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呀,怎么又诗成长虹了呢【求推荐收藏】
“再作一首以春为题的长虹诗?”
李玄似笑非笑的看着方顾。
百家之中,若说地位,商家的地位毫无疑问是最低的,这是因为其中牵扯到一段往事,曾有一位大儒,本有希望成就半圣文位,但他偏偏转修商家,这让人族痛失大才。
但若说最令人不喜的,非名家弟子莫属。
名家弟子以辩著称,这倒没什么,各国使节等大都出自名家,同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但偏偏名家弟子普遍是都是死鸭子,无理也要占三分,这就让人生厌。
如眼前万顾,学问不精,说不过便胡搅蛮缠起来。
“怎么,你不是有诗才吗,嘿,要是做不出来,我看你这斋长也别当了,丢人呐。”
万顾丝毫不在意身旁学子的目光。
“长虹诗岂是那么容易做的,能做出一首,已是侥幸。”
万顾露出得逞的表情,微微抬起下巴,表情如同打了胜仗的小鸭子。
李玄摆手,旋即看向其余学子道:“不过说起来,春为四时之首,象征万物复苏,周而复始,今晚给你们讲的第一首诗,咱们就以春为题。”
诸学子已经都回到自己座位上,认真聆听。
他们知道,李玄要开始说诗了。
即兴写下的便是长虹诗篇,就算学院的大儒都没这等诗才,在场的学子又不是傻子,有自己的分辨能力,李玄赢没赢,不是万顾的狡辩能否定的。
就连纪墨也做出认真的表情。
李玄在讲台上踱步,沉吟道:“既然是讲诗,那就从简单易懂的开始。”
“春乏秋困,当真是……”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李玄吟罢,以文气作墨,将《春晓》写在讲板上,浓郁的文气同时出现,长虹凌挂,讲堂中如同有百鸟鸣叫,风吹雨落。
“哎呀,一不小心,又诗成长虹了呢。”
李玄斜了一眼万顾,似是很是诧异道:“无妨无妨,诸位同学,此诗虽是长虹,但浅显易懂,想来大家都能看的明白,嗯……万顾是吧,你似乎不是我白鹿洞的学生,不过孔圣都讲有教无类,既然你来了,那就说说你对这首诗的见解吧。”
“反正是区区长虹诗嘛,对你而言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哈哈哈……”
底下同学里响起一阵笑声。
“李斋长还真是……君子报仇,从早到晚,哈哈,这万顾要丢脸了。”
“哼,抛开李斋长的身份,单以诗才来说,便是大儒都不敢说比他强,我听说稷下学宫听闻李斋长写出贯日言志诗来,已经派人飞雁传讯,想将《答董山》的初稿请入文庙,正在和陛下交涉。”
稷下学宫是人族圣地,由孔圣联合其余诸圣开办,各国文庙都以稷下学宫为主。
读书人的著作能被请入稷下学宫的文庙,那是最大的荣誉。
读书人向来都是不服输的,但李玄以自身诗才完全征服了在场学子。
他们也都看向万顾,等着看他笑话。
《春晓》一诗句,初读起来不过如此,但越读越会觉得此诗浑然天成,情景交融,让人沉溺其中。
万顾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春晓踟蹰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又一首长虹,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当众认输绝非名家弟子所为,万顾板着脸,故作不屑道:“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
“万顾,你给我闭嘴,赶紧滚!”
纪墨在心中细细读了几遍,心中对李玄的诗才佩服的五体投地,眼见万顾又要胡言乱语,他当即骂了出来。
对诗纪墨有着独特的偏爱,否则也不会在输给李玄后便痛快的自认为学生。
“表哥,我……”
万顾别人不怕,唯独怕纪墨,他涨红着脸,兀自强撑:“我这是为你出言!”
“丢脸的东西,长虹诗每一首都是瑰宝,岂容你玷污,你若敢再胡说,玷污此诗,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纪墨说着,身上居然真的就有才气凝聚,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意思。
万顾脖子一缩,躲进了学子中不再言语。
纪墨说打断他的腿,可真的会打断的。
“李斋长,这小子半点诗才没有,狗屁不通,让我来说说吧。”
无形装B,那才是最爽的。
一首春晓,已经是狠狠的打了万顾的脸,这已经足够。
李玄点点头,示意纪墨说出他的理解。
“两首长虹诗,再加上那首《答董山》,单以诗道,李玄足以称为大才,不输给稷下学宫的那位诗君。”
方运一直都在看着李玄讲课,直到现在,他才松了口气。
显然,李玄是将所有人都折服。
“说起来,这两首长虹诗的初稿……”
方运心头火热。
贯日诗成,大儒皆知,但长虹诗不会引起那么大的动静,也就说,他有机会将这两篇诗稿收入囊中。
如此想着,方运顿时就激动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学堂外面。
嗯……并无他人察觉,这诗稿……稳了。
……
一堂课讲完,诸学子散场。
这一堂课,他们不仅亲眼得见两首长虹诗现世,更主要的是在李玄这里学到对自身有大用的作诗技巧。
不少学子已经跃跃欲试,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能做出一首好诗了。
“李斋长,厉害啊。”
待学子走后,方运在李玄面前现身,他竖起大拇指来。
李玄讲《春晓》的过程他听在耳里,由浅入深,循序渐进,便是他都受益良多。
“方先生是想要这两篇诗稿吧?”
李玄噙着笑望向方运,那意思很明确。
大家都是读书人,敞开大D说直话吧。
“咳咳,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要呢,是欣赏,是品鉴。”
方运大义凛然道。
“诗稿学生可以署名后送给先生,不过先生需要帮我个忙。”
上次杨迥的话给了李玄启发。
他确实可以通过写小说来赚钱。
当然不是写给狐狸兔子赋灵的这种小说。
他如今的儒生文位,需要积累才名才能晋升才子文位。
因为李长风一案,李玄的名也受到极大影响,他需要自己去将这恶名给洗掉。
两首长虹诗给李玄带来了大量文气,但因为‘名’的缘故,冥冥之中,他无法突破才子文位。
第十四章 李玄的谋划【求推荐收藏】
说起来。
《答董山》一诗已经被请入秦国文庙,李玄的才名已经在传播。
现在他又做出《春晓》、《秋词》两首长虹诗,论品级也足够刊登到《文道》,只需要时间,李玄完全可以积累才名来晋升文位。
在才子文位,读书人积累的‘名’越多,晋升之后便越厉害。
读书人以诗文沟通天地,只有文气是不够的,也需要名气,这样才能得天地的认可。
这名也有好坏之分。
有些读书人,人间正道不走,偏偏写诡文乱谈,妖言惑众,由此得来的便是恶名,这种人往往都是只重自身,此类读书人,很多都是和妖蛮交易,为人族不耻。
秦国是人族强国之一,国运昌隆,李长风谋反,自然引来国运反噬,李玄也因此受到牵连,他想积累足够的名气难度远比旁人要大。
同样的,一旦晋升才子文位,他也会比任何人都强。
只不过,秋闱在即,只剩下数月时间,李玄必须让自己在秋闱之前积累道足够的名气晋升才子。
他之前参加科举不过,除了犯迷糊之外,本身文位无法坚持到秋闱结束也是最主要的问题。
他没有时间去慢慢积累名气。
通俗小说,最容易在民间流传,大秦人口以亿计,读书人才有多少?不足万分之一,单靠诗来在读书人中积累名气对现在的李玄来说速度太慢了。
“书行?”
方运若有所思道:“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你现在的情况,在书院教诗积累名气的速度确实慢了。”
“说到书行,我秦朝当以致远、育才、长远以及官办的大秦书行为首。”
“这其中,大秦书行主要是官方渠道,以经义策论为主,你要写通俗小说的话,我建议你去致远书行。”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四大书行名气大,对发表的文章的要求也高,审核极严。”
“一方面是为了防止逆种文人发表文章祸乱人心,另一方面也是保证他们的口碑。”
逆种文人,就是以恶名晋升的读书人。
大秦言不禁言论,文风自由,读书人聚会,直言朝政、评判君臣的情况司空见惯,只要不直白的发表我要背叛人族诸如此类的文章,并不会以言定罪。
君不见,在天元之变发生后,对此事内情不知道的读书人写了多少文章批判,就连屈灵均屈大儒也因李长风之死,怒写文章,将陛下和董相骂的狗血淋头。
就这,董相见到屈灵均照样行弟子礼,陛下对他也以礼相待。
直到官方将案件公布,民间的骂声才逐渐散去,但也有不少读书人借此谈到党争问题,对董相提出政策不满。
“致远书行吗?”
李玄心中了然,他将《春晓》、《秋词》两诗署名过后,便交给方运。
未恢复之前,方运在书院中就对他颇有照顾,两首长虹诗稿并不足以表达李玄的谢意。
毕竟在此之前,整个书院也唯有方运愿意收下李玄。
……
“选什么通俗小说好呢?”
李玄也和杨迥谈过,知道如今市场上流行的小说风向。
除了鬼怪怪谈小说外,以人族和妖蛮、战争为题材的小说在市场上也是经久不衰。
自周之后,人族经过千年混乱,到如今的七雄争霸,妖蛮始终都是大患。
“战争题材的小说……”
摸着下巴,李玄翻阅出现在脑海中的前世今生关联的书籍。
他沉吟良久,选中一篇。
“就是它了。”
李玄目光灼灼。
“天元之变,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从前身记忆中,李长风一心为国,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他都是有口皆碑,不像是谋逆作乱之人。”
旁观者清。
李玄这段时间将前世的记忆不断梳理,就是想从中查出关于天元之变的端倪。
‘李玄’是李长风的嫡长子,天元之变之前,他对此事毫不知情,这在这个世界是非常不合理的。
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李长风既然要谋反,成了,那他当皇帝,李玄是太子,这种大事不可能对李玄隐瞒。
要是说担心泄露消息,可当李长风被缉拿,从他母亲的反应来看,显然她对此事也有参与。
要知道,李玄母亲是大秦长公主,要说母子之间谁更值得信任,显然是亲儿子吧?
遭遇大难,‘李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根本就无暇再去考虑这些,李玄穿越而来,以外人的角度来看,很容易就发现不对劲。
再加上屈灵均几位大儒的态度来推测,李长风谋逆之案,说不定真的是像民间传的那样,他是因为党争缘故,被董相陷害。
这就有意思了。
事情的真相李玄必须得调查清楚。
如果一直背负着逆臣之子的名头,他这辈子最多只到大儒,成圣无任何机会。
除非大秦亡了,国运逸散。
“这个世界里,不管是功名还是文名,在冥冥之中都会对人产生影响。”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如果我所写的小说映射的是真的,那么随着我文位提升,小说传播,对董相的影响会非常大,借此我便能接近真相。”
“虽然危险,但也不得不做。”
“笔可成刮骨钢刀,文亦是穿肠毒药。”
李玄在心中计较得失。
倘若一直背负逆臣之子的名声,李玄想成圣只有两条路。
第一,自己继续造反,完成老爹未完成的大业,开创新的王朝,得天地气运认可,那秦朝反贼的名自然就压不住他。
王朝更替,这在天地看来是运转规则。
第二,背叛人族。
嘿,我连人都不当了,区区反贼又算得了什么?
这两个哪一个都不是李玄想做的。
大秦国富民强,在七国之中,百姓的幸福指数是最高的,兴亡都是百姓之苦,李玄虽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也不愿因为自己一己之私而牵连亿万人。
当然,其中部分原因也是考虑到造大秦的反,基本不会成功。
别看民间对李长风谋逆之事持有怀疑态度,那是因为李长风没有大举兴兵就被发现了,谋逆之事无从说起。
要是他真的举兵造反,大秦百姓不会支持他的。
秦奋六世余烈,到当今陛下是七世,每一任国主都勤政爱民,兢兢业业,大秦才能从不起眼的小国跻身七雄之一。
大家好吃的好,穿的暖,睡得稳,脑子有问题才会想着改朝换代。
第十五章 纪昀【求推荐收藏】
李玄选的小说是《说岳全传》。
讲述的是民族英雄岳飞以及其儿孙精忠报国的故事。
李玄并不确定李长风是否真的谋反,或者此事到底涉及了什么,但他必须要以这篇小说为自己正名。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不当人更不现实。
“不过小说的内容某些方面也要做出一些改动。”
脑海中浮现出说岳全传的通篇,李玄阅读一遍后,心中有了决断。
好在说岳全传本身就有神话色彩,改动的工作量不算太大。
小说本身就可以虚构架空,李玄要注意的是将这篇小说写出来的时候,如何更契合天元之变。
“此文一出,只怕以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了。”
李玄唏嘘。
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都没有傻子。
说岳全传只要一发表,他人看在眼里,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文武党争。
李长风本是大秦武官之首,董相是文官之首。
自古文武两方都处于对立。
随着李长风之死,大秦朝堂上武官便处于劣势,董相一脉的官员对武官处处打压,李玄这个时候站出来,很容易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本来按照文官的意思,李玄就该被判处死刑,是长公主以自身性命触动秦王,念及亲情才饶了他一命。
又因一首贯日言志诗,李玄被免去罪籍,朝堂上的文官对此事本就抱有忧患,他们担心李玄会成为下一个李长风。
《说岳全传》一出,李玄能想象到朝堂上董相一脉的文官会如何震怒。
“岳飞,字鹏举,为佛前大鹏转世……嗯,先前我以大鹏自居,老子是大鹏也说的过去,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党争……”
李玄在纸上写下说岳全传的内容,不时修修改改。
“说到字,大秦读书人唯有考取功名之后方能由族中长辈赐字,想想看,如今我的长辈,也就是秦王了……谋逆一案,该诛杀九族啊,秦王这……”
很快,说岳全传的第一章便已经全部写完,李玄再次阅读一番,确认没问题后,便将它收起,只待休息之时,前往书行,只要审稿过了,就可以发表。
对于文稿能否通过,李玄并无多大担心。
四大书行中,除了大秦书行是官方渠道,要注意影响外,其余三大书行甚至巴不得作者的稿子具有争议。
只要不是叛国判族的言论,越劲爆越好,这样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掏钱来买他们出版的文章。
这就是商家和其余百家的不同之处,重利而轻其他。
也是商家地位低的缘故之一。
……
纪府。
客厅上,纪昀面前,万顾正可怜巴巴的和他说着什么。
“舅父,那李玄着实可恨,不仅以诗文羞辱我,就连表哥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当众说李玄是他诗道老师,这简直是把您的脸面都丢光了啊。”
纪昀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
“墨儿他当真说出此话?”
