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租客震怒
凌原甩开环绕他的雷电，惊愕地瞪大双眼。
“我命令清韵与幕欣去追捕裘斯和凌诗玉，我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的位置，想必我两个优异的孙辈已经成功逮捕他们，”肖朵朵妖娆地用手指轻轻敲击瘦削的下巴，笑颜如花，“我正在考虑，应该如何处置裘斯和凌诗玉。”
“混账！卑鄙小人，只会拿我在乎的人来要挟我！”凌原气急败坏，疾步冲向肖朵朵。
他的身体突然间变得如石头般僵硬，怪异地维持踏步的姿势，无法动弹。
思维与肉体失去同步，大脑传递出的命令被干涉芯片拦截，芯片释放的电流信号取而代之，成为身体新的指挥官。
“你乖乖让我成为你，我就保留他们两个的性命，允许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余生。”
肖朵朵缓慢来到凌原面前，双手捧住他苍白冰冷的面颊。
犀利的无情目光与顾虑重重的操心眼神交错在苍凉的空气中。
“永别了，凌原。”
肖朵朵忽地推动凌原的肩膀，凌原骤然失去平衡，朝后跌倒在地面。
凌原的眼神渐渐变得涣散与茫然，身体的意志正在与科技的力量进行着没有硝烟的争斗。
十秒后，迷惘失神的双眼变得坚定与欣喜。
内森的意志通过干涉芯片，成功控制住凌原的身体。
他心情澎湃，久久不能平息兴奋与激动的情绪，迫不及待地欣赏这具崭新身体。
“年轻力壮，活力无限，身怀绝技，无人可敌，”内森缓缓弯曲十指，旋转手腕，欣喜若狂地体会操控新身体带来的快感，“我只要学会掌控这具身体所拥有的力量，不仅仅是人类，乃至整一个星环之海都会屈从于我的意志……我会成为万千生灵，我会成为一个星系……乃至一个宇宙！”
【哇哦，我看不下去了。我得好心提醒你一件事情，内森，这具身体已经租客了！而我特别不喜欢与人合租，你立刻就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优莎娜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呵斥与咆哮，她用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强行夺取身体的控制权，毫不客气地把内森的意志踹开。
“你——你怎么可能会在他体内！”
肖朵朵踉踉跄跄后退，花容失色。
优莎娜双手抱住后脑勺，傲然高翘起面孔。
混沌之彩夹杂着干涉芯片的碎片，透过皮肤表层，从头颅后侧袅袅飘出。
“这可是个大惊喜，嗯哼？我真的不想控制一个没有头发的身体，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感受过脑袋凉飕飕的空空感觉，”优莎娜甩开双臂，黑暗能量随即在她张开的手中汇聚成两把长剑，“所以请你配合我，速战速决！”
“优莎娜，卑鄙的异乡人，一个暗之帝国的独裁暴君，居然明火执仗在人类联盟的地盘，干涉人类的内政！”
肖朵朵破口大骂，龇牙咧嘴，怒目圆瞪。
“你这个表情真不错，肖朵朵本人肯定做不出这种夸张好笑的神情，”优莎娜不加掩饰地戏谑嘲笑，“可惜我没有携带个人终端，否则我一定要给你拍几张写真照，打印出来，一份留给你做纪念，一份送给凌原，让他瞧瞧你不为人知的模样！”
优莎娜话音刚落，顷刻间驱雷掣电，逼近肖朵朵。
但肖朵朵只是屹立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或者防御举措。
黑色能量剑惊险地悬停在肖朵朵的脖子前，离皮肤只有不到毫米距离。
“你在搞什么？”优莎娜恼怒质问，两把能量剑好似剪刀钳住肖朵朵纤细的脖子，随时准备将其一分为二，“跟我打架啊！不要像一个木头人一样！这是什么阴谋诡计？你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你敢杀死肖朵朵？”
优莎娜身后的电子大屏幕忽地点亮。
内森的上半身影像清晰地呈现在大屏幕中，每一个毛孔都一清二楚，细致刻画出他每一个神情细节。
他的背影是一片发白，无法判断出他身处何地。
“烦死了！”
优莎娜悻悻不乐垂下两把能量剑，放松手指，让能量无声消散。
她嘴角一歪，牙齿狠狠咬着下唇，右手如鹰爪般掐住肖朵朵的脖子，把她从地面抬起。
混沌之彩脱离手指，丝丝注入肖朵朵的皮肤，尝试粉碎她体内的干涉芯片。
“优莎娜，强行使用外力粉碎干涉芯片，会严重破坏神经系统。如果你执意这么做，肖朵朵就算可以恢复她的意志，她下辈子会永远与医疗床作伴。”内森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
优莎娜的火气顿时更旺了。
她停下对混沌之彩的操控，但没有松开肖朵朵的脖子。
凌原的身体有自愈能力，她顾着嘲讽内森，忽视了时间之力对身体愈合的影响。
肖朵朵没有时间的力量，干涉芯片造成的神经系统破坏可是无法挽回的伤害。
“我们做个交易吧，优莎娜陛下，”内森一改之前的粗鲁态度，他似乎恢复冷静，开始展示出他往日待人处事的油滑方式，“我不想与您闹得这么僵硬，我替我的失礼感到深深的抱歉。”
“哼，趋炎附势，”优莎娜嫌弃皱眉，“眼见自己要完蛋，才决定摇尾乞怜？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见钱眼开，善良无私的好人吗？”
“我会把凌原和他的家人们都交付给您，人类联盟会与暗之帝国进行更加深入的经济与军事合作，我保证会让您受益匪浅。我只有一个要求，”内森诚心诚意地哀求，“您从此刻起，不要再插手人类联盟的内政。”
“嗯……让我想想……”
优莎娜故作迟疑，她把肖朵朵扔在脚边，用大拇指戳着肖朵朵的头顶。
“取出她的干涉芯片，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一言为定？”内森半信半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优莎娜拍了拍胸脯，理直气壮地自夸，“我优莎娜，从来不会食言。”
内森轻叹一声，双眼假寐。
空间一侧的暗门打开，医疗机器人火速飞向直挺挺坐在地上的肖朵朵。
优莎娜不紧不慢地在肖朵朵身旁踱步，余光时刻不离大屏幕上的内森。
“你究竟躲在哪里呢……你肯定不在白银之剑与泰拉，”优莎娜想要熟练地撩起发丝，却尴尬地发现她已经没有潇洒甩头发的条件，“我可以猜猜吗？”
“您请便。”
内森依旧保持闭眼，情绪毫无波澜。
“你不会……躲在霍诺林主星吧？”
优莎娜迅疾说罢，猩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内森的面部神情。
第467章 死灰复燃
但内森的神态平静如没有涟漪的湖泊，毫无任何变化。
优莎娜甚至开始怀疑，内森故意合眼，假意切断实时通讯，替换成一张循环播放的动态图片来蒙混过关。
医疗机器人取出干涉芯片，嗡嗡飞离肖朵朵。
肖朵朵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往前倒下。
优莎娜只好快步往前，俯身扶住肖朵朵软绵绵的身体。
“干涉芯片已经取出，”内森在优莎娜背对屏幕时，才忽然睁眼，开口说话，“您该履行您的承诺了，优莎娜陛下。”
“把凌原他的弱爹和疯妹平平安安送到邪影星，他们若少了一根毫毛，对我有任何的抱怨，”优莎娜怀抱起肖朵朵，恶狠狠瞪了内森一眼，“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算账。”
“机器人会送您到停机坪，您跟着它走就好。”内森如释重负，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优莎娜板着脸，跟随医疗机器人的指引，抱着肖朵朵前往停机坪。
她行走在透明的悬空走廊，诧异俯看脚底下的数据库。
黑暗之中，望不到尽头的数据库整齐排列，数据库的提示灯如繁星点点，散播满目。
“咦，我怎么突然手痒痒了呢？”
优莎娜不怀好意地绽放险恶的笑容。
她忽然朝医疗机器人发射出一道闪电，旋即把机器人炸成碎渣。
“言而有信？真是搞笑，”优莎娜加速离开悬空走廊，进入内部舱室，把肖朵朵放在墙壁，兴致勃勃地眉飞色舞，“我才不是这种傻乎乎的人呢。”
黑暗能量无声无息汇聚向她的双手，喷薄欲出。
然而，冰冷的杀气如寒雾笼罩住优莎娜，她心里一惊，如芒在背。
她僵硬地扭头，惊愕的目光落在站立在悬空走廊中央的黑发红眼少年。
安尼衣衫褴褛，与通体赤裸相差无几，异彩的柔光似丝绸飘荡在遍体鳞伤处。
他怒气冲冲地朝优莎娜晃着拳头，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道：“凌原呢！叫他出来！我要和他一对一决斗！”
“我也想叫他出来，”优莎娜满腹牢骚，撅起嘴巴，“我不喜欢没有头发的身体！”
“岂有此理，难道还要我亲自请他出来！？”
安尼怒不可遏地原地跺脚，异彩的图案汇聚成滚滚水流，霎时间冲击向优莎娜。
异彩光泽触碰到优莎娜的刹那，轻而易举地把优莎娜从凌原体内分离。
混沌之彩急忙重新捏合成优莎娜熟悉使用的身躯，她正欲起身反击，迎面而来的万眼低语却将她掀翻倒地。
凌原跪趴在地，他的意识被安尼强行唤醒。
他晕头转向，一时半会还无法缕清面前的危机情况。
“凌原！哈哈哈哈——你终于出来了，”安尼高高兴兴拍手庆贺，“你们把我扔到黑洞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我能够这么快死灰复燃吧？”
凌原竖起右腿，发软的胳膊搭在微微发颤的膝盖上。
“死灰复燃？哼……你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咬紧牙关，摇摇晃晃站起身子。
安尼皱起眉头，一脸蔑视。
他突然甩起双手，异彩之光如离弦之箭，星奔电迈，径直冲向凌原。
异彩即将触碰到凌原的刹那，忽地朝两侧分叉，虚晃一枪，擦过凌原的双臂，奔驰向凌原背后的优莎娜和肖朵朵。
线条捆绑住两人，把她们拽到半空中，禁锢四肢的活动。
“这是什么玩意——啊——”
优莎娜失控发出痛苦的叫声。
异彩的线条宛如尖刺般刺进她们皮肤的每一个毛孔，拨动每一根脆弱的神经，惊扰起一波又一波剧痛的思潮。
先前在沉睡不醒的肖朵朵，也在异彩的酷刑折磨中惊醒，痛苦难忍地凄厉惨叫。
凌原听到优莎娜和肖朵朵撕心裂肺的叫声，目睹她们痛不欲生的绝望挣扎，惶惶失神与无与伦比的愤怒一同在他心中爆发。
“安尼！这是我与你的恩怨，与她们没有关系！”
凌原一步往前，安尼立刻握紧拳头，异彩的力量骤然间把约束住的两人按压在走廊两侧。
“当然有关系，”安尼挤眉弄眼，挑衅十足地嘿嘿发笑，“你知道吗？我感觉……我就像一个失败者。我怎么都弄不死你，还总是被你反将一军。我明明是时间的主宰，却偏偏活得不如小丑！”
“你偏偏喜欢花里胡哨的折腾人方式，脑子一根筋，蠢到无可救药！”
凌原明确感知到正在围绕住他的异彩的线条。
安尼与他彼此忌惮，都不敢率先动手，都不知对方心里在谋划着什么阴险对策。
“放开她们两个，否则我会让你永远后悔。”凌原一字一顿，恶狠狠地低语。
“你就只会放狠话吗？我可以放走其中一个，但另外一个必须得死。所以，凌原，”安尼嬉皮笑脸地质问，“优莎娜和肖朵朵，你要决定杀死哪一个？”
“杀人诛心的花里胡哨臭点子，”优莎娜心急地从牙缝里挤出咒骂，“别听他胡扯，快去揍他！这点小折腾——我……一会儿就可以搞定——”
优莎娜的话语顷刻间戛然而止，全身僵直，溃散在混沌的色彩中。
“别以为我治不了你，优莎娜！混沌之彩又如何？我能治得了时殇，也可以把你玩弄在鼓掌之间！”
