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英国公的算计
英国公府里，周海正在书房和父亲周显说话。
“父亲，咱们把钱已经说了，可是韶宁他却因为身体不适合。暂时不当金吾卫统领的职务了。您说，要是被发现咱们卖题，可怎么办啊？”
英国公捋了捋胡须，道：“虽然是没有当差了，可是当时的人脉都还在。他说上一句话，还是比咱们都管事的。大不了，把钱分给他一些吧。”
一提到钱，周海的脸色就有些阴沉了。英国公看到他这个样子，板着脸，教训道：“你在这一点上就是和你三妹还有二弟差得远，看的那么重做什么。以后又不是没有再挣的机会了。
你舍不得这点小钱去打通关系，以后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周海连忙行礼道：“儿子知道，该花的钱是一定要花的。可是，这不再过两个多月，就是您老人家的寿辰了。儿子想给您办的风光一点。
可是，您也知道，最近几年府里的开销有些大。不说别的，就是前些日子大侄子周韶宁成婚，虽然定的日子那么赶，可是咱们府里不也是该上多少，就准备了多少吗。”
周显听了，连连点头，道：“礼物的事情，你和你媳妇儿办得不错。玉容公主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就连几个皇子和她的关系也都不错。
所以，这条线一定要好好维系着。亲戚要多走，才能亲啊。你看，你那侄子周韶宁年纪轻轻就当了金吾卫铜陵，那也是有本事的。所以，他那里一定要多下功夫。”
“是的，父亲。”周海继续道：“韶宁今年也十六周岁，虚岁也有十七了。一般人家的公子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没有成亲，身边也有几个暖床的丫头了。
可是，韶宁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新过门的媳妇儿才不到十三。这要等到他们圆房估计还有几年了。”
英国公沉思了一下，然后站起来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来一本书翻开，然后很随意地问道：“你这座大伯的，既然提出来了，那一定有应对的方法了。说出来听听。”
周海看着父亲如此，就知道，自己说的这个事情，父亲是不反对的。所以，他就接着大着胆子，道：“李氏娘家有个侄女儿，今年正好十五，端庄大方，温柔可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比起安国侯府那个小丫头，好了不少。儿子想让他们今日见上一面，有个印象，然后再让李氏去的时候带上她一起过去。
都是这个年岁的，一来二去说不定就能看对了眼呢。”
“你倒是很替你侄子着想啊。”英国公放下书，又抽了一本，漫不经心道：“勋贵世家的女儿养出来的，都很费钱的。之前韶宁为成婚的时候，你没有说歘来，想来，那丫头的身份是庶出吧。”
周海此时满脸堆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亲，那丫头虽然是庶出，可是从小是养在嫡母身边的。嫡女们该有的培训，她也都学过了。
最主要的是，她年龄合适，而且温婉大方。并且，样子和韶宁新娶的媳妇还有些相像。”
“哦？此话当真？”英国公马上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两人有几分相像？”
“你先把人给我带过来看看。”
周海愣了一下，他消化了一下刚辞啊自己听到的内容，“父亲的意思是？”
“你以为你那侄子看中的是安国护肤那小丫头的容貌吗？”英国公冷笑了一声，道：“如果你因为容貌相像，就要送股去，估计你晌午送过去，他下午就能给你送回来。”
“我好歹也是他的长辈，他不敢怎么对我吧。”周海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用的语气非常的不肯定。想来也是知道，周韶宁是能干得出这种事情的。
“你别看他年纪小，他受伤可是战过不少人的血。论心智和手段，你和他还差了不少呢。”英国公继续道：“你应该还有备选了吧。”
“是，”周海道：“前些日子，底下人给儿子送了两个美貌的番邦女子，打算……”
英国公略略点头，道：“就这个吧，再用上你手里的千金醉，在这里只要谁一个晚上，人就能送出去了。”
“爹爹以前不是很讨厌用这个方法的吗？怎么今日……”周海是心疼那两个美貌的番邦女子，还有他心到手的千金醉，都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以前不是他没有成婚吗，没开窍，也不识货，不识好歹。现在成婚了，却娶了个能看不能用的媳妇儿。这个时候，长辈出面送出，和他心意，又不张扬。
而且，你记得只字不提送人的事情，只要把酒倒上，人带上来，就自然成了。”
周海分析了半天，才举着个大拇指，道：“还是爹爹您有主意啊、”
“你侄子是个不喜欢被人控制和左右的人，所以，做什么事情都要他自己打心底同意才有效。不然，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儿子受教了。”
正在父子相对一笑之时，外面小厮过来，道：“承恩侯世子到。”
“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周海点头，道：“儿子明白了，儿子这就带上人过去。”
“带什么人啊，给你媳妇儿说一声，今日先不把那李家的丫头带过去了，的你过查清楚为什么她们两个相像的原因，再决定如何去用。”
“还能如何用啊？”
英国公看着这不争气的儿子，心中叹了口气，应该把这个没用的送过去做了驸马。老四若是能如官场，肯定不是只得了一个承恩侯府的爵位。
“到时候再说吧。”英国公想起什么一般，马上叫回来走出门口的儿子，道：“让你媳妇儿，提点一下安国侯府的那个小丫头，指一下韶宁现在身边连个伺候的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她就是再笨，也应该知道如何办了。只要她同意了，韶宁那边也好办一点。”
“若是她不同意呢，当初她在女学可有白痴的名声，儿子怕……”
“真是不知道怎么挑的儿媳妇，千挑万选的，选了个笨蛋。真不知道玉容公主是怎么想的。”
看着周海愣在门口，英国公摆摆手，道：“你快去吧，他们应该现在已经在门口下车了。”
“是。”
第十二章 玻璃种
周韶宁扶着楚紫嫣下了马车，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到周海面前。
“嫣儿，这位就是大伯，现在是在翰林院当差。”周韶宁指着周海身边的周婉，道：“这位是堂妹周婉，你在女学应该见过她了。”
楚紫嫣当然认识，所以，她专门从周韶宁的身后站到他的旁边，对周婉笑着点点头。
周婉也还了个礼，心中却不忿地想到，真是没有想到，我这个惊采绝艳的世子堂哥，居然娶了这么个白痴回去。而且看样子，还很宠爱的样子，真不知道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四婶是怎么看上她的。
楚紫嫣知道她在想什么，估计她这辈子都读想不通，为什么周韶宁要娶了自己吧。
“都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屋吧。”周海拍着周韶宁的肩膀，道：“韶宁你已经好久没有和大伯喝酒了，今晚可要喝个尽兴啊。”
周婉之前听了父亲的安排，也就拉着楚紫嫣进了院子。她嘴角上翘，眉梢上挑，像是在想什么喜事。可是，在看到楚紫嫣的时候，就马上收敛了这个表情。
“堂嫂，这边走吧，母亲在内院等着你呢。”周婉很亲热地拉着楚紫嫣，边走边介绍院子里的风景。
到了外院书房的时候，周韶宁回头道：“嫣儿，你先和堂妹过去聊天吧，我待会过去找你吧。”
楚紫嫣都还没有回答，周婉就很热情地道：“行了，堂哥，我和堂嫂还有沈秋桐和周珍去打叶子牌了，你只要待会过来付账就行了。”
周韶宁听了，笑着看了看楚紫嫣道：“要是会玩，就玩得开心点。如果不会……”
“不会也有我们教她呢，不会把堂嫂给吃了的。你就放心吧。”
楚紫嫣看看身后的红烟、红霞还有红玉，心中大定道：“恩，我知道了。”
然后，周婉带着楚紫嫣就来到了李氏所在的院子。
“来来来，我看看，咳咳咳”李氏苍白着一张脸，手里拿着帕子捂着嘴，不断地咳嗽：“瞧我这身子，前几日贪凉，盖得少了些，就着凉了。咳咳咳”
“伯母，是紫嫣叨扰了。”楚紫嫣道：“世子说，伯母的身子不好，还专门从库里找了点药材，给您捎过来。”
楚紫嫣回头看了一眼红玉，那丫头就捧着一个漆盒上前来。
“这是……”
“这是前日有人给世子送来的一个百年的人参，”红玉打开盒子，楚紫嫣介绍道：“虽说是百年的，可是，这参的品相很不错。就是宫里的御医都是不是凡品。可是，这人参对世子的病情没有多大用处，倒是很适合大伯娘调理身子。”
“如此，倒是劳烦你们惦记了。”李氏扫了身边丫头一眼，那丫头很麻利地从后面的柜子里找出来一个漆木盒子，放到楚紫嫣面前。