纪昀官拜礼部尚书,亦是董相一脉。
李长风谋逆一案中,就是以他为主导。
“句句属实啊,舅父,我看表哥他是鬼迷心窍了,还说要打断我的腿,这是打我吗?这是打舅父您的脸!”
对于自己的儿子,纪昀还是十分了解的。
对诗道痴迷无比。
当初纪昀给他办周岁宴的时候,纪墨就抓着诗经不放,当时他还开怀大笑,言子日后必成诗道大家。
李玄诗名惊人,纪墨为学诗说出这番话真的不奇怪。
李玄讲课结束,纪墨便急匆匆的赶回家。
听了李玄的课,他犹如醍醐灌顶,先前作诗时的疑惑得到解答。
原本纪墨就擅以四时为题作诗,只不过在作诗过程中他总觉得始终不得要领,诗词内容过于矫揉造作。
《春晓》一诗给了他极大的灵感,时令诗当以自然圆润为主,不必需要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迹。
他一进自家客厅,便被纪昀叫住。
看到父亲身旁的万顾,纪墨脸一黑。
这王八蛋,绝对是又打自已的小报告了。
“见过父亲。”
纪墨瞪了万顾一眼,朝纪昀行礼。
“嗯。”
纪昀点了点头,看似随意道:“我听顾儿说,今日你在书院中向李玄学诗了?”
“父亲明鉴,李玄在诗道有大才,儿子心服口服,他既然是书院斋长,儿子行弟子礼并无不妥。”
纪墨不亢不卑的回了一句,心中却是在思量什么时候把万顾的腿给打断,这样他就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万顾是他姑姑的儿子,妖蛮作乱,姑姑姑父死于其中,万顾自小便是在纪府长大。
也因为此,纪昀对自己这个侄儿十分疼爱,在府上一切用度都和纪墨无二,完全是当成儿子看待。
对他的过于宠溺,也让万顾性格骄傲蛮。
“为父知道你素来好诗,可认李玄为师一事,不妥。”
“父亲,达者为师,这是父亲你一直教导孩儿的,就算李玄是罪臣之后,但陛下已经免去他的罪籍,孔圣尚能师项橐,孩儿又有何不能认李玄为师?”
纪昀看着自己儿子,心中叹了口气。
纪墨未入朝堂,他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利益纠葛。
“李玄是李长风之子,你这般做让为父在朝堂上如何面对同僚?”
“孩儿并未有官职在身,朝堂之争离孩儿尚远。”
纪墨据理力争。
“糊涂!”
纪昀茶杯猛地放在桌子上,纪墨挺直腰板,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倒是万顾,脖子一缩,小眼睛乱转,一溜烟从客厅里跑走了。
“你以为李玄为何能忽然恢复才智?”
“当年李长风谋逆之案,是为父亲自审理,亦是由为父亲自处刑,那李玄身上的文禁,便是大儒也难以解开,更兼之是罪臣之后,便是倾向李长风的大儒们,也不会轻易的触犯国法,他现在却恢复才智,甚至更进一步,这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想没想过?!”
纪昀一番后,让纪墨愣住了。
半响后,他才迟疑道:“父亲此话是什么意思?”
纪墨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猜想。
果然。
纪昀闭上眼,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为父怀疑,李玄能够恢复,要么是得他国大儒相助,要么就是神魂被妖蛮倾占。”
“此二者不管是哪一个,于我大秦而言都是万死之罪,你可清楚?”
纪昀长叹道:“若是当真如此,就以你在书院认李玄为师的言语,为父也会因此受到牵连,遭人攻讦!”
第十六章 周掌柜的果决【补】
“爹是礼部尚书,朝廷大员,被攻讦那是极其自然的事,于儿子何干?”
纪墨还等着回房间作诗,无心和纪昀多说。
“爹你糊涂了,以后少听表弟嚼舌根,名家弟子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扯淡。”
说完这句,他便急匆匆离开客厅,回了自己房间,只剩下纪昀捻着胡须不断乱颤。
“逆子!”
纪昀胸膛起伏,喝了一大口茶水。
他只有纪墨这一个儿子,对他一直抱有极大的期望,竭力为他铺路。
秦国无圣,大儒多出在朝堂。
纪墨虽有文才,但一心只想走文道,无心官场。
这是他们父子二人最大的分歧。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玄继续扬名下去。”
“墨儿,你早晚会明白,为父这都是为你好,我大秦的读书人,和六国不同。”
纪昀沉思良久,这才从客厅中出去。
……
月末,休息。
李玄带着写好的《说岳全传》前三章书稿,去了致远书行。
临来之时,方运已经将需要注意的事情又和他细说了一遍。
“客官,欢迎光临。”
李玄穿着白鹿洞书院的制服,一进书行,便有小二热情迎了上来。
白鹿洞书院的学子,看儒袍非官制,想来是尚未考取功名的学子。
小二常年在书行,也是有一些眼力,什么样的客人有什么样的需求,他心中清楚无比。
若论藏书,白鹿洞书院的藏书阁久负盛名,来书行买书的学习,大多都是买关于科举的书籍。
“客官,你看这边。”
小二熟络的将李玄带到一排书架旁。
《五年科举,三年押题》。
书架上一排子书都是统一类型,小二笑着道:“客官,这上面的书都是咱们大秦举人们根据近五年的科举试题编辑出来的图书,针对性押题,对科举有极大的帮助。”
“也是咱们书行卖的的最火的一本关于科举的图书,科举将近,您买回去研读绝对能连中三元!”
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李玄扯着嘴角。
“小二哥,你误会了,我是来投稿的。”
“投稿?”
小二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投稿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您稍等下,我去给您喊我们掌柜的。”
不多时,小二便从后面带过来一个人。
“周掌柜,就是这位小先生要投稿。”
周掌柜走来时便已经在打量李玄。
不认识。
长乐郡中颇有名气的作者周掌柜都清楚,而李玄看着面生,又穿着白鹿洞书院的儒袍,他心里已经有了数。
看来是准备积累名气,突破才子文位的学子。
“小先生这边请。”
周掌柜客气的将李玄带进偏厅。
投稿的人也分三六九等的。
像李玄这种情况,在各大书行中投稿,不仅能有不错的稿费,而且稿子发行之后,对应的宣传也会跟得上。
白鹿洞书院被称为朝堂大儒摇篮,以商家的眼光来看,付出一些小钱,便能和这些学子打好交道是非常划算的。
倘若这些学子中有人能科举高中,他们的著作自然会引起抢购,到时候对书行来说绝对是大赚。
“小先生如何称呼?”
周掌柜命人奉茶后,端起茶杯,正欲抿上一口。
“在下李玄。”
“噗~~~~”
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周掌柜就喷了出去,豁然站起身来。
“先生可是做出《答董山》的李玄?”
周掌柜眼里发光。
《答董山》被请入文庙后,大秦的读书人皆可去参阅,抛开李玄背景不谈,单是此诗,他的诗名已经在读书人中传开了。
周掌柜自身也是才子文位,自然知道李玄。
“正是在下。”
李玄表情淡然。
“李先生来我致远书行,可是要发表诗集?”
周掌柜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消息灵通,已经知道《春晓》、《秋词》两首诗上了《文道》,两首长虹诗一同出世,让这一期的文道一经发售便被抢购一空,李玄在学堂里的事情也传开了。
若是李玄选择在他致远书行发表诗集,可想而知会给致远书行带来多大的销售额。
凭借这个,今年在书行全国掌柜的年会上,他绝对会占得头筹!
“周掌柜,莫激动,我来这是投稿小说的。”
李玄从怀里将书稿拿出来,递给周掌柜。
“一时失态,李先生勿怪。”
周掌柜接过李玄的书稿,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小说?
李玄扬的是诗名。
会做诗的,不一定就能写好小说。
毕竟二者的受众不一样。
周掌柜看向书稿。
“说岳全传……”
他小声读了起来,渐渐的,周掌柜的声音消失,三章稿子写完,他脸色凝重无比。
“李先生,您这小说写的……”
周掌柜欲言又止。
李玄心中泛起了嘀咕。
莫非是稿子过不了?
没理由啊。
他这些时日也曾将市面上流行的几部小说研读了一遍,结合两世重新编写的《说岳全传》,他自问这开头三章,绝对会将人心中的阅读欲望给勾起来。
“不好吗?”
“非小说不好。”
周掌柜斟酌着言辞,小心翼翼道:“若是老朽没猜错的话,这金翅大鹏和蛟龙等转世,只怕的另有所指吧。”
他没说的太明白,但李玄已经懂了。
周掌柜是担心书稿发出去,会得罪董相一脉。
“我需为自己正名,若是致远书行担心惹上祸端,那李玄便去其他书行罢。”
李玄也没隐瞒,隐晦点出自己意图后,便要起身告辞。
“李先生且慢!”
周掌柜连忙叫住了他。
他苦笑不已:“老朽在书行做了三十多年,也曾带出几部畅销小说,李先生这部《说岳全传》虽然只有开头三章,但老朽能预见日后必会大火。”
通俗小说面向的本就是普通百姓。
而大秦的百姓又都是识文断字的,平日里又好谈论国事,近年来被议论的最多的无非还是天元之变。
李玄这小说,主角显然是脱胎于李长风和董相,这更能引发群众的阅读欲望。
“罢了,本朝未有以言论罪的先例,李先生这部小说,老朽签了。”
最终,周掌柜还是无法做到眼看一本会大火的小说从自己手中溜走。
签下李玄这部小说,风险和回报是相当的,都十分高。
若是李玄能科举高中,替父正名,那么未来至少百年,致远书行都会因此得大利,他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若是董相一脉出手打压,那同样也有可能影响到周掌柜的前途。
他是将宝压在了未来的局势上。
从当前看,李玄前途一片大好,陛下免去其罪籍,又诗名远扬,坊间都已经开始推测,这次科举李玄必能高中!
第十七章 在下,许七安【二合一,求推荐收藏】
周掌柜做了决定,接下来就是该谈论重头戏,稿酬的问题。
他沉吟片刻,说道:“老朽愿以五百两白银签下李先生三年。”
五百两么。
大秦白银的购买力不低,换算过来,一两约是前世4-5千人民币。
五百两就差不多是两百多万的签约费用。
这对新人作者来说,出的价已经不低了。
不过李玄却是摇了摇头。
“李先生不愿意?”
周掌柜一愣。
五百两白银,很多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一年也就是这个价格了,李玄既无功名,身上又颇多争议,他能出到这个价钱,已属实在。
“周掌柜误会了,在下并非不同意这个价格,而是想和贵书行签订另一种合同。”
“《说岳全传》在下不打算一次性将其写完刊印发表,而是以连载的形式在贵行的《致远文刊》上发表,每日三篇,然后贵行以售卖量和我分成。”
李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周掌柜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种连载方式发表小说的,对作者而言更有挑战力度。
全集刊印出来,只要宣传到位,再加上李玄的名气,总归是能卖出不少,但连载过程中,一旦小说写的不如意,那么后续可能导致购买量大降。
同样,如果卖的好,作者的收益也会更高。
待李玄将合同方式完全说完之后,周掌柜深吸了一口气,咂舌道:“没想到李先生对商家一道也有涉猎。”
“若是李先生能转修商家,日后必成我大秦商业巨贾。”
经商数十年,周掌柜很有远见的察觉道,一旦李玄所说的连载分成模式能成功,必定会引起无数作者模仿。
“而且我和贵行签订的,只签作品,不签人,后续如果我要发表其他的小说,价格要随着我的文位名气提升而变化,不过我可以保证,日后不管如何,只要双方合作愉快,我的一切作品贵行也有独家优先和我续约的权利。”
对此建议,周掌柜考虑一番后便也答应下来。
这样的签约模式对书行而言也能避免风险。
毕竟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写的小说每一本都会让读者喜欢。
二人针对合同的细节又商议一番过后,周掌柜便拟好了一份合同。
而后双方各自以文气为墨,在合同上签下名字,如此便算成了。
一百两白银,这是致远书行付给李玄的签约费用,后续就要看《说岳》在市场上的反响了。
临行之际,李玄欲买一本《五年科举,三年押题》。
周掌柜很大方的送了李玄几本关于科举的书籍,李玄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慢下来。
他现在虽有百两白银在怀,日常开销是不用发愁了,但日后读书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参加文会,购买上好的笔墨纸砚等这对读书人来说哪一样都得花钱,还不得不花。
这么算着,一百两也就个零花钱了。
……
回到书院,沈林他们几个尚未回来。
难得休息一次,杨迥这狗大户一大早就贼兮兮的在他们面前说醉春楼新上一批姑娘,将沈林田放给拉了过去。
本来他是要将李玄也给拖过去的,但李玄婉言拒绝。
左右是无事,李玄打算去藏书阁。
虽有搜索引擎这个外挂伴身,但该读的书他还是要读的。
自己有和自己掌握是两码事。
不过没等他走到藏书阁,路上却遇到了纪墨,被他拦下。
“何事?”
讲诗的时候他是斋长,下了讲堂他便是书院学子。
斋长一位,并不是真正的老师。
对于纪墨,李玄心里还是抱有一丝警惕的。
这小子老爹是礼部尚书,李长风未谋反前,二人的政见就向来不合。
他将自己拦下,该不会是想打击报复自己吧?
李玄心里嘀咕。
“今日休息,我请你吃酒。”
纪墨快人快语,丝毫不在乎李玄眸子里警惕。
“你请我吃酒?”
李玄脸上神色古怪。
他还是李世子的时候,就和这些文官子弟是两个派系的,双方并无过多交情。
现在自己都混成这个样子了,纪墨反倒是要请自己吃酒?
“父辈之间的政治斗争和我无关,纪某向来只佩服比我强的人,你在诗道上远胜于我,请你吃酒也是向你请教。”
“这些时日我作了一些诗,想你为我指点一番。”
纪墨的身段放的很低,语气恳切,这倒是让李玄有些拿捏不住了。
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若是真的,这家伙对诗的痴迷也算到了一定境界。
李玄也不是矫揉造作之人,纪墨都这般说了,他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当即二人结伴而出,直奔教坊司而去。
书院里不少学子看到两人同行,皆是议论纷纷,倒是纪墨,对此毫不在意。
大秦的教坊司和后世唐初的教坊司类似,隶属礼部。
不同于明朝后的教坊司,这里的姑娘并非罪臣之后。
在进教坊司之前,都是来历清白的。
当今圣上登基之初,就废除了罪臣女眷充入教坊司的政令。
……
“哟,是纪公子来了。”
一踏入教坊司,这里的妈妈眼眸一亮,就匆匆迎了过来。
“纪公子可是好些日子没来了,柳莺姑娘可是常在我耳边念叨纪公子呢。”
妈妈一脸热情的拉着纪墨,待看到身旁的李玄时候,眼眸里居然凭空多了些春意。
纪墨生的相貌堂堂,但论容貌,李玄虽只穿着寻常儒袍,却依旧难掩他的俊逸无双。
可恨我早生三十年。
教坊司的妈妈没由来的生出这个念头。
“这位公子生的好生俊俏,敢问如何称呼?”