安尼朝下挥手，异彩的力量把优莎娜拉扯在地。
“够了！”
凌原张皇跑向优莎娜，他想搀扶起优莎娜，但手指触碰到优莎娜半透明的皮肤，就好像摸到了虚无缥缈的帷幕，几乎没有任何触觉的反馈。
他尝试握住优莎娜的右手，手中却只剩下一团空气。
时间的力量阻止优莎娜返回他的体内。
凌原焦虑的余光瞥向被按压在墙上的肖朵朵。
肖朵朵满目惊恐，纵然她六神无主，魂不守舍，但她顽强不屈地拧紧发白的嘴唇，不断向凌原做出眼神示意，努力摇晃脑袋。
肖朵朵在暗示凌原，希冀他选择放弃她。
凌原深知肖朵朵舍己为人的无奈
“我可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给你做出抉择上，”安尼气势汹汹，趾高气扬地双手叉腰，“我数五声，如果你无法做出选择，我会替你做出！五！四！三——”
“这还用想吗？不要按他的规则行事！我们凭什么要听他的！”
优莎娜的吼叫声犹如醍醐灌顶，冲醒凌原犹豫不决的思考。
第468章 趋停的搏斗
“二！”
凌原迅疾抽身，弓起后背，岔开双腿，蓄势待发。
“一！没机会了！你们都得我去死——”
安尼话音未落，亮紫色的线条在黑暗深处涌现，以锐不可当的凶猛势头，不偏不倚拥进安尼的胸膛！
“时间加速！”
凌原大喝一声，跳动的心脏仿若被无形之手竭力捏动。
血液源源不断地窜动在心脏内外，掀动起藏匿在四肢百骸的时间之力。
他飞跃而起，在银电缭绕中滑翔。
安尼跌倒在地，进化的线条在他胸膛轰出没有鲜血的大洞。
凌原的拳头像从天坠落的流星，能量、意念与肉体的三重带动，制造出万吨的冲击力，气势磅礴地捶打在安尼的脸面！
安尼瞬间撞破走廊，落于数据库，把一层又一层的合金结构扎根串连，直至冲溃白银之剑的甲板，摔出能量护盾，悬浮在无垠的深空。
残破不全，不成人形的血糊糊只在太空中停留不到一秒，旋即反冲向能量护盾，与追赶而来的凌原正面相击。
摧枯拉朽的力量在白银之剑的内部猛烈迸爆，爆炸的冲击波几乎把战舰拦腰切断。
无可计数的战舰残渣似大雪纷飞，抛洒太空，遮蔽繁星。
在分崩离析的白银之剑内部，数据库上空的透明走廊，肖古驱动进化之力，急切赶赴向肖朵朵。
他怀抱住孱弱无力，奄奄一息的肖朵朵，心痛如割。
“朵朵……爸爸……爸爸来迟太久了……”
肖古紧紧抱住肖朵朵，愧疚与激动的泪水溢出发红的眼眶，潺潺流淌过饱经风霜的面颊，滴落在正在倾斜的走廊。
白银之剑的多联引擎因为内部接连不断的爆炸，逐步停止运转。
庞大沉重的战舰失去足够速度的推进，无法产生向心力对抗泰拉的重力。
泰拉的重力场无情捕获岌岌可危的白银之剑，将这艘恢弘的战争机器生拖硬拽向星球表面。
“战舰失衡了……他们偏偏要在战舰中打架，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优莎娜晕乎乎地趔趄几步，通过不断调整身体状态，适应接连变化的重力方向，“我们先撤离这里！”
她看向肖古和肖朵朵，惊讶打量焕然一新的肖古。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古德，他终于肯主动来我，把你们的位置透露给我。”
肖古熟练操控进化之力起飞，前往内部舱室。
他临走之前，朝着数据库投掷出一团进化的线条。
进化之力引爆数据库，爆炸的火焰很快与白银之剑内部的裂解火海融为一体。
三人火急火燎逃至白银之剑剑尾处的停机坪，尽可能远离战舰前端不休不止的爆炸。
在停机坪中央，古德拎着方梓南和洛鑫，心不在焉地站在一艘穿梭机前方。
“我以为我又要去救你……”古德慢腾腾地向肖古抱怨。
“不需要劳烦您老大驾，您胳膊腿不好，就在一旁摸鱼吧。”肖古没好气地冷嘲热讽，快步登上穿梭机。
古德甚是惊讶瞧着肖古。
他垂头丧气拖着放弃挣扎的方梓南和洛鑫，进入穿梭机。
但优莎娜选择站在穿梭机之外，毅然决然回身背对穿梭机。
“你们走吧，我得去帮凌原，”她随意摆了摆手，“别妄想我回来帮你们，再见！”
优莎娜没给他们任何回复的机会，她立刻抽身，深入火海。
白银之剑的钢筋铁骨终于经受不住凌原和安尼的破坏，硕大的剑身从中端折断。
脱离战舰的残渣化作万千流星，穿越泰拉的大气，焚烧殆尽。
战舰的状况并没有干扰两人的鏖战。
凌原和安尼的一对一决斗愈演愈烈，翻天覆地。
“肉搏！没错，我最喜欢的就是拳拳到肉的搏击！”
安尼闪现在凌原身后，出其不意，朝凌原的左腰扫出鞭腿。
凌原眼疾手快，抱住安尼的小腿，借助安尼的力量，顺势旋转躯干，用力把安尼投掷向战舰。
安尼双脚踩踏住舱壁，他猛地反蹬，舰身刹那间在他脚后四分五裂。
“我甚至懒得用时间的力量对付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是在仗势欺人？”
安尼借助蹬腿的力量，风驰电掣，右拳直线冲出。
凌原立刻用左手抓住安尼的右胳膊，把安尼拽向自己的右侧。
右拳同时向安尼的脑袋狠狠冲出，干脆利落地打穿他的头颅，深陷进黏糊糊的不明血色物质。
安尼的身体从白银之剑的舰身中部起飞，直到撞出舰尾，支离破碎地飘荡在真空。
凌原紧张的目光穿越连通舰尾的深邃长洞，注视正在重新聚合成型的安尼。
他现在只是强弩之末，能量枯竭，筋疲力尽。
安尼的肉搏战反而给予他战斗的优势。
力量纵然耗尽，他脑中积蓄的近身格斗知识帮助他轻松应付安尼没有规律的王八拳。
但安尼只是一时兴起决定进行单纯的肉搏。
万一安尼临时改变主意，重新操控起防不胜防的时间之力，他很有可能无法招架。
必须速战速决！
凌原把所剩无几的体力消耗于呼唤湮没的力量。
金色的利刃在他手中形成一把极短的锋刃。
浑身赤裸的安尼砸落在舰尾的外甲表面，他就犹如海潮上英勇的冲浪者，双脚踩踏半截白银之剑，在泰拉的重力与大气层的摩擦中玩弄潮水。
凌原裹挟着黑暗能量，上升至安尼前方，冷若冰霜地直视浴火屹立的安尼。
“留给我们肉搏战的时间可不多了呢，这艘战舰很快就会坠毁在泰拉表面。”凌原握紧右拳，遮挡住湮没的金色光辉。
“没关系，”安尼爽快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时间加速，完美。”
除了安尼与凌原，周遭时间的流逝猝然减慢，几近停止。
白银之剑的残骸们拉拽着成千上万的艳丽火尾，缓慢掠过星辰帷幕，灌注向满目疮痍的泰拉。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足够时间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肉搏战了！哈哈哈，不用超能力，单纯地血肉碰撞！我特意把我身体变化与你一样的状态，”安尼举起双拳，原定蹦跳，兴致大发地说道，“我不会作弊，你也休想作弊。如果我发现你作弊，我会毫不客气地违反规则。所以，把你的湮没之力熄灭。谢谢！”
第469章 失败的小丑
“好，一言为定。”
凌原不太情愿地松开拳头，消散金辉。
“安尼，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精神刺激？你曾经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混蛋，依仗你的能力欺凌弱小，”凌原缓步行走在舰身表面，缜密思索战胜安尼的对策，“肉搏战可不符合你的人设。”
“你一定要逼我说出理由吗！”
安尼勃然大怒，凌原的尖酸话语仿若戳到他的软肋，顿时引爆他的火气。
他狂奔向凌原，踩踏外甲，发出砰砰的巨响。
“你们把我扔到黑洞，毁灭我原本的躯体，我的意识失去容纳物后，被迫脱离这条时间线，徘徊在时间线之外，暗无天日的世界！”
安尼一个垫步侧踢，全身拧转的力量汇聚在高高抬起的右腿。
凌原眼见发现，安尼的攻击虽然迅猛，但下盘不稳，弱点暴露无遗！
他不假思索，往前下滑身子，扑向安尼支撑身体的左腿。
安尼顿时被凌原抱摔倒地。
“你还有胆回到我们的时间线！？”
凌原用膝盖压住安尼的胳膊，骑在安尼身上，双拳如狂风骤雨殴打在安尼惊恐万状的脸面上。
“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还岂不是大丢我的脸面！？”
安尼腰部爆发力量，双腿勠力一撑，把骑在他腰部处的凌原往侧上面一顶，甩偏到身旁。
凌原与安尼同时爬起，同步转身，瞪视彼此。
“我可是……好久没有……去求古德……求他把我放进时间线，”安尼龇牙咧嘴地挤出不情愿的颤语，被揍得狰狞扭曲的面容酷似凶神恶煞，地府恶鬼，“我苦口婆心地劝说，他才支支吾吾地同意，恬不知耻地提出附加条件！”
“古德要求你和我进行一场不使用任何能力的肉搏战？”凌原感到双拳隐隐作痛，微微膨胀，殴打安尼的快感从拳头传递至大脑，遍布全身，带来无法描述的兴奋。
“如果我输了，他要求我从此以后，不再找你的麻烦。如果我胜利，他也不会阻碍我杀死你。”
安尼扭正被打歪的下巴，怒火中烧地吐出一口不明的血色。
“我在游戏中学习过很多格斗招式，”安尼双拳碰撞，傲慢无礼地发笑，“我会在你身上逐一运用，尽现我的残忍！”
“安尼，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你以为我是游戏中傻呆呆的剧情角色吗？”凌原对安尼的自信嗤之以鼻，“没有时间的力量，你就是个脾气暴虐的小混混，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他飞速跑向安尼，右小臂如摆锤般扬起至背后，再狠狠甩打向安尼。
安尼赶忙举起双手，试图挡住凌原来势汹汹的攻击。
凌原的右小臂像一块硬邦邦的铁棍，重重撞击在安尼的左前臂。
安尼的手臂骨头瞬间折成两半，断裂的左前臂以诡诞的姿势拥挤在侥幸保存完好的右臂表面。
巨大的震惊显露在安尼神态中。
凌原的拳头径直扫打在安尼脆弱的脖颈处，将安尼的惊愕神情改变成深深的恐惧。
小臂捶打如当头一棒，让安尼脑子一闷。
他不会给安尼反击的机会。
凌原立刻高高抬起左腿，脚根超越安尼的肩膀。
他的两腿几乎成为一条直线。
左腿抬升到极点之时，迅疾下坠。
凌原竭尽全身之力，左腿如重斧斩向安尼被打歪的脖子。
安尼的脖子本就遭受了一次小臂捶打，转瞬间又遭遇一次自上而下的劈斩，顷刻变形折断！
凌原的左腿砍倒安尼，重新踩回地面。
安尼踉踉跄跄，头晕目眩地趔趄往前，嘴里嚎叫不止。
“给我玩肉搏？”
凌原凶狠抓住安尼的头发，揪起他前倾的身体。
“你差远了呢！”
凌原右腿正踢，大腿如弹簧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力量通过小腿抵达脚底，传递在安尼的胸膛正中央。
安尼摔出几十米远，最后撞在外甲突出的废弃炮台上，痛苦地蜷缩起弱不禁风的身子。
“这……这和游戏不一样……你的攻速那么快……你肯定是作弊了——”
安尼没说完，凌原大步流星冲向安尼，伸出手掐住安尼的脖子，把他拔起，又摔打向脚边。
“像你这种自命不凡的高维生物，不可能知晓我们这些时间线上的生灵，为了生存与理想，付出过多大的努力！”
凌原死死踩向安尼的脑袋，把半边头颅踩成一滩血肉。
“这一脚是为了因为你的傲然与执意而死去的无辜人民！”
他厉声怒吼，抬起黏着丝丝血肉的右脚，把脚跟塞进安尼正欲开口大骂的嘴里，肆意揉搓。
“这是为了优莎娜和肖朵朵！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卑鄙下流的小人，竟敢拿弱女子来胁迫我！”
安尼怒目圆瞪，嘴里呜咽着模糊不清的哀嚎。
他企图抓住凌原的脚踝，凌原马上抽脚，一脚横扫在安尼的面颊。
安尼连续翻滚了三圈，不省人事地趴在外甲上，四肢战栗，负隅顽抗。
“这一踹是为了肖古！为了一己私欲，背叛好心收留你的肖古，你真是不知廉耻！”
