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新的结束
到达衢山岛,众人再次与张顺重逢。杭一告诉张顺,他的哥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却在另一个世界度过了一生,并留下了血缘后裔。他们把男孩带到张顺的面前。张顺没法理解他们告诉自己的事实,却在看到男孩的脸庞后,流下了欣喜的泪水,和他紧紧相拥。男孩也对张顺倍感亲切。令人感叹血缘的奇妙。
最后,来自异世界的男孩留在了衢山岛,和张顺以及“奶奶”生活在一起。这家人失去了一个亲人,却迎来了另一个亲人,已是最大安慰,对杭一他们千恩万谢。告别之时,依依不舍。
一群人在衢山岛稍做休息,换了衣服,即刻前往舟山普陀山机场,在上海转机,于第二天凌晨返回琮州市。到达大本营,已是凌晨两点了。
韩枫用钥匙打开房门,发现客厅的灯竟然亮着,他愣住了。
屋内站着的人也愣住了。
孙雨辰。
韩枫和杭一张着嘴足有十秒钟没能发出声音。直到孙雨辰朝他们走过来,读取思想后,问道:“什么?你们在怀疑是不是我本人?”
几个人对视一眼,仅凭这一点已不再怀疑。杭一走过去和孙雨辰拥抱,韩枫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孙雨辰声音哽咽:“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们了。”
“你怎么会在大本营?”陆华问。
孙雨辰说:“我也感到莫名其妙。唯一可以肯定是,我昏睡了很久,可能一个星期,也许更久。醒来的时候,发现在一套陌生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离开那套房子,来到大街,并坐车回到大本营,发现你们全都不见了。我拨打你们的手机,一个都打不通。谢天谢地,没过多久,你们就出现了。”
辛娜走到他面前:“你无法想象我们经历了什么。”
“或许我能猜到的是,有人冒充了我?”
“没错。”
“是13班的一个超能力者。”
“是的。”
“这人最后怎么样了?”
辛娜长叹一口气:“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讲给你听吧。”
季凯瑞望着孙雨辰,饶有兴趣地说:“值得探讨的是,袭击者让你昏睡了十天左右,却没有要你的性命,还把你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这是为什么?”
的确,这事完全不符合逻辑。没人能弄懂这个神秘袭击者的思维模式。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孙雨辰接下来说的话:“也许让人吃惊的,还不仅仅是这件事。”
“什么意思?”杭一问。
孙雨辰没有回答,他转过身,面向饭厅的大理石餐桌,伸出双手。
众目睽睽之下,重达上千斤的大理石餐桌,竟然升到了空中。维持一分多钟后,缓缓落地。
众人张口结舌。孙雨辰说,“我也是刚才才试出来的。”他咽了下唾沫,“很明显,我的能力大幅提升了。”
“能力增强的唯一可能性是……”陆华试探着说。
“没错,我升级了。”孙雨辰说,“我现在的能力等级肯定不止2级。但我什么都没做,醒来后就发现这个事实了。”
过了许久,杭一说:“只有一种解释,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问题是为什么会有人帮助我‘升级’?他(她)到底做了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孙雨辰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都有很多疑问,想不通的事情还有很多。”杭一说。
“不管怎么说,今天已经非常疲惫了,我们好好睡一觉,明天再……”
辛娜的话还没说完,杭一的手机响了起来(之前在上海机场候机的时候,已经充好了电),他摸出来一看,说道:“是裴裴打来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大家差点忘记裴裴和她正在研究的事情了。外星人留下的神秘数字密码,是目前最大的谜团。杭一赶紧接起电话:“喂,裴裴吗?”
“是的……杭一,是我。你在哪儿?”
杭一听出,裴裴的声音在发抖。他赶紧说:“我们就在大本营,什么事?”
“你必须马上到我家来一趟,立刻。”
杭一看了下手表,现在是凌晨两点二十,他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说道:“好的,你家在哪儿?”
“听好,地址是东山路33号……”
杭一在心中默记下这个地址。“好的,我马上就来。”他迟疑一下,问道,“是关于数字暗号的事,对吗?”
电话里的裴裴似乎打了个冷噤:“是的。”
“你破解了这个密码。”
“对。”
杭一走到门口开始换鞋:“我现在就出门,能一边打电话一边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吗?”
“不行,电话里没法说清楚,你必须到我这里来,亲眼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破译结果。上帝,没亲眼看到,你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行,我马上就来。”杭一挂了电话,已经睡意全无了。
其他人全都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米小路问道:“裴裴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她说必须前往她家,才能说清楚。听起来结果非常令人震惊。”
“我跟你一起去。”米小路说。
“我也去。”陆华和孙雨辰同时说。
“我不可能等你们回来告诉我结果。”韩枫更是急性子。
杭一想了想,说:“这样,小米,你就别去了。我和陆华、韩枫、孙雨辰,我们四个人快去快回,尽量早些把获得的信息带给你们。”
说完,杭一打开房门,四个人出去了。
此时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和开着的店铺了,还好有深夜运营的出租车。杭一招了一辆车,告诉司机目的地,三十分钟后,来到了裴裴所住的住宅楼下。
几个人乘坐电梯来到11楼,找到门牌号后,按下门铃。过了一分钟,裴裴也没出来开门。杭一和陆华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他摸出手机,拨打裴裴的手机。
几秒后,房间内传出裴裴的手机铃声,却无人接听。杭一心中咯噔一下,说道:“糟糕,出事了!”
韩枫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他退后两步,准备撞开房门,破门而入。孙雨辰说:“不必,我来。”
他走到门前,对着房门发动超能力,“轰”地一声,房门被强大的意念力推开了。
孙雨辰正要进屋,杭一用手挡了他一下,对陆华说:“你走前面。”
陆华心领神会,启动圆形防御壁,小心地朝屋内迈进,另外三个人紧跟其后。
裴裴的居所是套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客厅内并无异样,但是刚刚踏入卧室,陆华看到的一幕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裴裴坐在电脑前的一张椅子上,身体和头都耷拉到一边,她的太阳穴上有一个弹孔,伤口没有凝结血痂,血液还在流淌。
这表示,她在最多十分钟前,被人杀死了。
陆华的眼前出现一层红幕,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他走向裴裴,握住她还有余温的手,不敢相信半个小时前还在跟他们通话的同伴,现在已变成一具尸体。
杭一三人同样惊骇异常,但他们不敢陷入悲伤的情绪,只能警觉地注视周围,判断凶手是否还潜藏在屋内。
然而,裴裴的卧室很小,除了一张床,只有这张电脑桌和椅子,屋内不可能藏得下人。杭一暗忖,凶手已经在他们到来之前就潜逃了。
突然,陆华叫了一声,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一股力量涌到了我体内。”
有过升级经验的杭一和孙雨辰对视一眼,说道:“你升级了!”
陆华惶惑地说:“但是怎么可能?裴裴又不是我杀死的。”
杭一略一思索:“旧神说过,最后胜出的那个人,必将拥有50倍的强大能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果有人因为其它原因而死去,那么他的等级会转移到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身上,或者最先触碰到他的那个人身上。”
陆华张口结舌地望着杭一,片刻后,说道:“这么说,裴裴并不是被13班的某个超能力者杀死的,凶手是这场竞争之外的人。”
杭一注意到裴裴的电脑主机和屏幕都被砸碎了,而且有遭到枪击的痕迹。他攥紧了手,说道:“毫无疑问,导致她被杀的原因,正是因为她破译了外星人留下的密码,有人不希望这个秘密被我们或者任何人知道。”
“裴裴半个小时前跟你打了电话,我们紧接着就赶过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凶手就已经潜入她家,将她杀死了。”韩枫骇然道,“显然一直有人在监视她,包括监听了她的电话。”
说到这里,四个人对视一眼,后背同时泛起一股凉意。
韩枫说的没错。
这意味着,他们此时的一举一动,也处在某人的监视之中。
也许我应该立刻报警,这件事超出了我们能处理的范畴。杭一紧张地思忖着,他无意间瞥了孙雨辰一眼,看到他脸色苍白如石膏,惊恐地瞪大双眼,仿佛另有发现了。
“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孙雨辰悚然道。
三个人一起望向他,恐惧感再次遍布全身。杭一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一个人内心的声音,他正在思考如何不被我们发现。”
杭一浑身仿佛掠过一丝电流,颤栗了一下,额头沁出冰凉的冷汗。他一边后退,一边压低声音说:“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他们最后看了裴裴的尸体一眼,退出了这间屋,迅速离开这所公寓。
杭一的心脏砰砰乱跳,一系列疑问在他的头脑中盘旋,令他感到深深的惶恐。
谁躲在房间内?
裴裴到底发现了什么?
外星人想暗示地球人的又是什么?
什么人或组织在试图掩盖真相?
旧神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尚一无所知,现在又出现了新的更可怕的对手——阮俊熙口中的“三巨头”——他们又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老天啊,这场50个超能力者的竞争,怎么变得越来越复杂而扑朔迷离了。我们真的能活下来并解开所有的谜吗?这件事情最终会演变成何种局面?
(女39号裴裴能力“数字”——死亡)
《超禁忌游戏》第二季(完)
*目前结果统计:
女41号贺静怡能力“金钱”等级1级;
男19号孙雨辰能力“意念”等级?级;
男5号陆晋鹏能力“力量”等级1级;
男12号杭一能力“游戏”等级2级;
男49号米小路能力“情感”等级2级;
男27号韩枫能力“灾难”等级1级;
男9号陆华能力“防御”等级2级;
男15号雷傲能力“气流”等级2级;
男10号季凯瑞能力“武器”等级2级;
女47号赵又玲能力“电”等级1级;
男6号赫连柯能力“强化”等级2级;
女38号倪娅楠能力“记忆”等级1级;
男42号蒋立轩能力“重力”——死亡;
女40号房琳能力“疾病”——死亡;
女32号谭瑞希能力“平衡”——死亡;
女30号刘雨嘉能力“预知”——死亡;
女21号魏薇能力“密度”——死亡;
男7号卢平能力“沟通”——死亡;
女28号井小冉能力“治疗”——死亡;
女24号俞璟雯能力“外形”——死亡;
男31号阮俊熙能力“动物”——死亡;
女39号裴裴能力“数字”——死亡。
残存人数:未知。
楔子之一
中国澳门特别行政区。某豪华赌城。
一张“21点”赌桌面前,聚集了好几十个人。除了四个玩家之外,其余都是围观者。引起瞩目的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
巩新宇(男22号)并不希望受到如此关注。他来这里的目的仅仅是赢钱,而非出风头。但事实是,他在短短两个小时内赢得了可以兑换成两千万澳门元(约合人民币一千六百多万)的筹码,想要不引人注目,恐怕是不可能的。
今天可以收手了。巩新宇在心中告诫自己。即便赢钱的方式无懈可击,一次性咬太大一口,也会惹来麻烦。他非常清楚这一点,打算把桌面上的所有筹码收起来,兑换成现金之后,迅速离开。
然而,当庄家询问是否发牌的时候,巩新宇改变了主意。之前的两个小时,他一直有所保留,试图营造出自己只是一个运气爆棚的普通玩家的假象。为此他甚至故意输了几把。但是,反正都要走了,何不放开来玩把大的?
“今晚最后一把,不成功便成仁。”巩新宇做出下了重大决心的样子,把价值两千万元的筹码全都压在下注区,对庄家说,“请发牌。”
周围的看客们全都兴奋起来,他们来此娱乐,一方面是赌赌小钱,另一乐趣就是亲眼目睹这种一掷千金的豪气玩家。即便是在蒙特卡洛或者拉斯维加斯,如此豪情万丈的赌客也不是每晚都会出现的。类似的场面,一般人只在电影《赌神》中见过。
洗牌机洗完牌后,庄家将一张暗牌和一张明牌分别发给赌桌上的三位闲家——另外两个下小赌注的人纯属陪衬,庄家几乎没看他们的牌面。他关注的只有坐在他正对面的这个年轻男人。
巩新宇的明牌是一张黑桃4,而庄家的明牌是红桃5。他们都选择了要牌。
巩新宇得到的是一张方块3,庄家得到的是黑桃2。
另外两家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配角身份,一家在选择要牌后爆了牌,另一家投降后退出了。这把赌局现在只属于巩新宇和庄家。
庄家的暗牌是梅花j(代表10点),加上5和后来冒险要的2,已经17点了。如果继续要牌,只要牌面超过4点以上就爆牌。他陷入了被动,紧张地等待着闲家选择是否继续要牌。
巩新宇手中的暗牌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牌面上的数字加起来才7点,他再次选择了要牌。
庄家发给他的,是一张黑桃10。而巩新宇表示自己并未爆牌。庄家的心脏被重击了一下——这意味着,巩新宇仅明牌的数字已经超过了自己。如果不继续要牌,等于认输。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祈求上帝保佑了。庄家屏着呼吸要了最后一张牌——感谢上天!是梅花3!加起来20点!
赌局进行到这里,周围的看客一片唏嘘,他们认为胜负已定,庄家冒险一赌,扭转了局面。虽然没人知道巩新宇手里的暗牌是几点,但就算是最小是a,加起来也已经18点了。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人会选择继续要牌。
但是,他们却听到这个年轻男人的嘴里清晰地说出“发牌”两个字。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年轻人疯了。庄家麻木地将一张牌发给巩新宇,心里念叨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红桃2。如果巩新宇手中的暗牌是a的话,加起来20点。平局。
巩新宇“哎呀”一声,似乎感到意外:“真的是2点。这样一来,2加10加3加4……再加上我手里的这张2——刚好21点!而且是五龙(闲家要牌直至手里有五张牌且没有爆牌,庄家须赔上双倍注码),double!今天晚上运气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翻开了手中的暗牌,人们看到那张方块2后,全都沸腾起来。而庄家脸色铁青,看上去摇摇晃晃,几欲昏倒。
巩新宇把赢得的筹码用一个大袋子装好,到兑换处换了满满一皮箱的澳门元,总值四千多万人民币。
就在他准备离开赌场的时候,两个身穿黑西装的彪形大汉从两侧包抄过来,一前一后,将身材单薄的巩新宇挤在中间。其中一个说:“先生,我们老板想见见你。”
巩新宇心中“咯噔”一声,他大喊着以告示周围的客人,自己受到了人身威胁:“为什么?我赢钱是因为我运气好,我又没有出千,你们凭什么……”
“就凭这个。”另一个黑衣大汉掀开西装,露出别在腰间的手枪。“这理由充分吗?”
巩新宇艰难地吞咽下唾沫,在两个大汉的挟持下被带到了楼上一间偌大的办公室。
黑色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一个双手交叠的老头儿,头发花白,看上去六十岁左右。门关上后,老头站起来,缓缓踱步走到巩新宇面前。他仔细打量了巩新宇一番后,说道:
“我是这家赌城的经理。也许你不会相信,你在两个小时内让我们损失的钱,比我们从开业到现在输的还要多。不管你如何强调自己没有出千,我都不可能相信一个人仅凭运气能赢这么多钱——特别是最后一把,你心知肚明,这完全不合理。所以我实在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在枪口的威胁下,巩新宇不敢表现出任何优越感,生怕激怒他们,自己的身上会多一个洞。他显出无辜的样子,说:“我真的是全凭运气,我这个人从小就有赌运……”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听到了旁边子弹上膛的声音,紧张地毛孔收缩:“你……你们要干什么?不打算听我解释吗?”
老头遗憾地说:“我想听的是实话,不是废话。如果你执意用‘运气’来说明这一切,我就不打算听了。”
巩新宇冷汗直冒:“那么,你要我怎么证明我确实没有作弊?”
“年轻人,我从二十多岁就在赌场工作,直到现在已经三十六年了。赢钱、输钱、暴富、自杀——我见过太多了。但什么事情是不合理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比如今天晚上。”老头顿了一下,“你再三强调自己没有出千,而我们的监控录像也没看出你的破绽。所以,我只能把你叫到面前来,亲自会会你。”
“……什么意思?”
老头淡然一笑:“我跟你赌三把,每一局的赌注是一千万。如果你赢了我,我就相信你的确没有出千,而且保证你能带着三千万和你之前赢的钱安全离开。”
老头一边说,一边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箱子,打开展示在巩新宇面前:“为表诚意,钱我都准备好了。怎么样?”
巩新宇知道自己没有选择,问道:“赌什么?”
老头说:“我老了,需要算牌的游戏不再适合我,我们就玩个最简单的游戏吧。”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副扑克牌,递给巩新宇:“你检查一下,这副牌只是一副普通的扑克。”
巩新宇打开看了看,说:“没错,只是普通的扑克。”把牌交还给老头。
“听好了,规则很简单——你来洗牌,然后,我在其中随意抽出一张牌。如果你能猜出我抽的是哪一张,就算你赢;猜错则算你输。”
巩新宇张嘴愣了一刻,说道:“这叫赌博吗?完全是要求我表演魔术。在一副扑克中任意猜一张牌,你认为这公平吗?”
“不公平。但你刚才说了,你从小赌运就远胜常人。所以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你应该能办到吧。”老头带着讥讽的口吻说。
这个老傻瓜。他以为这样就能刁难我?完全是自取其辱。赌这个比21点要简单100倍。巩新宇心中暗笑,表面上却装作经过一番内心争斗才痛下决心的样子:“好吧,就照你说的。如果我赢了,你真的会让我离开吗?”
“一言为定。”老头微笑着把扑克牌从纸盒里抽出来,递给巩新宇,“洗牌吧。”
巩新宇反复洗了几次牌——完全是做样子,其实洗不洗都一样—把牌背着呈扇形摊在办公桌上。老头随机地从中抽了一张牌,看了一眼,问道:“我抽的是哪张牌?”
巩新宇凝神几秒后,回答道:“方块9。”
老头努了努嘴,摇头道:“不对。”他把牌面翻到巩新宇眼前,是一张梅花q。边儿都不挨。
巩新宇无比愕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失手了。但这老头把牌抽出来后,就一动不动地捏在手里,背面对着自己,没有任何换牌的机会。他调整了一下状况,说道:“好吧,这局我输了,再来。”
老头把这张牌插进一叠扑克里,递给巩新宇:“提醒一句,你已经输给我一千万了。最后一起算吧。”
巩新宇这回认真地洗了七、八次牌,再次铺在桌面上。老头随意抽了一张,用眼神示意巩新宇猜测。
“黑桃j。”
老头把牌面翻到巩新宇面前,是一张红桃5。
第三次,巩新宇专注地感应了足足一分钟,他不相信这次还会出错:“方块3。”
但老头翻过来的牌,却是一张梅花10。他缓缓摇头道:“看来,你的运气并非想象中那么好。或者,你的千术只适用于‘21点’?”
巩新宇脸上汗如雨下,神情惘然地呐呐道:“不可能,只不过是54分之1的概率……这么低的概率,怎么可能出错……”
老头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要信息,了然于心地一笑:“也许你犯的唯一错误,就是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我叫你检查一下这副牌,你居然只是随便看了看,都没有数一下一共有多少张。”
巩新宇目瞪口呆地望着老头:“你‘阴’了我?这副扑克不是54张?”
老头叹道:“年轻人啊,不管拥有多么强大的能力,总是摆脱不了自负和急躁的毛病。我并没有做什么手脚,但这幅扑克牌是全新的,里面有一张厂家送的备用牌,你怎么不仔细检查一下呢?”
说着,老头从一叠牌里选出那张印着厂家广告的备用牌,展示在巩新宇眼前。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会出错……并不是54分之1的概率,而是55分之1……”巩新宇幡然醒悟,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望着老头,“你怎么知道我拥有某种‘能力’。”
“我现在还知道,你的超能力是控制‘概率’。”老头说,“通过刚才那件事情试出来的。”
巩新宇愕然:“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你是谁?刚才的赌博,就是为了试探我的超能力是什么?”
“你的这些问题,还是让我的老板来回答你吧。你见了她,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老头说话的同时,办公室内侧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高档毛料套装,头发盘成发髻,面容冷峻,目光如冰的女人。巩新宇一开始没认出这是谁,只觉得十分眼熟。端视了许久后,才叫了出来:
“啊,你是……贺静怡!?”
贺静怡(女41号能力“金钱”)走到昔日同窗面前,平淡地说:“好久不见,巩新宇。”
巩新宇难以置信地说:“你……居然是这家赌城的老板?”
“一个星期前还不是,为了你,我才专门买下这家赌城的。”贺静怡说,“你看,我多重视你。”
“你知道我会到这里来赌钱?”
贺静怡淡然一笑:“半个月来,你横扫威尼斯人、新葡京、永利和金沙等各大赌场,赢取了将近一亿元。而且你相当聪明,绝不在同一家赌城出现两次。所以你到这家赌城来,根本是必然的事。”
巩新宇像看陌生人一样注视着贺静怡:“你买下了这家赌城?这怎么可能?你以前只是……”
“只是一个通过打杂来换取免费上课机会的穷姑娘,”贺静怡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变化大得让你适应不了,对吗?但你现在也是大富豪了,应该非常清楚,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巩新宇微微张口,猜到贺静怡的超能力是什么了。“你设局试探出我的超能力,目的何在?”
贺静怡反问道:“你已经赢了一亿元,却还没收手。要说仅仅是用来享乐,似乎说不通。那你告诉我,你赢这么多钱,目的何在?”
巩新宇瞄了一眼站在两侧的黑衣大汉,以及那个老头,知道自己处于被动,且被调查过行踪,不敢隐瞒,只能说出实话:“对,我赢钱的目的,不是为了享乐,而是想成为世界首富。”
“想当世界首富的原因,又是什么?”贺静怡问。
巩新宇说:“你知道我们13班的人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一年之后,事态究竟会发展成何种局面,谁也说不清。我不想杀人,当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我的超能力集聚尽可能多的财富。我相信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具备扭转乾坤的巨大作用。”
贺静怡盯着巩新宇看了一阵,嫣然一笑,颔首道:“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坦率的人。这就是我找到你,想跟你合作的原因。”
“合作?”