“在下许七安。”
李玄微微一笑,脸不红心不跳的编出一个名字。
纪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便明白过来。
人在江湖漂,谁没几个小号。
他第一次来教坊司的时候也用的化名,后来习惯以后,就不用了。
“咳……”
“林妈妈,这是二十两桌费,。”
纪墨熟路的从怀中掏出银子。
“来人呐,领二位公子去柳莺姑娘的院子。”
说话间,就有婢子过来,在前面给二人带路。
“纪兄倒是风流之人。”
路上,李玄调笑,心里也有些期待。
这可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逛窑子。
“柳莺姑娘与他人不同。”
纪墨被李玄说的窘迫。
从他的话里,李玄也知道这柳莺姑娘来历。
她本是官宦之女,且已经有了婚约在身,但一场大变,其父被发配到岭南,家也被抄了。
未婚夫也因她家的大变而悔婚,一纸休书寄来,从此和她断绝了联系。
纵使陛下废除了罪臣之女充入教坊司的刑法,但似她这样的女子又能去什么地方,万般无奈下只能委身教坊司。
不过这柳莺姑娘倒是个痴情人,进入教坊司一年之久,依然对自己未婚夫充满幻想,希望他会出面将自己赎出。
“柳莺姑娘在教坊司至今尚未破身。”
纪墨感慨:“如此姑娘,当真是让人怜惜。”
你可拉倒吧,没嫖到就没嫖到,扯这么多干什么。
李玄心里清楚,这不就是又当又立么。
老营销手段了。
读书人好名又自诩风流,柳莺姑娘的经历谁知道是真是假,这么做无非是想吊起读书人的胃口,卖个好价钱。
也就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吃这一套,换做前世的土豪老板们,早就一叠软妹币砸下来了。
十万不行?
二十万!
三十万!
就不信不把你砸的晕乎乎的。
婢子领着两人到了柳莺姑娘的院子,里面已经坐了几桌客人,三三两两。
看穿着,大多都是来自不同书院的学子。
李玄随纪墨来到一处无人的桌子旁坐下,自有小厮给他们上了茶水。
此时,在众人前方的台上,有几位姑娘正在抚琴弹奏。
李玄看过去,暗自点头。
和前世的小姐明星比起来,这里的姑娘少了些风尘气息。
毕竟教坊司算是全国最高等的妓院,这里的姑娘,哪怕只是女婢丫鬟的,都略通诗词。
更别说柳莺姑娘这样的花魁,除了要容貌过人外,琴棋书画也必须是样样精通,否则没人看的上。
“看来这一场的打茶围才刚刚开始。”
对流程熟悉的纪墨环顾一圈说道。
“何以见得?”
“一般来说,来此的客人都有不成文的规定,你看在坐的都是学子,那这场打茶围大多会以行酒令、写诗作词的形式进行,这种情况下,柳莺姑娘会出现在屏风之后,由她出题,若是出现她心动的佳作,她便会陪对应的客人饮酒。”
“这是学子之间流行的打茶围方式,倘若是其他身份的人,也会根据他们的身份进行对应的活动。”
“这是学子场。”
“现在台上只有舞女歌女,显然是等人差不多了再开始。”
你为什么对教坊司的规矩这么清楚。
李玄竖起了大拇指。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呢。
这个得记下,免得日后闹了笑话。
李玄暗戳戳的做了笔记。
等待的时间,两人欣赏着歌舞,纪墨将这几日写的诗拿出来,请李玄指导。
李玄看了几眼内容,心领神会的看着纪墨:“怪不得纪兄你如此痴迷诗道,怕不是想借诗来赢得柳莺姑娘的芳心吧?”
“纪墨只是好诗,绝无此意!”
看着李玄一副大家都是男人,信你才是见了鬼的表情,纪墨正义凛然的气势顿时一垮,小声嘀咕道:“若是能如此,当然是更好不过了。”
“李兄你不会和我抢吧?”
纪墨有些紧张的看着李玄。
“你放心。”
李玄拍拍纪墨肩膀:“读书人的事,那能叫抢吗?”
当然这只是揶揄,李玄此番来,只是单纯的想增长见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陆陆续续,有人进场。
这休息日到了,各书院的老色批们都来了啊。
“哈,这不是纪墨纪大公子吗,可是有些时日没来了啊。”
正在这时,外头走进来几个读书人,为首一人环顾一圈,向纪墨这里走来。
言语里带着嘲讽之意。
“咱们就在纪公子旁坐吧。”
这几个坐下,纪墨脸色难看。
李玄撇了一眼两人,有故事啊。
“凌子进。”
纪墨解释起来:“他是国子监的学子,已经有举人功名,还常出入教坊司,为人十分好色。”
你这话说的,来这里的哪个不是?
李玄觉得纪墨有些双标。
不过他也明白。
教坊司的学子大多都是未参与科举的学子,在这里若是作出一首好的诗词,由这些花魁传唱的话也会对自身才气有帮助。
看纪墨这副样子,想来是在之前的打茶围输给了这凌子进。
他有诗才,但不是每个人都像李玄这样,凌子进是举人功名,文人文位,论作诗的能力,显然是不会比纪墨弱的。
小院的桌子陆续被坐满,有人朝台上说道:“柳莺姑娘,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台上舞女歌女停下演奏,对着下方作揖行礼后离开,不多时,便有一人出现在屏风后面。
她的声音如黄莺般清脆悦儿,隔着屏风也能看到其妙曼身段。
“让各位久等,柳莺实在是抱歉。”
柳莺姑娘款款开口。
“柳莺姑娘,这番打茶围以什么开场?”
屏风后,柳莺姑娘素手轻弹琵琶,声音传来:“今日开场,就以对对子如何?”
她这也是在照顾在场的学子。
相较而言,对对子比作诗词要容易多了。
倘若直接以诗词歌赋开题,少不得有些学子会觉得没有参与感。
“以妾身弹奏一首曲子为限,曲罢若是没对的上的客人可就要饮酒了。”
“雪映梅花梅映雪。”
柳莺姑娘出了上联。
在场的桌子上都由编号,一号桌的学子细想一番,很快就对了下联。
虽然不是很工整,但也勉强算过。
一轮下来,在场的桌子都对出了下联。
毕竟都是读书人,这第一联也非太难。
况且一桌的客人,只需要有一人对的上,那便算此桌通过。
接下来的对子就难易不同了。
教坊司为了打茶围的气氛,自然也会为姑娘们准备一些难度高的对联。
对学子而言,对对联只是消遣的手段,平日里自然不会有太多研究,几轮下去,已经有不少桌子喝了酒。
在场也就只剩下李玄和凌子进这一桌每一轮都完美答出。
“纪公子是有备而来呀。”
凌子进微眯着眼看向纪墨。
他们两人为争柳莺姑娘不知道斗了多少次,互有输赢,自然是谁都不服气的。
“接下来的一联,诸位公子可要听仔细了。”
柳莺姑娘换了首曲子,将对联说了出来。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此联一出,在场学子皆是陷入了安静中。
第十八章 命案
随着柳莺姑娘出了上联,并有婢女从屏风背后将上联展示给众学子。
“柳莺姑娘这一联,不好对啊。”
学子们面露难色。
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倘若将这一联对上,必定会引来柳莺姑娘的亲睐。
凌子进手指轻点在桌子上,似乎有了眉目。
“柳莺姑娘,你看我这下联如何?”
他在纸上写下一联,让婢子递了进去。
屏风后面,柳莺姑娘将其念出点评道:“凌公子的下联对仗虽有些许瑕疵,但仍是佳对。”
一首曲子即将弹罢,在场唯有凌子进勉强对出。
“李兄,这下联你可能对出?”
纪墨低声对李玄说道:“你看凌子进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实在让人不爽。”
恰在此时,凌子进也看向李玄这一桌。
“纪公子,你可是被评为大秦四公子呀,擅长诗道,这对对子对你来说想必是没问题吧?”
他手中折扇一展,颇有些讥讽道:“总有些人呐,拿着什么阿猫阿狗的榜单自恃甚高,什么大秦四公子,若不是仗着家世,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嗯?
李玄眉头一挑。
你们俩争风吃醋就罢了,这怎么还把我也给骂进去了?
他也是四公子之一,虽然李玄对这种榜单排名的不在意,可这凌子进这般说话,无疑就是要落他的名了。
“不过区区叠字通假对罢了,这有何难?”
李玄站起身来,看向屏风方向道:“柳莺姑娘,方才我听这位凌公子的下联,属实是有些粗糙,不知道我这一联可能合姑娘心意?”
“姑娘上联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在下对的下联是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妙啊!”
其余学子看向李玄以文气写在空中的下联,当即引动满堂喝彩。
李玄此联,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比凌子进对的好数倍,这两联完全是天生一对。
屏风后面,柳莺姑娘的曲声消散。
她从后面走了出来。
看到柳莺姑娘,所有人恍如眼前一亮。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一席淡绿色罗衫披在身上,给人一种柔弱之感,让人忍不住想去怜惜。
生在这风尘场所,偏偏这柳莺姑娘的身上又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许七安。”
李玄淡然一笑。
“许公子大才。”
柳莺径直走到他这一桌。
“奴家敬许公子。”
看到这副景色,在场学子,尤其是凌子进更是心头冒火。
本想着这轮自己是稳赢了,结果被人截胡,他冷哼一声道:“柳莺姑娘,这对对子一直玩下去也实属无趣。”
“凌公子说的是,既然这样,那接下来就以诗词进行。”
“另外。”
柳莺后到屏风后,令人将屏风撤去,继续说道:“若是哪位公子能做出让柳莺满意的佳作,今晚奴家便是你的人了。”
此言一出,学子们瞬间就热血沸腾了。
柳莺姑娘这是要接恩客了!
“柳莺姑娘,快些定题吧!”
下方学子中有人高呼,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公子莫急。”
柳莺莞尔一笑,轻声道:“奴家是风尘中人,才疏学浅,虽爱诗词,奈何做不出一首能够留名的佳作,故而劳烦诸位公子所作中带上奴家姓名,可好?”
柳莺。
李玄也下意识的思索起来。
他的脑海中顿时就出现了相关的诗词。
一旁,纪墨眉头紧皱。
诗中要带有柳莺二字,无疑是限制太大。
这些日做的诗用不上了。
纪墨心中暗叹一声。
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做出一首上乘佳作,还要有柳莺二字,只怕是大学士都没这等才学。
就算自己能做出来,仓促之下,估计也是不堪入目,徒惹人笑料。
不对……
在场有一人或许能做出来。
纪墨看向李玄。
“你看我作甚?”
“我可是正经读书人。”
“谁不是?”
纪墨说道:“李兄你诗才惊人,若是能在此做出一首佳作,对你才名也有益处,秋闱在即,早日晋升才子文位,如此才能完成科举。”
嘿,你们这些读书人呐。
干什么都会给自己找个好由头来。
李玄很是佩服。
“柳莺姑娘既然说出这番话来,想必是教坊司给她的期限也快到了,就算今日学子场没人能作出一首好诗来,明日后日她也会陪其他客人。”
教坊司养着这些姑娘,可不是真的让她们一直立牌坊的。
李玄了然。
他也不是柳下惠。
来都来了,不干点什么岂不是禽兽都不如了。
“柳莺姑娘,在下想到一词。”
李玄也不矫情。
“自春来,惨绿瞅红,芳心是事可可。
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
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
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
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
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人、拈伴伊坐。
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度。”
此词一出,台上的柳莺面色惨淡,两行泪水禁不住的往下滴落。
弹奏的琵琶也应声弦断!
李玄作完这一词,众学子皆是莫不做声。
在李玄站起来之前,他们心中都是带着嗤笑的。
柳莺姑娘素有诗词双绝的称号,本事是官宦子女,自由苦读诗书,一般的诗词根本无法让其侧目。
可李玄这一首词,莫说是柳莺,便是他们听了也都心头悲切。
小样,还镇不住你们?
李玄起身的时候,凌子进脸上的不屑一览无余,可眼下的他面色紧绷,显然是心中服气,但又拉不下面子。
这首词出自柳三变之手。
这位大佬可是凭着自己才学,白嫖了大宋的青楼。
而方才李玄所吟诵的,在柳咏的著作中也属上上品。
更关键的,它还十分契合柳莺的身世经历。
一首词罢,文气如泉涌,众人皆是沉浸在莫名的悲切中,台上的柳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直到有婢子过来,将李玄请入内院,诸位学子才清醒过来。
……
卧室内,浴桶中已经放好了热水,由四面屏风挡住。
中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李玄被婢子带到门口,示意他自己进去。
咳咳。
前世今生,这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李玄鸡动的同时,也带着一丝紧张。
“柳莺姑娘。”
他走进房内,婢子将房门给带好。
不知道接下来的步骤是什么,李玄只能轻声唤了一句。
屏风内,柳莺姑娘走了出来。
头发湿漉,披着薄纱,若隐若现。
李玄顿时口干舌燥,小老弟揭竿而起。
“噗嗤……”
柳莺姑娘看见这一幕,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不由的掩嘴笑了起来。
“许公子,等下可要怜惜奴家呢……”
这一夜,柳莺姑娘房内摇晃动静一夜未停。
……
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我欺。
次日,李玄从梦中醒来。
他的身旁,柳莺姑娘的手脚搭在他身上,白的晃眼。
李玄小心翼翼的将她手脚拿开。
得益于体内文气星宫,读书人的体魄比起常人可是要健硕的很。
李玄虽说只是儒生文位,但一夜折腾对他也没有造成多大的损耗。
他悄然离开教坊司。
日上三竿,柳莺的婢子们见自家姑娘还没起来,便进来查看。
“那位许公子可真是生猛,昨夜姑娘的喊声奴婢都听到了呢。”
小翠走进房间,她和柳莺姑娘情同姐妹,所以说话时也没顾虑太多,只不过一进来,她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啊!”