安尼在凌原的咆哮声中挣扎爬起。
凌原快步上前，从背后抱起安尼，右臂绞住安尼的脖颈。
“再见，失败的小丑！”
他当机立断，扭断安尼的脖子。
安尼的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表情凝固在惊恐与痛苦中。
时间加速的流逝立刻结束。
白银之剑极速坠落向泰拉的汪洋大海。
火雨下冲于波涛汹涌的海面，升腾起袅袅白烟，撞出万顷波浪。
凌原俯视越来越接近的大海，他马上重新凝聚出湮没的力量，朝着安尼发射出金耀万刃。
湮没的力量泯灭安尼，将其荡然无存。
他马上抽身离开被火焰笼罩的战舰，在碎片流星中游刃有余的穿梭。
但耗尽的力量跟不上大脑作出规避的速度。
力不从心，恐惧油然而生。
他面对铺天盖地的火雨，再回头望向动荡不安的海面。
“你在想什么呢？钻进海里躲避火雨吗？”
清爽的戏谑女声穿破嘈杂的噪音，让凌原浑身一震，喜出望外。
“我……的确有这种想法，”凌原转头面对优莎娜，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但我转念一想，万一有人来救我，我就不需要湿身了……对吧？”
“哦？不，就算我来救你，你也得湿身。”
优莎娜故意抓住凌原的胳膊，混沌之彩缠绕住两人，推动他们与炽热火雨争相竞争，俯冲向烟雾缭绕的大海。
第470章 不真实的和平
“嘿！等等，有话好好说，没有必要——咕噜咕噜——”
凌原沉沦大海，吞下好几口变味的海水，吐出一连串的气泡。
他手忙脚乱游向燃烧的水面。
一只手伸进水中，抓住凌原的右手，竭力把他拉出海水，帮助他爬上飘荡在海面上的战舰残骸。
凌原坐在残骸上，抹去满脸的海水，心有余悸地左顾右盼，赶紧找到站在他身后的优莎娜。
“这有必要吗？”他仰望优莎娜躲躲闪闪的眼神，严肃质问。
“反正你原来也想这么做，我只是推波助澜，助你一臂之力。”
优莎娜嫣然一笑，她蹲下身子，侧歪脑袋，纤细手指撑住下巴，黑发如窗帘垂落。
“抱歉，你没有生气吧？”
优莎娜在凌原面前来回晃动右手，不断示意。
“我怎么会不明不白地生你的气呢？”
凌原莫可奈何地苦笑摇头。
他握住优莎娜的右手，允许她返回自己体内。
【啊哈！那就好。尽管我想说很多话，但我现在真的很累，又要休息了呢。所以……晚安。】
“好的，晚安。”
凌原后仰身子，双手撑住灼热的钢板。
海浪奔腾不止，冲刷零散飘荡在水中的点点碎片。
他仰望璀璨星辰，惬意欣赏久违的宁静群星。
战争结束了吗？
不真实的幻梦感笼罩他许久不能平复的荡漾心境。
他决定行动起来，不要停止战斗，不要迷失于彷徨。
凌原捞起海里的一块没有烧尽的钢板，以它为桨，划动波澜，勇闯远方。
……
泰拉近地轨道，人类联盟指挥舰。
肖古健步如飞行走在空无他人的长廊中，余光扫视过舷窗外的璀璨星辰。
莱锡王朝的舰队缓慢挪动向泰拉，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地排列。
他穿越一扇扇重门，抵达长廊尽头的舱室。
只见李高病恹恹地瘫在轮椅上，面带菜色，有气无力地开口：“我……我们找到那个……那个叫凌原的人了，他在大海上漂流了一段时间……”
“把他带到指挥舰上。”
肖古对李高淡然一笑，轻轻拍了拍李高的肩膀。
“你好好干，我不会为难你。李氏集团的财富，很快都会归属于你。”
“真的？”李高半信半疑，忍不住用力咳嗽好几声。
肖古默不作声，只是扬起嘴角，伸出手按下舱室的大门开关。
他独自一人走进舱室，关闭大门。
昏暗微光的舱室内，方梓南和洛鑫一人坐在长桌后的一张椅子上。
他们的右手都被能量环约束在椅子扶手处，限制他们的动作范围。
肖古从舱室角落拉了一张椅子，推到长桌前方，迅速坐下。
“你们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肖古颇为好奇地扫视两人，憋住笑容，故意问道。
方梓南扭头看向低头不语的洛鑫。
“你被人逮起来严加拷问，你也不会高兴。”方梓南无奈摇了摇头。
“严加拷问？你可不要瞎说，我可没有拷问你们两。我只是把你们暂时分开审讯，以免你们两个串供，”肖古取出随身携带的平板，把平板立在桌面上，津津有味阅读平板上呈现的文字，“我把你们的供词仔仔细细阅读了好几遍，发现了几处端倪。”
“我所有的回答都经受了测谎仪的考验，”方梓南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是在质疑我们撒谎吗？”
“总得以防万一，”肖古不悦撇嘴，目光如炬，直视郁郁寡欢的洛鑫，“洛鑫，你没有提及你的死而复生的缘由，也没有老老实实讲述清楚你待在赫澜身边都做过什么事情。”
洛鑫躲闪肖古的目光，抿紧苍白的嘴唇，吞吞吐吐，闪烁其词。
“我……没做什么。我只是在监视赫澜的一举一动，时刻汇报给方梓南。”
“我暂且不过问你偷袭绑架肖朵朵一事，”肖古的手指头频繁点击桌面，发出咚咚的响声，“但我必须得知道一件事情的真相。在莱锡王朝指挥舰上，我与赫澜、邵刚谈判时，究竟是谁躲在远处开枪射击？”
方梓南眼神焦虑，不断打量洛鑫凝固的表情，欲言又止。
“是我干的。”
洛鑫没有情感地干脆回答。
“你的目标究竟是谁？”肖古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吃惊，仿若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你们三个。”洛鑫抬起头，无畏迎接肖古犀利的目光。
“我们三个！？”
肖古顿时被气笑。
“所以你们两个的真实计谋，是在人类联盟、反叛军和莱锡王朝三方中挑拨离间，杀死三方的领袖，然后一统三者？”
“其实……我们并不想对您动手，”方梓南心虚地皱起眉头，“我们都十分敬重您，把您视为人类最适合的领导者。”
“是吗？邵刚、雏珍和李梅被你们杀害，莱锡王朝和反叛军的军队被你们收入囊中，李氏集团因你们名存实亡。赫澜和我受尽磨难，差点命丧黄泉，”肖古啧啧赞叹，笑容愈发渗人，“方梓南，洛鑫，你们玩得可真够厉害，我实在是小瞧你们了。”
“内森也是这么评价我的，”方梓南尴尬一笑，“我诚惶诚恐。”
“我记得……你们两个才认识不到一年吧？”肖古瞬时收敛起笑容，冷着脸质问。
“超过一年了。”洛鑫小声嘟囔。
“难以置信。”方梓南也用细微的声音补充。
“你们之后想怎么过？”肖古不高兴地接着问道。
“我们有选择的权利吗？”方梓南讶然挑高眉头。
“你们两个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们虽然把人类联盟搅得天翻地覆，对我图谋不轨，但你们始终把人类的利益摆在第一位。你们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肖古摆了摆手，正儿八经地强调，“我不是记仇的小鸡肚肠之人。如果你们愿意效忠于我，在我的手中发挥你们的能力，我可以考虑免除你们的牢狱之灾。”
方梓南喜上眉梢，激动难耐。
“如果您愿意给予我们浪子回头的机会，我们一定会选择重回您的英明领导，为您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你们能为我提供什么呢？”肖古压低声音，用力放下手中的平板。
第471章 冉冉升起的共和国
“您需要我制衡莱锡王朝，控制莱锡王朝的部队。战争刚刚结束，百废俱兴，而我和洛鑫作为您曾经的私人秘书，深知该如何复苏经济，重建家园！”方梓南兴奋地开始侃侃而谈，“除此之外——”
方梓南与洛鑫对视一眼，洛鑫轻微点点头。
“我们其实还有一个更加伟大的计划，”方梓南高举起左臂，自信十足地挺起胸膛，“我们可以让人类在下个世纪之内一统星环之海！”
肖古表情复杂，满腹狐疑。
“我们的计划，完全不需要古德的力量。仅仅凭借有效的外交，间谍渗透与必要的战争威胁。”方梓南见肖古半信半疑，立刻作出解释。
“就像你杀死雏珍，控制莱锡王朝的军队，博取赛罗人的信任一样？”肖古扬起嘴角，身体放松，往后靠在椅背上。
“没错。”
“你觉得……你这种色诱与忽悠的小伎俩，可以重复用在其他政权上？”
“当然不行。我们会对症下药。”方梓南成竹在胸，左手撑住歪侧的脑袋，朝肖古眨眼示意。
“黑暗家族与光之族，光之族与特兰人的世仇，都是很好的切入点。”洛鑫轻声叨叨。
“优莎娜，超卡隆，奥利姆和奥修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可不同于雏珍，你们不要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
肖古深吸一口气，再把满肚子的牢骚缓缓吐出。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们。我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行，也不会再过问你们的曾经，我只祈求一物。”
他按下平板上的控制键，解除两人能量约束。
“绝对的忠诚。”
肖古站起身子，伸出右手。
方梓南率先起身，满怀感激地握住肖古的右手，摇晃几下。
“我的生命从此以后就属于您。”方梓南松开肖古的手，立刻来了一个九十度大鞠躬。
“您会得到我的忠诚，”洛鑫接着握住肖古，与肖古相视一笑，“您是第一个尊重我的人，您把我视为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无情的杀戮工具。”
“我永远会尊重每一个认真付出的奋斗者。”
肖古收回手，接着拿起平板，把它夹在胳膊腋下。
“我能否……再提一个条件？”洛鑫小心翼翼地交错双手，忐忑不安地问道。
“说吧。”肖古略有诧异。
“不要让把我的存在告诉给任何人。我现在是一个已死之人，我很享受死亡带来的宁静，”洛鑫展露出温和的笑容，“往日的恩怨，皆因为死亡而烟消云散。”
“你和方梓南跟李高回泰拉吧，协助他重建我们的家园，战后的复苏计划由你们负责，”肖古打开舱室门，来到走廊，向在舱室外一头雾水等待的李高投出期待的目光，“可不要让我失望。”
“我大学的经济学和金融学都挂科了耶，”李高非常为难，忸怩不安，“肖古盟主，您确定要向我委以重任？”
“是的。有方梓南和洛鑫的帮忙，你不必过度操心。”
肖古停顿一下，突然临时想要说出什么。
“我觉得……我该摒弃盟主这个头衔了。泰拉和十三个殖民地的关系应该重新调整，不再是昔日脆弱的加盟关系，而应该成为一个平等巩固的国家……一个……”
他远眺走廊一侧的舷窗，出神地良久凝视亘古不变的星辰，轻微动弹嘴唇，发出坚定的言语。
“冉冉升起的人民共和国……”
肖古从未如此斗志激昂，不假思索地说出突如其来的想法。
他被自己的惊人言论着实吓了一跳，但惊愕很快转变成自信与毅然。
但他没有太多闲心回味豪言壮语，眼下还有太多杂乱的烂摊子等待他去收拾。
在指挥舰的医务室内，肖朵朵舒舒服服躺在悬浮床上，享受全方位的高端医疗。
肖古送别方梓南一行人后，马上返回医务室，照看他心爱的养女。
以及弄清楚肖朵朵和凌原究竟经历了什么。
肖朵朵不太情愿地删去很多细枝末节，模糊不清地讲述她与凌原的冒险故事。
肖古对肖朵朵隐藏一部分真相的想法心知肚明。
“爸爸，”肖朵朵拉起被单，遮住发红的小面颊，“你不要对凌原生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我不会随意生气，”肖古无奈苦笑，“这场大风大浪，已经让我看淡生死，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至亲之人的快乐与幸福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他扫视手中的平板，付诸一笑。