“是的,因为我们的某些观点完全一致,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能力本来就有着某种共通之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能力是可以控制‘金钱’吧。”
“没错。”
“具体怎么运用?”
“打开你的皮箱,你就知道了。”
巩新宇狐疑地打开装满现金的箱子,惊愕地发现,整整六千多万澳门元,全部变成了面值一分钱的人民币。估计这么大一箱钱,现在的总价值不会超过500元。
贺静怡对呆若木鸡的巩新宇说:“如果你具有想象力,应该不会怀疑这箱钱也能变成别的形态,比如欧元或英镑。”
巩新宇缓缓抬起头来,说道:“你具有这样可怕的能力,还有什么必要跟我合作?”
“我不知道你对于经济学有没有研究。”贺静怡坐到一张皮转椅上,双腿交叠,身体后仰。“但是最简单的常识你肯定是知道的——钱如果太多,也就不值钱了。”
巩新宇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他略略点头:“所以,你想通过我的能力,赢取别人手里的钱,而不是一味地增加钱。”
“完全正确。怎么样,你对这项合作应该有兴趣吧?”贺静怡说,“我相信任何一个想象力再贫乏的人,都能想到‘金钱’和‘概率’合作,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成为世界首富的日期,指日可待。说到这里,顺便提醒一句,仅靠你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成为世界首富的。”
“为什么?”
贺静怡说:“你的能力虽然能控制‘概率’,但我猜,在1级的情况下,恐怕还不能控制概率太低的事情,比如彩票。要不然的话,你直接猜彩票中奖号码就行了,还用得着跑到澳门来赌钱这么麻烦吗?”
贺静怡的话一语中的,巩新宇一时有些难堪。这时,赌城经理——那个老头说道:“‘21点’是所有赌博方式中唯一一种可以通过‘概率’战胜庄家的赌博游戏。而且不需要依赖太低的概率,就能获胜。我想巩先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远赴澳门吸金的。”
被对方分析得如此透彻,巩新宇也不用再做遮掩了,他说:“没错,所以我完全可以用这个方式,在世界各大赌城赢取数亿资金。如果我没计算错的话,只要两个月时间,我就能……”
“抱歉,这不可能。”贺静怡温和地指出。“理论上是成立的,但不可能实施。你还没赢到计划中十分之一的钱,就会命丧黄泉了。”
巩新宇后背一凛:“为什么?”
贺静怡笑道:“你真是得意过头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不管是在澳门、拉斯维加斯还是大西洋城,任何一个连续赢取大额金钱的赌客,都会引起当地赌博联盟的高度关注。而事实是,不管能否找到这个人出千的证据,赌城老板们都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赌城老板可不是幼儿园教师呀。他们会想出什么手段来对付这样的人,你有思考过吗?”
老头补充道:“不说远了,凭你这段时间在澳门的赌绩,就已经引起澳门各个赌场老板的特别关注了。你要是再这样赢下去,恐怕连离开澳门都很难了。”
巩新宇额头上浸出了冷汗,他承认自己确实想得太简单了。贺静怡说:“所以你要知道,我及时找到你,提醒你这一点,实际上是救了你一命。”
巩新宇已经彻底丧失了之前的傲气,他意识到,跟贺静怡合作,是他唯一的出路。“好吧,我听你的,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贺静怡跟老头对视一眼,望向巩新宇:“首先你要告诉我,你的超能力具体怎样运用?”
巩新宇说:“目前而言,有两个用途。第一,能改变一件事情的概率。比如将千分之一的概率变成百分之百。但是正如你们知道的,我目前的等级无法控制太低概率的事情。第二,如果在得知某件事情的概率的情况下,能感知到与之相关的信息。”
“就比如刚才,如果你知道概率是55分之1,就能猜到那张牌是多少?”
“是的。”
贺静怡颔首道:“我明白了。”
巩新宇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贺静怡从皮转椅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道:“你拥有能控制概率的能力,难道就只想做闲家吗?你就没想过,如果你是庄家,会赢多少钱?”
巩新宇“啊”了一声,豁然开朗:“对了,如果我当庄家,赢闲家的钱,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贺静怡淡然道:“现在你明白,我买下这家赌城的另一个用意了吧?”
“对,咱们可以利用这家赌场,赢来自五湖四海的赌客们的钱……”
贺静怡笑着摇头,凝视巩新宇的眼睛:“思维再打开一些,好吗?这家小小的赌城算什么?只是一个起点而已。只要合作愉快,整个世界都会踩在我们脚下。”
巩新宇目瞪口呆地望了贺静怡一刻,忍不住说道:“你……真的是以前那个贺静怡吗?差别实在太大了……是金钱改变了你吗?”
贺静怡缓缓转过身去,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冷冷道:“不,是仇恨。”
楔子之二
琮州市国家安全局。特别接待室。
夏丽欣(女11号)坐在两位国安局探员的对面,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之前的半个小时,夏丽欣把她知道的关于13班的一切告诉了柯永亮和梅婷。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她说。
柯永亮颔首道:“感谢你主动找到我们,并详细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那么——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保护。警方或者国安局24小时的严密保护。”
“你认为自己已经被对手盯上了?随时可能遭遇袭击?”
“是的。”
“但13班的几十个人,似乎都存在性命之虞,我们恐怕没有办法严密保护每一个人。”
“不,”夏丽欣说,“我比其他人的处境要危险得多。因为我的超能力已经暴露了。”
柯永亮和梅婷对视一眼,问道:“你的超能力是什么?”
夏丽欣说:“你们看《好声音》这档节目吗?”
柯永亮摇了摇头,梅婷说:“最近这一季吗?我看过。”
“其中有一个女歌手,在盲选阶段引起了轰动,这段视频现在在网上疯传,点击量已经超过了一亿。这事各大娱乐网站都有报道,你们应该知道吧?”
梅婷端视夏丽欣一刻,“啊”地低呼一声:“你就是那个歌手,叫什么来着……”
“这不重要,那是我随便取的艺名。实际上,参赛的时候我已经十分小心了,画着浓妆、改变发型,还戴了帽子。但我唯一没考虑到的,就是现场会轰动成那样,以及这段视频的火爆程度。节目播出后,我被人肉搜索出来,现在全国的人都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和家里的门牌号。而13班的人,当然能通过那段视频猜到我的超能力。”
柯永亮平常几乎完全不看娱乐节目,他问梅婷:“到底怎么回事?”
“我建议你一会儿就上网看看那段视频。”梅婷说,“现场简直疯了。四位导师在这个女歌手开唱第一句的时候就一齐转身,全场观众集体起立,有一半以上的人听得泪流满面,另一半的人的表情就像看到了耶稣降临。四分钟的演唱结束后,如果不是保安进行阻止,恐怕所有人都会冲到台上去跟这个女歌手拥抱——包括导师在内。接下来的导师抢人阶段,导师们只差没有大打出手,总之场面完全失控。”
柯永亮听得目瞪口呆:“真的有这么好听?”
“用‘天籁之音’来形容这个女歌手的声音,是种亵渎。”梅婷说。
柯永亮和梅婷一起望向坐在他们对面的夏丽欣——这段视频的主角,似乎在努力把她跟那个引起骚乱的女歌手联系起来。
“不用怀疑,就是我。”夏丽欣疲惫地说,“刚开始引起轰动的时候,我挺兴奋的,现在才意识到完全是场灾难。”
“你准备参赛之前,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吗?”梅婷问。
“其实我也有预想过,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夸张。”夏丽欣说,“拥有超能力之后,我觉得实现梦想就在眼前,于是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去参加比赛。结果是——我红了,但也迎来了危险。13班每一个看了那段视频的人,都能猜到我的超能力是什么。”
“你的超能力,是能控制‘声音’,对吧?”梅婷问。
“是的。”夏丽欣沮丧地说,“你瞧,你也一下就猜中了。”
“具体怎么运用?”
夏丽欣说:“我能控制跟声音有关的一切,比如音色。我现在没有启动超能力,说话的音色就很普通。但参赛时,我相信我发出的是人类可能拥有的最佳音色。当然,我还能控制声音的频率和响度,等等。”
“能跟我们展示一下吗?”柯永亮提要求。
夏丽欣望着他:“你确定吗?”
柯永亮点头。
夏丽欣运了口气,张开口,嘴里发出一种频率极高的声音,柯永亮和梅婷立刻捂住耳朵,仍然感到头晕,想吐。接待室右侧的镀膜热反射玻璃(从里面看是镜子,外面看是玻璃)也出现了裂纹,眼看就要碎裂了。柯永亮大声吼道:“好了,停止吧!”
夏丽欣闭上口,取消超能力。好一会儿后,两个探员才从恶心眩晕中恢复过来。
站在接待室外,通过玻璃注视着里面这一切的国安局局长纳兰智敏,也为之感到愕然,张开的口许久未能合拢。
夏丽欣说:“刚才的高频率声音不算什么,我还能发出超低频率次声波,对人的破坏力更强,可引起人体血管破裂导致死亡。”
梅婷有点不寒而栗:“你的超能力这么强,还需要警方和国安局的保护?”
“不,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管超能力强弱与否,让对手获知自己的超能力,绝对是不明智的。”夏丽欣谨记着旧神的这句提醒,“我现在后悔极了,已经找借口退出了‘好声音’比赛。但已经迟了,我现在完全处于被动。假如遭遇袭击,我在明,对方在暗,对我来说实在是天大的不利。”
“我明白你的担忧了。”柯永亮说,“我给你三个建议:第一,赶快搬家;第二,尽量减少在大庭广众下露面的机会;第三,你不能主动攻击任何人。”
“这些我都会照做。”夏丽欣不安地说,“但我有种直觉,我已经被某个袭击者盯上了。你们能为我提供保护吗?”
柯永亮很想说“我们可不是你的24小时贴身保镖”,但看到这姑娘担忧的神情,又有些说不出口。想了想,他打算告诉夏丽欣,如果要获得警方或者国安局的保护,那就只能住在相应的机构才行,但实质就跟坐牢差不多了。
柯永亮正要开口,接待室的房门被推开了,局长纳兰智敏走进来,对夏丽欣说:“可以,姑娘。我们会安排探员埋伏在你家附近,暗中保护你。”
“全天吗?”
“没错,24小时。”
“太好了,”夏丽欣站起来,对纳兰智敏说,“非常感谢您。”
“保障公民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之一。”纳兰智敏微笑道。
夏丽欣不住地点头,又说了些感激的话,回家了。
望着夏丽欣的背影,柯永亮对纳兰智敏说:“局长,你不会真要派我们俩当她的贴身保镖吧?”
纳兰智敏说:“你说她的超能力会不会隔很远都能听的我们的谈话?”
柯永亮耸了下肩膀:“很难说。”
“那就到我办公室来,别让她听到我们的对话。”
柯永亮和梅婷跟着纳兰智敏来到局长办公室,关上门。三个人分别坐在一张皮椅上。
纳兰智敏说:“这姑娘刚才说的一切——旧神附身、用一张白纸选择超能力、50个人互相搏杀——听起来简直像神话故事。你们认为她说的是实话吗?”
“是实话。”微表情专家梅婷笃定地说,“她的表情不会骗我。”
纳兰智敏颔首:“这是13班的超能力者第一次坦诚地告诉我们他们遭遇的一切。我猜这个姑娘在是出过风头后,真的感到害怕,想要寻求保护。”
“显然是这样。”柯永亮说,“我关心的是,您打算派谁去当她的‘保镖’。”
“谁也不派。”纳兰智敏说。
柯永亮和梅婷对望了一眼,蹙眉道:“您是骗她的?其实根本不打算派人保护她?“
“‘骗’这个字多难听。我是安慰她,避免她过度紧张、疑神疑鬼。”
柯永亮不解地说:“看起来您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些超能力者们的安危,甚至……”
纳兰智敏斜睨着他:“甚至什么?”
柯永亮犹豫了一下,说:“可能这样说有些冒犯,但我感觉,您不但不会保护他们,甚至希望看到他们互相厮杀。”
纳兰智敏沉默一阵,说道:“老柯,咱们共事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你确实有着敏锐的直觉。没错,我就是希望他们互相厮杀。”
柯永亮感到诧异:“您刚才还说,保障公民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之一。”
“没错,普通公民。”纳兰智敏强调‘普通’两个字。
柯永亮和梅婷没有说话,等待纳兰智敏做进一步解释。
纳兰智敏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在钢琴烤漆的黑色办公桌上,严肃地凝视着两位探员,说道:
“听好,以下内容是绝对机密。关于明德培训中心13班发生的事,国家安全部已经动用谍报机构进行了调查。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超出你们的想象。现在,国家安全部做出最新指示——不得对13班所有成员互相拼斗的行为进行任何干涉。”
柯永亮和梅婷为之愕然:“什么?放任他们不管?让他们肆意展开‘超能力大战’?”
“恐怕上面就是这个意思。”纳兰智敏说。
“这是为什么?”柯永亮大为不解,“刚才那个夏丽欣的超能力,您也见识了。仅仅一个人,就能产生如此破坏力,要是他们互相拼斗起来,会产生多大的伤亡?”
纳兰智敏伸出手掌做了一个让柯永亮闭口的手势,说道:“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国家乃至全世界的未来。上面掌握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重要信息,为顾全大局而做出这个决定。你们不要问我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是我们必须听从安排,绝对不能任意妄为,擅自行事。”
柯永亮无话可说,只能负气地摊手道:“这么说我们这个特别调查组可以解散了,已经没事可做了嘛。”
“谁说没事可做?”纳兰智敏说,“上面的指示只是要求我们不得干涉13班成员互相拼斗的行为,但不能允许这些超能力者对普通平民下手,就算被害者是恶人也不行。”
梅婷说:“纳兰局长,听起来,好像已经发生这种事了?”
“是的。”纳兰智敏说,“最近一段时间,本市发生了好几起自残事件,并有人因此死亡。这些事件具备一定的共性,受害者多数都是些凶恶之人,并且都是在与周边某人发生冲突之后,开始自残甚至自杀的。地点基本都在公众场合,造成了很大的恐慌和不良影响。初步判断,这些事件跟13班的某个超能力者有关,我要你们立即展开调查。”
柯永亮和梅婷从椅子上站起来,异口同声道:“是!”
第一章 分析
从无人岛回来之后,守护者同盟的成员们回到各自家中,休整了一两天。恢复精神和体力之后,他们不敢多做耽搁,再次聚集在了大本营,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无人岛之行没能揭开旧神的秘密,却带来了更多的谜团。众人经过商量,认为要解开这些谜只能慢慢来,当前的重中之重,是要尽快发展同盟成员。之前的“失踪者”和“袭击者”都表示,竞争者们已经分化为几个派别了。除了杭一他们的守护者同盟外,显然还有一个主战派和更加神秘的“三巨头同盟”。形势已然十分严峻。
“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如果对手继续挟持或收买同伴,势力会越发强大,对我们就不利了。”杭一(男12号能力“游戏”)说。
“你之前不是拟了一个名单,圈定了一些最有可能加入我们同盟的人吗?”韩枫(男27号能力“灾难”)说。
杭一将这份名单拿出来,展开在桌子上。他看了一刻,叹息道:“我之前打算拉拢的裴裴(女39号能力“数字”)和阮俊熙(男31号能力“动物”)都已经死了。阮俊熙甚至被敌方控制,成了最棘手的对手……现在我也不能确定,这份名单是否还能作为发展同伴的依据。”
想到神秘遇害的裴裴,还有在这场残酷竞争中死去的同伴——刘雨嘉(女30号能力“预知”)和井小冉(女28号能力“治疗),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陆华(男9号能力“防御”)盯着杭一拟的名单看了一阵,思忖着说:“如果我们无法判断对方是敌是友的话,也许可以选择先跟超能力不具备攻击性的人接触。”
韩枫不解地望着他:“问题是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谁的超能力是否具备攻击性?”
陆华说:“其实通过之前的一些经验来看,要猜到某个人的超能力是什么,未必是件难事。”
“哦?说来听听。”雷傲(男15号能力“气流”)饶有兴趣地说。
陆华分析道:“当初我们选择超能力的时候,只有短短的10秒钟时间。没有深思熟虑的机会,我想基本上每个人都是按照自己的‘特性’来进行选择的。比如杭一,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玩游戏,所以选择了‘游戏’这个超能力;再比如裴裴,她在初中和高中阶段都是班上的数学科代表,所以选择‘数字’这个超能力,对她来说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有道理,”韩枫说,“但恐怕不是每个人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我。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该选什么超能力好,只凭下意识觉得,这事简直是场灾难,于是就选了‘灾难’这个能力。请问这个怎么运用正常逻辑来推断?”
“我懂你意思,但我本来也没指望推断出每个人的超能力。”陆华说,“只要能猜出一部分人的超能力,也比完全一无所知好。”
“那你现在能猜到某人的超能力是什么吗?”孙雨辰(男19号能力“意念”)问道。
“有一个,虽然我没法准确猜到她的超能力,但想来应该没有太大威胁。”陆华说。
“是谁?”杭一问。
陆华指着名单上一个女生的名字说:“舒菲,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算得上是朋友。我想,如果上天让她拥有超能力的话,她只会用来做一件事。”
“什么事?”辛娜好奇地问。
陆华说:“高三的时候,舒菲是我的同桌。有一次,她毫无预兆地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那时快临近高考了,一天时间都非常宝贵,更别说七天。我猜想她若非生了重病,就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于是,我在放学后到她家去探访。
“我看到舒菲的时候,她躺在家里的床上,形容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显然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她不肯告诉我原委,只是暗自流泪。后来,她的父母告诉我,一个星期前,舒菲带着她只有四岁大的亲妹妹到附近逛街,没想到把妹妹弄丢了。她焦急万分,立刻告知父母并报警。但警察搜寻调查了若干天,也没能找到她妹妹。这个四岁大的女孩儿,居然就这样失踪了。苏菲无比自责,本来成绩稳上重本的她,最后只考上了一个普通本科。”
“她妹妹直到现在也没找到?”辛娜问。
“是的。我和舒菲本来高中毕业后就没有联系了,没想到几年后又同在明德的13班补习英语。我试探着问她妹妹的消息,她忧郁地告诉我,这四年来她从未停止寻找,却一无所获。她说,虽然父母都已经放弃了,并且没有责怪她,但她永远不可能放弃,因为这件事是她一生中所犯的最严重的错误。如果不把妹妹找到,她会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
“我能理解她内心的煎熬和痛苦。”辛娜难过地说。
杭一明白了:“所以你认为,舒菲肯定会选择一个有助于找到妹妹的超能力?”
“正常逻辑下,应该如此。”陆华说,“即便不是这样,凭我对舒菲的了解,她也是一个善良而有责任心的女孩儿。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她会成为值得信赖的同伴。”
“前提是她现在还没被敌方势力控制。”杭一亟不可待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同时瞪了陆华一眼。“你早怎么不说这事,我们早就应该去找她了。”
“你现在就想去吗,杭一哥?”米小路(男49号能力“情感”)跟着站起来。
“当然,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杭一问陆华,“你有舒菲的电话吗?”
“有。”陆华掏出手机拨打舒菲的手机号,十多秒后,他摇头道,“不行,系统提示该号码已经停机了。”
“她不会已经遭遇袭击了吧?”杭一忐忑地说,“家庭住址呢?你知道吗?”
“知道。”陆华说,“不过杭一,这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没必要跟我一起去。舒菲我太了解了,她不会伤害我的。”
“这可难说,你能保证她现在不是敌方的人吗?”一直没说话的季凯瑞(男10号能力“武器”)此时提醒道,“不要用过去的眼光来判断现在。这场竞争开始之前,你相信阮俊熙会攻击我们吗?”
“……”陆华迟疑了。
杭一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和米小路跟你一起去,但是我们不到她家,你一个人去跟她谈。如果情况不对,你立刻想办法知会我们。小米的超能力不用动刀动枪也能制止一般的攻击行为。而你的‘防御’,也足以应对一切意外状况。”
“行。”米小路服从杭一的一切安排。陆华也没有意见。
“杭一老大,我也跟你们一起去。”雷傲跃跃欲试地站起来,“听了陆华讲那件事后,我真好奇舒菲会选一个什么样的超能力。”
从无人岛回来之后,守护者同盟的成员们回到各自家中,休整了一两天。恢复精神和体力之后,他们不敢多做耽搁,再次聚集在了大本营,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无人岛之行没能揭开旧神的秘密,却带来了更多的谜团。众人经过商量,认为要解开这些谜只能慢慢来,当前的重中之重,是要尽快发展同盟成员。之前的“失踪者”和“袭击者”都表示,竞争者们已经分化为几个派别了。除了杭一他们的守护者同盟外,显然还有一个主战派和更加神秘的“三巨头同盟”。形势已然十分严峻。
“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如果对手继续挟持或收买同伴,势力会越发强大,对我们就不利了。”杭一(男12号能力“游戏”)说。
“你之前不是拟了一个名单,圈定了一些最有可能加入我们同盟的人吗?”韩枫(男27号能力“灾难”)说。
杭一将这份名单拿出来,展开在桌子上。他看了一刻,叹息道:“我之前打算拉拢的裴裴(女39号能力“数字”)和阮俊熙(男31号能力“动物”)都已经死了。阮俊熙甚至被敌方控制,成了最棘手的对手……现在我也不能确定,这份名单是否还能作为发展同伴的依据。”
想到神秘遇害的裴裴,还有在这场残酷竞争中死去的同伴——刘雨嘉(女30号能力“预知”)和井小冉(女28号能力“治疗),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陆华(男9号能力“防御”)盯着杭一拟的名单看了一阵,思忖着说:“如果我们无法判断对方是敌是友的话,也许可以选择先跟超能力不具备攻击性的人接触。”
韩枫不解地望着他:“问题是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谁的超能力是否具备攻击性?”