当小翠看到床上的情形,忍不住惨叫起来,声音中带着极其惊恐的情绪。
她这一声惨叫,顿时让教坊司生起了轩然大波。
……
教坊司里外已经被封锁,在场的客人都被暂时扣住。
刘捕头从柳莺的房间中出来,脸上带着不忍。
死状凄惨。
柳莺姑娘的心脏位置被挖出了一个大洞,五脏六腑皆空,看模样是被妖蛮生生剥开生吞。
“昨夜是何人在此过夜?”
刘捕头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小翠等人,出言问道。
“是……许七安许公子。”
小翠等人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情,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打着哆嗦。
看她们被吓得不轻,刘捕头皱了皱眉眉,吩咐手下人将她们带到别处审问。
“大人,您可一定要查出真相啊,可不能让柳莺姑娘死不瞑目啊。”
林妈妈在刘捕头旁哭哭啼啼。
柳莺是教坊司花魁之一,这才接了一次客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对教坊司而言可是极大的损失。
“这个叫许七安的是谁?”
“他……听婢子说,他一早就离开了教坊司。”
林妈妈像是明白了什么:“大人,这个许七安一定是妖蛮所化,您可一定要将他给抓住啊。”
“对了,这许七安是和纪墨纪公子一起来的。”
林妈妈嗫嚅着说道。
“纪公子?”
刘捕头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可是纪尚书的公子,能和他同行的,又岂会是普通学子?
刘捕头心里叹了口气:“纪公子在哪里?”
……
“许七安,妖蛮?”
纪墨从姑娘房间里出来,听到刘捕头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派胡言,这许七安他可是……”
纪墨话说到一半,斜了一眼带刘捕头过来的林妈妈。
她很识趣退出房间,将房门带好。
“刘捕头,这许七安实名李玄,他怎么可能是妖蛮?”
纪墨冷哼一声。
“李玄……?”
刘捕头念叨一句,觉得头都大了。
别看李玄是罪臣之后,被贬为庶民。
但在大秦,所有人可以说李长风谋逆,李玄有罪,但不能说李玄是妖蛮。
他是长公主的儿子。
李长风谋逆,被剥夺了一切爵位官职,但长公主的名分却是一直都在的。
若非她自己撞死在金銮殿,以陛下和长公主的感情,李长风谋逆根本不会影响到她。
李玄体内流淌的着的一半皇室血脉,说他是妖蛮,岂不是说陛下也是妖蛮?
“这可麻烦了啊。”
刘捕头心里无奈的很。
“这案子,长乐郡府怕是审理不了了。”
将此案有关的人询问了一遍后,刘捕头便带人匆匆离开。
李玄的身份微妙,必须要上报大理寺,由他们接手这个案子。
第十九章 朝堂争辩【求推荐收藏】
大理寺,诏狱。
李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嫖了一次,体验了下风流才子的快乐,结果就进了大牢里。
大理寺的诏狱和自己想象的还是不一样的。
这里并不像自己在电视上看的那样杂乱不堪,除了空气中带着些许霉味潮湿外,倒也显得干净。
从教坊司出来,李玄刚回到书院,就被衙门的人找上门来,没让他等太久,就又被送进了这里。
“早知道这种事情会来,就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诏狱中,李玄并不慌张。
根据衙门捕头说,是教坊司的柳莺姑娘被妖蛮所害,而李玄是被人知道最后一个接触她的人。
自然,他变成了第一嫌疑对象。
坐在板床上,李玄闭目,将事情在脑海中仔细捋了捋。
“这件事是巧合,还是有人暗中推动?”
“如果是巧合,那么我只需要验明身份,用不了一日就能出去,可自我进到这诏狱中,既无提审,也没升堂,显然和律法不合。”
“这就说明,此事大概率牵扯极大,有人故意针对我。”
“会是谁呢?”
李玄首先想到的便是董相。
不过随后便被他排除。
他们两人之间的段位差的太多。
“是纪墨?”
李玄又想到第二嫌疑人。
这很有可能。
仔细想想,这小子被自己抢了斋长位置,只不过就一时不贫,随后便表现出被自己折服的态度,还请自己喝花酒。
偏偏这喝完自己就出了事,要说都是巧合,李玄自己都不信。
而且在教坊司中,纪墨明明对柳莺姑娘心怀情愫,却依然怂恿自己去作诗,这显然太过热情。
仅仅是因为和凌子进不对付的话,虽然说得通,现在想想也有些勉强。
“只怪自己色迷心窍了啊。”
长叹了一口气,李玄暗道自己终究是在红旗下生活了二十多年,还没有彻底的了解这个世界。
“假如真是纪墨设计把自己给送进诏狱,那他的心计可就太可怕了。”
先是表现出对诗道的痴迷,又把自己带到教坊司,暗示要以诗来获得柳莺姑娘的亲睐,借此一点点降低自己的防备心理,最后用出雷霆一击,把自己送进大牢。
一步一环,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毛病来。
“许银锣的名头果然不能轻易用啊,这一用,就落得和他开局那般了。”
李玄苦笑一声。
“不过他把我抓进诏狱的目的又是什么?”
自己绝非妖蛮这一点毋庸置疑,若是纪墨把自己送进诏狱,难道是想借此恶心自己一番?
一个又一个猜测不断在李玄心中升起。
……
“方大学士,探视时间为一刻钟,小人在门外等您。”
牢房外,传来一道声音,李玄心中一动,是方先生来了?
果然。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方运出现在牢房面前。
“李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运脸上带着一抹急色。
衙门的人来书院将李玄带走,手里的公文齐全,就算他是书院老师也无法阻挠,只能等李玄进了诏狱后,以师长的身份进行探视。
“方先生……”
李玄将自己的猜测推理说了一遍。
“纪墨?”
方运眉头紧皱。
在他印象里,纪墨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有才名,出身又好,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
“此事我会去向纪墨核实,如今之计,你切莫自乱阵脚。”
方运沉声道,告诉李玄一个消息。
“屈堂长和柳堂长已经入朝,有他们出面,想来你不会有事。”
李玄展露出来的才学远超他人,白鹿洞书院建院以来,从来没有学子能在儒生文位中就写出贯日诗篇,几位大儒甚至说过,若李玄能成长起来,将会是大秦文道未来的领军人,说不定会超越他们,成为大秦的第一位文道半圣!
对于他,两位大儒是十分看重的。
……
大秦朝会。
秦王正与一众朝臣商谈国事,大殿之上,忽然传进来一道声音。
“白鹿洞书院屈灵均、柳惊龙求见陛下。”
“竟是二位大儒一同前来?”
屈灵均两人的名号朝堂上的人皆是清楚。
这二人也曾在朝为官,只不过各自都因为一些原因而退出朝堂。
众朝臣皆是错愕,纷纷猜测是出了什么事情。
“莫非我大秦国内又出了媲美大儒的妖蛮作乱?”
“只怕比这更严重,屈、柳二人在大儒中皆是顶尖人物,寻常妖蛮被他们遇到,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果然还是来了啊。
秦王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目光在纪昀脸上停留片刻后又扫过群臣,这才沉声开口:“宣。”
大太监刘询的声音透过大殿,屈、柳二人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上。
“二位大儒来见朕是何事啊?”
看向他们,秦王脸上露出笑容道。
“禀陛下,吾等前来,只是因我白鹿洞书院学子李玄,无故被大理寺羁押!”
屈灵均上前一步,声音传递开来:“草民想问陛下,李玄究竟是犯了何罪,以至于要被送进大理寺的诏狱中?”
“竟有此事?”
秦王惊讶无比,看向下方。
“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此。”
“朕且问你,李玄是否被你大理寺关押?”
“回陛下,确实如此。”
“所为何事?”
大理寺卿张选恭声回道:“陛下有所不知,先前教坊司中一名为柳莺的花魁被所害,恰在案件发生之前,李玄是最后一个见过柳莺的人。”
“长乐郡府衙接到报案后,曾仔细勘探过现场,并无妖蛮遗留下痕迹,故而推断此案或许和李玄有关。”
“又因李玄身份特殊,长乐郡府衙不便审理,便将此案移交至大理寺,臣本想查明之后再向陛下禀报,没想反倒是让两位大儒一同前来,实属罪过。”
“一派胡言!”
柳惊龙冷喝一声:“那柳莺姑娘是被妖蛮所害,这与李玄何干?李玄体内有我大秦皇室血脉,自有国运加持,张选你这番言论,是说陛下也是妖蛮不成?!”
“分明是尔等见李玄恢复才智,恐其日后成长起来,故而使出下作手段将他抓进诏狱,想借此斩草除根!”
“陛下明鉴,臣所作一切有法可循,绝无任何私心,更不敢说陛下是妖蛮。”
张选不亢不卑,丝毫不见有任何慌乱。
“既然张大人说李玄是妖蛮,可曾有验证过?大理寺自有文器可辨别妖蛮气息,只需一试就能辨出。”
屈灵均淡然开口,见他说话,柳惊龙站到一旁,只是蹬着眼睛看向张选。
“未曾试,也无需试,若李玄是妖蛮,我大理寺的文器无法分辨。”
张选这话又让柳惊龙眉头挑起,不过被屈灵均眼神劝住。
“张大人何出此言?”
“陛下,我大秦为人族七大强国之一,国运昌盛,长乐郡更是大秦国度,寻常妖蛮一旦进入,便会受到压制,李玄能安然在白鹿洞书院求学,若是妖蛮,必然不俗,岂是我大理寺文器能验出来的?”
“而且李玄身上曾有文禁在身,我想请问一下二位大儒,在陛下未恢复李玄权利之前,可是书院出手替李玄解了文禁?”
“非书院所为。”
屈灵均沉默片刻,如实回答。
“既然如此,这便奇怪了,李玄之文禁,寻常大儒都解不得,他居然能恢复才智,这难道不令人费解?”
“我大秦国内,除白鹿洞书院的大儒,有能力解开李玄文禁的不多,且和李玄素无关系,断不会为他出手,李玄恢复才智,这本就疑点重重。”
张选侃侃而谈,大声说道:“陛下,综合种种,臣有理由怀疑,这李玄或许已被妖蛮占据神魂,而这妖蛮的位格极高。”
“放屁,姓张的,我看你的圣贤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柳惊龙再也忍不住,暴脾气瞬间上来,对着张选破口大骂。
“若非是在这大殿之上,老夫定一剑斩了你的狗头!”
“臣之所为,问心无愧。”
张选不以为然,只是朝秦王跪拜道:“请陛下明鉴。”
第二十章 请圣裁【求推荐收藏】
双方各执一词,秦王一个头两个大。
大秦不论是官场还是民间,风气皆是彪悍,文敢言,武敢战,朝臣在大殿上对骂的事情常有发生。
张选身为大理寺卿,正二品大员,本身也是大学士文位,在大秦国内,国运加持下,便是大儒也难以轻松将他击败。
“柳惊龙,李玄一事,大秦自有律法,这朝堂之上,又岂是你能撒野的?”
“一剑斩了我?真当本官怕你不成!”
张选官印祭出,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好好好,今日老夫就替陛下斩了你这奸臣!”
哐当一声,柳惊龙怒而拔剑,秦王当即怒喝一声:“够了!”
帝王一怒,双方气势皆是一滞。
张选收回官印,跪拜在地上:“陛下明鉴,臣对大秦、对陛下一片赤诚,柳惊龙仗大儒文位欺我,望陛下做主。”
欺你?
这老匹夫都敢跑到皇宫里和朕击剑!
秦王郁闷的要死。
好歹也是九州有名的大儒,动不动就拔剑,实在是让人无奈。
先前《答董山》初稿被秦王留在手中,柳惊龙回到书院后越想越不是个事,便又折返皇宫,想要将初稿要回,秦王自然是不答应,他本身文位因天元之变掉落,文心受损,这篇贯日言志诗对秦王的作用极大。
虽然诗中隐隐对他有排斥之意,但也无伤大雅。
堂堂一代王上,在这件事上装傻充愣,睁眼说瞎话,死活不承认初稿在他手上,说是已经被送去了大秦文庙。
这不是糊弄鬼吗?
气的柳惊龙直接拔剑,差一点和秦王在皇宫里打起来。
要不是董相在一旁劝住,还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陛下,老夫本是他国罪臣,蒙陛下不弃,一直以来,老夫心中早已把大秦当做自己国家,陛下十八岁登基,雄才伟略,在位三十余载,大秦国力蒸蒸日上,可是为何近年来却愈发糊涂?”
柳惊龙痛心疾首道:“李长风赤胆忠心,遭小人诬告,陛下错斩大将,毁我大秦臂膀,而今其子李玄,文才惊世,可成我大秦半圣,陛下岂能又因小人佞言,毁我大秦文脉?”
“陛下啊,我大秦奋六世余烈才开创如今盛世,难道陛下要眼睁睁看着先辈努力付之东流不成?!”
“放肆!”
“大胆!”
“柳惊龙,你大逆不道!”
一番言论下来,秦王尚未说话,朝堂上的大臣们纷纷出言怒斥。
柳惊龙无所畏惧,他向来是如此性格,否则当年也不会得罪赵王,落得满门抄斩,自己也逃亡秦国的命运。
面对朝臣的怒斥,柳惊龙恍若无闻:“陛下既然能容下我这等他国罪臣,为何容不下李玄,况且他还是陛下的亲外甥,长公主的亲子,血浓于水啊,陛下!”
秦王以手扶额,身为国主,有些事情他也难以去下决断。
朝堂、文道,都需要安抚。
这是国主的无奈,坐在这个位子上,想的就不能只是他一个人。
“众卿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秦王环视大殿,看过一众大臣。
众人皆是不语。
这件事,既是国事,也是秦王的家事。
天元之变一案中,秦王的态度十分模糊。
对李长风,他不念旧情,雷霆一击,直接将李长风问斩。
可对李玄,秦王却又流露出宽容之意,不仅留下他的性命,免去其罪籍,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谁都说不准,秦王是帝王气概,对李玄潜在的威胁无所谓,还是当真念及亲情。
这种时候,一旦说错话,便可能引来秦王猜疑。
见无人应答,秦王沉声道:“纪卿,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回陛下,李玄一案,自有刑部和大理寺处理,臣为礼部尚书,对律法不甚了解,也就不敢枉言。”
好你个纪昀,这件事关老夫何事?
刑部尚书心里骂了一句纪昀,赶紧上前道:“陛下,李玄虽是庶民,但毕竟是皇亲国戚,自当由大理寺审问,张大人方才已将案件说明,臣亦无话可说。”
朝堂上众臣,都不愿掺和此事。
李玄非李长风,才名再盛,也不过是白鹿洞书院的学子,是杀是放,对朝堂形式都没有任何影响,他们自然也都懒得去管这档子破事。
至于柳惊龙说他有半圣之才……呵呵。
大秦哪年不会出现几个才子,就他们这些人,当年也都是惊才艳艳之辈。
可成圣的有几个?