“你和凌原很快就会重逢了。”
“真的！？哇，太好了！”
肖朵朵兴高采烈甩开被单，坐起身子。
“躺着，不要起来。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呢。”肖古急忙走向肖朵朵，把她按回床上，盖好被子。
半分钟后，凌原气喘吁吁地赶到医务室。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肖朵朵——”
凌原前脚踏进医务室，骤然与肖古交接目光，全身直愣愣地呆在门口。
“你给我如实招来，凌原。你和肖朵朵待在一起的时候，都干了什么好事！”肖古一改和蔼神态，气势汹汹地厉声质问，“肖朵朵已经全招了！如果你敢撒谎，你这辈子别想再靠近我女儿！”
肖朵朵目瞪口呆，惊愕盯着父亲微微发颤的气愤背影。
凌原的表情与肖朵朵出奇一致。
他难以置信压低眉头，大豆般的冷汗溢出前额与后背。
“快点，你又不是哑巴。”肖古怒气冲冲，挥舞发紫色的拳头。
“我——”
凌原把挤到喉咙中的话又压了回去，犹犹豫豫地憋出没有底气的声音。
“我所做的一切就像肖朵朵所说一般，没有差异。”
“你知道肖朵朵说了什么！？”肖古对凌原敷衍的态度甚是不满。
“我当然知道。这是我的能力，我可以窥探你们的思维，”凌原反客为主，不卑不亢地冷声说道，快步逼近肖古，“如果我想要让你闭嘴，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肖古急忙后侧，腰部顶在床沿，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倾斜。
“我和肖朵朵仅仅只是相互信任的朋友，”凌原掐住肖古的下巴，勠力把肖古按压在床角，凶狠地低声吼叫，“我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而你，却让她远离家人，在谎言与欺骗中度过青春年华，用极强的控制欲限制她的人生，阻止她追逐梦想！你觉得你配当她的父亲吗！”
第472章 第二次春天
“你——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肖古慌忙挡开凌原的胳膊。
凌原顺势松开肖古，把他甩到身旁。
“我也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凌原干脆坐在床边，轻轻抚摸肖朵朵的脑袋，向肖古轻蔑坏笑。
“你离肖朵朵远点！”
肖古气急败坏，冲向凌原，却被凌原操控意念，掀翻在地。
“好啦，”肖朵朵拉住凌原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道，“不要欺负爸爸了。他也只是关心我。”
“抱歉，我只是……”凌原沮丧摇头，“一时兴起……”
“你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肖古晕乎乎地爬起来，跌坐在床边，与凌原只有不到半米之隔。
“爸爸，我现在就想回泰拉，找到我的妈妈和哥哥。”肖朵朵掀开被子，滑到肖古与凌原之间，防止两人又发起冲突。
“没问题，”肖古悻悻不乐，心有余悸地瞧着凌原，“走吧，我顺路要和凌原推心置腹，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
凌原以为肖古不安好心，但肖古出乎意外，格外用心地询问他的情况与需求，完全没有表露出仇恨。
肖古耐心听完凌原的诉说后，他主动提出帮助，找寻裘斯与凌诗玉的下落。
“裘斯毕竟是我的旧友，尽管我们因为一些误会闹得不太愉快，我还是会不予余力地帮助他，满足他希冀。”
肖古双手后背，不紧不慢走进停机坪内，带领两人前往一艘等待多时的飞船。
“你与家人重逢后，”肖古踏上登机滑板，拧身面对凌原，“你是决定留在泰拉，还是返回邪影星？”
“我……”
凌原感受到肖朵朵向他投来的热忱与期待的目光，心里一咯噔，犹犹豫豫地斟酌回答。
“这得由我父亲和妹妹决定。他们想待在哪里，我就会选择待在何方，”凌原用无奈的眼神回馈肖朵朵的希冀，“所以现在……我无法下定决断。”
肖古一见凌原和肖朵朵之间的目光小动作，眉头顿时压低，嘴角下拉，面色发青。
凌原瞟到肖古不妙的神态，连忙决定改变话题。
“内森·维勒，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以现有的情报，我强烈怀疑内森藏在霍诺林，”肖古严肃绷住脸，双手抱胸，进入飞船内部，“我会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本人。”
“如果你找到内森，”凌原快步登上飞船，“你会杀了他吗？”
“当然。”
肖古感慨万千，不禁长叹一声。
他亲自驾驶飞船，离开在指挥舰，前往泰拉。
飞船降落在百废俱兴的泰拉城区空地，引擎停下轰鸣，升腾起缕缕冷却白烟。
在阳光明媚的空地一处，燕彦与福康并肩站立，两人欢声笑语，跷足以待，等候亲人的重逢。
古德换上新的大衣，披着酒红色的围巾，单手玩着游戏机，另一只手插在口袋内，晃悠长腰，默不作声地躲在燕彦与福康身后。
“妈妈，哥哥！”
飞船舱门一开启，肖朵朵就急不可耐地飞奔离开飞船，一溜烟冲向久违的亲人，扑入母亲的怀抱。
凌原满心欢喜，淡然微笑，守候在飞船登机滑梯上，欣慰注视笑容满面，沉浸在幸福的肖朵朵。
肖古五味杂陈，喜悦与惆怅交织在饱经岁月风霜的面孔。
“你不过去吗？”凌原好奇问道。
“我始终……只是肖朵朵的养父，我与她没有血缘关系，我不是她真正的亲人，”肖古怅然若失，迷惘叹息，“如果她愿意回到亲人身边，我会选择放手。”
肖古久久凝视肖朵朵，千言万语化作缄默的父爱。
“爸爸！凌原！”
肖朵朵放开燕彦，在原地蹦蹦跳跳，朝肖古竭力摇晃胳膊。
“快过来呀！”
“她在呼唤我们呢。”
凌原握住肖古的手腕，拽着僵硬的肖古，跌跌撞撞走向肖朵朵。
肖朵朵迫不及待抱住肖古的身体，把头深埋在养父的怀里。
“你们好。”肖古愧疚不安地对燕彦与福康报以微笑。
“肖古盟主，久仰大名，今日能见到您本人，是我的荣幸，”燕彦轻轻拍着肖朵朵的头发，笑颜如花，“感谢您选择无私地抚养肖朵朵，让她有机会与我们重逢。”
“爸爸，我们以后一起生活吧！”
肖朵朵松开肖古，分别牵起燕彦与肖古的手，左右张望两人。
“可以吗？”燕彦朝羞涩的肖古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询问。
“可以……完全可以，”肖古心境荡漾，无法控制脸上奇特的笑容，尴尬躲闪燕彦的目光，扭头四处乱瞥，“我家还挺大的……如果恢复原样，肯定能够容纳下很多人……”
“太好了！我们以后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肖朵朵主动把燕彦和肖古的手凑到一块。
肖古全身像触电一般，惊得发抖，瞳孔地震。
他急忙收回手，踉踉跄跄退闪到古德身边，惴惴不安地快速扫视燕彦几眼，干脆滑到古德背后。
“你干嘛……为什么要躲在我身后？”
古德故意一个侧滑步，肖古立刻暴露在众人面前。
“我——我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要处理，”肖古抓耳挠腮，浑身不自在，“古德会送你们回家的……我……我去去就回……”
肖古说罢，急忙奔跑向飞船，恨不得马上从众人眼中消失。
“爸爸怎么了？”肖朵朵困惑不解。
“我觉得……肖古害羞了。”凌原忍俊不禁。
“四十岁的第二春，他是时候从曾经的悲伤中走出，拥抱新的人生了……”
古德收起游戏机，仰望飞船离开停机坪，消失在城市的断壁残垣中。
燕彦搂抱住肖朵朵，目视飞船的影子，疑惑轻语：
“肖古……我总觉得在哪一个地方见过他……”
“妈妈，你不会对肖古有意思吧。”福康诧异质问。
燕彦笑而不答。
凌原牵起肖朵朵纤细的手指，微微弯腰，慢慢缓语：“肖古是一个负责的好男人与好父亲，也许你们可以组建一个新家庭。”
“我也希望如此。”肖朵朵欣然同意。
“天啊……我服侍你和你爹已经够我烦了……我以后又要伺候一大家子？”古德颇为难受，呼不给吸，“我开始想学学安尼，撒手不管……”
第473章 迷失的追求
“哈哈哈——古德爷爷，你也是我们家庭的一员！”肖朵朵哈哈大笑，小跑向古德，围绕他旋转，“你以后不需要服侍我们，我们与你是平等的！”
古德一脸苦衷。
黝黑的眼珠子转向肖古消失的方向，恒星的光辉穿破蓝天白云，印刻漆黑如乌木的瞳孔中。
温暖的光芒同样抛洒在亮紫色的眼中。
梅洛克站在康复室的窗台上，出神凝视晴朗的天际。
飞船降落在不远处的露天停机坪，肖古步伐矫健离开飞船，径直赶往康复室。
他在康复室外的走廊，偶然遇到诺菲。
诺菲一身休闲外衣，神色红润，身体的伤势基本痊愈。
“诺菲，你在这儿，我还想等会去找你呢。”肖古喜出望外，真心替诺菲的恢复感到高兴。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赫澜。梅洛克和赫澜的家人们在里面陪伴他呢。”诺菲轻松漫步，上前给肖古一个个大大的拥抱。
“哇，你着实吓到我了，”肖古受宠若惊，躯干硬邦邦接受诺菲的怀抱，双手不知所措地举在半空中，“赫澜还好吗？”
“在梅洛克的帮助下，赫澜成功苏醒过来。但……你也知道赫澜的大脑受损严重，”诺菲悻悻松开肖古，把手搭在康复室大门的控制开关上，“他失去记忆，智商水平大概……与人类八岁的孩童相当？”
“唉。”
康复室的大门向两侧拉开，明亮整洁的室内环境一览无余展示在惆怅的肖古面前。
赫澜躺在床上，神情呆滞，丢魂落魄。
他的生母赫丽床边的椅子上，充满耐心地削去手中水果的果皮，精心为赫澜准备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沙拉。
赫萱趴在赫澜身边，热情洋溢地向赫澜展示平板屏幕上的全家福照片，不厌其烦，絮絮叨叨地对赫澜讲述一家人曾经的宁静生活。
梅洛克与格曼待在窗台，他们见肖古出现，停下聊天，转而面对肖古。
“肖古盟主，”格曼内疚难安，碎步往前，颔首致歉，“感谢您给赫澜的机会。我以前一直忙于生计，忽视了对赫澜的教育，给您乃至整个人类同胞带来太多不可挽回的损失。”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赫澜的性格形成更多受到当时社会环境的影响，并非是你教育的缺失。”
肖古停在床边，俯视一脸迷茫的赫澜。
“赫澜，你还记得我吗？”肖古轻声问道。
赫澜仰视肖古，嘴巴张开，嘴唇微微颤抖。
“萱萱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是我的……伯父？”
“正是，”肖古欣慰一笑，他坐在床边，温柔抚摸赫澜的肩膀，“从今往后，我会像你亲生父亲一般对待你，视你为我的亲儿子。我会努力把你塑造成一名优秀的孩子。”
赫澜满脸困惑，仿佛并不知道为什么肖古要这样对待自己。
“赫丽，”肖古扭头注视赫丽，“你们要留在泰拉生活吗？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我会满足你们一切生活需求。”
“谢谢，”赫丽把切好的水果放在盘中，端起盘子，递到肖古前方，“我们的确要决定举家搬迁到泰拉。你要吃吗？”
肖古拿起盘子中的塑料叉子，叉起其中一块水果，送进嘴里，享受咀嚼爆汁的乐趣。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肖古忍不住又叉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果，一口吞下。
