一个踩踏痕迹。”
“那不是我的!”侏儒连连摆着手,说:“我根本就没有踩过桌椅!我踩桌椅做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孙乾尸体的?”高景川问道。
“三更!”侏儒想也不想!
高景川一挑眉:“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侏儒说:“是孙先生说的,他说,最好是在三更的时候吓唬王林!他有一次给王林要钱的时候,一直在王林家门口等到三更!王林都没有露面!后来孙先生回去的时候,被窜出来黄大仙差点吓死!”
高景川闻言,不置可否。
“所以,我就在三更动手了!”侏儒说。
高景川盯着他的眼睛。
那侏儒见高景川不表态,以为他不相信自己,他急得满头大汗:“官爷!你们要相信我啊!我跟王林无冤无仇的!我杀他干嘛?!我只是收钱办事,真的只是帮孙先吓唬吓唬他!姓孙的!真是害死我了!”
“孙乾要你怎么吓唬他?”高景川忽然问。
“啊?”侏儒一听,“孙先生没说具体怎么吓唬人……让我看着办。”
“哦?”高景川不置可否。
“我,我们江湖卖艺的,手段多!想吓唬一个人容易的很!”侏儒说,“可是,我真不知道!王林会死了!”
侏儒急得满头大汗。
“我知道了。”高景川说。
“您相信我?!”侏儒急切地看着高景川。
“在凶手抓住之前,你现在大理寺住下。”高景川道。
侏儒一顿,像是炸了毛儿的猫,声音尖利起来:“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真的……”
“没有说你杀人。”高景川道。
“那你怎么让我……”侏儒不解。
“因为案子还没查清楚。”一旁的肖叔伦解释道,“你需要留在大理寺随时配合调查,如果我们真的怀疑人是你杀的,我们就不会让你住在大理寺了,而是直接让你进牢房。明白吗?”
“牢房”两个字,让侏儒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
…………
侏儒下去了。
肖叔伦走到高景川身边:“他说谎没有?”
“没有。”高景川顿了顿,叹口气,又说,“其实,有时候这个也做不得准。”
“啊?”三公子一愣。
“我遇到过一些人。”高景川解释道,“即便是说谎,也能面不改色,看不出来的。”
高少卿顿了顿,又说:“特别是这种跑江湖的。很多时候,都高深莫测。”
“你是说,那个侏儒……”
高景川微微摇头:“我只是一说。”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三公子问。
高少卿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继续查案。”
“喂!”三公子要说什么,高少卿双手背后,转身离开,嘴角还带着一丝无奈的笑。
“等等我!”肖叔伦追上去。
“你去哪里啊?”肖叔伦问。
“找孙乾。”
“找孙乾?”三公子不解,“为什么?”
“时间。”高景川说。
“总觉得,那个侏儒说的时间,有些可疑。”
“哪里可疑?”肖叔伦问。
高景川说:“如果是你要吓唬一个人,会不告诉对方怎么做吗?”
肖叔伦一顿。
“还有,孙乾要求三更去吓唬人……我总觉得,有些奇怪。”高景川又说。
“那个侏儒不是说了?”肖叔伦道,“因为,孙乾之前在王林门外被晾到了三更时分,回去的时候被吓到了,他就像这个时间报复王林。”
“听起来,似乎没问题。”
肖叔伦:“那你怀疑什么?”
“可疑的是,孙乾为什么要告诉那个侏儒。”高景川说着额,缓缓顿住脚步。
肖叔伦跟着顿住。
…………
…………
高景川与肖叔伦再次见到孙乾的时候。
这个书生的精神明显不是很好。
“你们怎么又来了?”孙乾堵着院门,拉着脸看着高景川与肖叔伦,“我已经说了,我只是找人吓唬他,我没有杀了他。”
“我们找到你雇佣的那个侏儒了。”高景川张口说道。
孙乾微微一顿。
“能让我们进去吧?”肖叔伦在一旁说。
孙乾脸色微僵,然后让开了身。
高景川与肖叔伦走进了孙乾的家中。
之前的仆人已经被孙乾撵走了,院子里没人收拾,树叶落了一层。
“你们找到他!他是怎么说的?”孙乾跟在高景川与肖叔伦身后。
“跟你说的差不多。”高景川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观察着孙乾的院子。
“看吧!”孙乾明显松了口气,说,“我就是雇人吓唬他!”
“可是……”高景川顿了顿,转头看着孙乾,说,“尉氏说,王林生前说过,你想杀了他。”
孙乾一顿:“我,我之前是说过气话!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人!你们不是找了了那个侏儒了吗?”
“那人说,你让他三更去吓唬王林?”高景川问。
孙乾一顿,说:“是,是有这么回事……”
“为什么?”高景川又说。
孙乾顿了顿,说了理由,跟之前侏儒说的几乎没差。
“怎么了吗?”孙乾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高景川,表情惴惴不安。
“没什么。”高景川说,“王林被杀那天,三更时分,你在哪里?
第393章:桃花
孙乾一顿:“我,我之前是说过气话!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人!你们不是找了了那个侏儒了吗?”
“那人说,你让他三更去吓唬王林?”高景川问。
孙乾一顿,说:“是,是有这么回事……”
“为什么?”高景川又说。
孙乾顿了顿,说了理由,跟之前侏儒说的几乎没差。
“怎么了吗?”孙乾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高景川,表情惴惴不安。
“没什么。”高景川说,“王林被杀那天,三更时分,你在哪里?”
“我在刘元家喝酒来的。”孙乾张嘴就道。
高景川说:“半夜三更,喝酒?”
“是!”孙乾说,“我当时心情不好,赖在刘元家喝酒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刘元去!”
高景川微微颔首。
“还有其他要问的吗?”孙乾又道,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没有了。”高景川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肖叔伦赶紧跟上高景川。
“这个孙乾,没有嫌疑了吧?”肖叔伦说。
高景川转头。
肖叔伦道:“你看啊,王林被杀的时候,正好是三更,可是孙乾不在现场。”
高景川道:“这个,要去问一问那个刘元。”
肖叔伦挑眉:“你怀疑……孙乾?”
高景川说:“为什么这么问?”
三公子歪头一笑:“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高景川说:“先去看看那个刘元吧。”
“好的。”
…………
…………
刘元是个小生意人,是孙乾与王林的朋友,见到高景川与肖叔伦的时候,刘元有些拘谨。
“官爷,请,请坐……”刘元缩着肩膀,让两人进屋坐下。
“大理寺的人,之前来问过话了吧?”高景川说。
“问过了,问过了。”
王林的亲朋好友,几乎都被大理寺的人问过话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刘元赶紧将自己与这件事的关系撇开,解释说道,“我跟王林无冤无仇,也不知道,谁跟他有仇……我……”
“我们知道。”高景川说,“这次来,不是问王林,是为了问孙乾。”
“孙乾?”刘元眨了眨眼,“他怎么了吗?”
高景川:“他跟王林有仇,似乎挺恨王林的?”
刘元连连摆手:“孙乾,也就是嘴上说一说,他不会杀王林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孙乾跟我说过,他就是吓唬吓唬王林。”刘元说,“我跟他们两个都熟,他们闹矛盾,我在中间夹着,也不是事儿。我就想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跟孙乾一起喝酒的时候,我问过他,是不是真的恨王林,孙乾说,他就是生气……后来,后来王林被杀的那晚,孙乾又找我喝酒来的,还跟我说,自己其实想跟王林和好呢,只要王林还钱……”
刘元停顿了片刻,又道:“所以我说,他是不可能杀王林的,他就是怄气……”
高景川又问:“那晚喝酒,是他主动来找你的?”
“是!是!”刘元说,“喝了好久呢。”
“喝到什么时候?”
刘元想了想,说:“都快四更了吧……”
“他走的时候,喝醉了吗?”高景川问。
“我记不清了……”刘元揉了揉脑袋,说,“当时,我也喝的迷迷糊糊了……”
“那他离开的时候,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刘元想了想:“孙乾走的时候,说的!他说了好几句,说都喝到快四更天了,不能喝了,然后他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把凳子绊倒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知道了。”高景川听罢,微微颔首,说:“多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刘元有些受宠若惊,“大人,您还有什么要问的,我知道的,我都告诉您!”
“暂时没有了。”高景川说,“我们先走了。”
“官爷,慢走!”刘元将高景川与肖叔伦一起送到了门口。
…………
…………
高景川与肖叔伦走在回大理寺的路上。
三公子走到高景川身边,一边走,一边拧着眉毛。
“想什么呢?”高景川看向肖叔伦。
“迷茫。”肖叔伦叹气。
高景川嘴角不禁带上一丝笑容:“哪里迷茫?”
“没有线索……没有凶手……”肖叔伦说,“我们查了这么久,怎么感觉又石沉大海了。”
说着说着,三公子还有些沮丧。
高景川拍了拍肖叔伦的肩膀。
“还有一条线索呢。”
“哪里?”肖叔伦想了想,想不出来。
“蜡烛。”高景川说。
“蜡烛?”肖叔伦一顿,“蜡烛……哪里来的线索?”
“那个侏儒说,从天窗潜进王林房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王林死了。”
三公子点了点头:“是啊,因为屋里点了蜡烛。”
高景川:“半夜三更,屋里点好几只蜡烛……”
肖叔伦一顿。忽的想到了什么,但是一时间又理不清楚头绪。
“我之前检查过王林的房间,灯罩里,没有蜡烛……”高景川顿了顿,又说,“确切地说,是被收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
“要么,是那个侏儒在说谎,要么……蜡烛被人收起来了。”
“被人收起来了?”肖叔伦说,“难道是凶手?!”
“现在,那个侏儒的嫌疑还不能完全排除。”高景川道,“还要跟他多接触。”
“如果,那个侏儒没说谎……”肖叔伦顿了顿,说,“那就是……”
“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了。”高景川说。
肖叔伦重重点头:“我们现在,就去接触那个侏儒!”
说着拉上高景川,加快步伐,往大理寺走。
“三公子!三公子!”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肖叔伦一顿,转头。
只见是赵家小姐赵清伊的马车。
肖叔伦脚步僵住。
喊他的,正是赵家的丫鬟。
“三公子,我们小姐请你过去。”丫鬟走到肖叔伦面前,声音清脆。
肖叔伦僵住,站着没动。
旁边,高景川从肖叔伦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
“去吧。”慎王爷说。
肖叔伦神色尴尬,叹口气,走到了赵清伊的马车旁。
“赵小姐,你有什么事?”肖叔伦问。
赵清伊撩开车帘,一双柔情杏目,看着肖叔伦,秋波荡漾。
三公子往后退了退:“没事的话,我先……”
“我去将军府了。”赵小姐说。
肖叔伦一顿:“是吗?”
然后,三公子一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
“你母亲……跟我说,我送过去的饭菜,你没吃。”赵清伊说着,咬住了下唇。
“不合规矩。”肖叔伦客客气气,说道。
“三公子……”赵清伊双眼微湿,一咬嘴唇,“不,是肖叔伦。”
肖叔伦看着她。
“肖叔伦,你还记得这里吗?”赵清伊忽然说。
肖叔伦环视四周,这里是兴源街,洛京千万条街道中的,普普通通的一条。
他记的这里吗?
肖叔伦被赵清伊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
“看样子……你是不记得了。”赵清伊缓声说道。
肖叔伦说:“我去大理寺的时候,有时候会路过这里。”
除此之前,三公子真的不知道,这条街道怎么了。
“在这里,你救过我。”赵清伊直直看着肖叔伦。
“啊?”肖叔伦一顿,“在这里,我救过你?”
看起来,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赵小姐声音闷郁,大约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声音中又不由带着一些怀念:“去年,七夕的时候,我上街跟丫鬟走散了,在这里,被几个地痞纠缠……”
现在赵清伊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的情形。
一群四五不着六的地痞流氓,将她围起来调戏的时候。
一张张脸,宛如恶鬼。
赵清伊吓得脸色苍白,又恐惧又羞耻!
一直养在闺房里的娇弱大小姐,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赵清伊当时除了哆哆嗦嗦掉眼泪,什么都做不到。
那些地痞见赵小姐哭了。
调笑着,伸手去摸她的脸。
那手好久没洗过了,指甲里都是泥渍,对于赵小姐来说,简直就是鬼手。赵清伊缩着肩膀,僵在原地,她想躲开,又吓得动弹不得。
就在那时,一个人抓住了那地痞伸过来的手!
一位青衣公子哥。
长相俊朗,星眉剑目,一身正气。
肖叔伦抓着地痞的手,眯眼一笑:“吃饱了……撑的?”
地痞随即认出了肖叔伦,连忙赔罪。
“三公子,三公子,我们闹着玩的,就是跟人小姑娘开个玩笑。”地痞一改之前样子,连连认错。
“闹着玩?开玩笑?”肖叔伦一用力,地痞嗷嗷直叫,“怎么不拿脏手摸你自己的脸啊?”
“我……我……”小地痞往后缩。
“跟我去大理寺。”肖叔伦眯眼笑。
“别!别!别!”小地痞连连求饶,“三公子,求你放我一马!摸脸?!我这就是摸自己的脸!这就摸!”说着,啪啪啪打自己的脸。
直到,那小地痞的脸都快打成猪头了。
肖叔伦才算饶了对方。
小地痞屁滚尿流的走了。
肖叔伦看向赵清伊,说:“知道回家的路吧?”
赵清伊回了神,讷讷点了点头。
“那赶紧回家吧。”说完,三公子拍拍手皱了。
赵清伊看着肖叔伦的背影……从此,三公子印在了赵清伊的心中。
…………
…………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经过赵清伊的提醒,肖叔伦有了些印象。
“从那之后,我一直记着你……”
确切的说,是心悦你。
肖叔伦抓了抓后脑勺,说:“我也是路过。举手之劳。”
“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赵清伊顿了顿,脸都憋红了,“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
这是一个很俗套的英雄救美,但是,对于被救的美人来说,刻骨铭心。
虽然英雄有些,不放在心上。
“那日,无论是谁,我都会出手相救的。”肖叔伦又说。
那意思,赵小姐你不用放在心上,因为,你不是特殊的。
赵清伊自然听得懂肖叔伦的话。
“我知道……”她说,“我知道……”
肖叔伦心道,你知道就好了。
“但是……”赵清伊话锋一转,“但是,我还是不想放弃。”
肖叔伦一怔。
“寻觅良人。”赵清伊看向肖叔伦,说:“在我心里,三公子就是我的良人。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是我……”
“我知道你心里有心上人了。”赵清伊打算肖叔伦,说:“对方还是皇亲国戚。”
“对!”肖叔伦点头。
“三公子,你说谎了……”赵清伊道。
“啊?”肖叔伦一顿。
“我按照你说的,数过了,跟你年纪相仿的皇亲国戚,根本没有……”
肖叔伦嘴角一抽。
“皇亲国戚的女子虽然多,但是大部分已经成亲了,没有成亲的,也已经定了亲。”赵清伊说,“三公子,你喜欢的人,难道成亲了吗?或者说……还是未满十五岁的?”
肖叔伦连连摆手。
赵清伊也不相信,肖叔伦会喜欢有夫之妇,或者说乳臭未干的丫头。
赵清伊:“三公子,你是不是担心我纠缠你,所以才这么故意说的。”
“不是。”肖叔伦说,“他确实是皇亲国戚。”
赵清伊明显不相信。
但是,这也不妨碍,她为自己争取机会。
“三公子……我……我不想放弃这段感情。”赵清伊红着脸,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勇气,说,“除非你告诉我她的名字,或者带她来见我,不然……我不会放弃你的。”
说完,赵小姐缩回了马车中。
“快走。”赵清伊声音急切,似乎不好意思见肖叔伦。
此时的肖叔伦目瞪口呆,还有些哭笑不得。
…………
…………
马车走远了,高景川走了过来。
“桃花运?”慎王爷嘴角挑了挑。
肖叔伦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我会解释清楚的!”
高景川不置可否,直接往前走了。
“喂!喂!喂!”三公子连忙追上去,“等等我啊!”
“不去处理你的桃花?”高景川难得调侃一声。
“什么桃花不桃花的!”三公子握拳,一脸的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案!查案!”
高景川撩起眼梢,扫他一眼。
第394章:拨云
“喂!喂!喂!”三公子连忙追上去,“等等我啊!”
“不去处理你的桃花?”高景川难得调侃一声。
“什么桃花不桃花的!”三公子握拳,一脸的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案!查案!”
高景川扫他一眼,往前走。
肖叔伦扒拉脑袋,长长叹口气,急匆匆追上去。
“我们不回大理寺啊?”肖叔伦跟在高景川身旁,很快就发现了,这不是会大理寺的路。
“去王林家。”高景川说。
“重查案发现场?”
“嗯。”高少卿说,“你不是要回大理寺审那个侏儒吗?”
“先跟你去案发现场!回去再审。”肖叔伦眉梢一挑,拿手肘撞了撞高景川:“我说,慎王爷……你有没有闻见一股子酸酸的味儿啊?”
高景川撩起眼皮子,白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接着往前走。
“慢点,你走慢点啊!”肖叔伦笑着追上去。
…………
…………
高景川敲响了王林家的门。
尉氏打开门,见到高景川,眼中不由地一喜。
没办法,高景川的相貌摆在那里呢。就算是大理寺的衙差天天见高景川,冷不防少卿大人哪天换了一身衣服,衙差也会眼前一亮。
“来了?是抓到凶手了吗?”尉氏的眼睛恨不得黏在高景川身上。
肖叔伦按了按鬓角,咳一声,卡在高景川面前,正好半挡住尉氏灼热的视线。
“我们来检查一下案发现场。”肖叔伦说着,看向王林被杀的房间,上面的封条完好无损。
“让一让。”肖叔伦躲开尉氏。
“啊?”尉氏收回黏在高景川身上的目光。
“喝茶吗?”尉氏跟在高景川身后,殷勤问道。
“不了,多谢。”高景川撕下封条。
“我做了一些糕点,您要不要尝一尝?”尉氏不死心。
“不了。”高景川推门进去了。
“大人……我……”尉氏想跟着进去,被肖叔伦拦住了。
“闲杂人员,不能随便进来。”肖叔伦说。
尉氏有些不高兴:“我,我是王林的妻子!不是什么闲杂人员!”
“你还知道,自己是王林的妻子啊?”肖叔伦冷笑了一声,关门。
…………
…………
“闻见酸味儿了吗?”高景川站在肖叔伦身后,嘴角含笑。
“闻见啦,是本公子的,怎么啦?!”三公子鼻子一拧,胸脯一挺。
高景川:“……”
少卿大人摇摇头,开始重新检查屋子。
“还有什么要查的吗?”肖叔伦跟在高景川身后,问道。
“蜡烛。”高景川拉开了王林家的抽屉,烧了一半的蜡烛,被整整齐齐放在里面。一共四根。
“这些蜡烛,用过了。”高景川说。
“是啊,我看见了。”肖叔伦凑过来脑袋。
高景川顿了顿,拿着蜡烛走到了屋子的灯罩旁。
高少卿小心翼翼拿开灯罩,将蜡烛的底部对着灯罩的底座进行对比。
“这是做什么?”肖叔伦不解。
“看看,那个侏儒有没有说谎。”高景川道。
“这怎么看?”肖叔伦说。
高景川将蜡烛的底部给肖叔伦看,又指了指灯罩的底座。
“如果对的上……”高景川说,“那晚屋中确实点了好几根蜡烛。”
肖叔伦瞪大眼。
“怎么了?”高景川问。
三公子伸出大拇指:“厉害!你是怎么想到的?”
“对上了!”
“什么?”肖叔伦一惊。
“对上了。”高景川抬头,专注地看着肖叔伦。
“对上了……”
高景川走到另一个灯罩旁,很快,蜡烛底部跟底座有对上了。后面的几根蜡烛更加顺利,一一都对上了。
“这么说……那个侏儒没有说谎。”肖叔伦讷讷说,“那晚,他走进王林的房间……屋里点了好几根蜡烛……”
“可是为什么啊?”肖叔伦又不理解,“王林大晚上的点那么多拉住做什么?”
“或许……”高景川缓缓说:“是为了让那侏儒看清楚,自己的尸体。”
“什么?”肖叔伦瞪大眼睛。
“叔伦,赶紧去大理寺。”高景川急忙说道,“带那侏儒来这里!”