人族数十亿人口,如今半圣文位的也不过双手之数。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得看秦王的态度。
李玄是不是妖蛮,在场的谁心里没点数?
“既然如此,张爱卿,朕限你三日之内查出此案真凶。”
秦王见状,直接下了旨意,不料张选却再次拜倒在地。
“陛下,能在长乐郡作案的妖蛮其位格不会低于我人族大儒,若是一心想隐匿,只凭大理寺断然无法将其轻易找出,臣恳请陛下,以国玺巡视长乐郡,查出此妖蛮所在!”
秦王闻言,点头应允。
自他文宫中,一尊玉玺漂浮转动,秦王以文气灌入其中,顷刻间便将整个长乐郡给巡视一遍。
“长乐郡中,并无有此能力的妖蛮。”
片刻之后,秦王开口。
“若是连陛下都无法找出作案妖蛮,那李玄的嫌弃就无法洗清,请陛下恕臣暂时不能将其放出。”
张选义正言辞。
“陛下,臣到有一方法,可证李玄和此案无关。”
此时开口的,是礼部左侍郎。
他出列道:“可让李玄请圣裁!”
请圣裁?
自柳惊龙出言便一直站在一旁未说话的屈灵均听到这三个字,便恍然大悟。
他先前一直在想,借妖蛮一说将李玄押在大理寺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数百年前,人族中有一大儒同妖蛮作战,不慎负伤,在妖蛮领域十数年才逃回人族,偏偏在他回来之后,带领人族读书人与妖蛮作战,却再次失利,人族损失惨重,故而被世人怀疑这位大儒是叛变人族,和妖蛮联手陷害人族读书人。
最后那位大儒不甘受此大辱,怒撞泰山而亡以示清白。
因为此事,稷下学宫和各国便定下一个规矩,日后若人族再发生此类事情,可让本人请圣裁,由人族圣人来裁决。
可问题是,秦国无圣。
若想圣裁,必须由他国半圣来断。
虽说读书人一旦入圣,便不仅仅是一国之圣人,而是人族圣人,但只要是人,谁会没有私心?
李玄有大才,有成圣的资质。
他国圣人就算不会在此事上颠倒是非,但天元之变震惊人族,只要稍微一查,便能知道陛下定下的三年科举旨意。
皆时若圣人故意拖延不断,待科举时间一过,李玄便会被发配岭南,十死无生。
若不请圣裁,只怕张选等人也会找借口将此案拖到科举过后,到时候李玄的结局依旧不会变。
这是个死结。
这些人果然还是不会轻易放过李玄啊。
屈灵均深感失望。
李玄当年留住性命,有文禁在身,科举无法通过。
屈灵均是李长风恩师,他本想出手替李玄解除文禁,就是担心李玄一旦恢复才智,会引来朝堂上某些人的觊觎,出手暗害李玄。
故而便想着李玄做个普通人也好,一个在文位上无法进展的人,对朝堂而言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只待三年时间一到,他再向陛下谏言,以大儒文位自然能保住李玄性命。
但现在,李玄文禁莫名解除,只是稍一展露才学,这朝堂上的某些人果然就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大家中秋节快乐,以及本书的设定等【必看】
首先,祝大家阖家欢乐,中秋团圆。
人族:
学童之前,没有文位,但不是说他们就是文盲,只是不能借用诗词引动天地力量,普通人。
学童:断字(看到这个字会明白它的意思,进而联想到该如何用。)
童生:识文(能够流畅的阅读文章,并明白其表达的意思)
儒生:一目十行(阅读速度极快,看的的时候也会记住理解)
才子:才思敏捷(对文章的敏感度提升,更能理解圣贤典籍)
文人:出口成章(这个时候的读书人具有完善的作战能力,即便无四宝相助,也可以将自身实力发挥出来)
学士:妙笔生花(大幅度提升文章的威力,同样的一首诗,以此能力写出来威力不同)
大学士:过目不忘(大脑被强化到一定程度,记忆力大幅度提升,即便是无意识看过听过的事物也会刻在脑海里。)
大儒:明心证道(大儒是已经走出自己道路的读书人,不会轻易的因外物而改变自己,洞悉本心,坚定无比,朝闻道,夕死足矣,这就是大儒。)
半圣:内圣外王(半圣文位的读书人,其实已经脱离了肉体凡胎,自成一方天地)
亚圣:言出法随(准确的说,亚圣其实和圣人在文位上相差无几,实力接近,洞悉天机,一言一行都皆可成真。)
圣:人族千万年来,若只说圣,便是指孔圣,为人族完善了修行体系,让人族真正的成为九州大族,与妖蛮的战斗中不再处于劣势,同时有教无类,孔子在世时候,妖蛮不敢进入人族疆域一步,实现了短暂的和平,同时妖蛮中也有人拜入孔圣门下,并且袭承了人族对境界划分的称谓,只是略作改动。
文位、功名、文名小解。
文位:
本质是金丹元婴这样的一个境界划分称呼,提升需要文气。
而文气这东西,既可以从天地吸收,也能由读书人自身诞生(需要做文章。)
读书人如果能写出一篇旷世奇作,甚至可以一夜成大儒(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否则德不配位的情况下,会被文气给撑爆。)
读书人所作的文章经过传阅,可以为读书人赚文气、文名。
文名:
简单理解:不休不修(没有作品,扑街仔一只)————老鹰、卖报等人(畅销作家,白金大神,有作品)。
写的越多越好,文名自然越大。
功名:
秀才、举人、进士、贡士,这是人族国家对读书人的敕封,也是功名,通过科举获取。
举个栗子:张三是才子文位,秀才功名,李四是才子文位,举人功名,那么两个人打起来,必然是李四有优势。
秦国的举人在本国,完全可以吊打他国举人,因为有国运加持,即便去了他国,只要在人族疆域内,功名都会有一定的加持。
但是,如果深入妖蛮或者非人族有主的领域,功名会被压制。
若是无主(比如公海?),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任何影响。
以上对其他种族同理,只不过他们没有功名,但是也有其他能力来补充。
比如妖蛮皮糙肉厚,自带神通等等。
**其他:
七雄:秦楚齐燕赵魏韩(参考战国七雄),这是人族最强大的国家,其余小国各自找靠山。
稷下学宫:读书人心中圣地,文道执牛耳者,超然于各国又链接各国抵挡妖蛮,各国文庙皆出自稷下学宫,凡人族成圣者自成稷下学宫一员。学宫里有历代圣人留下的宝贝。
文章等级:
才气跃动、泉涌、长虹、贯日。
这是一般文章能够引动才气的等级。
另外,文章还有惊世、千古两个级别,这个已经不仅仅是才气的多少了。
更主要的是文章蕴含天地大道,超越了国家、种族等等限制,完全是阐述天地。
惊世:这种文章一出,整个世界所有生命都能感觉到。
千古:如同能沟通古今般,跨越时空长河。承载千古文章的任何东西都会变成至宝。简单理解:用传国玉玺在我书上盖个戳,兰亭集序都比不上我这破书。
百家争鸣:
百家归儒,儒归道。
广义理解,百家其实都是融会贯通的,只不过擅长的方向不一样。就像儒家有君子六艺,其实就和其他家的某些地方重叠。
以主角为例子:
他修的是儒家,养浩然之气,但是他有一天喝多了,把清明上河图给画出来的,或者不小心造出了东风十八号,那他是儒家、画家、还是墨家?都不是,依然是儒家,因为这是主角一开始就选择的要成大儒的道路。
其他只不过是才艺,除非他画出清明上河图之后,自己宣布转修画家,又画出富山春居图得证大儒文位,那么可以说自己是画家传人了。
就这种情况,儒家和画家都会觉得李玄是自己人。
这种情况是有的,有些人的大器晚成。
也有例外,比如百家都看不上商家,这里的看不上不是鄙视排斥,而是在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一般不会去选择商家。
商家难出大儒。
***妖族等级***
一到七等,对应学童到大学士,以上是大妖、妖王、妖圣对应大儒、半圣、亚圣。
妖族没有出现能够和孔圣媲美的大妖。
妖族优点:数量多,普通的妖比普通人族要强多了。毕竟能生,一窝数不过来。灵智开启后自然就能懂得很多。
缺点:开灵智困难,跟血脉有关,血脉弱的就是普通野兽。
其他种族参考妖族,自有平衡。
然后就是和剧情相关的一些琐碎。
主角肯定是要一步步成长的,他不是天生圣人,说句难听点,这小子要不是我把他写穿越,放在二十一世纪就是个普通人,除了长得帅,名校毕业,和读者老爷们一样外,其他有啥?
所以他会犯错,会不知道怎么办,尽管他已经很小心的去探索、融入这个世界,但这个需要时间,不是一蹴而就的,当然我也可以写主角来了以后什么都会,但这不符合逻辑,尽管我写的或许不是那么好,但作者也要尽量去写的好一点。
另外,如果书中的人物做的事情和大家想的不一样,或者不符合逻辑,请大家耐心一点,或许后面就会解释他为什么这么做。
圣人也好、帝王也罢,本质上还是人心,既然是人,就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就如你我一般,是芸芸众生一员,有七情六欲,有血有肉,不可能说我读书读着读着就变态了。
大儒又如何?就一定是要不食烟火,时刻保持高格调吗?成了大儒就不能光着脚丫子吃大蒜了?
那这大儒成的有什么意思。
大儒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懂得东西会多,不见得B格会升。
不然为什么会有土大款这个称呼呢。
如书中的柳惊龙,嫉恶如仇,快人快语,就算是面对秦王,他照样有什么说什么,一言不合,敢拔剑。
是他不尊重秦王?想造反?粗俗?
当然不是,他是兵家大儒,这就是他的道,世间万千不平事,道理说不通的话,那便一剑斩了。
当然也不会是瞎鸡儿乱来,而是特定的场合。
以上就是关于书中一些说明,如有不妥之处,作者会慢慢修改更新,也希望能将故事写的更好更完善。
最后,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作者君码字去了。
第二十一章 请圣言【求推荐收藏】
现在看来,他还是过于天真。
党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李玄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安然无恙。
之前文禁在身的时候,李玄几乎是两年多没出书院,一心想逆天改命,朝堂上的人心有顾忌,自然不敢在书院对李玄出手。
现在他恢复正常,这些人也就有了可乘之机。
“请圣裁么……”
秦王若有所思。
“二位大儒,你们意下如何?”
“请圣便请圣,李玄身份无疑,老夫无异议。”
柳惊龙不似屈灵均这般心思细腻,当即点头应允。
屈灵均叹了口气,也只能点头。
虽然知道这是某些人的计划,但请圣尚有一丝生机,如若不然,李玄只能在大理寺的诏狱中等科举一过,人头落地!
……
“陛下提审??”
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大太监刘询,李玄内心一个咯噔。
虽说见过一次秦王,但上一次和这一次的内心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上一次,李玄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只知道一首贯日诗词的重要性,他对所谓的皇权印象只来自于影视书籍,并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思想上的本能让他觉得,就算是国主又如何,也要遵循法度。
更何况他做出贯日言志诗,对秦国有大功劳,更多的是带着见识一番和小爷是功臣的想法入宫。
这一次不一样了。
首先,他貌似是犯事了。
其次。
在这个世界待得时间越久,他越能直观深刻的感受到,皇权有时候在某种意义上,远大于法律。
秦王真的可以一言定任何人的生死。
就像他被抓到大理寺诏狱,放在前世,就这种办案流程,李玄少不得要请律师来起诉官员。
李玄的心态已经彻底转变过来,他现在呆的是封建社会,不是富强、民主、和谐的社会主义。
“公公,陛下为何要御审,我这案子,还不至于惊动陛下大驾吧?”
李玄弱弱的看向刘询,想从他嘴里得知点消息。
“李公子,您这可是难到咱家了,这朝堂上的事,咱家怎敢胡言乱语呢。”
刘询面露难色。
“刘公公,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就算是要死,您也得让在下死的明白吧?”
“若是在下能侥幸逃过一劫,日后必定为公公作一首诗!”
人情练达及文章。
不给点好处,人家凭啥给你透露消息。
李玄此话一出,刘询脸上顿时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他虽是秦王身旁的大太监,寻常朝臣看见他也都恭敬有加,但刘询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自古以来,史书上的太监有几个好名声的?
更何况是他,除了太监一职外,他暗地里为陛下做的事哪一个能登上台面?
百年之后,史官给陛下做传的时候,少不得会写上一句‘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刘询,没少干坏事。’
甚至有时候陛下的过错也会算到他头上,必是他这个太监在秦王面前说了坏话,才让秦王做出如此决定。
刘询也有文位,也是读书人。
哪个读书人不愿留下点好名声?
李玄诗才远扬,若是能为他作诗一首,说不得要青史留名!
“李公子说的哪里话,咱家虽然不清楚具体事宜,可方才来的时候,隐约听见屈、柳二位大儒说是让您请圣裁来着。”
“李公子,这请圣裁可不是件容易事情,大理寺距离皇宫颇远……”
刘询点到而止,李玄心领神会。
这是故意给他留时间,好让他想出请圣言。
“今日之恩,李玄铭记在心。”
李玄作揖,心中陷入沉思。
请圣裁?
我特么的,嫖了一次的后果这么严重的,需要惊动圣人?
李玄着实是惊住了。
果然,拒绝黄赌毒是正义之言。
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请圣裁李玄知道。
虽说稷下学宫为人族留下这样的一条道路,但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而且,圣人岂是那么好请的?
人族圣人,每一个都肩负着重任,或是站在战场的最前列,或是为人族谋利……哪有什么时间去处理各国狗屁倒灶的事情。
想请圣裁,两条路。
其一,请圣之人有惊世大才,成长起来对人族有利。
其二,请圣之人位高权重,杀一人便会动摇国本。
李长风当年就满足请圣裁的条件,但他没有选择如此。
或许是知道请不请都一个结果。
其余人等想请圣裁,几乎不会得到圣人回应。
“对于我而言,想请动圣人,只有写出能惊动圣人的请圣言。”
李玄心中有了计较。
“李公子,这皇宫可要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走在前面的刘询出言提醒。
“多谢公公,在下准备好了。。”
刘询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他文气调动,李玄只觉得身子一轻,片刻后他们便到了皇宫门口。
进入大殿内,秦王高坐在王位上。
“二位大儒,李玄已经到了,既然这样,那便开始请圣裁吧。”
秦王也不墨迹,直奔出题。
张选当即站出来,将事情和李玄说了一遍。
“陛下,草民无异议,愿意请圣裁自证清白!”