“你们确实应该搬迁到泰拉，”梅洛克走到门口，一手扶住门框，一手叉腰，注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梅洛克向肖古挥了挥手。
肖古心领神会，离开康复室。
他，诺菲和梅洛克一起来到寂静的走廊中。
“我要离开泰拉了，肖古，”梅洛克语重心长，不舍凝视肖古的双眼，“我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肖古呆愣一下，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要去做什么？”
“去实现我的理想，去追求……宇宙的最终奥秘。这是我的事业，也是我存在的意义，”梅洛克斗志昂扬，但无法掩盖他内心的愁苦与仿徨，“这是赌上生命的博弈，如果我功成名就，我会回来找你们。但如果我从此杳无音讯……你们也不必为我焦虑。”
“梅洛克……我们可以帮你。”诺菲咽了一口唾沫，忧心忡忡地开口。
“你们帮不了我。”
梅洛克断然回绝，他取下腰带处的银色剑柄，递向肖古。
“收下吧，我已经不需要它了。让它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永远由你珍藏。”
“这是你的武器……你把最珍贵的武器给我……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礼……”
肖古迟疑不决，右手悬在剑柄上，犹豫是否要落下。
“你好好照顾赫澜和他的家人们，就是对我最好的回礼。”
梅洛克把剑柄塞进肖古手中，露出柔和的坚毅笑容。
“梅洛克……”
肖古握紧剑柄，依依不舍，分别的悲伤溢于言表。
“运用好我送给你的进化之力权限，它的能力可不仅仅是让你永葆青春，”梅洛克拍了拍肖古的肩膀，严肃地叮嘱，“它所激发的基因进化，可以给万千生灵带来超越科学的奇迹。”
“我不会辜负你的赐予，我会妥善运用好这份力量……”
肖古随口说到一半，顷刻间变得无比惊讶于震惊。
“永葆青春？什么？”肖古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只要你不作死，”梅洛克给予肖古深情的拥抱，带着一点坏意的笑容，在他耳边低语，“你就有机会见证宇宙终结之日。”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永生不朽了？”
肖古不敢相信，木讷注视转身与诺菲拥抱告别的梅洛克。
“抱歉。为了救你，我只能选择这么做，”梅洛克放开诺菲，朝肖古眨眨眼，挑起嘴角，“这样一来，古德永远都得听从于你。”
“古德一定会气晕的。”
肖古莫可奈何摇了摇头。
“我怎么觉得他会很高兴？他可喜欢你了呢。”梅洛克故意嗤笑。
“他只喜欢旁观我遭殃，根本不喜欢听从我的命令。”
肖古上前与梅洛克握手，千言万语的惺惺相惜，难以割裂的不舍情谊，最终伴随他们缓慢分开的双手，凝固在告别的一刻。
“珍重。”
梅洛克向肖古和诺菲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快步离去，不再回头，直至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第474章 酒消席散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诺菲轻抚肖古的后背，与肖古凝重对视，“我们早晚都会经历。”
“分别让我们学会珍惜当下，”肖古闭上眼睛，缓慢吐出肺腑之言，“梅洛克拥有他的人生，就让他去追寻他的梦吧。”
“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但是……我也得跟你告别了，”诺菲伤感地拧住眉头，“我要回霍诺林主星，继续我的工作。”
“你什么时候要走？”肖古惊讶睁眼，不由揽住诺菲的胳膊肘。
“霍诺林会派遣飞船来接我。我猜……不出六个标准时，飞船就会抵达泰拉，”诺菲牵着肖古，两人步调一致，前往升降梯，“我还有六个标准时的休假时光，就让我们趁机狂欢一把吧！你知道哪里的酒吧还开着吗？”
“狂欢？走，去我家！虽然我家塌了一半，但酒窖幸运存留，里面有很多我珍藏多年的老酒！哈哈哈，不醉不休！”
肖古嘻嘻哈哈，仰头发出放荡不羁的笑声。
诺菲也不由自主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走廊中，余音绕梁。
他们马上启程，前往在泰拉中心区域的边缘，沦落为半个废墟的宅邸。
肖古和诺菲躺在废墟的一张沙发上，开怀畅饮，酩酊大醉。
肖朵朵拿着清扫工具，一边在废墟中清理撒乱满地的石块，一边惊愕地注视醉倒的两人。
“我现在相信肖古以前喜欢酗酒了，”凌原跳下高耸的端墙，轻盈降落在肖朵朵身边，拍去手心沾染的灰尘，“我打赌，等我们清理干净，他们两个还在喝酒。”
他延伸出意念，轻松抬起倒在不远处的宅邸支撑柱，谨慎地挪动柱子，抖落滚滚灰尘，送往装载垃圾的飞船。
“爸爸经历生死磨难，也该好好喝酒放松了。清理废墟的任务，就由我们年轻人搞定吧！”
肖朵朵兴致勃勃，抡起手中的吸尘器，欢快跑向是乱石堆。
凌原主动负责搬运重物，不出一会儿，就把废墟的主体清理干净。
他在清理的途中，发现燕彦走向肖古，笑容满脸地与醉醺醺的肖古愉悦交谈。
等凌原下一次抽空看向沙发处，燕彦已经索性开喝起来，迷醉地与肖古没羞没臊地凑贴在一块儿。
凌原没眼直视，只好埋下头，专注手头的工作。
但他压抑不住好奇心，还是忍不住瞥向沙发处。
没想到古德也凑合进三人的酒局，陪着神魂潦倒的三个醉人喝酒，还没有限度地劝肖古多喝。
福康看不下去，急忙跑向沙发，搀扶起喝醉的燕彦，快速远离满身酒气的一伙人。
燕彦还依依不舍地向肖古招手，不愿意离开肖古。
肖古奋力挣脱劝酒的古德，踉踉跄跄地追赶离开的燕彦，步伐不稳，突然踩了个空，狼狈不堪地滚下土堆，羸弱趴倒在空地。
肖朵朵吓了一大跳，连忙扔下吸尘器，飞奔向肖古。
肖古用发抖的胳膊支撑住发虚的身体，哇一声吐了一地。
“爸爸，你不能再喝了！”
肖朵朵气愤地拽起肖古，吃力站稳身子。
凌原见状，立刻上前，扶住肖古的另一只胳膊，与肖朵朵一起架着不清醒的肖古，前往宅子尚未坍塌的内部空间。
肖朵朵心急地给肖古喂了一杯醒酒剂，肖古才好不容易恢复清醒。
肖古坐在椅子中，半昏半醒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平板，迷迷糊糊地审阅屏幕上的信息。
“那个……凌原……”
肖古有气无力地呼唤，脑子后仰，靠在椅背上。
“酗酒对身体不好，”凌原拿着一杯清水走向肖古，“你都四十岁了，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只是……偶尔一次，”肖古捂住额头，囔囔嘀咕，“我……我知道你父亲与妹妹的下落了……”
凌原心里一惊，他大喜过望，把水杯塞给肖古，双手按住肖古的肩膀，心急如焚地质问：“他们在哪？”
“在特兰帝国的一个星球……我这儿有疑似他们飞船发送的救援信号坐标……”肖古竖起平板，口齿不清地回答，“但我不能保证真实性……”
“谢谢，我记住坐标了。我现在就启程出发！”
凌原立刻直起身，望向一旁的肖朵朵。
“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肖朵朵主动请缨。
“不行！”
肖古听到肖朵朵的话语，如大梦初醒，猛然坐起，大声呵斥。
“你必须留下，”肖古不容置喙地命令，凶巴巴地瞪视肖朵朵，“一男一女，在异国他乡冒险，成何体统？你们两个还都是未成年人！我作为你的监护人，禁止你跟随凌原去特兰帝国！”
“爸爸！哼！”
肖朵朵气鼓鼓地涨红脸，两脚一跺，拧身背对肖古。
“肖朵朵……你不要生气……”
凌原连忙绕到肖朵朵面前，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严肃说道：
“你爸爸说的对，你身体尚未痊愈，应该留在泰拉，陪伴你的家人们。”
“可……可你怎么办？”肖朵朵闷闷不乐，撅起小嘴。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况且……特兰帝国是人类联盟的盟友，是自由联合的成员，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危险。你就放心吧，肖朵朵，”凌原摸摸肖朵朵的圆脑袋，温柔细语，“听话，留在泰拉。”
“好吧。”
肖朵朵怏怏低头，郁闷地把十指交错在胸前。
“凌原，你去先前来到泰拉的停机空地，有人会给你一艘穿梭机，”肖古迫不及待地想要送走凌原，控制不住脸上愈发灿烂的笑容，“祝你一路顺风，早日与家人重逢。”
凌原点了点头，马上抽身离开宅子，赶往空地。
一艘银色如鹰的穿梭机静静趴俯在空地中。
方梓南正装笔挺，一尘不染，屹立在穿梭机前方，向凌原抬手示意。
“方梓南，听说你现在又为肖古服务了？”凌原小跑至方梓南面前，讶然问道。
“我难道还能做其他工作吗？”方梓南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
“肖古没有发现你的狼子野心？”凌原不怀好意地发出一声冷笑。
“哦，他当然发现了。但肖古决定原谅我，我可是他曾经的私人秘书，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需要一名勤奋的老实人主持人类联盟空虚的内政，”方梓南展露出十分自信的笑容，“我自然而然，难辞其咎。”
第475章 狡诈之徒
“你也算老实人？肖古又要被你忽悠惨了呢。”
凌原啼笑皆非，他登上穿梭机，站在后舱门口，回头看向方梓南。
“你一定要照顾好妈妈。”凌原千叮万嘱，一字一顿地强调。
“我从来不会让其他人失望，”方梓南抚摸下巴，刻意向凌原调皮地上下摆弄眉毛，“你可不要让妈妈等太久。”
“我很快就会凯旋归来，与妈妈团聚。”
凌原受不了方梓南滑稽的表情，他憋笑说罢，转身进入后舱，驾驶穿梭机飞起，前往苍蓝的天空。
凌原离开泰拉的消息马上通过方梓南，传递给肖古。
肖古如释重负，豁然开朗，舒舒服服地瘫在椅子上，由衷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
“总算送走瘟神了……我真的经受不住他的折腾……”
六个标准时转瞬即逝，醒酒过来的诺菲步履蹒跚地拖着那把被丢弃一旁许久的权杖，与肖古一起抵达空地，等候霍诺林派遣的飞船抵达泰拉。
“我们还要等多久？”肖古瞧了一眼平板屏幕上的时间，略有焦急地问道。
“让我瞧瞧……”
诺菲掏出通讯器，极力用迷糊的眼睛看清楚影子重重的电子屏幕。
“兄弟，你有空去霍诺林主星吗？”诺菲用手指扒拉开眯起的眼睛，惊讶问道。
“怎么了？”肖古疑惑挑眉。
“奥修大人……他想亲自跟你面对面相谈，谈论关于内森·维勒的事情。内森确实在霍诺林主星，他企图离开时，海关把他拦截，禁止他离开霍诺林主星。现在他被暂时软禁在霍诺林顶层的私人别墅里，”诺菲把通讯器递到肖古面前，“你看，这是他家的监控画面。”
“我还没有联系霍诺林讨论这场动乱，霍诺林就主动帮我逮住内森？”肖古难以置信，倒吸一口凉气，“诺菲，难道是你……”
“其实……我只是给霍诺林报平安，并没有上报人类联盟发生的事情。霍诺林还在催我赶紧写报告呢。”诺菲挠了挠后脑勺，尴尬一笑。
“岂有此理，霍诺林的情报网真是无孔不入！”肖古大为震惊，莫可奈何地摇摇头，“我会去霍诺林主星，我现在就出发！等等，我得把古德叫来，出门在外，他必须陪着我！”