李氏示意她打开，然后楚紫嫣就看到一对玻璃种的翡翠镯子。虽然楚紫嫣对这些饰品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可是还是吃惊了一下。这李氏的手笔真是不小，这对手镯少说也能在京城买一套两进的院子了。
虽然内心吃惊，可是她的面上不显，道：“多谢大伯母。”
李氏此时倒是有些满意她那沉稳的性子了，只是这好人不是她该做的。她清了清嗓子，道：“嫣儿，你和韶宁已经成婚。有些话，我还是要……”
第十三章 两个番女
“韶宁他今年……”
楚紫嫣坐在锦凳上，仔细地听着李氏絮絮叨叨地说着，周清和周海关系是如何的好，从小周韶宁是如何地喜欢常来英国公府里小住。
说着说着，就转到这子嗣上面去了。
“韶宁这代，就属他爹和玉容公主的孩子少了。”
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也叫少吗？楚紫嫣在肚子里念叨，难道只有男孩才算孩子，女孩就不算了吗？而且，自己嫁过来，这思雨和思晨都只见过几次。一般情况下，这两个小姑娘都是住在宫里，和那些公主们在一起读书呢。
“思晨和思雨以后肯定是要远嫁的，所以，这承恩侯府的担子以后肯定是韶宁要担着的。韶宁没有兄弟，以后想要商量个事情，还真是……”
楚紫嫣不知道李氏因为病着，说话的时候，都一直不停地用帕子遮着嘴，可那姿势却还是很美，她这时候才知道，病西施这种生物的杀伤力还真是不小呢。
同时她也很奇怪，在女学里一向骄横的周婉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规矩得都不像她了。
“你祖母今日恰好礼佛，你恐怕见不着了。”
“没事的，改日我和相公再过来拜见，也是一样的。都是在京城里，相距也就半个时辰的路，我们再过来便是了。”楚紫嫣又看了看周婉说道：“再说了，周婉堂妹上回好像说，祖父的寿辰是快要到了。那时候，也是来拜见的时候。”
一听到楚紫嫣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周婉此时，连忙看了一下床上的母亲李氏，连忙辩解道：“那是之前在女学的时候，女儿想给祖父绣个物件儿，所以专门请教针线师傅的时候，传出来的消息。女儿并没有故意……”
李氏很慈祥地笑着，道：“你这孩子，我又没有怪你，看把你给吓得。母亲平日里对你是严格了一些，那是希望你能，咳咳咳”
旁边的侍女连忙拿来了痰盂，楚紫嫣则端起茶杯装作喝茶的样子。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喝，不知道为什么，刚进到这府里，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相信，能养出如此骄横没脑子的女儿，她父母应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加上刚才李氏说了那么多，拉拉杂杂的，都是两个意思，一个是承恩侯府和英国公府关系密切，另一个就是担心周韶宁的子嗣。
拜托，她才成婚几日，就开始担心这个，会不会有些太早了。而且，就算是担心，她现在才过了十三岁的生日，还不能怀上了。
应该不是指望她，可是瞧着李氏的意思，难道是……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楚紫嫣觉得这种咳法，应该不是装的。难道李氏他们惦记的不是自己，而是周韶宁？
看了看天气，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李氏显然还没有说完的意思，从家世聊到学识，再从学识聊到出身。只要是戳中自己弱点的地方，她都点到了。
“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在女学里，那可是顶厉害的。女先生讲过一遍的东西，她就能倒背如流了。……”
楚紫嫣是知道她娘亲是个才女，可是没有想到，能让李氏这么推崇。不过，就算是才女，背东西就好了，为什么要倒背如流了呢，这不怕记混了吗。
李氏又说了半天顾长青的好话，让楚紫嫣听着有些不耐烦了。她想起安国候府里的小李氏和眼前的李氏是堂姐妹，却和母亲关系一般。就算是母亲回来的这段时间，李氏和母亲都没有太多的交流。
李氏可能是看出来楚紫嫣有些心不在焉了，就给周婉说道：“去吧，带着你堂嫂去后院……”
“大太太，承恩侯世子来了，准备过来拜见您呢。”
侍女说完这话，楚紫嫣发现李氏眼里有些许迷惑和惊讶，不过马上这些神情就都消失了。她依旧换成那副笑吟吟，病怏怏的样子，很无辜地道：“果然是新婚，才分开一会，就舍不得了。”
楚紫嫣低着头，还不知道回答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伯母说笑了，只是韶宁想起来，今日还要去镇国公府去，所以耽搁不得。”
“那是你舅舅，也是应该去的。”李氏看了一眼周婉，又道：“你不是说今日来了女学上的几个好友，要来看看嫣儿的吗？还不快去请过来。”
周婉正要回复的时候，就听到周韶宁道：“不用了，伯母。嫣儿在女学里的好友，都是勋贵家的女儿，以后可能会常见的。也不在乎这一段时间，我们现在真的要赶去镇国公府了，再不去，三表哥可是要跳脚的。”
李氏一听周韶宁说到了镇国公府的三公子叶静宽，马上就看了一眼周婉，后者也被看得脸红了。
在一旁闲了半天的楚紫嫣此时才发现，周婉的心之所系。原来，是看上了以后的陛下啊。只是，这眼光虽好，但是，命运却委实不好啊。
一介孤女，除了太皇太后的疼爱之外，没有任何依仗。想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自然是有些困难的。就连进平远侯府也只是个平妻。
唉，真是……
又是一番劝告，周韶宁才带着楚紫嫣出了英国公府。
周海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窃喜。
“送走了？”周显眯着眼睛，问道：“韶宁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周海摇摇头，道：“没有，看来真的是个送人的好时机。”
周显道：“你媳妇儿看了那女孩半天，可有说点什么？”
周海摇头，道：“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那女孩好像是很能沉得住气，看到那个玻璃种的翡翠镯子，一点吃惊的神情都没有，是个见惯了大世面的小姐，不是那没眼色的。”
“玉容公主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哪里会找个不合适的人呢。”周显继续道：“让你媳妇儿多用心看看，这丫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能让玉容公主对她另眼相看。”
“是。”
马车里，楚紫嫣打开盒子，将那对镯子给周韶宁看，“还真是收礼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收下来，会对你要做的事情又帮助吗？”
周韶宁吃了一惊，然后笑着道：“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事情？”
楚紫嫣撩了帘子，指着后面跟着的两个番女，道：“你收下这两个人，也是为了那个目的吧。”
第十四章 当年的孩子
“你以为我和表哥在图什么事情？”
楚紫嫣但笑不语，只是拿出一个玉佩，放到周韶宁的手上。
“这个玉佩之前是给了苏步青，后来好像是他又给了林伟。现在怎么在你手里？”灼烧宁很奇怪地看着楚紫嫣，等着她回答。
“我既然拿出来，就是要告诉你事情的经过的。”楚紫嫣道：“只是这个事情不急，索性我们已经成婚。这个玉佩你还了苏步青就是了，这桩事情也就了了。”
周韶宁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看来，真的是下手快了好，不然说不定都不能娶到夫人了。”周韶宁收下玉佩，道：“你就是从他那里知道了？”
“不是，是理长宁告诉我的。”楚紫嫣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理长宁身上，就是怕周韶宁怀疑。她继续道：“相公和三公子关系如此之好，想必，其中也有陛下的意思吧。我最近在书房翻阅大烽的国书时，发现大概十八年前宫中大火，死了一个妃子，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妃子。
恰好镇国公夫人也怀了三公子，月份还比较相近。皇上比较看重三公子，或许还有一些移情的作用吧。”
“移情作用？”
“那位妃子好像和镇国公夫人的关系很不错，又同时怀孕。妃子的孩子没有活下来，所以，对着同时出生的那个孩子，也是很喜欢吧。而且好多人也都怀疑，那是皇上的血脉。哈哈，怎么可能，镇国公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楚紫嫣想破了脑袋，前世都没有想通为什么叶静宽能在三皇子，四皇子还有五皇子都在的情况下还当了皇帝。那天看到那段历史的时候，楚紫嫣的脑袋里装的东西，好像都被联通了，一下子明了起来。
