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密谋战争
“哲学的狗狗，我还从未如此深刻思考过时间的意义，”凌原似笑非笑拥抱住毛毛，“我会在府邸安排一个最舒服的狗窝给你住。”
“毛毛才不要睡狗窝！毛毛要睡在柔软温和的地方！”
“你不是一条狗吗？狗就应该睡在狗窝里。”
“毛毛不是狗，毛毛只是变成狗的模样。我可是光明圣龙，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灵！”
“你是条龙？真的？”
凌原半信半疑地将毛毛带回府邸。毛毛四脚刚落地，就快乐地在府邸内撒欢跑酷，把一个个房间搅得乱七八糟，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才被赶回来的血骸抓住。
凌原气喘吁吁地提着清洁工具，跨越堆积成山的垃圾，进入后厅。
“天啊，血骸，谢谢你抓住毛毛，它像个泥鳅一般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凌原揉着发痛的腰，连声抱怨。
“毛毛？”血骸微笑端详着乱糟糟的毛毛，“光明圣龙，你怎么跑这儿了？”
“重整集团偿我身子，我自然而然要反抗，”毛毛欢乐地晃动尾巴，“留在艾梦琳身边太危险，阿亚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逮住我。虽然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不再与重整集团有关联，但哪个傻子会信他的谎言？”
“重整集团为什么偿你的身子？”血骸揉着毛毛的耳朵，好奇地询问。
毛毛困惑地摇了摇头。
“重整集团在密谋进攻永夜之城，我想他们的阴谋与毛毛有关联。”凌原头痛地开始着手清扫毛毛的烂摊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怜的我已经连续加班两天了，”血骸颓废地坐在长椅上，“噩暗两天没有回来睡觉了，他直接在政府大楼打地铺，他怎么能如此拼呢？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溜号休息，这就是所谓的内卷吗？”
凌原在血骸的抱怨声中将府邸收拾整齐，无奈地匆忙吃了一餐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中午，他在迷迷糊糊起床，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走向位于皇宫东南角的政府大楼。
虽然它名为政府大楼，但实际上只是一个七层不带电梯的老房子，以前是用来给皇宫里的仆人居住的宿舍。
凌原在政府大楼最顶层见到了看起来快要猝死的噩暗，噩暗滔滔不绝地向凌原汇报情况，从内政到外交到军事，他的声音像一首臃肿的长曲子，催眠着凌原昏昏欲睡的大脑。
凌原坐在噩暗面前，足足煎熬了半个小时。
这似曾相识的折磨，让他想起自己在灵魂炼狱幻境中上的历史课。
“就只有这么多，”噩暗竖起文件稿，用力敲在桌面上使其平整，“您满意吗？”
“我很满意，”凌原如大梦初醒般强撑起精神，“下次你可以简短汇报，不要把繁文缛节都通通念出来吗？”
“我已经很简略了。”噩暗的黑眼圈如此浓厚，凌原根本辨认不出他的眼珠子。
“好吧，我命令你回去休息，我不允许任何手下透支身体工作。”凌原起身从噩暗手中抽出文件稿。
“不行，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噩暗固执地抓握住文件稿，不让凌原抢走它。
“我会让血骸和金权丝两个摸鱼模范来接手你的工作，回去休息！”
“他们不靠谱，我要亲力亲为！”
“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你再不放手，我就要用暴力手段将你绑回府邸。”
凌原与噩暗四目交接。
噩暗闷闷不乐地妥协，松开文件稿，双手抹过疲乏的脸。
“还有一件事，埃图想申请将功赎罪，他希望能参与到首都的重建中。埃图的原话是：‘请凌原大人给我一次机会，他可以将我像一条狗拴起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重建邪影星，偿还我放下的罪过。’”噩暗垂下手，严肃地说道。
“我可以将他放出来赎罪，让科罗尔去监控埃图的一举一动吧。”
如果不是优莎娜，凌原早就想把埃图从地下牢中扯出来当苦工了。既然埃图主动请缨，凌原也决定顺水推舟，满足他的要求。
凌原特意去请教沉迷于钓鱼的噩尧。噩尧在海中心找了个小岛夜以继日地垂钓，很不情愿跟凌原返回半岛，编写控制埃图的魔法。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牢，凌原见到了蓬头垢面的埃图，埃图像遇到救世主一般扑到凌原脚边，喜极而泣。
“我可不会忘记你捅了我一剑，你再敢搞事情，我会直接将剑捅进你的脑门。”
凌原冷冰冰地俯视埃图，他挥手示意科罗尔执行噩尧书写好的魔法卷轴。
“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您！”埃图大哭流泪，他甚至亲吻了一口凌原的鞋子，让凌原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的命属于您！伟大英明的凌原！”
“听着，你只是白天出去劳作，晚上还得回来睡觉。”凌原嫌弃地抽回脚。
“只要能让我看到明媚的阳光，我做什么都愿意！一天到晚待在黑乎乎，湿漉漉的牢房里，那个邪龙人混血儿闷葫芦一句话也不跟我说，我感觉我都快疯掉了！”
淡白色的魔法阵浮现在埃图胸口，在他的肉体表面留下法阵的印记。
“魔法施展完毕，他的魔力已经被禁锢，只有我可以允许他使用魔法。若他要违抗我的命令滥用魔法，他就会四分五裂，魂飞魄散。”科罗尔收起魔法卷轴，嘴角满意地上扬。
“给他套上能量抑制项圈，带他去见血骸，让血骸安排他的工作。”凌原推出牢房，瞥了一眼隔壁牢房中自闭的卢思。
科罗尔将能量抑制项圈缩在埃图脖子上，粗暴地押送埃图离开。
“自由！啊，阳光，蓝天，风儿，我终于自由了！”
埃图的狂笑回荡在阴沉昏暗的地下牢内，经久不息。
凌原旋即打开牢房门，缓步走到卢思前方，慢慢蹲下。
“你也是魔法师，你的水平跟埃图相比如何？”凌原轻声询问。
卢思呆滞地抱住膝盖，沉默不语。
“你是黑暗家族的一员，你有义务复兴黑暗家族。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愿意走你父亲的老路，在你面前，正巧有一条通向正确的道路，”凌原诚心诚意地向卢思伸出右手，“离开牢房，与埃图一起赎罪。”
“我不配赎罪，”卢思沙哑的声音几乎无法被听清，“我只属于黑暗的淤泥，永远烂在里面。”
第九十一章 收买人心
“你为什么要妄自菲薄，将你的未来葬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凌原难以理解地皱起眉头。
卢思将头埋在膝盖中，没有回答。
“我没有时间苦口婆心劝说你，”凌原无奈起身，“如果你某一天想通了，再来找我吧。”
“等等……”
卢思犹豫不决地抬起头，露出憔悴失神的容颜。
“塔龙……他……他应该还活着……”卢思吞吞吐吐地低语。
“我知道。他正在密谋进攻永夜之城，”凌原敏锐地察觉到卢思肯定知晓什么秘密，“你知道什么情报吗？”
卢思欲言又止，抿住苍白的嘴唇。
“塔龙只是个傀儡……你应该担心他背后的灵界之主……他的目标是将灵界之主带入到生者的世界……”
“我也知道。不如这样，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写下来交给我，”凌原和善微笑，“我给你一个无法上网的平板，你可以拿来玩单机游戏解解闷，有空的时候就把想到的情报都写下来。”
卢思惊愕地凝视凌原，不敢相信地连续眨眼。
凌原厚颜无耻地跑到金权丝的府邸里，从这名魔王侯的家中嫖走了一个旧平板终端。
“你要拿去做什么？”金权丝半睡半醒地穿着花里胡哨的睡衣，跟着凌原离开储物室。
“送给卢思。话说回来，都下午了，你现在才起床？”凌原站在金权丝的客厅内，恼火地扫视乱七八糟的屋子。
“我昨晚上去皇宫外通宵快活，快早上才回来，”金权丝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大哈欠，“我遇到了一个新妞，她长得可火爆了，下次我带你一起去试试……”
“噩暗在熬夜加班，你却在花天酒地！？我给你安排的任务呢？你完成了吗！？”凌原努力克制住一肚子火，冲着金权丝大喊。
“什么任务？”金权丝大惑不解地揉着眼睛。
“调查永夜之城的内鬼，确保魔王侯的贵族们都愿意支持我称帝，将反叛者全部铲除！”凌原真想一拳打在金权丝的脸上，用物理的方式将他唤醒。
“哦，我想起来了，”金权丝恍然大悟，“西蒙正在调查呢，我向你保证，他是一个负责认真的好属下。”
“那你做什么？”凌原抓住金权丝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质问。
“我？我……我是领导……”金权丝瑟瑟发抖地缩起脖子，“我不太擅长做事情……”
“我才是领导，而我不允许任何人在危难关头摸鱼！一个星期内，查出永夜之城的叛徒们，”凌原怒气冲冲地用手指戳着金权丝的胸膛，“你若查不出来，就去地下牢跟埃图做室友吧！”
“一个星期！？您是故意要我的命吧？”金权丝六神无主地哀嚎，“半个月行不？”
“你还敢跟我讨教还价？”
“如果根本没有叛徒呢？”
“我不信没有叛徒。如果你查不出来，就说明你玩忽职守，故意或者不小心放走了他们，你就只能代替他们接受惩罚！”
凌原用力将金权丝推倒在软椅上，金权丝目瞪口呆地怔愣住。
“但如果你找到叛徒，协助我建立帝国，”凌原见金权丝害怕的表情，决定发起糖安慰鼓励他，“我会给予你应有的奖励。你想要什么职位？”
“职位？有什么职位？”金权丝又怕又喜地睁大双眼。
“我暂时是想让噩暗当首相，毕竟他的资历最深，工作最勤奋。血骸会担任外交部部长，”凌原轻浮着金权丝的肩膀，意味深长地俯视他，“古往以来，首相之下，外交、内政与财政三足鼎立。我决定将内政与财政两个部门交予你管理。”
“那我的地位……”金权丝激动地坐直身子。
“足以与首相平起平坐，可能更胜一筹。我这是认可你的能力，才赋予你重任。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如果你连永夜之城的叛徒都找不出来，又何以担任内政与财政部的部长？”凌原挑起双眉，眼中充满期待。
“我发誓，我一定会把永夜之城翻个底朝天，将叛徒们悉数揪出来！”金权丝兴奋跳起，“半个月内，我会把叛徒们五花大绑，送到您跟前。”
“你又在偷换概念，一个星期变成半个月？”凌原嗤笑一声。
“被您看出来了，可恶，我尽量在一个星期内完成任务，”金权丝郁闷地皱起眉头，“我今晚就启程去永夜之城。”
“很好，”凌原决定不再向金权丝施加压力，“去吧，我恭候你的好消息。”
金权丝热情洋溢地送走凌原，凌原一路上唉声叹气，他返回地下牢，将平板送给卢思。
卢思颤抖着瘦削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平板。