“我知道了!很快就来!”肖叔伦重重点头,开门出去。
…………
…………
三公子急匆匆走了,尉氏知道,屋中只剩下高景川了。
尉氏连忙回到屋中,急忙对着铜镜理了理头发,还补了胭脂。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端起一杯茶,深吸一口气,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屋中。
“大人。”尉氏敲了敲门,声音软媚,“查了半天了,您喝口水。”
高景川想都没想,本要拒绝,但是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多谢,请进来吧。”
尉氏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励,提起裙摆,赶紧走进高景川。
高景川接过茶盏,没喝,而是说道:“你之前说过,王林说孙乾要杀他?”
“是!是!”尉氏殷勤道,“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叨念,你也知道……年纪大了额,都这样,当然了,我比他小好几岁呢,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还记得他什么表情吗?”
“啊?”尉氏有些不情不愿,但是高景川问话,她也只能努力回想了。
“当时……他看起来挺认真的。”尉氏说,“但是也能理解,他那种年纪,就喜欢小题大做!”
“只说过一次吗?”高景川又问,“你再想一想,他其他时间有没有说过。”
“这个,我真的不记得了。”尉氏一摊手,“大人,你可能不也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也是没办法了,我们就是搭伙过日子……其实,平时也没什么交集的。”
尉氏说着,不由地露出一脸痴迷的表情:“我命不好啊,没有遇见大人这样的良人……像大人这么高贵的人,估计也看不上我……”
高景川:“……”
“不过,能认识大人,我还是很开心的。”尉氏又赶紧表白高景川,甚至有些急色。
高少卿往后躲了躲。
“王林的事情,你想不起来了?”他问。
“啊?”尉氏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那请出去吧。”高景川说。
“大人,我……”
“出去。”高景川语调骤然冷下来。
平时,慎王爷虽然说话少,但是对着百姓向来都很礼貌。不然,尉氏也不敢这么得寸进尺。
“我想起来了!”尉氏可不想高景川讨厌她,连忙说道,“我想起一件事了!”
高景川看她。
“我离开家之前!孙乾来见过王林!”
“他来过?”高景川问。
见慎王爷接话了,尉氏松了口气,总算能跟他再多待一会儿了。
“是!他来过!”尉氏说,“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呢,孙乾很讨厌王林的,怎么会主动来我们家呢?”
“他们说什么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尉氏说,“我当时要去陵县,没注意他们说什么。”
“我知道了。”高景川又道,“那你还记得,孙乾来那天,王林什么表情吗?”
“我从来都没注意过他!大人,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跟王林……其实就是……”
“那孙乾呢?”高景川问。
尉氏一肚子想跟王林撇开关系的话,被高景川堵在了嗓子眼。
“我……我也没注意孙乾。”
“他看起来,是来寻仇了?还是其他?”高景川问。
“这个……”尉氏努力想了想,说,“好像不是来寻仇的,他看起来挺……挺……就是不着急的那种。”
她猛一下子形容不出来孙乾当时的表情。
“神情和缓?”高景川说。
“对!就是这个!”尉氏急急点头,“大人,您真有学问。”
高景川:“……”
“还有其他跟孙乾有关的事吗?”高景川又问。
“这个……我想想啊!我想想……”尉氏也知道,想要跟高景川一直说话,就必须拿孙乾搭桥。
但是,她是真的想不出来了!尉氏平时对王林都是视而不见,漠不关心,若不是张口要钱,她都装作不认识王林的。
她不把王林放在心上,更不会将孙乾放在心上了。
“我再想想啊……”尉氏急得脸色通红,生怕被高景川赶出去。
“景川。”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怎么进来了?”肖叔伦带着侏儒走进了房间里,看着尉氏,微微皱眉。
“是,是大人让我进来的。”尉氏连忙看向高景川。
高景川颔首:“问一下案子。”
“问完了吗?”肖叔伦问。
“嗯。”高景川点头。
“那,请你出去吧。”三公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尉氏。
尉氏望着高景川,最后一步三回首地出去了。
…………
…………
屋中只剩下了高景川,肖叔伦,以及三公子从大理寺带来的侏儒。
肖叔伦将侏儒带到高景川面前:“喏,人给你带来了。”
“官,官爷……”侏儒仰头看着高景川,紧张兮兮。
“不用紧张。”高景川说,“你只要指着位置,然后将自己那晚看到的情形,再复述一遍就行了。”
“好!好!”侏儒点着头。
他走进了内室里。
“我……”他指着天窗,说“我用缩骨功,从这里钻进来。然后,内室没有人。”
侏儒往前走,指着外室,又说:“然后,我就往这里走,就在这里!”站在内室与外室的交界处,指着桌子的南边,说:“就在这里!我看见了他的尸体!那么一滩血……一看就活不成了!”
“等等!?”肖叔伦倏然打断了侏儒,“你说,尸体在这里?”
他指着桌子的南边。
“是啊!”侏儒说,“就在那里趴着,一看就是断气了,我担心惹祸上身,就连忙从窗户里逃出去了。”
“尸体,真的在这这里?!你没记错?”肖叔伦指着桌子的南端。
“不可能记错!”侏儒说,“我来了这里,记得更清楚了!就是那里!尸体趴着!下面一大摊血……”
肖叔伦直勾勾看着高景川,眼中闪着激动的光。
王林的尸体,是躺在桌子北边的!北边!虽然南边也有大滩血迹,但是尸体确确实实在北边。
“有人动过尸体!”肖叔伦低声说。
高景川不置可否,他神色淡定,看向那侏儒,说道:“那晚,因为屋中点了五根蜡烛,所以,你不用靠近尸体,也能看清那一大摊血,是吗?”
“是啊!”侏儒连连点头,说道,“这些我不都告诉过你们了吗?”
“我们知道了。”高景川冲着那侏儒微微颔首,“多谢。”
“啊?”侏儒云里雾里,不知道官爷怎么跟他道起谢来了,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慌了,“我,我没有杀人啊……”
“我知道。”高景川说。
“你相信我?!”侏儒脸上一喜。
“是。”高景川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大理寺了?!”
“暂且等一等。”高景川说,“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
将人扣在大理寺,怎么还是为了人好,不过,这句话侏儒也只是在心里嘟嚷了一句。
“先回大理寺吧。”高景川说。
肖叔伦点了点头:“嗯。”
三公子打开门。
目光一扫,就见尉氏站在旁门,依着门扉,探头等着看高景川。
三公子揉了揉眉心,冲身后的高景川嘟嚷:“烂桃花!”
高景川摇头无奈:“彼此。”
三公子:“……”
…………
…………
一行人回到了大理寺。
肖叔伦很快就将烂桃花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他一脸激动地看着的高景川。
像是大年三十看着父母,等着要红包的孩子。
“怎么了?”高景川看向肖叔伦。
“你是不是,知道谁是凶手了?”肖叔伦问。
“只是,我心中的一个猜想。”高景川说,“现在还没有证据。”
“什么猜想?”肖叔伦又问。
高景川看向三公子:“那个侏儒没有说谎。”
“是啊。”肖叔伦点了点头,“这说明,他不是凶手。”
“那些蜡烛,是谁拿走的?”高景川忽然又问。
“蜡烛?”肖叔伦一顿,想了想说:“难道是凶手拿走的?但是……不应该啊……”三公子拨浪鼓似的摇头:“他干嘛要把蜡烛放回抽屉啊?这说不通……”
第395章:断线
高景川看向三公子:“那个侏儒没有说谎。”
“是啊。”肖叔伦点了点头,“这说明,他不是凶手。”
“那些蜡烛,是谁拿走的?”高景川忽然又问。
“蜡烛?”肖叔伦一顿,想了想说:“难道是凶手拿走的?但是……不应该啊……”三公子拨浪鼓似的摇头:“他干嘛要把蜡烛放回抽屉啊?这说不通……”
“你有没有想过……”高景川顿了顿,说道,“可能是王林自己的收起来的。”
“他自己?”肖叔伦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他那时候不是已经死了吗?”
“如果他死了,凶手为什么要去移动他的尸体?”高景川又问。
“是啊,这也说不通……这简直多此一举啊……”三公子按了按脑袋。
高景川看着他,提醒道:“如果……王林不是三更时候死的呢?”
“你是说……”三公子的眼睛缓缓瞪大,醍醐灌顶。
“你说说!”三公子咽了咽口水,“王林当时是装死的!?”
三公子眼前发亮,顺着高景川的提示往下说道:“如果说王林知道,那个侏儒是来吓唬他的……他反客为主,吓住了那个侏儒……所以,他蜡烛是他点的!就是为了让那个侏儒看清楚屋中的景象!后来侏儒被吓跑了,王林将蜡烛收了起来!再然后……凶手来了……真的杀了王林?!”
高景川微微点头,又道:“尉氏说,王林出事之前,孙乾去找过他。”
“孙乾……找王林?!”
三公子咋么了一下嘴角,说:“所以……现在最大的嫌疑,是孙乾!”
肖叔伦直直看着高景川,眼中熠熠:“因为,那侏儒是孙乾找来的!”
“是。”高景川颔首,补充道,“之前,我们认为王林死在了三更,所以孙乾美誉嫌疑,现在……如果这个是孙乾为自己制造的不在场证据,也就说得通,他为什么大晚上的找刘元喝酒。”
其实就是为了让刘元证明,他没有杀人的时间。
“我去把他抓回来!”肖叔伦道。
高景川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动他。”
“为什么?”
“因为,还有一件事说不通。”高景川说道。
肖叔伦想了想:“他是如何离开的?”
“对。”
王林死的时候,是一间密室,如果孙乾杀了王林,真的跟高景川之前推测的一样,躲在了屋中。
那么他是如何确认,期间王林大哥跟邻居,一定会离开的?如果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人留在了屋中,孙乾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如果,真的是他杀了王林,利用侏儒与刘元为自己做不在场证明……”高景川说,“谋划如此周密,他不可能在最后环节,听天由命。”
“那……他是怎么离开的?”三公子顿住。
高景川:“我已经让周源远去暗中跟着他了。有什么发现,周源远会通知我的。”
“但愿,周源远有发现吧。”肖叔伦说。
…………
…………
三公子的愿望落空了,周源远没有任何发现。
周源远将跟踪孙乾的情况跟肖叔伦与高景川汇报完了。
“这么说……这几天,他除了见了几个朋友,什么都没做?”
“还真的什么都没做。”周源远说,“我没有发现他做什么可以的事情。”
高景川:“他见的人中,有什么跟王林有关的?”
周源远想了想,说:“认识王孙乾的人,很多也认识王林,他见的朋友里面,有刘元……还有尉氏,哦,还有王林的那个邻居……”
“你说,有王林的邻居?”肖叔伦忽然说道。
“是啊。”周源远点头。因为,王林的邻居来大理寺报了案,所以负责案件的大理寺衙差,记得都比较清楚。
“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肖叔伦说,“这个孙乾跟王林的邻居联手了。”
这样,孙乾就一定能安全地离开案发现场。只要有内应!
“我觉得,不太可能。”高景川说。
“为什么?”
“杀人案,其实……人越多越好被侦破。依照孙乾的谨慎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做。”
肖叔伦想了想,说:“但是,这确实是一种可能?对吧?”
“嗯。”高景川点头,然后他看向周源远,“你继续盯着孙乾,特别是他跟王林邻居接触的时候,务必要仔细。”
“是,大人!”周源远领命,再次去跟踪孙乾去了。
三公子说:“要不我再去盘问一下王林的邻居?”
高景川顿了顿:“先不着急,先吃饭,我在太白居定了雅间。”
“什么?!什么?!”肖叔伦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高景川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先不着急……”
“后面那句!”
“先吃饭?”
“对!就是这句!”肖叔伦看怪物似的看着高景川,“查案的时候,你竟然也能想起来吃饭?还在太白居!?”
高景川:“……”
“你没发烧吧?”三公子伸手摸上了高景川光洁的额头。
凉凉的,很正常呀。
高景川无语,抬手将肖叔伦的手拉下来,说:“你之前不是受了内伤吗?”
“啊?”
高景川:“要好好调养。”
三公子闻言,顿住了,然后抓了抓后脑勺:“我说了,我没事的……那是我自己弄伤的自己,我有分寸,没事。”
“走吧,反正定了。”高景川说。
肖叔伦嘴角扬啊扬啊。
“去就去!反正你请客!”
…………
…………
太白居的雅间中。
店小二将高景川之前定的菜一盘一盘端上来。
三公子看着一道道的菜,再看看店小二憋着笑的嘴角,最后目光落在了高景川身上。
“这是你定的菜?”肖叔伦问。
“是。”高景川很认真地点头,“都是补气血的。”
肖叔伦嘴角抽了抽,指着桌上的菜:“乌鸡炖党参,猪腰炖花生、猪手炖黄豆芽、当归生姜羊肉汤……”
少卿很认真的点头:“管家说,这些都补气血。”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这些是坐月子吃的。”
“啊?”高少卿还真的不知道。
“大人,慢用。”店小二憋笑憋的脸通红,急急忙忙退下了。
肖叔伦看着对面的高景川:“我大嫂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每天都吃这些……”
高少卿握拳抵住嘴唇:“要不,我让他们重做?”
“算了,算了。”肖叔伦大大咧咧摆摆手,说道,“反正都是补气养血的,吃了也不亏。”
说着,坐下动筷子。
就在肖叔伦的筷子夹这住一块乌鸡肉。
“大人!大人!”周源远急急匆匆赶来了,跑得太急,一直大喘气。
“你怎么来了?”肖叔伦放下筷子,不是让周源远去跟踪孙乾了吗?
“孙乾不见了!”周源远住着膝盖,“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
“不见了?!”肖叔伦倏然站起身。
“都找了哪里?”高景川沉着脸,问道。
“他平时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周源远说,“可是,哪里都找不到!”
“加派人手,去孙乾的亲戚朋友家,挨家挨户找!”高景川皱眉,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也去!”肖叔伦说着,也要去找人。
“你等一下。”高景川按住他肩膀。
“怎么了?”肖叔伦不解。
高景川:“你先吃饭。”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吃什么……”
肖叔伦的“饭”字还没戳出来,就见高少卿摇了摇头,说:“你去找,也是大海捞针。”
“可是我……”
“先吃饭。”高景川说,“我去找。”
“我……”三公子简直哭笑不得,又急的不行。
“好好好!我吃!我吃!”肖叔伦说,“你先去找人!”
“嗯。”高景川颔首,然后离开了太白居。
肖叔伦对着一桌子菜,哪里吃得下去,随便扒拉了两口,然后追了出去。
…………
…………
孙乾不见了,这是谁都意想不到的。他是在周源远去大理寺跟高景川与肖叔伦汇报情况的时候,溜走的。
“按照时间来算,我们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孙乾人还在洛京。”高景川说,“城门守备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会认真检查出城人员。”
“我们继续去孙乾朋友家找人!”大理寺衙差说。
高景川颔首:“行动吧。”
“是!”
大理寺衙差加上刑部几个来帮忙的衙差,一起行动起来了。
“怎样了?”肖叔伦急匆匆从太白居赶回来。
高景川说:“人都派出去了。”
“有线索吗?”肖叔伦问。
高景川微微摇头。
“孙乾怎么会跑呢?”肖叔伦抓了抓脑袋,很是不解,说道,“我们并没有打草惊蛇啊?”
那么,蛇怎么忽然就跑了呢?!
“侏儒……”高景川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去王林家!”
…………
…………
尉氏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又见到高景川。又惊又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将之前对小生的喜欢,全部移情到了高景川的身上。
高景川不仅长得比那个小生好看,就他的身份也甩那个唱戏小生好几条街。
尉氏移情别恋太自然而然了。
“大人……你又来了?”尉氏见到高景川,就容易忘记自己是有夫之妇的事实,一脸未出阁闺女的娇羞样子。
高景川开门见山:“之前,孙乾来过?”
“哦,来过。”尉氏说,“就在大人离开后不久,他就来了。”
“他来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尉氏说,“就是来问问我过的好不好……其实,他想多了,我跟王林只见根本没什么,在我看来,王林的死像是一个朋友去世,丈夫那种,算不上……我……”
“他只是安慰你了?”肖叔伦站在高景川身后,打断尉氏的絮絮叨叨。
尉氏顿了顿,有些不乐意地看了看肖叔伦。
“除了安慰你,你们还说什么了?”高景川说,“你要一字不差的告诉我。”
“我……那我要想一想。”尉氏抓住机会,说道,“大人,你跟我去屋里歇歇脚吧,喝点茶,我慢慢跟你……”
“孙乾可能就是杀死王林的凶手。”高景川打断她旖旎的心思。
“什,什么?!”尉氏顿住了,脸上的暧昧一下子被吓得恭恭敬敬。
“现在他逃走了。”高景川说,“逃走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
“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尉氏连连摆手。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肖叔伦沉着脸,说,“你知不知道,不是你说算,是我们大理寺来判断!”
“就……就是……”尉氏也不敢再说其他了,就赶紧将孙乾跟她说的话,全部吐了出来。
…………
…………
话说,高景川离开王林家不久之后,孙乾就来到了王林家。
孙乾敲门的时候,尉氏还以为是高景川返回来了,开开心心地打开门,见过看到的事情孙乾,尉氏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你来干什么?”尉氏对着孙乾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也可以这么说,她对着王林所有的朋友都没什么好脸色,更何况孙乾跟王林之间还有仇。
“王林走了,我心里不好受。”孙乾说着,苦笑了一下,“想来给他上柱香。”
说着,孙乾又将手里的礼物递给了尉氏:“王林走了之后,家里就只剩下你了……你一个女人家,日子也不好过,这些,你就收下吧。”
尉氏见孙乾拿来的礼物价值还不错,哼哼唧唧,扭扭捏捏地收下了,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你怎么想起来看王林了?”尉氏问,“你们之前不是有不和吗?”
“人都死了,说这些……也没用了。”孙乾说,“我们都节哀顺变吧。”
尉氏一脸的浓妆艳抹,可看不出有什么哀可节的。
“进来吧。”尉氏请王林进了屋中。
孙乾走进了屋中,给王林上了一炷香。
上完香之后,孙乾没有着急离开,尉氏看在那堆礼物的份儿上,也没有赶人。
孙乾看向尉氏,目光在尉氏那精心描画的眉目上,顿住了。
第396章:暴露
初三打开门,看见她手里的糕点,微微一顿:“哪里来的?”
琉璃道:“是肖三公子送来的,他说,祭天完了,娘娘可能会饿,就送来了。”
“叔伦?”梁尔尔挑眉。
她家小表弟虽然细心,但是也没细心到这个地步。
“是叔伦亲手交给你的?”梁尔尔问。
“是啊。”琉璃说道,“就是肖三公子,亲手交给我的。”
梁尔尔看了看萧见楚。
琉璃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皇上,娘娘?”
“给我吧。”初三说道。
“哦。”
琉璃将糕点递给了初三,初三笑了笑,将琉璃打发走了。
萧见楚摆摆手,让初三下去处理这盘糕点。
初三颔首,离开了。
…………
…………
不一会儿,初三回来了。
萧见楚转头问:“如何?”
“没有问题。”初三说道,“糕点没问题,我找人去问了三公子,确实是他让人送来的,他说自己顺手买的。”
原来是虚惊一场,梁尔尔拍了拍胸口。
“吃吧。”萧见楚说,“吃完,我们就回宫。”
梁尔尔也不客气了,直接拿起来就吃。
“恩恩!”她点头,“是我爱吃的!”
等梁尔尔吃完,御驾回宫,浩浩荡荡。
回宫的路上,梁尔尔坐在轿子里,觉得自己的手臂一点一点开始沉重起来。
青大夫此时也在车上,跟她说道:“毒素又回到了你身上了,又要恢复以往了。”
梁尔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青大夫往外看了一眼,说道:“城门快到了,我下车了。”
梁尔尔知道他不进宫,说道:“慢些。”
青大夫挥了挥手。
等到青大夫下了车,肖叔伦走到梁尔尔的车边:“小表姐,糕点好吃吗?”
梁尔尔的手脚已经麻木沉重起来,她看向肖叔伦:“很好吃,你有心啦。”
“不是我有心。”肖叔伦抓了抓后脑勺,小声说道:“是邹护卫让我给你的,他见你饿了……”
“邹蓝?”梁尔尔惊喜,“他也在?”
肖叔伦笑了笑,那意思是默认了。
梁尔尔嘴角扬起来:“他在哪里啊?”
肖叔伦道:“现在不宜见面,但是他一直护着你呢,放心吧。”
梁尔尔喜上眉梢,轻轻点了点头。
“我走了。”肖叔伦摆了摆手,离开了。
…………
…………
声势浩大的依仗往皇宫走去,眼看城门就在眼前。
琉璃冲梁尔尔道:“娘娘,咱们回来了!”