陆华说:“其实通过之前的一些经验来看,要猜到某个人的超能力是什么,未必是件难事。”
“哦?说来听听。”雷傲(男15号能力“气流”)饶有兴趣地说。
陆华分析道:“当初我们选择超能力的时候,只有短短的10秒钟时间。没有深思熟虑的机会,我想基本上每个人都是按照自己的‘特性’来进行选择的。比如杭一,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玩游戏,所以选择了‘游戏’这个超能力;再比如裴裴,她在初中和高中阶段都是班上的数学科代表,所以选择‘数字’这个超能力,对她来说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有道理,”韩枫说,“但恐怕不是每个人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我。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该选什么超能力好,只凭下意识觉得,这事简直是场灾难,于是就选了‘灾难’这个能力。请问这个怎么运用正常逻辑来推断?”
“我懂你意思,但我本来也没指望推断出每个人的超能力。”陆华说,“只要能猜出一部分人的超能力,也比完全一无所知好。”
“那你现在能猜到某人的超能力是什么吗?”孙雨辰(男19号能力“意念”)问道。
“有一个,虽然我没法准确猜到她的超能力,但想来应该没有太大威胁。”陆华说。
“是谁?”杭一问。
陆华指着名单上一个女生的名字说:“舒菲,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算得上是朋友。我想,如果上天让她拥有超能力的话,她只会用来做一件事。”
“什么事?”辛娜好奇地问。
陆华说:“高三的时候,舒菲是我的同桌。有一次,她毫无预兆地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那时快临近高考了,一天时间都非常宝贵,更别说七天。我猜想她若非生了重病,就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于是,我在放学后到她家去探访。
“我看到舒菲的时候,她躺在家里的床上,形容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显然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她不肯告诉我原委,只是暗自流泪。后来,她的父母告诉我,一个星期前,舒菲带着她只有四岁大的亲妹妹到附近逛街,没想到把妹妹弄丢了。她焦急万分,立刻告知父母并报警。但警察搜寻调查了若干天,也没能找到她妹妹。这个四岁大的女孩儿,居然就这样失踪了。苏菲无比自责,本来成绩稳上重本的她,最后只考上了一个普通本科。”
“她妹妹直到现在也没找到?”辛娜问。
“是的。我和舒菲本来高中毕业后就没有联系了,没想到几年后又同在明德的13班补习英语。我试探着问她妹妹的消息,她忧郁地告诉我,这四年来她从未停止寻找,却一无所获。她说,虽然父母都已经放弃了,并且没有责怪她,但她永远不可能放弃,因为这件事是她一生中所犯的最严重的错误。如果不把妹妹找到,她会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
“我能理解她内心的煎熬和痛苦。”辛娜难过地说。
杭一明白了:“所以你认为,舒菲肯定会选择一个有助于找到妹妹的超能力?”
“正常逻辑下,应该如此。”陆华说,“即便不是这样,凭我对舒菲的了解,她也是一个善良而有责任心的女孩儿。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她会成为值得信赖的同伴。”
“前提是她现在还没被敌方势力控制。”杭一亟不可待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同时瞪了陆华一眼。“你早怎么不说这事,我们早就应该去找她了。”
“你现在就想去吗,杭一哥?”米小路(男49号能力“情感”)跟着站起来。
“当然,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杭一问陆华,“你有舒菲的电话吗?”
“有。”陆华掏出手机拨打舒菲的手机号,十多秒后,他摇头道,“不行,系统提示该号码已经停机了。”
“她不会已经遭遇袭击了吧?”杭一忐忑地说,“家庭住址呢?你知道吗?”
“知道。”陆华说,“不过杭一,这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没必要跟我一起去。舒菲我太了解了,她不会伤害我的。”
“这可难说,你能保证她现在不是敌方的人吗?”一直没说话的季凯瑞(男10号能力“武器”)此时提醒道,“不要用过去的眼光来判断现在。这场竞争开始之前,你相信阮俊熙会攻击我们吗?”
“……”陆华迟疑了。
杭一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和米小路跟你一起去,但是我们不到她家,你一个人去跟她谈。如果情况不对,你立刻想办法知会我们。小米的超能力不用动刀动枪也能制止一般的攻击行为。而你的‘防御’,也足以应对一切意外状况。”
“行。”米小路服从杭一的一切安排。陆华也没有意见。
“杭一老大,我也跟你们一起去。”雷傲跃跃欲试地站起来,“听了陆华讲那件事后,我真好奇舒菲会选一个什么样的超能力。”
第二章 目标,锁定
杭一、米小路、陆华和雷傲四个人打车来到舒菲家所在的住宅区。陆华走到一栋楼面前,对三个同伴说:“这是舒菲高中时的家庭住址,现在说不定已经搬家了,我只能上去看看。你们在搂下等我吧。”
“行,总之有什么状况你立刻打电话告知我们。”杭一说。
陆华点了点头,乘坐电梯上楼。几年前他曾来过这里一次,凭借高中时的记忆,他找到了舒菲家的门牌,按下门铃。
一分钟后,防盗门打开了,开门的人正是舒菲(女45号),一个留着刘海和长发,面貌清秀、身材瘦削的年轻女人。她没有太多感情起伏地说道:“陆华,是你。”
“对,舒菲,我刚才打了你的手机,却提示停机了。所以到你家来找你。”陆华说,“还好你没有搬家。”
“有什么事吗?”
“方便进去说吗?”
舒菲短暂地迟疑了一下,说道:“进来吧。”
陆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舒菲没有问他要喝什么,甚至没有好脸色,她坐在另一座沙发上,淡漠地说道:“说吧,什么事?”
陆华本想借着老同学这层关系,先跟她聊一些怀旧和轻松的话题,现在看来似乎很难做到这一点了。舒菲看上去精神不振、脸色苍白,甚至有些魂不守舍。陆华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只能试探着发问:“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
“你爸妈呢?”
“他们早就没跟我一起住了,在开发区买了新房。”
“哦,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套房子?”
“陆华,”舒菲以不耐烦的口吻说道,“你来找我,不会是问这些无聊的事情吧?老实说,我正准备出门,要去办点事情。你到底有什么事,能直说吗?”
陆华被抢白得十分尴尬。他没想到舒菲竟然是这种态度,和他印象中温文尔雅的样子差别太大了,不禁心中发冷。事先准备好的热情洋溢的说辞,此刻也失去了激情和温度,变得生硬而机械了:“是这样,我和杭一、韩枫他们成立了一个同盟,打算团结13班的人,共同应对……”
没等陆华说完,舒菲就打断道:“我知道,杭一在班上号召过的。”
“嗯。舒菲,我们是高中同学,也是朋友。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同盟。”
“抱歉,我没有兴趣。”舒菲冷冷地拒绝了。
陆华猜到她会这样说了,只是感到不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对这事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陆华难以置信地说,“我邀请你加入的可不是陶艺俱乐部呀,这件事关系着我们每个人的性命,甚至世界的命运。你知道吗,在这场竞争中,13班已经有至少10个人死亡了。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随时都可能遭到袭击,命丧黄泉。”
“没关系。”舒菲漠然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陆华张着嘴楞了好一会儿,说道:“舒菲,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消极?”
舒菲垂了垂眼皮,无精打采地说:“陆华,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在意的事。也许你在乎的,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以及自身的安危。但我不是。这场竞争结果如何,地球的未来怎样,随便吧,我无所谓。因为我最在乎的事物,已经离我远去了。所以很抱歉,我真的不关心以后的事。”她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如果有人想对我下手,那就来吧,我不怕。”
陆华感觉到了她那一丝笑容背后的苦涩和倦怠。他唯一能想到的,舒菲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妹妹,忍不住问道:“舒菲,你之所以如此颓丧,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妹妹?”
舒菲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垂下眼帘,双唇紧闭。
陆华知道自己说对了,他安慰道:“其实,当时你才十多岁,真的不是你的错。而且你也已经努力过了,不是吗?舒菲,你不能一辈子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之中。”
见舒菲没有开口,只是目光低垂,缄口不语,陆华认为自己的劝说起到了作用,继续道:“凡是都要往好的方面想。虽然你找到不妹妹,但不代表她过得不好。也许她在走失后,被好心人收养,现在正过着幸福的生活……”
“住口!”舒菲突然暴喝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华被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舒菲,我是想帮你。同盟的伙伴们,各自有着不同的超能力,也许大家一起努力,能帮你找到妹妹……”
舒菲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脸上青筋暴露,眼泪如决堤般涌出,厉声道:“不准再提我的妹妹!”
随着这声怒吼,她倏然举起食指对准陆华,一字一顿道:“目标,锁定。”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顷刻间,客厅里的所有物品——花瓶、水果刀、玻璃烟缸、盆栽、水杯……几十样大大小小的物件如同子弹般朝陆华疾射而去。
陆华大惊失色,赶紧启动超能力,一层防御光膜及时笼罩在他身上。这些射过来的物品应声碎裂,但碎片却不依不饶地再次攻击目标。陆华虽有防御膜护身,并没受到伤害,却被这阵势吓得哇哇大叫,抱头鼠窜。
然而,不管他逃到何处,物件们就像跟踪子弹一般追到何处。更另陆华感到惊骇的是,茶几、沙发、电视柜、餐桌等大型物件也开始向他靠拢,似乎要将他挤压在中间,或者将他生生埋葬。就算有防御膜护体,被一大堆重物压在下面,也势必无法脱身,陆华赶紧改变战术,把防御膜变成圆形防御壁,升级后的防御壁半径达到两米,在此范围内,任何事物无法靠近。
这时,舒菲也停止了超能力。她从情绪失控中回过神来,捂着嘴后悔地说道:“陆华,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一时冲动……没控制住自己。”
陆华喘着粗气,惧怕地瞪视着这个女人,不敢再多做逗留。他张着双手,慢慢朝门口退去,迅速地打开房门,离去了。
杭一、米小路、陆华和雷傲四个人打车来到舒菲家所在的住宅区。陆华走到一栋楼面前,对三个同伴说:“这是舒菲高中时的家庭住址,现在说不定已经搬家了,我只能上去看看。你们在搂下等我吧。”
“行,总之有什么状况你立刻打电话告知我们。”杭一说。
陆华点了点头,乘坐电梯上楼。几年前他曾来过这里一次,凭借高中时的记忆,他找到了舒菲家的门牌,按下门铃。
一分钟后,防盗门打开了,开门的人正是舒菲(女45号),一个留着刘海和长发,面貌清秀、身材瘦削的年轻女人。她没有太多感情起伏地说道:“陆华,是你。”
“对,舒菲,我刚才打了你的手机,却提示停机了。所以到你家来找你。”陆华说,“还好你没有搬家。”
“有什么事吗?”
“方便进去说吗?”
舒菲短暂地迟疑了一下,说道:“进来吧。”
陆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舒菲没有问他要喝什么,甚至没有好脸色,她坐在另一座沙发上,淡漠地说道:“说吧,什么事?”
陆华本想借着老同学这层关系,先跟她聊一些怀旧和轻松的话题,现在看来似乎很难做到这一点了。舒菲看上去精神不振、脸色苍白,甚至有些魂不守舍。陆华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只能试探着发问:“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
“你爸妈呢?”
“他们早就没跟我一起住了,在开发区买了新房。”
“哦,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套房子?”
“陆华,”舒菲以不耐烦的口吻说道,“你来找我,不会是问这些无聊的事情吧?老实说,我正准备出门,要去办点事情。你到底有什么事,能直说吗?”
陆华被抢白得十分尴尬。他没想到舒菲竟然是这种态度,和他印象中温文尔雅的样子差别太大了,不禁心中发冷。事先准备好的热情洋溢的说辞,此刻也失去了激情和温度,变得生硬而机械了:“是这样,我和杭一、韩枫他们成立了一个同盟,打算团结13班的人,共同应对……”
没等陆华说完,舒菲就打断道:“我知道,杭一在班上号召过的。”
“嗯。舒菲,我们是高中同学,也是朋友。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同盟。”
“抱歉,我没有兴趣。”舒菲冷冷地拒绝了。
陆华猜到她会这样说了,只是感到不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对这事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陆华难以置信地说,“我邀请你加入的可不是陶艺俱乐部呀,这件事关系着我们每个人的性命,甚至世界的命运。你知道吗,在这场竞争中,13班已经有至少10个人死亡了。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随时都可能遭到袭击,命丧黄泉。”
“没关系。”舒菲漠然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陆华张着嘴楞了好一会儿,说道:“舒菲,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消极?”
舒菲垂了垂眼皮,无精打采地说:“陆华,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在意的事。也许你在乎的,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以及自身的安危。但我不是。这场竞争结果如何,地球的未来怎样,随便吧,我无所谓。因为我最在乎的事物,已经离我远去了。所以很抱歉,我真的不关心以后的事。”她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如果有人想对我下手,那就来吧,我不怕。”
陆华感觉到了她那一丝笑容背后的苦涩和倦怠。他唯一能想到的,舒菲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妹妹,忍不住问道:“舒菲,你之所以如此颓丧,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妹妹?”
舒菲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垂下眼帘,双唇紧闭。
陆华知道自己说对了,他安慰道:“其实,当时你才十多岁,真的不是你的错。而且你也已经努力过了,不是吗?舒菲,你不能一辈子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之中。”
见舒菲没有开口,只是目光低垂,缄口不语,陆华认为自己的劝说起到了作用,继续道:“凡是都要往好的方面想。虽然你找到不妹妹,但不代表她过得不好。也许她在走失后,被好心人收养,现在正过着幸福的生活……”
“住口!”舒菲突然暴喝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华被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舒菲,我是想帮你。同盟的伙伴们,各自有着不同的超能力,也许大家一起努力,能帮你找到妹妹……”
舒菲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脸上青筋暴露,眼泪如决堤般涌出,厉声道:“不准再提我的妹妹!”
随着这声怒吼,她倏然举起食指对准陆华,一字一顿道:“目标,锁定。”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顷刻间,客厅里的所有物品——花瓶、水果刀、玻璃烟缸、盆栽、水杯……几十样大大小小的物件如同子弹般朝陆华疾射而去。
陆华大惊失色,赶紧启动超能力,一层防御光膜及时笼罩在他身上。这些射过来的物品应声碎裂,但碎片却不依不饶地再次攻击目标。陆华虽有防御膜护身,并没受到伤害,却被这阵势吓得哇哇大叫,抱头鼠窜。
然而,不管他逃到何处,物件们就像跟踪子弹一般追到何处。更另陆华感到惊骇的是,茶几、沙发、电视柜、餐桌等大型物件也开始向他靠拢,似乎要将他挤压在中间,或者将他生生埋葬。就算有防御膜护体,被一大堆重物压在下面,也势必无法脱身,陆华赶紧改变战术,把防御膜变成圆形防御壁,升级后的防御壁半径达到两米,在此范围内,任何事物无法靠近。
这时,舒菲也停止了超能力。她从情绪失控中回过神来,捂着嘴后悔地说道:“陆华,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一时冲动……没控制住自己。”
陆华喘着粗气,惧怕地瞪视着这个女人,不敢再多做逗留。他张着双手,慢慢朝门口退去,迅速地打开房门,离去了。
第三章 妹妹
陆华满头冷汗、神色惊惶地来到楼下,在附近健身器材等候的杭一、米小路和雷傲赶紧迎上前去。一看陆华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有预想般顺利,杭一问道:“出什么事了?”
“走走走,离开这里再说!”
四个人快步走出这片住宅区,在小区门口,杭一停下脚步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华把跟舒菲会面的过程扼要地讲述了一遍,杭一惊愕不已:“这么说,她不但不同意加入我们的同盟,反倒攻击你,想置你于死地?既然如此,舒菲就是我们的敌人了。”
“不,不是这样的。”陆华叹道,“我想她本来不可能攻击我的,是我戳到了她的痛处,她才情绪失控的,超能力也随之启动了……她看起来也很后悔。”
“后悔?”雷傲愤然道,“还好你的超能力恰好是‘防御’,要换成其他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这样一轮猛攻,恐怕已经死了。杀了人再后悔,有什么用?!”
陆华摇头叹息:“也怪我,不该反复提到她妹妹,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伤疤,是不能揭开的。”
米小路说:“听你说起来,她的超能力似乎跟孙雨辰差不多呀,也是利用‘隔空移物’来攻击对手。”
“不,不一样。”陆华对孙雨辰的能力十分了解,“孙雨辰使用‘意念’操纵物体进行攻击,必须要自己瞄准才行。但舒菲的超能力却像是锁定一个目标,然后周围的事物就会自动跟踪攻击。以战斗能力来说,比孙雨辰要厉害得多。”
“又是个棘手的对手。”米小路蹙眉道。
“别这么说……”陆华始终不愿将舒菲当做敌人,“我相信她本质并不坏。”
雷傲说:“不管她本质怎么样,你已经跟她谈崩了,发展她成为同伴也成为泡影。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陆华沮丧地叹了口气。
杭一却并没有挪动脚步,站在原地思索着什么。米小路问:“杭一哥,你不会还在想该如何拉拢舒菲吧?”
杭一若有所思地说:“我在想,她的超能力肯定跟‘跟踪’、‘追踪’之类的有关。也许,借由这个能力,能追踪到跟‘旧神’有关的线索也说不定……”
米小路说:“话是没错,但陆华跟她曾是朋友,都差点被杀死了,其他人更不可能说服她加入了。你不会想再找她谈一次吧?”
“不。”杭一摇了摇头,望向陆华,“你说,舒菲正打算出门去办什么事?”
“是的。你想干嘛?”
“我想知道她要去干什么。”杭一说,“你想,假如她真的颓废悲观,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又怎么会热衷于做别的事呢?所以我推测,她接下来要去做的这件事,一定不是普通的事情,而是一件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事。”
“你想跟踪她?”陆华问。
“不行,我、你和雷傲都不行,她认识我们三个人。如果要跟踪的话……”
杭一、陆华和雷傲的目光聚集在米小路身上。
“我?”米小路愣了一下。
“可以吗?”杭一问。
米小路从来不会拒绝杭一提出的要求,点头道:“行。”
杭一拍着米小路的肩膀说:“一会儿你到街对面,看到舒菲从小区走出来后,就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她身后。她不认识你,只要小心一点儿,她不会知道你在跟踪她的。”
“嗯。”米小路点头。
“我们也会跟在你们后面,但是为了不让舒菲发现,必须隔很远一段距离。假如我们跟丢了,你就立刻打电话告诉我你们的位置。”
“我知道了。”米小路说。
计划好后,四个人赶紧过街,街对面正好有一家甜品店。他们进去后随便点了几杯饮品,坐在靠玻璃窗的位置,注视着对面小区的大门。
四十多分钟后,舒菲出来了,背着一个女士斜挎包。她没有打车,朝街道右边走去。杭一告诉米小路,这就是舒菲。
米小路走出甜品店,装作普通路人跟在舒菲后面十多米远的地方。杭一三人则跟熙熙攘攘的人群混在一起,保持着好几十米的距离。
舒菲进入最近的一个地铁口,米小路跟着下去了。他掏出手机拨打杭一的号码:“杭一哥,她要坐地铁,我会跟她坐同一列车,你们恐怕就不行了。这样,到了目的地后我跟你打电话,你们坐下一班地铁或者打车过来。”
“行。”杭一说,“你小心点。”
米小路跟随舒菲进入地铁站,在2号线的站台候车。米小路暗暗使用超能力,观察到舒菲头顶上的“情绪小球”是深蓝色,代表情绪阴郁。这倒让米小路放了心——起码她头上出现的不是代表杀意的黑色小球。
地铁到站后,舒菲和米小路先后进入同一节车厢。米小路假装玩手机,实际暗中观察舒菲,他确定舒菲完全不认识自己,更不可能想到被人跟踪了。
同时,米小路也注意到,舒菲看上去心事重重。可惜他不是孙雨辰,猜不到她心中所想。
地铁行驶五个站后,舒菲下车,换乘7号线。7号线又坐了十一个站,下车的这个站已是郊区某处了。米小路摸出手机,打算通知杭一赶到相应位置。然而,他发现舒菲并没有乘坐电梯到达地面,而是在地铁出口的某个通道旁驻足,悄悄注视前方。
米小路随舒菲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她关注的对象。
一个七、八岁小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头发起码一个星期没有洗,腻成一股一股的麻绳,衣服比厕所里的墩布还要脏。这小乞丐灰头土脸,难以分辨其性别,只通过那纤细的手腕和削尖的下巴,让人勉强觉得像个女孩。她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碗,向走出地铁站的行人们索要钱财。一些人嫌她脏,避之不及。也有一些好心人把一元硬币或几元零钞丢到她碗里。小乞丐便对施舍者磕头作揖。
米小路一开始感到好奇,不明白舒菲为何对这小乞丐如此关注。但当他注意到,舒菲在远处捂着嘴,黯然泪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陆华说过的,舒菲丢失妹妹的事。米小路心中一震,猜到了几分。
难道她看到跟自己妹妹年纪相仿的乞丐,便联想妹妹的境况也可能同样悲惨?米小路暗忖。或者,这个小乞丐就是她妹妹?