“我……我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贵重的电子产品，”卢思如获至宝般将平板抱在怀里，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水，“这是我第一次碰到它……”
“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凌原握住卢思的手，直视卢思浑浊的眼睛，“跟随我，你会得到更多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凌原轻轻放开卢思，转身离去。
他可以感受到卢思感激的目光，凌原在经过拐角处时，特意回头瞧了一眼卢思。
卢思默默抹着眼泪，抽泣不止。
凌原不知道卢思之前有何种人生，但卢思的父亲与兄弟都是效忠于重整集团的恶棍。而在邪龙帝国，非纯种邪龙人的普通人很难得到平等的对待。
时间的流逝是如此缓慢与煎熬，凌原一边忧虑家人的下落，一边焦急永夜之城。
短暂的和平就像无声蔓延的毒药，暗中扼杀着不知大祸临头的猎物。
他十分担心金权丝的办事效率，金权丝已经去到永夜之城整整五天，却没有任何进展。
凌原终于按捺不住急性子，他决定主动出击，而非坐以待毙。
阳光晴朗，万里无云，凌原在科罗尔的指引下，找到正在工作的埃图。
埃图和其他劳工一样，只穿着薄薄的民工服，戴着粗手套，心情愉悦地在工地上搬运着一车砖头。
见到凌原找他，埃图屁颠屁颠地小跑到凌原面前，用衣服擦着额头的汗水。
“你很开心呀。”凌原皮笑肉不笑地打量埃图。
“劳动最光荣！建设城市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埃图兴致勃勃地大喊。
“嗯，我觉得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真的？那——那我走啦——”
埃图刚迈开步伐，就被凌原拽住胳膊。
“我指的是，你跟我一起去度假，”凌原不怀好意地将埃图拖走，“我需要你施展魔法，在永夜之城找到塔龙的下落。”
第九十二章 截然不同的世界
“啊？塔龙没死？”埃图顿时脸色刷白，胆战心惊，两股发颤，“您不怕我再一次被他控制了？”
“这次我会每时每刻提防你，”凌原粗暴揽住埃图的肩膀，用力揉搓埃图的肉体，“如果你再敢对我动手，你就一辈子别想出地下牢了。”
“我宁死也不会对您动手，”埃图胆怯地全身一抖，“这次有你的朋友帮助吗？”
“暂时没有，葬目前不在邪影星，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凌原沮丧摇头，“幸亏永夜之城不大，你拿着魔法阵，乘坐飞船，很快就可以完成扫描。”
“就我一个人？”
“难道噩暗和科罗尔有能力像你一样执行高超的魔法吗？”
“他们的确略输一筹。”埃图得意洋洋地挺起胸口，但兴奋之情转瞬即逝，他犹犹豫豫地拉耸脸。
“有什么问题吗？”凌原像模像样地板着脸。
“我提议带上卢思，他魔法水平精湛，可以与我兵分两路，减少搜寻时间。”埃图愁苦地哀叹。
“如果他愿意，我可以允许你与他一起前往永夜之城。”
“好耶，我现在就去劝说他！”
埃图像打了个鸡血似的，快乐地一溜烟从凌原身边跑开。科罗尔无奈摇头，连忙追上去。
凌原也十分期待埃图可以打开卢思的心扉，让卢思重新振作起来，不要再做一具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次日清晨，凌原穿上简单普通的衣裤，将暗芒放进长条背包，挂在身后。他来到机场，乘坐穿梭机前往魔王侯母星永夜之城。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上我？”血骸昏昏欲睡地抱着毛毛，拉耸的脑袋随着穿梭机剧烈抖动而左右摇晃。
“对啊，为什么叫上他？”噩暗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极度厌恶地转头看向血骸。
“我还要问呢，为什么你也跟来了？”血骸愤愤不平瞪着噩暗。
“难道我要一个人带着两个罪犯吗？”凌原驾驶穿梭机进入虫洞，头也不回地质问。
埃图与卢思拘谨乖巧地坐在后舱侧面，一个笑容满面，一个郁闷不乐。
“噩暗，我需要一个精通魔法的人控制住他们两个，”凌原也不想带两个死对头出远门，“而血骸负责代替安德森接管舰队，我们要警惕金权丝一伙人。”
“你是在担心金权丝会背叛我们？”噩暗惊讶地拧转过头，心事重重地缩住眉头。
“是的，他已经连续六天没有给我回信了。我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故意无视我，”凌原气得一肚子火，“安德森和西蒙都说金权丝忙于工作，没有时间回信。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在联手忽悠我呢？”
“哈哈哈！”
埃图放荡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船舱内。
所有人都在直勾勾盯着他。
埃图尴尬地收起笑声，仪器表滴答与呼吸声极具催眠地重复。
“你们继续聊，”埃图窘迫将头埋在卢思背后，“无视我吧。”
“我不想让魔王侯知道我带人来到永夜之城。所以我需要一个秘密住所作为临时基地，供埃图与卢思使用魔法，”凌原稳住飞船脱离虫洞，“你们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在永夜之城没有朋友，”噩暗头痛地思索，“我们可以考虑住在酒店里。”
“去我老婆家吧！”
埃图语出惊人，他重新拔出头，露出一脸痴痴的笑容。
“你有老婆？”噩暗勃然大怒，“就你这个无恶不作的傻子还有人愿意嫁给你！？”
“只是未婚妻，还没有正式结婚呢，”埃图愉悦地摇头摆尾，“她家可大了，很适合做临时基地。”
“我们去埃图未婚妻家借宿吧，”凌原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向埃图挑高右眉，“希望你的未婚妻可以为我们保密。”
穿梭机开启光学迷彩，从恢弘伉俪的舰队腹部下掠过，俯冲向暗灰色的行星。
魔王侯母星的外表好似行将就木的死寂之地，作为达克星系距离恒星最远的行星，它的表面平均温度大约只有零下两百度，完全不适合普通生物活动。
但在体表之下，隐藏着另一个繁荣昌盛的地底世界。
多如沙海的天然能量晶体遍布在地底世界坑坑洼洼的顶部，好似无法计数的群星点缀着永远留在漆黑中的城市。
鳞次栉比的古朴建筑顺延着蜿蜒多折的地底群山而立，每家每户都悬挂着天然能量晶体制作的吊灯，照耀着连绵悠长的复杂道路。
穿梭机离开连同地表与永夜之城的升降通道，汇入到稀松的船流中，前往位于山腰的别墅，降落在别墅前端的花园中。
凌原怀揣着毛毛，与噩暗、埃图与卢思一起离开穿梭机。
血骸随即驾驶穿梭机离开别墅，前往永夜之城上空的舰队。
“哇啊，永夜之城，”毛毛踢蹬着腿，攀爬上凌原的肩膀，极目远眺着鬼斧神工般的城市，“好像霍诺林主星的中下层世界耶。”
“我没有去过霍诺林主星，哪儿长什么样子？”凌原小心托住毛毛的腹部，防止毛毛摔下去。
“在霍诺林主星，星球被分为四个层级。只有有钱有势的人才有权力生活在顶层与上层世界，享受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和绿色的植被。没钱的穷光蛋只能苟活在暗无天日的中下层世界，吃着没有营养的合成食物，吸着肮脏呛鼻的废气。”
毛毛蹦跳到凌原的头顶，悠闲端坐，用小爪子快速挠着脖子后的头发。
“但穷光蛋们还是趋之若鹜，从天南海北，想方设法偷渡进霍诺林主星，”埃图嘻嘻坏笑，步伐轻松地走过花园，“毕竟霍诺林赚钱机会多，谁不想一夜暴富呢？”
“穷光蛋去霍诺林主星就是成为被压榨的电池，死路一条，怎么可能会一夜暴富，”噩暗鄙夷地嘲笑，“还不是因为霍诺林主星三百年来都没有战争、饥荒与瘟疫，在战火纷飞的星环之海鹤立鸡群，穷光蛋为了保命才不惜一切代价偷渡进霍诺林主星。”
“合成食物和非法药品泛滥，怎么可能有饥荒和瘟疫？”毛毛晃动着尾巴，尾巴不断拍打凌原的后脑勺，“正常人才不会选择去主星中下层世界苟延残喘，活得猪狗不如，可惜傻子太多。”
埃图开心地按下门铃，满心欢喜地跷足以待。
“翠花，是我呀，”埃图将脸凑到门上的眼洞，“埃图！”
门哗啦啦地打开，一名年轻水嫩的女性魔王侯狐疑地探出头，黑色眼睛扫视过埃图。
“翠花！我想死你了——啊——”
一道气势汹汹的黑暗能量光束涌出门缝，不偏不倚砸中埃图的胸口。
第九十三章 小丑竟在身边
埃图尖叫着从凌原面前飞过，一头栽进花园里长满尖刺的多肉植物群中。
“唔啊啊啊！翠花，你为什么打我！”
埃图像触电般在植物群中疯狂跳舞，狼狈不堪地摔在草丛中，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
“我说过不要再来纠缠我！一个杀人狂，屠杀，疯子，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翠花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凶猛地啪一声关上门。
“哈哈，”噩暗见到埃图狼狈不堪的模样，幸灾乐祸地捧腹大笑，“我就奇怪一个脑子进水的坏蛋怎么可能会有未婚妻！这都是你瞎编乱造的吧，埃图！”
“翠花！”埃图嚎啕大哭，疾跑到门口，瘫倒在门板上，“我已经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唉……”
凌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扯住埃图的衣领，用意念解开门锁，推着埃图走进翠花家里。
“站住！”
翠花厉声呵斥，她用力拔出墙壁上悬挂的铁剑装饰品，举起重剑指向两人。
“我是埃图的朋友，”凌原让出门口，让噩暗带着卢思走进来，“你肯定认识噩暗吧。”
“噩暗？”翠花半信半疑地审视噩暗，“你们身后怎么有一个邪龙人！？”
“他是邪龙人与魔王侯的后代，”凌原不紧不慢向前，伸出手挡开明晃晃的剑刃，“名为卢思。我们希望能暂时借住几天，不会干扰你的正常生活。”
“只要埃图在我家里，我的生活肯定不会正常，”翠花固执地拒绝他们的请求，“都出去！我怎么可能让四个大男人住进我家里！”
“她说的对，我们不要为难一个女孩子吧。”卢思羞涩地轻声细语。
“罢了，”凌原莫可奈何摇摇头，将毛毛从头顶取下，扔在脚边，“我不难为你，我们走吧。”
“但穿梭机被血骸开走了耶，这可是在半山腰，走下去要整整三个小时！”埃图万念俱灰地嚎叫，“翠花，你就原谅我吧，你想要什么？我什么礼物都愿意给你！”
“滚出我的家！我才不会爱一个杀人凶手！”翠花张皇左右晃动着铁剑，害怕失措地后退。
“埃图，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噩暗非常反感埃图不成熟的行为，他第一个转过身离开，却发现了一艘正在降落在花园中的飞船。
飞船舱门缓缓打开，一身正装的安德森走下登机滑梯，与噩暗面面相觑。
“噩暗大人，”安德森无比惊讶地将目光转移到凌原身上，“优莎娜大人，我以为只有血骸一个人来了。”