“好,来人呐,上文房四宝。”
当即便有小太监拿来笔墨纸砚放在李玄面前。
“李玄,请圣之前朕与你说明白,你若是能请圣自证,朕不仅赦你无罪,还会免去三年科考旨意,即便你科举不过,也无需流放岭南。”
秦王威严的声音传遍大殿。
张选闻言,当即说道:“陛下,妖蛮杀人和天元之变是两回事,万不可如此啊!”
秦王瞥了他一眼,继续开口:“倘若你无法请动圣人,那么择日斩首。”
“陛下圣明。”
张选态度变化的很快:“此乃吾朝之福。”
狗东西。
李玄在笔记上将张选给记住。
“草民谢陛下隆恩。”
李玄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身前的毛笔。
在场的人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能惊动圣人的请圣言绝非一般,若李玄真能作出来,那么对他们来说也有好处。
“不知道此子是想请哪位圣人。”
“人族圣人道不尽同,李玄诗才惊人,估计会请诗圣。”
“非也,诗圣乃楚国之人,楚国和我秦国素来对峙,两国对战了数百年,若是请诗圣,只怕他对此事会束之高阁,依我看,李玄应该会请言圣。”
诸圣之中,当属言圣最为公义。
他早年于战乱中被抛弃,是稷下学宫的一位大儒将其收养,虽是赵国之人,但并未在赵国生长。
朝堂大臣们彼此议论,都在等李玄落笔。
“成败在此一举了。”
李玄面朝文庙方向,大声喝道:“秦人李玄,蒙冤受屈,请圣裁!”
言语落下,文庙似有感应,李玄提笔在纸上写下第一句请圣言!
第二十二章 横渠四句惊千古,孔圣一肩担圣裁【求推荐收藏】
“为天地立心!”
第一句写完,李玄心中陡然升起无限惶恐的情绪,仿佛在这天地间突然多出了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巨大无比的压力让他如坠深渊,稍有不慎便会在顷刻间粉身碎骨。
天地运转,自有规律,李玄以星宫文位写下这句话,当即便引起了天道的注意。
好在他写完这句话,并不像一开始他写道德经第一句时,有一种只要写下去就会立刻身亡的感觉。
这便是天时。
他是在请圣言,若是圣人有感,自会替他分担冥冥中的压力。
倘若请圣失败,用不上斩首李玄也会承受不住这天地之压,顷刻间身亡。
“为生民立命。”
李玄写下第二句。
这一句落笔,人族生灵,哪怕是刚刚诞生的婴儿都仿佛有所感应。
天下所有人族都感受到了这股意志。
汹涌的文气在人族疆域沸腾。
“为往圣继绝学。”
这一句仿佛打开了时间长河,在人族领域上,不断的有往圣虚影出现,他们仿佛是跨越时空,降临到这个时代。
每一位圣人都在诵念自己的著作,大道圣音注入人族耳中,每个人都因此受益。
“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最后一句写完,李玄面前的笔墨纸砚发出阵阵光辉,它们的品阶在这一刻得到升华,蜕变成至宝,而这个世界的万千生灵都听到了来自大道的轰鸣。
……
稷下学宫。
这个人族读书人的圣地,也是系人族安危的地方。
其内有书山学海。
此时,书山轰鸣,学海沸腾,像是和什么交相辉映。
在学宫中的人族半圣纷纷出现在这里。
他们看向大秦方向,心中一片震惊和踌躇。
李玄这个请圣言,太大了。
大的他们都不敢轻易接下。
一旦为其圣裁,那么自然要承担下这横渠四句的因果。
如前言,即便是圣人,自古以来,除了孔圣那少数几人外,谁又能真的做到大公无私,将整个人族,甚至整个天地万族给包容在其中?
即便是孔圣,也只是做到有教无类,而非真的将万族同等待之。
良久之后。
半圣中有人苦笑开口:“诸位,何也?”
……
妖蛮之地。
当代妖蛮首领,被称之为白帝的大妖漂浮在空中,默默的看向人族方向。
“此子……为何会恐怖如斯?”
读书人立誓证道这是很寻常的事情。
人族哪位大儒没有立言,各国哪位大臣没有立功?
可是,没有一人能说出这般流传千古的话语。
好比一个乡间耕地的农夫,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某一天突然说,老子不耕地了,我要推翻朝廷,自己当皇上!
就算被人知道,也只会当他是失心疯,国主宽容会一笑置之,最多也就把他砍了脑袋。
至于其他……没有其他了。
而要是一个王爷,一个元帅说出这句话,那定然会引起朝野震动。
这是因为农夫和王爷在本质上就不同。
李玄此话,语成千古,引得天地共鸣,万族震动。
这已经代表了某种讯息。
即便李玄无法做到,但他已经有了这个潜质,而且是天地认同的。
“此子……不可留。”
白帝看着人族领域上的人族圣人虚影,目露寒芒。
无数年来,这个世界出现诞生过何其多的种族,到如今,只剩下妖蛮和人族活跃在这个大舞台上,其余万族皆是落寞。
不管是妖蛮还是人族,都想将对方给剿灭,成为这天地真正的主人。
白帝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人族中再出现一个可能比肩孔圣的存在。
……
朝堂之上,李玄写完这四句话,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如同耗尽一般,直接瘫倒在地。
其余人等已经被横渠四句给震住,根本就无暇关顾他。
好像……玩大了。
李玄自然也能感受到天地间的变化。
前世,横渠四句一出,便成了后辈读书人的精神信仰和价值图腾,千百年来,所有有理想抱负的读书人都以此来约束自己,可没有一人做到。
李玄第一次读横渠语录时也被震撼过,但他没想到这四句话在这个世界居然会引动如此大的波澜。
原本李玄只是单纯的想着,既然是请圣,那么自然越震撼越好,寻常的诗词歌赋,文章言论岂能惊动圣人?
现在看来,他玩脱了。
在世圣人该不会不敢接了吧。
李玄心里起了焦虑。
要是真这样,那他可是真的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早知道我就写《石灰吟》《正气歌》等诗词了啊!”
请圣言写完,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李玄只盼望有哪个圣人志存高远,出面圣裁。
……
“言圣,当今圣境文位,除了你之外,只怕无人敢接这四句话。”
稷下学宫中,人族半圣有人开口了,看向仰头看向人族历代圣人虚影的言圣。
“我?”
言圣一副小老头模样,留着山羊胡,身上儒袍褶皱。
他自嘲一笑道:“我有何德何能接下这四句,世人皆道我公,殊不知我心中也有心结,这四句,老夫不敢接,也不能接。”
其他圣人默然。
言圣都不敢去圣裁,这天下还有哪位人族圣境能做?
就在此时,他们突然看到,悬浮于空中的圣人虚影同时朝大秦方向鞠躬作揖。
……
李玄面前,出现一道人影。
他像是从远古走来,又仿佛一直就在李玄身边一般。
身材高大,头戴儒冠,身穿儒袍。
只是一出现,周围一切仿佛与世隔绝,整个天地间就剩下李玄和这道人影。
“你……您……孔圣?!”
李玄眼睛瞪得滚圆,不可思议的失声喊道。
眼前这人,和书院里孔圣的画像如出一辙,硬要说区别,那就是孔圣现在是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横渠四句,居然将孔圣英魂给招了出来?!
李玄惊了。
孔圣,这可是孔圣啊!
万世师表,人族中唯一的至圣先师,以一己之力为人族开创了当下盛世的存在!
他来给自己圣裁?
李玄咽了咽喉咙,我不是在做梦吧……
“哈……万世师表?嗯……这个称呼我喜欢。”
孔圣像是能看穿李玄的内心所想一般,捋了捋胡须,带着三分得意,七分欣慰道:“我人族能有如此光景,看来老夫所做也并非一无是处嘛。”
第二十三章 圆满解决【二合一,求推荐收藏】
“小家伙,怎么傻愣愣的站在那?”
“来,坐。”
孔圣随手一挥,他们面前出现两个蒲团,孔圣大大咧咧的盘膝坐在上面,朝李玄努了努嘴。
“我没想到,是您来给我圣裁。”
李玄忐忑的坐在蒲团上:“晚辈一时激动,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激动的太早,我可不是来给你圣裁的。”
孔圣打趣道:“只不过是你这四句惊千古,让我魂魄从时空长河里显化。”
啊?
李玄愣住了。
与此同时,他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也已经变了,头顶星空璀璨,他们两个就像是坐在星河之中。
“我们已经不在大秦王宫了吗?”
“准确的说,你并没有离开,只不过是我用了点小手段,现在的你……应该算是在我的星宫之中吧。”
孔圣笑着给李玄解释。
“您的星宫之中?”
李玄诧异道:“您不是已经陨落了吗?”
孔圣已经于两千多年前离世,也正是因为他的陨落,才让人族重新陷入了战乱,有了当今九州人族的格局。
若是孔圣还在的话,人族各国几乎不会连年征战,内耗严重。
“读书人修炼到圣境,体内星宫便会发生变化,不再需要依托肉身的存在也能显现在世间,稷下学宫的书山学海就是两位亚圣的星宫所化,故而才能有诸多威能。”
孔圣伸手一招,承载着横渠四句的纸张便出现在他手中,他仔细看着这四句话,不由得感慨道:“此四言,当为读书人之毕生所求。”
“小家伙,真没想到你心中居然有如此在大的宏愿,我的星宫在你体内,倒是它的荣幸了。”
“您星宫在我体内?”
李玄又被孔圣这句话给弄迷糊了。
他的星宫不是《倩女幽魂》一文重新凝聚出来的吗?
不对……
李玄此刻回味过来了。
《倩女幽魂》虽然引动了天地文气,但仔细想想,单凭这一章小说好像真的不能恢复他的星宫。
读书人星宫就和生灵的心脏一般重要,一旦崩裂,岂是这么好恢复的?
“想明白了?”
孔圣肯定了李玄心里的想法:“你写倩女幽魂引动的文气并没有恢复你破碎的星宫,而是引动了我的星宫,让它和你原本破碎的星宫合二为一。”
“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星宫重新凝聚之后,不管这世界什么典籍文章,只要你去想就会自然浮现,就好像你曾经看过记住一般。”
“那是我的记忆。”
孔圣一生,酷爱读书,成圣之后,更是和人族文脉相连,天下任何书籍都存于他的记忆里。
原来是这样。
李玄恍然大悟。
这搜索引擎是这么来的。
“您的星宫为何会在我的体内?”
李玄问出关键问题。
按照孔圣所说,亚圣的星宫化成了书山学海,那他的星宫按理说孔圣在陨落之前,应该也会将星宫化为人族至宝,福泽后世,现在却偏偏在他体内。
“老夫不清楚。”
对此,孔圣也一无所知。
“当年我寿元耗尽,本欲将星宫留在稷下学宫,但是这过程却出现了意外,最终我的星宫衍化失败,反而是在我死后融入了人族文脉之中。”
“此中缘由,或许和天地间的大道有关,即便是我也无法明了。”
孔圣都无法解释清楚,李玄将这一切再次归结到老天爸爸身上。
“孔圣,您先前说并不是为我圣裁,那能否为晚辈选一个圣人圣裁?”
李玄将话题带了回来。
如果没有圣人替他圣裁,他眼前的困境可渡不过去。
“何须圣裁?”
孔圣好笑的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聪明还是傻。
“语成千古,这比任何圣裁都管用,只凭这四句话,即可洗去你一切罪责。”
“那秦王如果执意要认定你为妖蛮,将你诛杀,那他自身就要承受极大的因果,轻则文心崩裂,身死道消,重则影响大秦国运,整个国家会因此动荡灭亡。”
“而且不仅仅是秦国,是整个人族都承了你的因,倘若你日后若能成圣,所有的果都会助你,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你这四句话究竟会带给你什么好处。”
孔圣唏嘘。
他从李玄身上,看到了未来。
一个即便是他也只存于想象,而无法实现的未来。
人族自诞生之际到如今,从未有人在成圣前作出千古的文章,李玄虽然只说出四句千古之言,这已经是超越了前人。
“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四句话将我融入文脉中的英魂唤醒,这缕魂魄无法支撑太长时间,待千古异象一过,我便会消散。”
“不过我虽然无法为你圣裁,但却可以为你屏蔽一段时间的天机。”
“你愿不愿意?”
“请孔圣解惑。”
李玄不明所以。
“千古之言,是成圣的标志,自古以来,唯有圣人才有可能写出,你能承受住这四句话,一方面是因为天时,另一方面是有我的星宫在,但这并不足以让你完全的接下千古之言的分量。”
“你虽融合了我的星宫,但它毕竟已经脱离了我,即便可以让你拥有一些超人的能力,但本质上它现在只是儒生星宫。”
“只要请圣裁一过,或许你就会承受不住千古之言带来的文气灌体而亡。”
“这四句话,唯有你成就大儒文位方能应下。”
“当然,我这缕魂魄的力量可以助你将份力量暂时封印在你星宫中,不过如此一来,你就要面临大危机。”
“如今人族和妖蛮处于一个平衡,双方都不敢轻易的越过这条线,而你可能会成为打破平衡的异数。”
“你现在太弱,妖蛮是绝对不会容忍你成长起来,一旦千古异象结束,妖蛮之中必会派出妖王,甚至不顾一切的发动战争,只为将你诛杀。”
“所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就是我助你消化千古文气,有它在你体内,你或许能在十年内就摸到成圣的门槛,前提是能活到那个时候。”
“第二,就是我将这千古异象屏蔽掉,由我出手,至少十年内世上无一人能知道这千古之言出自你口。这样的话不管是你还是人族和妖蛮都能保持如今的平衡。”
“当然你也不用担心,屏蔽天机的同时,我会给秦王他们留下暗示,圣裁已结束,你是人族这点确凿无疑。”
“如何选择,只看你自己。”
孔圣的一番话,让李玄陷入了沉思。
平心而论,李玄真的很想选择第一个。
有千古之言在,等于是让他开挂的同时又多了一个加速器,换做是谁都无法忍受住这个诱惑。
同样的,机缘和危机同在。
他不确定人族会不会倾尽一切的保住他。
七国并非一心,虽说有稷下学宫的存在,但学宫是整个人族的学宫。
他们首先考虑的是整个人族。
一旦两族战争开启,这会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李玄心中揣测,稷下学宫并不会因为他这么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就赌上人族的现在。
选择第二种,那么一切都没变,唯一一点就是他需要在十年内成就大儒,拥有自保和承受住千古文气的能力。
怎么看都是第二个选择更稳妥一点。
“孔圣,晚辈选第二个。”
没考虑多久,李玄就下了决定。
听到李玄的选择,孔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也希望李玄选第二种。
孔圣心中装的自然是天下人族的安危,他并不希望看到两族发生大战。
“没想到我这残留的一缕魂魄还能看到人族的未来,还能为人族做出一点贡献。”
“吾心甚慰。”
“人族未来可期,哈哈哈。”
孔圣开怀大笑,李玄恍惚之间,退出了星宫,再回过神来,已然是站在大殿之上。
此时,大殿众人也清醒过来。
“陛下,既然李玄已得圣裁证明身份,那就请陛下下旨废除三年科举的约定。”
屈灵均站了出来。
秦王等人关于千古异象的记忆已经被屏蔽掉,唯有孔圣的力量消散,他们才会重新回忆起关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如今他们心中的记忆是方才已经有圣人为李玄圣裁。
至于是哪一位圣人,他们无从得知,也下意识的不会去探究。
这就是孔圣的手段吗。
李玄心中默语。
怪不得他在世之时,妖蛮不敢踏入人族疆域一步,甚至一些妖蛮还会选择成为人族的图腾,至今都和人族存在着紧密的联系。
同时,李玄心中也对成圣的念头无比热切。
如果他有这样的力量,那么何须像现在一样,生死都系于他人。
“朕既然说出这话,自然不会反悔。”
秦王扫视大殿,威严的声音响起:“李玄既已得圣裁,身份无疑,刘伴伴,拟旨废除李玄三年科举约定,同时昭告天下,任何人都不得以天元之变攻讦李玄。”
“草民李玄,谢主隆恩!”