据说当年皇上很宠爱那个妃子，若是那个妃子生下了男孩，估计会很受宠的，说不定还能直接当上太子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东宫空悬。
这样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姨母虽然进宫数年，可是一直没有生出儿子，只有一个女儿。看来，这位皇上还是个情种啊。
周韶宁见她猜测了半天，很接近事实，但是终究不是全部的真相，所以，还是从心里松了口气。不是说白痴吗，怎么会这么聪明，理韶宁提点了几句，加上国书上的一些记载就能猜到很关键的一部分了。以后真是不能让她再多了解了，不然真的是要危险了。
“夫人果然是很聪明啊，陛下真的是对这位很关照了。不过，我和表哥关系好，并不是他授意的，是我们还在光屁股的时候，就打出来的交情。”
“打出来的？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周韶宁看着她眼里闪过很多个问号，知道自己若是不多加解释，估计这丫头可不答应了。只是，他道：“男孩子小时候打架是很正常的吧。”
楚紫嫣听了，很不满他的回答。小嘴翘得老高，周韶宁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直接上前咬了上去。味道真是不错，很甜。
就在周韶宁想再进一步的时候，就听到：“表弟……”
第十五章 叶静宽
叶静宽在家里热好茶，等人。
“主子，世子今日不是要去英国公府吗，怎么好好的忽然就派人说要过来啊？”
“我哪里知道啊。不过，他要来就来，索性我新得了些茶点，总要有人来品品啊。”
水刚烧好，要等的人就已经来了。“表弟，怎么今日有时间来找我过来喝茶啊？”
“当然是有事情了。”周韶宁回答道。
叶静宽的脸色有些变化，沉下脸假装生气道：“你没事的时候，就不能想想我吗？”
他正说着，忽然看到后面捂着嘴笑的楚紫嫣，立马换了个样子，道：“想来那就是表弟妹啊，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连忙把人请进来，还不停地给周韶宁使眼色，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楚紫嫣看着他们两个应该是有事情商量，就主动道：“听闻镇国公府的花园不错，要不我出去走走，你们先聊。”
“好好。”
“这京城里想你的人，还少吗？”周韶宁倒上水，将茶水递给表兄叶静宽，道：“你上次说的那个事情，有消息了。”
叶静宽来了兴致了，眉头上挑，眼神专注地看着表弟，问道：“还是你这里速度快啊，我那里都忙得焦头烂额了。最近又出了好几件事情，那件事情，都快忘记了。没想到，你这里倒是有了消息。”
“表兄，你不是说，最近有些官员集中去一个地方，影梅庵里吗？”
叶静宽点头道：“我记得，他们好些事情，都是在那里谈成的。而且，被抓的官员根本都说不出来，怎么样才能进去。那里的寻芳苑我也找过，都没有找见，你怎么找见的啊。”
“无心插柳柳成荫吧。”周韶宁道：“母亲和我去影梅庵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那个地方。”
“哦？”叶静宽的表情明显不信。“我的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快掘地三尺了，都没有找见，你怎么就能找见呢？”
“不是我找见的，是有人带我去的。”
“他们敢请你过去？就不怕你把他们的老窝给端了?”
“他们当然不会请我过去的，我好歹也是金吾卫的人。让我去了，我肯定会把我知道的，往上捅的。”
“能很隐秘地做了那么久的生意，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们也不用混了。我也不至于，半个月都找不到他们半点行踪。”叶静宽道：“你还是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吧。”
周韶宁点头，道：“好，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婆妈了？我答应你，你快说吧。”
“我能进去，确实是里面的人带我进去的。不过，是他们要掳走一个人的时候，被我发现了，然后就跟上了。之后，当然就发现怎么过去了。”
“你的轻功已经这么好了？连他们派出来的人，都没有觉察到吗？”
“不知道是我的武功精进了，还是当时那个人的武功太低了。反正，我是找到怎么进入那个地下庄园了。”
“地下庄园？”
“是的。”
叶静宽问道：“那个地下庄园有多大？里面可以容纳多少人？”
“寻芳苑只占了其中的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三栋楼，每栋楼都有三层。有两栋楼上都是小房间，每层九间，总共五十四间。还有一栋小楼，上面只接待一些特殊客人。”
“哪些人是特殊客人？”
周韶宁白了他一眼，道：“官阶高的啊。”
“有多高？”
周韶宁摇头，道：“那天那里坐着一个人，他走路的姿势很熟悉，但是我没有看清他的脸。”
“之后呢？”
“之后，我就离开了。顺便告诉他们，我会派人来清剿。”周韶宁的目光看着手中的茶杯，神情专注得让叶静宽有些吃惊。
“你这么说了？”
周韶宁点头，道：“是的，你猜他们会不会趁现在就离开呢？”
“我猜不会，那些人明目张胆地敢在京城附近开这风雅之地，就应该有胆子承受才是。”
“我猜他们已经离开。”
“打个赌如何？”
周韶宁心中暗喜，但是还不动声色，推辞一下，道：“每次打赌都是你赢，你运气太好了。”
“我最近走背运，说不定你能赢呢。”
周韶宁勉为其难地点头道：“好，如果我赢了，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如果我赢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回想起前些日子云海大师给自己的棋谱，这个棋痴，估计早就惦记上了吧。
“好，我答应。”
叶静宽喜上眉梢，大口喝完那一小杯茶水，道：“我现在就去大牢里面，把他们提出来，看是不是那里。”
“好。”
一行人来到影梅庵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了。
“看清楚了，你确定就是这里？”
被提起来的小胡子，穿着囚服，身材矮小，甚至有些猥琐。估计谁也看不出来，他之前也是个当官的。
小胡子仔细地看了看房间的摆设，还有外面的景致，不住地点头，道：“确实是这里，每次虽然来的时候都是夜里，可是放着三颗夜明珠，还有很多烛火，看得很清楚。”
叶静宽有些不服气，对着后面的人，道：“搜，仔细搜，不能放过一个角落。”
“是。”身后的二十人小队，喊声气势如虹，很是振奋人心。
可是，叶静宽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脸上当然也不是很好看。一个人在生气的时候，脸色估计也不会很好看。就算是最善于掩藏自己心思的人，也会在脸上露出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
周韶宁道：“或许真是如你之前所说，这次确实是你背运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那你担心什么啊？”周清有些不明白了，拧着眉头问道：“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让儿子娶亲，怎么现在有合适人选了，你反倒不同意了？”
“老爷可知道，这楚紫嫣的母亲是谁？”
“是谁啊？”周清这人一直很爱字画，研究古籍。对仕途一类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很典型的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他自然不知道府外其他的事情，只是一门心思研究他喜欢的东西。
“是顾长青。”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周清正准备写下一个字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说道：“是她啊？”
“她在二十年前可是一代名媛啊，当时皇兄差点娶了她做贵妃啊。不过，这事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第十六章 缂丝嫁衣