“你不可能刚刚从舰队下来吧？哪有这么快？况且，”凌原狐疑扫视安德森一丝不苟的衣着，“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盛装出席。”
“我去替金权丝大人参加宴会，和其他氏族的贵族们处理一些贸易路线的小问题，”安德森快步走到别墅门口，立刻向凌原鞠了一躬，“属下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没事，我其实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来到永夜之城，”凌原连忙扶住安德森，“你既然知道了，一定要守口如瓶。”
“我不会让您失望。”
安德森的眼神跃过凌原，落在别墅的客厅内。
“爸爸！”翠花喜形于色，她扔下铁剑，快乐地冲向安德森，幸福地扑到安德森怀里。
“翠花，”安德森心花如放地绽放出温柔的笑容，他紧紧抱住翠花，将头倚靠在翠花的黑长发上，“一个月没见，你又变漂亮了。”
“岳父大人！”
埃图顺滑地跪倒在安德森脚下，安德森吓得赶紧转身护住翠花，将翠花小心翼翼放在凌原身边。
“埃图，你怎么也在这？”安德森迅捷地抽出脚，让埃图抱大腿的动作扑了个空，“翠花已经与你分手了，请你不要再骚扰她。”
“我爱她！如果她不爱我，我宁愿死在她面前，来表达我轰轰烈烈的爱！”
埃图想凝聚出能量匕首，但脖子上的抑制项圈立刻发射出生物电流克制住他的行为。他惨叫一声，痛不欲生地朝后跌倒在地。
“我想暂住几天，”凌原捂住脸，不想再去看埃图小丑般的行为，“安德森，你愿意吗？”
“当然，我房子挺大的，你们自便，”安德森绕开埃图，带领他们深入客厅，“坐吧，我给你们准备饮品。”
“你替金权丝参加宴会，他本人在哪里？”凌原跟着安德森进入厨房，轻声质问。
“我不知道金权丝大人在何处。”安德森小声嘟囔，他打开冰箱，心不在焉地取出冷饮。
“是你真的不知道，还是金权丝命令你欺骗我？”
“如果您真的迫切想见金权丝大人，您可以尝试去天上人间的顶级包厢去寻找他。”安德森苦笑一声，向凌原挑高眉毛示意。
“好的，我等会就去。”凌原窝火地抽搐嘴角，跟随安德森回到客厅。
安德森将为每一位来客倒上一杯果汁冷饮，噩暗与卢思都友好地接过玻璃杯，毛毛不客气地跳上茶几，飓风狂舔着饮料。
唯有埃图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坐下，在客厅来回踱步，余光不由飘向地上的铁剑。
“你在看什么呢？想拿起剑自杀证明你的爱？”凌原拿着两杯冻入骨髓的玻璃杯，挡在埃图面前。
“正有此意。”埃图倔强地接过玻璃杯。
“想自杀可以，你必须先完全我给你的任务。”凌原低声冷笑。
“哦。”埃图委屈应答一声，拿着玻璃杯悻悻不乐地坐在卢思身边，飘忽不定的眼神时不时瞥向对角的翠花。
“噩暗，由你安排接下来的任务，我去找金权丝了。”凌原一口气喝光果汁，将玻璃杯放在柜子上。
他看到安德森一家的照片，年轻的安德森搂抱着美貌的妻子，他们共同牵着小时候的翠花。
这张全家福边放着另一张照片，步入中年的安德森与正当青春的女儿合影，但恩爱的妻子却已经不见踪影。
“她没有撑过那段艰难的岁月，”安德森缓步停在凌原身侧，略微发抖的手轻轻拿起全家福照片，“邪龙帝国占领邪影星时，也入侵了永夜之城。当时我奉命协助贵族们撤离，却因为失误将她和翠花遗留在永夜之城，在邪龙人的残酷统治中煎熬。”
第九十四章 老惯犯和摸鱼怪
晶莹的泪水在安德森的眼角闪烁，他吸了吸被堵塞的鼻子，抿住发白嘴唇，悲痛地将全家福轻轻放下。
“当时埃图与邪龙帝国是合作伙伴，邪龙人答应给他找个伴侣，他就非常高兴地跑来永夜之城，在邪龙人的集中营中看中了孤身一人的翠花，”安德森转头扫视过颓废的埃图，“如果不是埃图，恐怕我永远都不能与翠花重逢。”
“祸福双至，幸好埃图本性不坏。”凌原轻声感慨。
“黑暗家族反攻永夜之城的时候，邪龙人丢下埃图溜之大吉。这个小混蛋被科罗尔逮住后，抱着前首领影浮之的腿大哭流涕，影浮之心软，封他做北浩的执政官，”安德森摇摆头颅，语重心长地叹息，“如果是我，我会对埃图留个心眼。”
“我还不知道他以前已经跳反过这么多次，”凌原恼火地握紧长背包的带子，瞪了一脸不知所措的埃图，“原来是老惯犯了。安德森，你替我看着点他。”
“反正血骸接手我的舰队，我也可以享受来之不易的假期，我会认真执行您的命令。”安德森恭敬颔首。
凌原很快告别众人，离开别墅，拐走安德森飞船，前往永夜之城的天上人间娱乐会所。
会所五光十色的招牌耀眼闪烁，沉湎于娱乐的花花公子们搂抱着多名姿态火爆的美女，在来来回回的人海中放荡狂笑。
永远夜晚，永远的娱乐，没有日出，也没有停歇。
凌原穿越眼花缭乱的舞厅，挤过扭动身姿的人们，呼吸着混杂着荷尔蒙与致幻剂的空气，头晕目眩地来到顶级包厢。
他隔着凹凸不平的毛玻璃，一眼就看到躺在三名美女怀里，全身只剩下一条裤衩的金权丝。
“金大人，您好久没有来我们这儿撒欢了呀。”美女按摩着金权丝的肩膀，妖媚地挤眉弄眼。
“可不是嘛，我一回来永夜之城就来找你们了，宝贝儿，”金权丝醉醺醺地抬起手揽住美女，向她抛出飞吻，“首都就是个文化匮乏的贫瘠之地，那些化外之民没有任何乐趣，我恨不得早点回来见你们。”
“金权丝！”
凌原怒不可遏地踹开抱胸的门，他边走边从长袋子中取出被黑布缠绕住的暗芒，握住剑柄，将剑尖指向金权丝。
美女们吓得如鸟兽散，慌不择路地跑出包厢。
“凌原？”金权丝赶忙捡起地上的衣服和裤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六天不回复我，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享受了啊！？”凌原气愤填胸地大声怒吼，他抬起脚踩住金权丝的胸口，将他按在沙发上，“现在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我我我——我今天是第一次来这儿，我结束一天疲惫的劳作，下班不小心迷路，偶然路过这里，就满怀好奇进来瞧瞧，”金权丝惊慌失措地举起双手，眼珠子害怕地盯着暗芒，“我没有联系你是担心被贵族会监听。”
“好一个正当理由，叛徒的名单呢！？”凌原愤然蹂躏着金权丝的胸口，金权丝痛得哇哇大叫。
“这才过了六天啊！”金权丝万念俱灰地求饶，“您不是答应给我半个月吗？”
“你难道六天内什么进展都没有？”
“进展？嗯……有一些进展，您让我穿上衣服，我们出去说。”金权丝惨笑道。
凌原轻蔑地哼了一声，嫌弃地垂下脚，收起暗芒。
金权丝赶紧穿上衣服和裤子，尴尬地跟随凌原离开天上人间。
他们进入天上人间后方的机场，凌原发现西蒙坐在敞篷飞船里，怀抱一叠文件打瞌睡。
“西蒙，起床啦。”金权丝厚颜无耻地微笑坐在飞船后座，用力晃着西蒙的肩膀。
“金权丝大人，”西蒙从梦中惊醒，睡眼朦胧地囔囔低语，“您今天真快。”
“今天？”凌原慢慢转头，杀气腾腾地俯视金权丝，一字一顿地重复这个词。
“有问题吗？”金权丝佯装无辜地将头埋在西蒙背后，西蒙也彻底清醒，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原。
“你们再摸鱼敷衍我，我就叫优莎娜出来教训你们。你们是觉得我脾气温顺，好欺负是吧？”凌原愤怒地用力将金权丝推倒在后座上。
“啊，千万别放优莎娜大人出来！”金权丝醉意十足地软绵绵挥手，“我现在就汇报。西蒙，你说吧。”
“好的，”西蒙焦头烂额地打开怀里的文件，“自从重整集团领袖阿兰尔在永夜之城一游后，永夜之城内出现多个失踪案与谋杀案，数量是往年的五倍之多，十分不合常理。”
“失踪案与谋杀案？”凌原警觉地缩住眉毛，他想起北浩献祭一座城的仪式，这其中难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起这些受害者基本都是外来的劳工，不会有人深究他们的下落。”西蒙怜惜地哀叹。
“至于叛徒的时候，我已经筛选了一份名单，打算明天聚集他们一起开个会，”金权丝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懒洋洋地坐起，“您可以亲自到场诘问他们。”
“可以，我会亲自到场，”凌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抽走西蒙怀里的文件，一目十行快速浏览着案件的资料，“西蒙，这份资料给我，我会让专人来解决失踪和谋杀案件问题。你就全身心协助金权丝吧，看紧他，在任务结束前，不要让他再来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
“我尽量，”西蒙犹豫不决地回答，“如果金权丝大人愿意听我的话。”
“我先走一步，你们记得把明天会议的地址发给我，”凌原飞身离开座位，向西蒙与金权丝严肃地说道，“你们赶紧回家休息。”
“家里又没人，寂寞啊，”金权丝心痒难忍地重新躺下，“西蒙，你今天陪我睡觉好不？”
“我……我还得回家跟爸爸妈妈吃晚餐呢，”西蒙脸色通红地开启飞船引擎，“我最多送你上床。”
“同是单身狗，我们就应该内部消化……”
“我妈妈还期待我传宗接代呢，您就放过我吧……”
西蒙和金权丝的声音渐渐淡去，凌原回到飞船上，忧虑地瞧了一眼他们两所在的飞船。直到西蒙驾驶飞船离去，凌原才松了一口气，启程返回临时基地。
第九十五章 得利者的嘴脸
凌原将资料交付给埃图，埃图立刻热情洋溢地开始着手分析案件发生的地点与失踪的人物。
卢思已经完成了寻找亡灵能量的魔法，噩暗将带着卢思开始在永夜之城进行地毯式搜索。埃图与毛毛则暂时留在临时基地内研究案件。
安德森接到来自西蒙通讯，他会与凌原一同赶赴会议。
永夜之城没有夜晚与白天之分，这里的人们依照星环之海最普遍的标准二十四小时生活休息。
十个标准小时后，凌原与安德森乘坐飞船抵达位于永夜之城中央商业区。
飞船降落在灯光流溢的大楼顶端，安德森全权负责会议的安保工作，凌原独自走进大楼内部。
凌原孑然一人站立在会议室旁的观察室中，隔着单向玻璃，警觉地打量每一个进入会议室的魔王侯贵族。
【一群歪瓜裂枣，】优莎娜借助凌原的视线打量贵族们，【就是这群丑八怪在反对我的称帝计划，拒绝交出财产？】
{邪影星与永夜之城一直在貌合神离，永夜之城有绝对的自治权，他们的贸易外交不需要得到邪影星的批准。直至今天，贵族们还在与重整集团进行贸易往来呢。}
【我讨厌复杂的权力斗争，我喜欢简单粗暴的方式。等他们都来齐后，我冲出把他们全部宰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不行！我不允许滥杀无辜。}
【瞧瞧这些贵族们，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哪有手不脏的？】
所有来客落座完毕后，金权丝带着西蒙趾高气扬地走进来。
优莎娜渐渐开始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她的手指一点点握住别在腰间的暗芒。
“大家好啊，”金权丝心情愉悦地来到众人前，“各位大老远来到这儿开会不容易，我就长话短说。你们是否支持优莎娜大人建立暗之帝国呢？”
“金权丝，你一个得利者还有脸在我们面前为优莎娜说话？”一名贵族顿时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指向金权丝，“优莎娜向你许诺了什么，让你这个混蛋竟然背叛你的族人，出卖永夜之城！？”