“嗯。”梁尔尔点了点头,“回来了。”
琉璃止不住得兴奋,看向梁尔尔时,却微微有些不解:“娘娘,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梁尔尔抬头看她。
心事?
算是有一些吧……那就是沈英堂怎么还不动手,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梁尔尔现在手脚不便,虽然有影卫严密保护,但是,心里还是会隐隐有些不安。
“娘娘?”
“没事。”梁尔尔道,“我想吃糖醋鱼了,回去你去小厨房做糖醋鱼。”
“好的娘娘!”琉璃恍然大悟,原来娘娘是饿了啊,还别说,她也有些饿了呢。
眼看着,龙车凤辇进了皇宫。
沈英堂已经错过了他最佳的动手时机。
梁尔尔轻轻叹口气,放松了,但是也有些不解。此时,若是她的手脚还能动弹,梁尔尔要重重揉一揉自己的眉心的。
搞不懂沈王爷要做什么,还是萧见楚的消息不准?
凤辇已经进入了皇宫之中……虽然不知道沈英堂要做什么,但是看样子,他是放弃这次暗杀了。
就在梁尔尔摇头之际,忽然,车下传来一声轻响。
梁尔尔没有功夫,并没有听到。
然后,又是一声响动。
“娘娘!当心!”琉璃忽然大喊了一声,就在梁尔尔不解之际,琉璃猛地出手,速度快到梁尔尔都看不清,她猛地将梁尔尔拉开!
只见,梁尔尔之前坐着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柄利剑!
从车下往上刺过来了!
梁尔尔瞠目结舌!
若不是琉璃刚才将她一把拉开,现在拿剑已经将梁尔尔从上往下贯穿了!一尸两命了!
这个刺客躲在车下面!
一击不成,刺客还没有放弃,猛地从车下爬出来,还想给梁尔尔致命一击,但是,此时已经晚了。
影卫们出击,将那刺客控制住。
刺客见大势已去,张嘴就要咬碎牙齿中的毒药自尽,但是被初八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萧见楚的人已经来到了梁尔尔的身边。
“怎么样!
梁尔尔脸色微白,摇了摇头,连忙说道:“我,我没事。”
刚才琉璃拉她的那一下,速度太快了,梁尔尔一个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了一旁的矮桌角上……
她现在肚子有些疼,梁尔尔心里一慌,孩子不会有事吧?!
但是,现在绝对不能露出破绽来,不能让萧见楚传御医。
萧见楚没有传御医,因为初四就在这里。
他是影卫中精通医术的。
“初四!”萧见楚开口。
初四会意,三两步走到梁尔尔身边:“娘娘,我给您看看。”
梁尔尔如临大敌:“不需要,我没事!我就是吓到了!”
若是可以,她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现在她的手沉重的很,像是被巨石压着。
初四顿了顿,看了萧见楚。
萧见楚直觉不对劲儿,冲初四使了一个眼色。
初四在梁尔尔的抗拒中,给梁尔尔把脉。
然后……初四神色大惊。
“她怎么了?”萧见楚连忙问。
初四眨了眨,惊喜道:“恭喜皇上!”
萧见楚一顿。
“娘娘有喜了!”
话音落下,萧见楚的神情僵住。
初四兴奋地望着萧见楚,但是注意到皇上的神色不对,有些诧异,转头看向一旁的初三。
初三瞪大眼睛,惊悚地看着梁尔尔。目光不是惊喜,而是惊悚。
初四咽了咽口水,眼珠子转了许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萧见楚久久不语,等到在开口,声音如坠冰窖:“回宫。”
“是!”
…………
…………
坤宁宫中,梁尔尔的肚子已经没有刚才的疼痛了。但是,她还是有些后怕,让梁尔尔更为害怕的,是萧见楚。
萧见楚让人将梁尔尔送到了坤宁宫,然后……就没了然后。他已经知道了梁尔尔怀孕的事情,但是,似乎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才是让梁尔尔最不安的,萧见楚越是平静,她越是担心。
“娘娘,您没事吧?”琉璃轻声问梁尔尔。
梁尔尔回了神,转头看她:“没事。”
“没事就好。”琉璃道,“您不是想吃糖醋排骨吗?我这就去做。”
梁尔尔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但是,忽的想到另外一件事,梁尔尔喊住了琉璃。
“你会武功?”梁尔尔问。
今日若不是琉璃相救,梁尔尔恐怕早就遭受毒手了,而琉璃也第一次在她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内力。
“我是会武功,还不低呢……”琉璃抓了抓后脑勺,“其实,我有一件事隐瞒了娘娘……”
梁尔尔看着她。
琉璃说:“我其实是太后的影卫之一,太后觉得,您身边没有称心的宫女,就派我来伺候娘娘。”
梁尔尔不语。
琉璃低着头,可怜兮兮道:“娘娘,您要是不要我,我这就……”
“谁说不要你了?”梁尔尔哭笑不得。
不管琉璃是谁吧,她是太后给自己的人,而且,要不是她会武功,自己今日可能性命不保。
梁尔尔顿了顿,问:“皇上知道你的身份吗?”
琉璃连连点头,回道:“皇上是知道的!”
“能在娘娘身边伺候的人,都必须是身世干净的人,我们整个坤宁宫的宫人,都是皇上为娘娘安排的。”
梁尔尔:“……”
“好了,你去做饭吧。”梁尔尔摆了摆手,虽然现在她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琉璃下去了,屋中只剩下梁尔尔一个人。
梁尔尔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房梁。
萧见楚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了……孩子不是他的,萧见楚回怎么做?
梁尔尔其他都不怕,她害怕的,是萧见楚伤害自己的孩子。
而且……
萧见楚回了宫之后,就不见她了。
就是这种诡异的平静,让梁尔尔很是担心,这种担心,在萧见楚傍晚走进坤宁宫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琉璃正在劝梁尔尔吃饭,这时候,萧见楚走进了屋中。
萧见楚看看梁尔尔,挥了挥手手,让宫人们退下了。
梁尔尔看着缓缓逼近的萧见楚,她坐在轮椅之上,她几乎本能地想要逃跑,但是双腿偏偏动弹不得。
萧见楚坐在她对面。
看了一桌子没有动过的饭菜,挑了挑眉,嘴角闪过一丝讽刺:“食不知味?”
梁尔尔咽了咽口水:“真要吃呢,王爷来了。”
“王爷……”萧见楚喃喃,将梁尔尔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一直不肯承认本王是皇上,而是一直固执地称呼本王为王爷,是因为恐惧吧?”
梁尔尔一顿。
萧见楚自嘲一声:“在你看来,楚王爷不会将你怎么样,但是,皇上却不见得,是吧?”
梁尔尔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反驳。
她其实也弄不懂,为什么固执地称呼萧见楚为王爷,也从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直到萧见楚将答案说出来。
梁尔尔哑口无言。
她想反驳,但是无法反驳。
在她的意识里,楚王爷确实会放过她,但是皇上……不一样。
其实,萧见楚还是萧见楚,但是在梁尔尔看来,他的身份变了,他似乎也会跟着改变一样。
“王爷……”梁尔尔顿了顿,深吸一口,看向萧见楚,“你踏夜前来,就是跟我说称呼的?如你所愿,若是想我以后称呼皇上,我会改的。”
“称呼依旧随你,”萧见楚看着她:“如你所说,朕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说着,目光看向梁尔尔的腹部。
梁尔尔脊背微僵,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是我的孩子。”
那意思,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这个孩子。
“是你跟邹蓝的孩子。”萧见楚声音平静,又沉抑,“我问了初四,已经三个月了。”
梁尔尔颔首:“是的。”
三个月零三天。
萧见楚宛若沉海:“三个月前,是你的封后大典。”
梁尔尔缓缓闭上眼:“是。”
“你背着朕,做出这种事来!”萧见楚一字一顿,虽然皇上已经很克制,很隐忍了,但是说道此,还是目露凶光。
梁尔尔深吸一口气,直视萧见楚:“王爷,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只是约定。”
萧见楚盯着梁尔尔:“就因为约定,你就敢在做本王妻子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来?!”
“王爷……”梁尔尔缓缓闭上眼,“不瞒你说,在嫁给你之前,我已经跟邹蓝白拜了堂了,我不是你的王妃,我是他的妻子。”
萧见楚闻言,倏然站起身来,低吼:“梁尔尔!”
梁尔尔毫不退缩,扬起下巴,直视萧见楚。
“梁尔尔……”萧见楚咬牙,“你可真是……”
可真是怎么样,王爷没有说出口。
梁尔尔也能猜到一个大概了,可真是胆大包天,可真是不知羞耻……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词。
萧见楚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坐下来。
他来之前,相比已经是设想过这种情况了,所以才能依旧保持他的平静与风度。
“打掉这个孩子。”萧见楚抖了抖袖子,缓缓说道。
“不可能!”梁尔尔皱眉,“这是我的孩子!”
“但他不能出生。”萧见楚说,“虽然我不愿做这个皇帝,但是,我萧家的江山也不能交到其他人手里。”
梁尔尔闻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江山?其他人?
梁尔尔道:“王爷,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一年之约到了之后,我就带着孩子离开,他绝对不会觊觎你们萧家的江山社稷的!”
他爹姓邹!
当然,这四个子,梁尔尔没说出来,不愿意再刺激萧见楚了。
萧见楚冷冷看着梁尔尔,斩钉截铁:“一年之约还没到,如今你是我的皇后,这个孩子要不得。”
“不行!”梁尔尔摇头,下意识往后躲,“萧见楚,孩子是我的!你不要动我的孩子!
第397章:破案
这间屋子有些逼仄,光线昏暗,高景川推门进屋,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到了孙乾的尸体。
他被人当胸扎了一刀,血迹都还没干……除了胸口上的那一刀,孙乾的腹部跟大腿分别中了一刀,殷红的血将孙乾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
高景川走到尸体旁边,仔细看了一下尸体的衣着,又盯着死者的面部看了一会儿。
“大人啊!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此时,王林的大哥一直在院外,喊叫着自己是冤枉的。一个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让他闭嘴。”高景川被打扰到了,皱眉。
“是!”衙差连忙出去,将王林的大哥控制住了。
高景川继续检查尸体。
他缓缓蹲下身,缓缓地翻开尸体的手掌,仔细观察着王林的手。
“是王毅报的案?”高景川又问了一遍。
“是!”衙差回道,“他是报案人!”
而有时候,报案人就是凶手。
“王毅的妻子呢?”高景川忽然问,神色凌厉。
“马氏……”衙差说,“马氏应该在家里吧?”
“去把她带过来。”高景川脸色凝重。
“是。”衙差领命下去了。
…………
…………
不一会儿,王毅的妻子马氏被带了过来。
高景川之前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么马氏,因为命案发生的时候,这个马氏的反应很正常,就是一个担惊受怕的妇人。
如今再次看见这个马氏,高景川敛着表情。
“大,大人……”马氏战战兢兢冲着肖叔伦行礼,像是楚楚可怜的老百姓面对凶残恶霸。
肖叔伦盯着她,说:“你认识孙乾吗?”
“知道……”马氏说,“但是,不是很熟。”
“他死在了里面。”高景川指了指囤货的小屋子。
马氏瞪大眼睛,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是,是吗?”她猛地看向一旁的王毅,“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王毅也有苦难言呢!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死在这里了,真是不吉利!
“官爷!你不会是怀疑我们杀了孙乾吧?!”王毅急着辩解,说,“我们跟这个孙乾一点儿都不熟,无冤无仇的,我们怎么会杀人呢!”
“不是有预谋的杀人。”高景川说,“是一时冲动。”
“什么?”孙乾更是一头雾水。
“凶手跟孙乾应该是跟孙乾有了正直,临时起意杀的人。”高景川道。
“大人,你不会还在怀疑我们吧?!”王毅又要哭了,“我们真的……”
“一个时辰之前,你在哪里?”高景川看向马氏。
马氏一顿,往王毅身后躲了躲,说道:“我,我一直在家呢……”
高景川不置可否,看向了孙毅,又说:“你呢?”
“我,我也在家呢!”
“你们两个彼此能作证?”肖叔伦又问。
王毅脸色难看。
“我们……”马氏刚要开口。
“不能。”王毅说。
高景川眉梢微扬:“为什么不能?你们不是夫妻吗?”
“虽然是夫妻!但是,我们没住在一起……”马氏小声说道。
高景川看着夫妻两人,那意思,要他们说下去。
“我们家是两个院子,两道门,她住在东边,我住在西边!”王毅说。
高景川:“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没有住在一起。”
“因为……”王毅脸色难看,看样子是很不想提起这件事,他脸色狰狞:“这是我们夫妻的事情!大人,你是不是问多了!?”
“跟案子有关,就不只是夫妻问题。”高景川神色淡然。
王毅脸色更差,闭着嘴就是不说。
高景川看向马氏。
马氏咬着下唇,说:“我……我怀疑他背着我……找女人,我就……”
“你说什么!”马氏的话没说完,王毅又惊又怒地看向她,“明明!”
他忽然一顿,然后不往下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王毅看向高景川,大约是因为愤怒,他对高景川的畏缩已经不见了。
“反正,我没杀人!”
“我也没说你杀人。”高景川说。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王毅面色一喜。
“再等一等。”高景川说,;“仵作已经去验尸了,验完尸,你们就能走了。”
王毅不明白为什么要等仵作验尸,竟然官爷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留下来。
…………
…………
此时的将军府中,肖叔伦整被肖伯城关在院子里,他出不去,其他人进不来。
“三公子!三公子!”将军府负责送饭的小厮,急匆匆跑了过来。
“有消息了!”那小厮说,“是孙乾被杀了!”
“孙乾被杀了!?”肖叔伦倏然站起身来,“他在哪里被杀的?!”
“听说是王毅的胭脂铺,就是之前王林的那个!”
“怎么会死在哪里……”肖叔伦一脸茫然。
“现在,高少卿就在胭脂铺里呢!”小厮说,“我赶紧回来跟您汇报了!”
“我去看看!”肖叔伦说着,站起身来。
“三公子!”旁边的人连忙喊住他,“夫人说了,您不能出门”
小厮说着,指了指门外,道:“侍卫都在外面收着呢!”
肖叔伦顿住脚步。
“我必须出去。”他说。
“可是……”小厮很是为难,“三公子,我替您继续去……有什么新情况,我回来跟您报告。”
“还是我自己去!”肖叔伦很坚定。
“但是夫人那边……”
肖叔伦看看小厮,又看了看自己。
“我们身高差不多。”
小厮眨了眨眼,随即明白肖叔伦想要做什么了……
“三公子,这样恐怕不好吧?”
“没关系!”肖叔伦说,“我会告诉大哥,让他帮我掩护。我很快就回来!”
“可是……”
“脱衣服。”肖叔伦说着,自己已经脱下了衣服。
“就算你跟我换了,外面的侍卫……”小厮一边慢吞吞地脱衣服,一边还担忧。
“没关系。”肖叔伦说,“他们都认识我。我只出去一会儿。”
小厮:“……”
…………
…………
三公子顺利的溜除了将军府,然后往王毅的胭脂铺去了。
胭脂铺的后院,也就是高景川正坐着,等待仵作的验尸结果。
肖叔伦赶过来的时候,仵作也走到了门口。
“肖大人?”仵作上下看看三公子。这一身小厮装束,是要做什么?
仵作的纳闷只是片刻,很快他就想到了自己更要紧的事情,急匆匆往里面走。
肖叔伦也快步走过去。
“少卿!少卿!”仵作一见到高景川,就连忙走过去,“你让我查的,我都查了。”
“如何?”高景川问。
“伤口不深,力道稍弱,像是女子出手。”仵作说道。
话音落下,高景川转头看向了马氏。
马氏神色微变,缩着肩膀躲到了王毅的身后。
“孙乾。”高景川看着马氏,一字一顿地说。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马氏张口反驳。
“其实,外面有人的那个人,其实是你吧?”高景川忽然说道。
马氏措手不及。
一旁的王毅脸色难看,没沉住气,说:“你怎么知道!?”
“看来,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高景川说。
王毅脸色难看:“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非得劈了他!”
高景川:“是孙乾。”
“你说什么?!”王毅瞪大眼睛,一脸震惊,“怎么会是……”
“孙乾杀了你弟弟王林……”高景川说着,看向了马氏,“这场凶杀人,是需要有人跟孙乾合作,他才能逃离现场。”
高少卿估计很少说这么多话,他顿了顿,继续说:“当初,我怀疑是孙乾的邻居。”
完全忽略了王毅夫妇,因为,这两个人都去报案了。
“当时去官府报案,是不是你夫人的建议?”高景川看向王毅。
王毅从瞠目结舌中回了神:“是……是……”
“你当时应该没想到王林的邻居会来吧?”高景川又看向马氏。
马氏依旧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人来了吗?”高景川问。
“大人!带来了!”衙差说着,将王林的邻居带来了。
高景川看向那邻居。
邻居依旧战战兢兢的样子。
“你当初为什么不敢靠近王林的屋子?”
“因为……因为那是死人啊!她说……”邻居指着马氏,说道,“人跟尸体待在一起,是大不敬!会招来怨气!”
高景川看向马氏。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马氏说。
高景川:“那孙乾身上的刀伤,你怎解释?”
“什么刀伤?”马氏说,“我不知道!”
“仵作刚才也说了,刀伤是女子所为。”
“天下那么多女子,怎么就非的是我?!”马氏继续辩解。
“那好……”高景川又说,“那孙乾身上沾染的胭脂味儿,跟你的一样,你又怎么解释呢?!”
“那就更可笑了!”马氏理直气壮起来,说道:‘“这里是胭脂铺!他藏在这里!沾染胭脂很正常,跟我身上的胭脂一样,只是巧合!”说着,有些挑衅地看着高景川:“大人,你以为这个就像给我定罪吗?”
“不,自然不是。”高景川说,“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
少卿大人顿了顿,缓缓说道:“你是怎么知道,孙乾藏在这里的?”
马氏脸色一变。
“我……他的尸体在这里!当然就是……”
“那为什么说藏呢?”高景川又道。
“我,我就是……随便说的。”马氏拒不承认,硬着头皮死撑着。
“随便说,也不会用到藏字,之所以说说藏字,是因为你将他藏在这里。”
王毅的店铺,就在大理寺衙差的眼皮子地下,所谓灯下黑,就是这么个意思。
高景川全神贯注地看着马氏,说:“你慌了。”
马氏一改之前的样子,戒备地往后一退。
“你……”高景川刚张口,只见马氏推开王毅,就像跑。
她竟然是有武功的!
就在众人惊愕的时候,三公子闪身出现,一下子拦住了马氏的去路。
衙差一起而上,将马氏拿下了。
“带走。”肖叔伦说。
“是!”
衙差带着马氏走了,肖叔伦看向高景川。
“你的心也是大,也不怕人跑了?!”
高景川自然而然,说道:“有你在呢。”
三公子耸肩一笑。
“凶手算是抓住了吧?”
高景川点点头。
“走走?”三公子说。
“好。”
…………
…………
肖叔伦与高景川一起往将军府的方向走。
“你是怎么发现马氏……”
“你母亲是不是发现……”
两人异口同声。
“我先说。”三公子道。
“好。”高景川颔首。
“你是怎么发现马氏是凶手的?”肖叔伦说,“换句话说,你什么时候怀疑她的?”
“从知道孙乾死在胭脂铺。”高景川说着,看向三公子,“你之前说的很对,孙乾跟人里应外合,就能逃出密室。”
“我怀疑是王林邻居。”
高景川说:“很接近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马氏是凶手的?”三公子又问。
高景川:“因为,孙乾的临死前,衣服整洁,指甲干净。、,头发也不见凌乱。”
“这说明什么?”肖叔伦问。
“说明,他不是被迫的,狼狈地躲在胭脂铺,在胭脂铺里,有人照顾他。”
所以,他的衣服才会如此整洁。
“胭脂铺是王毅夫妇的。”高景川说,“再联想你之前说的,我便怀疑他们夫妇,起初不确定是是谁。”
因为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没有说谎。
“直到马氏说她怀疑王毅外面有人,王毅露出那种表情,我才怀疑马氏。”
加上仵作的验尸,更加确认了高景川的怀疑。
“只是没有证据。”高景川说,“没有办法,我只能诈她一下。”
“没想到,成功了。”肖叔伦吐了一口浊气,“这也算告慰了忘了的在天之灵了。”
高景川顿了顿,表情没有那么轻松。
“怎么了?”
“虽然马氏抓住了……但是,我还有疑问。”高景川说。
“什么疑问。”
“马氏一个普通妇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谎的?”
要知道,平常人人的表情根本遮掩不住,他们的喜怒哀乐,高景川一看一个准儿!