应该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的事,遗失几年的妹妹,刚下地铁就能遇到?再说如果真是她妹妹,舒菲怎么可能还远远站在一边观望?肯定早就冲过去将她抱起了。
不管怎么说,米小路决定先通知杭一他们来到此处。他打通了电话,将所处位置告诉杭一。杭一表示二十分钟之内就到。
米小路继续观察舒菲,发现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小乞丐,始终神色悲伤。而且,她十分介意这小乞丐发现自己。每当小乞丐朝她这边望过来的时候,她就立刻将头缩回来,身体躲在拐角处。她的眼泪没有停歇过,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往下掉,身体也随之微微抽搐。路过的人都向她投来茫然的一瞥。
过了一会儿,舒菲用纸巾擦干泪,从跨包里拿出钱包,取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她观察着路人,选择其中一个面容和蔼的老妇人,对她说:“阿姨,您能帮我一个忙吗?把这一百元给那边行乞的小孩儿。”
老妇人迟疑地望着她,可能怀疑这会不会是某种新型骗局。她说:“你自己怎么不过去给她?”
“我不想让她知道这钱是我给她的,您也别告诉她,就当是您自己给的,成吗?”
老妇人却不敢把钱接过来,怕其中有诈。舒菲叹道:“阿姨,我又不是跟您换钱,您担心什么呀?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又有监控,您还怕我讹您不成吗?您放心,我不是坏人。”
老妇人犹豫了几秒,将钱接过来了,舒菲连声道谢。她目睹老妇人走过去将百元钞票丢在小乞丐的碗中,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但是,当她看到小乞丐见到一百元后欣喜若狂的表情,以及她连连叩头的卑微表现,脸上又露出无比心酸的表情。
这一幕,米小路尽收眼底。他无法判断目前的状况了。
十多分钟后,杭一从背后拍了米小路的肩膀一下,米小路回头一看,只有杭一和雷傲两个人,问道:“陆华呢?”
杭一说:“地铁站人太多,他跟我们走散了。”
“跟他打电话呀。”
“打了,他正往这边儿赶呢。”杭一的目光搜索到了前面几十米远处的舒菲,问道,“她在干嘛呢?”
米小路把目睹的一切告诉杭一和雷傲。杭一纳闷道:“难道那小乞丐真是舒菲的妹妹?”
“我也这样想,但真是这样的话,舒菲为什么不过去认她?”米小路说。
“我们再观察一下。”
几分钟后,地铁口来了另一个中年男乞丐,估计也是到地铁站这种城市中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来行乞。本来他只是无意地瞥了小乞丐一眼,却发现这小女孩在数着今天要到的钱,其中还有一张百元大钞。男乞丐左右打量了几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将小女孩手里的钱抢了过来,撒腿就跑。小女孩估计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反应也出奇地快,她扑过去抱住男乞丐的一条腿,大叫道:“这是我的钱,还给我!”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只当是乞丐打架,不值得出言制止,没有人帮助小女孩。只有一些人驻足观望,纯属看热闹。男乞丐见状更加肆无忌惮了,他提起另一只脚,狠狠地朝小女孩的脸踢去。小女孩惨叫一声,额头上渗出鲜血,双手却并没有松开,执拗地喊叫着:“还我钱,这是我的钱!”
杭一三人为之愤然。他们朝舒菲看去,心中更是一惊。只见舒菲双目怒睁,咬牙切齿,整张脸因愤怒而变得扭曲、通红。她扯开挎包,从里面摸出一个盒子。她将整盒东西打开丢在地上,一大把铁钉散落在地。舒菲瞪视着那个男乞丐,口中说道:“目标,锁定!”
这时男乞丐正好用力挣脱了小女孩的双手,朝舒菲和杭一等人的方向跑来。他刚跑出两步,地上几十上百根寸长的铁钉就像被磁铁吸引一般,一齐飞射出去。男乞丐始料不及,根本不可能做出反应,就被上百根铁钉扎了个正着。他的眼睛、口鼻、脖子和身体均被刺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痛得在地铁站内四处乱窜。
周围的人几乎都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个乞丐瞬间变成了仙人掌。人群里炸开了锅,陷入恐慌和混乱之中。杭一三人也十分惊骇,同时他们注意到,那小女孩神情中流露出来的恐惧比旁人更甚,她惊恐万状地环顾周围,看到了人群中的舒菲。小女孩尖叫一声,刚才拼命争夺的钱此刻就掉落在地,她也不敢上前去捡了,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朝一边的地铁商城逃去。
舒菲喊道:“小利!别跑,小利!”朝小女孩追了过去。
“快跟上去!”杭一对雷傲和米小路说,三个人跟着追进了地铁商城。
小女孩长期在此乞讨,对地铁商城十分熟悉,她左钻右窜,拼命想要摆脱舒菲。而舒菲的超能力能定位目标,根本不可能被甩掉,两人的距离在逐渐拉近。
小女孩从一家韩式料理店穿出来,又钻进一家西餐厅。正在用餐的客人见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跑了进来,全都发出厌恶的声音。而小女孩逃到这里,体力已经透支。她没法再跑,只能躲在其中一张桌子的下面,两位正在用餐的情侣大吃一惊,一边呵斥着站了起来,一边让服务员把餐厅经理叫来。
身穿西装、虎背熊腰的餐厅经理快步赶来,他掀开桌子,看到蜷缩在桌下,瑟瑟发抖的小乞丐,怒道:“哪来的小叫花子?给我出来!”
小女孩身子缩得更紧了,她拼命摆手,不停哀求:“求求你……让我躲一会儿……”
经理哪肯理会,他正要伸出手去把小女孩拽出来,舒菲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喊道:“住手!”
经理打量她几眼,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姐姐!”舒菲说。
杭一三人也跑进了这家西餐厅,刚好听见了舒菲的这句话。他们没有靠拢过去,站在门口观望。
经理说:“你是这个小疯子的姐姐?怎么不把她看好?”
舒菲吼道:“她不是疯子!”
“好吧,不是疯子,是叫花子。不管是什么,总之不能像只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窜进我们店来,影响别的客人用餐。你看,好些客人都被吓走了!”
舒菲眼睛仿佛要射出火来:“你说她是什么……下水道里的老鼠?你再说一遍?”
经理看到整个中午的生意都被搅黄了,甚至有些客人以此为由,拒绝买单就离店而去,也怒不可遏,一点都没有口软:“你看她灰不溜秋、污手垢面的样子,不是只肮脏的老鼠是什么?怎么,我这么说她你不高兴了是不是?”经理挖苦道,“你不是她姐姐吗?要是真关心她,怎么会让她这幅模样,出来要饭?”
“住口!!”舒菲暴喝一声,眼睛几乎要瞪裂了。
“糟糕,她的情绪又失控了,别让她再发动跟踪攻击,阻止她!”杭一没法再保持观望状态了,朝舒菲冲了过去,喊道,“舒菲,别冲动!”
舒菲扭头一望,看到杭一、雷傲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朝自己跑过来。她瞪视着他们,说道:“你们跟踪我?”
“舒菲,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帮你。”杭一解释道,“我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你的妹妹。我猜,她四岁的时候就走丢了,所以现在才不认识你,是这样吗?”
泪水从舒菲的眼眶中倾泻出来,她抽噎道:“不,她不是‘走丢’,而是被乞丐拐走,培养成要钱的工具。我以前怎样都找不到她,有了超能力后,我才发现她原来就流窜在城市的边缘,被那个无耻的老乞丐控制,每天行乞,还要遭受虐待和殴打。她可能因为头部挨打,完全丧失了以前的记忆,所以就算我找到她,也完全认不出我这个姐姐。”
“但她看起来似乎十分怕你,这是为什么?”杭一问。
舒菲说:“我找到那个当初拐走他的老乞丐后,无法遏制愤怒,当着妹妹的面使用了超能力……那老东西死得很惨,这是他应有的报应,但我妹妹也因此受到了惊吓。后来看到我,就像见到恶鬼一般……”
话说到这里,躲在桌下的小女孩惊叫着冲出来,朝店外跑去,嘴里叫道:“求求你,放过我!”
舒菲心如刀绞,哭喊着追过去:“小利,我真的是你的姐姐呀!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杭一拉住舒菲,说:“你冷静一些,舒菲,刚才你又当着你妹妹的面把那个抢她钱的人变成了刺猬,她害怕也是很正常的呀。你给她一些时间,慢慢接受你吧。”
“放开我!”舒菲奋力挣脱杭一的手,“我不能再等了,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孤身一人,随时都会面临欺辱和伤害!今天就算是强迫,我也要把她带回家!”
“你没让她真心接受你,把她带回家又有什么用?”杭一再次拦住舒菲。
舒菲的脸色变了,她说:“杭一,我不想与你为敌,但如果你执意要阻止我的话……”
杭一心中一寒,突然意识到自己处于极为不利的状况——陆华没在身边;游戏机来不及开启;西餐厅内有无数把餐刀、餐叉和酒瓶、杯、盘,如果这些东西全都向他砸过来……
舒菲已经启动超能力了:“目标,锁……”
话没说完,站在她身后的雷傲反手一记手刀,击中了舒菲的后颈窝。她“呃”地闷哼一声,双眼一翻,倒了下去。
“不能再让这女人使用超能力了。”雷傲满头冷汗地说,看来就连一向自负的他,也对舒菲的超能力忌惮三分。
第四章 加入联盟
舒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是一间vip单人病房,宽敞明亮、阳光充足。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杭一、陆华、雷傲等人见舒菲醒了,一齐走到她的病床前。
舒菲想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身体绵软无力,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杭一说:“别忙起来,再躺会儿吧,镇静剂的药效可能还没有完全过去。”
“你们给我注射了镇静剂?”舒菲问。
“这不是我们的决定,是医生给你注射的。”杭一说,“雷傲把你打昏了,然后背到医院。你醒了过来,情绪激烈,又要去找妹妹,甚至又要对我们出手。所幸你体力消耗过大,无法启动超能力,否则又是一场灾难。”
“医生说你十分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给你注射了镇静剂。你已经睡了两天了。”陆华补充道。
舒菲沉默了,似乎想起了这些事。片刻后,她说:“对不起,我不该攻击你们。我只是……一遇到跟我妹妹有关的事,就无法控制自己。”
“我能理解你对妹妹的关切,但蛮干是不行的。你在她失去记忆,又十分惧怕你的情况下,强行要将她带走,想过她的感受吗?她当年就是这样被人贩子抱走的。”杭一说。
舒菲淌下泪来:“这么说来,她永远都不可能接受我了。也许在她的心目中,拥有超能力的我比人贩子还要可怕……遗失多年的妹妹近在眼前,却无法相认,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杭一和陆华几人对视一眼。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辛娜和韩枫带着一个小女孩走进病房,舒菲看到小女孩的一刻,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新款童装,干净漂亮的小姑娘。她的头发洗得干干净净,并且经过了美发师的精心修剪,一个精致的紫色发卡别在她柔顺的头发上,将红扑扑的小脸蛋衬托得更加俏丽可爱。这小姑娘宛如天使下凡,如果不是额头上贴着的那块小纱布揭示着她之前的遭遇,舒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象,这会是自己那可怜的乞丐妹妹。
更令她不敢相信的是,小姑娘朝她走过去,眼中滑落泪水,叫道:“姐姐。”
舒菲全身颤抖起来,她掀开被子,从病床上下来,泪如泉涌。无法自持的她,抱着妹妹放声痛哭,抚摸着妹妹的脸蛋和头发,说道:“小利……你真的是小利?你想起姐姐来了吗?”
小姑娘也泣不成声,几年来的辛酸和委屈得以彻底宣泄:“嗯,姐姐……舒菲姐姐,我好想你呀!”
这一幕让辛娜也不禁黯然泪下,男生们都觉得鼻子发酸。
舒菲梨花带雨地说道:“这一切,不会是一个梦吧?”
“不是梦,是现实。”杭一微笑着说。
“小利她之前都不记得我,怎么现在……”
“是我帮她恢复了‘记忆’。”倪娅楠(女38号能力‘记忆’)从病房外走了进来。“杭一拜托我帮忙,况且是为了舒菲,你的妹妹,我当然义不容辞。”
舒菲明白了,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谢谢,太谢谢你们了!”
杭一和倪娅楠赶紧把舒菲扶起来,倪娅楠说:“大家都是同学,千万别这样见外。能帮到你我非常开心。”
舒菲此刻后悔到了极点,她愧疚地说:“杭一、陆华,我真的太抱歉了,之前居然攻击你们……请你们原谅我好吗?”
陆华大度地说:“没事,别放在心上。不过,你现在相信我说的,互相协助的力量了吧?”
舒菲说:“希望你们能不计前嫌,让我加入同盟。我的能力是‘追踪’,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义无反顾。”
杭一和陆华露出会心的微笑。杭一说:“太好了,你的能力一定会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不过,我建议你马上带着妹妹去跟爸爸妈妈见面,你们家人团聚,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舒菲破涕为笑,搂着妹妹,感慨地点了点头。妹妹问道:“姐姐,你和这几个大哥哥大姐姐,都是超人吗?”
舒菲蹲下来,对妹妹说:“是的,我拥有超能力,就是为了找到你。今后,则是为了保护你。所以小利,你不用害怕。”
小利睁大眼睛说:“我知道,我现在不怕了。刚才杭一哥哥和雷傲哥哥还表演了他们的超能力给我看呢,我觉得你们真是太酷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杭一摸了摸小利的头。
然而,一片温馨祥和之中,孙雨辰却表情严肃地闯了进来,他瞄了舒菲一眼,对众人说:“刚才医院的救护车拉回来一个人,你们最好出来看看。”
杭一察觉到不对,问道:“怎么了?”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孙雨辰说,又瞥了舒菲一眼。
大家狐疑地对视一眼,跟着孙雨辰走出病房。
医院里现在炸开了锅,一辆120急救车停在大门外,几个医生抬着一个担架正往急救室赶。担架上躺着一个男人,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发出惊恐的叫声,有些立刻转过头去,不敢多看。
杭一几人拨开人群,挤过去一看,身心都为之一震,感到不寒而栗。
躺在担架上的,是一个令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图钉人”。他浑身上下扎满了图钉,足有几千颗。一眼望去,就像一个闪着银光的机器人。担架上的被单已经被血浸红了,然而图钉所造成的伤口并非致命伤,无法令这个男人立即死去,只让他遭受酷刑般的折磨。
辛娜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捂住嘴,扭过头去。舒菲赶紧遮住妹妹的眼睛,把她牵开了。担架匆匆而过,很多人在后面议论纷纷,神情惶恐。
陆华迟疑了几秒,不禁望向舒菲。杭一、米小路和韩枫也望向她。舒菲吃了一惊,说道:“你们以为是我做的?不,不是我!”
杭一为难地说:“可是,在地铁站的时候,你曾用一盒铁钉……”
“对,那是因为我想教训一下欺负我妹妹的家伙。但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况且,你们不是说我在医院里昏睡了两天吗,我怎么可能对谁使用超能力?”
众人相信此事跟舒菲无关,但杭一眉头微蹙,说道:“我有种感觉,刚才那个人,是被13班的某个超能力者弄成这样的。”
舒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是一间vip单人病房,宽敞明亮、阳光充足。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杭一、陆华、雷傲等人见舒菲醒了,一齐走到她的病床前。
舒菲想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身体绵软无力,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杭一说:“别忙起来,再躺会儿吧,镇静剂的药效可能还没有完全过去。”
“你们给我注射了镇静剂?”舒菲问。
“这不是我们的决定,是医生给你注射的。”杭一说,“雷傲把你打昏了,然后背到医院。你醒了过来,情绪激烈,又要去找妹妹,甚至又要对我们出手。所幸你体力消耗过大,无法启动超能力,否则又是一场灾难。”
“医生说你十分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给你注射了镇静剂。你已经睡了两天了。”陆华补充道。
舒菲沉默了,似乎想起了这些事。片刻后,她说:“对不起,我不该攻击你们。我只是……一遇到跟我妹妹有关的事,就无法控制自己。”
“我能理解你对妹妹的关切,但蛮干是不行的。你在她失去记忆,又十分惧怕你的情况下,强行要将她带走,想过她的感受吗?她当年就是这样被人贩子抱走的。”杭一说。
舒菲淌下泪来:“这么说来,她永远都不可能接受我了。也许在她的心目中,拥有超能力的我比人贩子还要可怕……遗失多年的妹妹近在眼前,却无法相认,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杭一和陆华几人对视一眼。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辛娜和韩枫带着一个小女孩走进病房,舒菲看到小女孩的一刻,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新款童装,干净漂亮的小姑娘。她的头发洗得干干净净,并且经过了美发师的精心修剪,一个精致的紫色发卡别在她柔顺的头发上,将红扑扑的小脸蛋衬托得更加俏丽可爱。这小姑娘宛如天使下凡,如果不是额头上贴着的那块小纱布揭示着她之前的遭遇,舒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象,这会是自己那可怜的乞丐妹妹。
更令她不敢相信的是,小姑娘朝她走过去,眼中滑落泪水,叫道:“姐姐。”
舒菲全身颤抖起来,她掀开被子,从病床上下来,泪如泉涌。无法自持的她,抱着妹妹放声痛哭,抚摸着妹妹的脸蛋和头发,说道:“小利……你真的是小利?你想起姐姐来了吗?”
小姑娘也泣不成声,几年来的辛酸和委屈得以彻底宣泄:“嗯,姐姐……舒菲姐姐,我好想你呀!”
这一幕让辛娜也不禁黯然泪下,男生们都觉得鼻子发酸。
舒菲梨花带雨地说道:“这一切,不会是一个梦吧?”
“不是梦,是现实。”杭一微笑着说。
“小利她之前都不记得我,怎么现在……”
“是我帮她恢复了‘记忆’。”倪娅楠(女38号能力‘记忆’)从病房外走了进来。“杭一拜托我帮忙,况且是为了舒菲,你的妹妹,我当然义不容辞。”
舒菲明白了,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谢谢,太谢谢你们了!”
杭一和倪娅楠赶紧把舒菲扶起来,倪娅楠说:“大家都是同学,千万别这样见外。能帮到你我非常开心。”
舒菲此刻后悔到了极点,她愧疚地说:“杭一、陆华,我真的太抱歉了,之前居然攻击你们……请你们原谅我好吗?”
陆华大度地说:“没事,别放在心上。不过,你现在相信我说的,互相协助的力量了吧?”
舒菲说:“希望你们能不计前嫌,让我加入同盟。我的能力是‘追踪’,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义无反顾。”
杭一和陆华露出会心的微笑。杭一说:“太好了,你的能力一定会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不过,我建议你马上带着妹妹去跟爸爸妈妈见面,你们家人团聚,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舒菲破涕为笑,搂着妹妹,感慨地点了点头。妹妹问道:“姐姐,你和这几个大哥哥大姐姐,都是超人吗?”
舒菲蹲下来,对妹妹说:“是的,我拥有超能力,就是为了找到你。今后,则是为了保护你。所以小利,你不用害怕。”
小利睁大眼睛说:“我知道,我现在不怕了。刚才杭一哥哥和雷傲哥哥还表演了他们的超能力给我看呢,我觉得你们真是太酷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杭一摸了摸小利的头。
然而,一片温馨祥和之中,孙雨辰却表情严肃地闯了进来,他瞄了舒菲一眼,对众人说:“刚才医院的救护车拉回来一个人,你们最好出来看看。”
杭一察觉到不对,问道:“怎么了?”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孙雨辰说,又瞥了舒菲一眼。
大家狐疑地对视一眼,跟着孙雨辰走出病房。
医院里现在炸开了锅,一辆120急救车停在大门外,几个医生抬着一个担架正往急救室赶。担架上躺着一个男人,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发出惊恐的叫声,有些立刻转过头去,不敢多看。
杭一几人拨开人群,挤过去一看,身心都为之一震,感到不寒而栗。
躺在担架上的,是一个令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图钉人”。他浑身上下扎满了图钉,足有几千颗。一眼望去,就像一个闪着银光的机器人。担架上的被单已经被血浸红了,然而图钉所造成的伤口并非致命伤,无法令这个男人立即死去,只让他遭受酷刑般的折磨。
辛娜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捂住嘴,扭过头去。舒菲赶紧遮住妹妹的眼睛,把她牵开了。担架匆匆而过,很多人在后面议论纷纷,神情惶恐。
陆华迟疑了几秒,不禁望向舒菲。杭一、米小路和韩枫也望向她。舒菲吃了一惊,说道:“你们以为是我做的?不,不是我!”
杭一为难地说:“可是,在地铁站的时候,你曾用一盒铁钉……”
“对,那是因为我想教训一下欺负我妹妹的家伙。但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况且,你们不是说我在医院里昏睡了两天吗,我怎么可能对谁使用超能力?”
众人相信此事跟舒菲无关,但杭一眉头微蹙,说道:“我有种感觉,刚才那个人,是被13班的某个超能力者弄成这样的。”
第五章 净化行动
段里达(男50号)把自己的行为称为“净化行动”。自从获得超能力,他乏味无聊的人生变得充实有趣了。
每天早上,他必然沐浴更衣,衬衣洁白、西装笔挺,头发柔顺飘逸。蓝牙耳机里播放着歌剧《蝴蝶夫人》中的咏叹调或者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他在镜中端视自己,在高雅的乐曲中振奋、陶醉、颤抖。
每当此时,段里达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世界本该如此,每一个人都应该崇尚高雅。绅士、淑女和有教养的小孩在干净整洁的街道漫步,陌生人碰面,也会彼此友好地点头致意。人们彬彬有礼、谈吐温文尔雅……
他痛恨一切破坏高尚生活的低劣人群。净化或者清除他们,是他神圣的职责所在。这是上天赐予他超能力的意义所在。
对于这一点,段里达深信不疑。
为此,他展开了“净化行动”。
这一天很走运,刚上地铁不久,目标就出现了。
起因是一个中年妇女请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为老年人让个座。但女孩不为所动,甚至把脸扭到一旁,完全不搭理。
中年妇女开始斥责女孩没有公德心。旁边的人站了起来,让老人坐。没想到女孩竟然说了一句:“坐可以,别靠近我。”
这下地铁里的人都加入了声讨女孩的行列,坐在旁边的老人抱怨道:“行行行,我离你远点!不让你碰到我这病怏怏的糟老头!”