楚紫嫣身量不算太高，也不矮，该有的地方也有，只是不太大。但是大红色的缂丝，金灿灿的织金丝线，这一袭正房夫人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如霞似锦，美轮美奂。大烽的习俗，新人在一个月内都要穿红，连周韶宁那般不喜欢红色的人，都穿着一身暗红色织金长袍。
所以，她的箱笼里有一箱子，是母亲顾长青专门给她备了好些红衣裳。那些衣裳都很华贵，穿上也很大方。
只是这件她最喜欢，穿着贵气大方，而且格外好看。最重要的是，这件衣裳很轻便，又很凉快透气。所以，她出门见人的时候，通常会穿着这个。
而且最好的是，这配套的首饰轻便大方，不像那些赤金手镯还有头饰，等闲就要好几斤重了。想想，都有些可怕。
花糖欢和理长宁本来也是在花园里走走，没想到却在荷花池边看到了一袭红衣。
“哎，这会，会是谁过来散步了？是镇国公三公子叶静宽的家眷吗？没听说过，他有家眷，就算有，好像都不在这边啊。她会是谁呢?”花糖欢一向是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今日过来，是因为叶静宽无意中得了一个很古朴的盒子，可是，这盒子却怎么也打不开。
忽然他想起，之前表弟周韶宁说过，花糖欢好像有这个本事，能把里头的锁打开，因此才专门请过来的。至于在哪里找到他的，那就是叶静宽的本事了。
“别忘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理长宁出言提醒，“你要是打不开盒子，叶静宽能直接把你打包之后送到陈怡静她爹那里。说不定直接打昏了，然后把你送入洞房里了。”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花糖欢前阵子，被陈怡静老爹狠揍了一顿之后，就躲到相国寺里了。这次出来，也是被逼出来的。而理长宁则是他死拽活托地给拖过来的。
“那你倒是说说，你这老大不小了，除了机关术和春宫画，你哪壶开了能提了？”
“我……”
花糖欢正要辩驳什么的时候，忽然他一扭头，看清了那一袭红衣是谁，“哎，今天可算是来着了，有人在相国寺里想佳人，夜夜不能寐。如今可是见着了，……”
理长宁也看到了，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同样的，楚紫嫣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二人。
只有几十步远了，正对面的，这会想躲开，恐怕是不太合适的。恰好，楚紫嫣也有些话想要问问清楚。
只是，这里还有人，尤其是花糖欢这个大嘴巴……
好在今日花糖欢好像是烧对香了，脑袋灵光了一回，见着他们二人有话想说，直接就给遁了。
“哎，这不是安国侯府的二小姐吗？怎么这么好兴致来这里看风景了。”花糖欢看着理长宁道：“好歹我们也算认识，三公子找我有些事情，我先走。你们两个先聊会吧。”
楚紫嫣看了看周围，虽然这里明面上没人，可是，她知道这暗地里应该有不少人藏在其中。叶静宽可是会在三年后，坐上那个位子的人。这期间有过不少次暗杀，他都躲过了。
何况现在在他自己的府上，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他呢。所以，楚紫嫣想和理长宁畅谈一番，可是这里又实在不合适。
“这件衣裳穿在你身上，确实很合适。”理长宁上下打量了一下，道：“还好，尺寸是没有弄错的。”
“啊？”楚紫嫣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这衣服。忽然她想起来，娘亲是给自己准备了缂丝的大红衣裳，可是好像只有一件，而且都是在一个箱笼里的。这件……
“那里有个凉亭，咱们进去里面聊聊吧。”
楚紫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跟上了他的脚步。而后面的红玉还有翠环很奇怪花糖欢为什么这么说，小姐为什么要转身去凉亭，两人都是一头雾水，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刚坐下，楚紫嫣就吩咐红玉去拿茶点，翠环则在旁边站着。
楚紫嫣坐在那里，好像有一万多只蚂蚁在屁股上叮咬，老是朝四处看，担心忽然有人过来。翠环则很乖巧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理长宁看着她这个样子，忽然笑了，道：“我使了隐身诀，除了你之外，什么人都看不到我，更听不到我说话。”
“可是他们能听见我说话啊。”
理长宁笑了笑，道：“你看看你身边的翠环，是平时的模样吗？”
果然，楚紫嫣看着翠环，她平日里虽然不如红玉会说话办事，却也是个机灵调皮的性子。哪里会有今日这般木然的神情，“你给她做手脚了？”
“其他人也是和她一般，只能看到你在这里坐着，不会进来，更不会干扰我们的谈话。”理长宁看着她，脸孔越凑越近，楚紫嫣能感到他的鼻息了。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可能就要走了。”
楚紫嫣看了看周围，确实很安静。心里也定了定，只是，她往后靠了靠，和理长宁保持了一段距离，才说道：“你刚才说这身衣服的尺寸没搞错，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这件衣服是你……”
理长宁睁大了眼睛，半晌之后，很吃惊地道：“我以为你要先问问其他事情，没想到你先问这个了。那衣服，是我送给你的。尺寸是我目测的，另外还拿了你一件衣服做比对。
不过，上头的绣花之类的活计是找的绣工做的。首饰是我做的，看起来你戴着不错。怎么样，这新婚贺礼如何？”
“哦？”楚紫嫣道：“多谢你的礼物。”
“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和周韶宁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帮他？也这么帮我解咒？”楚紫嫣顿了顿，道：“我虽然没有去过百越，也没有接触过咒术，但是那都是不太好解除的。
而且一般情况下，巫师不会轻易破坏别人的咒术。因为那样会很耗气运，甚至会折损阳寿。周韶宁身上的咒术，玉容公主费了十几年的心思，都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娶了我这么个京城白痴，给她心爱的儿子，来控制咒术。可见，这咒术很不好解除。你若不是和他关系非常，又怎么会答应帮忙。”
“这个事情，不是太好回答。”理长宁犹豫了一下，道：“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出什么了？”
“理，这个姓氏，是百越皇族的姓氏。”楚紫嫣道：“所以，我怀疑过，你就是百越皇族后裔。”
理长宁不置可否。
“但是，我在古籍上又看到，七十多年前，百越有个皇子，好像也是这个名字，理长宁。”
第十七章 亲口承认
楚紫嫣说到这里的时候，理长宁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笑道：“没想到，你查的这么仔细。七十多年前的事情，都能被你给翻出来了。”
“我知道了，您就是七十年前的那个人吧。”楚紫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很犹豫的。这个事情不是翡翠居那里的人告诉她的，而是从周韶宁还有外祖母那里看过的书里有相关百越二皇子的记录。
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可是，却在百越灭国之后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有知道他是死是活。就算是活着，那应该也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根本不可能是眼前这样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她能说出来这话，也是自己心里的一个疑团，她隐约觉得，这两个人，有种关系。可是，看了刚才理长宁的笑意，就蹦出来了这么没有经过仔细推敲的一句话来。
“你还是很聪明的，既然你猜到这里了。那我也就说了，我确实曾经是百越国的二皇子。”
“那你现在……”
“你能重生，我也是一种重生吧。只是和你形式不同而已，”理长宁换了个语气，问道：“你看了那么多的书，应该知道，百越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吧。”
“百越是个崇尚往生的一个国家，你们着眼的是未来的生活，而不是当下。所以，当年和平的百越也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的人民过得应该是不错的。”
理长宁冷笑一声，道：“多谢你给百越这么高的评价，那只不过是个愚民的技巧罢了。你只要是在那个位子上坐久了，你就知道如何去掌控底下人的想法了。”
“书上说，你是百越最后一代大祭司。大祭司是做什么的，很能耐吗？”