肖古点击平板屏幕，焦虑寻找古德的联系方式，一无所获。
“我应该在古德的游戏机内安装一个通讯功能……诺菲，你在这儿等我。”
肖古大步流星走向旁边的敞篷飞船，驾驶飞船前往宅邸。
他的飞船刚刚落地，就发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方梓南在他家门口转悠。
“你在这儿干什么？”肖古头也懒得转，无视方梓南，径直冲进宅子内部。
“给您提议。您是不是……要去霍诺林？”方梓南不依不饶跟在肖古背后，一针见血地质问。
肖古猛地收住步伐，方梓南差点撞在他身上。
“你监视我？”肖古懊恼转身，瞟着方梓南憨厚的笑容。
“我只是……集合各种现有的情报，进行合理的猜测，并非监视您。您去送别诺菲，但霍诺林飞船还没有抵达，您就撇下诺菲回来寻找某件东西，”方梓南有理有据地开始口若悬河，“想必您是来寻找古德，要求他陪伴您，跟随诺菲前往霍诺林主星。”
“我突然觉得你好烦。”
肖古丢下一句话，继续在宅子内寻找古德的踪影。
“我强烈怀疑，内森与霍诺林有一腿。”
方梓南快步追上肖古，细声快语。
“内森的人工智能，在被病毒彻底侵蚀前，切断了对外界的数据连接。而根据缴获的数据库残余，我发现白银之剑的数据库频繁与一个坐标位于霍诺林主星的终端进行连接！”
“内森是在霍诺林的帮助下，建立起连接全人类的人类智能？内森失败后，霍诺林就决定杀人灭口，息事宁人？”
肖古如芒在背，忐忑不安。
“霍诺林政府是干涉芯片生产厂家的最大股东，”方梓南严肃板着脸，“内森与霍诺林关系匪浅，他和奥修，都是那种骨子坏透的衣冠禽兽。”
“如果按你所说，内森的确是在与霍诺林合作研究可以控制全人类的人工智能。而内森计谋即将败露，奥修决定过河拆桥……”
肖古感到自己的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
“您若要去霍诺林主星，一定要质问奥修，挖掘出内森一事的来龙去脉，拿到人工智能的程序数据！”方梓南的声音不禁提高，变得更加严厉。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
肖古碎步闯入宅子一处的房间中，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热衷于玩游戏的古德，马上命令：
“古德，起来，现在跟我去霍诺林主星。”
古德不为所动，甚至还敷衍地朝肖古翻了个白眼。
肖古也懒得与古德多废话，他索性迅速冲向古德，一把抢夺走古德手中的游戏机，转身撒腿就跑，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古德。
“狡诈之徒。”
古德哀伤抱怨，慢腾腾地滑下床，悠然追赶肖古。
霍诺林派遣的飞船抵达泰拉后，肖古、诺菲和古德选择乘坐这艘球状的飞船，风驰电掣，一路驰骋，前往霍诺林主星。
六个标准时后，飞船畅通经过霍诺林主星的海关审核，前往星球北极点。
霍诺林主星依旧保持着繁荣昌盛，无穷无尽的飞船如钢铁洪流直群星深处而起，仿若螺旋汇聚向三道萦绕星球的圆环海关，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在大雪纷飞，极寒千里的北极大陆，孤傲的统治者之塔屹立于狂风呼啸。
飞船降落在统治者之塔的内部停机坪内，刻骨的寒冷与洁白的雪花被停机坪的能量护盾隔绝在黑暗的极夜中。
礼仪机器人彬彬有礼地领导远道而来的三人，来到温暖的休息室内。
诺菲自从进入统治者之塔后，明显变得拘谨与内疚，扶住权杖，焦虑不安地在宽敞温馨的休息室内踱步彷徨。
他在休息室内转了第三圈，刚巧经过休息室内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吓了诺菲一跳。
第476章 内部消化
只见奥妮雅穿着粉红色的百褶裙，僵硬保持着没有情感的假笑，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置着三杯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茶水。
“抱歉，小女来迟，请客人们见谅，”奥妮雅皮笑肉不笑，窈窕的身姿端正优雅地走进会客室内，“小女为尊贵的客人们精心准备了美味的热茶，茶叶取自于霍诺林主星稀有的自然保护区，尤为珍贵，品相优异，一定能满足您们。”
肖古十分惊讶地挑起眉毛，他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走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你是奥妮雅？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肖古憋住笑容，连忙喝了一口水，用玻璃杯遮盖住上扬的面肌。
“小女……正在认真接受劳动改造……”奥妮雅面部肌肉止不住抽搐，她快要装不住虚假的笑容，努力夹出甜美的清脆声音。
“别难为奥妮雅了，”诺菲坏笑，拿起茶水，腰椎杯沿，小心翼翼啜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奥妮雅，你泡茶的技艺水平提高迅速，希望你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品德兼优，才艺多多的好淑女。”
奥妮雅神色一沉，嘴角骤然下撇。
她猛地把托盘塞给在一旁左右张望，静候看戏的古德怀里。
古德手忙脚乱地接住托盘，顺手拎起最后一只玻璃杯，好奇喝了好几口。
“诺菲，你竟然也开始对我指手画脚！”奥妮雅气急败坏，怒不可遏地冲向诺菲，“我容易吗！我只想赶快劳改完，重获自由！你偏偏要刺激我！我——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奥妮雅竭尽全力向诺菲挥出拳头。
诺菲眼疾手快，抓住奥妮雅的手腕，接住奥妮雅挥拳的势头，把奥妮雅拽拉向身后的空沙发。
奥妮雅不甘心地想要挣扎起身，诺菲立刻举起权杖，用权杖的底部按住奥妮雅的胸口。
“坐好，你再胡闹，劳改的期限又又——又要延长了呢。”诺菲故意拉长尾音，哈哈嘲笑。
“我宁愿再劳改一百年，也要跟你拼了！”
奥妮雅抬脚踹开权杖，暴跳如雷地跳起，飞扑向诺菲，与猝不及防的诺菲扭打在一块。
肖古惊呆呆地歪坐在沙发上，无法理解地注视会客室内荒唐的殴打。
“我可以问一问，奥修大人在哪里吗？我没有时间在这里看你们两个打架肖古哭笑不得，“我还要回泰拉呢。”
奥妮雅把诺菲按在墙角捶打，没有节制的大吼大叫，肆意宣泄被压制许久的负面情绪。
诺菲没有反击，只是用权杖和手臂挡住脑袋，保护住关键内部。
肖古无语观看两个特兰人的荒唐行径。
古德见肖古分神，鬼鬼祟祟地转悠到肖古背后，出其不意，迅疾伸出闪电般的手，掏出肖古衣服内侧口袋里的游戏机，拧身就跑。
“等等——古德！”
肖古迟缓反应，他惊异上下摸索自己的衣服，发现空荡荡的口袋后，火气立刻涌上心头。
他想要发火，但想到自己身处霍诺林的统治者之塔，还是得做出与身份相互的事情，不能轻易动怒，有失风度。
正当肖古竭力克制住懊恼情绪时，会客室的内门忽地再一次打开。
奥修轻快滑进会客室，一身五彩斑斓的镭射衣格外引人瞩目，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千变万化，诡谲多端的奇异色彩。
“肖古！”奥修满怀热情，敞开双臂，连蹦带跳地走向肖古，“好久没见，您真是焕然一新，令我刮目相看！”
“奥修大人，”肖古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奥修鞠了一个躬，“我由衷感谢您及时的出手相助。”
“这只是分内之事。来来来，我们好好谈谈。”
奥修不客气地坐在肖古隔壁的沙发上，高压翘起腿，饶有兴致地看向纠缠在一块的奥妮雅和诺菲。
“你们在干什么呢？花样格斗吗？诺菲，你为什么不还手？”奥修把手指插进头发，嬉皮笑脸地煽风点火，“你怎么能忍受被女人欺负？你可是我的传令官啊！”
“我不能无缘无故地欺负女人，”诺菲闪开奥妮雅的拳头，连滚带爬地远离怒气冲冲的奥妮雅，“何况是一名三百岁的老奶奶？我从来都是尊老爱幼——”
“你称呼我什么！？老奶奶！？”
奥妮雅差点当场气晕。
她狂奔向诺菲，诺菲猛一甩手，操控寒冰能量，冻结住凶神恶煞般的奥妮雅的双脚。
奥妮雅只能无助乱舞手臂，脚却被冰块牢牢禁锢在地面。
“奥修大人，让您见笑了。我现在就送奥妮雅出去。”
诺菲向奥修歉意颔首，他释放粉色的念力能量，控制住奥妮雅全身，同时解除冻结她的寒冰。
“我觉得你们两个挺配的，”奥修眯起眼睛，注视诺菲轻轻用手指头推动被念力能量包裹的奥妮雅，突然幽幽开口，“你们有考虑过进一步深入吗？”
诺菲通体一震，他急忙快步把同样瞠目结舌的奥妮雅送出会客室，火速关上门，把骂骂咧咧的奥妮雅锁在门外。
“奥修大人，您是在说笑吧？”诺菲尴尬回身，眼神闪烁，魂不守舍。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和奥妮雅都不年轻了，但工作忙碌，私人时间几乎为零，碍于身份，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不如干脆内部消化，”奥修愉快晃动翘起来的右腿，“反正我没有意见。”
“奥修大人说的有道理，”肖古忍俊不禁接话，“诺菲，你确实该考虑一下……结婚生子。”
诺菲就像被家长诘责拷问的小年轻，窘迫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奥修与肖古，脚趾抓地，浑身不自在。
“您们还是先谈正事，不必操心我个人的私事。”他小声嘀咕。
“既然如此，你就去外面安顿好奥妮雅。”奥修放下右腿，又把左腿翘起。
诺菲应声离开，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肖古，”奥修侧身面对肖古，泰然自若地晃动脑袋，“我很好奇你在泰拉的离奇经历。反叛军宣称你已经死亡，你却奇迹般地镇压暴乱，一举扫清外患内忧，让我大开眼界。”
“您有空可以向诺菲询问这场战争的细节，我现在更加在意内森·维勒的情况。”肖古终于可以回归话题的重点，心情也不禁紧张起来。
“霍诺林愿意无偿把内森·维勒交付给你处理，”奥修不假思索地说道，“只要你接受，我现在就下令逮捕内森。”
第477章 全人类的命运
“我们人类有一句俗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肖古摆出严肃认真的神情，双手紧扣住沙发扶手，“奥修大人，我就直截了当地说清楚，霍诺林与内森合作研究人工智能，建立起一个可以通过干涉芯片，集合被注射者大脑思维的庞大数据库。你们把内森交给我，是打算把人工智能的数据程序私吞保留吗？”
奥修怔愣一下，惊讶神态转瞬即逝。
他心如止水地淡然一笑。
“我正想跟你谈论此事。霍诺林在内森的私人别墅地下室中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大型终端，想必这台终端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人工智能数据库。”
“哦？”肖古半信半疑，“我要求霍诺林把它完完整整地交付给人类联盟，”
“没问题！”奥修爽快答应，眉头微皱，还是流露出他正在滴血的内心，“正巧，霍诺林也是致力于研究计算力更为强大的人工智能，希望运用在造福民生，改善社会环境等方面。我诚心希望霍诺林能与人类联盟合作共赢，完善人工智能，进行交流互助，共同实现科技腾飞！”