女孩把皮包隔在自己和老人之间,烦躁不已。
段里达注视着这一幕,他准备启动超能力。
然而,列车到站了。女孩脱下外套,围住下身,面红耳赤地站起来,下车了。这时,众人才看到,她刚才坐过的座位上,有一些血迹。人们一瞬间明白了什么,露出尴尬的神情。
段里达庆幸自己没有出手,不然这女孩将遭受无妄之灾。
出了地铁站,段里达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根据以往的经验,偏街小巷里更容易出现他想要寻找的低素质人群。果不其然,在一条小街,他发现“猎物”了。
一家盲人按摩店的门口,聚集了好几十个人,其中几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男人显然是事件的参与者。他们恶狠狠地威胁着店主——一对盲人夫妇:“不交房租还有什么好说的?搬!今天你们就搬走,滚蛋!”
盲人夫妇不但眼盲,且身形瘦弱,他们依偎一起,男人说:“我们不是不交,以往每个季度的房租,我们都一分钱不少地交了呀,从没有拖欠过。但是你们现在一下要把房租价格涨三倍多,这实在是不合理呀!”
“房子是我们的,一个月租多少钱我们说了算。你租不起别租呀!”一个壮男吼道。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按了壮男的手臂一下,看样子她才是这间门面的房东。老女人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对盲人店主说:“老何,别怪我不讲情面,你们在这儿做了三年多,钱也赚不少了吧。现在合同到期了,你们不能赖着不走吧?”
盲人老何:“咱们当时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我们还想继续租,就续签合同呀。”
老女人说:“续租可以,我没有不同意呀。但是房租肯定不可能是三年前的价了吧?我刚才也跟你说了,你要续租的话,一个月门面费两万元。
老何的盲人妻子哀求道:“张姐,我们按摩赚的全是辛苦钱呀!没日没夜给客人按摩推拿,赚的钱除去房租,也就只够我们生活了。你现在要涨到两万块钱,那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老何赶紧说:“张姐,你要涨价我们理解,但是一下涨这么多,我们怎么承受得起呀?”
房东的脸沉了下来:“刚才我侄儿也说过了,房子是我的,收多少房租我说了算,你觉得高可以不租呀。又不是全市只有我这一家门面!”
老何说:“可我在这里做了三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些人气和老顾客,要是搬到别的地方,不就又得从零开始吗?”
“这就是你的事了,我管不了这么多。”
这时,按摩店的一些老主顾和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为盲人夫妇说话:
“是呀,哪有一下涨这么多的?太过分了!”
“老何夫妻俩都老实,又是盲人,就这样欺负人家。”
“房东就是想把门面收回来,再转租出去,收转让费。心太黑了!”
面对一片声讨,张姐面不改色心不跳,似乎这种状况是她早就预料到了的,也想好了对策——不然把侄儿和那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请来干嘛?她冲侄儿使个眼色,那壮汉指着围观者吼道:“全都给我闭嘴!关你们屁事!不服气你们报警呀,打110呀!”
人们不开腔了。他们知道,这事警察也管不了。这些人就是踩准了这一点,才敢这样嚣张跋扈的。
壮汉侄儿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气焰更加嚣张了,对老何说:“瞎子,我们已经通知你好几天了,你死赖着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把他店里的东西全都搬出来!”
老何慌了,赶紧阻挠:“别,别!我搬就是,你们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找到新门面就搬走!”
“等你找到新门面?鬼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兄弟们,别理他,把东西全部搬到大街上。今天必须把门面腾空!”
几个大汉一起朝按摩店内走去。老何夫妇急得哭了出来。突然,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挡在了恶汉面前,说道:“他不是说了,过几天就会搬走吗?你们不用做得这么绝吧?”
壮汉侄儿打量了一下这个西装革履、面貌斯文的小伙子,问道:“你他妈是谁呀?”
段里达说:“不是谁,就是一个路人。”
壮汉一下火了:“路人?吃饱撑了是吧?滚开!少管闲事!”
段里达用挑衅的口吻说道:“要是我不滚开呢?”
“那我让你滚!”壮汉暴喝一声,一把揪住段里达的领口,用力把他朝旁边一甩。段里达摔出去老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干净的衣服和头发全都粘上了灰尘和地上的脏东西,嘴唇和额头还擦出了血,狼狈不堪。
周围的群众愤怒了,有个中年大婶说道:“你们凭什么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段里达从地上爬起来,又走到壮汉面前,他用手势示意围观群众别出声,由他来处理。壮汉注意到,这小子虽然挨了打,眼神中却透露出兴奋的神色。他一时摸不清这小子的想法,只有瞪着他。
段里达说:“打人是最野蛮、低级的行为。尤其是恃强凌弱,更是罪加一等。”
壮汉说:“那你想怎么样?”
段里达:“跟你讲道理呀,教你怎么做人。”
壮汉盯着段里达看了几秒,突然爆发出一阵肆意的狂笑,继而对同伴们说:“这小子脑子有问题,他要教我们怎么做人!”
几个大汉跟着大笑起来,他们本来以为这个管闲事的小子要么是个深藏不露的散打高手,要么是个有某种背景的公子哥,没想到只是个迂腐的傻瓜。这下他们更肆无忌惮了,把段里达推到一边,准备到店里搬东西。
然而,段里达再次挡在了他们面前,用让人难以置信的不温不火的语气说道:“你们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这种唐僧式的说教,对于这些粗鲁的恶人来说,恰如点燃他们暴戾之焰的火星。他们没法容忍一个傻小子三番五次的阻挠,壮汉一拳朝段里达脸上砸去,暴喝道:“滚开!”
段里达被这一拳揍得头晕目眩,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有站稳。现在围观的人都开始认为这小子是傻瓜了,虽然正义感十足,但这种不讲策略的阻扰,完全是自找苦吃。但是,让他们感到愕然的是,这小子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竟然兴奋地笑了出来,嘴里自言自语道:
“居然有人敢打我……这是第一次。我太期待看到他们一会儿的表情了,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无比激动……”
也许是他神经质的笑再次激怒了那壮汉,这种不知所谓的笑对他来所是一种羞辱。他冲过去,对段里达拳打脚踢,一边大骂道:“老子叫你笑,笑!那我就把你打哭为止!”
周围的人——包括张姐都上前劝阻,怕出了人命,事情就闹大了。怒汉好不容易被人们拉开,段里达已经蜷缩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盲人夫妇摸索着扑上去搀扶为他们打抱不平的小伙子,哭着说:“小兄弟,对不起,让你为了我们的事……你快走吧,别管这闲事了。这生意我不做了!”
段里达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全身被打得疼痛无比,他对盲人夫妇说:“别不做生意呀,那我不是白挨打了吗?”
众人没弄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段里达指着殴打他的壮汉,以一种不正常的、欣喜的口吻说道:
“好了,你打爽了吧?该来算算你犯下的罪行了:欺负弱小、为虎作伥、口出狂言、滥用暴力——最严重的一条是,居然打了我,还把我打得真惨呀。以上诸条,数罪并罚,你将受到迄今为止最严重的‘惩戒’!”
壮汉愣愣地望着段里达,一开始不明所以,但突然间,无比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每个人都有最害怕的事物。这个壮汉外表虽是七尺汉子,但此生最怕一种小生物——蜘蛛。平常一只小蜘蛛都能把他吓得半死,浑身发毛。但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此刻,他赫然看到整个街道已空无一人,数万只毛茸茸的蜘蛛从四面八方涌出来,马路、墙壁、树上……各种不同种类的蜘蛛以他为目标聚拢过来,缓慢爬行,逐渐形成包围圈。这番光景简直比地狱更为可怕。
壮汉发出撕心裂肺的、比女人声音更锐利的尖叫,他想逃,却发现无处可逃——每一个方向,都有成千上万只蜘蛛向他爬过来。他惊恐地抱着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脸颊,大叫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救救我!救救我!!!不!!!”
告饶没有用,数万只蜘蛛将他淹没,他狂叫着,蜘蛛就钻进他的嘴里,还有鼻孔、耳朵……他恐惧地甚至抠出了自己的眼睛,但这种痛苦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蜘蛛们裹挟着他,不管他如何翻滚、折腾,都有更多密密麻麻的蜘蛛紧贴在他的身上,咬噬、亲吻着他……
这种地狱般的痛苦,将持续整整一年的时光。
当然,这是对于他本人而言。旁边的人并不知道他在经历着什么。现在围在按摩店门口的人们,只看到这壮汉跪在地上,双眼睁大到快要撕裂的程度,眼中布满血丝,大张着的口中冒着白沫和口水。他似乎想要叫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很快,人群中有人尖叫起来,因为他们注意到,壮汉大小便失禁了,粪便沾满了他的裤裆。人们掩鼻退开,同时用惊骇的目光注视着段里达,这个刚才被殴打得很惨,现在带着报复的冷笑的年轻人。
壮汉的一个兄弟冲过去揪住段里达的衣襟,咆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他这是怎么了!?”
段里达说:“你想知道他怎么了?好啊,你自己体会一下吧。”
不知为什么,这大汉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本能的恐惧感,他赶紧放开段里达,连连摆手:“不,不用了……”
段里达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房东张姐之前趾高气扬,此刻嚇得浑身发抖,她哀求道:“兄弟,你饶了他吧,我们不敢了!这房子我让老何租,想租多久租多久!我不涨价……不,我不收租金了!”
段里达斜睨她一眼:“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只要你让我侄儿恢复过来!”张姐看了一眼已经两眼翻白的侄儿,看样子马上就要心肌梗死了。
“好吧,看在你识时务的份上,我暂停对他的惩戒。”段里达朝壮汉打了个响指。壮汉恍惚一下,从恐惧的幻觉中回到现实世界。他看到段里达,怪叫着爬到远处,又回过头来,重重地磕头求饶,声泪俱下道:“少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饶了我吧!只要别再让我回到那个恐怖的地狱,你叫我干什么都行!”
段里达冷漠地说:“你犯下的罪,要让你遭受刚才的折磨一年。这才过去多久?五分钟?别着急,还早着呢,慢慢享受吧。”
“一年……一年!!?不!,不!!!”壮汉痛哭流涕道,“求你,求你!饶了我吧!”
段里达被他的求饶声弄得有点心烦,他用小指头钻了下耳朵,蹙眉道:“也罢,给你个提示吧——你死了就不用遭受这折磨了。”
“是吗?太好了!谢谢,谢谢!”壮汉欣喜若狂,不由分说地朝街道正前方驶来的一辆公交车冲去。
段里达把裤兜里的蓝牙耳机掏出来塞在耳朵里,《幻想交响曲》刚好播放到第四乐章“走向断头台”。壮汉被来不及刹车的公交车撞飞并碾压到车轮下的时候,第四乐章恰好随着最后一段乐曲的落幕戛然而止。
段里达被莫大的享受冲击得闭上眼睛,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地做出交响乐指挥家结束一个乐章时充满激情和渲染力的手势动作。
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
即便死的是恶人,这画面也能在交响乐的配合下产生如此美感。
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低级生物。段里达为自己对高尚世界做出的贡献深感荣耀。
第六章 图钉人
“图钉人”被推进了医院的特别病房,由于以前从来没有接收过如此特别的伤者,医院的几个外科医生聚集在一起商量该如何对其进行医治。
杭一等人站在医院走廊上谈论此事。杭一认为“图钉人”是13班某个超能力者的杰作,他问舒菲:“你的超能力是‘追踪’,能不能追踪到是谁对这个人下的手?”
舒菲说:“恐怕不行,我发动‘追踪’的条件是,已经获悉了某人的相关情况,比如姓名、长相等等,才能感应到其所处的位置,进行定位追踪。如果对其一无所知,就无从入手了。”
陆华问:“杭一,你为什么认为这事是13班的某人做的?”
杭一说:“之前网上和电视上不是也报道了近期的几起自残和自杀事件吗?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事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
“假如是某个超能力者所为,他为什么要对这些普通人下手?”
“每个人的性格和想法都不一样,有些人关心的是如何在这场竞争中保命和胜出,但有些人,可能只是在享受超能力所带来的快感罢了。”杭一说。
“也许还有些人,俨然把拥有超凡能力的自己当成主宰众生的‘神’也不一定。”韩枫说。
辛娜望着他。
“只是直觉而已。”韩枫耸了下肩膀。
这时,几个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电视台记者朝特别病房走来,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医生告知记者,伤者现在不便接受采访,但记者软磨硬泡了半天,医生终于妥协了。记者进入病房,一些人则守在门口观望,杭一等人也在其中。
图钉人此刻躺在病床上,虽然在旁人看来,他的境况惨不忍睹,但他本人却表现出一种难以想象的安详,仿佛他所遭受的罪孽,只是苦行僧的修行而已。
记者谨慎地靠近他,问道:“你好,我是xx卫视的记者,请问您能开口说话吗?”
“可以。”图钉人平静地说。
“能告诉我们,是谁把你全身扎满图钉的吗?”
“我自己。”
“你自己?”
“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赎罪。”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需要赎罪?”
“因为我出言不逊,脏话连篇。”
“能讲讲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图钉人沉默了。
这时,两个警察拨开人群,走进病房,他们对记者亮出警官证,说:“暂停采访,我们警方要了解案情经过。”
图钉人开口了:“警官,这不是什么案件,我是自愿受到惩戒的。”
“不管你是否自愿,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和你这样做的理由。”警察说。
这正是记者感兴趣的问题,他们并未离去,依然扛着摄像机拍摄,警察懒得管他们。
图钉人无法抗拒警察的问话,他静默许久,说道:“我是一个公交车司机,昨天下午,我开的公交车和一辆的士发生了刮擦。我认为是对方的责任,便用污言秽语对其破口大骂。
“这时,车上有一个年轻人警告我不要再说脏话。我当时正在气头上,不但没有理会,反而连他也一起辱骂。他说我的行为应该受到惩戒,刚说完这句话,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我的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撕扯开,不知哪里来的滚烫的开水顺着我的喉咙和食管冲泻而下,我被烫得撕心裂肺,似乎整个肺腑都被烫熟、烫烂了……”
他说到这里,全身开始抽搐,仿佛这份痛苦被重拾了回来。警察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围在门口的人更是惊骇不已。
杭一和同伴们对视了一眼,显然之前的猜想已经得到了证实。
图钉人继续道:“这种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最可怕的是,时间仿佛停滞了,这种折磨永远没有尽头……我口齿不清地开始苦苦求饶,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回到了现实,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似乎是幻觉。但我遭受的痛楚,却是真真切切的!
“车上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我,只有那个警告过我的年轻人对我说,这是我口出污言所受到的惩罚,如果我不想再遭受此番折磨,就要真心悔过,并用身体的苦难铭记此过错。
“于是,我买了几十盒图钉回到家中,脱掉衣服,将一颗颗图钉按进肉体,直到全身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按下图钉为止。家人以为我疯了,将我强行送到医院。”
听完他的叙述,警察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你说的全是真的?”
“没有半句假话。”
“那个年轻人,大概多少岁?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图钉人似有忌惮,仿佛透露出此人的信息,会遭受天谴一般,他说:“就是一般的年轻人,没有任何特征。”
警察感觉到他的抵触,鉴于此事实在匪夷所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追究,只有暂时离去。走出病房之前,一个警察忍不住回头问道:“你真的下得了手,把图钉一颗颗按进自己的身体?”
图钉人缓慢地说道:“警官,你没有经历过我遇到的事,不可能明白。和那份地狱般的折磨相比起来,图钉所带来的伤害,就像是蚊子叮咬一样。”
警察注视他一刻,转身走了。
记者准备继续采访,以获得更多的细节。一个记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亢奋地对同伴说:“观众爆料,刚才白玉街有人撞车自杀了,估计是同一类型的事件。”
为了立即赶赴现场进行第一手报道,几个记者只得暂时放弃了对图钉人的采访,匆忙赶往下一个事发点。
杭一和几个同伴对了个眼神,决定跟随记者前往。
“图钉人”被推进了医院的特别病房,由于以前从来没有接收过如此特别的伤者,医院的几个外科医生聚集在一起商量该如何对其进行医治。
杭一等人站在医院走廊上谈论此事。杭一认为“图钉人”是13班某个超能力者的杰作,他问舒菲:“你的超能力是‘追踪’,能不能追踪到是谁对这个人下的手?”
舒菲说:“恐怕不行,我发动‘追踪’的条件是,已经获悉了某人的相关情况,比如姓名、长相等等,才能感应到其所处的位置,进行定位追踪。如果对其一无所知,就无从入手了。”
陆华问:“杭一,你为什么认为这事是13班的某人做的?”
杭一说:“之前网上和电视上不是也报道了近期的几起自残和自杀事件吗?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事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
“假如是某个超能力者所为,他为什么要对这些普通人下手?”
“每个人的性格和想法都不一样,有些人关心的是如何在这场竞争中保命和胜出,但有些人,可能只是在享受超能力所带来的快感罢了。”杭一说。
“也许还有些人,俨然把拥有超凡能力的自己当成主宰众生的‘神’也不一定。”韩枫说。
辛娜望着他。
“只是直觉而已。”韩枫耸了下肩膀。
这时,几个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电视台记者朝特别病房走来,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医生告知记者,伤者现在不便接受采访,但记者软磨硬泡了半天,医生终于妥协了。记者进入病房,一些人则守在门口观望,杭一等人也在其中。
图钉人此刻躺在病床上,虽然在旁人看来,他的境况惨不忍睹,但他本人却表现出一种难以想象的安详,仿佛他所遭受的罪孽,只是苦行僧的修行而已。
记者谨慎地靠近他,问道:“你好,我是xx卫视的记者,请问您能开口说话吗?”
“可以。”图钉人平静地说。
“能告诉我们,是谁把你全身扎满图钉的吗?”
“我自己。”
“你自己?”
“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赎罪。”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需要赎罪?”
“因为我出言不逊,脏话连篇。”
“能讲讲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图钉人沉默了。
这时,两个警察拨开人群,走进病房,他们对记者亮出警官证,说:“暂停采访,我们警方要了解案情经过。”
图钉人开口了:“警官,这不是什么案件,我是自愿受到惩戒的。”
“不管你是否自愿,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和你这样做的理由。”警察说。
这正是记者感兴趣的问题,他们并未离去,依然扛着摄像机拍摄,警察懒得管他们。
图钉人无法抗拒警察的问话,他静默许久,说道:“我是一个公交车司机,昨天下午,我开的公交车和一辆的士发生了刮擦。我认为是对方的责任,便用污言秽语对其破口大骂。
“这时,车上有一个年轻人警告我不要再说脏话。我当时正在气头上,不但没有理会,反而连他也一起辱骂。他说我的行为应该受到惩戒,刚说完这句话,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我的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撕扯开,不知哪里来的滚烫的开水顺着我的喉咙和食管冲泻而下,我被烫得撕心裂肺,似乎整个肺腑都被烫熟、烫烂了……”
他说到这里,全身开始抽搐,仿佛这份痛苦被重拾了回来。警察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围在门口的人更是惊骇不已。
杭一和同伴们对视了一眼,显然之前的猜想已经得到了证实。
图钉人继续道:“这种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最可怕的是,时间仿佛停滞了,这种折磨永远没有尽头……我口齿不清地开始苦苦求饶,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回到了现实,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似乎是幻觉。但我遭受的痛楚,却是真真切切的!
“车上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我,只有那个警告过我的年轻人对我说,这是我口出污言所受到的惩罚,如果我不想再遭受此番折磨,就要真心悔过,并用身体的苦难铭记此过错。
“于是,我买了几十盒图钉回到家中,脱掉衣服,将一颗颗图钉按进肉体,直到全身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按下图钉为止。家人以为我疯了,将我强行送到医院。”
听完他的叙述,警察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你说的全是真的?”
“没有半句假话。”
“那个年轻人,大概多少岁?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图钉人似有忌惮,仿佛透露出此人的信息,会遭受天谴一般,他说:“就是一般的年轻人,没有任何特征。”
警察感觉到他的抵触,鉴于此事实在匪夷所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追究,只有暂时离去。走出病房之前,一个警察忍不住回头问道:“你真的下得了手,把图钉一颗颗按进自己的身体?”