第398章:转折
三人很快就冲到了后门。
梁思思跑的满头大汗,一把拉开了后门。
“侯爷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后门竟然有人把守,这人还不是旁人,而是影卫之首,初三。
初三带着十几个禁卫军,似笑非笑,看着满脸狼狈的梁思思。
“你……你怎么会……”梁思思口干舌燥,就在她开口的刹那,身后的方一隅在她张口的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他忽然抽剑冲向了初三。
初三抽剑。
交锋刹那!方一隅冲梁思思急促吼一声:“赶紧走!”
话音落下,方一隅将内力逼到极限!一时间,将人将初三还有一种禁卫军,堵在了侯府后巷中。
梁思思借机跑了。
侯府的后巷中,方一隅逐渐落了下风,最后被初三踹在心窝上,吐血倒地。
“拿下。”随着初三一声令下,禁卫军的剑横在方一隅的脖颈上。
方一隅吐掉嘴里的血沫子,忽然笑了。
初三看着他,皱了皱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你以为,梁思思能逃得了?”
方一隅被禁卫军抓起来的时候,初三看着他,说了一句。
“起码,你现在没有抓住她。”方一隅说着,意味深长挑了挑眉梢,“我等着看戏呢。”
初三皱眉:“带走!”
“是!”
…………
…………
梁思思这边,虽然从侯爷府逃出来了,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
春秀跟在梁思思的身后,一脸惊恐与迷茫。
“小,小姐……”
她本能地紧跟着梁思思,像是这个抓紧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们,我们去哪里啊?”春秀的心提着嗓子眼儿里,小心翼翼地问。
“去……”梁思思现在脑子其实很很乱。
“小姐……”春秀战战兢兢地催促。
梁思思攥紧拳头,指甲扎手心中,尖锐的疼痛,让人清醒一些:“我们回梁府。”
“回去找老爷?”春秀想都没想,摇了摇头,“小姐,那样,我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还有更好的去处吗?”梁思思说,“方一隅那边,不是死就是被初三抓!他已经靠不住了!孙平生只听方一隅的,若是没有方一隅,我就算去找他,也没有用……”
所以,现在只有梁府这一条路了。
“而且,我完全没有必要逃走……”梁思思镇定下来,“逼宫的高侯爷,我最多就是受牵连……就算这样,梁尔尔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小姐,你,你怎么这么肯定啊?”春秀可没有梁思思的自信,她想起之前梁思思在坤宁宫对梁尔尔的做的事情,心中发寒。
依大小姐的脾气,她都被那么欺负了,怎么会放过梁思思?
“不管我做什么,梁尔尔都不敢杀了我……”
因为,她跟梁介甫的牵制蛊还没解!
这就是她的保命符,她的免死金牌!
梁思思本来打算,等到今日高侯爷逼退萧见楚,就将这牵制蛊解开,幸好……幸好……
“我们去找我爹!”
梁思思转了方向,直接往梁府走去。
春秀心中一肚子疑惑,见梁思思走远了,也不得不跟上去。
“下破解,你等等我啊……”
…………
…………
此时的宫中,高侯爷一行逆臣,其中几个被萧见楚直接拖出去斩了,剩下的几个主谋,包括高侯爷,萧见楚为了从他们嘴里榨出一些东西来,暂时不杀,下了天牢。
一场逼宫谋逆,就这么落下来帷幕。
本以为是高侯爷稳操胜券,谁知道萧见楚才会技高一筹的那个。
不仅他没有中焚城,就连宫里的人中的焚城都是假的……
朝臣们终于恍然大悟。
这是皇上设的局啊,将计就计的局啊。
高侯爷以为自己用焚城控制了皇宫,拿下了萧见楚,结果却是萧见楚在将计就计,引出了一众跟高侯爷密谋合作的朝臣。
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那些大臣中,甚至还有皇室萧家的宗亲,官位也各色各样,从刑部尚书到无名小官儿,都有。萧见楚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彻底结局了他朝堂之上的不稳定因素。
这位新皇,自从登基以来,都是纵着官员,所以,高侯爷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在朝堂上跟他叫板。
此时在大殿中跪着的很多大臣都以为,萧见楚是个软柿子,是个浑不在意的主儿,不在乎人家藐视他的皇位,也不在乎做不做皇帝……期间种种,让不少人生了轻视之心……
今日,这种轻视之心被当头棒喝!
一众墙头草朝臣,跪在地上,膝盖发软。
萧见楚,这位他们以为混不吝的新皇,第一次震慑了朝堂。
这些朝臣,又害怕恐惧,但是,不知怎么得,竟然还有种说不出的激动。这个皇帝,值得追随!当然,前提是萧见楚还要他们追随的话。
不要!若是可以,萧见楚一点儿也不想要这些朝臣追随自己。但是,他也知道,他没办法将这些人都驱出朝堂。
自古,官员万万千千,能臣清官凤毛麟角,极致的佞臣贼子其实也为数不多。大多是臣子,都是自己眼前跪着的。
这就是人,这也是官。
萧见楚缓缓从殿上走下来,走到剩下的朝臣中间去。一行墙头草的大臣,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看萧见楚,也没脸看萧见楚。
萧见楚从他们身边走过。每一步,都像是刀子,一下,一下割在这些朝臣的心尖上。有些胆子小的,吓的险些昏过去
萧见楚脚步沉稳,一步一步走着,从头走到尾,他一言不发,众位大臣也屏气凝神,绷紧脊背,大气都不敢喘。
偌大的大殿,血腥味没散尽。
萧见楚在这血腥味中,静默了一盏茶的功夫。
跪着的大臣,像是经历了几十年那么漫长。
终于,萧见楚开口了。
“众位爱卿……今日之事,你们每人都写份折子呈上来,各抒己见。”他顿了顿,“朕不要看废话粉饰,堆砌辞藻之语,明白吗?”
“是!”墙头草的朝臣们连忙应道。
“退朝吧。”萧见楚轻轻摆了摆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喊得比刚来上朝那会儿,真挚,敬畏多了。
…………
…………
萧见楚下了早朝,转身往自己的寝殿中走去。
皇上刚走了两步,忽然,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其中一个疾走几步上前,趁着萧见楚不备,一把匕首抵在了萧见楚的腰间。
另一个侍卫巧妙地挡住了后方其他人的视线。
萧见楚一顿。
转头一看,他身旁的两人,根本不是他的侍卫,只是装扮地与他的侍卫有几分相像。
“你们想做什么?”萧见楚倒也不慌,冷冷地问。
“不做什么事。”拿着匕首地那位,压低了声音,“皇上,想活命,先把人遣了。”
萧见楚感受到腰间的匕首,往前刺了些,沉着脸,挥手,让众人退下,只留下这两个侍卫。
“你们到底是谁?”萧见楚说,“现在没人了,说出你们的目的。”
“请皇上跟我们走一趟。”那侍卫说道,“不许你的暗卫跟来。”
“好。”萧见楚倒是有些好奇他们的主子是谁了。
那侍卫两人带着萧见楚,竟然走到了后宫,还走进了飞羽宫。
萧见楚看到飞羽宫的时候,眉梢微微一挑,只是瞬间,他已经猜到这两个侍卫背后的主子是谁了。
“怪不得呢……”萧见楚喃喃一句。
威胁他的侍卫不明所以,只管将萧见楚带进了飞羽宫。
当萧见楚走进飞羽宫中,见到童不兮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吃惊。
“果然是你啊。”萧见楚不疾不徐。
“看来,你一点儿也不吃惊。”童不兮反问。
他走到萧见楚面前,示意一旁的其中一个侍卫,点了萧见楚周身的大穴。
于是,萧见楚除了脑袋,浑身不能动弹,妥妥地任人摆布。
“不吃惊,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觉得理所当然了。”萧见楚明明现在受制于人,竟然还气定神闲地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跟高侯爷有合作,之前还纳闷呢,怎么只有高侯爷的人进了圈套,你怎么没动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童不兮也是煞费苦心了。
利用萧见楚跟高侯爷的护搏,趁乱往宫中安插人。然后,抓住时机,在萧见楚放松警惕,将大部分暗卫们支走,去收尾的高侯爷这个烂摊子的时候,童不兮趁虚而入。
童不兮看着眼前的萧见楚,说道:“果然,高侯爷赢不了你……”
说着,童天师不由看了看身旁的邹蓝。
这件事,还是翎提醒他的。其实,邹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萧见楚知道的东西,要比他们多得多!高侯爷斗不过萧见楚。
而且……
童不兮不由地再次看了看邹蓝。
他的翎还告诉过他,他身上的秘密,萧见楚说不准都知道了。
想到这里,童不兮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转向萧见楚,眼中杀气外露。
“萧见楚,你果然很不简单。”
萧见楚笑了笑:“过奖了。”
“也很让人厌恶!”
萧见楚依旧笑了笑:“朕到没觉得。”
“……”
童不兮一把抽出邹蓝的佩剑,横在萧见楚的脖颈。
“你确定,你先走要杀了朕?”萧见楚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轻飘飘地说道,“你确定,要给我一个痛快?你不是最恨朕了吗?”
“看来,你什么知道。”童不兮盯着萧见楚。
“差不多吧。”萧见楚点着头,“你的身份,我们的关系,以及你为什么要执意杀了朕,朕都知道……”
童不兮的剑往前,萧见楚的脖颈留下血痕,童不兮若是再往前半分,萧见楚必死无疑。
可萧见楚就是不着急。
他甚至越过童不兮,看向了邹蓝。
从萧见楚进屋以来,邹蓝就一直沉默着。
如今,对上萧见楚的目光,邹蓝不由皱了皱眉。
童不兮冷冷看着萧见楚。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也知道,自己这次必死无疑。”
“知道。”萧见楚扫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了童不兮身旁的邹蓝。
“朕还知道,你们两个都想杀了朕……不过,你们谁来动手呢?”
童不兮冷冷回道:“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我与翎,你的狗命,我愿意留给翎。等他杀了你,我会将你大卸八块,尸块埋进极凶之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冷厉地威胁,传进萧见楚的耳朵肿……
他想到了什么前世,嘴角微抽,很明显,不是吓的,是有些哭笑不得。
前世的时候,童不兮也是咒他永世不得超生,结果,他重生了……
现在的童不兮不知道萧见楚心中所想,将手里的剑递给了邹蓝。
“翎,他就在你面前,杀了他,就没人能阻碍你跟梁尔尔了。”
邹蓝接过剑,看着萧见楚。
萧见楚从他眼中看到了杀气,那是毫不掩饰地,要取他性命。
邹蓝执剑,眼看就要给萧见楚一个痛快。
“杀了朕,你可不要后悔!”萧见楚一改之前的微笑,声色一下子凌厉下来。
邹蓝看他。
“邹蓝,朕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若是朕死了……”萧见楚顿了顿,说道,“梁尔尔她一定会给朕陪葬……”
邹蓝手里的剑,顿住,脸色冷冽,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朕说……”萧见楚也一字一顿地强调了一遍,“朕活着,梁尔尔就活着,朕死了,她跟朕作伴。”
一旁的童不兮脸色难看:“萧见楚!你做了什么!”
“这个恐怕不能告诉你。”萧见楚说着顿了顿,又道,“邹蓝,朕知道你跟童不兮关系匪浅,朕可是一直防着你……”
邹蓝脸色冷郁:“你对尔尔做了什么。”
“都说了,不能告诉你了。”萧见楚冷笑一声。
一旁的童不兮忽然道:“翎,别相信他!他是在拖延时间!他不可能想那么远!”
“不可能想那么远?”萧见楚忽然嗤笑一声,“邹蓝,你心里清楚,朕是不是在拖延时间……你不是知道吗?朕跟梁尔尔是一样的……”
都是重生的。
第399章:马氏
马氏被衙差关在这里之后,一言不发,闭目,谁也不理会。
高景川走到她牢房之前。
马氏缓缓睁开眼,她一改之前的娇弱样子,一脸冷漠地看着高景川。
“你是谁?”高景川问道。
“我是谁?”马氏冷笑,“大人难道不知道吗?我是马春兰,王毅的妻子。”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前?”马氏道,“大人不是查出来了吗?我除此之前,还是孙乾的情人。”
高景川上下看着她,缓缓说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说什么?”马氏依旧死猪不怕开水烫。
“看来,你是不想配合了。”高景川上下看了一眼马氏,转身要走。
马氏没想到高景川会忽然这么做,顿了一下。
只见高少卿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一等!”马氏这边倒是慌了,见高景川这种态度,她心里越发没有底气了。
“你……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马氏问高景川。
这下子主动权到了高景川的手里了。
少卿大人转过身,看了看马氏,不冷不热,说道:“杀人偿命,秋后问斩。”
“问斩?”马氏连忙道,“我杀孙乾,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孙乾本身就是杀人犯!”
如果不是恶意杀人,而且杀的人又是一个杀人犯,那么马氏最多是判坐牢,而不是问斩。
“你跟孙乾合谋杀害王林,之后又杀死孙乾。”高景川说,“这是两条人命。”
“杀害王林是孙乾的注意!我什么都不知道!”马氏说,“你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我不承认!”
“我们无话可说了。”高景川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马氏见他这个态度,更加慌张了。
高景川再次停住脚步,转头幽幽地看着马氏,缓缓说道:“如果,你能安分回答我的问题,将功折罪,秋后问斩,可以换成几年牢狱。”
“真的?”马氏思忖了一番,打量着高景川。
“我是大理寺少卿,既然答应你,就一定做到。”高景川神色严肃。
马氏知道,他除了是大理寺少卿还是当朝慎王爷。
“好!”马氏一咬牙,说,“你问吧!”
高景川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你是谁?”
“我真的是马春兰!”马氏说道。
“为何,你能面不改色地说谎?”高景川又问。
马春兰道:“我不知道什么是面不改色的说谎……但是,我小时候生过病……”
高景川看着她的表情。
这或许跟她生病有关。
“然后就没有了?”高景川问。
“后来,我被家里人买到了青楼。”马氏有些欲言又止,说道,“在那里学会了察言观色,伪装自己的神情……再后来,我从青楼你逃出来,嫁给了王毅。”
“你是怎么认识孙乾的?”高景川问。
“他是之前王林的朋友。”马氏说,“我跟王毅一起去王林家的时候,见过他……也算是……一见钟情吧。”
高景川又问:“之后,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之后,我经常偷偷去孙乾的家里,跟他在一起。再然后……”马氏顿了顿,又说,“再然后,孙乾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他打算杀了王林,你也知道,王林没有孩子,他如果死了,我跟王毅就能分一些好处……再说了,又不用我动手,我就答应他了。”
高景川不置可否,忽然又问:“孙乾是怎么杀害王林的?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就跟你们查的差不多。”马氏说,“孙乾先跟王林主动示好,说尉氏找了一个侏儒来吓唬他,还劝王林提前装死,吓唬那个侏儒。
“王林就照办了,之后,侏儒在三更的时候看见了王林的尸体,其实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死,等到侏儒被吓跑了之后,四更天的时候,孙乾再来找王林,然后杀了他,把门窗反锁住,躲在屋里,再之后,我们发现尸体,他再借机逃走,最后,利用那个侏儒的口供,完美地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马氏说着看着高景川:“我只是负责在那天发现尸体之后,将王毅带走,能让孙乾从屋子里出来。”
“我没想到那天王林的邻居也在,但是,我知道他胆子小,就吓唬他。”说罢,马氏看向高景川:“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
高景川依旧不置可否,他无法从马氏的表情判断吧,她有没有说谎。
于是少卿只能又问。
“那孙乾跟你,是怎么回事?”
“也跟大人推测的不错。”马氏说,“孙乾知道自己暴露了,就来找我,我把他安排进了胭脂铺的后院里。”
“那天,孙乾跟我要一笔钱,说要带着这钱离开洛京,我手头一下子没有那么多钱,我们留吵了起来,他气急了,说要投案自首,还要把我也举报了。”马氏顿了顿,吐了口浊气,缓缓说道,“我一着急,就拿起了孙乾防身的刀,杀了他。”
高景川听罢,一言不发。
马氏说:“你要我说的,我都说完了。”
高景川道:“实话?”
马氏表情真挚:“实话。”
高景川不置可否,一双眼,静静看着马氏。
马氏不闪不躲,直视着高景川的目光。
“说谎。”高景川说。
马氏皱眉:“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善于伪装表情,可你不太适合说谎。”高景川说,“你刚才的话里中全是矛盾。”
“哪里矛盾了?!”马氏质问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之前说自己与孙乾一见钟情,还会去找他。”高景川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是如何做到,去孙乾家不被发现的?”
要知道,不管哪里的妇女们,大部分人对偷情最敏感了。
有时候,偷情的两个人走到大街上这是一个眼神交流,就能让人眼睛雪亮的中年妇女看出端倪了。
“你若是跟孙乾偷情,为何没有一丝传言?”高景川说。
“我,我当时很当心!”
“再当心,你一个妇人去一个男子家里,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不走漏。”更何况,孙乾的家中还有一个无赖的家仆。
“你所谓的偷情,只有你丈夫发现,他还不知道是谁。”高景川说,“这说明,你与孙乾来往不多,甚至没什么来往。”
没什么来往的人,一见钟情,暗中偷情,还一起谋划杀人?
“即便孙乾想杀人,为什么找你,还这么信任你?”
“因为王林没有孩子!他死了之后……”
“那胭脂铺也是你丈夫的。”高景川说。
“他的……也算我的!”马氏咬着死嘴。
“好,如果你说的是对的,你便是爱财之人。”高景川静静看着马氏,“那么试问,一个爱财的人,怎么会不关心胭脂铺的生意呢?”
马氏脸色难看起来:“我,我不懂经商。”
“爱财之人,即便不懂经商,目光也时时刻刻盯着银子呢,你知道王毅接受铺子之后,每天挣多少钱吗?”
马氏僵着脸色:“他……我们不说话,我不问他。”
“那之前呢?”高景川一步一步毕竟,“衙差跟你周遭的邻居打听个,说你平日里为人怎么样。知道邻居甚至你丈夫是怎么说的吗?”
“胆小,温顺……”高景川微微眯起眼,“没人说你爱财吝啬。”
马氏张着嘴,还想反驳,却一时间找不到理由了。
“你还有说谎的地方。”高景川说,“你说孙乾跟你要钱想走。”
“当时大理寺通缉他,躲在你那里是最安全的,他怎么会离开?”
马氏不说话。
高景川又道:“你说,自己拿孙乾护身的刀,刺死了他。”
“躲在你那里,他为什么还要随身带刀?是不信任你吗?可是,按照你说的,你们不是情人关系吗?”高景川顿了顿,在马氏哑口无言的时候,又说,“还有,既然那是孙乾是护身的刀,怎么回到你手里?”
说完,静静望着马氏。
“你能解释吗?”
马氏沉着脸,之前的伪装全部撕扯掉,她不在掩饰自己的表情。
“看来,你是打算不开口了。”高景川这次才看清马氏眼中的请情绪。
阴寒的,冷森的,像是潜伏在阴冷潮湿草丛里的毒蛇。
“不就是秋后问斩吗?”马氏冷冷盯着高景川,“随便!”
高景川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
…………
从大理寺牢房里出来,外面已经是半夜时分。
少卿大人抬眼,看了一眼浩繁的星空,像极了某人的眼睛。
高景川吐了一口浊气,将大理寺牢房中的郁闷全都丢掉,带着一身轻松,去见肖叔伦。
…………
…………
将军府里,三公子坐在窗边,仰头看着也看着星空。秋末的夜空带着飒爽,星罗棋布,使人容易着迷。
三公子仰头看了许久,白皙的脖颈浮出点点青,他恍然不自觉。
“不怕冷?”
一袭白衣从天而降,一个人站在三公子面前。
肖叔伦看着高景川:“你冷不冷?”
“不冷。”少卿大人回道。
“快进来。”肖叔伦说着,跑到门口,打开门。
高景川走进屋中,问道:“侍卫知道我要来?”
“是啊。”肖叔伦道,“我跟他们说了,要是看见一个白影闪进来,不要惊慌不要在意,那是我等的人。”
高景川:“……”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肖叔伦问。
“马氏什么都不肯说。”高景川说,“我觉得,她背后应该还有什么势力。”
“这个马氏着实不简单,能当着你的面,说谎还不被发现。”肖叔伦说,“是不是经过什么训练啊?就像是我小姐夫那种。”
邹蓝是专业的杀手,经过训练,其实也能伪装自己的表情,但是奈何邹护卫一直冷着脸,装都懒得装。
高景川:“她说自己生了一场病,之后去了风月场所,就这样了。”
三公子嘴巴一撇:“可拉倒吧!要是这样就能掩饰表情了,那都去生病好了?”