李玄心中一松。
这件事总算过去了,不仅如此,有秦王这道旨意,日后他进入朝堂,也不会因为天元之变而影响到,这对他的文位提升有极大帮助。
孔圣虽然暂时将横渠四句的影响给屏蔽,但李玄既然已经写出这四句话,那这就已经成了李玄的儒道。
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这是政道,若他无法参政,如何能实现?
面对秦王的旨意,即便是张选也无话可说。
“退~朝~”
大太监刘询今日的声音格外嘹亮,不知道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待众人散去,大殿中秦王的笑声肆意散开。
“哈哈哈哈,好!”
……
“多谢二位堂长为学生出面,学生感激不尽。”
回去的路上,李玄向屈、柳二人道谢。
“你是书院学子,又是儒家学子,蒙受冤屈,老夫自当出面,无需言谢。”
屈灵均温尔一笑,捋了捋胡须。
“嘿,小子,这家伙不要,老夫我要啊,既然要谢我,别光说不干啊,我要求不高,《答董山》这样的言志诗再给我写个十篇八篇的。”
柳惊龙愤愤的开口:“《答董山》一诗被秦王黑了去,一想到这老夫就心痛。”
“若是以贯日诗答谢的话,那老夫也要吧。”
屈灵均轻咳一声:“老夫不贪心,只需五首。”
好家伙,您二位可还真敢开口。
李玄苦笑道:“贯日诗岂是那么好做的,二位是要将学生给榨干啊。”
“不过他日学生若是作出,必定将初稿双手奉上。”
“哼,算你小子有些良心。”
柳惊龙满意的点了点头。
“事情已了,有秦王这旨意在,李小子你未入朝堂之前能少些波澜,老夫便放心了,也该去战场上一趟。”
“秦王抢了老夫的诗稿,又不能真的和他打起来,这气只能出在妖蛮崽子身上。”
柳惊龙哈哈一笑,他背后长剑出鞘,化作流光,竟然就这么的径直冲天而起,消失在二人面前。
“这家伙就是这急脾气。”
屈灵均叮嘱李玄道:“虽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但日后你也需要谨言慎行,朝堂上盯着你的人太多,切莫再让他们抓住机会。”
“学生受教了。”
李玄弯腰作揖。
“去吧,书院已经到了,你好好修行,此番科举若你能拔得头筹,老夫会送你一个惊喜。”
屈灵均的身影也消失在李玄面前,他抬头一看,自己已经到了书院门口。
而纪墨正站在书院门外,看见李玄出现,直接就走了过来。
第二十四章 勇敢的纪墨【求推荐收藏】
“方先生找过我了。”
“不是我。”
“我纪墨是读书人,不会说谎,也绝对不会做出背后害人的事情。”
纪墨径自开口:“但或许会和我有关系,我会去弄清楚,然后给你一个交代。”
李玄眼睛微眯,没有答话,心里却在分析纪墨话的意思。
从这件事后续引发的一系列结果来看,纪墨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是礼部尚书的公子,但毕竟还未进入朝堂,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衙门的人或许会卖他老子一个面子,替他出头吓唬吓唬人,但绝对不敢在妖蛮之事上乱搞。
况且大秦律法严明,绝非纪墨可以随意玩弄的。
如此说来,这件事背后有礼部尚书的影子?
怪不得纪墨会说或许和他有关。
以礼部尚书的手笔,在知道他在教坊司,借此用出点小手段陷害他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理清楚这一切,李玄点了点头就进了书院,而纪墨则是看着他的背景,直到李玄消失,他才面色凝重的朝家走去。
回到纪府,纪昀正在书房,练习字画。
“父亲。”
纪墨走进来,开门见山的问道:“李玄入狱,是不是你暗中做了手脚?”
“这是你和你爹说话的态度?”
纪昀放下手中毛笔,坐到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
“父亲,你明知李玄是和孩儿一同去的教坊司,为何还要做出这种事情?你这是陷孩儿于不义!”
“更何况,妖蛮杀人,还是在长乐郡,这是何等之罪过,一旦李玄无法洗清嫌疑,这是必死的局面!”
纪墨愤慨不已:“难道孩儿也是父亲您党争的工具吗!”
“放肆!”
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纪昀胡须乱颤:“你懂什么!”
“孩儿确实不懂。”
纪墨丝毫不惧,直视着纪昀:“孩儿不懂,朝堂之上皆为秦臣,为何不能团结一心,为我大秦谋福,偏偏要党争,自相残杀!”
“孩儿不懂,父亲您明明身为礼部尚书,为何却能罔顾百姓之性命,只为杀一个书院学子。”
“孩儿不懂,父亲你身为大秦的臣子,却对董相提出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给予支持!”
“父亲难道不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父亲难道不知道,若陛下当真采纳了董相的政策,那么十年、二十年后,我大秦除了多出在朝堂上勾心斗角的儒士外,谁能领兵抵御外敌?谁能为我大秦造出战车铠甲?百姓无所养,无所医,无所依,这就是父亲想看到的吗?”
“父亲您让我走政道,可这样的朝堂,有什么值得孩儿去为之奋斗?”
“父亲也曾寒窗苦读,也曾立志报国,为百姓谋福祉,读书人进入朝堂,难道不应该是胸怀天下,济世救民,为何却都变成了只会排除异己,以权谋利之辈?”
“倘若人人如此,这书不读也罢!”
纪墨每一句都义正言辞,说完这些,他大口喘着粗气,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说完了?”
想象中的怒斥并没有发生,纪昀只是淡然的看着他。
纪墨心中有些慌乱。
这些话他其实早就憋在心里很久了,只不过一直都不敢说。
现在一下子全部发泄出来,整个人就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那教坊司的柳莺,是自杀。”
纪昀轻叹一口气。
“她是官宦之女,虽被逼无奈进入风月场所,但心中自有期盼,原本是想等她那个未婚夫能将她赎出,可惜终究是一场空。”
“她既然接了李玄,日后会是什么样我不说你应该也清楚,对于她来说,不如一死了之。”
“李玄此子,抛开其他不谈,单论容貌才学,确实能吸引女子为之献身。”
“自杀?!”
纪墨愣住了,他一直认为是纪昀派人将柳莺杀死。
现在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了?
“那为何刘捕头勘察现场,会说是妖蛮作案?”
“这只不过是演的一出戏罢了。”
纪昀看着自己儿子,冷哼一声道:“刘捕头只是长乐郡小小的正四品官,将此案定位妖蛮行凶对他又没什么影响,他岂敢不听?”
“至于你说的的其他朝堂之事,以你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才子又岂能看的透?”
“朝堂党争,你以为真是臣子所愿?这无非是帝王平衡朝臣的手段。”
“若是当臣子的都一条心,陛下可就不能安心了。”
纪昀也是趁机敲打纪墨,让他更明白在朝堂上的生存之道。
“陛下早年确实和臣子上下一心,只不过天元之变对朝堂的格局影响太大。”
纪昀眼中带着追忆,似乎在缅怀着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父亲您明知道李玄不是妖蛮,却还逼得他请圣裁,想将他置之死地。”
纪墨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至少,他的父亲并非是自己想的那样草菅人命,不择手段。
“为父从头到尾,未说过一句话。”
纪昀拿起茶杯,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全洒了出来,只好又放下。
“行了,此事已经过去,你要是想兴师问罪,就去找张选,莫打扰我练字。”
纪昀挥了挥手,茶杯中凭空凝结出清水,淡淡热气散开。
从房间中出来。
纪墨腿一软。
我这么勇的?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敢和父亲这样说话。
不过这感觉……嘿,确实很爽啊。
心中拿定了注意,纪墨靠着柱子好一会儿,这才大步朝外走去。
“小家伙也长大了啊。”
纪昀看着自己写的字,越看越满意。
上面赫然有四个大字。
无愧于心!
……
“你干什么?”
李玄正在藏书阁中看书,结果就被纪墨找上门来,然后被他生拉硬拽出来。
他恼怒的看着纪墨。
“你也得了脑疾了?”
“李玄。”
“事情我已清楚,你入狱之事,有我父亲的过错。”
“父债子偿,既然是我父亲让你蒙冤入狱,污你清名,那就由我来为你正名!”
纪墨坚定的看着他,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你干啥!?”
李玄呆住了。
这小子是几个意思,看他这较真的模样,又行了大礼,难道是想认我当爹?
“儒家弟子纪墨,今日拜李玄为师,文庙为证!”
纪墨恭敬的朝李玄行了拜师之礼,同时自他眉心中有一缕文气昭显,飞向文庙。
第二十五章 李玄的野心【求推荐收藏】
好家伙!
你还真是实在。
瞅了一眼纪墨额头通红的印记,李玄暗道一句,这是个铁头娃。
纪墨不管是文位还是身份,都远在如今的李玄之上,他肯放下身段拜李玄为师,这在无形中会增长李玄的名气。
而对他自身名气则是会有一定的削减。
而且,这拜师和书院教授学问的先生不同。
李玄前面那话也不算错,拜师和认个爹没多少的区别。
“为我正名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搞得这么严肃吧。”
李玄龇起了牙花。
你这么搞,以后还怎么请我去教坊司啊。
咳咳,当然这只是玩笑话。
头疼的将纪墨从地上扶起来,李玄认真道:“有言在先,就算你拜我为师,咱们平日里也还是同学关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既然已拜您为师,又岂敢逾越礼制?”
纪墨不亢不卑,言语中带着恭敬语气。
“行吧……”
和这耿直boy没啥好说的,李玄只觉得心累。
“该干嘛干嘛去吧。”
李玄无奈。
“弟子告退。”
纪墨恭敬离开,对周围看向这里的学生的指指点点丝毫不在意。
被纪墨这么一出给整不会的李玄也没心思在藏书阁看书了。
想了想,他将近日写的的书稿带上,去了致远书行。
“李公子,您可算来了!”
一到门口,周掌柜在里面看见他,就喜不胜收的将他给迎了进来。
《说岳全传》第一期的市场反馈已经出来了,只能说一个字,大卖!
因为《说岳全传》,他们书行文刊的售卖量在这段时间内翻了三番。
而且李玄每一章的后面,都会故意留下悬念,这让不少人路过书行的时候还会进来,询问后面的故事,催促他赶快发行呢。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半年的时间,我们致远文刊在发行量上就会超越大秦文道,这是致远书行建立以来,第一次取得这样的成绩!”
周掌柜笑的嘴都快裂到后脑勺了。
对于这个结果,李玄心中也清楚。
毕竟他能够以星宫感知到,自己名气已经积累到相当高的程度,足够支持他去晋升才子文位了。
“周掌柜,这是后续的稿子,我将它们都放在你这,你就按照一日三章的节奏发行就好。”
“李公子放心,周某保证绝对不会出错。”
周掌柜翻看着手中稿子,只觉得畅快无比。
他也是说岳的书迷,每次看完李玄送来的稿子总觉得心痒难耐,吐槽李公子真是把断章给整明白了,现在李玄将剩下的故事写完给他,他总算是可以舒坦了。
“对了,过些时间我会再写另外一部小说,周掌柜你不妨早做准备。”
李玄准备将《聊斋》的故事全部写出来。
一方面是为了赚钱积累才名,另一方面他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倩女幽魂》一文既然可以催化出聂小倩和树妖,那么自然也可以为其他的草木魂魄赋灵。
李玄就是要以《聊斋》一文,来给自己打造出一支魂体部队来!
这次入狱让他明白很多事情,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薄弱的。
他面对的敌人可以说是整个大秦最顶尖的大佬,屈、柳二位大儒能护住他一时,又岂能护住他一世?
乱葬岗惊魂一夜让他也摸索出来一些规律。
为魂体赋灵,因为魂本质的纯粹,一旦它们诞生灵智,就会天然的亲近自己,甚至以自己为主。
而为妖赋灵,因为它们沾染过多的人气,诞生灵智之后思想会受到影响,会发生异变,就像树妖一样,分不清现实和故事,将自己给代入到书中角色中去。
如此一来,李玄只需要将《聊斋》写妖的更换成魂,就可以完美的解决。
整个九州生灵的数量根本数不过来,每天都会有大量的魂魄随着生人离世诞生。
它们大多数情况下会随着时间而自然消散,小部分机缘巧合就蜕变成鬼。
只要《聊斋》发行到九州各地,就会对天地间的魂魄产生影响,久而久之,这些都会成为李玄的力量。
当然,具体的事宜还需要他进一步试验。
李玄接下来就准备在乱葬岗验证他的想法,一旦没有问题,就会将《聊斋》给发行出去。
有《说岳》的铺垫,李玄自信等聊斋问世,引动的影响会更大。
……
“公子是说,要以此书给乱葬岗所有的魂赋灵?”