图钉人缓慢地说道:“警官,你没有经历过我遇到的事,不可能明白。和那份地狱般的折磨相比起来,图钉所带来的伤害,就像是蚊子叮咬一样。”
警察注视他一刻,转身走了。
记者准备继续采访,以获得更多的细节。一个记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亢奋地对同伴说:“观众爆料,刚才白玉街有人撞车自杀了,估计是同一类型的事件。”
为了立即赶赴现场进行第一手报道,几个记者只得暂时放弃了对图钉人的采访,匆忙赶往下一个事发点。
杭一和几个同伴对了个眼神,决定跟随记者前往。
第七章 危险分子
白玉街现在一片混乱,一个壮汉冲向公交车,被当场轧死。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嚇得魂飞魄散,等他们回过神来,造成这一结果的年轻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实际上,段里达并没有走远。他非常聪明,知道自己根本用不着逃走。第一,且不说这些人是否能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现有法律根本没有任何一条适用于超能力者;第二,他也不怕警察或别的找麻烦的人,他的超能力“惩戒”足以威慑和击溃任何人。
只有一件事值得他注意——13班的同学。同样拥有超能力的竞争者们。
每次事发后迅速逃避的唯一理由是,他不希望13班的人发现这些事是他做的,并由此洞悉到他的超能力。
段里达现在身处距离事发地点只有不到三十米远的一家商场内。通过商场面向街道的巨大落地窗,他能看到事情的后续发展。这次的事件比以往几次都要严重,他必须引起重视。
很快,段里达观察到交警、救护车和记者都赶来了,这些人在一片混乱中各司其职。然而,几个熟悉的身影闯入段里达的眼帘,他的眼睛倏然睁大了。
杭一、陆华、韩枫和雷傲,还有孙雨辰和舒菲。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里达知道这不可能是巧合。杭一他们显然是专门为此而来。也许他们猜到了这事跟13班的人有关,甚至根本就知道是他所为。
段里达完全不清楚杭一等人有着怎样的超能力。但就凭他们在事发后这么快赶来,他怀疑他们其中有一个人的能力,是能够追踪到刚刚使用了超能力的人。
事实上,他确实猜对了很大一部分。但误会是,杭一他们这次赶到这里,并不是依赖舒菲的超能力,而是跟随记者而来——这当然是段里达不可能想到的。
杭一他们的出现,引起了段里达的高度重视和思考。
我必须试探一下,他们是否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以及他们的态度。假如他们视我为敌,就麻烦了。不过,我虽然用超能力杀了人,但杀的都是些社会败类,目的是为了净化这个世界。我问心无愧。
段里达想到了杭一在13班发表的讲话,号召大家团结起来。他突然觉得,也许杭一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还能帮助他一起净化世界。无论如何,他决定试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
段里达摸出手机,他以前储存过杭一的手机号。但他不敢用自己的手机号码打过去。凑巧的是,他所在的商场这一层恰好是电子产品和网络通讯专区。段里达迅速买了一张sim卡,替换了原有的卡,拨打杭一的手机。
通过落地玻璃,他看到杭一接起了电话。为了不让杭一听出自己的声音,段里达有意将声音压得非常低沉,跟平时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
“杭一吗?”
“是我,你是?”
“我是你们想要找的人。没猜错的话,你们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我吧?”
段里达看到,站在马路边的杭一明显露出惊讶的神情,电话里传出他疑惑的声音:“你是谁?”
通过这句话,段里达得知杭一他们并不知道始作俑者是他。他稍微松了口气,说:“我当然是你的同学,13班的某个超能力者。”
“你为什么要对这些普通人下手?”杭一问。
“因为这些人都是社会渣滓,把他们清除掉,世界会更加美好。”
杭一蹙起眉头:“不管这些人有多糟糕,我想你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如果他们犯下了罪行,自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况且我不认为一个说脏话的公交车司机有多么罪大恶极,就算被惩罚,也不该遭受酷刑。”
“有两点,第一,我没有决定他们的生死,是他们自己决定的;第二,法律不是完美的,它只制裁罪犯,却纵容人类的低级行为。也许你认为素质低下构不成犯罪。但在我眼中,这是重罪,是民族劣根性所在。强盗小偷危害到的只是个人,而低素质人群危害的是整个社会。我要做的是杀一儆百。简单地说,用上天赐予我的能力提高整体人均素质。杭一,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十分伟大而高尚的事吗?我知道你也是有正义感的人,如果我们联手,效果将事半功倍!”
杭一听出来,这是一个十分极端和偏激的人,和他争论毫无意义。他考虑使用缓兵之计,先引诱这个人露面,再随机应变。如果能像舒菲那样,化敌为友,当然是最好不过。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么,我们能不能当面谈谈怎么合作?”杭一说。
段里达迟疑了几秒:“好吧,明天下午三点,西大街漫咖啡。你一个人来。”挂了电话。
杭一吐了口气,把电话内容简要地告诉同伴们,并表示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不出来是谁。
“不管这家伙是谁,我觉得他心理有问题。”韩枫说。
“可能的确是个危险份子,”杭一说,“不过目前看来,他并没有把我们当成敌人。也许我应该试着和他沟通一次,尝试扭转他的一些偏激观念。”
“估计很难,”辛娜担忧地说,“杭一,你明天真的要去跟他见面吗?”
“嗯,不能放任他不管,这个人是目前为止最热衷于对普通人下手的超能力者。”
“但你一个人去见他,会不会太危险了?”陆华说,“我和雷傲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去的人多了会引起他的敌对心理。我会好好跟他谈的,只要不激怒他,相信他不会轻易对我出手。”杭一对同伴们说,“放心吧,我会相机行事的。”
白玉街现在一片混乱,一个壮汉冲向公交车,被当场轧死。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嚇得魂飞魄散,等他们回过神来,造成这一结果的年轻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实际上,段里达并没有走远。他非常聪明,知道自己根本用不着逃走。第一,且不说这些人是否能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现有法律根本没有任何一条适用于超能力者;第二,他也不怕警察或别的找麻烦的人,他的超能力“惩戒”足以威慑和击溃任何人。
只有一件事值得他注意——13班的同学。同样拥有超能力的竞争者们。
每次事发后迅速逃避的唯一理由是,他不希望13班的人发现这些事是他做的,并由此洞悉到他的超能力。
段里达现在身处距离事发地点只有不到三十米远的一家商场内。通过商场面向街道的巨大落地窗,他能看到事情的后续发展。这次的事件比以往几次都要严重,他必须引起重视。
很快,段里达观察到交警、救护车和记者都赶来了,这些人在一片混乱中各司其职。然而,几个熟悉的身影闯入段里达的眼帘,他的眼睛倏然睁大了。
杭一、陆华、韩枫和雷傲,还有孙雨辰和舒菲。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里达知道这不可能是巧合。杭一他们显然是专门为此而来。也许他们猜到了这事跟13班的人有关,甚至根本就知道是他所为。
段里达完全不清楚杭一等人有着怎样的超能力。但就凭他们在事发后这么快赶来,他怀疑他们其中有一个人的能力,是能够追踪到刚刚使用了超能力的人。
事实上,他确实猜对了很大一部分。但误会是,杭一他们这次赶到这里,并不是依赖舒菲的超能力,而是跟随记者而来——这当然是段里达不可能想到的。
杭一他们的出现,引起了段里达的高度重视和思考。
我必须试探一下,他们是否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以及他们的态度。假如他们视我为敌,就麻烦了。不过,我虽然用超能力杀了人,但杀的都是些社会败类,目的是为了净化这个世界。我问心无愧。
段里达想到了杭一在13班发表的讲话,号召大家团结起来。他突然觉得,也许杭一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还能帮助他一起净化世界。无论如何,他决定试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
段里达摸出手机,他以前储存过杭一的手机号。但他不敢用自己的手机号码打过去。凑巧的是,他所在的商场这一层恰好是电子产品和网络通讯专区。段里达迅速买了一张sim卡,替换了原有的卡,拨打杭一的手机。
通过落地玻璃,他看到杭一接起了电话。为了不让杭一听出自己的声音,段里达有意将声音压得非常低沉,跟平时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
“杭一吗?”
“是我,你是?”
“我是你们想要找的人。没猜错的话,你们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我吧?”
段里达看到,站在马路边的杭一明显露出惊讶的神情,电话里传出他疑惑的声音:“你是谁?”
通过这句话,段里达得知杭一他们并不知道始作俑者是他。他稍微松了口气,说:“我当然是你的同学,13班的某个超能力者。”
“你为什么要对这些普通人下手?”杭一问。
“因为这些人都是社会渣滓,把他们清除掉,世界会更加美好。”
杭一蹙起眉头:“不管这些人有多糟糕,我想你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如果他们犯下了罪行,自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况且我不认为一个说脏话的公交车司机有多么罪大恶极,就算被惩罚,也不该遭受酷刑。”
“有两点,第一,我没有决定他们的生死,是他们自己决定的;第二,法律不是完美的,它只制裁罪犯,却纵容人类的低级行为。也许你认为素质低下构不成犯罪。但在我眼中,这是重罪,是民族劣根性所在。强盗小偷危害到的只是个人,而低素质人群危害的是整个社会。我要做的是杀一儆百。简单地说,用上天赐予我的能力提高整体人均素质。杭一,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十分伟大而高尚的事吗?我知道你也是有正义感的人,如果我们联手,效果将事半功倍!”
杭一听出来,这是一个十分极端和偏激的人,和他争论毫无意义。他考虑使用缓兵之计,先引诱这个人露面,再随机应变。如果能像舒菲那样,化敌为友,当然是最好不过。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么,我们能不能当面谈谈怎么合作?”杭一说。
段里达迟疑了几秒:“好吧,明天下午三点,西大街漫咖啡。你一个人来。”挂了电话。
杭一吐了口气,把电话内容简要地告诉同伴们,并表示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不出来是谁。
“不管这家伙是谁,我觉得他心理有问题。”韩枫说。
“可能的确是个危险份子,”杭一说,“不过目前看来,他并没有把我们当成敌人。也许我应该试着和他沟通一次,尝试扭转他的一些偏激观念。”
“估计很难,”辛娜担忧地说,“杭一,你明天真的要去跟他见面吗?”
“嗯,不能放任他不管,这个人是目前为止最热衷于对普通人下手的超能力者。”
“但你一个人去见他,会不会太危险了?”陆华说,“我和雷傲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去的人多了会引起他的敌对心理。我会好好跟他谈的,只要不激怒他,相信他不会轻易对我出手。”杭一对同伴们说,“放心吧,我会相机行事的。”
第八章 恶魔之死
昨天下午,杭一站在白玉街跟段里达通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被两名国家安全局的探员跟踪了。
实际上,不止是昨天,他们这几天都在柯永亮和梅婷的严密监视中。两名探员想要找到近期制造一系列自残或自杀事件的始作俑者。梅婷认为,此事必然会跟杭一他们扯上关系。她的判断是对的,昨天下午,她在街道的对面,通过读唇语获知了杭一和“神秘惩戒者”的对话内容。
梅婷和柯永亮的任务是抓住这个滥用超能力的13班成员。当他们得知这个人第二天下午三点会出现在西大街漫咖啡的时候,决定抢在杭一和他碰面之前将其抓捕,避免杭一得知自己受到了国安局的监视。
下午两点,柯永亮和梅婷就装扮成普通的客人,坐在咖啡馆内喝着咖啡看杂志。他们留意着进入咖啡馆的每一个客人,直到两点四十的时候,一个穿着正装、头发飘逸的年轻男人走进漫咖啡。梅婷立刻意识到,目标出现了。
国安局调查组的成员早就收集了明德13班五十个人的资料,包括他们的照片、姓名、家庭住址等等。段里达的辨识度很高,一头飘逸柔顺的长发是他的特征。对比照片之后,柯永亮压低声音对搭档说:“就是他,名字叫段里达。”
“确定吗?”
“非常确定。”
梅婷点了点头,表情竟有些许紧张。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跟13班的超能力者正面交锋。以前虽然也跟陆晋鹏打过交道,但毕竟没有硬碰硬。这次不同,他们要抓捕段里达,却并不清楚他拥有怎样的超能力,但他们却知道,这个人的能力能让人自杀。梅婷当了十年警察,再危险的罪犯都不曾令她畏惧,但面对超能力者,她竟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心虚的感觉。
柯永亮看出来了搭档的顾虑,他心里也没底,但他不能表现出同样的担忧,不然还没交锋,气势就已经输了。对警察来说,这是大忌。他对梅婷说:“别担心,凭我们对已知超能力者的了解,他们就算再厉害,面对枪口,也很难做出反抗。如果他意图攻击我们,我们就毫不犹豫地开枪,只是别击中要害就行。”
梅婷颔首,已经迅速调整了心态。这时段里达端了一杯咖啡坐在了最里面的一个位置。柯永亮和梅婷不露声色地朝他那边走去,假装把杂志放到书架上。靠近段里达的时候,两人同时快速掏出手枪,对准他喝道:“不准动,警察!”
段里达心中一惊,周围的客人和服务生也惊呆了。柯永亮用洪亮的声音喊道:“警察办案!任何人不许轻举妄动!”
段里达缓缓地举起双手。柯永亮威慑道:“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如果我发现你想用超能力攻击我们,我立刻开枪。”
这两个警察知道我是超能力者。段里达一边顺从地站起来,一边思索着。但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超能力的运用方式,所以才会蠢到来抓捕我。
柯永亮和梅婷不可能想到,段里达很早以前就做好了面对警察的心理准备,也提前想好了对策。
他的超能力“惩戒”和米小路的“情感”类似,都能够不露声色地进行精神攻击,而且根本不需要像雷傲、季凯瑞他们那样,做出明显的攻击动作。
这一类超能力,是最难防范的。
段里达举着双手问道:“警官,我能知道你们逮捕我的理由吗?”
“你心知肚明。”柯永亮说。
段里达望着柯永亮的眼睛:“你不会开枪的。警察不会开枪射击一个没有反抗的人。”
“通常情况下是这样,但面对你这样的危险份子,我发誓,我会的——如果你想耍花招的话。”柯永亮扳开手枪的保险。
“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就和滥杀无辜的杀人犯无异了。”段里达说。
梅婷突然本能地意识到了不对,她对柯永亮说:“老柯,别跟他废话了,直接用手铐把他铐起来!”
段里达往后退了一步,对女警官说:“如果我拒绝的话,你真的会开枪?”
“是的。”梅婷毫不含糊地说。
段里达冷笑一声,知道超能力发动的条件达成了,他说:“警察枪杀平民可是重罪,应该受到惩戒。”
话音刚落,骇人的状况出现了。咖啡馆里的每一个人都掏出了手枪、步枪甚至散弹枪,一齐对准两个警察射击。柯永亮和梅婷几乎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中数弹。他们的眼睛被射穿、身体被射成了蜂窝、头颅被轰爆……真实的痛楚和恐惧侵袭着他们的肉体和心灵。
段里达看着两个中招后进入恐惧幻觉的警察,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缓步走出咖啡馆。漫咖啡里的服务生和客人惊愕地看着他和两个呆站在原地、神情骇然的警察,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段里达走远,两个警察不再处于超能力的范围,他们才从地狱回到现实。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他们却经历了此生最恐怖的时光,精神几近崩溃。此刻,他们已顾不上——也不敢再去追捕段里达,两人满头冷汗、全身瘫软地坐在咖啡馆的椅子上。
平息了一阵,柯永亮意识到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他把梅婷扶起来:“我们走,先回去。”
两人凭靠惊人的毅力走出咖啡馆,驾车离开。毕竟他们是训练有素的优秀警察,如果是普通人遭遇了刚才的精神攻击,就算不被嚇成痴傻,起码几个小时内不可能挪动一下脚步。
柯永亮和梅婷刚刚离开一分钟,杭一就来到了漫咖啡。他一眼就注意到这里的气氛不对,客人们落荒而逃,服务生议论纷纷、神情惶惑。他意识到,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多半跟自己打算见面的超能力者有关。
杭一向一个服务生询问情况。这个服务生显然没能弄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告诉杭一他目睹的部分和由此产生的猜测。杭一虽然没能完全听懂,但也猜到了大致内容。这种局面,是杭一完全没有料到的。他本来准备了一番说辞,打算尽最大努力拉拢这个超能力者。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估计“和平谈判”的可能性不大了。
迟疑之际,手机响了。杭一接起电话,正是昨天那个人打来的。
“喂,我是杭一,我现在在漫咖啡里面。”
“哦,是吗,你来证实我有没有被警察抓走?”
杭一知道他会产生这种误会,解释道:“警察不是我叫来的,我根本就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够了!”对方恶狠狠地打断他,“你要我相信这只是巧合?我又不是白痴!杭一,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居然如此阴险。我昨天就该想到,你是故意引我现身的。只可惜你低估了我的实力。你以为警察是我的对手吗?胆小鬼!你不敢亲自跟我交手,是因为你知道我的厉害,对吧?”
杭一知道这个人无比偏激,辩解毫无意义,他索性不说话了。
电话里的人还在骂骂咧咧,并放出狠话:“现在我明白了,想要跟你们合作的念头,完全是愚蠢至极!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我会让你知道算计我的后果是什么,等着瞧吧。”
电话挂断了。杭一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
他思索片刻,跟漫咖啡的服务生再次打听了一些情况,然后迅速离开咖啡馆。
陆华、雷傲和舒菲三个人等候在漫咖啡旁边的一家书店内,他们是负责接应杭一的。之前约好,如果发生什么状况,杭一就设法联系他们。没想到的是,杭一进入漫咖啡不到十分钟,就出来跟他们会合了。
“怎么回事,这个人耍了你,根本就没来?”雷傲问。
杭一摇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伙伴们。陆华失落地说:“这么说,不但没能拉拢他,反而引起了他的误会。他打算对我们下手了?”
“看来是这样,”杭一说,“不过,并非没有收获。我根据一些情况,大概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三个同伴望着杭一。
杭一说:“昨天下午这个人跟我通话的时候,情绪冷静。所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让我听出他是谁。但刚才他出于愤怒之中,似乎忘了压低声音。再加上我跟咖啡馆的服务生打听了这个人的长相特征,基本能做出判断——这个人是段里达。”
“是他?那个平常有些高傲的家伙?”雷傲说,“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找到他吗?既然他扬言要对付我们,我们就不能处于被动了。”
杭一对舒菲说:“如果在确定对象是谁的情况下,你能追踪到他所在的位置吗?”
舒菲说:“应该可以。”启动超能力。
半分钟后,舒菲感应到了,说:“段里达现在距离我们不远,就在凤凰商厦16层楼顶的露天水吧。”
陆华感到诧异:“这么详细?”
舒菲点头:“追踪的对象离得越近,我感知到的信息就越详细准确。”
雷傲摩拳擦掌:“走吧,我们一起去会会他!”
杭一却有些迟疑,陆华猜到他在顾虑什么:“你始终不想跟他发生正面冲突,对吗?”
杭一说:“我本来想跟他好好谈谈,现在不但被他误会,更带着同伴一起去找他,更会引起他的敌对情绪,战斗看来是在所难免了。”
陆华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任由他袭击我们吧。虽然我们并不清楚他的超能力是什么,但显然是很‘阴’的类似,不用硬碰硬,就能让对手自尽,想想都可怕。”
舒菲说:“我们尽量不要表现出敌意,尝试跟他沟通,解开误会。如果他实在偏执到了完全不听解释的地步,我们四个人联手,也不可能制服不了他。”
杭一见识过舒菲超能力的厉害,知道她这份自信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点点头:“好吧,就这么办。”
四个人刚好能打一辆车,的士只用了几分钟就开到了附近街区的凤凰商厦。
乘坐电梯来到顶楼,这里的楼顶被装修布置成了别具一格的露天水吧,充满小资情调。现在是上班时间,来这里休闲的人并不多。他们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太阳伞下喝着饮料的段里达。
段里达也一眼看到了他们。他震惊不已,刚才跟警察的交锋虽然有惊无险,也着实让他紧张了一把。本想到这冷僻的楼顶水吧休息一下,调整心情,没想到刚刚坐下来不到一刻钟,杭一他们就找来了。他倏地站了起来。
杭一张着双手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敌意,为了表示诚意,陆华甚至都没有启动防御壁或防御光膜。杭一一边朝段里达走去,一边说:“别紧张,段里达,我们没有敌意,只想跟你谈谈。”
“那就别再往前迈一步了。”段里达警觉地说。
“ok,ok,听你的。”杭一等人停下脚步,“我们可以隔远点交谈。”
段里达现在面对的是杭一、陆华和舒菲三个人。他并不知道雷傲此刻飞在他身后的空中,躲在围栏下方,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局势。一旦发现段里达意图攻击,雷傲就会从背后出手。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段里达问。
“舒菲的超能力是‘追踪’,”杭一表达了最大的诚意,毫不避讳地把同伴的超能力告知段里达。“她能感应到你所处的位置。”
“那你们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们跟想跟你好好谈谈。”
“得了,杭一,你叫警察来抓我,已经让我们失去沟通的可能性了。”
“我说了,警察不是我叫来的。”
“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漫咖啡?”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杭一努力解释着,“也许我被警察跟踪或调查了,他们由此获知了我和你将在漫咖啡见面的信息。”
段里达半信半疑地望着杭一。
杭一见他态度略有改变,诚恳地说道:“段里达,你想一下,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么卑鄙,那我怎么能团结陆华、舒菲等人,我们的同盟有十个人以上。尔虞我诈是不可能将我们凝聚起来的。”
段里达说:“也许你们的同盟成员,都是所谓的‘正义的伙伴’。我不知道你是否认为我的行为代表‘正义’。”
“你自己认为呢?”
“当然是!”段里达毫不迟疑地说,“我告诉过你,我的目的是净化这个世界,惩治低素质的人和行为,对所有人形成警示。构建高尚、理想的社会,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杭一尽量温和地说:“段里达,我不能说你的出发点是错的。但你要知道,社会本来就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组成的,低素质的人固然可恶,但他们往往也是受生活所迫,不得已变成这样的。如果每个人都能出生在高尚的社区、富足的家庭,从小受到高等教育,又怎么会素质低下呢?但现实不允许每个人都出生良好。所以,我们应该理解他们,给予他们更多包容,而不是强行将其清除,你说呢?”
“不,杭一,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一个人出生卑微并不可怕,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来弥补。但很多人却不愿改变。变成社会渣滓,并非命运不公,而是他们自甘堕落!这种人没有继续生存的必要。就算留住他们的贱命,也只有让其受到最严厉的‘惩戒’,才是教化他们的唯一方式!”
此刻,杭一已经猜到,段里达的超能力跟“惩戒”有关了。而他也再次领教了这个人的偏执和疯狂。他问道:“你是怎么惩戒这些人的?”