“我也不相信。”高景川说,“但是,她明显什么都不想说。”
“动刑了没有?”肖叔伦问。
“还没有。”
“犯了法,男女都一样。”三公子说,“有时候,该狠心还是要狠心一些。”
“我明白。”高景川点了点头,“明日审案,会动用一些刑罚,若是马氏扛着刑罚,还是不招。”
少卿大人顿了顿:“那……马氏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她是外来的,你查了她的娘家没有?”
“已经派人去了。”高景川说,“她家乡比较远,去的衙差还没回来。”
“先等消息吧。”肖叔伦说,“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你呢?”高景川问他。
“我?”
“你娘亲,不会打算关你一辈子吧?”高景川问。
“那当然不会。明天,她估计又要跟我谈这件事了。”说起这件事,三公子只觉得脑袋疼。
高景川望着肖叔伦:“难为你了。”
“说哪里话?”肖叔伦浑不在意摆摆手,“当初既然做了选择,今日的我娘的反应,也在我考虑之中。”
“想好如何应对了?”
三公子挑眉一笑:“放心吧,说到底,我娘还是疼我的。”
少卿大人却不怎么放心。
他了解肖杨氏,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为人也比较固执。
“放心,放心。”肖叔伦拍着高景川的肩膀,“等我的事情处理完,我就跟你一起查案。”
“好。”高景川微微颔首,与肖叔伦相视而笑。
…………
…………
朝阳赶走了夜幕最后一缕暧昧,将自己光在地面一点点铺展延伸。
肖叔伦伸着懒腰醒来了,身边的床铺已经凉了,高景川天还没亮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走的时候,在肖叔伦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当时三公子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耳畔温润,伴随着一道低缓柔软的声音,但是说了什么呢?肖叔伦揉了揉脑袋,竟然记不得了。
“说了什么呢?”三公子一边穿衣服,一边喃喃自语。
“等着我?”三公子摇摇头,“不是……好好休息?也不是……好梦?好像还不是……”
…………
第400章:不孝
当时三公子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耳畔温润,伴随着一道低缓柔软的声音,但是说了什么呢?肖叔伦揉了揉脑袋,竟然记不得了。
“说了什么呢?”三公子一边穿衣服,一边喃喃自语。
“等着我?”三公子摇摇头,“不是……好好休息?也不是……好梦?好像还不是……”
“三公子,你起床了吗?”就在肖叔伦晃着脑袋回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夫人让你跟她一起用早饭。”小厮负责来传话的,
“我知道了。”肖叔伦甩了甩脑袋,下了床。
洗漱完毕,三公子来到了肖杨氏的住处。
肖杨氏坐在饭桌前,就等着肖叔伦了。
一桌子早饭,十分丰盛。
“你们都不用伺候了,下去吧。”肖杨氏将屋里的丫鬟姑姑都遣了出去。
早饭桌子上,只剩下了母子两人。
肖叔伦微微低着头,顶着肖杨氏的目光,说:“娘……你先吃。”
肖杨氏没有动筷子,说:“今日,屋中只有我们母子两个人,你说吧。”
“说什么?”
“说说你根他的事情!”肖杨氏说起这个,眼中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才恢复了平常。
“娘……我之前已经跟您说了。”肖叔伦担心自己如果说的太直白,或许会刺激道肖杨氏,于是尽量委婉地说道:“您喜欢含饴弄孙的话……那不是小阮阮吗?”
阮阮,那是肖伯城闺女的小名。
“您要是觉得阮阮是个女娃娃,不着急,大嫂早晚会给将军府生下男孩的。”肖叔伦说抓了抓后脑勺,“娘,您啊,就别在我身上跟我置气了……气到了您,我还要心疼呢。”
“你是我的儿子!是我将军府的嫡子!”肖杨氏没有肖叔伦的一番话而看开,她说,“今天,你必须做出选择。将军府跟大理寺!你只能选一个!我跟他!也只能选一个!”
“娘……”肖叔伦祈求。
“选择吧。”肖杨氏不跟肖叔伦多说。
肖叔伦抓着脑袋,纠结又痛苦,说:“娘,您不要逼我。”
“是我逼你!还是你在逼我?!”肖杨氏拍着自己的胸口,“我将你养这么大,是期望着你娶妻生子,光耀门楣!你倒好!你给我喜欢上……”
肖杨氏额角的青筋暴起,两颊绷得死紧,咬牙切齿地吼道:“肖叔伦!你还敢说是我逼你!就你这事传出去!将军府的脸还要不要了!你要我以后怎么上街!”
肖叔伦攥紧拳头:“娘,我不觉得……喜欢他是丢脸的事情。”
“你!你说什么!”肖杨氏被肖叔伦这句话气得脸色铁青,她一把抄起手边的小碟,种着肖叔伦砸过去,“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肖叔伦不闪不躲,任由碟子砸在自己的额角。
顿时,鲜血留了出来。
肖杨氏急促喘着气,看着肖叔伦额角的鲜血,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但是很快就被滔天的怒气吞噬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肖叔伦!”肖杨氏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儿子,“要么跟他断绝关系!要么跟将军府断绝关系!”
肖叔伦本喊一声娘亲,但是,看到肖杨氏此时郑重严肃表情,到嘴边的撒娇祈求,被吞下去。有些事情,不是插科打诨就能糊弄过去的,直面,选择,这是唯一的办法!
肖叔伦深吸一口气,定定望着肖杨氏,他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选吧。”肖杨氏绷着脸,也直直瞪着肖叔伦。
肖叔伦攥紧了拳头:“我一直以将军府为荣……若是,娘将我赶出将军府,我会此生难安……”
肖杨氏眼中一喜:“这么说你……”
“但是。”肖叔伦话锋一转,“我想跟他在一起。若是,我必须选……娘……你还有大哥,可我只有他,他也只有我。”
肖叔伦着,缓缓跪下去。
肖杨氏脸色苍白,脚下踉跄,幸好扶住了餐桌,才没有摔倒。
“你……你……”她声音哆哆嗦嗦,在逼肖叔伦做选择的时候,肖杨氏也预料过这种可能,但是见到自己的这样,一口血气还是不受控制地冲上了胸腔。
肖叔伦跪下叩首,受伤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娘,原谅我这个不孝子吧,肖叔伦……告辞了。”
“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肖杨氏身体发颤,声音发抖,“你踏出将军府,就不要再是将军府的人了!”
肖叔伦脊背挺直,苦笑了一声。
“那……这是不是就是我,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了?”说着,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看向肖杨氏。
“滚!”肖杨氏嘶吼。
“娘,保重。”肖叔伦说完,擦了一把额角的血渍,转身走了出去。
…………
…………
走出将军府的三公子,往后看了一眼,眼中带着迷茫。
“三公子?”就在此时,一旁传到一道清亮的声音。
肖叔伦压住眼中的湿意,看向来者。
“沈小姐?”
“要出门?”沈归雁手里挽着一个食盒,走到他面前,看清了三公子脸上的血迹,一顿,“你这是……”
“不小心碰到了。”肖叔伦说着,又擦了一把,“不用在意。”
“我这里有一些金疮药。”沈归雁说着,从袖子中真的拿出了一瓶金疮药,“昨天,书院的一个侍卫大哥,受伤了,我正好帮他包扎来的。三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帮你上药?”
肖叔伦想着自己脑门血的样子却是不好看:“多谢了。”
沈归雁举着金疮药:“那个……三公子,你稍微俯一下身?”
“哦。”肖叔伦俯身凑过去。
沈归雁凑过去,专心帮肖叔伦上药,说:“我这里还有些绷带,一会儿,帮你包扎一下。”
“多谢。”肖叔伦闭着眼。
“你这样就太客气啦。”沈归雁上完金疮药,就开始用绷带包扎。
这一幕,肖叔伦跟沈归雁做得自然而然。
但是落在了不远处的赵清伊眼中。
“小姐……你看……”赵清伊身边的丫鬟指着沈归雁,“又是她呢!”
赵清伊直直看着肖叔伦与沈归雁,没说话。
“小姐……肖大人不是说,他的心上人是皇亲国戚吗?这个……是沈家的小姐吧?”丫鬟看向赵清伊。
“沈王爷的女儿。”赵清伊自然清楚。
“沈王府不是被皇上抄了吗?”丫鬟说着,说着,忽然一顿,“沈王府……如果,硬要说的话,这个人,也算是皇亲国戚……”
“走。”赵小姐跟按马夫说道。
“小姐,不去将军府啦?”丫鬟说,“可是,您一大早做的糕点,不久浪费了?”
“我说回去。”赵清伊放下轿帘。
这边,肖叔伦跟沈归雁对赵清伊来了又走的事情,一无所知。
“好了。”沈归雁道。
“多谢了。”
“我说了,你太客气啦。”沈归雁说完,提起了食盒。
肖叔伦:“你这是……”
“我做了一些糕点,给那个受伤的侍卫大哥送去。”沈归雁回道。
肖叔伦望着沈归雁的糕点:“以前,我小表姐在的时候,就很喜欢你的糕点。”
“是啊。”说起梁尔尔,沈归雁不由地发自内心笑起来,“现在尔尔已经到了南楚了吧?”
“算着时间快到了。”
“三公子,你最近收到过尔尔的信吗?”
“没有。”肖叔伦问,“你呢?”
“我也没有。”沈归雁说,“最近一直等着尔尔的回信呢。”
肖叔伦撑着嘴角笑了笑。
沈归雁终于发现了肖叔伦的失落。
以往,三公子都是精神饱满,笑逐颜开的,今日……看起来灰蒙蒙的。
“三公子,你没事吧?”沈归雁不禁问道。
“啊?”肖叔伦回了神,说,“我没事。”
既然三公子不愿意说,沈归雁自然也不会多问,她又跟肖叔伦寒暄了几句句,然后跟三公子挥了挥手,离开了。
…………
…………
肖叔伦站在将军府的门口许久,最后整理了一下,缓缓走到了大理寺。
“肖大人,你来了?!”刚走到大理寺门口,一个正要回来的衙差见到了他,神情十分激动,“去马氏家乡的老方回来了!现在身受重伤!正在西城门的医馆呢!”
“医馆?!”肖叔伦神经一紧,“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就往医馆赶。
这边,衙差跑进大理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高景川。
高景川放下手里的案宗,也急忙去看老方。
老方名叫方默山,是大理寺的老人儿了,办事一向稳重牢靠,所以高景川让他去马氏的故乡,查她的来历。
高景川赶到医馆的时候,老方躺在床上,初四用针,正吊着最后一口气。
肖叔伦站在方默山的身旁,眉毛狠狠压着眼窝,焦急又愤怒。
焦急是担心方默山的病情,愤怒,是因为有人伤了大理寺的人。
高景川走到肖叔伦身旁,按了按他的肩膀。
肖叔伦转头。
“你的头……”高景川看到肖叔伦脑袋上缠的绷带,顿了一下。
“我没事,先看老方。”肖叔伦说着,问初四,“他怎么样了?”
“暂时是稳住了。”初四擦了擦额角的汗渍,“中了这么深的毒,还没命每夜的赶路!也幸好我在这里,不然,他就交代在这里了。”
“多谢!多谢!”听说老方安全了,肖叔伦总算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高景川看着初四。
这个皇上身边的影卫,按理说应该寸步不离地保护萧见楚才是。怎么出现在西城。
“我出去帮皇上办些事,更回来,遇见他了。”初四一边说着,一边开了药方。
他一直跟在苗神医身边,学了不少东西。
“两碗水,煎成一碗,给他服下。”初四把药方递给高景川,又说,“晚上人就能醒了,期间,不要移动他。”
“多谢。”高景川拱手。
“我先走了。”初四说,“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去宫里找我。”
说完,初四离开了。影卫就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只是一个回头的功夫,初四就不见了。
高景川将药方交给衙差,正好他们此时在医馆里,抓药也简单多了。
将老方交给有经验的大夫照顾。
高景川跟肖叔伦走出了医馆。
“老方这次……一定是查到了什么。”肖叔伦拧着的眉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松开过。
高景川看他:“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肖叔伦想起了之前跟肖杨氏那场母子断绝。
“没事……自己不小心磕的。”
高景川目不转睛看着他。
肖叔伦抓了抓后脑的:“我这个是小伤!你不用担心!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老方中毒……他一定在马氏的家乡里查到了什么。”
说着,三公子灵感一闪:“我们去牢里,看看马氏!”
说完,也不等高景川说话,似乎是害怕他继续追问额头受伤的事情,三公子带着高景川急匆匆来到了大理寺的牢房中。
…………
…………
再见到马氏,她已经被用过刑了,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趴在牢房的床板上。
见到高景川,马氏挣扎着起身,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恶毒。
“你以为用刑,我就会招了!?”马氏直勾勾看着高景川,眼中的恶毒像淬了毒的匕首,恨不得扎得高景川千疮百孔。
只可惜,她有心无力。满腔的怒火与怨毒,都被钉死在了破落单薄的床板上。
“去你家乡的衙差回来了。”肖叔伦直接开口。
马氏闻言,神情明显地一顿。
但是,很快她收敛起了脸色的表情,直勾勾地看这个肖叔伦。
“他中了毒。”肖叔伦继续,一旁的高景川则一言不发,看着马氏的表情。
“虽然中了毒,但是人救回来了。”三公子这一段话说得山路十八弯,他又道,“所以,我们很快就知道,你的家乡是怎么回事了。”
马氏双目泛着赤红:“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是不是还想从我口中问话?!”
“不是。”肖叔伦说,'“我只是听说你被用刑了,然后来看看。”
马氏:“……”
第401章:峰回
“他中了毒。”肖叔伦继续,一旁的高景川则一言不发,看着马氏的表情。
“虽然中了毒,但是人救回来了。”三公子这一段话说得山路十八弯,他又道,“所以,我们很快就知道,你的家乡是怎么回事了。”
马氏双目泛着赤红:“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是不是还想从我口中问话?!”
“不是。”肖叔伦说,'“我只是听说你被用刑了,然后来看看。”
马氏:“……”
“那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马氏盯着肖叔伦。
三公子笑了笑,说:“那也不是,我只是闲着无聊,走到这里来了。然后,想着还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什么意思?”
“就算你不招,我们衙差醒了之后,也会说一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肖叔伦慢条斯理。
“哼。”马氏冷哼一声,看样是是不将肖叔伦的话放在心里。
“那边算了。”肖叔伦耸了耸肩吧。
“我们走吧。”他看向一旁的高景川。
高景川颔首,要跟肖叔伦一起离开。
“对了。”三公子又停住脚步,没有回头,随口一说似的:“因为我们的衙差在查你的案子的时候受伤了,这个责任,你要负责。”
“马氏紧皱眉头。”
“本来定的秋后问斩,大约是要提前了。”肖叔伦说完,挥了挥手,跟高景川离开。
马氏看着而两人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就在高景川与肖叔伦眼看就要离开的时候。
“慢着!”马氏喊道。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她问。
“之前不是说了吗?”肖叔伦说,“问斩是免不了的,只是时间提前了。”
“什么时候?”
“跟你的表现有关吧。”肖叔伦说。
马氏攥紧拳头。
“你们回来。”
“哦?”肖叔伦眉梢一挑,“愿意说了?”
马氏不情不愿似的,点了点头。
三公子一笑:“那抱歉,本公子现在不想听了。”
马氏:“……”
…………
…………
肖叔伦与高景川一起走出了牢房。
“欲擒故纵。”高景川看着他说。
肖叔伦一笑,说:“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高景川轻轻摇了摇头,他扫到肖叔伦额角的绷带,张了张嘴。
“我饿了。”肖叔伦在高景川开口之前,自己先问。
“没吃早饭?”
“是啊。”肖叔伦揉了揉肚子,今天早上被肖杨氏赶出家门,到听闻方默山手上,再赶来大理寺牢房,三公子跑了一遭,一点东西都没有吃了。
如今眼看是早饭午饭能一起吃了。
“我请你。”高景川说。
“嗯!”三公子重重点了点头,“是该你请我。”
“以往抢着请客,这次怎么这么痛苦了?”两人往酒楼走去,高景川随口一说。
“因为,我今天很受伤。”三公子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胸口,“我受了很大的伤,所以,你要请我吃饭。”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
高景川听罢,不仅笑了笑。
到了太白居,三公子点了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早点一盘一盘被摆上了桌子,跟肖杨氏早上屋中摆的那一桌早饭,很相近。
“吃!”三公子埋头。
高景川坐在肖叔伦对面,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给他夹菜
…………
…………
肖叔伦那边埋头苦吃,肖杨氏这边,早饭没吃,午饭又让人撤下去了。
她躺在床上,望着床帐,一言不发。
风里娇见婆婆自己早饭没吃,午饭又不吃,心里有些焦急。
“娘,你多多少少吃一些吧。”她坐在肖杨氏的床前,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鱼粥。
肖杨氏摇头:“拿下去。”
“娘……”风里娇还想劝,但是肖杨氏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那样子,是自己乏了,让风里娇下去吧。
“少夫人,交个我吧。”曹姑姑接过了风里娇手里的热粥,说道,“小姐还小,您去看看小姐吧夫人这里有我呢。”
风里娇看看曹姑姑,手里的鱼粥被曹姑姑端走。
“你去吧。”肖杨氏冲风里娇摆手。
风里娇只能站起身来:“娘,那我一会儿再来看您。”
等到风里娇走了。
曹姑姑使眼色,让屋里伺候的丫鬟也退下去了。
“夫人。”她坐在肖杨氏的身边,“这里没有外人了,到底怎么了,您可以跟我说一说。”
曹姑姑是肖杨氏家里从家里带来的人,可以说是她身边的老人儿了。
“我见三公子头上有伤出去了……”曹姑姑试探地说道,“是他气您了?”
提及肖叔伦,肖杨氏的脸色难看起来,透着一股子苍白的绝望。
“他这个不孝子!已经被我逐出将军府了!”肖杨氏声音嘶哑,狠狠吼道。
“这……”曹姑姑猛地一惊,“夫人,您这是……就算三公子有时候顽皮了些,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了的。”
“不是乱说的。”肖杨氏抿紧了嘴唇,“你还记得,我之前收到过一封匿名的信吗?”
“记得,记得。”曹姑姑说,“您看完之后,就气的吐血了。”
“你知道,那上面写的什么吗?”
“这我哪里去知道?”曹姑姑说,“您看完之后,不是撕了吗?还紧紧把碎纸攥在自己手里。”
“我告诉你,上面写的什么。”肖杨氏缓缓闭上眼,“上面写的是叔伦的心上人……”
“这,这是好事啊。”曹姑姑一脸惊讶,“您不是一直想让三公子娶亲吗?”
肖杨氏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曹姑姑立马意识到三公子的心上人可能不简单。
“夫人……莫不是三公子的心上人,您看不过眼?”
提起肖叔伦的心上人,肖杨氏眼中的绝望就多更浓。
曹姑姑顿了顿,说:“夫人,您看啊,少夫人,您都接受了……三公子这边……”
“他的心上人,叫……”肖杨氏嘴唇发抖,像是说出这个名字,自己就会受了多大的侮辱似的。
曹姑姑凑过去耳朵:“叫什么?”
肖杨氏胸口剧烈起伏,但是最后,却是用气音吐出一个名字啦。
曹姑姑幸而离得近,不然还听不见呢。
“怎,怎么会是……是……”曹姑姑瞪大了眼睛,一脸地不可置信。
“只要回想叔伦之前做的事情,就不难看出端倪!”肖杨氏闭上眼,“他所做的那一起,都是为了那个人!”
曹姑姑:“可是,那个人,那个人是……我们也惹不起啊……”
“所以,我才没有办法!”肖杨氏狠狠捶床边,“若换成其他人,我还能找人对付他!实在不行,所想杀了!可是,这人偏偏……偏偏是个皇亲国戚!位子比叔伦还要高!”
“这可真不好办了。”曹姑姑叹气。
“我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罢了!”肖杨氏恨恨道。
曹姑姑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您可以当做没有生过三公子,但是,老爷那边……他会同意吗?”