肖古敏锐地看穿奥修的小心思。
霍诺林不会轻易把精心设计的人工智能拱手相让，但也不想与人类联盟关系闹僵。
奥修既然选择退让，他也应该适可为止。
“好，我同意。人类联盟愿意与霍诺林合作，平等享受人工智能带来的益处。”
肖古马上起身，向不太开心的奥修莞尔微笑。
“不知现在您是否有空带我去见内森吗？”
“我亲自带你去，”奥修无奈苦笑，晃悠站起，“内森身边还有一个赏金猎人在保护他的安全。劳克斯，你应该认识他，他以前为重整集团的前首领阿兰尔服务。”
“劳克斯？不足为虑，”肖古不屑一顾地摆了摆手，充满自信地瞥向躲在角落头偷偷摸摸玩游戏机的古德，“就算他再厉害，也无法阻止我和古德。”
奥修不由多看了几眼古德，他甚是羡慕，没有多说话，率先离开会客室。
他特意叫上在外面等候多时的诺菲，带着远道而来的房客们前往统治者之塔的停机坪
四人乘坐飞船，抵达位于霍诺林主星顶层的别墅群。
霍诺林的士兵们已然把一间金碧辉煌的豪华别墅围得水泄不通，但并没有进入别墅内部。
在别墅明亮的客厅中，肖古终于见到一直躲躲藏藏，不见首尾的内森。
内森简单穿着松垮垮的轻质丝绸深红色睡衣，镇定自若，大大方方地坐在木质椅子上，双腿大角度岔开。
见到肖古一行人出现，内森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也没有站起迎接。
“内森，好久不见，你怎么还躲在霍诺林主星呀？”
肖古戏谑坏笑，随手拉了两张椅子，摆在内森前方。
“我只是想在霍诺林主星平和地度过我的退休生活，”内森佯装无辜，委委屈屈地唉声叹气，“何必大动干戈？”
奥修不客气地坐在内森面前，他保持虚伪的笑容，默不作声。
诺菲手握权杖，矗立在奥修后背，俨然一个肃穆的雕像。
内森的余光快速扫视奥修与诺菲。
“如果你只想在无忧无虑地享受荣华富贵，”肖古严肃端坐，目光如炬，“为何要插手战争，试图通过干涉芯片控制我乃至全人类？”
“我只是……”内森交错双手，说话声吞吞吐吐，“想让人类完成伟大的进化，摒弃脆弱的肉体与杂乱的私欲，成为一个永生不朽，团结一致的智能数据族群！”
“你没有权力决定全人类的命运！”肖古厉声呵斥，怒目圆睁。
“那又如何！？难道要等到全人类同意，举行什么愚蠢的全民公投，我才能这么做吗！？你不知道人类联盟的政治结构是什么样子吗？资本独裁，财阀当道，我作为资本的控制者，完全有权力主宰全人类的命运！”
内森勃然大怒，终于决定不克制激动的情绪，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
“全人类的未来命运，绝对不是成为荒唐的数据群体！”
肖古拍案而起，大声咆哮。
站在肖古身后的古德，十分惊讶地后退几步，远离发火的肖古。
“你有权力妄下断言吗！”
内森气呼呼地立刻站起，手指直指肖古的面孔。
“我们都没有权力，我们只是人类的治理者与领导者，而不是独裁者与主宰者！内森，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违逆了最根本的人性，”肖古不甘示弱，用力提高沙哑的声音，凶狠瞪视内森，“你违背的不仅仅是人类联盟的法律，你背叛的是自己的同胞，你背弃了全体人类！”
“哈哈哈——”
内森捧腹大笑，他垂下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随便你给我安排什么花里胡哨的罪名，时间与岁月会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不爽甩手，拧身走向客厅的出口。
“内森！你还想去哪里！？”肖古立刻从衣服内侧抽出一把手枪，瞄准内森的后脑勺，“站住！”
内森慢慢收住步伐，轻蔑回身，傲慢斜视肖古。
“你已经与奥修达成协议了吗？”内森抽搐嘴角，瞪了一眼在一旁隔岸观火的奥修，“特兰人不值得信任，别看他们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们是全星环之海最狡诈与卑贱的种族！他们只会榨干合作者的利益，见风使舵，眼见阴谋败露，会毫不留情地抛弃盟友，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特兰人是星环之海的原生种族，你觉得我们没有几把刷子，怎么能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生存，建立起两个宏伟的国家？”奥修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开心与得意。
“你们迟早会遭到报应的，特兰人！还是你，肖古，你选择与特兰人狼狈为奸，就该做好被抛起的心理准备！”
内森迅猛回身，平举起双臂，不紧不慢地走向肖古。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内森，你被捕了，我会把你押送回泰拉，你将在泰拉接受公正的审判！”肖古没有退缩，固执站在原地，牢牢握住手枪。
内森忽然停下，右手不经意间移动向腰部。
“举起双手，不要轻举妄动！你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肖古急忙大喊。
“我不会坐以待毙！”
内森迅猛抽出藏匿在裤腰后侧的枪支，举枪朝肖古发射出一道高能光束。
第478章 野心的终点
高能光束瞬时命中肖古携带的个人贴身护盾，激荡起一层层涟漪。
矫捷的身影闪现在众人中央。
劳克斯左手握住长枪，右手按压住地板，弓起后背。
“银色终焉！”
无数道极细的银色细丝从劳克斯背后爆体而出，如璀璨绽放的烟花，瞬间贯穿整一个客厅，把空间分割成千万块。
凭空生成的寒冰高墙团团包裹住四人。
奥修依旧淡定坐在原位，释放出凛冽的寒气，顷刻间把客厅范围内的银线冻结。
被冻住的线条，转瞬在万仞狂风中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肖古张皇撤退到奥修身旁，心有余悸地环顾周遭高耸的冰墙。
“你们反应不行啊。”奥修回头扫视肖古和诺菲，啧啧感慨。
奥修话音刚落，众人前方的冰墙突然碎裂。
劳克斯竭力他们投掷出手中的长枪，再掏出两把银色匕首，煞气闪烁的匕首从两侧甩扔向聚集在一处的三人。
诺菲敏捷控制念力能量，锁定住空中的三把武器。
“这都啥年代了，劳克斯，你怎么还在用冷兵器啊。”奥修懒散打了个哈欠，用手心撑住下巴，心不在焉地嘲笑。
“冷兵器才能带来真实的暴力美学！你们这些习惯用枪的凡夫俗子是永远无法体会锋刃切割血肉的乐趣！”
劳克斯懊恼反驳，他后撤退几步，犹豫不决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内森，似乎在等待内森的指令。
内森脸色发青，焦灼的目光扫视过冻结成冰的客厅内外。
霍诺林的士兵们整齐列阵在别墅周遭，只待奥修一声令下，立刻闯进别墅，活捉目标。
“偷袭失败了呢，内森，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跟肖古回泰拉吧，”奥修放纵坏笑，嫌弃皱眉，“我和肖古会好好对待你的遗产，把你心心念念的人工智能发扬光大。”
内森气得牙齿咯咯发颤，双拳紧握，青筋爆突。
“杀了他们！劳克斯，约定的报酬翻十倍！”内森歇斯底里，扯着嗓子大吼，立刻举起手枪，疯狂朝肖古发射出高能光束。
劳克斯如闪烁的光芒，似光弧回旋过三人，眨眼出现在肖古后背。
银色匕首挣脱念力能量的控制，显现在劳克斯的手中。
高能光束与银色匕首两面夹击！
在千钧一发之刻，苍劲有力的大手忽然抓住劳克斯的头颅，竭力把劳克斯抛掷向客厅角落。
万眼的低语在肖古后方凝聚成瘦长的人影。
古德从血潮中抽身而出，他甩起黑色长衣，笑容满面。
“劳克斯，你皮痒了是吧！”
古德话音未落，全身闪现在劳克斯前方。
一记上勾拳以迅雷之势不偏不倚砸在劳克斯的下颌骨处，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劳克斯一头撞在冰面上，哇一声惨叫。
他不甘心地朝古德的腹部刺出手中的银色匕首，恶狠狠地把银色匕首捅进古德体内。
内森和肖古同时望向纠缠在一起的古德与劳克斯。
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回头，彼此面面相觑。
“内森没有个人贴身护盾。”奥修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肖古数步逼近内森，平稳举着手枪，左手拨动枪身上的旋钮，把手枪的输出模式调节为强力眩晕。
“等等！”
内森急切大喊，他高抬起双手，但右手依旧握住枪支。
“把枪放下！我不想对你开枪！”肖古严肃斥责，“内森，我的确很感激你对我的培养，但你一直想把我塑造成你统治人类的傀儡，甚至尝试占据我的意识，着实让我伤心！我现在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你！我只能希冀你不能负隅顽抗，乖乖投降，跟随我回到泰拉！”
“我跟你回泰拉，你照样会经受不住身边人的软磨硬泡，经受不住重获自由的同胞压力，选择把我杀死！李氏集团的成员基本都死光了！我有可能侥幸活命吗！人类有史以来，屠戮前朝九族乃是常事！”
内森频繁瞥向劳克斯，仿若在努力寻找自己的救命稻草。
但古德把劳克斯按在地板，毫无怜悯地捶打劳克斯血肉模糊的面庞。
“没错！就算事态会如此发展，那也是你应得的结局！”肖古不留情面地怒吼，“把枪放下！我不说第三遍！”
内森眼中的光芒转瞬即逝。
他缓缓闭眼，莫可奈何，心情复杂地深长嗟叹。
他犹犹豫豫地放下手臂，手臂无力摇摆在大腿侧面，握住枪柄的五指慢慢放松。
“肖古，照顾好我的家人们，照看好我们的同胞，去勇敢无畏地领导人类，实现伟大的复兴吧。人类的未来，由你来开拓。”
内森说罢，当机立断，举起手枪，毫不迟疑地把枪管塞进嘴巴中。
肖古还没有反应过来，内森已经扣下扳机。
高能光束射穿他的头颅，终结他的生命，泯灭深不见底的欲望与野心，给波澜壮阔，追名逐利的一生画上句号。
尸体扑通一声，重重跌倒在地面上。
手枪脱手而出，滑行到肖古的脚边。
肖古直愣愣地呆在原地，丢魂失魄，魂不守舍。
他只是多看了几眼尸体，眩晕感与恶心感充盈着嗡嗡作响的脑袋。
诺菲见状，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肖古。
“不！”
劳克斯一个人发出悲惨的哀嚎，他奋力挣脱古德的控制，手忙脚乱地爬向内森的尸体，痛不欲生地嚎啕大哭。
“呜呜……你怎么就自杀了？我的贷款怎么办啊！早知道我就收全款定金了！呜呜呜……啊！我不想活了！”
劳克斯捂住血流不止的脸，蜷曲成一团，满地翻滚。
肖古依旧保持震惊的神情，后退到椅子前，跌坐不起。
“讽刺的闹剧，”奥修朝肖古挑起双眉，渗人发笑，“一代枭雄在异国他乡自杀，唯一伤悲的人是他不久前雇佣的赏金猎人，这个赏金猎人甚至还不是我们世界的一份子。这可算得上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劳克斯悲不自胜，仰面朝天，痛哭流涕。
古德漫不经心地走到劳克斯头边，居高临下俯视劳克斯，拔出插在腹部里的银色匕首。
“你竟敢对我动手，”古德把银色匕首扔到劳克斯脸上，“你是不是想永远无薪工作？”
第479章 永生的意义
“无薪工作是小事，利滚利的高利债才是大事啊！”劳克斯慌忙接住银色匕首，连滚带爬想要逃离古德。
古德马上抬起脚，踩住劳克斯的胸膛，阻止劳克斯逃走。