“百越地处南漳，山多水多，盛产各种药材，可是也会得各种病。比如有一种病就是，一到夏天，有很多人就会浑身起疹子，怎么也下不去。严重的时候，那疹子会布满全身。得了那种病的人，很快就死了。
那种绝症，像阴影一样，一直笼罩了百越平民和王室很长时间。后来来了一个人，他是外地人，因为战乱躲到了百越。然后，他想出了治疗那种病的办法，那就是做很大的法事，然后把得病的人放到中间盛满药水的缸里，念上一两个时辰之后，把那人抬出来。隔上几日就能好了，百越国王就封他为国师，也就是第一任大祭司。”
“看来他还是有些本事的，刚开始挺好的，那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理长宁道：“百越以前是王室和圣女统治的，圣女代表百越国的宗教，有很大的权利，在民众中也有很大的威望。可以说，就连百越国王的选择都要圣女以及她身后的宗教来定。忽然出来这么一个职位，对他们来说是个坏消息。”
“哦，那我就知道为什么，百越国王会封那个人做大官了，为了缓和王室还有圣女的关系吧。”楚紫嫣道：“这个和你现在有什么关系呢？”
“那人当时解决了那个病症之后，获得很多平民以及官员的支持。渐渐地也有了很强的实力，足以与王室宗教抗衡。所以，他们三股势力，掌控着百越。”理长宁道：“而我，身为皇室中人，可是，却接了大祭司的职位，还学了宗教的秘术。”
楚紫嫣听到这里，才点头，道：“所以，你才这么厉害的吗？”
第十八章 一本残书
“厉害？”理长宁听了这两个简单的字，忽然有些失神，记忆里，那个人也会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只是，那个人胆子很小，和别人吵架的时候，都不会还嘴。
只会晚上回来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头哭。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人不放过她，不然她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
“你怎么了？”楚紫嫣看着理长宁有些心不在焉就问道：“你不会也中了什么奇怪的咒术，然后，必须要……”
“我？还没有谁能在我身上下了咒呢。”理长宁道：“从这里到韶宁呆着的地方，相差差不多三丈了。而且他还向你走过来，我能感觉到。你还能问最后一个问题，他来之前我要离开了。”
“韶宁？”楚紫嫣脑子里忽然闪过百越记事的一页，“理韶宁，他是不是你曾经的弟弟？”
理长宁显然没有想到，楚紫嫣能提出来这个问题，“你确实很聪明，这么隐秘不可思议的事情，你都能联系到一起。”
“再不可思议，再匪夷所思，你和他还是有联系。而且你处处维护他，为了他还费心解咒，所以，我猜你们一定有某种关系。”楚紫嫣继续道：“加上你之前告诉我，你曾经是百越国的二皇子，理长宁。而当时他有个弟弟，叫理韶宁。
虽然没有画像，但是，……”
“他来了，我走了。”理长宁显然已经不打算听她继续下去了，不知道是在逃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一走，楚紫嫣身旁的翠环，揉了揉眼睛，四处看了看，“咦，咱们怎么在这里啊？”
“小姐，奴婢看着有些小风了，就从马车里把披风拿了过来。”红玉左胳膊上搭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右手拎着一个食盒。
楚紫嫣刚回头，就看到周韶宁、叶静宽还有花糖欢一行人也过来了。
“表弟妹，你们今天过来，可要在我的院子里好好逛逛，这可是我新修的。工匠都是专门从江南请过来的。我这里的风景和风荷园比起来如何？”
楚紫嫣从未和叶静宽打过交道，一点都摸不透他。前世的时候，他是镇国公三公子，后来居然把四皇子，还有五皇子给斗倒了，成了下一任皇帝。而楚紫嫣呢，前世因为苏志远的关系，算是站在五皇子的阵营里了。还好早早地和离了，不然，说不定还要拖累顾家了。
在叶静宽当了半年皇帝之后，楚紫嫣才死的。印象里，这个皇帝不是很好大喜功，怎么现在却大肆修理自己的院子？
楚紫嫣还没有回答出来，忽然听见“啪”的响了一声，然后花糖欢“哼”了一声，道：“就说了，这世上，还没有小爷打不开的机关。”
叶静宽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他马上回头，看了周韶宁一眼，饱含了赞叹。果然是你推荐过来的人，就是靠谱，这么一会就弄出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楚紫嫣心里犯嘀咕，可是不敢问出来，只是将身子往前凑了凑。十分精美的一个盒子，盒子上面镶满了各种宝石，连做盒子的木头都是紫檀木的，可是如此精贵的盒子里头，装的竟然是一本封皮都破了的破书……
第十九章 一本残书
“你就这么把书给拿回来了？”理长宁指着桌子上已经看不清皮的书，问道：“这是镇国公家三公子叶静宽的东西，那可是京城里刑部的人。多少人见他都是绕道走的，你可倒好，还把他的东西给偷了。”
花糖欢听到这个，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道：“你最近不是一直翻书查找什么东西吗，我看过几次，虽然那上头的字不认识，但是形状和这个很像，我记得好像在你那里看过这个东西。
所以，我就趁着叶静宽还有周韶宁不注意的时候，把这个就给拿回来了。你看看能不能对你有用，没用的话，我再还回去就好了。”
理长宁朝他那边看了看，无奈地笑了笑。能在那两个人眼皮子底下把这书拿回来，那是因为人家想让你拿啊。还眼巴巴地送过来给我看，说明那两个人也想知道这里头写的是什么吧。
算了，花糖欢这也是好心。而且这确实是百越的文字，而且还是以圣女为代表的圣族文字，自己是认得的。或许还真能从里面得到什么内容，也说不定了。
“你确定，花糖欢能把那本书给了理韶宁？”
周韶宁点头，道：“花糖欢这个人，古怪得很。明明是一身本事，却就是不想为朝廷做事。当时那么排斥陈怡静，估计倒不是不喜欢那姑娘，而是因为她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吧。
不然，怎么会一有空就往人家的房顶上去跑。陈允彦也真是脾气好，居然能容得下他。要是我，……”
叶静宽好奇地问道：“要是你，那该如何？”
听了这句话，周韶宁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前阵子也一直在楚紫嫣那里徘徊啊。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了，以后要是有了女儿一定是看的紧紧的，绝对不能让别家的小子给偷看了去。”叶静宽笑得贼兮兮地，“哎，你说，如果那上房顶的人，都和你一般武功，那该如何啊？”
“好办，叫她武功，给她请最好的护院。”周韶宁说得认真，表情也严肃得可以，就好像真的是有这回事儿一般。
叶静宽怀疑，他甚至都把护院的人选都想好了。
“你这人，真不好玩。”叶静宽摸了摸鼻子，道：“还是我的小猫……”
“小猫?”周韶宁觉得，这个词好像是很关键，连忙问道：“表哥，我记得你好像是不喜欢这种带爪子的小东西，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开始养猫了？”
叶静宽也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没什么，就是前阵子遇到个小毛贼，爪子还很锋利，把我都给划伤了。”
“哦？”周韶宁上下打量了一下叶静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就开始调侃道：“是什么样的小毛贼，能让未来的刑部侍郎受伤了，那要是抓住了，可是要好好审审了。你在刑部里，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找人帮你审，保证她有什么说什么。”
“你不是已经离开金吾卫了吗？”
“那又如何？”周韶宁道：“金吾卫的好些手段，陈文陈武都学会了不少。而且还创新了不少，上次抓住秦熙之后，审问她，就是那两个人。倒是审出来不少东西。”
“哦？”叶静宽听到这个，来兴趣了，连忙问道：“除了那个盒子，还有那本残书，她还都招了些什么？”
第二十章 最残酷的刑罚
周韶宁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这是他见过的嘴最硬的女人了。陈文和陈武两人已经守着很久了，可是除了那个盒子还有那本书之外，她就真的没有再说出什么了。
就连在恍惚间察觉的事情，她都不肯说出来了。难道……
叶静宽看着自己表弟的神色有些不对，就道：“你抓住她已经好些天了，不会就只问出这个东西吧。周韶宁倒不是那种嘴硬的人，直接点点头道：“确实是只问出来这些。”
“那人还在吗？”叶静宽来了兴致，“我倒是想去看看，你那号称没有人能瞒得过的两个属下。”