“他镇守南疆!将军府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是我在管!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夫人,三公子的事情毕竟不是小事啊……这可事关我将军府的颜面……甚至前途。”曹姑姑低声说道。
肖杨氏听到将军府的颜面跟前途,终于稍微冷静了一下。
“依你看呢?”她问曹姑姑。
“依老奴看,这件事还是跟将军说一声比较好……”
“跟他说!他有办法吗?!”肖杨氏闭上眼,“他爹去世,他只是回来待了两个月,服丧期都没过,他就回南疆去了……”
“那不是南疆离不开将军吗?夫人依我看,这件事还是跟老爷说一声吧,总比不说好呀。”曹姑姑低声道。
肖杨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拿纸笔来。”肖杨氏坐起身来。
“是。”曹姑姑连忙准备了纸笔。
肖杨氏往南疆送去了一封加急的家书。
…………
…………
此时的肖叔伦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被肖杨氏送去了南疆那边。
从太白居吃饭完之后,三公子就去看方默山了。
虽然初四说,他到晚上就能醒来。但是肖叔伦还是准备了一堆吃的,给老方带过去了,万一人起来之后,饿了怎么办?
看完昏迷的方默山,肖叔伦又开始准备一件事。
“以后住在大理寺?”衙差诧异地看着肖叔伦。
“是啊。”肖叔伦说,“一会儿我把大理寺后院,景川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今后就常住了。”
“你没事吧?”衙差道,“放着好好的将军府不住,干嘛住在大理寺后院啊。”
住在大理寺可是没有仆人忙前忙后的伺候的,衣服自己穿,床褥自己铺,虽然说大理寺有个后厨,但是那伙食……有时候也要看厨房大妈的心情。
“景川能住,我为什么不能住啊?”三公子挑眉问道。
“这……”衙差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是啊,人家少卿大人能住,为什么肖大人就不能住呢。
“得了。”衙差说道,“肖大人,也不用你收拾了,我一会儿跟其他兄弟帮您收拾一下吧。”
“那我以后请大家吃饭!”肖叔伦自从接手了梁家的生意,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正好,上次太白居,我们兄弟吃完还惦记着呢!”
衙差撸起袖子,风风火火,帮肖叔伦收拾客房去了。
“为什么住在大理寺?”高景川不知何时,站在了肖叔伦身后。
“你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三公子拍着小心肝。
“回答我。”高景川定定看着肖叔伦。
肖叔伦干咳了一声,说:“那不是……离你近些吗?”
“你母亲不会同意的。”高景川走进一步,一双幽静的眸,扫过肖叔伦额头上的伤,慢慢盯着他的眼睛,像是直直看进了肖叔伦的心底。
“你跟你母亲是不是……”高景川声音微沉。
“我没事!”肖叔伦打断了高景川,三公子往后退了退,说,“我住在大理寺不好吗?你不欢迎?”
高景川微微皱眉。
他知道肖叔伦在逃避这个问题。
就在此时,肖叔伦重重拍了拍髙景川的肩膀,眼中带着一丝祈求:“我现在不想说这个问题,我们能以后说吗?”
高景川一顿,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咄咄逼人,或许让肖叔伦很痛苦。
“好。”高景川微微颔首,说道,“你想什么时候谈,我都在。”
“谢谢。”肖叔伦说着,脑袋抵在了高景川的肩膀上。
高景川身体微微一僵,随后又放松了身体,缓缓地抬起手,犹豫一下,轻轻拍了拍肖叔伦的头顶。
…………
…………
不似高景川与肖叔伦那般温馨的场景,沈归雁这里,就比较……尴尬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遇见了赵清伊大小姐,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赵大小姐,竟然要请她吃饭。
看样子,还很坚持。
沈归雁不明所以,她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是看得出对方很坚持。
“那个……”沈归雁笑了笑,说,“赵小姐请我吃饭,是有事跟我说吧?前面有个茶馆,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说吧。”
吃饭什么的,就算了。
“好。”赵清伊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归雁跟着赵清伊走进了了茶馆中。
赵大小姐要了一间雅间。
沈归雁与她相对而坐。
“什么事,你说吧。”沈归雁的肚子有些饿了,想着赶紧说完,自己好赶紧走人。
“我唐突地问一句。”赵清伊说,“沈小姐芳龄多少?”
“我二十有五了。”沈归雁这个年纪在酆京,已经属于老黄花了。
“可曾婚配?”赵清伊又问。
沈归雁眨了眨,好像是明白了赵清伊的意思,说媒来了?但是……不像啊,一个礼部侍郎家的大小姐,怎么会出来说媒呢?
带着疑惑,沈归雁说:“还没有。”
赵清伊又问:“那,可曾有心上人?”
沈归雁一顿。
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沈归雁嘴的角不仅苦笑了一声。
赵清伊定定地盯着沈归雁,等着她的回答。
可是,沈归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赵小姐。”沈归雁看着赵清伊说,“你一上来,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能否容我也问你一个呢?”
第402章:结案
赵清伊定定地盯着沈归雁,等着她的回答。
可是,沈归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赵小姐。”沈归雁看着赵清伊说,“你一上来,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能否容我也问你一个呢?”
“你问。”赵清伊坐正身体。
“为什么问我这些问题?”沈归雁双手放在膝盖上,面带微笑,开口问道。
赵清伊顿了顿。
“因为,我……”赵清伊犹豫了一下,说,“因为,我也喜欢三公子。”
“啊?”沈归雁一歪头,“你……为什么说也呢?”
赵清伊看着她:“你跟三公子,难道不是……”
“是什么?”
赵清伊抿了抿嘴唇,说道:“之前三公子说过,他喜欢的人是皇亲国戚,我算过了,跟他年纪相仿有没有成亲的皇亲国戚,根本没有……那时候,我把你忘了。”
沈归雁的父亲沈英堂是异姓王爷,太后的义子,严格来算,他也是皇亲国戚,那么他的女儿应该也算是。
“赵姑娘,你误会了。”沈归雁扶额,有些哭笑不得,“我跟三公子,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真的?”赵清伊不太相信。
“是真的。”沈归雁重重点头。
赵清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的意思,是你对三公子没有那份心思……那三公子呢?”
沈归雁不喜欢肖叔伦,但是这也不能反过来说,三公子不喜欢沈归雁啊?肖叔伦说过自己喜欢的人是皇亲国戚,但是可没有说那个皇亲国戚喜欢他呀。
“三公子怎么会喜欢我呢?”沈归雁张大嘴巴,跟听见什么笑话似的。
“不可能!不可能!”沈归雁连连摆手。
“那还有谁?”赵清伊盯着沈归雁。
沈归雁一顿,神情有些僵住。
“你是不是知道?”赵清伊追问。
“我……哪里去知道啊。”沈归雁干咳了一声,说,“我跟三公子就是普通的朋友啊。”
赵小姐幽幽:“这是普通朋友的话?那他让你让你靠近他?”
“我靠近他?”
“今天早上,我在将军府的门口见到了。”赵小姐口气酸酸。
“那是三公子受伤了,我正好手里有金疮药。”沈归雁抓了抓后脑勺。
赵清伊微微垂下眼,缓缓说道:“我找人查过了,三公子身边的姑娘,没有几个……他跟姑娘都很有距离的,唯独你……”
“你是真的误会了。”沈归雁站起身,叹口气,说道,“我跟三公子真的没有关系。就是普通朋友,我也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我家里还晾着衣服,我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赵清伊多说什么,沈归雁连忙走了。
走出茶馆,沈归雁吐了口浊气,拍着胸脯逃似的,走了。
她并没有往家里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大理寺。
“你来找肖大人?”衙差看着沈归雁。
“嗯。”沈归雁说,“他人在这里吗?”
“没在,肖大人去城西的医馆了。”
“多谢啦。”沈归雁冲衙差挥挥手,往城西医馆赶去。
…………
…………
此时的城西医馆里,老方已经醒了。
肖叔伦与高景川守在他的床边。
“大人……”方默山一张口,声音嘶哑。
“你觉得怎么样了?”肖叔伦问。
“好多了,谢谢大人……”
“应该谢谢皇上的影卫。”肖叔伦说,“是他救了你,现在不说这个了,你在马氏的家乡究竟发现了什么?”
说起这个方默山脸色微白,神情郑重:“邪坛!”
“什么?”
“在马氏的家乡,有一个邪教祭坛。”方默山想起当时的情形,心里还是不由地发颤,“那里的当地人,都说是那个教坛是前朝废弃的,但是我去查过,并不是废弃的!那个邪教坛是有人守着的,我刚靠近,就受了伤!我知道自己功夫不敌,所以赶紧撤出来!回京的路上,还有人想要杀我,但是应该是有人帮我引走了那帮杀手,不然,我也没办法活着回来。”
“邪教?”肖叔伦与高景川对视一眼。
“我知道的有限。”方默山说,“在马氏的家乡,那个教坛还是很猖獗的,包括县官都有邪教的人。还有,大人,您说是皇上的影卫救了我……我猜,皇上的影卫应该也在调查那里。”
那也就说得通,为什么初四恰巧能救了老方。
“老方,你先休息。”肖叔伦拍了拍方默山的肩膀,说道,“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大人,你打算去马氏的故乡?”方默山问。
“这一趟,看来是免不了了。”肖叔伦道,“不过,我们先把马氏这边弄清楚,再说那邪教坛的事情。”
高景川也跟着点头同意:“你好好休息。”
“嗯。”
两人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才彻底暗下来了。
“三公子。”找到医馆的沈归雁冲肖叔伦摆了摆手。
“沈小姐,你怎么来了?”肖叔伦诧异。
“有个事,来给你提个醒。”沈归雁说着,走到两人面前,“那个礼部侍郎家的赵清伊赵小姐,傍晚的时候,来找我我了。”
“啊?她找你?”
“是啊。”沈归雁说,“她怀疑你喜欢的皇亲国戚是我……”说着,不由看了看一旁的高景川,沈归雁收回视线,低着下唇咳嗽了一声。
“而且赵清伊还说了,他找人查过了你了……三公子,我觉得这个赵小姐挺执着的,你当心些。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接着查案的名义暂时离开洛京避避风头。”
肖叔伦有些诧异地看着沈归雁,久久没反应过来:“这……多谢你了。”
“这话,是尔尔临走之前,让我说的。”
“啊?”这些肖叔伦更吃惊了。
沈归雁不仅笑了,说道:“尔尔说了,女人要是对一个男人志在必得,那是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哦,当时,她追邹蓝就是这样的。”
肖叔伦,高景川“…………”
沈归雁又道:“她还说,你也属于蓝颜祸水的哪一类,说不准那天就被那个姑娘盯上了,总之,要小心些。”
“这……”肖叔伦扶额。
沈归雁友好一笑:“总之,三公子,少卿大人!加油!”
“多谢。”高景川一本正经地道谢。
三公子叹口气,也道谢道:“谢谢了,让你……跟我小表姐费心了。”
“我也只是照本宣科而已啦。”沈归雁笑了笑。
“一起吃晚饭吗?”肖叔伦问。
“不啦。”沈归雁看看一旁高景川,说,“你们去吃吧,我早点回家去。”
说完,挥挥手走了。
“吃饭去?”肖叔伦撞了撞高景川。
“嗯。”
“吃晚饭去马氏吧。”两人一边往饭馆走,肖叔伦一边说。
“嗯。”高景川点头。
“你又进入惜字如金的状态啦?”肖叔伦笑道。
高景川:“……嗯。”
…………
…………
吃晚饭,两人一起来到了地道,见到了马氏。
马氏受了刑罚,牢房伙食很差,她又被肖叔伦的话吊了整整一天,如今,精神眼看颓唐了下去。
“过的还还好吗?”肖叔伦走到了马氏的面前。
马氏盯着肖叔伦,如果眼刀能化成实实在在的刀剑,现在的肖叔伦一定被马氏砍成遍体鳞伤了。
实际上,此时的三公子不疾不徐,稳占上风。
“肖叔伦……”马氏深吸一口,她的恨意与怨毒,不能伤肖叔伦半分,反之,若是这次肖叔伦再次离开,惶惶不安的还会是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说说你家乡的情况吧。”肖叔伦眯起眼。
马氏僵住。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你不说,我不会再来了。”肖叔伦说,“到时候,你没有机会将功折罪了。”
马氏僵住。
她这个人,无牵无挂,说白了,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一条命。若是大理寺在审完她最后一次之后,就问斩,她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若是我说了……”马氏说,“你能绕我一命吗?”
肖叔伦道:“那就要看看,你说的值不值了。”
“你们不是一直想想知道,我为什么能面不改色地说谎吗?”马氏说着,看向高景川,“我真的没骗你,我小时候,真的生过一场大病,后来……我家里人觉得我救不活了,就不要我了,他们把我扔到了一处荒废祭坛旁,让我等死,好在,我当时命大,撑过来来了,大难不死,之后,就在祭坛旁边,我被一个镖局捡回去了。”
马氏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抵触,还带着一丝恐惧。
“这个镖局叫什么名字?”
“兴源镖局。”马氏说。
“只是一个普通的镖局?”肖叔伦追问。
“怎么可能?”马氏闭上眼搓了搓手臂,她声音嘶哑,像是想要挥走脑中的恐怖。
“明面是镖局,其实是……是在做一些很恐怖的一些事。”
马氏说着,身体不住地发抖,说:“我起初以为是培养杀手的,可是不是……我其实也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总之很奇怪……很像是邪教,又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
“你觉得,不是邪教?”高景川开了口。
“不知道。”马氏抱着自己的膝盖,“我在里面待了五年,每天过的都不是人的日子……”
“他们要你们做什么?”
“记不得了。”马氏说。
“记不得?”
“是记不清了。”马氏说,“我能想起俩,他一直再纠正我怎么哭,怎么笑……我也没有受过惩罚,明明记得的都是不可怕的事情,但是仔细去想,就觉得很可怕。我也不知道……明明是笑着教我呢,但是……我就是不敢想……”
“你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着火了。”马氏这段记得很清楚,“我从里面跑出来了。”
“为什么会着火?”
“不知道。”
“那……除了你,还有谁?”
“孙乾……”马氏顿了顿,。
“你是说……”
“对。”马氏说,“起初,我没有认出他,后来是孙乾找到我,我才知道的。我其实很想安安分分跟着王毅过日子的,但是孙乾那这件事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帮他除掉王林,就把在朗州的事情说出去……我没办法,只能帮他。”
“那你杀他,是因为……”
“也是因为他拿朗州的事情威胁我。”马氏说,“我不知道孙乾为什么不害怕在镖局的日子,但是,我很怕……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害怕,我不想会朗州了,不想了……”
马氏说着,抱着自己脑袋:“我其实不想杀人的,我就是想要安安分分过日子……是孙乾,他一直拿朗州镖局的事情威胁我……”
肖叔伦与高景川对视了一眼。
之后,高景川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是马氏的回答却没什么价值了。她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了。
…………
…………
“朗州,镖局,邪教……”
走出大理寺的牢房,肖叔伦揉了揉酸胀的脑袋:“看来,我来还真的去一趟了。”
“不只我们。”高景川说。
“什么意思?”肖叔伦不解。
高景扬了扬下巴,示意肖叔伦往前看。
只见初四站在不远处,冲着他们两人挥了挥手。
“你怎么来了?”肖叔伦走上前。
“是皇上想见你们两位。”初四说。
“现在吗?”肖叔伦看了看天色,这月朗星稀的,按理说,这个时辰,宫门都落锁了吧?
“所以,我来请你们两位了。”初四说,“走吧,皇上等着呢。”
“好。”
…………
…………
肖叔伦与高景川连夜赶到了宫中。
此时的萧见楚正在御书房等他们。
肖叔伦他们走进去,跟萧见楚行礼。
萧见楚摆摆手:“免了。”
“你们两个抓住了一个妇人,老家是朗州,对吧?”萧见楚也不罗嗦,直接开门见山。
“是。”高景川说,“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朗州的事情,朕很清楚。”萧见楚也没解释他为什么会清楚朗州的事情。
只见皇上从御案后走出来,揉了揉眉心,说,“那里有一个邪教坛,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吧?”
“刚知道。”高景川说。
第403章:结束
“你们两个抓住了一个妇人,老家是朗州,对吧?”萧见楚也不罗嗦,直接开门见山。
“是。”高景川说,“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朗州的事情,朕很清楚。”萧见楚也没解释他为什么会清楚朗州的事情。
只见皇上从御案后走出来,揉了揉眉心,说,“那里有一个邪教坛,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吧?”
“刚知道。”高景川说。
“朕想你们去朗州一趟。”萧见楚说。
“为何事?”高景川。
“朗州的邪教坛,朕要你们将幕后之人抓住,交给朕。”萧见楚看着两人,又道,“当然,不会只让你们两人单枪匹马,朕的影卫,初三,初四,初五,初八,初十都跟你去。”
萧见楚看着高景川说:“朕已经吩咐过他们,如果待朕,就如何待你。”
高景川闻言,一拱手:“除了以上的影卫,臣还想求皇上一件事。”
“你说。”
“臣想,等臣回来之后再说。”高景川道,“到时候,臣还请皇上应允。”
“好。”萧见楚痛快地很,说道,“朕先把话放在这里,朗州之行,若是成功,朕什么都答应你。”
“多谢皇上。”
…………
…………
高景川与肖叔伦从皇宫走出来。
三公子看向身边的高景川,不仅问道:“你想皇上答应你什么事?”
高景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肖叔伦追上高景川,“你这么一说,我更加好奇了。”
高景川笑了笑,还是不说。
肖叔伦追又追问了一番,奈何高少卿就是不说。
最后,肖叔伦只好作罢,等着从朗州回来再问。
“这样也不错……”肖叔伦走在了高景川的身边,看看星空,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样的月色,跟身边的人,肩并肩,一起去同一个地方……
“什么不错?”高景川看向他。
“没什么。”三公子一挑眉,颇有些孩子气。
那意思,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
高景川失笑。
“笑什么?”肖叔伦说。
“我也觉得不错。”高景川说。
“你觉得哪里不错。”肖叔伦问。
高景川看向肖叔伦,缓缓又认真地说:“今晚,有你。”
三公子耳朵一红,低着下唇咳嗽了一声。
往后的一段路,肖叔伦老实了不少,只顾埋着头走了。
高景川嘴角似乎喊着一丝笑容,不疾不徐走在肖叔伦身旁。
眼看大理寺近在眼前。
高景川脚步微微一顿,大理寺门口站着一个人。
看身影,像是肖叔伦的大哥,肖伯城。
“叔伦!”那人一开口,这下毋庸置疑了。
“大哥?”肖叔伦顿了顿,随即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似的,耷拉着脑袋走到了肖伯城身边,“你,你怎么来了?”
“叔伦,你跟娘……”
“大哥!”肖叔伦急忙打断了面带急色的肖伯城,不能让他当着高景川的面,说出自己被赶出家门的事情。
“去我屋里谈!”肖叔伦一把攥住肖伯城的手臂。
不愧是亲兄弟,肖伯城立马明白了肖叔伦的意思。
“我先跟我进去了啊。”肖叔伦说着,拉着肖伯城连忙走进大理寺,进屋关门。
…………
…………
肖伯城看着眼前的肖叔伦,叹了口气。
“你都知道啦……”肖叔伦抓了抓后脑勺,走到肖伯城面前。
“我住在将军府,能不知道吗?”肖伯城没好气地说。
“娘那边……怎么样了?”肖叔伦问。
“还好。”肖伯城说,“可能别你气习惯了。”
“大哥,你就不要损我了……”肖叔伦叹口气,坐到了肖伯城面前。
他想给大哥倒口茶,但是,茶壶里空空如也。
“你在这里,能习惯吗?”肖伯城看着肖叔伦,“在将军府里,你院子里那么多人伺候,在这里……”
“大哥,你还不了解我吗?”肖叔伦摇摇头,“我不在乎这个的,就算没人伺候,我也能过得很好。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娘。”
肖叔伦顿了顿,又说:“但是,我不想妥协,大哥,我只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肖伯城想起家里的风里娇,长长地叹了气。
当初肖杨氏也不想要风里娇这个儿媳妇,肖伯城为了能娶风里娇,也历经了不少磨难。之后,就算风里娇嫁进了将军府,也没少受到刁难。
“大哥,其实,我也打算明天去找你的。”肖叔伦说,“以后,娘那边,就需要你经常陪着了。”
肖伯城:“你真不要将军府啦?”
“怎么会呢?”肖叔伦说,“就算娘把我赶出将军府,在我心里,我也一直是将军府的人。将军府有事,我一定首当其冲。”
肖伯城拍了拍肖伯城的肩膀:“家里不要你首当其中,只想你过得好。”
只是……肖杨氏不这么觉得。
肖伯城长长叹口气:“不着急,慢慢来吧,当年娘也不能接受你大嫂,现在不也跟你大嫂处的很不错吗?”
“我知道。”肖叔伦点了点头。
“对了,大哥。”肖叔伦说,“我后天要去朗州了。”
“去朗州?”肖伯城皱了皱眉,“有重大案子了?”