段里达说到激动之处,对自己的能力已经完全不掩饰了:“我的超能力能发掘每个人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物,放大几百上千倍施展在被惩戒者身上,让其受到地狱般的折磨,生不如死!即便是幻境,却能产生真实的体会。”
他自鸣得意地举例道:“比如我上次惩戒的一个女人,她最惧怕癞蛤蟆。我对她的惩戒就是,让上千只丑陋恶心的癞蛤蟆爬在她的身上。结果这个女人被吓疯了。呵呵,你们真该看看她当时的表情,就能感受到我的超能力有多么可怕。”
比较起来,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扭曲变态的内心。杭一不打算拉拢他加入同盟了,他意识到了段里达和之前所有伙伴本质上的不同。这个人以极端的方式构筑个人的理想国,同时享受着施虐所带来的快感。他心理阴暗,不可能成为同伴。
对于陆华而言,段里达刚才那番话简直让他想拔腿而逃。害怕恶心生物的他,光是想想被上千只癞蛤蟆爬遍全身,就已经毛骨悚然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防御壁能否抵御段里达的精神攻击。从某种角度而言,段里达简直是陆华的克星。
就在杭一犹豫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女服务员突然看到了躲在围栏外,漂浮在空中的雷傲。她吓坏了,大声尖叫,托盘打翻在地。段里达心里一惊,回过头去,看到了伺机攻击的雷傲。
一瞬间,他因愤怒而满脸通红,瞪圆双眼望着杭一他们,咆哮道:“该死的!我就知道你们根本没有诚意!想声东击西?一再进行欺骗,你们应该受到严厉的惩戒!”
说着,他挥手指向了离他最近的陆华,发动超能力。
陆华大惊失色,仿佛看到成千上万只癞蛤蟆(或者壁虎、蜘蛛)朝自己扑面而来。他惊慌得完全不知所措,又一次犯了老毛病——每当受到恶心生物的威胁,他就无法正常启动防御壁。眼下,他惊恐地胡乱挥舞着双手,就像要把这些恶心的东西挡回去一般,嘴里大叫着:“不不不不不!!”
雷傲、舒菲和杭一看到段里达猝然发动攻击,无法再做保留了。他们正准备还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气势汹汹的段里达,突然大叫了一声,随即整个人仰望上方,神情骇然、目光呆滞。不一会儿,他的嘴里冒出了白沫,眼睛布满血丝。无论怎样看,都像是他本人遭到了精神攻击。
杭一等人错愕之际。段里达的状态再次发生改变,他双手抱着脑袋,嘴里发出令人闻之胆寒的痛苦叫喊:“不!不要!啊——饶了我!!”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狂奔到围栏边缘,飞身跃下,从16层楼上坠落下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杭一他们惊愕得目瞪口呆。在服务台们的尖叫声中,他们意识到段里达必死无疑,此地不可久留,必须赶紧离开。
乘坐电梯的时候,陆华突然感觉一股力量充盈体内。有过一次升级经验的他叫道:“我升级了?!这是怎么回事?”
杭一、舒菲和雷傲困惑地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们匆匆走出凤凰商厦,穿过地下通道,步行到好几个街区之外。杭一骤然止步,望着陆华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三个人都停下来望着他。杭一说:“我经常玩的‘拳皇’这个游戏中,好多角色都有‘反弹’这个技能。比如说我最喜欢选的山崎龙二,有一招叫做‘倍返’,能够把对手发出的飞行道具或精神波反弹回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陆华,你刚才就恰好使出了类似的招数!”
陆华愕然道:“你是说,我胡乱挥挡,恰好把段里达对我施加的精神攻击反弹到了他身上?”
“对!也许这正是你的‘防御’升到二级之后拥有的新技能。”杭一说,“你之前并不知道,这次恰好误打误撞地试出来了!”
“如果你的能力不但能防御攻击,还能反弹攻击——包括精神攻击,那真是太厉害了!”雷傲吐着舌头说,“我都要让你三分了,陆华。特别是,你现在已经升到三级了。”
陆华并不觉得这是件可喜的事,他咂了咂嘴:“这么说,段里达自己受到了‘惩戒’,难以忍受折磨,才跳楼自杀了。”
“恐怕他受到的‘惩戒’比任何人更甚。”杭一叹息道,“从这一点来看,上天也认为他是有罪的——过度偏激和滥用私刑本来就是一种罪……真是太讽刺了。”
第九章 嫉妒
杭一四人回到大本营,米小路、韩枫和孙雨辰立刻上前询问事情经过。杭一正要说,发现少了两个人,问道:“辛娜和季凯瑞呢?”
“他们俩出去了。”韩枫说。
“干嘛去了?”杭一问。
“不知道。”韩枫耸了下肩膀。
杭一心情黯淡了一下。孙雨辰再次询问他去跟“神秘人”见面的事,杭一简单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韩枫惊讶地对陆华说:“我还以为你的‘防御’是最不容易升级的,没想到现在竟是我们当中等级最高的了!”
“我升级全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陆华撇嘴道,望了一眼孙雨辰,“再说我未必是等级最高的人。”
“不管怎样,你应该多试一下这招‘反弹技’,假如运用熟练,简直无敌。”孙雨辰说,“我们每次升级后,都应该尽快摸索出超能力的新运用。”
“你试出‘意念’的新运用了?”陆华问。
“目前还没有,但我在不断尝试。”孙雨辰说。
米小路思索了一会儿,说:“我在想,假如舒菲的‘追踪’这么厉害,能直接感应到某个人所处的位置,我们干嘛还要处于被动呢?”
“什么意思,小米?”杭一问。
“我的意思是,舒菲能不能用超能力感应到旧神目前身在何处?”米小路说,“如果我们能找到旧神,也许就能找到终结这场竞争的方法。”
杭一连连点头,“嗯,确实如此。”他对舒菲说,“你能试一下嘛?”
舒菲说:“你们告诉我,旧神实际上是13班的某个人。我想‘旧神’只是他(她)的代号而已。我不知道能不能仅凭这个找到他(她)。”
“没关系,试试吧。”
舒菲启动超能力,努力感应。几分钟后,她有些疲惫地说:“果然不行,信息量太少了,需要掌握更准确的信息才行。”
大家略有些失落。沉寂片刻后,韩枫忽然想到了什么,说:“俞璟雯变身成孙雨辰,混在同盟中的时候,假装用意念感应到了跟旧神相关的事情,获得某种‘提示’。虽然现在看起来,这是一个圈套。却也间接给了我们启发——何不让真正的孙雨辰试一下呢?”
孙雨辰愣了一下:“可能吗?我不认为我的超能力强大到了能直接感应到旧神的身份——即便我升级了。”
“就算你没法感应到旧神是谁,但只要能获得关于他(她)的相关信息,舒菲就能根据这些信息找到旧神——或者找到揭开旧神身份的关键事物!”韩枫兴奋地说。
众人对视了一刻,杭一说:“有道理!孙雨辰和舒菲的能力简直是绝配,也许这真的是个突破口!”
韩枫得意地咧着嘴笑。孙雨辰却显得没那么有把握,他说:“我只能试试,你们最好别抱太大的希望。”
“没关系,不要有压力,你尽量就是。”杭一拍着孙雨辰的肩膀说。
孙雨辰现在就想试试,他说:“我的‘意念’在安静的情况下才能有最好的发挥,你们暂时别说话。”
“行。”杭一代表大家说。
孙雨辰闭上眼睛,启动超能力,竭尽全力搜索跟旧神相关的信息。
房子里鸦雀无声,大家屏声敛息,生怕打扰到他。
然而,门铃却在这时响了起来。孙雨辰的思绪受到干扰,被迫停止了。
韩枫把门打开,是辛娜和季凯瑞回来了。辛娜一脸红润,看上去心情极佳。杭一的心隐隐作痛。
“你们去哪儿了?”韩枫问。
“郊外的射击场。”辛娜说,“季凯瑞教我使用小口径手枪射击。”
“你们真该看看辛娜的射击成绩,”季凯瑞赞扬道,“我从没见过学习射击这么有天赋的女生。”
“大概是因为无限子弹的原因吧,”辛娜笑道,“季凯瑞的超能力能让所有武器拥有无限弹药。”
杭一走过去,望着辛娜:“你为什么要学习射击?”
“我想要保护自己呀。我不能每次身陷险境,就像软弱的唐僧一样,指望本领高强的孙悟空来救自己。你们都在不断升级,我也要变强!”辛娜目光灼灼地说。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相信。但我具备自我保护的能力,总不是坏事吧?”
“可你没办法随身携带一把小口径手枪呀。”
辛娜淡淡笑了一下,掀开外套,把别在腰间的一把92式5.8mm手枪拔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杭一倒吸了一口气,问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季凯瑞给我的。”辛娜说。
“季凯瑞又是从哪儿弄来的?”杭一根本不望季凯瑞,只问辛娜。
辛娜窘迫地看了季凯瑞一眼。季凯瑞说:“我的组织里有这玩意儿。”
杭一张着嘴,略略点头:“对了,我都差点儿忘了,你是黑社会老大。”
“你想说什么?”季凯瑞感觉到杭一话锋不对。
杭一说:“你和你的组织我管不着,但辛娜不是你们黑道上的人物。中国法律不允许普通人拥有和携带枪支,你想害她被捕吗?”
“法律也没有任何限制超能力者的条款。你认为我们应该严格遵循法律吗?”季凯瑞说。
“这么说你打算让辛娜以后遇到袭击者,立刻摸出手枪给那家伙一枪,让她的双手沾满鲜血?”
“总比她全身沾满自己的鲜血强。”
“够了,你们俩别吵了。”辛娜打断他们,对杭一说,“是我要求季凯瑞教我射击的,也是我请求他给我一把枪的,你不要怪他。”
看到辛娜如此维护季凯瑞,杭一胸中窜起一股妒火。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说道:“辛娜,你知道,我是为你好。你随身携带一把手枪,比赤手空拳更让人担忧。万一警察知道了怎么办?万一哪天枪走火了射伤你自己怎么办?”
辛娜伸出双手比了一下:“我不会任何时候都携带的,我也会注意安全。”见杭一又要开口说什么,辛娜抢在他之前说道,“杭一,你知道吗,当我被那个超能力是‘平衡’的谭瑞希绑架;当我身处荒岛,遭遇各种危险的时候,我是多么恐惧和无助!我只能躲在你们身后,或者祈祷那些怪物不要向我靠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要当花瓶或者废物!”
杭一愣愣地望着辛娜,好一阵后,他说:“没错,你跟我们在一起太不安全了。你应该退出同盟,而不是拿起武器。”
“杭一,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陆华走过来,瞪着杭一。
辛娜张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杭一。须臾,她摇着头说:“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去留,你也没资格干预我的行为。”
说完,她向门口走去,打开门,离去了。
季凯瑞走到杭一面前,两个人针锋相对地直视着。季凯瑞说:“如果你对我有任何不满,冲我来就是,不要拿辛娜出气。你知道我当初加入同盟的原因,现在井小冉已经不在了,我用不着向任何人报恩,随时都可以退出同盟。”
他说完这段话,也走出门,离开了。
屋内出现了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同盟第一次出现了分裂的危机,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没有人指责杭一,但这反而令他更加自责和难受。他知道,自己刚才是被妒火和醋意扰乱了心智,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想到辛娜离开时的表情,杭一心如刀绞。
米小路对杭一的痛苦感同身受,甚至比他更能理解。他的超能力能让杭一瞬间快乐起来,但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他的超能力就像一剂吗啡,只能镇痛,不能止痛。这是他可悲的局限性,也是他无法抑制自身痛苦的根本原因。
第十章 爱情
整个上午,孙雨辰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此刻,他的体能和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四个小时内,他不断尝试用意念感知跟旧神有关的信息。一开始完全不着边际,超能力把他的体力全部消耗殆尽,也一无所获。孙雨辰没有放弃,休息一段时间后,再次启动超能力……如此反复。
不知是第几次启动超能力的时候,孙雨辰的头脑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这画面一闪而过,停留在孙雨辰头脑里的时间大概只有零点几秒。
即便如此,这一进展也令孙雨辰亢奋不已。他坚信自己用意念探索到了跟旧神有关的某个重要线索。如果他能再看清楚一些,一定能得到宝贵的提示。
为此,孙雨辰竭尽全力地使用超能力,但不管他如何努力,仍然只能像面对不断换台的电视节目一样,捕捉到一瞬的画面。
同一天多次使用超能力,孙雨辰已经快吃不消了。但他咬牙坚持着。他相信即便一次只能看零点几秒,多看几次,终能加深印象。
阴暗的房间……
一排书架……
书架上摆放着若干本书……
其中的一本,似乎带有强烈的暗示性……
孙雨辰最多就只能看到这里了。他相信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达到了目前能力的极限。他累得想吐,实在无以为继了。
孙雨辰疲惫不堪地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陆华、韩枫和雷傲在客厅里。陆华注意到孙雨辰脸色灰白,把他扶到客厅坐下,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孙雨辰勉强点了点头,说:“我用意念感应跟旧神相关的事物,头脑里反复出现一个画面,是一个类似藏书室或图书馆的地方,书架上摆放着一本书。我相信这里就是我们需要前往的地方,而这本书上记载的内容,必然能揭开旧神的秘密。”
“太好了!”雷傲兴奋地说,“你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吗?”
陆华提醒道:“孙雨辰的能力做不到这一点,追查目的地要依靠舒菲。”
孙雨辰叹了口气,沮丧地说:“恐怕舒菲也办不到,因为我没办法向她描述我看到的画面。”
“你不是说那是一个藏书室或图书馆吗?”韩枫说。
“没错,但我用意念感知到的画面转瞬即逝,根本没办法看得太清楚。况且这间屋子没有任何特征和标志,我该怎样向舒菲描述?世界上类似的地方估计有上万个。”
“你能扩大视线范围吗?”韩枫说,“如果你能看到屋外的一些建筑或标志,就好办了。”
“不行。我用意念感知到的画面不由我自己选择。提示仅限于此,我也没办法。”孙雨辰说。
陆华想了想:“你能不能把你看到的画面用笔画下来。也许,舒菲在看到画面后,就能够展开‘追踪’了。”
孙雨辰说:“我没有学过画画,根本不可能办到。况且就算一个美术学院的学生,也不可能只看几眼就能把某个场景画下来吧?”
几个人沉默片刻,一时都没了主意。陆华看出来孙雨辰已经疲惫不堪,今天不能再强行使用超能力了,说:“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孙雨辰点了点头。韩枫说:“吃了午饭再说吧。”摸出手机准备叫外卖。
孙雨辰问陆华:“杭一和米小路呢?”
“米小路上午都在客厅,刚才回房间了。杭一自从昨晚进屋之后,就一直没出来。”陆华说。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孙雨辰皱眉。
“没有,之前米小路敲门问过了。杭一说他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可能他对于把辛娜气走这件事,十分懊丧吧。”陆华叹气道,“我会找机会跟他谈谈的。”
吃过午饭,各人回到自己房间。昨天辛娜和季凯瑞离去之后,就没有再回到过大本营。这件事仿佛灰暗的雾霾弥漫在同盟成员之间,没有人拥有好心情,气氛沉闷压抑。
孙雨辰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本想睡个午觉的他,却发现无法控制自己——意念感应到的那个画面像幽灵一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令他心痒难耐、备受折磨。这暗示如此清晰、明确——只要找到这本书,就能获知旧神的秘密。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卡在了无法将这个画面描绘出来这一点上,这感觉简直叫人抓狂。
孙雨辰再次启动超能力,那画面又闪现出来,并稍纵即逝。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孙雨辰陷入了一种焦灼状态。他的头开始疼痛起来,越是想要记住那个画面,他的头痛就增加一倍。十多分钟后,他已经满身大汗、头痛欲裂了。孙雨辰暗叫不妙,却无法自控,脑袋痛得就像要爆炸一般。他痛苦不堪地翻身下床,一边狂叫,一边用拳头捶打自己的头部,甚至用手边一切能抓到的物品猛击自己的脑袋。
这声响把其他人全都引了过来,韩枫推开孙雨辰房间的门,正好看到孙雨辰抓起他的相机砸自己的头,而地上还有被砸坏的电脑键盘和路由器。
众人大吃一惊,韩枫快步上前夺过孙雨辰手里的相机,喝道:“你干嘛?你疯了?!”
雷傲和杭一分别抓住孙雨辰的两只手臂,制止他再拿东西砸头——他的额头已经渗出鲜血了。孙雨辰痛苦地喊叫道:“我的头快要裂开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画面!”
陆华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焦急地说:“不是叫你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使用超能力了吗?同一天使用这么多次超能力,大概就像练功过度一样,走火入魔了!”
“我做不到,啊……啊……”孙雨辰双手捂着头,痛不欲生。
杭一对米小路说:“小米,你试试能不能用超能力让他平静下来。”
米小路点了点头,启动超能力。他看到孙雨辰头上的情绪小球就跟泥水一样浑浊,并且在摇晃颤抖,显示他此刻的情绪混乱到了极点。米小路使用超能力将浑浊的泥水变得清澈,一分钟后,情绪小球变成纯净的白色了。
孙雨辰平静下来,之前的狂躁和焦躁被一扫而空,脑袋也不再疼痛了。他坐下来,长吁一口气,对米小路说:“谢谢。”
陆华找来了碘伏和纱布,为孙雨辰额头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并感叹道:“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能过度使用超能力。”
“特别是精神控制类的超能力。”米小路补充。这事对他也是一个提醒。
杭一问孙雨辰:“你现在能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画面了吗?”
孙雨辰说:“可以。我今天不可能再使用超能力了。”
杭一说:“你好好睡一觉,听听舒缓的音乐,什么都别去想。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孙雨辰点头。杭一转身望着米小路,示意他暂时守在孙雨辰的身边,以防再次发生刚才的事情。
杭一、雷傲、陆华和韩枫走出孙雨辰的房间。韩枫拿着被砸坏的相机,有些心疼地说:“这是架古董相机,里面的胶卷有几年前照的珍贵的照片,真是可惜了。”
陆华说:“现在谁还用老式的胶卷相机呀。”
韩枫嗤之以鼻:“你不是摄影爱好者,当然不懂。使用胶卷相机有一种feel,单反相机出不来的。现在最顶级的摄影师都用胶卷相机。”
陆华耸了下肩膀,表示自己确实不懂。韩枫说:“不行,我现在就得去一趟朋友的摄影工作室,看能不能把胶卷拿出来冲洗。”说着出门了。
雷傲对杭一说:“反正没事,玩会儿游戏吧。”
杭一摇了摇头,“你玩吧。”没精打采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陆华望着杭一的背影,觉得必须跟他谈谈了,不能让他一直萎靡不振。
陆华推开杭一的房门,看到杭一躺在床上,双手反枕在脑后,双眼无神。陆华走过去坐在一张椅子旁,并不说话,只是望着杭一。
几分钟后,杭一望着天花板说:“你觉得我真的做错了吗?”
“是的。”陆华毫不迟疑地说。
杭一坐起来,望着陆华:“可你知道,我是为她好,我真的不愿让她陷入到这场争斗和杀戮中。她是个好姑娘,应该享有普通的生活,而不是拿起武器,制造杀孽。”
“杭一,如果我们没能以最好的方式解决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可能享有普通的生活。”陆华说出事实,“辛娜正是为此而拼斗,我们也一样。”
“她跟我们不同,她不是五十个人之一。”
“但她是我们的朋友,是同盟的成员。如果你不希望她加入,一开始就应该硬起心来拒绝。现在,她跟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却被要求离开同盟,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杭一说:“但她应该知道,她没有超能力……”
“所以她在寻求别的自保的方式。”陆华说,“杭一,辛娜不想成为我们的拖累,她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到我们——哪怕这并不是超能力,但也是她能做到的全部。她的心情,你明白吗?”
杭一沉吟片刻,双手使劲抓着脑袋,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么糟糕的话,他沮丧而后悔地说:“没错,我昨天说的话伤了她的心。陆华,我该怎么办?”
陆华摇着头说:“我不会教你该怎么做。你应该跟着自己的心走——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做。”
杭一思考了几分钟,略略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辛娜,跟她道歉。”
说着,杭一从床上下来,拉开房门。然而,他呆住了,因为辛娜正站在房间门口。
“啊……这……”杭一和陆华同时感到诧异。
辛娜抬眼望着他们:“抱歉,我不是故意想偷听你们的谈话。我只是来找杭一,恰好听到你们在房间里谈论关于我的事情。”
杭一结结巴巴地说:“辛娜……不管你听到了些什么,你知道,我只是……”
辛娜伸出两根手指按住杭一的嘴唇:“我知道,你只是喜欢我,为我着想。”
杭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望着辛娜。辛娜苦笑道:“拜托,我又不是傻瓜,这么久了还感觉不到?”
杭一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他做梦也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他一直羞于启齿向辛娜表白,感情方面木讷的他,也以为辛娜同样迟钝。殊不知辛娜早就知道他的心意,并当着陆华的面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这一幕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陆华识趣地回避了:“咳、咳,我去喝点水……”
杭一面红耳赤,腼腆地不敢直视辛娜的眼睛,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辛娜笑道:“你能放松一点儿吗?你这样搞得我都紧张起来了。”
“嗯……”杭一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辛娜,不管怎么样,我要跟你道歉,我昨天不该……”
辛娜张开双臂,温柔地拥抱住了杭一,头轻轻靠在杭一的肩膀上。杭一的呼吸停止了,地球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旋转。
“你没有做任何需要向我道歉的事,真的。倒是我,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说一声——谢谢。”辛娜在杭一耳边柔声道。
杭一轻柔地抱着辛娜,就像拥有了全世界。这种幸福和满足的感觉如此美妙,难以言喻。
他们拥抱了好久,忘却了时间。直到雷傲推开房门,来到走廊上,看到这一幕,愣愣地说:“我……是不是出来得不是时候?”