“好啊，”周韶宁回头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楚紫嫣，道：“待会等嫣儿醒了，然后就带着你去看看。”
叶静宽的嘴角抽了抽，道：“刚成亲也不必这般黏糊吧，好像离不开一般。”
可不就是离不开吗，超过三丈，自己都会感觉很不舒服。一直会这样吗，周韶宁不知道。他既希望身上的咒术能解了，又希望永远都不要解了。
可能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楚紫嫣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然后就看到周韶宁和叶静宽两人在看着她。
她连忙收起那不雅的动作，道：“我睡了很久吗？”
周韶宁走了过来，扶她起来，道：“不是很久，我们刚好谈完事情，准备回去了。”
叶静宽道：“就是就是，表弟妹，我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去过你们的新家好好看看了。今儿晚上，我就住到那里了。”
楚紫嫣听到这个，好奇地看着周韶宁。
“不用担心，晚上，我还是陪你休息。”周韶宁很体贴地道：“我不在，我怕你会休息不好。”
楚紫嫣听了这个，都想钻到地缝里了，这情话说得，不禁让她老脸一红，害得她都不敢看旁边的叶静宽了。
这句话，不光是雷到楚紫嫣了，连旁边的叶静宽也都被雷到了。这是他的表弟吗，该不会是什么人假扮的吧。
“表弟啊，我发现你成亲之后，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啊。以前的你，哪里是个这么细心体贴的人啊。”
周韶宁抬眼看他，问道：“真的？”
叶静宽连连点头，道：“真的，真的。”
“哦，”周韶宁道：“那你慢慢适应吧。”
啥？
叶静宽不知道是不是成了亲的人都会变化，可是表弟的变化确实很大。以前多少闺秀迷他，可这家伙连看一眼都觉得麻烦。现在呢，就那么个搓衣板的小身板媳妇儿，简直是走哪带哪。
那宝贝的，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呃，想到这个，叶静宽就觉得浑身掉鸡皮疙瘩。
好在周韶宁新建的风荷园，离叶静宽的院子不远，才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你们聊着，我去让人备饭吧。”楚紫嫣说完，就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被周韶宁拉住了手，道：“让他们下去布置就好，你待会在书房里呆着吧。”
楚紫嫣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们是要去书房的密室了。
叶静宽跟着周韶宁进了书房的密室，一路上还叨叨着：“真是一刻也离不了吗？”
“是的。”周韶宁道：“那是我媳妇儿，我爱怎么疼着，是我的事情。眼红的话，你自己也找一个啊。”
“我……”叶静宽本来还鼓着气，忽然就放下了，道：“我乐意单着，你管得着吗？”
进入密室里，光线很暗，但是还能看到密室的柱子上绑着一个人。披散着头发，浑身是血，样子很是狼狈，小声念叨着：“杀了我，杀了我……”
第二十一章 最残酷的刑罚
叶静宽看到那女人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在这里肯定受了不少的苦头。可是，就这么个弱女子，受了这么大的刑，还是一点风都不透，委实有些厉害了。
“你觉得什么刑罚是最残酷的？”周韶宁端着一杯茶进来，道：“她身上的伤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陈文和陈武他们两个都没有对她下手。”
叶静宽好奇地看着那女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就身上这样的伤，能是自己弄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咱们来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叶静宽还真的不相信，一个女人能自己把自己弄得如此惨。那女人都瘦得快脱形了，身上的伤痕很像是被什么人给撕开的，甚至还有一些伤害像是被撕咬的。啧啧，这里果然是比刑部大牢里的狱卒会用刑啊。
“就赌那两个番女，如何？”
叶静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那两个番女好像是英国公府上送给你的人，你要把她们再转手送人吗？”
“我才新婚，收下这个，不合适。那两个番女送给别人应该是不行，可是若是打赌输给你，或者是赢了你。那两个番女，归了你，英国公府那边估计会更高兴吧。”
叶静宽看着他这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做法，有些鄙视，道：“表弟，我还真是没有看出来，你居然这么畏妻，就那么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你的火有处消？”
“这个表格不用操心，”周韶宁道：“如果是我赢了，那番女归你，我告诉你她受了什么折磨。”
“若是我赢了呢？”
“我把你最近一直关心的那只野猫给你找着，如何？”
叶静宽听了这个，马上急了，差点都把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端茶杯的手，也不小心将茶水洒到手上了，道：“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去查查就知道了，最近表哥都心不在焉的，不就是因为遇上了……”
“好，我跟你打赌。”叶静宽道：“若是我赢了，你把番女另外送人。那只野猫，我自己动手抓。”
“好。”
周韶宁答应的倒是很爽快，叶静宽也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表哥不想我动手，是怕伤着你那只野猫吧。”周韶宁意味深长地看着表哥叶静宽，他没有给叶静宽辩解的机会，直接动手示意陈文陈武把那人放了。
“是。”
女人身上的绳索是陈文亲自解开的，只是他解开的方式很特别。他并未进入关着女人的笼子里头去，动手解开绳索。而是用飞刀将绳索给断开了。
叶静宽看到这里有些奇怪了，这里四个大男人，难不成还害怕一个女人不成，怎么还要这样去解开绳索。
可是他，下一刻就明白了，为何陈文为何会这般做了。那女人简直不是人了，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了。
被解开绳索，手脚能动之后，她开始大叫，开始使劲去抓挠自己的脖子，还去撕咬自己身上的……
叶静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直接捂着嘴出了密室，吐了半天之后，然后弱弱地问了一声：“你到底给她用了什么刑？她能变成这，呃……哇……”
第二十二章 最残酷的刑罚
“也没有什么，只是不让她休息而已。”
“有这么大的功效？”叶静宽好像又想到刚才的场景，又是一阵呕吐。
“表哥他这是怎么了？”楚紫嫣看着叶静宽捂着嘴出来，也很好奇地跟出来看看，没想到就看到了那个王位争夺者的最后冠军，居然正扶着树，弯着身子在干呕。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男人，估计她还要怀疑这是不是有情况了。
叶静宽弯着身子，竖起胳膊，摆了摆手，以示自己没有事。
“表哥，他没事，身体好着呢。”听到楚紫嫣关注别的男人了，周韶宁有些心里不舒服，可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大声道：“你派人去看看待会的饭菜做得如何了，尤其是那鸭脖和里脊肉准备的如何了。”
叶静宽听到鸭脖和里脊肉，又是一阵更剧烈的呕吐声。
楚紫嫣听得，连连缩了缩脖子，拽着周韶宁的袖子，问：“你确定叶家表哥他没事吗？”
听了表哥前面加了那么两个字，不知道为何，就觉得心里的气顺了不少，道：“没事，待会多上点素菜吧，表哥他，喜欢吃素。”
楚紫嫣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这次周韶宁说完话之后，叶静宽好像没有那么不舒服了。所以，她心里大胆猜测，叶静宽吃不吃素，她不知道。但是她的相公是吃醋的，连他表哥的醋都吃。
叶静宽在心里暗骂，老子不是兔子，不是吃素的。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说出来了，不然这个腹黑的表弟，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他了。
送楚紫嫣进去书房看书后，两人又回到了书房的密室。笼子里的秦熙又被绑上了，连她的脖子都被控制住了。