“没办法，谁让你们沉迷于赚钱嫖女人，不像我只身一人跑到环境险恶的邪影星，在枪林弹雨中身先士卒，英勇杀敌？没有奉献，哪有回报？”金权丝挺直腰板，理所当然地得意微笑。
“身先士卒，英勇杀敌？”另一个贵族不屑嗤笑，“连枪都射不准的人也敢上战场？你就吹吧。”
“不许这样对我说话！你们是不是想破罐子摔碎，揭竿而起？”金权丝怒形于色，一拳砸在桌面上，“我不想整你们，但优莎娜大人不会饶恕任何叛徒。”
“我们从未效忠于她，又何来背叛？金权丝，优莎娜大人还不知道你的底细吧？”贵族不怀好意地冷冷发笑。
“胡说八道，我的过去坦坦荡荡，没有任何污迹！”金权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贵族。
“你哥哥曾经是重整集团的奠基人之一，你杀人夺权，继续接手他与重整集团的贸易！我们也是遵照你的指示，在外环扩大我们的贸易路线，赚取巨量财富！现在重整集团被驱逐出永夜之城，你无耻倒戈向优莎娜，为了保全自己，把昔日的同伴出卖！”
金权丝迅猛地从西蒙腰间拔出一把手枪，贵族们即刻纷纷掏出自己的真家伙，十几个黑乎乎的枪口瞄准金权丝。
{金权丝也和重整集团有一腿？}凌原甚是惊讶。
【他从来就没有不是善茬，我倒要看看金权丝怎么脱身。】优莎娜颇有兴致地隔岸观火。
{为什么贵族要在当众揭露金权丝的老底？会议中的所有人都应该知晓金权丝的过去，是故意激怒金权丝，还是在讲给我们听？}
【你的意思是，那些贵族们知道我们在旁边听？】
优莎娜无声无息拔出暗芒，剑尖垂落在脚边。
“你们敢开枪？”金权丝强颜欢笑，与贵族们相持不下，而他的下半身却在止不住哆嗦，“我警告你们，我若无法完整回到邪影星，你们也会和我一样——”
金权丝话音未落，喷涌而出的爆炸从会议桌底部冲出，气势滂沱的冲击波掀翻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震碎玻璃，打穿墙壁，如坚硬的拳头砸在优莎娜身上！
优莎娜一头撞在水泥板上，飘舞的灰尘夹杂着火星在空气中弥漫，带来刺鼻的血腥味。
一把亮银色的匕首从烟雾中飞出，径直射向优莎娜的头颅。
优莎娜一个翻身躲开匕首，顺手拔出刺入墙壁中的匕首，同时举起暗芒，架住敌人挥出的长枪。
锋芒闪耀的枪尖朝前一捅，擦过优莎娜的面颊，钉入墙面。
敌人再用力后拔长枪，枪刃后端的倒钩绞住银色匕首与暗芒，迅捷地将优莎娜的两把武器缴械。
“花里胡哨的耍杂技！”
优莎娜一掌拍在地面，释放雷霆能量，风驰电掣抵达隐藏在烟雾中的敌人，黑暗能量聚合在右腿，甩鞭向敌人的头颅。
漆黑色的手套结结实实抓握住优莎娜的脚腕，茶色的发丝随爆炸的余波飞扬。
优莎娜的眼中闪过犀利的杀意，她干脆利落地迸射出所向披靡的黑潮，将敌人摔向房间的角落。
{劳克斯，他是我们在特兰帝国首都菲尔遇到的赏金猎人！}凌原定睛一看，立刻分辨出对方鹤立鸡群的茶色长发与棕褐色西装。
“劳克斯？”优莎娜轻声重复这个名字，她敏捷落地，捡起暗芒。
“咦，你认得我？”劳克斯摘下破碎的笑脸面具，潇洒地扔在脚边，“重整集团悬赏三十亿尼元要你的顶上人头，如果你愿意给我三十亿尼元，我就不会再追杀你。”
精致的人类面容，一副玩世不恭的轻抚态度，碧绿色的獠牙瞳孔藏匿在银丝边框眼镜后，闪过锐利的杀意。
“我没有三十亿，但我有你的小命。”优莎娜瞥了一眼惨叫声此起彼伏的会议室，倒塌的墙壁阻碍住她的视野，无法看清会议室内的情况。
“真可惜，”劳克斯啧啧哀叹，他捡起金棕色的长枪状武器，“我只能勉为其难拿着你的人头去换取赏金了！”
两片岔开一道细微缝隙的锋利枪刃，金色藤条般金属装饰着枪柄上的十字护手，枪尾的弧形倒钩倒影出优莎娜冷淡的面容。
霎时间，优莎娜消失在倒影之中，她化身雷霆万钧，疾驰而出！
第九十六章 三方夹击
暗芒削出焚烧的炎流，劈砍在劳克斯的枪柄之上，枪柄即刻被强势的力量击弯。
劳克斯的碧绿色异瞳惊讶地缩小，他仰身躲闪开灼热的火焰，绷紧双臂肌肉，霸道的肌体力量干脆利落地顶开暗芒。
优莎娜被劳克斯的强劲力道掀翻，踉踉跄跄后退，她的右脚脚跟恰好踩进藏在碎石块中不显眼的绳索。
绳索嗦一下缩进，牢牢捆绑住优莎娜的脚踝，将她拽出破碎的玻璃，坠落下百米高的大楼。
“陷阱埋伏，不讲道德！”优莎娜恼火地大骂。
“赏金猎人从来就不讲道德！”
劳克斯随即跳跃而出，伴随着亮光闪烁的玻璃渣，他狂妄大笑，向优莎娜刺出长枪。
枪柄骤然伸长，两片枪刃被外附的机关带动，向两侧打开，展露出十厘米的间隙，足以卡住人体的脖子，将其残忍地切断。
“雕虫小技！”
优莎娜立刻抬起暗芒，斩进枪刃间的缝隙。
她用力握住暗芒搅动枪刃，旋转的力量顺着枪柄延伸至劳克斯，将赏金猎人砸向楼房内。
优莎娜敏捷落地，玻璃渣如晶莹的落雨降落在她身边。
街道上的人们惊慌失措地逃离，安保部队正在封锁高楼，逮捕可疑人员。
在高楼会议室内，金权丝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痛苦地咳嗽。
会议室一片狼藉，尸体遍布，烟尘滚滚，呻吟不绝。
一名全身严实的女性赏金猎人端着一把步枪，不紧不慢地跨越燃烧的尸体。
她无情地扫视过会议室，边走边向每一具尸体补上一枪。
“我们有约定，重整集团不能——”
一名垂死挣扎的贵族还没有说完话，就被赏金猎人一枪射爆了面颊。
金权丝吓得魂飞魄散，他连滚带爬躲到掩体之后，颤抖的手抱紧手枪枪柄。
安德森为什么还没有赶来救援？优莎娜又在哪里？他难道要葬命于此吗？
清脆的脚步声徐徐靠近，金权丝通过脚边玻璃的折射，可以看到赏金猎人正在走向倒地不起的西蒙。
西蒙尚有呼吸，头晕目眩地蠕动四肢，殊不知赏金猎人已经举起步枪，准备了断他的性命。
“不！”
金权丝胆从心生，他不假思索冲出掩体，瞄准赏金猎人的头盔连射数枪。头盔即刻裂开了蜘蛛网般的缝隙。
赏金猎人连忙用胳膊上的护手挡住高能光束，墨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瞪视着金权丝，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金权丝着实被凌诗玉的眼神震慑住，致命的怔愣给予凌诗玉反击的机会。
凌诗玉毫不迟疑扣下步枪扳机，第一道高能光束脱离枪口，击穿金权丝握枪的右手，迫使金权丝松开手枪。
紧接着，第二道高能光束钻破金权丝的右肩，将他掀翻倒地。
金权丝急中生智，抬起手发射一道黑暗能量束。
凌诗玉灵敏地躲开能量束攻击，端起枪瞄准金权丝头颅。
在千钧一发之刻，西蒙飞扑到凌诗玉的胳膊上，拼尽全力抢夺着步枪。
步枪射偏的高能光束擦过金权丝的发丝，钻入地板。
“金权丝大人，快跑，我拖住她！”
西蒙凝聚出一把能量匕首，迅疾刺向凌诗玉握住枪柄的右手手指，强制凌诗玉丢弃枪支，躲开匕首的攻击。
步枪噼啪落地。
金权丝立刻翻身滚到步枪边，张皇捡起步枪，试图瞄准扭打在一起的西蒙与凌诗玉，但两人死死纠缠在一块，根本找不到开枪的机会。
“滚开！”凌诗玉凶狠地大肆咆哮，甩手释放出奔腾的血色物质，将西蒙镶嵌进天花板，再砸向金权丝。
西蒙和金权丝双双倒地，血色物质迫不及待地张开无数只牙口开始品尝猎物的血肉——
猝然间，高能光束如暴风骤雨般从会议室的大门射出，将凌诗玉与血色物质扎成通红色的筛网。
安德森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夺门而入，他们迅速包围住匍匐在地的凌诗玉。
“金权丝大人！”安德森焦急地跑向金权丝，随手操控起火焰能量，烧尽负隅顽抗的血色物质。
金权丝虚脱无力地仰面躺在地上，呼不给吸。他艰难地微微抬起头，胆怯地注视被士兵包围的凌诗玉。
凌诗玉体表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她挣扎起身，破碎的头盔掉落在地，彻底露出真面目。
“天啊，”金权丝惊叹地凝看凌诗玉，他被安德森搀扶起身，孱弱地倚靠在安德森身上，竭力下达命令，“抓住她！我要活的！”
“你们……”
凌诗玉的脸上泛起扭曲狰狞的笑容，她的胸膛一起一伏，仿佛酝酿着沸腾的愤怒。
“都得死！”
“开枪！”安德森厉声大吼，将金权丝拉扯到身后。
高能光束从四面八方倾泻在血色物质之上，溅起水花般的血色。
万眼的低语层层叠叠保护住它们的主人。凌诗玉蹲伏下身，从长靴内侧拔出一把锐利的短刀，她双腿用力一蹬，飞速穿越包围圈，向金权丝所在之处戳出匕首。
间不容发，气贯长虹的黑色洪流涌进会议室大门，擦过士兵，不偏不倚吞噬凌诗玉。
安德森猛地将金权丝按倒在地，黑暗能量束裹挟着猝不及防的凌诗玉，从安德森与金权丝头顶掠过，撞出高楼，砸向繁华辉煌的城市。
“追上她！找到她的下落！”优莎娜怒气冲冲进入到会议室内，暴怒咆哮，“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叫劳克斯的茶色长发赏金猎人！他们是重整集团的走狗！见到他们，格杀勿论！”
{等等，你攻击的赏金猎人好像是我的妹妹！}凌原大惊呼喊。
【我咋知道她是你妹妹？她背对我们，看不清面容，我再不出手，金权丝就要升天了。】
优莎娜立刻收起暗芒，碎步绕到安德森背后，突然抓住金权丝的衣领，将金权丝推向墙壁，凶狠地按在墙上。
“贵族揭你的老底，我全部都听见了。”优莎娜附耳低语，猩红色的瞳孔如鹰眼般盯着金权丝。
“您不会相信一群已死之人的谎言吧？”金权丝强撑起虚弱的笑容，发抖的手小心翼翼抓握住优莎娜的胳膊。
“我希望我不会相信，”优莎娜缓慢松开金权丝，“谁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感谢您的信任。”金权丝贴着墙壁滑落在地，双腿发软，惨淡一笑。
“送金权丝和西蒙去医院。”优莎娜走到玻璃窗边，俯瞰着凌诗玉消失的方向。
霎时间，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从群山上传来，所向披靡的冲击波横扫而出，房屋如杂草般摇摆颤抖。
“那个方向……是我的家，”安德森惊恐万状地盯着腾空而起的蘑菇云，“不，翠花和埃图还在那儿！”
第九十七章 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
优莎娜怒火中烧地驱动雷电，跃出高楼，化为一道黑烟飞向临时基地。
只见熊熊燃烧的大火缠绕着分崩离析的别墅，一名全身穿戴黑色鳞片铠甲，皮肤黝黑的男人一手拖着翠花，一手掐着毛毛，健步如飞走向花园里的飞船。
“翠花！翠花！”
埃图撕心裂肺地叫喊，他遍体鳞伤，跌跌撞撞跑出火海。
一道灼热的激光束从飞船舱门中飞出，贯穿埃图的胸口，将他击垮在地。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只剩半截身体的赫澜坐在轮椅上，双手把持着一把狙击枪，恼怒地朝同伙大喊。
“他不值得我动手。”
男人将翠花和毛毛扔进舱室内，缓慢转过头，仰视悬停在别墅上空的优莎娜。
“优莎娜？又是她？”赫澜顺着男人视线，也发现了优莎娜，他麻利地端起狙击枪，“我要杀了她——”
赫澜狠话刚脱口，优莎娜就投掷出一把能量剑，轻而易举切断狙击枪的枪管。
“你先离开，不要在这碍事。”
男人低沉地低语，他拥有乌黑色的短发，额头两侧长着一对犄角，英俊硬朗的面颊长得一对暗红色的眼睛与尖耳朵。
赫澜心存芥蒂地扔开狙击枪，转动车轮，返回机舱，关上舱门。
“黑暗魔龙？”优莎娜呆若木鸡地轻念着这个名字，“你竟然……还活着？”