“嗯。”肖叔伦点头,“挺重要的,皇上派我跟景川一起去。这一去,大概要来回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家里有什么事,记得书信告诉我。”
“放心。”肖伯城说,“朗州之行,你也要当心。”
“嗯。”
两个兄弟又说了一会儿,肖叔伦将肖伯城送出了大理寺。
“别送了,我走了。”肖伯城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肖叔伦的肩膀。
“大哥,路上慢些。”肖叔伦说。
“你也是,朗州之行,保重自己。”
“嗯。”
肖叔伦目送大哥离开。
不远处,三公子没看见,高景川站在暗处,静静望着他。
…………
…………
萧见楚见过高景川他们之后,将朗州之行,定在了明日。
毕竟这次是远行,皇上留足了时间给众人,让众人准备一下。
影卫都好说,无非是置办一些远行的东西。高景川这里更好说,只要说去远行,管家就帮他置办好了东西。
肖叔伦这边……若是以往,知道肖叔伦要去朗州这么远的地方,肖杨氏一定是不愿意的,然后,一边埋怨肖叔伦一边帮肖叔伦准备行李。
可是这次,肖叔伦被肖杨氏赶出了将军府。
三公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失落,低头自己收拾自己的行礼。
“叔伦。”门被敲响了,高景川走了进来。
“在干什么?”他问。
“收拾衣服啊。”肖叔伦说,“明天不是要出发吗?”
“已经帮你收拾好了。”高景川说。
“啊?”肖叔伦眨眨眼,“什么时候?”
“早上。”高景川说,“我回王府,告诉管家,让他帮你把行礼也收拾出来。”
“那多不好意思。”三公子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搭上了高景川的肩膀,“既然不用收拾东西了啊,我请你吃早饭吧。”
“好。”高景川点头。
于是三公子跟高景川走进了太白居。
要了一桌丰盛的早饭之后,三公子喊来了店老板,说:‘“今天中午,帮我留两个上好的雅间,准备好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
老板点着头,笑着说:“三公子是要犒赏大理寺的兄弟吧?”
“是。”肖叔伦说,“尽管上好的。”
“明白,明白。”店老板乐呵呵下去了。
…………
…………
到了中午,大理寺的衙差以及刑部来帮忙的,大家在太白居乐呵呵吃了一顿。
三公子也没忘记养伤的方默山,让伙计给他送了参汤。
总之,一顿饭吃的欢声笑语。
肖叔伦跟大理寺的兄弟们,挨个碰杯喝酒,喝得热火朝天。
最后,喝的醉醺醺的三公子,是被高景川扶出太白居的。
“喝……我还能喝!”肖叔伦靠在高景川的肩膀上,脚下踉踉跄跄,若不是高景川扶住他的腰,他都要滑下去了。
“喝……”三公子蹭了蹭高景川。
“你醉了。”高景川叹口气,将他扶正。
“没醉……我千杯不醉,没醉……”醉猫似的三公子,靠着高景川,闭着眼哼哼。
“好,没醉。”高景川声音轻缓了许多,哄顺顺他都没有这么柔和过。
“少卿大人,我们扶肖大人回去吧。”没醉的大理寺衙差,想要帮高景川。
“不用了。”高景川拦住肖叔伦的腰,说:“今天好容易休假,你们好好玩儿。”
说完,带着肖叔伦走了。
高景川扶着肖叔伦走的小路,两人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了大理寺。
说是两人走,其实是肖叔伦已经被高景川半抱着了,身体重重压在高景川的身上。
幸而高景川身高比肖叔伦差不多,力气也不少,平平稳稳将肖叔伦带到了大理寺。
…………
…………
还没走进大理寺,高景川的脚步顿了顿。
只见大理寺前听着一辆马车,那马车,高景川见过,是礼部侍郎家的赵小姐。
高景川皱了皱眉,正要带着肖叔伦转身离开,回慎王府。
“肖大人!”那边,赵清伊的马夫眼尖,竟然一眼认出了醉呼呼的肖叔伦。
“小姐,肖大人在那边!”马夫指着高景川的方向。
高景川走不成了,只好抱紧了肖叔伦的腰,冷冷看着走过来的赵小姐。
“三公子?”赵清伊走上前,才发现肖叔伦喝醉了。
“你有何事?”高景川问。
“三公子怎么醉了……”赵清伊说着,就像上前扶住肖叔伦。
高景川拦着肖叔伦的腰,将人几乎拦进自己怀里。
“若是没事,请让开。”高景川说。
“我……”赵清伊收回自己伸在半空,微微僵住的手,“我……我有事,想问三公子。”
“他现在回答不了你。”
“那,我问王爷,也是可以的。”赵清伊说着,看向高景川。
高景川顿了顿:“何事?”
“我听人说,三公子明日要去朗州。”赵清伊咬了咬下唇,“是真的吗?”
“你听何人说的?”高景川皱眉问道。
他们去朗州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怎么偏偏这个赵清伊就知道了。
“我去将军府的时候,三公子的母亲告诉我的。”赵清伊回答。
肖杨氏知道,也是从肖伯城哪里得知的。
“嗯。”高景川说,“叔伦是要去朗州。”
“明日就走?”赵姑娘急忙道,“要去多久。”
“不知道。”高景川面无表情。
赵清伊明显地感觉到了高景川的冷漠,有些讪讪地低下头:“我,我想跟三公子一起去朗州。”
高景川皱眉:“查案不是儿戏。”
“我就当是出去走走。”赵清伊说。
“随你。”高景川说,“只要不跟我们一起。”
说完,带着肖叔伦绕过赵清伊,往大理寺走去。
“慎王爷!”赵清伊看着高景川与肖叔伦的背影,一攥拳,鼓足勇气又追了上去。
“三公子醒了之后,请告诉他,我来过。”赵清伊说。
高景川将肖叔伦抱稳,没说话,直接往大理寺走了。
…………
…………
“小姐……”赵清伊身边的丫鬟,看着走远的高景川,皱了皱眉,说,“您觉不觉得,慎王爷有些……有些太冷淡了。”
“我听闻,他就是这个性子。”赵清伊倒是没将高景川的态度放在心上。
“三公子醉了,我晚上再来。”赵清伊说。
“还来啊?”丫鬟嘟了嘟嘴。
“当然。”赵清伊直直定着大理寺,“晚上的时候,三公子就该醒了,我还有话跟他说呢。”
说完,坚定地转身,暂时离开了。
…………
…………
不到晚上的时候,三公子已经醒了。
三公子揉揉发胀发疼的脑袋。
“醒酒汤。”这时候,一碗温热的汤药递过来。
肖叔伦稀里糊涂接过去,还以为将军府的小厮呢,直到扫见那双递药的修长的手。
“景川?”三公子眨眼。
“怎么了?”高景川问。
“你怎么在这里?”
“你醉了。”高景川说。
“你一直守着我啊?”
慎王爷点了点头。
三公子抓了抓后脑勺,挺不好意思:“我酒后没失态吧?”
第404章:开始
三公子揉揉发胀发疼的脑袋。
“醒酒汤。”这时候,一碗温热的汤药递过来。
肖叔伦稀里糊涂接过去,还以为将军府的小厮呢,直到扫见那双递药的修长的手。
“景川?”三公子眨眼。
“怎么了?”高景川问。
“你怎么在这里?”
“你醉了。”高景川说。
“你一直守着我啊?”
慎王爷点了点头。
三公子抓了抓后脑勺,挺不好意思:“我酒后没失态吧?”
“还好。”高景川说。
“什么叫还好?”三公子哭笑不得。
“没有失态。”高景川说。
肖叔伦松了口气:“那就好。”
高景川垂着头。
“怎么了吗?”肖叔伦问。
“刚才,见到赵姑娘了。”高景川顿了顿,说,“她知道你要去朗州的事情。”
“我告诉我哥了……我哥大概是告诉我娘了吧。”
“赵小姐说,要跟你一起去朗州。”
“一起?”肖叔伦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跟我一起算什么事啊!”
高景川望着肖叔伦:“有些事,还是解释清楚好。”
三公子那个冤枉啊:“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但是,她就是不听啊。”
“我看她的样子,很坚定。”高景川说,“朗州之行,我觉得她一定会去。”
肖叔伦揉了揉脑袋,本就宿醉的脑袋,现在更疼了。
“要不,我找沈姑娘帮忙?”肖叔伦试探地看着高景川。
“找沈姑娘?”
“嗯。”肖叔伦说,“告诉赵清伊,我喜欢沈姑娘,让她死心。”
高景川:“那样,岂不是连累了沈姑娘?”
“说的也对……”肖叔伦抓了抓脑袋,“好端端的给人家沈姑娘招来一个无缘无故地情敌,挺对不起她的……”
高景川叹气。
“那你说这么办呀?”肖叔伦说,“这知道这个赵姑娘这么有毅力呢。”
“我们先走。”高景川说。
“先走?”
“对,跟影卫说一声,先走一步。”高景川说。
“你的意思是……把赵姑娘丢在后面?”肖叔伦点着头,说,“她体力有限,不可能连夜赶路,等她赶到朗州的时候,我们大概已经解决案子了,到时候,我们快马加鞭回来!跟她正好错过。”
高景川点头。
“等这次朗州之前,赵小姐吃够苦头,说不准就不会再追着我了。”肖叔伦一拍手,醍醐灌顶,“就这么办了!”
“现在出发!”三公子说着额,站起身来。
高景川轻轻叹气:“先把醒酒汤喝了,休息一会儿。”
“影卫那边呢?”
“我会去说。”高景川说。
“好。”肖叔伦说,“等你跟初三说完,我们就出发。”
“嗯。”
…………
…………
高景川跟肖叔伦是在半夜时分离开洛京的。
赵小姐的马车一早赶到大理寺门口的时候,被衙差告知,少卿大人跟肖大人已经离开了。
“多久了?”赵清伊连忙问。
“差不多已经两个时辰了吧。”衙差说。
“我们赶紧追!”赵清伊上了马车,连忙跟车夫道。
“赵小姐,你要去追肖大人啊?”衙差看着赵清伊的马车,摇摇头,说,“肖大人骑的是快马,你这个赶不上的。”
赵清伊攥紧手里的帕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试也白试啊。”衙差说,“马车再怎么快,也不能快过千里马吧?忘了说,我们肖大人跟少卿的吗,都是一等一的好马儿。”
赵清伊要紧下唇。
“赵小姐,不是我说啊,朗州路远,路途又难走,你还是回家吧。”
“我不。”赵清伊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我们走。”她跟马夫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衙差看着赵清伊远去的马车,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少卿大人啊,我忙就只能帮到这里啦……人家赵小姐这是铁了心啊。”
…………
…………
此时高景川与肖叔伦已经走出了洛京。
“又一条路,是不是会路过邺城?”肖叔伦问身旁的高景川。
两人骑在马上,对话都夹着着风声。
“是。”高景川说。
“但是那条路比较远,是吧?”
少卿言简意赅:“是。”
“我们去的时候不过邺城,但是回来的时候,从邺城走吧。我小表姐的家乡就是邺城。”肖叔伦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在邺城玩儿几天。我想去看看我小表姐的老宅。”
“好。”高景川颔首。
马儿绝尘而去。
两人一刻不耽误,快马加鞭,连夜赶来,很快就到了朗州的地界。
…………
…………
几天连续赶路,两人眼下都见了青黑。
“今晚找一家客栈休息一下吧。”髙楚见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色,说,“明早我们出发,半天就能到朗州。”
“听你的。”肖叔伦说,“进朗州之前,我们的确需要养一下精蓄一下锐。”
两人说着,走进了一座小镇。
小镇属于朗州的管辖范围,但是距离朗州还有些距离。
“客官,里面请!里面请!”店小二见客人上门,里面笑脸迎上去。
“要两件上好的客房。”肖叔伦说着,将手里的缰绳交给店小二,“顺便,把马儿喂了,要最好的精饲料。”
“没问题,没问题。”店小二笑盈盈将两人请进客栈中。
“客官,您吃点什么啊?是在这里吃,还是在房间里吃?”
“端到房间里。”肖叔伦指了指高景川,说,“端到他房间里。”
“好嘞,好嘞!”
…………
…………
肖叔伦与高景川走进客房。
“挺干净的。”肖叔伦看了看四周,摸了摸桌面,跟高景川说,“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
高景川看着他的黑眼圈,笑了笑:“你也是。”
这几天风餐露宿,可苦了将军府的三公子了。
高景川不一样,他一直在大理寺做官,这种连夜赶路,司空见惯了,但是三公子说到底,见的少。
肖叔伦浑不在意,一摆手,说:“我之前搬救兵的时候,比这个累多了。”
那时候整夜整夜的赶路,都不觉得怎么样。
高景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叹口气:“苦了你了。”
“说什么话呢。”肖叔伦说,“不要把我当成皮娇柔贵的公子哥儿好不好?这么算的的话,你还是金贵的慎王爷呢。”
高景川被他逗笑了。
此时,正好店小二将饭菜断了进来。
“客官,您慢用。”店小二将菜摆上桌子,起身就要告辞。
“等一等。”高景川喊住了他。
然后肖叔伦会意,从袖口拿出一块儿碎银子。
“客官,您这是做什么?”店小二的眼睛盯着碎银子,目光黏在上面。
“问你几个问题。”高景川说。
肖叔伦笑盈盈地将银子放在店小二面前。
“客官您真是客气了,您问,您随便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您。”
“朗州,你熟不熟?”高景川问,
“朗州啊……”店小二说,“我们老板有时候去朗州置办一些厨房用的香料,我跟着他去过。”
“那你可曾在朗州,听说过前朝教坛没有?”
“前朝废弃的教坛?”店小二扎了眨眼,抓着后脑勺努力想呀想。
“我好像听过,但是不是在朗州,而是在我们客栈里。”
“哦?”高景川看着他,鼓励他说下去。
店小二看着近在咫尺的银子,绞尽脑汁努力回想。
“是了,就在上个月,距离现在大概也有十几天了吧……”店小二说道,“有几个镖师来了我们客栈,然后我听他们说什么教坛。当时,我离得比较远,靠近的时候,他们也就不说了。”
“他们是哪里的镖师?”
马氏曾经说过,她就是被镖局收养的。
那个镖局,跟邪教坛关系密切。
“具体是哪里的,我也不知道。”店小二说,“但是他们一定是朗州的,口音不会错的。”
高景川微微点了头。
“还有其他吗?跟朗州镖师有关,或者前朝教坛的消息。”
“我想一想啊……”店小二眼珠子一直瞄着桌上那块银子。
奈何,想了许久,他急得脸都红了,什么也想不到。
“想不到就算了。”肖叔伦将银子递过去。
“给我?”店小二有些惊喜。
他以为自己想不到,客人就不会把银子给自己了。
“那走吧。”肖叔伦说。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店小二欢欢乐乐收了银子,连忙退下了。
走到门口,他用停住了脚步。
“客官,我又想起来一件事,跟镖师没关系,跟教坛也没关系……”店小二说。
高景川看向他。
“更早的时候,有人跟我打听过朗州。那人出手也极其大方,他没问我什么教坛,他只是问我,知不知道朗州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那人跟这位客官……”店小二指了指肖叔伦说,“那人笑起来跟客官,您很像呢。”
“笑起来,跟我很像?”肖叔伦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的。”店小二说,“特别是给钱的动作,太像了。”
三公子:“……”
“他问你关于朗州的事情,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们这里毕竟距离朗州有些远,有什么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店小二说,“但是,朗州有一件事很出名,也最古怪。”
高景川问:“什么事?”
基本上,朗州的事情都能传到这里,那一定不是什么小事情。
“说有一家姓贾的商人,一家三十七口,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一夜之间?”肖叔伦问。
店小二点着头:“是的,消失那天晚上,还是那家商人老爷的寿辰呢,很多人都去吃流水席了,之后大家各自回家之后,第二天,贾家的人都不见了。”
“这么离奇呢?”肖叔伦不太相信,觉得其中夸大的色彩比较重。
“就是这么离奇!当时官府还上下搜查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后来,贾家那边也就成了鬼宅了,没人敢随意靠近。”
高景川听罢,又问店小二:“那个人,听你讲完这个故事,什么反应?”
“他?”店小二想了想,说,“他就笑了笑,好像说了一句有意思?之类的,然后给我了一块儿碎银子。”
肖叔伦与高景川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客人,也不简单。
“客官,那我走了啊。”店小二将这里没自自己什么事了,揣着银子,乐滋滋离开了。
…………
…………
肖叔伦与高景川在客栈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两人养足精神,一起往朗州赶去。
“我们先去哪里?”肖叔伦骑在马上,虽然嘴上这么问,但是眼睛里明显已经有了答案。
“鬼宅。”高景川说。
三公子一笑:“正合我意!”
两人夹紧马腹,一路绝尘,中午时分,赶到了朗州城外。
走进朗州,肖叔伦与高景川拦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直接问道:“请问,贾家在哪里?”
“你,你们问那家鬼宅作甚?”路人被吓了一跳。
“我们是写书的。”肖叔伦从善如流说道,“正在收集民间的鬼怪故事。”
那路人有些不理解什么叫收集故事。
“你们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吧?”路人上下看着他们。
虽然两人穿的很平民了,但是气势带出来的,却是掩饰不住。
“你知道贾家在哪里吗?”肖叔伦又问。
路人指着东边:“就在城东。最城东就是了。”
“多谢了。”
肖叔伦与高景川牵着马儿,往城东走去。
按照那路人说的,两人走到城东,继续往前走,果然就见了贾家。
周遭房屋鳞次栉比,只有贾家孤零零地处在那里,周遭不见一户人家,就像是被大海孤立的岛屿。
“这个贾家不太简单啊。”
肖叔伦望着不远处贾家那那生锈的铁门。
;“嗯。”高景川点了点头,目光盯着距离贾家最近的一处房屋。
兴源镖局。
马氏就是被这个镖局收养的。
如今这个镖局就在贾家的旁边,看起来,不像是巧合。
“接下来,作什么?”肖叔伦看向高景川。
高景川说:“按照行程,初三他们今晚就到朗州,我们先打探一下情况吧。”
第405章:朗州
兴源镖局。
马氏就是被这个镖局收养的。
如今这个镖局就在贾家的旁边,看起来,不像是巧合。
“接下来,作什么?”肖叔伦看向高景川。
高景川说:“按照行程,初三他们今晚就到朗州,我们先打探一下情况吧。”
“嗯。”肖叔伦同意高景川的说法。
两人找了一家看起来生意红火的酒楼,在这种人来人来人往的酒楼里,是最好打探情况的。当然也是最容易暴露自己的。
所以高景川与肖叔伦很小心,就算问什么,也没有刻意地问,而是自然而然。
“你说鬼宅?”那店小二对于这个问题习以为常了,似乎来他们朗州,就没有人不问这个问题的。
“的确是鬼宅!那一家人本来松手了客人,都要休息了,但是忽然天将白光,随着这一道白光,他们一家人都不见了!”店小二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他那晚就在那里似的。
“白光?”肖叔伦说,“哪来来的白光?”
“从天而降啊。”
“谁都看见了。”
店小二:“朗州很多人都看见啦。”
肖叔伦看向高景川。
“会不会是仇人寻仇啊,故弄玄虚啊?”肖叔伦装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仇人寻仇,怎么会连尸体也找不到啊?!”店小二张口就说,“而且,仇人寻仇,怎么会没有人听见厮杀的动静啊!”
这种说辞,他跟外来的商客说了好多次了,屡试不爽,基本听见他这么说,商客们就闭嘴了。
“那,会不会是自己人呢?”肖叔伦很显然是跟以往商客不一样的。
“什,什么?”店小二说,“你说什么?”
“这一切,会不会是那家人自导自演的呢?”
“啊?”店小二听罢,哭笑不得,“有人自导自演把自己弄失踪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一个人还好说,那可是一家人啊!”
“他们家人,平时烧香拜佛吗?”肖叔伦又问。
店小二又给问住了。
“这个,我怎么知道?”
“那我换句话说,你们之类,有什么香火鼎盛的寺庙吗?”
店小二看着眼前的肖叔伦,眼中露出一丝怀疑。
“他觉得害怕。”一旁的高景川说。
店小二顿时了然了,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肖叔伦只要硬着头皮,又问:“那有吗?”
店小二:“有的,就在南山上,那里的慈安寺是我们这类最灵验的寺庙!”
“我一会儿,就去庙里面拜一拜。”肖叔伦说着,又不动声色地说,“我还真佩服那些住在鬼宅周围的人,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哪有什么办法。”店小二叹气,“老家就在那里,想搬走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啊。”
“这么说,要是有钱,其他人早就搬走了?”