整个人瘦的脱形，一点也没有之前看到的样子了。之前的秦熙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是个小家碧玉，能得到不少男人的青眼。
可如今，真是晚上见到她，都会害怕自己会做噩梦了。“不让她休息，真的，会这么厉害吗？”
周韶宁并不回答，而是看了陈文一眼，陈文马上上前来解释。
“回三公子，秦熙是之前世子生病的时候，被人带过来的，说是和世子的病情有关系。所以，属下们也是费尽心思，想从她的嘴里知道点东西。
可是，她死活不说，好像也知道我们不敢把她如何。后来，偶然想起以前教我刑狱手法的一个师傅说过一个办法，所以，我们就试了试。果然，试了才十来天，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叶静宽还是有些不信，他不死心地问道：“人最长有多长时间不休息的？”
陈文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神情严肃地说道：“据那位老师傅说，当时他在的那个牢里，有一群丧心病狂的死囚。他们的头有一次心血来潮，也想知道这个时间是多长。
所以就和那群死囚说，日夜不休息不合眼，谁能坚持到最后，就放谁出去。”
“那群死囚信了？”
陈文点头，道：“他们信了。”
“有多少个死囚？”
“三十个。”
“最后走出去的呢？”
陈文摇头，道：“一个都没有。”
“那个牢头失信了？”
“不是，那些人最后全死了。”
“怎么死的？”
第二十三章 秀才造反
“为什么全死了？”叶静宽问道：“难道是牢头杀的？还是他们自相残杀，都想坚持到最后？”
陈文摇头，道：“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
陈文看着笼子里的人，道：“三公子看看笼子里的人，就应该知道了。”
叶静宽又看了一眼笼子里的人，迟疑了一会，问道：“他们难道是自杀的？”
陈文点头，道：“能让一帮穷凶极恶的人，都害怕的一个刑罚，属下觉得秦熙应该是也是怕的。所以，就给她用了这个法子。”
“效果还是有的，她招了好些东西，属下都记录在案了。”陈文接着道：“至于给世子的那个盒子，是想钓出那个能解开盒子并且知晓里头秘密的人。”
叶静宽想了想，然后看着周韶宁道：“难道那个花糖欢，就是你想要找的人？”
“他还不需要这么设计，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叶静宽道：“是什么人？”
周韶宁道：“表哥，三日内，你就会看到那个人了。”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叶静宽恍然大悟，道：“那两个番女我收下了，不过，那个刑狱老师傅，是不是也带出来。我想好好了解一下经过，以便我之后使用。”
陈文道：“那老师傅已经过世了。”
“那就太可惜了。”叶静宽道：“那具体的细节，你还知道什么？”
“当时，所有的囚犯都是单独关着。每日的饭食都按时，而且管够。也有人看着不让他们睡觉，如果他们睡觉了，就将他们弄醒。总之，这段时间内都不准他们睡着。
刚开始的前几天，人们都还能受得了，甚至还很亢奋，不少人还唱歌。可是过了五天之后，就开始暴躁起来，神智有些不清晰了。再后来到了第十天，他们还沉默不语了。
再后来，送进去的食物他们都不动了，而是撕扯身上的肉，弄下来吃。有几个严重的，直接失血过多断了气。
有人想进去给他们医治，可是却被那死囚给活活咬死了。到了最后，就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那牢头准备放他出去。可是，那个人却看着牢头说了一句话后，也死了。”
“说了什么话？”
陈文摇摇头，道：“原话是不记得了，那老师傅只是说，那人的眼睛充满了恐惧，看过的都害怕。他说了什么，倒是没有多少人记得，好像是恐惧，来自黑暗的恐惧。”
叶静宽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在这时，楚紫嫣的声音响起：“饭做了，你们两个出来吃饭吧。”
周韶宁快步上前，拉着楚紫嫣往外走，不希望让她看到里头的场景，“今天都准备了哪些菜啊？”
“都是你爱吃的，”楚紫嫣就开始掰着指头开始数。
叶静宽看着那两人甜甜蜜蜜地走出去了，然后看看笼子里的人，摇摇头，道：“咱们也出去吧。”
“是。”
“当年的那老师傅叫什么，我回去查查。”
“好像姓梅，叫梅玉和。”
“哦，叫梅玉和。”
理淑宁端着茶杯，看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梅玉和，问道：“那当年，你是怎么从那牢里出来的？我记得你是判了死刑的，结果你进去没两个月就出来了。”
“那里根本困不住我，本来我还想着先逃出来再说。可是，那里头的人，做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所以，就呆的时间长了些。”
“哦？”理淑宁来了兴致了，问道：“我记得，从那以后，你好像睡觉的时候，都开始睁着眼睛了。那到底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牢头说，日夜无休，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可以离开了。”梅玉和接着说道：“结果看了一场好戏，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不就是不休息吗？那应该很好办吧，”理淑宁道：“应该有好些人出来了，太容易了。”
“你真的以为很容易吗？”梅玉和笑着说道：“三十个人里头，就我出来了。其他人都死了，都是自己折腾死自己的。”
“有那么恐怖？”
“是的。”梅玉和道：“我还把这个事情教给了别人。”
“什么人呢?”
“周韶宁身边的下属。“
“三哥，”理淑宁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法子教给三哥身边的人呢？”
“你三哥是金吾卫的人，身边需要一些会刑讯的人了。所以，我才教给他们的。”梅玉和接着道：“淑宁，我们已经到白府了，也该是时候看看那位女儿还有外孙了。”
“咱们就这么看着他们不好吗？”理淑宁问道：“外孙刚回来，女儿也跟在他后面保护着，咱们跟在女儿后面。这叫不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梅玉和道：“你倒是学会了一个成语啊，多年不见香雪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像你，武功也长进了不少。”
“外孙身边好像还有个姓梅的姑娘，是不是咱们的外孙女啊。”
“不是，那是香雪收的徒弟。”梅玉和道：“香雪当年离开的时候，把外孙白浩宇留在了白家，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后来，在一个小树林里捡到了这个女孩，就收了她做徒弟。现在派过来，是要她保护外孙的。名字叫梅惜语，本事不小，医经毒经都看过了，也出手救过人。”
“还是你这当爹的做得好，我这个做娘的却……”
“你这么多年，都是沉浸在当年圣女给你交托的任务中了。现在解脱了，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就可以过着平凡的小日子了。”
“真的能吗？”理韶宁不知道为何，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相信我，能的。”
“那你说，咱们的外孙能考上进士吗？”
梅玉和道：“进士？咱们外孙是经商的，所以没有参加科考。也不用担心，他会卷入这个麻烦中了。”
“麻烦中？”理淑宁道：“什么麻烦？”
梅玉和道：“就是泄露试题的事情，朝中有人卖试题了。而且据我所知，买题的人不少，我还帮着卖了一些，所以，这次能够掀起很大的波浪。”
“不是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吗？能掀起多大的波浪？”
梅玉和笑道：“咱们可以静观其变了，顺便保护女儿还有外孙。”
“哦，外孙应该不会牵扯其中吧。”
第二十四章 梅惜语的身世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有什么好担心的。”理淑宁道：“我们去休息吧。”
梅玉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一向就是如此，从来也不反驳自己的夫人。他只会在适当的时候，帮忙修正一下她的观点。
至于，这个秀才造反的事情，前戏是做足了，影响也是扩大了不少。就看这些个秀才里头，有多少人是有能耐的了。
“自古就不缺那自以为满腹经纶、摩拳擦掌，准备干出一番事业的人。天才很多，可是大多还没有出名就被淹没了，留下来的只有很少的人。”梅玉和放下手中的酒杯，暗道：这次也不知道有谁能脱颖而出呢。
白记香铺里，白浩宇还在那里算账，白松在旁边站着，随时准备给他加水添茶。