{黑暗魔龙？}凌原惊讶地重复，{他和毛毛是同类吗？}
赫澜驾驶飞船离开花园，优莎娜正欲动手，男人抬起手升起一道巨型能量帷幕，护送飞船离去。
【黑暗魔龙与光明圣龙是宇宙法则创造出来服侍黑暗与光明两面的神灵。它们的职责是在寰宇散播暗与光，分别效忠于暗黑神与光明神！】
优莎娜降落在被称为黑暗魔龙的男人前方，激动难耐地展露出兴奋的笑容。
“魔龙，我以为你已经葬身于敌手，没想到你还活着，”优莎娜喜出望外，“你为什么要和重整集团的人混在一起？”
{别和他废话了，赫澜要带着人质溜走了。}凌原急切地催促。
“你是谁？”
魔龙困惑地歪着头，他的双手点燃纯黑色的火焰。
“我是优莎娜，你的主人！你难道忘记我了吗！”优莎娜惊愕地张开双臂，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我只效忠于伟大的塔龙大人，”魔龙龇牙咧嘴地怒吼，“从来就没有你这个主人！”
魔龙张开血盆大口，银蓝色的闪电从他嘴里涌向，森动的强劲电流擦着优莎娜的身子而过，雷击墙压的力量将燃烧的别墅一扫而空！
优莎娜在半空中旋转躲闪攻击，她顺势拔出暗芒，俯冲而出，勠力劈砍向魔龙。
“好好看着这把剑，这是暗芒，代表暗黑神的威严！”
魔龙且战且退，游刃有余地应付优莎娜的猛攻。
“我拥有暗芒，我就是暗黑神！而你，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发誓要永世效忠于真正的暗黑神！”
优莎娜一剑咬入魔龙的胸口，擦出纯黑色的肉渣与鲜血。
“塔龙用卑鄙下流的魔龙控制了你，但你必须遵从至高无上的宇宙法则，将你的生命献给我！”
魔龙步伐不稳后退，他的后背突然爆出一对龙翼，扑扇出电流滚滚的强风，迫使优莎娜进入防御姿态。
魔龙趁机振翼飞上高空，黑色的身姿迅速与黑夜融为一体，消失在优莎娜的视线内。
“混蛋！”
优莎娜气急败坏地将暗芒扔在脚边，主动将身体还给凌原。
“你不要随便乱扔武器，”凌原赶紧俯身捡起暗芒，“万一摔烂了呢？”
【你负责追寻他们的下落，我又气又累，接下来交给你吧。】优莎娜颓唐地哀叹，
“你去休息吧。”
凌原收起暗芒，快步滑到埃图身边，怀抱起奄奄一息的魔精灵。
“翠花……快去救翠花……”埃图艰难地从喉咙出挤出绝望求助，他的面色苍白如尸，全身冰冷。
激光在埃图的左胸上灼烧出触目惊心的伤口，凌原将手贴在埃图的胸口上，勉勉强强可以感受到埃图的心跳。
凌原立刻开始着手治疗魔法，以最快的速度绘制完血色的法阵，低声念着咒语，愈合埃图的伤势。
安德森心急如焚地离开刚刚降落的飞船，跑到凌原身边，惊呆注视坍塌的别墅。
“翠花在哪里？”安德森魂不守舍地趔趄往前，战战兢兢地问道。
“翠花和毛毛被重整集团的人绑架了，”凌原轻柔放下埃图，义愤填膺地攥紧拳头起身，“安德森，你把埃图也送到医院去，我去追赶敌人！”
凌原火速进入安德森带来的飞船，他驾驶飞船离开燃烧的花园，前往凌诗玉坠落的方向。
永夜之城的安保与士兵封锁住混乱不堪的街道，疏散惊慌失措的市民，在附近每一栋高楼内寻觅敌人的下落。
凌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空地降落飞船，他急匆匆奔跑在街道上，逆着人流，千方百计挤到封锁区域。
街道被砸出触目惊心的深坑，裂隙中有几滴血迹残留。
血迹所指之处，是一栋金碧辉煌的娱乐酒店，士兵们正在督促酒店内的客人离开建筑内。
凌原焦急地扶住封锁的障碍物，目不转睛地审视每一个离开酒店的客人。
他的余光瞧到一名行色匆匆的白发女子，女子身穿浴袍，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赤脚碎步走下楼梯。
凌原立刻沿着封锁线疾走，紧盯着白发女子的去向。
他边走边盘起头发，从怀里掏出提前绘制好的魔法卷轴，以最快的语速念着滚瓜烂熟的咒语，将黑发染成白色。
白发女子离开鱼贯而出的人群，忽地转身进入到一条小道。
“凌诗玉！”
凌原大喊一声，他的声音却被埋没在人声鼎沸之中。他竭尽全力在人头攒动中穿梭，白发女子的身影却被人山人海遮盖。
凌原赶紧扩展意念，锁定住凌诗玉，紧随她的移动。
他拨开人群，冲进小道，在错综复杂的道路中疾驰。
他在奔跑的途中扔下墨镜与脏兮兮的衣物，只剩下一件短袖内衣与短裤，最后将暗芒随手扔到杂物堆中，气喘吁吁地跑到一个死胡同内。
第九十八章 判若两人
凌原站在拐角处，惊愕地观察着封闭的道路，他的意念明明感知到凌诗玉经过此处。
难道说这附近有机关与暗道？
正当凌原聚精会神搜寻前方道路的每一寸细节时，冰凉凉的紫色锁链忽然间缠绕上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拖拽在地，硬生生拉动数十米。
黑乎乎的枪口对准凌原的额头。
赫澜端着他的狙击枪，戒备狐疑地俯视凌原，手指慢慢搭在扳机上。
“等等！我是凌诗玉的哥哥，鸥的亲哥哥，”凌原急忙举起双手投降，“我要见她。”
“你知道鸥的真名？但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哥哥！”赫澜半信半疑地皱起眉头，“况且，你怎么知道我认识鸥！？”
“你和鸥参加了特兰帝国首都菲尔举行的大逃杀，我在参赛名单上看到过你们，”凌原急中生智编造笨拙的谎言，“我还在你们身上压了钱，就是为了能在赛后亲自见到你和我妹妹。”
赫澜诧异地瞪大双眼，显然他一时间无法分析判断该如何处置凌原。
“我总觉得你的声音和脸型很熟悉，”赫澜用枪口扒着凌原的脸，“我们见过面？”
“你怎么在这磨蹭？就不怕被黑暗家族人发现了吗？”
劳克斯进入到凌原的视野中，他挡开赫澜的狙击枪，惊讶俯看凌原。
“他是谁？”劳克斯当即问道。
“他自称是鸥的哥哥，但我怀疑他是黑暗家族的间谍！”赫澜闷闷不乐将狙击枪放在轮椅上。
“如果他是黑暗家族的间谍，黑暗家族的人已经将你枪毙一百个来回了，”劳克斯伸出手拉起凌原，“只有鸥有权力判断他是否在撒谎。”
“我没有在撒谎。”凌原理直气壮地反驳。
“我们不能带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回去！”赫澜用力推着轮椅，跟随劳克斯和凌原走进死胡同。
“如果他是骗子，就直接杀了抛尸。”劳克斯拎着凌原的衣服，碧绿色的獠牙瞳孔审视凌原，嘴角微微上扬。
劳克斯抬起大长腿，踩下墙壁上的机关，墙壁立刻朝后打开一扇暗门。
他们穿越暗门后的狭长道路，来到一间乱七八糟的房子内。
房屋角落堆积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与物资，没有吃完的食物随意摆放在地上。
赫澜推着轮椅来到一间卧室前，小心敲了下门。
“鸥，有个自称是你哥的人类来找你，你要不要出来认人？”
卧室的门即刻被打开，凌诗玉穿着皮夹克与热裤离开卧室，她见到凌原的刹那，整个人像是着魔似的，怔愣不动。
“他是你哥？”劳克斯好奇地挠着凌原的下巴，“长得的确挺像。”
“别动我。”
凌原扯开劳克斯的手，快步走到凌诗玉面前。
“妹妹？”
凌原轻声呼唤着凌诗玉，他喜极而泣，用力拥抱住呆若木鸡的凌诗玉，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凌诗玉，我终于找到你了……”
热忱的泪水涌上凌原的眼眶，他的手指几乎要勒进凌诗玉的身体。
凌诗玉颤颤巍巍地抬起双手，犹豫不决地轻轻触碰到凌原的后背。
“看起来他们两真的是兄妹。”劳克斯顺手捡起地上没有吃完的方便面，他打开另一个卧室的门，透过门缝，凌原一瞬间看到了属于翠花的纤纤玉腿。
劳克斯很快关上门，门后立刻传出呜呜的呻吟声。
“房间里是谁？”凌原缓缓松开凌诗玉，胆怯心惊地看向卧室。
“你知道我现在是效忠于重整集团的赏金猎人，”凌诗玉心情沉重地轻吐，“她是我的猎物，我要拿她去换取赏金。”
“你为什么要成为重整集团的赏金猎人！？”凌原终于有机会提出他积蓄已久的疑问，“是重整集团摧毁了我们的家园，杀害无辜的同胞！他们在星环之海无恶不作，丧尽天良——”
“难道自由联合就是好人吗！？”凌诗玉顿时怒形于色，“自由联合与重整集团，一个伪君子，一个真小人。我选择重整集团，是因为只要在这儿，我才能发挥我的力量，证明我的能力，发展我的人脉，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
“你杀人无数，助纣为虐，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凌原五味杂陈地痛苦赶快，他牵住凌诗玉满是伤痕的手，久久凝视她饱经风霜的面容。
曾经稚嫩的脸上镌刻着烧伤与擦痕，记忆中和善的眼神变得冷漠无情，与熟悉的妹妹判若两人。
“我别无选择。”凌诗玉一字一顿地厉声回答。
“难道就没有洗心革面的可能吗？”凌原感到自己的心如刀绞般阵痛。
他的妹妹误入歧途，他的父亲下落不明，他的养母生死未卜。
他一定要改变每一个亲人的命运。
“我手上沾染太多鲜血，背负太多血债，我只能坚持这条路，直到我将所有的敌人送进地狱！”
凌诗玉抽出双手，边摇头边后退，她咬紧牙关，狠心转身背对凌原。
“凌诗玉……”
凌原不甘心地走到妹妹身后，再一次牵住她的手。
“那天在殖民地，我与你分开后，发生了什么？”凌原小声问道。
“我在家里做好晚餐等待你和妈妈回来，直到防空警报响起，你们都没有出现。我逃进地下室，在恐惧与绝望中挣扎，雷鸣般的炮火震天动地，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
凌诗玉缓缓转身，她的眼中充斥着刻骨铭心的惊恐。
“第四天清晨，暴虐海盗团开始清扫断壁残垣，收集俘虏。我与幸存的人们一起被关进臭气熏天的牢笼，被送到奴隶市场出售，被卖到血汗工厂里日以继夜的劳作！”
凌诗玉的语气越发愤怒，眼中的恐惧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我和同胞们被折磨了一年之多，我们绞尽脑汁地逃跑，却在逃亡的路上被海盗再一次逮住！我在生死关头，第一次释放了我的力量，但它失控了，将敌人与同伴都吞噬干净……”
凌诗玉面色惨白地冷笑，笑容令凌原不寒而栗。
第九十九章 掠夺时间
“一个白发灰瞳的男人救了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很耐心地教导我如何控制力量。他把我介绍给重整集团领袖阿兰尔，阿兰尔很欣赏我的能力，将我收为他的赏金猎人。”
“白发灰瞳的男人？”
凌原又惊又气地咬住牙关。
阿亚特口口声声称从未关注过他的亲妹妹，但事实证明，阿亚特在两年前左右就接触过凌诗玉，亲手将她推入重整集团的深渊！
“凌诗玉，你不要把老大的信息透露出去，”赫澜警戒地提醒，“他会不高兴的。”
“哼，”凌诗玉不屑地瞥了赫澜一眼，她拉着凌原在长椅坐下，“哥哥，三年来你又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死于非命……没想到可以与你重逢……”
“我……我也被暴虐海盗团带走，千方百计才侥幸逃出，在星环之海各处打工为生。”凌原简短地述说自己也不知道的三年经历，维持着尴尬的笑容。
“你为什么可以操控火属性能量？”凌诗玉盯着凌原双眼，咄咄逼人地质问。
“那只是……便携式喷火器。”凌原没有底气地回答。
“真的？”凌诗玉不相信地撅起嘴。