“应该是吧。”店小二说,“我家也不住那里,我其实也不清楚。”
“那个鬼宅看起来阴森森的。我总觉得很不祥……”肖叔伦装着很怕的样子,搓了搓手臂,又说道,“反正,我是不会去那边做生意的。”
“那边哪有什么生意啊。”店小二说,“之前没有鬼宅的时候,那里的生意倒是不错,后来出了鬼宅之后,好多商号都搬了,你看我们这条街,好多都是从城东那边搬来的。”
“大部分都搬过来了啊……那挺好的。”肖叔伦顿了顿,又道,“你还别说,我从那个鬼宅路的时候,还真没见过什么商铺呢……“
说着看了看高景川。
高景川自然而然地接话,说道:“不是,有一家镖局吗?”
“有镖局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有的,有的。”店小二说,“兴源镖局就在那鬼宅的附近!”
“还真有镖局啊?”肖叔伦不动声色,说,“那这家老板是胆子真大呀,还是说,他没钱啊……”
“胆子大。”店小二说,“他们是在贾家出事之后,搬迁过去的镖局。”
“搬迁过去?”肖叔伦看向高景川。
这么说,这个镖局跟这个贾家还真有关系说不准呢。
“他怎么会把镖局搬到鬼宅的附近啊?这个兴源镖局之前开在在哪里啊?”肖叔伦问。
“之前开在城南。”店小二说。
“那怎么从城南搬到城东去了,都不害怕的吗?”肖叔伦追问。
“鬼宅附近的地价便宜吧。”店小二抓了抓脑袋,似乎也不了解镖局为什么要搬迁那鬼宅附近。
“低价便宜?”肖叔伦抓住店小二话中的重点,说,“这么说,这个兴源镖局之前经营不善了?”
“也没有听说过啊。”店小二说,“我对这镖局还真不了解。”
“我也是随口一问,好奇。”肖叔伦道。
随后他们又问几个跟鬼宅不相关的问题,店小二被问了那么多问题,也就将鬼宅这些翻片儿了。
…………
…………
从酒楼出来,肖叔伦看向高景川,接下来:“去慈安庙?”
高景川点点头,欣慰地看着肖叔伦。
“你那是什么眼神?”三公子眉梢一扬,“跟老师傅看他手下终于出师的弟子似的。”
高景川轻轻笑了笑:“确实出师了。”
三公子:“你可不是我师父啊。”
高景川但笑不语。
两人说说笑笑,骑上马,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城东慈安寺。
慈安寺果真如那店小二说得,香客往来,香火旺盛。
肖叔伦与高景川走进慈安寺。
一下子引来不少目光,来寺庙上香的,多是姑娘家,很少见到年轻男子来的,而且还是两人结伴而来。
肖叔伦与高景川走进了庙中。
想要去找庙里的和尚问话。
“施主,你们也是来求姻缘的吗?”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和尚红着脸,走了过来。
“什么?”肖叔伦一顿。
“我们寺里,姻缘最灵验了。”小和尚说。
肖叔伦:“……”
“姻,姻缘?”
“对啊。”
“除了姻缘,不能求其他了?”
“我们就是姻缘庙啊。”小和尚想了想,又说,“送子也行。”
三公子:“……”
那店小二怎么不说清楚呀!这个慈安寺是个求姻缘的寺庙。
这时候,三公子终于注意到了寺庙后院的那棵参天大树,那树已经超过了庙檐,风一吹,上面的红绸冲着三公子招了招手。
“施主,不管是求姻缘还是解姻缘劫,我们庙里都很灵验的哦。”这个小和尚一点都不想出家人,跟酒店里揽客的店小二似的。
肖叔伦苦笑不得,看看身边的高景川,说:“我姻缘挺好的,我爱的人也爱我。”
“那,你们能顺利在一起吗?”小和尚说。
肖叔伦一顿。
小和尚察言观色的本领极为厉害,紧接着说:“你们能抛却世俗,在一起吗?”
肖叔伦皱了皱眉:“你都知道什么?”
“阿弥陀佛……”小和尚念了一声佛号,举了举胸脯,小脸儿顿时高深起来,说道,“我们寺里的姻缘符只要十文钱,佩戴了我寺的姻缘符,你跟你心上人的情路就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了。”
肖叔伦:“……”
“你们的姻缘符什么时候有的?”一旁的高景川问。
“建寺之初就有啦。”小和尚摆着手指算了算,最后没算清……
“反正比我年纪大。”
贾家变成鬼宅也才是近两年的事情。
高景川:“朗州的姑娘都来求姻缘符吗?”
“是啊。”
“你都记得有谁吗?”
“人太多,我可记不清。”
“那我这么问吧。”高景川说,“贾家的那位小姐,来没来过。”
高景川在朗州转了一上午,已经将贾家失踪的人大致摸清楚了。
贾家三世同堂。
家里的主人有四位,贾老太爷,贾老爷以及家夫人,还有他们唯一的女儿。剩下的人,都是贾家的下人。
“贾家?变成鬼宅的哪个?”小和尚问。
“是。”高景川点头,“他家小姐……”
“没有哦。”小和尚说,“他们家没来过我们这里。”
“话说,你问贾家做什么?”小和尚发问。
“好奇。”高景川说着,掏出了十文钱,交给小和尚。
小和尚顿时将刚才的好奇忘了:“你只求一个姻缘符吗?你身边这位呢?”
说着,看向了肖叔伦。
高景川笑了笑,又掏出了十文钱。
小和尚接了,笑逐颜开。
“走了。”肖叔伦带着高景川要离开。
“姻缘符,你们还没拿呢。”小和尚说。
肖叔伦说:“真的有用的话,那天下早就没有痴男怨女了。”
说罢,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晃晃悠悠走了。
“等等,等等!”小和尚拉住了也要离开的高景川。
“等我一下下!”他说。
高景川不解,但是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会儿,小和尚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从袖口中拿出两个姻缘符。
“喏。”他说,“另一个给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记得,要贴身佩戴,才能灵验的。”
高景川接下,轻轻点了点头。
…………
…………
离开慈安寺,高景川叹口气。
三公子一边下山,一边叹气:”“这一趟是白跑了。”
“也不算白跑。”高景川说,“起码知道,贾家没来过这里。”
“没来这里……这里是求姻缘的,没来,也不能说明什么。”肖叔伦道,“要是那种求平安的普通寺庙,他们家没来,说明他们可能信了什么邪教,但是姻缘庙,这就……”
“刚才不是也说了求子吗?”高景川道。
肖叔伦一顿。
“贾家只有一个女儿,难道贾老爷不想要儿子吗?”
肖叔伦缓缓瞪大眼。
对啊,贾家只有一个女儿啊,偌大的产业总不能交给一个女儿吧,他们难道不想要一个儿子吗?要儿子的话,贾夫人怎么不来慈安寺求呢?
“这么说,他们家跟那个邪教……”
“变成鬼宅的贾家,兴源镖局,还有邪教坛……”高景川顿了顿,说,“他们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嗯!”肖叔伦重重点了点头。
“先回去吧。”高景川看看天色。
“晚饭时间到了。”三公子说,“初三他们也快到了吧?”
高景川点点头。
“我在路上留了暗号了,他们来了的话……应该会在客栈等我们。”
…………
…………
肖叔伦与高景川赶到客栈的时候,果然见到了初三。
其他暗卫躲起来了。
初三见到两人,笑着,挥了挥手。
他一身商人打扮,合适极了。
“什么时候到的?”肖叔伦走过去,问。
“刚到不久。”初三说,“我已经帮你们点好了饭菜,一边吃一边说吧。”
“好。”
三人回道房间。
初三直接说道:“其他影卫已经去打探消息了。”
“打探邪教坛?”肖叔伦问。
“是。”初三说,“现在,我将我知道的情报跟两位说一下。”
“这个邪教坛是前朝的,他们信奉的神是万纳神……”
“万纳神?”肖叔伦说,“我怎么没听过。”
“万纳神的信奉的人数并不多。”初三说,“因为这样,所以它也一直没有引起朝廷的注意,直到前些日子,万纳神的信奉者做出了三个预言,都灵验了。”
“什么预言?”
“漠州的小地震,盐城的海难,特别是丰城暗藏的金矿山位置。”
“这……”肖叔伦听罢,十分诧异,“都说中了?”
“都说中了。”初三神色严肃。
“会不会是……有什么方法?”肖叔伦本想说是巧合,但是想了想,这根本不可能,要是说对一个,可以算成巧合,但是三个都说对了,而且这三个,特别是前两个都属于天灾。
“这三个预言是四个月前,同时从朗州发出的。”初三否定了三公子说法,“那三个地方,距离漠州等地有多远,不用我说了吧?”
漠州位于西端,盐城位于最南端,就连最近的丰城距离朗州,来回也要两个月。
“这……”三公子无话可说了。
“为什么说他们是邪教?”高景川一下子闻到了点上。
初三说:“因为……那个万纳神的教主,自称人皇。”
人皇,天下就一个,萧见楚。
“都要谋反了,你说,不是邪教是什么?”初三说。
第406章:鬼宅
“为什么说他们是邪教?”高景川一下子闻到了点上。
初三说:“因为……那个万纳神的教主,自称人皇。”
人皇,天下就一个,萧见楚。
“都要谋反了,你说,不是邪教是什么?”初三说。
“这个人教主在朗州?”高景川问。
“嗯。”初三说,“但是,究竟是谁,我们至今没有音信。”
“你们呢?查到了什么?”初三问道。
肖叔伦就见贾家鬼宅还有兴源镖局的事情告诉了初三。
“这么看来,这个镖局立马有猫腻啊。”初三捏着下巴。
“是的。”高景川说,“我跟说了打算接近这个兴源镖局……”
初三想了想,轻轻摇摇头,说:“接近镖局的时候,还是让我们来办吧。”
“怎么说?”
“王爷,你的相貌太惹眼了。不适合做这种暗中接近的事情。”初三说着,又看了看肖叔伦,又道,“三公子也是,天生出众,走到那里都回事惹眼的存在,这种打入内部打探的事情,还是要我们影卫比较合适。”
高景川与肖叔伦对视一眼。
虽然初三说了两人不适合,但是听起来怎么是在夸人?
“那你觉得我们适合做什么?”肖叔伦问。
“摆明身份,打草惊蛇。”初三说。
“此话怎讲?”
初三:“之前,我们的影卫也在朗州这里打探过,但是,没什么收获,所以这次,我想我们还是两面夹击的好。”
高景川顿了顿,说:“暗中明处,都是我们的人?”
“对。”初三说,“你们两位负责在明处,吸引敌人视线,我们暗中观察。”
“这个办法,也不错。”高景川颔首。
“多谢王爷。”初三眯眼笑。
一顿饭吃完,众人的计划也说的差不多了。
…………
…………
第二日,高景川与肖叔伦直接来到了朗州县衙。
懒洋洋的衙差不由愣了愣。
“你们县太爷呢?”肖叔伦直接问。
这口气,可不像是来告状的,倒是像上面的官吏来走访来了。
衙差是个颇有眼力见的人,态度不由恭敬了几分,试探地问:“你们是……”
“大理寺办案。”肖叔伦亮出大理寺的腰牌,“让你们知县赶紧出来。”
一听是大理寺的人,衙差连忙重视起来,连连说着:“稍等,大人稍等。”
朗州知县很快就出来迎接,他有些胖,跑得快了,一身肥肉上下颠簸。
肖叔伦亮出手里的令牌,高景川也拿出来的办案文书,知县看过之后,连忙行礼:“不知是少卿大人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起来吧。”高景川摆摆手。
“大人里面请,立面请。”知县大人点头哈腰将两人往府衙迎,一边走,一边道,“不知两位大人来小县,是为了查什么案子啊?”
“贾家的鬼宅。”高景川说。
“鬼宅?”知县擦了擦额角的汗渍,说,“那,那是两年的事情了……怎么传到上面去了,还惊动了您们……^”
“这点,你不用管。”肖叔伦说,“只管将贾家的案宗给我拿过来。”
“案宗啊。”知县大人的汗流的更们快了。
肖叔伦停住脚步,盯着看起来心虚的知县大人:“怎么?没有案宗?”
“案宗有……有……”知县大人硬着头皮,说,“有案宗,就是时间就有了,需要好好找一找。”
“不着急,你慢慢找。”肖叔伦说,“给你一个上午的时间,够不够啊?”
“够,够的。”知县连忙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必须见到鬼宅的案宗。”
“好!好!”知县连连应着,“大人,远道而来,不如让我好好招待一下……”
“那到不用了。”高景川说,“我们先去鬼宅看看。”
知县问:“现,现在吗?”
肖叔伦:“难不成,还要选个良辰吉日啊?”
“大人说笑了,您想去,我立马安排轿子……”
肖叔伦点了点头:“那好,赶紧安排吧。”
“是,是……”
…………
…………
朗州知县人胖墩墩的,但是安排起事情来,倒是干净利索的很。
很快,两顶轿子就来接高景川与肖叔伦了。
知县还找了几个最可靠的人,跟在高景川与肖叔伦身后。
轿子朝着鬼宅走了。
等到两人下轿的时候,引来了不少目光。
特别是住在贾家附近的老百姓,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你看我,我看你,议论纷纷。
妇女交头接耳,多是在议论:“那两个人是谁啊?你看那个,长得可真好看……”
“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男人们则是看着那两顶轿子。
“这两人是谁?王知县的亲戚?”
“王知县的亲戚来鬼宅做什么?”
“看见周捕头了吗?他可是亲自护送来的,来者一定不简单啊。“
在一众议论纷纷中,高景川与肖叔伦高调地走进了鬼宅。
不远处,扮成老百姓的初四压了压斗笠,观察着高景川与肖叔伦身边的百姓。
倒是没看看见哪个百姓鬼鬼祟祟。
…………
…………
高景川与肖叔伦几乎是“高调”地走进了贾家中。
荒废了两年的府邸,到处已经破败不堪,杂草丛生,虫蚁遍地。
“大人,要不要我们将这里打扫了,你们再来?”衙差试探地问道
“不用了。”高景川盯着贾家的大厅。
肖叔伦也摆摆手,说道:“你们出去吧。”
“出去?”
“对,我们两个人自己查看。”肖叔伦道。
衙差面面相觑,最后一起走出去了。
肖叔伦与高景川走到贾家的大厅,这里已经破败地不能看了,但是却有几杂草堆。
“出来吧。”高景川说。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死寂。
“出来。”高景川又说。
只听窸窸窣窣一阵声音之后,一个人从破旧的门板后面伸出头来。
这鬼屋里,还住着人。
“我,我……我没地方住……”那人开了口,带着浓厚的鼻音。
他露出了一张脏兮兮的脸,对方还是个孩子,瘦骨嶙峋的。
那孩子哆哆嗦嗦,从门板后面慢吞吞走了出来。
高景川说:“这里只有你自己?”
“还有马爷爷……跟刘叔叔……”那孩子太瘦了,只一双眼睛大的有些恐怖。
高景川看了看大厅中的三个草堆。
“他们人呢?”
“出去要饭去了……”那孩子说着,脚下晃晃悠悠。
眼看就要摔倒。
肖叔伦眼疾手快,冲到那孩子面前,把人抱住了。
一碰到这孩子,肖叔伦一惊:“他发烧了!”
如今已经入秋,天已经开始转凉了,但是那孩子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褂,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别赶走我……我没地方去了……”他已经烧的有些糊涂了。
肖叔伦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直接裹在那孩子身上。
“我带他去大夫!”肖叔伦跟高景川道,“你先等我一下。”
“嗯。”高景川颔首。
肖叔伦拍了拍怀中的孩子:“平时你们从哪来出去。”
他们应该不是走的大门,因为来的时候,那大门上锈迹斑斑,不像是常有人触碰的。
孩子烧的七荤八素的,但是本能地知道肖叔伦要救他。
“狗,狗洞……”
三公子:“……”
“算了,我还是翻墙吧。”说着,已经快步走到了贾家的后院,然后脚下用力,一跃而起。
…………
…………
肖叔伦在城东找了一家医馆。
正好有大夫坐堂。
肖叔伦将孩子报给大夫:“你快救救他,他高烧不退。”
大夫连忙起身,领着肖叔伦赶紧来到了内室。
“将人放好,我把把脉。”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抱在孩子身上的外衣。
顿时,大夫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肖叔伦这次注意到,这个孩子身上一直有一股酸臭味。
只不过刚才救人要紧,三公子没注意。
大夫有些古怪地看了肖叔伦一眼,这么清贵的公子,怎么抱来了一个乞丐?
“都什么时候,赶紧救人。”肖叔伦不悦,提醒那大夫。
“是,是!”大夫回了神,连忙帮小孩诊脉。
“风寒入体,高烧不退……”大夫把完脉,说,“公子,你先用冷毛巾帮他降温,我去开药,煎药!”
“好!”肖叔伦点头。
“井水在外面。”大夫将连脸盆递给肖叔伦,顿了顿,又说,“公子,诊费……”
肖叔伦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银票。
“够吗?”
“够!”大夫放心地点点头。
…………
…………
肖叔伦连忙端来了井水,然后帮那孩子降温。
白布浸满冷水,贴在那孩子高烧的额头,再拿下来,已经是黑乎乎的了。
肖叔伦索性又拿来一条白布,擦了擦那孩子脏兮兮的脸。
根本看不出美丑来,除了瘦还是瘦,一张皮贴在了骨头上。
不一会儿,大夫端着药进来了。
肖叔伦看看天色,说:“你能帮我照顾他吗?”
“啊?”大夫一愣。
肖叔伦又抽出了一张银票,说:“我先有急事,需要离开,不过,等午饭之后,我就回来。”
大夫看着那银票,说:“我这里还有一个学徒,能帮忙照看他。”
“那就好。”肖叔伦将银票交给大夫,“麻烦了。”
说完,连忙去找高景川去了。
…………
…………
高景川在鬼宅这边,已经将周遭看了个遍。
贾家是两进院,并不大。
变成鬼宅之后,这里也应该被不少人进来了过,值钱的东西,一件不剩,都被拿走了。
剩下的,都是太重搬不走的。大约是因为被搬空了,这里才会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高景川一边走,一边想着之前店小二说的,贾家一夜直接几十口人一起失踪……
这个不太可能。
看贾家的样子,不像是能养得起那么多奴仆的人家。
就在高景川走了一圈,再次来到前院的时候,之前被赶出去的衙差走了进来。
“大人,时间不早了……”那衙差说着,左右看看。
怎么不见另一位大人?
高景川不冷不热:“出去。”
“……”
衙差干笑了一声,悻悻出去了。
就在衙差离开之后,肖叔伦回来了。
“有什么发现没有?”三公子问。
高景川说:“没有看见神龛。”
“神龛?”
“嗯。”高景川说,“只能确定,贾家不信神佛。”
或者说,贾家所信的神佛不是一般的神佛。
“万纳神?”肖叔伦猜测。
“还没有证据。”高景川说,“没有神龛,也不能说明,他们信奉万纳神。”
“还有其他吗?”肖叔伦又问。
“人数不太对。”高景川说,“之前那个店小二说,贾家几十口一起消失,但是看院落房间,容不下几十人。”
“是不是传言夸大了?”
“那也有可能。”高景川这里说的差不多了,问肖叔伦:“你那边呢,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风寒。已经交给大夫了,不用担心。”
“那就好。”高景川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先去应付一下知县衙差,等吃了午饭,再去找那个孩子。”肖叔伦道。
高景川颔首。
…………
…………
在外面一直等人的衙差,终等到两位大人出来到了。
只是……其中一位大人的外套怎么不见了。
不容那衙差多想,肖叔伦说:“不是备好午饭了吗?”
“是!是!”衙差连忙说道,“我们大人在醉仙阁帮两位大人准备好了。”
“醉仙阁?”肖叔伦看了看高景川。
他们在朗州四处打探的时候,路过这家醉仙阁,见里面有陪酒姑娘来的。
高景川也幽幽看着肖叔伦。
“大人?”
“走吧,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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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知县此时已经在醉仙阁准备多时了。
他挺着“身怀六甲”的肚子,给面前的姑娘训话。
“一会儿,两位大人来了,一定要给我好好伺候!”他一边说,一边来回踱步,“那可是洛京来的大官儿,要是真能看上你们谁,带到京城,做个妾侍,也是你们一辈子的福气。”
“去京城就好了?”姑娘中,那个唯一一个坐着的,幽幽开了口,声音懒洋洋的。
她是朗州花魁,昨日陪客人下棋,睡得晚了,本来打算补觉的额,结果被硬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