“啪啪”很细碎的声音响起，白浩宇抬头看到梅惜语正准备捡起掉到桌子上的糕点。
“真是的，没事做的这么酥脆干嘛。一咬就掉了，真是不好吃啊。”
白松撇了撇嘴，不好吃，你还买了这么多回来。而且都还花的是少爷的钱，真是厚脸皮。
梅惜语很可惜地看着那一大块的糕点，正准备吹吹，然后再吃下去了。谁知还没有塞到嘴里，就被一只好看的手，给拿走了。
“掉下去的东西，怎么能再吃了呢。”白浩宇给她打开周围的包裹，道：“买了这么多了，够你吃多些天了，不必这么节省的。”
梅惜语拿过那些装着糕点的包裹，嘟着嘴道：“一看你就知道，你是没有受过穷的。”
“你受过。”
梅惜语道：“嗯嗯，受过的。”
她眼神有些飘忽，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爹娘还都在的时候。
“对了，你过来的时候，只提过你的师傅。你爹娘呢？”白浩宇问道：“你出来这么久了，也不怕他们担心吗？”
梅惜语听了这话，放下糕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两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我说错什么了吗？”白浩宇有些纳闷。
没有什么感情经历的白松，在女人这方面显然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只是说道：“女人就是这么麻烦。”
他这话，让白浩宇有些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松的脸有些红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
白浩宇忽然灵光一闪，道：“上个月咱们还没有出门的时候，你家里好像有人来这里找过你。那是做什么啊？”
“家里给属下说了门亲事。”
白浩宇“哦”了一声，然后道：“那姑娘如何？你什么时候成婚？”
“少爷，您快不用提这个事情了。那哪里是娶媳妇啊，真的是算是买了。”白松提起这个就来气。“家里人说是，属下跟着您来京城见世面了，所以必须要娶个能识文断字的。
所以，就说了村里秀才家的闺女。可是那秀才今年都三十九了，还去参加科考，所以，就要了很多彩礼。”
“找个识文断字的，很不错。”白浩宇道：“以后你算账的时候，说不定，她还能帮把手了。”
“那姑娘已经心有所属了，看着属下的家里人都是在白府当差，能出得起彩礼。所以，才强迫她的。”
“那这门亲事，就要斟酌一下了。”
白松道：“属下给了那姑娘一些银钱，让她给了她那情郎，说不定就够了。”
“你倒是会办事。”白浩宇又想了想，道：“再过几日就是科考了，这关系着多少人的命运啊。”
白松点点头，道：“能赶过来京城参加秋闱的，都是幸运的人了。家底也厚实，另外自己也有才，另外还要有运气。这三条，却一条都是不成的。
还有好些运气不好的，在来的路上，遇上山匪，说不定连命都搭上了。或者是，考了几次都不中，家里也没有钱了，那就只能放弃了。
总之，能来京城参加秋闱的学子，不是百里挑一，也是差不多了。”
白浩宇也叹了一口气，继续与账本战斗。
“还好，之前就没有打算走那条路。不然，还真是……”
“少爷，以您的才情，……”
“白松，你把这剩下的帐对对，我去看看梅姑娘。”
“好。”
白浩宇走到后院的时候，恰好看到梅惜语坐在四面透风的亭子里发呆。他轻手轻脚地坐过去，然后在她对面坐下，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了。”梅惜语苦笑了一下，道：“有时候真是羡慕你，爹娘都在这世上，还那么关心你。”
白浩宇听了这话，有些奇怪，道：“现在白府的夫人，并不是我的亲娘。至于白黎昕，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爹。”
梅惜语看着他，道：“是不是，你自己应该是有感觉的吧。”
白浩宇不说话，其实有些事情他也是明白的。至于不明白的事情，没有影响的话，他也是不会过问的。就比如，梅惜语为什么好端端的非要赖在自己身边不走。
“想不想听个故事？”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梅惜语笑道：“你真该去参加一下科考，不然真是白瞎你读了这么多的书了。”
“读书不一定是为了要科考，也可以是为了增长见识。”
“是啊，”梅惜语道：“我没有被我师傅捡到之前，家里虽然不是很富裕，可是，过得还算开心。
我爹娘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爹爹通过了乡试和会试，有了资格来京城参加科考了。全家都很高兴，走之前都过来看爹爹了。
只是外祖那边担心，爹爹万一考上了，被榜下捉婿了，娘亲怎么办？所以，就劝着娘亲带着我跟着也一起去。”
白浩宇安静地听着，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听众，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梅惜语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爹爹也很争气，当年也考上了进士。这就有了做官的资格了，只等着吏部的差事下来，就可以当官了。”说到这里梅惜语的脸上露出悲伤，白浩宇隐约觉得，她下来要说的话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第二十五章 爱吃甜食
“我娘亲她相信我爹不会负她，而且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余钱，让娘亲和我一起去。所以，爹爹就一个人带着盘缠离开了，娘亲就带着我留在家里。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
“你爹他变心了？”
梅惜语摇摇头，道：“他没有变心。只是他在赶往京城的路上，被山贼给杀了。”
她沉默了好久，才接着道：“就在离家一百里的地方，我爹爹的尸体被带回来的时候，娘亲直接就给晕过去了。
她肚子里还怀着弟弟，拼着一口气，她想为爹爹留下个子嗣，把弟弟生下来。可是，没有想到，爹爹的宗亲里看中了家里的产业。
找人买通了产婆，让我娘亲一尸两命。我那个可怜的弟弟，落地的时候，就已经浑身发紫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虽然只有五岁，可是，爹爹以前教过我不少东西，是能明辨一些是非的。娘亲死后，我守着灵。无意中听到了堂婶和产婆吵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梅惜语道：“原来，那产婆家里的女儿已经连生了五个女儿了，这会正好怀孕要生产了，很需要一个儿子。
所以，她就只是在接生的时候，用了活血的药，让我娘亲血崩而死。而把我那个弟弟带走了，给了她女儿。”
“那你弟弟……”
梅惜语摇头，道：“我本来打算就留在家里，然后私下去找弟弟。可是，堂婶后面的话，让我决定一定要离开那个已经没有亲人的地方。”
“她们想做什么？”
“那产婆除了接生之外，还兼做牙婆。堂婶还和她商量着，以后借个机会，故意把我弄丢，然后把我卖进那种地方。”
梅惜语说到这里的时候，面色很平静，一点也感觉不出她有怨气。又停顿了好一会，她接着说道：“后来幸好遇上了师傅，不然，真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白浩宇明白，中间缺失的那部分，她一定经历了什么。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无依无靠的，怎么能活下去呢。
不知道为什么，白浩宇有些心疼。心软，对一个漂亮的女人心软，好像是男人的特权。有很多时候，同情是爱情的开始，但并不是所有的同情都能变成爱情。
“你也是从那会开始喜欢吃甜食的？”
梅惜语点头，道：“嗯，师傅救下我的时候，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当时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吃的，只剩了一块糕点。之后，我就喜欢上吃甜食了，尤其是栗子糕。”
白浩宇很宠溺地看着她，笑着道：“以后，栗子糕管够。”
梅惜语愣了一下，然后就迟钝地点了点头，道：“哦。”
忽然安静下来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些不对，两人的脸上都有些红。白浩宇打破了这个沉寂。“你那个弟弟呢？后来就没有再去找吗？”
“我师傅带着我去的时候，那个产婆已经搬家了。我问了周围的人，他们都不知道产婆去了哪里。而最奇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