“我承认，那是我的力量。你的力量是血色物质，我的力量是操控火焰，”凌原正儿八经地板着脸，很快又露出灿烂的微笑，“相比起来，还是妹妹更厉害呢。”
“操控火焰？你的力量也太普通了。”凌诗玉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就是，”赫澜在一旁连声应和，“你的火焰可以掠夺生命的时间吗？”
“什么？掠夺生命的时间？”凌原颇为惊讶地挑起双眉。
“赫澜，你不让我讲老大的故事，你倒好，把我们的秘密大大咧咧地泄露给凌原。”
凌诗玉旋即起身，恶狠狠瞪了一眼赫澜。
“他是你的亲哥哥，而力量通过血脉依附在天选之人上，”赫澜不爽快地双手抱胸，“他的力量本质肯定与你一模一样，他迟早有一天会需要知道真相。”
“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凌原连忙追问。
“不值一提的小事，等时机成熟，我自然而然会告诉你。”凌诗玉温柔地按住凌原的肩膀，复杂的目光回到凌原身上。
“难道就不能现在告诉我吗？”
“哦豁，不行哟。”
劳克斯嬉皮笑脸地离开卧室，将空的方便面扔进垃圾堆。
“进来，”劳克斯向凌诗玉挥挥手，“有你的通讯。”
“哥哥，你先在这儿等等。”凌诗玉说罢，随即跟随劳克斯进入卧室。
“我呢？我不用进去听吗？”赫澜赶忙转动轮椅。
“不行，房间太小了，塞不下你，”劳克斯将脚从门缝中伸出，挡住赫澜的轮椅，“你赶快去装一对机械腿吧，你这轮椅真碍事。”
“我的腿早晚会长出来的！”
赫澜怫然不悦地撇嘴，他一拳砸在门上，怒不可遏地咆哮一声。
“你是人类吧，断腿怎么可能长得出来？”凌原徐徐起身，走到赫澜身后，故意抓住这次机会挖出这些神秘力量的本质。
“我们的力量超乎常人的想象，”赫澜颇为得意地泛起笑容，抬起头仰视凌原，“只要掠夺足够多时间，他们的时间就可以为我们所用。消耗他人的时间，加速细胞生长，进而实现人体再生。”
“世上竟然存在如此可怕骇人的异能！？”凌原无比震惊。
高维生物的投影，掠夺时间的能力，送他回到三年前的未知敌人。
而他也会拥有同凌诗玉一样的血色物质？
卧室的门突然打开，劳克斯举起一把手枪，毫不犹豫朝凌原扣下扳机。
眩晕光束击飞猝不及防的凌原，将他击垮在堆积成山的垃圾中。
“哇哦，”赫澜惊愕地扭头看向不省人事的凌原，“为什么？”
凌原头晕目眩地微微动弹手指，全身瘫软发痛，耳鸣声充盈着大脑。
眩晕光束的输出频率恰好将他置于半昏半醒的状态，久经沙场的赏金猎人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还是劳克斯在故意为之？
“阿兰尔叫我们赶快处理完永夜之城，去谬十六协助塔龙的计划，”劳克斯垂下手枪，“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会送他离开永夜之城，我现在就去找偷渡客，”凌诗玉开始着手佩戴上装备，“劳克斯，我们还剩下几个地方没有放置魔法卷轴？”
“只剩三个了，”劳克斯将手枪挂在腰带上，“我去放置魔法卷轴，鸥去找偷渡客，赫澜，你在这看守俘虏。”
“我也要去执行任务！”赫澜斗志昂扬地高举起双臂，不悦地大喊，“你们不能把我丢在这里！”
“你一个残疾人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劳克斯晃晃悠悠走向出口，向赫澜翻了个白眼，“不要硬撑。”
赫澜窝火地挪动轮椅，来到凌原身边，俯身抓住凌原的脚踝，将凌原拖就空闲的卧室内，锁门离开。
“谬十六？塔龙的计划？”
凌原头昏脑涨地倚靠在墙壁上，他脱下鞋子，从鞋底取出便携式通讯器。
他先向安德森发送了这里的坐标，要求安德森集结部队，随时准备突袭此处，救出翠花。并同时加强城市巡逻，与埃图一起寻找可疑的魔法卷轴。
他再用颤抖的手指点击按键，命令血骸带领登陆部队来到永夜之城，准备好制服凌诗玉的工具。
他最后先噩暗发送警告，重整集团的赏金猎人正在永夜之城布置魔法卷轴，他们必须快速加快寻找亡灵魔法的下落。
凌原艰难地打完所有字，每一根手指都在发麻。
他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凌诗玉正在向卧室走来。
凌原赶紧藏好通讯器，四肢八叉倒在地上装晕。
“睡相还是那么差。”凌诗玉莫可奈何一笑，她戴上头盔，拖着凌原离开卧室。
凌原被凌诗玉放在飞船的副驾驶座上，嘴里囔囔乱语，胡乱挥着手。
“我……我怎么晕过去了？”凌原委屈巴巴地抱住脑袋，坐直身体，装出困惑的表情。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凌诗玉将一张磁性卡递给凌原，“这是你的机票，去机场的四号关口，一名长得像棕皮兽人的赛罗人会送你去自由联合总部环桑，他会安顿好你。”
第一百章 分道扬镳
“你要把我送出永夜之城？”凌原用两根手指夹住磁性卡，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
“你在环桑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凌诗玉驾驶飞船在街道中横冲直撞，凌原敏锐地发现他扔在杂物堆的暗芒。
凌原赶紧延伸出意念，锁定住暗芒，让暗芒贴着地面飞行，追上飞船，钻入船底。
“好吧，我会在环桑等你，”凌原一边讲话分散凌诗玉的注意力，一边扭曲船底的金属，让弯曲的金属捆绑住暗芒，将黑剑牢牢固定在船底，“你……你知道妈妈的下落吗？”
凌诗玉惆怅地摇摇头，拉升船头，脱离街道，让飞船汇入到奔腾不息的船流中。
“我知道我们的亲生父母是谁。”凌原小声说道。
“我也知道。”凌诗玉出乎意料地冷静回答。
“你知道？”凌原目瞪口呆，侧过身子注视凌诗玉。
“我们父亲裘斯·维勒就是一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懦夫！他名义上是李氏集团的继承者，却被自己的现任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对自己的私生儿女一点都不负责！”
凌诗玉怒气冲冲地握紧操控杆，磨牙切齿，咯咯作响。
“也许是他迫不得已，”凌原小声辩解，“你不能妄下定论。”
“我只要完成重整集团的任务，重整集团就会帮助我和赫澜推翻人类联盟腐朽的统治，让罪有应得的混蛋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就是你深陷泥沼的理由？”
凌原发现自己着实无法说服凌诗玉，他只能用更暴力的手段断绝她与重整集团的往来。
“那个叫赫澜的又是什么来历？为何也要推翻人类联盟的统治？”凌原先转移话题，在短暂的飞行时间弄清楚最为关键的情报。
“你要向我保证，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凌诗玉轻声细语。
“我保证。”
“他是我们复仇的关键。人类联盟之所以能在星环之海立足，完全是依靠与肖氏签订契约的超自然力量。那份力量只会效忠于肖氏的子嗣。”
“我有所耳闻。听说李氏集团也是窥觊这份力量，”凌原疑惑地歪着头，“这和赫澜有什么关系？”
“赫澜的父亲是肖古的亲弟弟，他是肖氏的子嗣。只要肖古和他的女儿一死，那份毁天灭地的力量将归属于赫澜，而他将彻底解放这份力量，横扫星环之海！万千星辰终将匍匐在我们的脚下，”凌诗玉无比激动地绽放出扭曲得意的狂笑，“我们，全新的人类，将统治星环之海乃至全宇宙的芸芸众生！”
飞船急停在机场的停机坪上，凌原的身子顿时前倾，趴在控制台上。
“哥哥，等到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人能伤害我们，”凌诗玉握住凌原的胳膊，与他四目交接，“我们将永生永世统御寰宇！”
“你所说的……”
凌原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咬紧牙关，犹豫地斟酌说辞。
“……都是真实？”
“千真万确，”凌诗玉非常严肃地点头，她打开船门，示意凌原下船，“你无需担心，我们已经规划好了天衣无缝的计划。”
凌原战战兢兢地站稳发软地腿，他突然疾步绕到主驾驶座边，双手扒住船门。
“你就这么相信赫澜！？”凌原严厉地抛出疑问，“你怎么确定他不会抛弃你！？力量属于他，而你手上没有任何可以控制他的把柄！”
“赫澜……他，他不会背叛我！”凌诗玉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反驳。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背地里谋害你？”
“不许你质疑赫澜！我和他并肩作战整整一年，我了解他！”
“你和他仅仅相处一年，你就能彻底了解他？”
凌诗玉猛地抬起手，抓扯住凌原的衣领，迫使他身体前倾。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我必须信任他。况且，劳克斯会作为中间调节人帮助我们。”凌诗玉从喉咙中挤出发抖的声音。
“劳克斯？他只是个唯利是图的赏金猎人，随时随地都会换一个新雇主，对你刀剑相向！”凌原握住凌诗玉纤细的胳膊，怒目圆瞪地快语。
“够了！他是我们的一员，我们的同类！”
凌诗玉怒气熏天地松开凌原的衣服，甩开他的手。
“跟我一起离开永夜之城吧，不要再踏这片浑水，从此金盆洗手，做一个好人！”凌原牢牢抓住船门，极力劝说。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回头路，”凌诗玉毅然决然启动引擎，飞船渐渐往前滑行，“哥哥，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一脚踩死加速踏板，飞船的引擎发出野兽的吼叫，就宛如凌诗玉复杂内心发出的愤怒咆哮。
凌原被飞船甩倒在风尘之中。
他呆呆地注视凌诗玉的背影，操控意念将飞船底下的暗芒拖出。
暗芒飞入到凌原手中，他握紧剑鞘，目送妹妹的背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飞船中。
凌原低下头凝看凌诗玉给他的磁性卡船票。
“我们……真的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吗？”
他迷惘失神的将船票扔在脚边，从鞋底掏出通讯器。
“安德森，立刻进攻目标地点，救出翠花！”凌原厉声命令。
“遵命！”安德森即刻回答。
凌原快速切换通讯对象。
“血骸，拦截住一个戴头盔的女子驾驶的深蓝色敞篷飞船，她是我妹妹，不要伤害她！”
“啊，我看到她啦。噢耶，我们把她飞船打下来了！”
血骸兴奋得意地在通讯里傻笑。
“我说了，不要伤害她！”凌原惊恐万分地看着城市间升起的烟雾，持续不断的交火声传入耳畔。
“她看起来不像是可以被伤害的样子，她会使用黏糊糊的东西，哇！”
血骸的惊呼声戛然而止，通讯也被切断。
“岂有此理，”凌原骂骂咧咧地狂奔向爆炸地点，脚踏雷霆跃入高空，切切换新的通讯对象，“噩暗，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我们正在接近目标。我和卢思带着一队士兵在永夜之城边缘的蛮荒之地发现了强烈的亡灵能量，”噩暗气喘吁吁的声音中夹杂着狼啸般的风声，“卢思在向我招手，他好像发现了一座未知的建筑！”