“要怎么处理他？”古德颇为期待，少有地向肖古提出询问。
肖古回过神来，快速眨眼，调整迷惘的状态。
“劳克斯，我替你偿还债务，你做我的赏金猎人，效忠于我，意下如何？”肖古不假思索地提出丰厚的条件。
奥修惊愕睁大眼睛，欲言又止。
“你不记仇？”劳克斯诚惶诚恐，“我……我的债务可多了呢……”
“没事，我会替你偿还合理合规的债务，打消你的疑虑。”肖古爽快说道。
“肖古，劳克斯效忠过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奥修心急插话，“你可要考虑清楚。”
“我考虑得很清楚。有古德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像内森和阿兰尔一样，身败名裂呢？”
肖古自信十足地站起，走向劳克斯，仁慈地伸出右手。
劳克斯迫不及待握住肖古的右手。
古德不太情愿地挪开脚，允许劳克斯爬起来。
“肖古大人，我愿为您鞠躬尽瘁！”
劳克斯拼命抖动肖古的右手，感动的泪花闪烁在发红的眼睛中，整个人就差给肖古砰砰磕头了。
肖古好不容易才把被勒痛的右手抽出来，牙缝挤出嘶嘶的呻吟声。
诺菲缓步走到肖古身旁，注视内森的尸体，感慨良多。
“你想怎么处置内森的遗体？”诺菲握紧权杖，轻声问道。
肖古双手后背，神色凝重，缄默不语。
“烧了吧，最后把他的骨灰撒向群星。”
诺菲微微点头，右手搭在肖古的肩膀上，小心拍了拍，示意安慰。
“我死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寒酸，”奥修打破沉重的寂静，悻悻不乐地甩头，“至少要举行一场宏大的体面葬礼，全霍诺林都要哀悼三天三夜！嗯……不对，我死不死得了还是个严肃的问题呢……”
肖古听着奥修自言自语的咕哝，他不禁抬起被进化之力改变的右臂，好奇欣赏淡紫色的皮肤。
永生，梅洛克真的赠予他永生不朽的能力？
他从未追求过永生。
父母在世时，曾循循教导，告诉他唯有死亡才能赋予生命存在的意义。
看淡生死，人才能活得轻松与快乐。
但当他可以无视生死之时，心情却变得格外沉重与沮丧。
他从来没有准备好接受永生。
夕阳沉沦，在错落有致的顶层世界拉拽出一条条漆黑的影子，枝繁叶茂的花园响起窸窸窣窣的虫鸣。
在顶层世界的机场角落，肖古怀揣着装载内森骨灰的小盒子，依靠在护栏上，极目远眺着和平安宁的霍诺林主星。
古德悠闲自在地来到肖古身旁，掂起脚跟，四处张望。
“终有一天，人类的世界也会像霍诺林主星一般繁荣。”肖古斗志昂扬，抬起右手，大幅度在身前挥动，仿若要把器宇轩昂的城市尽握手中。
“诺菲怎么不来送你？”古德没有接话，一下子就偏离话题。
“诺菲有他的工作，他好像去……接受霍诺林议会审问了？霍诺林人很在乎他在泰拉的所作所为，他得老老实实地讲述来龙去脉。”
肖古耷拉下头，抱紧小盒子。
“古德，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哦，你好烦啊……”古德翻了个白眼。
“你喜欢跟我待在一起吗？”肖古诚心微笑。
“不喜欢，你不要自作多情。”古德果断回答。
“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永生不朽？”
“天啊……我要疯了……”
“你不想与我一起见证宇宙终结的那一天吗？”
“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肖古哭笑不得，他把小盒子放在栏杆上，双手叉腰，抿紧嘴唇。
“永生的苦恼太多，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前途未卜……太多责任，太多压力，太多在乎的人……而它们都会迷失在时间的洪流中……我的努力和奋斗，又有没有意义呢？”
“我觉得关于永生的意义，你可以去跟凌原谈谈。你们两迟早会成为病友……”
古德憋不住坏笑，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本白色书封的旧书。
书封流淌着五彩斑斓的色泽。
每一张书页都略有泛黄，一部分书页上绘制着抽象的图案，似乎在讲述不为人知的史诗故事。
“这是什么？”肖古好奇探出头，他惊讶发现，这些绘制在书页上的图案竟然是动态，会跟随他的视觉而徐徐变化。
“这是记载岁月的书籍，时间线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悉数都会准确无错地记录在书内。记录的方式通常会是浅显易懂的简笔画，便于各种各样的阅读者理解。”
古德翻到空白的一面，神秘兮兮地向肖古竖起两根手指。
一只黑炭笔随即出现在两指之中。
“只要记载在书页上的内容，都会成为铁板钉钉的事实，时间的修正力也无法动摇。”古德一边解释，一边兴致勃勃地在书页上笔走龙蛇。
“你在写啥呢？”肖古困惑不解。
“帮助你打消顾虑。人生的悲哀莫不过于违心的意外，如果所爱之人都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美满的一生，永生的悲伤也会减少很多。”
古德在书页上精心绘制出简易的人像，火柴人风格的人们手牵手，神情各异。
“这是你，”古德忍俊不禁，用笔尖戳着双手叉腰，脸色严肃的小人，“旁边是肖朵朵，还是她的母亲和哥哥……我要不要把赫澜也画进去？”
“你画吧。”
肖古对于赫澜，始终怀揣着复杂的情感。
赫澜是他的亲人，但却误入歧途，死性不改，一错再错，最终以悲惨的结局收尾。
“当时……在莱锡王朝的指挥舰上，邵刚朝我和赫澜开枪的时候，赫澜是出于自卫，还是为了保护我，才选择杀死邵刚？”肖古缓缓吐露出内心积蓄几久的疑问。
“赫澜？他只是情绪不稳定，脑子有点发疯……他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抛弃背叛他，他实在扛不住精神压力，选择向邵刚释放绝望……”
古德耐心画上赫澜一家人，他对自己的简笔画作十分满意。
肖古怜惜摇摇头。
“你知道安尼在哪里吗？”
“安尼？你想见他？”古德诧异瞧向肖古。
第480章 新时代的启程
“我只是担心他的现状……他脾气坏，又有实力，万一又在某个地方闹事，那就太糟糕了。”肖古忧心忡忡。
“确实……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与搅局者，基本都有应得的惩罚……唯有安尼……逍遥法外……”古德无奈一笑。
“你有能力给予安尼一些惩罚吗？免得他不知悔改。”肖古非常同意，连连点头。
“惩罚？嗯……我有一个好主意。”
古德不怀好意，在全家福边缘画出张牙舞爪的安尼。
“我会邀请他进入我们的世界，但他的意识会被囚禁在脆弱的血肉之躯，无法使用任何能力。他必须靠自己的劳作换取生存的条件，”古德合上书籍，把书本和笔一同夹在胳膊腋下，“我希望他可以通过勤奋的劳动，收敛一下暴虐的性格。”
“我又想说了，我真的很难想象，你和安尼是同一个人，”肖古欣然同意，“不过，我喜欢你这个好点子。”
“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反而有点像父子，哈哈……操心的老父亲与逆反的儿子……”
古德沉重长叹，他抽出书本，将绘制的抽象画展示给肖古看。
肖古小心接过书本，心情复杂地欣赏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们都会幸福美满，无病无灾。这样一下，你就不必太担心所谓的永生不朽。”
古德修长的手指点击下书页，这本书旋即消失在肖古手中。
“我与你一定是有与生俱来的特别缘分，”肖古重新拿起栏杆上的小盒子，转身走向机场内部，“才会与你经历过这么奇妙的人生。”
“你爸给你取名的时候，怕是在冥冥之中预见到我与你的不解之缘……”
古德双手插进裤兜，步伐轻快地赶到肖古身旁。
“我以为父亲只是想用‘古今’的含义给我与弟弟取名，怎么就和你的名字重复了呢？你的名字是从哪儿来的？你不会……也有父母亲吧？”
“我和安尼的父母？”
古德顷刻一愣，嘴角上扬，憨厚微笑。
“我们都快要不记得他们与他们赠予我们最初的名字……我们的新名字有各自的来历……至于我的名字，古德，是地球英文‘好的’的谐音。”
“安尼的呢？”
“你得自己去问他。”
古德抓住肖古的肩膀，把肖古拽了半圈。
肖古惊讶望向站在登机口处的黑发少年。
安尼阴郁噘嘴，故意整理笔挺的黑西装，朝肖古翻了个白眼。
肖古大步流星走到安尼面前，友善地朝安尼伸出手。
“安尼，你以后重新做人，我就会冰释前嫌，好好教导你。”
安尼厌恶皱眉，他瞧了几眼肖古的手，又怯生生地抬头看向站立在不远处的古德。
“可以吗？”肖古柔和地追问。
“勉强可以。”
安尼一巴掌扇在肖古手心，狠狠握紧肖古的手，烦躁地晃动好几下。
“这样就好，跟我们回家吧。”
肖古流露出慈父般的和蔼笑容，他一步往前，快速拥抱了一下呆若木鸡的安尼，马上松开，高高兴兴地通过登机口，前往不远处的穿梭机。
古德走到安尼身旁，向安尼投掷出赞赏的目光。
安尼悻悻不乐地眨动眼睛，灰溜溜地追赶古德与肖古的背影。
他们乘坐穿梭机，离开霍诺林主星，回归泰拉。
在泰拉近地轨道处，肖古把内森的骨灰连同盒子一起洒向璀璨群星。
他返回修缮完毕的宅子中，与亲朋好友热情相拥。
他开始考虑是否要与情投意合的燕彦开启一段崭新的婚姻，去像一个普通人一般享受生活，抛弃未来所有的烦恼。
他在方梓南与洛鑫的协助下，统筹调谐十三号殖民地与泰拉的经济与军事，帮助人民回归正常的和平生活，尽可能平复内乱带来的伤痛。
在十二月的第一天，肖古站在泰拉崭新修建的人民纪念碑前方，背对着高耸入云，镌刻在战争中不幸离世之人姓名的纪念碑，面对人山人海的兴奋观众，眺望盘踞在蓝天白云中的恢弘战舰，激昂地宣布一个全新国家的诞生。
泰拉人民共和国。
一个属于人民的自由国度，一个发誓永远服务全体人民的新生国家，一个拥有无限前景的和平世界。
肖古，乃至泰拉人民共和国的每一位公民都会坚信，人类的未来前程似锦，人类将昂首阔步于征服星辰的康庄大道，勇敢无畏地开拓疆域，挑战没有尽头的宇宙边际。
一个旧时代的落幕，一个新时代的启程。
第一象限内环，特兰帝国境内。
凌原独自一人，马不停蹄地驾驶飞船，前往肖古提供的坐标地点。
杂乱的思绪充斥着他对下落不明家人的万千念想。
飞船抵达离坐标地点最近的虫洞隧道出口。
蔚蓝色的行星映入眼帘。
这颗名为苍蓝二十三的行星，是远近闻名的度假胜地。宜人的温带气候，鬼斧神工的壮丽山河，远离战火的安定和平，让苍蓝二十三深受特兰帝国以及全星环之海富商政客们青睐。
飞船一脱离虫洞，特兰帝国的无人巡逻机们马上出现在飞船的附近，要求飞船在巡逻机的护送下，按照规定的访客专用航线，前往苍蓝二十三的军用机场。
飞船在机场停稳后，凌原立刻整备好行装，穿着一身黑大衣，戴着深兜帽，箭步离开飞船。
他把肖古亲笔书写的入境特批书递给负责检查身份的扫描机器人。
机器人的视觉传感器快速扫视凌原藏匿在兜帽内的脸面，把他的面部特征与特兰帝国的人脸数据库进行比较。
“您不是特兰帝国的公民，也没有入境护照，”扫描机器人彬彬有礼地回答，“这份入境特批书的真实性有待商榷。按照入境程序，您将暂时留在入境等候厅，请您耐心等待审核结果。”
“我没有时间等待你们的审核结果，我现在就要入境！”凌原不耐烦地大声呵斥，“要不要我现在帮你们联系肖古本人？”
礼仪机器人停滞几秒，似乎在远程与上头部门进行交流。
“快点回答，”凌原凶巴巴绷住脸，“或者叫一个活人出来！我不要与没有情感的傻呆呆机器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