聂小倩翻看着李玄改编的《聊斋》,她身上魂力不时的增长。
诸子百家,每一家都有自己的典籍。
如《论语》是儒家经典,时常阅读参悟,对所有文位的儒道传人都大有裨益。
这便是所谓的温故而知新。
在此之前,九州世界根本就没有专门为魂体写的文章。
聊斋是开了先河。
从这个角度来看,李玄或许会成为魂体修行的开创者。
当然,这也得看他日后的成就。
魂体翻阅聊斋,就像是儒家弟子翻阅论语一般。
“没错,这件事需要你帮我。”
李玄点了点头,同时格外叮嘱道:“如果这个过程中一旦出现任何意外,你要立即将《聊斋》销毁,决不能因为此书而诞生出邪魔外道来,否则这便是我的罪过。”
“公子放心,小倩一定会尽心尽力完成公子的嘱托。”
聂小倩重重点了点头。
随着她实力的不断增进,聂小倩心里对李玄的好感也直线上升。
给魂赋灵是长久之事,也是李玄日后重要的依仗,容不得半点马虎。
在乱葬岗又和聂小倩商讨了许久之后,李玄才回到书院。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是要专心备战科举了。
距离科举开始还有一个月,各地的学子都已经赶赴长乐郡。
九州人族各国,在科举一事上的制度都是一样的。
分为府试、院试、会试、殿试。
只要考过,依次就能获得秀才、举人、进士、贡士的功名。
其中,唯有获取秀才功名之后,才有资格去参见院试。
而府试一般都是在大秦的各郡县,有当地的行政部门举行,不过也有例外。
如长乐郡是大秦国都,相邻的一些郡县学子会专门赶赴到此参加考试。
各地府试的难易程度虽然大抵上相差无几,但长乐郡为一国之都,筛选秀才的难度是最大的,因此考中长乐郡的秀才,对读书人日后的发展有极大的好处。
同样是秀才,你在长乐郡和其余郡县考的,日后为官也是优先录取长乐郡秀才。
各地学子入长乐郡,最喜欢的做的一件事就是到各大书院,和书院学子进行论学。
而白鹿洞书院自然也迎来了这样的学生。
他们在书院内举办了一场文会,凡是要参加今年科举的学子都可以参与。
第二十六章 《师说》【二合一,求推荐收藏】
书院中的文会,李玄并未参加。
他正在宿舍看书。
虽然自身和孔圣星宫相融合,但时常研读经义,总归可以让他积累文气,提升文位。
李玄现在文气和名气已经足够,但他还是压制自身,并没有着急去突破。
他想在科举之前积累更多的名气,如此一来,一旦他突破至才子文位就无需再去巩固。
“老师,弟子纪墨求见。”
宿舍外,传来纪墨敲门声,李玄额头升起几道黑线。
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说实话,纪墨这一口一个老师喊得,让李玄心里难免有些发虚。
就像他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相当于纪墨现在有两个爹。
而李玄和纪昀,注定是处于对立方。
等李玄步入朝堂,他必然会和董相一脉产生冲突,到时候纪墨夹在中间,一个处理不慎便会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天元之变的真相李玄不知道,他以后定然会去调查清楚。
如果李长风真是被冤枉的,那朝堂上董相一脉,有一个算一个,李玄定然要和他们算总账。
他占据了李玄的身躯,此为因,为父伸冤,正其名这是必然的果。
到时候纪墨该如何自处?
是和他再次反目成仇,还是帮着自己对付亲爹?
这都是麻烦事。
李玄自问虽不是什么滥好人,但到时候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他也不好去处理和纪墨的关系。
有时候或许我得着重看一看厚黑学。
心里吐槽,李玄还是将门给打开。
“说吧,又有什么事?”
李玄举起了双手,率先开口道:“事先说明啊,你虽然喊我老师,但是我可不去教你什么,要学诗的话,书院有安排我的讲课的时间。”
“老师误会了,弟子这次过来不是求教,而是请老师去参加文会。”
纪墨坦然说道:“临近科举,长乐郡附近的学子都会来此,每年这个时候,各个书院也会举办文会,让各地学子进行论学,弟子想请老师过去。”
“参加这文会干啥?”
李玄罢手拒绝。
别的学子在文会里或许能学到些什么,但是对李玄而言,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藏书阁,九州的任何书籍内容都存在星宫之中。
他只需要将这些给融会贯通即可。
“寻常文会老师自不用参加,但是此番文会不同。”
“外院弟子辱老师文名,弟子和他们争辩……”
纪墨面露惭愧,李玄却是明白了。
这是辩输了,回来找家长了。
“详细说说吧。”
李玄皱了皱眉头。
“是嵩阳书院的张阳,他是文人文位,名家弟子,其父是大理寺卿张选。”
纪墨将事情始末简单说了一遍。
李玄心中有了数。
这张阳只怕是因为日前请圣裁之事,才故意来白鹿洞书院找茬的。
白鹿洞、嵩阳书院同属于大秦四大书院,互相竞争。
科举之前,四大书院都会举办文会接待各地学子,以往这种时候,四大书院都会暗自较劲,看哪家文会举办的更盛大。
甚至也有弟子会故意去别的书院参加文会,为的就是胜过其余书院弟子,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文名。
而这张阳,显然是将所有矛头都对准自己了。
若自己不出现,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捋清了始末,李玄便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了。
……
“这便是白鹿洞书院的学子吗?”
文会上,张阳摇着折扇,嘴角噙着讥讽的笑容:“都说四大书院中,当属白鹿洞为第一,我看也不过如此,居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台下,不少白鹿洞书院学子怒视台上的张阳,紧紧的攥着拳头。
“阳哥,我早就和你说了,白鹿洞书院的弟子都是草包。”
在张阳旁边的正是万顾。
张阳和他都是名家弟子,论辩论的本事,自然要胜出其他学子一筹。
更何况张阳本人也极具才学,方才论学,也就纪墨在诗道小胜他一筹。
但张阳显然有备而来,论诗输给纪墨后,直接将话题引到他拜李玄为师上面,从出身到文位,又到纲常,都狠狠的将纪墨给批判的一无是处。
最后气的纪墨直接拂袖而去。
“我表哥他也不知道被李玄灌了什么迷魂汤,堂堂礼部尚书公子,居然拜一个庶民为师,真是丢人。”
万顾之前被李玄两首长虹打的脸都肿了,眼下得了机会,毫不留情的奚落起白鹿洞书院学子。
“你们要是不服,大可上来继续论学。”
“哟嚯,我道是谁在这大放厥词呢,原来是倒立小解的家伙,怎么,你是尿进了脑袋里不成?”
李玄和纪墨自人群中走出来,万顾看到他们俩,下意识的一哆嗦。
“李玄,你得意什么,今天有我阳哥在这,你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吧。”
万顾放下一句狠话,转头就看着张阳道:“阳哥,他就是李玄。”
张阳折扇收了起来,目光不善的看向李玄。
因为请圣裁一事,张选被秦王罚俸一年,同时官降一品,如今是暂代大理寺卿职位。
“就是你说的,我不配做纪墨的老师?”
李玄走向张阳,和他相对而立。
“你哪里配的上呢?”
张阳嘴角一挑。
他正想着要怎么去落李玄的名声呢,结果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李玄这话,明显是要和自己争辩一番。
他难道不知道,名家弟子的拿手绝活就是辩论吗?
“我在白鹿洞书院配的上。”
啥?
张阳被这个回答给噎住了。
“你方才不是问我‘哪里’配的上吗?这不就说明,你知道我配的上做纪墨的老师,问我哪里,那我就告诉你,在白鹿洞书院里。”
“好!”
“哈哈哈,李玄这回答,实在是妙!”
“名家弟子擅长诡辩,没想到居然被李玄用这个方法给辩住了,哈哈哈,真是痛快。”
周围白鹿洞学子发出一阵哄笑,张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这是偷换概念!”
张阳不愧是名家弟子,反应极快,当即反驳道:“何况你既然是纪墨的老师,那你教过纪墨什么?”
“作诗。”
“那你就不能说是纪墨的老师,应该是教纪墨作诗的老师。”
“而且达者为师,除诗道外,论出身、论文位,你比不上纪墨,也比不上我,那是不是我也是你的老师呢?”
说完这些,张阳略带自得的看着李玄。
他方才就是以此为论据,让纪墨无言以对。
“呵,这就是名家弟子吗?”
李玄抚掌大笑:“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过这个问题只是口说的话只怕难以服众。”
他话锋一转,看向周围的学子道:“劳烦哪位同学借李某纸笔一用。”
“李玄要作诗了?”
底下学子眼眸一亮。
说一千道一万,学子之间的论学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方才张阳和其他学子争辩,那也是露出过真本事的。
否则只靠胡搅蛮缠,台下学子怎么可能真的如此忍气吞声。
“方才比试诗道,张阳已经输给纪墨,心服口服,阁下莫非还是要以诗道压我?”
张阳嗤笑道:“这样白鹿洞书院还不如改名叫白鹿洞诗院罢了。”
李玄作诗的能力他岂会不知,一首贯日,两首长虹,他作诗连纪墨都比不过,又怎么可能比的上李玄。
张阳直接挑明,看似是自愧不如,其实以退为进。
这样就算在诗道上再输给李玄,外人也会举得李玄赢得不光明磊落。
“谁说我要作诗了?”
李玄故作诧异的看向张阳:“莫非张兄被纪墨吓破了胆不成?”
不作诗?
张阳闻言,心中一喜。
这李玄果然被他激住了。
只要不作诗,张阳自负不会输给李玄。
他好歹也是文人学位,比李玄高出两个文位,要是比试其他的,他有绝对的自信。
“听纪墨说,方才张兄现场做了一篇文章,所说的内容就是关于身份尊卑,达者为师,在下颇有感触。”
“因此在下也写一篇文章,请张兄一览如何?”
“你欲以何为题?”
张阳心思缜密。
“我写的的文章题目为《师说》。”
李玄淡然一笑。
听到这,张阳松了口气。
他刚才做的文章中心思想就是达者为师,这也是九州人族一直以来的主流观念。
门庭尊卑,这是历代读书人都十分看重的。
所以他以纪墨拜一个庶民为师来和纪墨争辩,纪墨自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张阳不信李玄能在这个上面挑出他的毛病来。
见张阳没有反对,李玄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
洋洋洒洒,李玄一口气将师说全篇给写了下来。
只在其中少许改动了些内容,好让它贴合这个世界。
当他搁笔之时,自纸上升腾起文气,明明此时天色已暗,可随着一轮大日从纸上飞出,悬浮在半空,整个书院都被此照亮。
下一刻,在场的读书人都察觉到体内文气在沸腾,同时大秦的文庙也射出一缕光芒,和《师说》交相辉映。
“贯日文!”
张阳目露震撼,不可思议的惊叫一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玄居然写出了一篇贯日文!
这让他再如何去争辩?
在李玄下笔之前,张阳甚至想过,就算李玄做出长虹文他都能从古今典籍出找出相悖的观念来反驳,可贯日文,还引起了文庙共鸣,这就说明此文蕴含的道理是得到天地文脉认可,他想辩驳,除非自己也写出一篇贯日文来。
否则单凭不服气,在此呈口舌之利诡辩,他会立刻被这篇贯日文给镇裂文心,就如那董山一般!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大日光芒笼罩在书院,最先感悟的却是方运。
他推荐李玄当斋长,本身就受非议,书院里的某些老师和豪门弟子没少对此嗤笑,连带这方运的师名都受到影响。
但《师说》一出,不仅将这些负面因素尽数剔除,隐隐间方运的文位也有了松动,他对如何晋升大儒文位居然有了一丝感悟!
“好!”
“此文一出,可成镇院之宝!”
“有此文在,书院中某些桀骜弟子必会因此收敛,庶民、寒门出身的老师和学子也会更有胆气,这是我大秦万千师生之福!”
“不好!”
《师说》成文之时,屈灵均正在自己书房中诵读先圣典籍,研读圣道。
他成就大儒文位多年,始终无法窥探圣位,此时被《师说》异象吸引了心神,回过神来后,感知到有一道剑气正在极速接近,身影顿时消失在书房中。
“《答董山》被秦王黑了,这篇贯日文老夫不能错过!”
御剑飞行的柳惊龙内心激荡。
他本在入海口斩妖,被文庙异动给吸引住,自然知道有贯日文出世。
而且还是一篇专门论师的文章,这和他契合无比。
他本身就是书院堂长,若得此文相助,会让他修行更上一层楼!
“早知道这小子能做出这篇文章,我就不该在此时离院!”
柳惊龙懊恼不已。
他生怕被屈灵均等人抢了先,体内的文气全力灌注到长剑之中,大秦无数百姓只看到夜空中有一璀璨的剑气一闪而过。
“大胆,何人敢如此放肆!”
有夜间巡视的将军注意到空中动静,当即飞上半空想要阻拦。
“混账东西,给老夫滚一边去!”
柳惊龙怒喝一声,那拦路的将军认出他后,顿时脑袋一缩,语气中带上了恭谄。
“老师,夜间漆黑,您赶路小心些,莫撞到了!”
柳惊龙为兵家大儒,拦路的将军正是出自柳门。
“呼……吓死老子了,居然是老师……”
柳惊龙着急赶回书院,顾不上教训自己不开眼的学生,那将军抹了一把头上冷汗,哼唧唧的落到地上。
他当年在白鹿洞书院求学的时候,没少被柳惊龙收拾,就算现在是大学士文位,大秦从三品,镇守一郡的将军,看到柳惊龙还是会忍不住犯怂。
……
“哈哈哈,好啊,没想到李玄你除了在诗道上有大才,文章方面居然也能做出贯日文,这是书院之幸!”
屈灵均的身影最先出现在众学子面前,紧接着,曲、墨两位大儒也同时现身。
在场的诸位学子顿时纷纷朝三位大儒行礼。
就算是张阳等外书院的学子也不敢失礼。
“不必拘束。”
屈灵均示意众学子该干嘛干嘛,他来到李玄身旁,又将《师说》给细细读了一遍。
临近品读,屈灵均只觉得自身的文气变的活跃无比。
这片贯日文,对从事老师的读书人有极大的帮助。
“咳,李玄呐,你可还记得,先前你答应过老夫什么?”
屈灵均看似对李玄说,实则以眼睛余光瞥向曲、墨两位大儒。
“啊?”
李玄会意过来。
一首答董山都曾让几位大儒出手抢夺,更别说是这篇《师说》了。
“弟子之前说过,若是作出贯日文来,会将送给屈堂长……”
在曲、墨两位大儒能吃人的目光下,李玄弱弱的说道。
“老贼!”
自空中,惊人的剑气重重的落在地上,柳惊龙略显狼狈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眼看着屈灵均要将《师说》给收入囊中,柳惊龙当即大吼一声,剑气如龙。
“李玄可不是只答应你,这《师说》老夫也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