第101章 重力井捕抓
“是一扇拱门吗？”
凌原手持通讯器降落于高楼顶端，紧张地目睹黑暗家族的士兵们围剿张牙舞爪的血色物质。
“是的，是灵界之门！”噩暗激动地大喊，“但我没有看到塔龙，也没有见到任何敌人。”
“小心行事，我先切断通讯了。”凌原用意念悬浮住通讯器，他将暗芒抽出，插入楼顶，再将布制的剑鞘撕成两半，缠绕在双手之上。
“嘿嘿！”
血骸熟悉的笑声闯进通讯，凌原心存芥蒂地翻了个白眼，拔出暗芒。
“你说不能伤害她，但她真的是太猛了。所以我想了一个好办法，我决定放置一个小型重力井，”血骸一本正经地滔滔不绝，“我已经让市民们撤离放置地点啦。”
“重力井？这不是拿来捕获虫洞隧道中飞船的陷阱武器吗！？”凌原提着暗芒跑到高楼边缘，狂风飞卷着他的发丝与衣摆，带来刺鼻的血腥味，“一个足以干扰虫洞隧道正常运行的武器，扔在闹市中央，对付我的亲妹妹！？”
“别担心，这只是个小型重力井，”血骸的声音被嗡嗡的异响渐渐遮盖，“我们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因为我把它扔出去了。”
血骸话音刚落，刹那间，整个街道如被无形之拳砸中，顿时下沉，四分五裂！
周围的楼房皆被重力撕裂，缝隙如爬山虎般迅速蔓延。
率先崩溃的玻璃如银色之雨被拉拽向小型重力井生成器，它们切入到下坠的血色物质之中。
千疮百孔的血色物质被无可阻挡的重力禁锢在分崩离析的大地上，它们竭尽全力挣扎，试图脱离重力井的力量，犹如飞溅的水花被凝固在绽放的瞬间。
运输船盘旋在天空上，引擎朝地面吐出蓝白色的火焰，对抗着重力。
士兵们匍匐在机舱边缘，手持机枪，向血色物质发射出密集如雨的高能光束。
凌原胆战心惊地在血色物质中寻找凌诗玉的身影，只见白发少女跪倒在重力井中心，身上的战甲好似溪流般剥离，肉体痛苦地变形，青筋条条爆出。
“关闭你的重力井！血骸！”凌原厉声大吼，“快点！”
“如果关闭重力井，血色物质会杀死我们的士兵！”血骸倔强地反驳。
轰隆一声巨响，周遭的楼房再也支撑不住重力的摧残，顷刻间炸裂而开，建筑碎片一泻千里，仿佛旋涡般环绕向重力井。
“她是我的妹妹！我保证她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会阻止她！”
凌原的眼神锐利地寻觅到躲在倒塌高楼角落的血骸，血骸漫不经心地拿着控制器，降低重力井的输出。
与此同时，固若金汤的军用级能量护盾环绕重力井升起，囚禁住虚脱无力的凌诗玉。
士兵们停下攻击，严阵以待。
凌原赶紧降落到血骸身边，凶狠地夺过控制器。
“你差点害死她！”凌原怫然大怒。
“她的体质很强，这点点威胁要不了她的命。”
血骸强硬地抓住控制器，熟练按下其中一个按钮。
凭空生成的能量约束环捆绑住凌诗玉的四肢，将她悬吊在半空中。
“不许再碰控制器。”
凌原挡开血骸，握紧控制器，健步如飞来到重力井的能量护盾前。
凌诗玉上气不接下气地地睁开充盈血丝的双眼，血色物质死力对抗着重力井的力量，如发狂的野兽撞击着坚不可摧的能量护盾，发出咚咚的震撼响声。
“凌诗玉……”
凌原小心翼翼接近护盾，将左手按压在发烫的能量护盾外壁。
“哥哥……你竟然出卖我，”凌诗玉虚脱地呻吟，墨绿色的眼睛瞪成铜铃，怒火熊熊燃烧，她歇斯底里地提高音调，大肆咆哮出声，“为什么！你把我卖给黑暗家族有什么好处！你帮助他们，背叛我，为了什么！”
“为了拯救苍生！你知道塔龙想做什么吗！？”凌原的五指紧紧按压在能量护盾上，“他要开启死者世界的大门，杀害所有的生物！如果他的阴谋诡计得逞，你所谓的一统寰宇计划也不过是一场幻梦！”
“我不管塔龙要做什么，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完成我的任务！你在菲尔的阻碍，让我暗杀奥欧奇失败，阿兰尔已经怒不可遏！如果我这次再失败……”
凌诗玉全身直打哆嗦，恐惧与愤怒混成复杂的情绪，彻底取代理智。
“不……我绝对不会失败，我会一切代价完成任务，杀死任何碍事的人！”
霎时间，无形的力量如重锤砸在凌原右手上，一眨眼按下控制器上所有的按键，关闭重力井，降下能量护盾，解除约束。
凌原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粉碎的控制器。
【你妹妹也会用意念耶。】优莎娜冷不丁地在他脑海中惊呼。
凌诗玉迅猛落地，拔腿冲向凌原，血色物质如离弦之箭齐射而出。
“我不想对你动手——”
凌原话音未落，他就被优莎娜踢出了身体控制权。
“烦死了！我在旁边看你们两个忸忸怩怩，无意义的争论不休，简直是浪费时间！”
优莎娜抡起暗芒，黑暗能量顷刻迸爆而出，森动万象的能量将血色物质冲溃，拦腰切断一栋栋楼房，掀起遮天盖地的尘埃。
{不要伤害凌诗玉！}凌原心急如焚地大喊。
【战场上刀剑可不认人！】
优莎娜一个上勾拳正中凌诗玉的下巴，燃烧的赤焰将凌诗玉的头盔顿时震碎！
凌诗玉一头栽进废墟内，她狰狞地大吼大叫，万眼的低语从她通体的伤口中争先恐后涌出。
“黑暗能量！？你究竟是谁！我的哥哥不可能是能量使用者！”
“我是谁？”
优莎娜手持暗芒如跳舞般在血色潮流中游刃有余穿梭，易如反掌地切割万眼的低语，甚至还可以轻易抽出空闲时间，向凌诗玉发射出能量光束。
剧烈的动作散开她的长发，将头发染成白色的魔法被优莎娜释放的滂沱力量渐渐摧毁。
凌诗玉惊恐万状地注视优莎娜猩红色的眼睛与黑白相间的长发。
“我就是优莎娜，暗之帝国的主宰！”
优莎娜抡起暗芒，不可遏制的黑色洪流如暴风聚合向剑身。
{你在做什么！快住手！}凌原被优莎娜的攻击势头吓到，他连忙急呼。
“暗黑审判！”
优莎娜无视凌原的劝说，冷漠无情地朝着凌诗玉投掷出暗芒。
暗芒夹带着毁天灭地的黑暗能量，如流星导弹星奔电迈，冲刷在四分五裂的大地之上，将凌诗玉彻底吞噬！
第102章 伟大事业的牺牲品
{够了！给我停下来！}
凌原怒气冲冲地夺过身体，他赶忙俯冲向能量爆炸之处。
坍塌的房屋好似泥石流般倾倒在能量乱窜的巨坑中，再一次升起呛鼻的烟雾与尘土。
【她连重力井的威力都挡得住，我这微弱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及皮毛。】优莎娜心存芥蒂地吐槽。
“你把这叫微弱的攻击？”
凌原慌忙失措地降落在断壁残垣之上，他开展意念，急不可耐地搜寻凌诗玉的下落。
意念将卡在缝隙里的暗芒拖入手中。
凌原如履薄冰地前行，他的脚底忽然一滑，整只腿被夹进锋利的钢板内，剧痛顿时传入大脑，让他失声尖叫。
猝然间，一股强劲的力量捆绑住他的脚踝，用力将他拖进废墟之中！
血色物质飞旋盘绕上凌原的身体，饥肠辘辘撕咬，顿时血肉横飞，令他痛不欲生。
凌原紧急释放出能量冲击，势如破竹的能量让血色物质一触即溃。
他赶紧驾驭雷霆飞离危机四伏的废墟，气喘吁吁地痛苦呻吟。
【你这个菜鸡，你妹妹想杀你，你还傻呆呆地不想伤害她？】优莎娜恼怒地抱怨。
万眼的低语将废墟从内到外掀翻，将七零八落的碎渣抛甩向四周。
凌诗玉身披血色，脚踏血潮，徐徐上升。
墨绿色的眼瞳彻底变成异彩流光的獠牙瞳孔，疯癫的笑容仿佛是恶贯满盈的罪犯神情，体表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妹妹！回头是岸啊！瞧瞧你现在变成什么怪物！”
凌原心如刀绞般疼痛，他打心底不想对凌诗玉动手，但他不得不寻找通过暴力的手段让凌诗玉离开重整集团。
他缓缓捏紧暗芒，犹豫不决地咬紧牙关。
“怪物？”
凌诗玉戏谑地嚼着这个词语。
“没错，我就是怪物！这不公的世道只会将我们扭曲成不成人形的怪物！”
凌诗玉升到与凌原共同的高度，与他平时对视。
“真正的哥哥永远不会做出背叛我的行为，你根本就不是凌原！你是优莎娜，占据我哥哥身体的恶魔，”凌诗玉激忿填膺地弯曲所有的手指，血色物质依附她的十指形成蠕动的巨型利爪，“我要吞噬你的意志，吞噬哥哥的身体，让他永永远远与我成为一体！”
“我就是凌原，优莎娜只是寄生我体内的一个灵魂罢了——”凌原急忙辩解。
凌诗玉以迅雷之势疾冲到凌原面前，她勠力凶狠地挥出血爪，拉出五道红痕！
优莎娜不带迟疑地夺过身体，她朝上方劈出暗芒，黑剑带着闪电与火焰将凌诗玉的爪子切成两段。
“优莎娜——”
凌原愤怒惊恐地大呼，他的意识被直接送进灵魂炼狱，坠落到黑凤凰的怀抱中。
“优莎娜告诉我，要让你暂时待在我这儿，”黑凤凰用双臂锁住凌原，饥渴难耐地用粉红舌头舔着嘴唇，痴痴发笑，“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就乖乖躺在我的怀抱里吧。”
“你给我放手！”凌原奋力挣扎，用胳膊肘戳向黑凤凰的腹部，“我了解她的性格，优莎娜会杀了凌诗玉的！”
“哦？你妹妹犯下滔天大罪，死有余辜。”黑凤凰鄙夷地松开凌原，“你强迫她脱离重整集团，然后呢？她放下的罪过完全够她死百个来回，你要把她囚禁起来，包庇她的罪行，让她下半辈子都活在你的控制之中？”
“无论如何，她是我的亲人，我绝对不会让她深陷罪恶！”凌原拧转身子，忿然作色，“放我回去！”
“我不能放你回去。你妹妹就是个定时炸弹，她的残忍与妄想早晚会将整个宇宙送入坟墓，”黑凤凰打个清脆的响指，在凌原面前竖立起一面可以观察现实的镜子，“我支持优莎娜的决定。”
透过反光的镜面，凌原可以清晰看到鏖战中的优莎娜与凌诗玉。
你死我活的战斗，刀刀致命的交锋，黑与红的狂欢盛宴。
横扫千军的滂沱能量将血色物质一寸寸湎灭，锐不可当的暗芒将凌诗玉融入血色中的肢体一片片切碎。
血肉不断重生，能量不断毁灭。
势如破竹的冲击波搅动整个永夜之城，四溅而出的力量奔涌在每一条街道上，击碎每一片玻璃，撼动每一栋楼房。
地底世界的苍穹与大地摇摇晃晃，分崩离析！
“不……”
业火在凌原的胸膛中熊熊燃烧，他的拳头砸在镜子之上，缓缓张开五指。
“黑凤凰……如果你有误入歧途的亲人，你难道要对她的死亡熟视无睹吗！？”凌原龇牙咧嘴地低吼。
在黑凤凰的控制下，他无法召唤能量反击，也无法使用意念。
他难道要眼睁睁目睹悲剧发生？
“一切皆有代价，”黑凤凰轻声细语，“伟大的事业总会有牺牲品。”
黑流将遍体鳞伤的凌诗玉砸入焚烧摇曳的废墟，凌诗玉的四肢正在痛苦万分地重生，她不屈地负隅顽抗，宁愿操控血色物质发起猛攻，也不愿意牺牲体内的力量，加速肢体再生。
“不，在我面前，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牺牲品！”
凌原缓步后退，充盈仇恨与愤怒的怒火起伏着胸膛。
优莎娜灵敏地躲闪开血色物质的围攻，突破红澄澄的天罗地网，好似雷电之箭，直达凌诗玉跟前。
“绝对不会！”
凌原怒气冲霄地仰头嘶吼，异彩的光泽转瞬间仿佛玻璃裂缝般从他体内迸爆而出，迅疾蔓延至灵魂炼狱的每一处。
墨绿色的眼瞳犹如凋零的鲜花收敛，顷刻转变成五彩缤纷的锋利獠牙。
时间的流逝被彻底凝固，空间的稳定被完全破坏，灵魂炼狱的根基顿时坍塌！
灵魂炼狱无法承受住凌原的意识，它的自我保护机制将颠覆时空的灵魂送回现实。
优莎娜的思维一触即溃，她只感到自己的意识被卷入到浩瀚无垠的万千维度。
她无法理解所见、所听与所闻的崭新世界，没有一丝一毫见到宏伟壮举的喜悦与兴奋，油然而生的无力恐惧却将她深埋在不可逃脱的黑暗深渊。
强行返回现实的凌原气喘吁吁地抓握住暗芒，剑刃紧紧贴在凌诗玉的脖子上。毫秒之差，凌诗玉就会人头落地。
第103章 所渴求之物
“妹妹……”
凌原勉强挤出虚弱的灿烂笑容。