杭一和辛娜这才分开,俩人红着脸相视一笑。雷傲也跟着他们傻乎乎地笑。陆华在客厅里看着这一幕,露出会心的微笑。
只有一个人例外。
微微打开的房门缝隙中,隐透着一双冰冷而痛苦的眼。
第十一章 旧神的底牌
下午三点钟,韩枫回来了。他刚跨进门,就睁大眼睛,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你们不可能猜到我发现了什么。”
杭一、辛娜、雷傲等人此刻都在客厅,他们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韩枫快步走过来,把装在纸袋里的一叠照片递给伙伴们:“这是刚才那卷胶卷冲洗出来的照片,你们看看吧。”
杭一接过照片,挨着一张一张地浏览,陆华、雷傲和辛娜站在他身后一起看。这些照片多数是些风景摄影,拍的地方从比萨斜塔到毛里求斯的海滩应有尽有。看了十多张,杭一忍不住说道:“你是想向我们展示你丰富的旅游经历吗?”
韩枫有意卖关子:“接着看,看完。”
然而,四十几张照片全部看完了,杭一也没能发现哪张有特别之处,身边的几个人亦然,他们一起望向韩枫。
韩枫说:“你们真的没发现什么吗?”
“真的没发现。”陆华说,“够了,你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好吧,也许这张照片混在一大堆照片之中,没引起你们足够的注意。现在,我把它单独拿出来。”说着,韩枫从一叠照片中抽出一张,双手拿着展示在众人眼前。
这张照片上的画面是一个光线不太充足的房间,几排古朴的木质书架上码放着不同的书籍,看起来很像国外的某个图书馆。
图书馆。藏书室。
当几个人一起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几乎一齐惊叫起来:“这就是孙雨辰感应到的那个地方?!”
韩枫亢奋地点着头。
“你怎么知道?”杭一怀疑地问。
陆华也糊涂了:“难道你在几年前恰好去过这地方,而且碰巧拍下了这张照片?”
“不,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到过这样一个地方,更没拍过照片。这张照片是胶卷已拍照片里的最后一张,就是今天拍的!”
雷傲惊讶地合不拢嘴:“什么?今天拍的?”
“没错,这太不可思议了。”韩枫激动地说,“你们难以想象,我在暗室冲出这张照片后,有多么吃惊!”
这时,孙雨辰站在楼梯上,愕然问道:“你说什么?”刚才楼下的谈话把他吵醒了。他和米小路一起从楼梯上走下来。
“正好,你赶快来看看,验证一下。”韩枫把照片递给孙雨辰。
孙雨辰的眼睛刚一接触到这张照片,整个身体就像遭到电殛般抽搐了一下,随即,他失控地大叫道:“就是这里!我感应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急促地询问韩枫:“这张照片是哪儿来的?”
“这个问题恐怕只能问你自己了。”韩枫提示道,“你用这架相机砸过自己的头,记得吗?”
孙雨辰呆了七、八秒钟,愕然道:“难道……照相机接触到我的头部,把我脑子里的画面‘拍’了出来?”
“虽然很离奇,但这是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了。”韩枫说,“我猜这是你的‘意念’升级后的新运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理论上来说,你使用意念感应到的画面,应该还能投射在别的媒介上,比如电脑、电视什么的。”陆华分析。
孙雨辰现在没心思研究自己的新能力,他感兴趣的是否能找到照片上这个地方,问道:“舒菲呢?”
杭一摸出手机:“我马上跟舒菲打电话,让她过来。”
雷傲问了一句:“季凯瑞呢?要通知他吗?”
米小路小声说:“他好像打算退出同盟……”
韩枫说:“不管怎么样,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吧。”
辛娜说:“我跟他打吧。”
半个小时后,舒菲赶到了大本营。杭一把事情的过程简单叙述了一下,然后将照片交给舒菲,说:“你试试,看能不能感应到这个地方的具体位置。”
舒菲点点头,全神贯注地凝视照片,启动超能力。半分钟后,她长吁一口气:“感应到了,地点是莫斯科。”
“什么?莫斯科?这么远!”陆华叫道。
“没关系,不算远。从北京乘坐飞机到莫斯科,也就7、8个小时而已。”经常出国旅游的韩枫经验丰富。
“好吧,那么这个地方具体在莫斯科的哪儿?”陆华问舒菲。
“抱歉,如果距离太远的话,我无法感应到具体位置,只能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哪座城市。”舒菲说,“不过没关系,只要到了莫斯科,我就能知道具体地点了。”
“太好了!就这么办!”韩枫兴奋地说,“我们明天就出发,怎么样?”
这时,季凯瑞从外面进来了。他漠然地扫视众人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向二楼,他住过的房间。不一会儿,他提着一个行李箱从楼上下来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杭一咬着嘴唇迟疑了片刻,走过去说道:“季凯瑞,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不要退出同盟。你是我们当中不可或缺的力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季凯瑞以一贯的平淡口吻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退出了?”
“……你收拾行李,不是要离开?”
“我还以为你们都要去莫斯科。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也该收拾行李了,时间紧迫,越早出发越好。”
杭一呆了几秒,笑道:“原来是这样,辛娜刚才已经把事情经过告诉你了吧。呃……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不计较我那天的态度。”
季凯瑞一边检查这行李,一边说:“听说有人的个性就像小孩,我才不会跟他一样意气用事。”
杭一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搓着人中,旁边的同伴们都笑了起来。
“好了!守护者同盟的成员们都到齐了,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我现在就在网上订前往莫斯科的机票,怎么样?”
“我不认为乘坐飞机前往莫斯科是个好主意。”季凯瑞说。
“为什么?”韩枫问。
“如果上次的‘海岛事件’是一次戏耍或游戏的话,我想对手不会有耐心再跟我们玩第二次游戏了。我们此行是为了探索旧神的秘密,你们觉得旧神会放任我们不管吗?我不想令你们不安,但你们最好是做好心理准备——此行我们必然会遭到各种前所未有的袭击。从安全的角度出发,我们最好避免乘坐类似飞机这种一旦失事就难逃一死的交通工具。相对来说,火车要安全得多。”季凯瑞冷静地分析。
“火车?从北京到莫斯科的火车要七天才能到达!”急性子的韩枫无法忍受如此漫长的旅途。
杭一问大家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季凯瑞说的有道理,假如飞机受到超能力的攻击,我们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大概雷傲除外吧。”米小路说。
陆华忧虑而不安地说:“你们认为……旧神一定知道我们的行踪吗?”
“从以往几次受到的袭击来看,旧神那边显然有一个人的超能力可以掌握我们的动向,并获悉我们的超能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的能力应该跟‘探测’或者‘调查’等关键词有关。”杭一思忖着说,“我猜这个人是旧神最重要的手下,或者合作者之一。”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季凯瑞赞同道。
韩枫想了想:“好吧,按你们说的,我们坐火车前往莫斯科。就这么定了。”
艾美酒店63层的总统套房内,碧鲁先生坐在窗前喝茶。房间门暗号般地响了三声,碧鲁先生沉声道:“请进。”
闻佩儿(女17号),一个留着齐刘海、有一头瀑布般黑色长发的女生走进房间,说道:“根据情报,杭一等人明天将抵达北京,乘坐火车前往俄罗斯首都莫斯科。”
碧鲁先生思索了一刻,说:“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去莫斯科吗?”
闻佩儿说:“我的能力无法获知这一点。”
碧鲁先生淡淡一笑:“他们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谨慎了,前往莫斯科,竟然不乘坐飞机,而选择火车,大概是担心遭到我们的空中袭击吧。不得不说,这帮人真是心思缜密。”
“他们遭遇了若干次袭击,在这些过程中得到了锻炼和成长。”闻佩儿说,“我觉得要是再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到了后期,恐怕就无比棘手了。”
碧鲁先生胸有成竹地微笑道:“没关系,我需要他们继续成长。”
闻佩儿微微蹙眉,疑惑地说:“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变得无比强大,难以对付?”
碧鲁先生站起来,走到闻佩儿面前,对她说:“赫连柯最近给我带来一些有趣的消息,相信你也很想知道。”
听到“赫连柯”三个字,闻佩儿眼中闪现一丝光芒,流露出关切的神情:“他怎么样?”
“他很好,不用担心。倒是他带给我的消息值得注意。相比杭一等人,现在产生了一个更具威胁性的组织。领导者有三个人,称为‘三巨头’。他们在策划着一些危险而疯狂的事情。需要引起高度重视。”
闻佩儿略略点头:“我懂了,你任由杭一他们发展,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和三巨头相互制衡。”
“没错,我们的对手不止一个,最好的策略就是让他们互相拼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就怕他们强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闻佩儿提醒。
“放心,我手里有几张王牌。你知道他们的厉害。况且我还有个完美的计划,不是吗?”碧鲁先生胸有成竹地说。
闻佩儿向前跨了一步,凝视着碧鲁先生的眼睛:“我会一直辅佐你到最后。但是,希望你别忘了承诺过我的事。”
碧鲁先生把双手搭在闻佩儿的肩膀上,说:“我会做到的,实际上也正在做。你看,你和赫连柯是唯一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足见我对你们的信任和重视。”
闻佩儿摇头:“不,我只知道‘旧神’其实就是你,却并不知道你那神秘的身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也不例外。”
“那么,你觉得杭一他们此次前往莫斯科,会不会就是去探索你的小秘密?”
碧鲁先生为之一怔,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惶惑的神色。他仔细思索了足有五分钟,自语道:“你提醒了我……的确有这个可能。他们这个时候集体出动,显然不是旅游,一定是去做某件极为重要的事。也许正是调查我的真实身份……”
闻佩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这么介意自己的身份被人知晓?”
碧鲁先生表情冷峻地说:“如果杭一他们得知了我——也就是‘旧神’实际上是谁,就会知道‘上一次竞争’的事。如此一来,我们的整个计划都会被破坏,后果将不堪设想。也许我们所有人都会因此而丧命。”
“……有这么严重?”
“我像是在危言耸听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
碧鲁先生思索一刻,说道:“看来必须调整策略了,不能让他们再活下去。具体地说,在他们到达莫斯科之前,就必须将他们全部消灭。”
“办得到吗?”闻佩儿怀疑地问。
“你说他们打算乘坐火车?哼,自作聪明,我会让他们知道,这是个大错误。”他对闻佩儿说,“这件事,让董曼妮(女46号)去办。”
闻佩儿微微张口:“但你上次说过,她是我们这边的杀手锏,不到紧急关头,不会派她出击。”
“现在就是关键时刻,不能再保留了。”
“恕我直言,董曼妮的能力固然强大,但一旦失败……”
“她不会失败的。她和向北(男13号)是我最大的两张王牌。本来是打算把他们留到最后的,但现在的形式已不容保守,必须派出最强角色了。”
闻佩儿露出骇然的神情:“你的意思是,一旦董曼妮失败,连向北都要出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不清楚的是你。我就再明确告诉你——不顾一切代价狙杀杭一一行人,不管会引发怎样的后果——明白了吗?”
闻佩儿睁大眼睛和碧鲁先生对视了半分钟,颔首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跟董曼妮交代任务。”
第十二章 人命赌注
星期三早上,杭一一行九人从琮州市到达北京,直奔北京站。韩枫之前在国际旅行社订了九张k3次列车的高级软卧车票。发车时间是上午11点22分,在候车大厅等候了几十分钟,准点登上火车。
现在并不是旅游高峰期,但根据初步观察,15节车厢基本满客。中国人占了接近三分之一,其余是俄罗斯人、蒙古人和别的国家的人。这些人多数是游客,乘坐火车旅行的主要目的是沿途欣赏贝加尔湖、西伯利亚平原和俄罗斯乡村的绝美风景。
杭一他们来到高级软卧车厢——9号车厢。和硬卧车厢和普通软卧车厢相比较,高级软卧车厢更加宽敞豪华。过道上铺着地毯,每个小单间左边是上下床,右边是沙发。他们分别试了一下床和沙发——虽然不能跟大酒店比,但就旅行而言,已经十分舒适了。
放好各自的行李,他们和其他游客一样,带着各自的好心情做好了享受愉快旅途的准备。韩枫拿出一大堆零食散给大家;陆华准备好了一本美国畅销书排行榜上的新书;雷傲玩着ipad;辛娜和舒菲看着窗外闲聊。
杭一不知道是否应该如此放松。不过目前看起来,一切正常。即便如此,他仍然提醒自己,不要放松警惕。不一会儿,火车开动了。
在入境蒙古之前,火车将途经河北省和山西省。可能国内的游客更期待的是国外风光,国内这一段,多数中国人在看书或玩各种电子设备。杭一坐了一会儿,打算在车厢里逛一逛,当他走到辛娜和舒菲的座位时,发现她俩跟旁边座位的一对中国母子愉快地聊着天。
辛娜见杭一来了,欣喜地说:“我们发现了一个数学小天才!”
“是吗?”杭一饶有兴趣地望着伏在小桌板上做题的小男孩,年龄7岁左右,长得白净柔嫩,模样透露着一股机灵劲儿。
男孩的母亲三十多岁,她腼腆地笑了笑,温柔地抚摸着男孩的头发,带着骄傲却并不浮夸的口吻说:“这孩子三、四岁的时候就对数字特别敏感,喜欢做奥数题,不过不能说是天才,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辛娜把小桌板上的一张纸拿给杭一,“你看,这是刚才候车的时候,这孩子做的一道题,听说只用了五分钟就做出来了。”
杭一接过白纸,看到上面写着:
观察下面的数列,找出其中的规律,并根据规律,在括号中填上合适的数:
1,8,27,64,125,,343
括号中的数已经用儿童稚拙的笔迹写出来了——216。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道题的难度并不高,但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能在五分钟内发现规律并算出答案,着实令人惊叹。杭一对小男孩竖起大拇指:“小朋友,真厉害!”
小男孩咧嘴笑了笑,继续做题,那认真的样子十分可爱。
他们的对话把身后的陆华也吸引了,他合拢书走过来,同样对男孩的数学天赋感兴趣。同时他注意到,小男孩眉头紧锁,似乎被正在做的这道题难住了。陆华歪着头看到纸上的题是这样的:
观察下面的数列,找出其中的规律,并根据规律,在括号中填上合适的数:
1,2,6,24,120,,5040
数学向来是陆华最擅长的科目之一,他想了一分钟后,找到了规律,自语道:“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答案了……”
“不要说!”小男孩赶紧制止陆华,“我要自己做出来,别人说的就不算数了!”
陆华笑了起来:“好好好,你自己做,实在做不出来哥哥再告诉你答案。”
“我肯定能做出来的!”小男孩自信满满地说,“我才不相信七天的时间我都做不出来这道题!”
陆华一边鼓励男孩,也一边小声地对男孩母亲说道:“我能理解您想培养孩子的心情,但我觉得,这道题对于七岁的孩子来讲,怎么说都太难了一点儿。”
男孩母亲解释道:“你误会了,这道题不是我跟他出的。实际上我也觉得太难了,叫他别做了,但这孩子生性要强,非挑战不可,我也拿他没办法。”
“哦,不是你叫他做的,那是谁呢?”
男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抬起头来说道:“是刚才一起候车的一个大姐姐给我出的题。她听说我喜欢数学,就说出题考我。只要做对了,就奖励我玩具呢!”
说着,男孩从裤包里摸出一个玩具小汽车,得意地展示给大家看:“这就是我做对了第一道题,大姐姐奖励我的。大姐姐说,只要我做对了现在这道题,她还会奖励我一个更棒的玩具呢!”
男孩母亲苦笑道:“这孩子,真拿他没办法。”
杭一觉得这事挺好玩,问道:“哪个大姐姐呀?”
男孩抬手朝斜对面的上床一指:“就是这个大姐姐呀。”
杭一他们一起望过去,只见一个戴着粉紫色针织帽的年轻女人半倚在上床上,捧着一本小说书,背对着他们。她听到男孩的话,从床上下来,走到男孩身边,对他说:“嗯,没错,只要你做对了这道题,大姐姐一定奖励你一个超级棒的礼物!”
说完这句话,年轻女人抬起头来和杭一他们对视在一起。杭一、陆华和舒菲看清她的模样后,全都呆住了。
这个人是13班的超能力者——董曼妮(女46号)。
“董曼妮?你怎么在这儿?”舒菲惊讶地问。
“跟你们一样,去莫斯科呀。”董曼妮平静地说,由此可见她早就知道杭一等人会出现在此。
杭一心里突然升起一片不安的阴云,他下意识地感觉到,来者不善。雷傲、韩枫、季凯瑞等人也都聚拢过来。
男孩母亲感觉到气氛不对,迟疑地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董曼妮微笑道:“是啊,我们是一起补习的同学。”
男孩母亲没有再问,但她的神情明显在说“那你们看对方的眼神怎么像敌人一样”。就在这时,火车上的广播响起了,叫大家到餐车用免费提供的午餐。
董曼妮对还在认真做题的小男孩说:“小弟弟,一会儿再做好吗?不着急,还有这么多时间呢。先跟你妈妈去吃饭吧。”
小男孩看起来十分喜欢这个大姐姐,非常听她的话,他“嗯”了一声,牵着母亲的手,到餐车去了。
车厢里的人几乎都前往餐车所在的三、四号车厢了。九号车厢只剩下杭一一行和董曼妮。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季凯瑞没耐心跟她闲扯,开门见山。
“好,我也是爽快人,不喜欢扭扭捏捏。”董曼妮直言道,“我是旧神派来干掉你们的刺客。”
这大概是目前为止第一个直接现身并如此直白的袭击者。但杭一实在想不通,她拥有怎样的超能力,能让她有这份自信,敢于同时面对八个等级不止一级的超能力者,并胸有成竹,面无惧色。
季凯瑞眯着眼睛说:“我给你五秒钟的时候,告诉我你其实是在开玩笑。除非你不相信我能在一秒钟内就先把你干掉。”
董曼妮浅浅一笑:“季凯瑞,我知道你的能力‘武器’的厉害。但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伤到我。”
话音未落,季凯瑞的右手已经变成了锋利的刀刃,一刀向董曼妮的身体刺去。但董曼妮的身体周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防护罩。刀刃根本没能接触到她的身体,就被弹开了。
陆华惊愕不已:“难道你的能力跟我一样?”
“不,”董曼妮摆着手指说,“你忘了吗?旧神说过的,我们五十个人的能力没有一个是重复的。况且仅凭‘防御’,我可摆不平你们八个人呀。”
“九个。”辛娜盯着她说道。
“我猜这位漂亮的姑娘一定就是辛娜小姐了。”董曼妮说,“对于你的勇气我十分钦佩,但是既然连季凯瑞都伤不了我,你认为你这个连超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都把我怎么样吗?”
她对我们同盟的成员了如指掌。甚至包括辛娜。杭一暗忖。我们永远处于“明”,而他们在“暗”。这场竞争中最大的不利。
董曼妮看到了杭一等人的疑惑和错愕,她牵动嘴角一笑,说道:“我既然敢直接现身跟你们正面交锋,当然就不会蠢到让你们一刀刺死。好了,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任何攻击对我是无效的——包括精神攻击。而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的超能力同样不能进行直接攻击。所以,让我们抛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好好坐下来谈一会儿,可以吗?”
董曼妮坐在了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优雅。杭一和陆华坐在了她的对面,其他人站立在周围。
董曼妮不紧不慢地说道:“相信你们此刻一定对我拥有何种超能力十分好奇。我不会卖关子,就让我坦白告诉你们吧——我的超能力是‘规律’。
“你们目前的同伴当中,没有任何一个拥有和我同样类型的超能力。实际上,在五十个人中,我的能力也算是十分特殊的。简单地说,我能在某个特定场合——比如这列火车——制定某个‘规律’。一定时间内,事情将按照这个规律发展进行。
“别以为只要把我杀了,超能力就自然解除了——‘寻找规律,是不能蛮干或作弊的’——这就是你们无法攻击我的原因。再提醒一句,我的超能力一旦启动,在限定时间内,我不用消耗体力,也能一直处于超能力状态。”
“我不相信。”孙雨辰直言告之,“照你这么说,你的能力岂不是无敌了?”
董曼妮沉吟一下,说:“不,我的能力类似一场赌局。如果在时限内,你们找出了这个规律,就等于破解了我的超能力。我会立刻死去。”
“如果我们没找出呢?”舒菲问。
“那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所有人’是指我们九个?”
“不,是整列火车上的人。”董曼妮表情冷漠地说。
“什么?你疯了!这件事和火车上的其他人有什么关系?”杭一怒斥董曼妮。
“不是我想把他们牵扯进来的,只是因为他们都处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所以结局会跟你们一样。”
“火车到下一站的时候,我会劝说他们都下车。”杭一说,“不要让普通人成为我们这场竞争的陪葬品。”
董曼妮说:“杭一,你还不明白吗?这场赌局已经开始了,这些人不管愿不愿意,已经被迫参与了进来。火车从现在开始不会在任何一个站台停留,会直达莫斯科——而这段时间,就是我定下的‘时限’。”
“不可能,”韩枫说,“列车在出境之前要换一次车轮,因为两国轨道的宽度不同。而且,进入蒙古和俄罗斯境内时,还会分别更换两次车厢。”
“这些细节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的超能力能解决一切琐碎问题。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要想活命,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找出我制定的‘规律’。”
“那就别废话了,告诉我们题目吧。”季凯瑞说。
“ok,你们听好了——在这七天旅途中,火车上一共会有七个人死亡。如果你们能在火车到达莫斯科之前找到这七个人死亡的规律,则算作击败了我;反之,算我赢。刚才说过了,失败的结果是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并且,你们每个人只有一次猜规律的机会。”
杭一瞪大眼睛,怒视着她:“你居然用人的生命来设下这场‘赌局’?”
董曼妮望着杭一:“难道我们所经历的,又不是如此吗?”
“够了,不用跟她废话了。”季凯瑞冰冷的目光盯视着董曼妮。“我提前告诉你,我们不但会找到这个规律,还会让你死得很惨。”
面对季凯瑞的目光,董曼妮多少有些不寒而栗。但她竭力保持镇静:“那就试试看吧。我制定的这个规律是什么,你们永远都别想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