他颤巍巍垂下发酸发痛的右手，将暗芒扔在脚边。
凌诗玉难以置信地怔愣住，她被凌原一把抱进怀里。
“求求你，妹妹，你就听哥哥一次话，”凌原固执已见地向凌诗玉附耳细语，“加入我，离开重整集团。我会带着你，用正确的方式一雪耻辱，征服星辰。”
他温柔地抚摸凌诗玉的后脑勺，掏心掏肺地哀伤劝说。
“但……我……我付出了那么多……”
凌诗玉的声音如波浪般抖动，她的瞳孔渐渐恢复正常，血色物质缓缓收回向她的躯体，催促新的肢体重新生长。
“过去不重要，我们应该活在当下，放眼未来。”凌原的手慢慢触碰到凌诗玉的背部，他的身体略微后倾，让他得以与凌诗玉面对面注视。
“我不甘心……”
凌诗玉万念俱灰地举起新生的双手，发红的稚嫩皮肤下，条条分明的血管随着她剧烈的心跳一张一缩。
“我的选择难道是错的吗——”
凌诗玉话音未落，灼热的激光束无声无息钻入凌诗玉的胸膛，不偏不倚命中凌原的心脏，最后落于血迹斑斑的地面。
凌原踉踉跄跄地退却，他膝盖一软，无力地跪倒在地。
“哥哥！不！”
凌诗玉痛苦万分地扑向凌原，她的躯干却被无数条极细的银丝捆绑，被迫拖离不省人事的凌原。
凌原面朝天瘫倒，一只手搭在左胸之上，一只手以怪异的姿势扭曲在身侧。
贯穿耳膜的蜂鸣声持续不断，但无法彻底遮盖回荡在永夜之城的魔法吟唱。
他看到暗青色的魔法阵在穹顶中盛开。
他听到塔龙魔鬼般的嘶哑声音响彻城市。
他嗅到烧焦的恐惧与铁锈的血腥。
不……快起来……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凌原将右手每一根手指插进硬邦邦的地面，纵然手指头被磨出触目惊心的血痕，铭心刻骨的痛苦传遍每一根痛觉神经。
他竭尽全力翻过身，模糊的目光焦虑地搜寻妹妹的去向。
只见一艘飞船迅速驶离战场，黑暗家族的战斗机紧跟不舍在后面追逐。
“凌原！”
血骸疾步滑到凌原身边，怀抱起凌原，诧异地挪开凌原的左手，露出比拳头还大的烧洞。
“你的心脏只剩下五分之一了，”血骸边说边抬起头，注视逐渐降落向永夜之城的魔法阵，“你竟然还活着。”
“你就不能……别说废话……立刻救我吗……”
凌原从喉咙中勉勉强强挤出气泡般的呻吟。
当痛苦的浪潮冲刷过思维，消失在意识无边的尽头，留下的唯有深不见底的空虚。
他需要什么东西来填补滋生的欲望。
他想要什么？
凌原迷惘惆怅地低头注视被削去一大半的心脏。
恍惚间，他看到细微的血色物质小心翼翼地爬出伤势断口，好像新生的婴儿，好奇观察着这个世界。
他知道自己所渴求的东西了。
凌原僵硬地抬起头，盯着正在思考如何治愈伤口的血骸。
墨绿色的眼瞳骤然转变成流淌异彩的獠牙瞳孔，酷似一条连通九天万界的空间隧道，通往未知的奇迹。
“凌原？”
血骸感受到一股凛冽的煞气笼罩他的身体，他惊讶地对视上凌原的异瞳，目光缓缓扫过凌原疯癫的笑容。
凌原突然伸出双手掐住血骸的脖子，从心脏喷薄而出的血色物质挣脱对外界的胆怯，摇身一变成为嗜血的猛兽，一口啃咬在血骸的身体上。
“啊——你在做什么——”血骸顿时大惊失色，魂不守舍地大呼。
源源不断的力量被强行抽离血骸的身体，通过血色物质灌输至凌原体内。
欲罢不能地爽快就好像足以溺死瘾君子的毒药，滋生着欲壑难填的疯狂索取。
心脏快速再生，填补住怵人的伤口。
但名为万眼的低语的血色物质并没有停下对生命的掠夺，反而变本加厉，贪婪不懈地吮吸属于血骸的时间。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亮青色的亡灵魔法阵寂静无声地沉沦进永夜之城。
霎时间，地动山摇！
铁青色的拱门们如雨后春笋在永夜之城的每一个角落肆意生成，亡灵能量在拱门之间形成镜子般的帷幕，映照出恐怖怪诞的死者世界。
从凌原与血骸拔地升起的灵界之门释放出气势汹汹的亡灵能量，强行将两人掀飞，中断了血色物质的撕咬。
凌原在坑坑洼洼的地上翻滚数圈，趴倒在四溢蔓延的亡灵能量之中。
凌原艰难地爬起身，急促地喘气。
血色物质像无数只魔鬼之手上下抚摸着他酸软无力的肢体，贴在他的耳边喃喃低语。
它们的语言千变万化，古老深远。每一个牙口都在吟诵着不一样的言语，层层叠加，混杂在一起。
凌原从未了解过这些扭曲的言语，但他却可以清晰明了地知晓每一词语的意义。
杀戮。掠夺。吞噬。
喋喋不休的诱惑，直击心灵。
禁锢在暗芒内怨灵的诱惑相形见绌，根本无法与万眼的低语比拟。
凌原漫无目的地环顾周遭，他感到天旋地转，诱人的窃窃私语萦绕这他回响。
数以亿计的亡灵们一扇扇灵界之门中鱼贯而出，它们燃烧着青色火焰，争先恐后逃进生者的世界。
这一次，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杀光所有的生者，将他们悉数转变成行尸走肉的同类。
奇异怪状的亡灵步兵挥舞着骨质与石质的近战武器，发出响彻地底的嘶吼，流窜在大街小巷，与黑暗家族的士兵短兵相接。
高亢刺耳的咆哮声从灵界之门中传出，只见长着翅膀的有翼亡灵，扇动着硕大的翅膀，卷起燎原的青色火毯。
熊熊燃烧的亡灵能量如火球之雨洗刷着惨不忍睹的城市，来不及躲进防御洞的市民们，只能在城市间绝望地逃亡，要么成为刀下亡魂，要么被亡灵火焰烧成灰烬。
“不……”
凌原恐惧万分地退却，从他体内流出的血色物质正在与试图攻击他的亡灵纠缠。
他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灵界之门，青乎乎一片的亡灵们在门后堆积成山，迫不及待地翻滚进生者的世界。
第104章 破坏与新生的双重奏
一只硕大无朋的亡灵巨人将直径十米的大脚伸出灵界之门，一脚踩碎一大片亡灵。
巨人笨拙地用四只健壮的手撑住门沿，将自己拔出大门。
它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城市喷吐出烟炎张天的亡灵能量，将半座城市彻底点燃。
“凌原！不要愣着！”
辉煌耀夜的湮没之剑切飞巨人的头颅，如石头般的头颅轰轰隆隆砸进断壁残垣。
血骸手持湮没之剑，从巨人的肩膀一跃而下，将剑刃插进巨人体内，利用下坠的冲击力，将亡灵巨人一分为二。
血骸快步冲向凌原，游刃有余地切开拦路的亡灵，捡起遗落在地上的暗芒，穿越血色物质的阻碍，来到凌原面前。
“不要被力量控制，你应该控制力量，”血骸用湮没之剑精准地割开血色物质与凌原身体连接之处，“实在不行，就强行摒弃你无法控制的力量。”
“把剑给我……”
凌原伸出双手，接过暗芒与湮没之剑。
万眼的低语终于消逝在耳畔，差点将他逼疯的诱惑之言渐渐淡去，他的大脑终于拥有思考的空间。
“用你的人间大炮攻击亡灵，我来摧毁灵界之门！”
凌原咬紧牙关，全神贯注闭上双眼，扫清杂乱的思绪。
他缓慢睁开恢复正常的眼睛，蹲伏下身，驱使雷霆万钧，义无反顾冲向灵界之门。
他挥舞暗芒，操控能量，开拓通向胜利的道路。
他劈出湮没之剑，让灿烂的流光照亮暗青色的悲惨世界，摧毁灵界之门。
血骸仰望着轰然倒塌的拱门，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慢悠悠地掏出人间大炮。
正反物质在大炮袖珍的体内不断碰撞拥抱，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一朵朵盛开的烯耀烟花仿若光彩夺目的恒星，照射从未见过自然光芒的永夜之城。
凌原在坠落的金色之雨中艰险地穿梭，他透支着所能控制的能量，拼尽全力摧毁灵界之门。
但他劈开一扇灵界之门，眨眼间又有新的拱门在不远处升起。
破坏与重生的永劫轮回，仿佛是在嘲笑着愚昧挣扎的反抗者。
任由他怎么努力毁灭，也无法抑制死亡的新生。
凌原气喘如牛跪跌在废墟中，他的双手剧烈抖动，发痛的十指已经无法抓握住剑柄。
他已经榨干着仅剩的能量，再也无法挤出一丝一毫的火焰，雷霆或者黑潮。
人间大炮的攻击也收效甚微，太多的亡灵如山海般抵达生者的世界，顽强不屈地再生，不知疲倦与恐惧地杀死敌人。
亡灵们包围上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凌原，凌原拼尽全力握紧双剑，拧身与亡灵们殊死决战。
他不知自己劈开多少根骨头，也不知自己的身体多少处被亡灵火焰烧伤。
他只能连接不断地挥剑，劈砍，穿刺，挑起，旋舞，直至耗尽所有的体力。
龙型的亡灵极速俯冲向大地，张开血盆大口喷吐出亡灵焰火。火焰烧尽一路上的亡灵，直逼向凌原。
凌原勠力投掷出暗芒，暗芒不偏不倚地贯通龙型亡灵的嘴巴，强劲的冲击力强行改变龙型亡灵俯冲的方向，迫使敌人斜坠落向分裂的大地。
最后一缕被喷出的亡灵火焰擦着凌原的右臂而过，将雪白的肉体顿时烤糊！
凌原痛不欲生地失声惨叫，他一边挥动湮没之剑，一边用意念扫开前后夹击的亡灵，试图找到一条逃生之路。
从亡灵群中飞出的倒刺锁链忽然间缠绕上凌原的左臂，将手臂牢牢捆绑数圈，霸道的千斤力量将他的胳膊即刻折断。
亡灵们趁虚而入，它们不约而同向凌原的躯干挥砍出手中劣质的武器，碎裂皮肤，咬穿骨髓。
凌原全身心极度疲乏，麻木的痛苦将他的意志慢慢送向昏暗。
他向后摔倒在小山般的碎骨上，粘稠着鲜血堵塞住喉咙，遏制住脆弱的呼吸。
亡灵们蜂拥而上，层层压制住失去战斗能力的凌原，将他抬起，如波浪般将他送向灵界之门。
“你们在做什么……”
凌原的视野充盈着暗红色的血迹，他隐约看到万眼的低语正在每一处伤口上滋生，蠕动的牙口絮絮不休地激发凌原的负面情绪，动摇着凌原的意志。
或许顺从万眼的低语，将意识彻底交由它们，才是他当下最好的选择……
亡灵们不懈余力地接棒，将凌原抛向一扇灵界之门。
捆绑住凌原手臂的锁链立刻缩紧，他被锁链带动，全身穿越轻飘飘的帷幕，摔倒在死者的世界中。
凌原目瞪口呆地翻过身，仰视着火烧般的青色天空，成千上万的岛屿大大小小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死亡世界。
他怔愣在亡灵浪潮之中，从四面八方奔涌而开的亡灵们，如云涌波集，挤进矗立在岛屿中央的通天拱门。
拱门好似破碎的青镜，折射出生者世界的几十处地面。
亡灵们通过哪一处镜片，就会传送到镜片所折射出的灵界之门位置。
凌原恍然大悟，他摧毁生者世界的灵界之门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唯有湮没屹立在死者世界的灵界之门，才是一劳永逸的抉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幽幽的声音飘过摩肩擦背的亡灵们，离凌原越来越近。
凌原强撑着孱弱的身子，捆绑住他左臂的锁链尽头，就握在这名不速之客的手中。
铁青色的生锈铠甲密密实实裹住上半身，装饰着倒刺铁链与扭曲的骨头。而蛇形的脊椎骨之下，只有一片气体般的亡灵能量。
“但你从死者的世界摧毁灵界之门，你也会永远留在这里，留在我的身边。”
温文尔雅的沙哑男声从头盔的缝隙中流出，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凌原不禁打了个寒战。
“瞧你这与众不同的样子……”
凌原调整呼吸，尽可能恢复体力。
“你就是灵界之主吧！”
“没错，我就是灵界之主煞音波。”对方高雅地举起纤细的骨爪，向凌原微微颔首，铠甲上的锁链哗哗作响。
“你把我拉到死者的世界做什么？故意暴露你们计划的疏忽之处吗！”凌原怒不可遏地咆哮。万眼的低语肆意从他的伤口中流出，龇牙咧嘴低吼着污秽不堪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