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银归匙
“赫澜……赫澜……”
肖古满怀悲伤地细语，反复嘟囔着赫澜的名字，一直都没有停下。
“你不要念赫澜的名字了，”优莎娜不耐烦地甩起黑发，“你应该先把古德叫出来，古德在赫澜身边也待了一段时间，他应该知道赫澜的计划。也只有古德可以抗衡安尼。”
肖古浑浑噩噩地继续念叨着模糊不清的咕哝，完全无视了优莎娜。
“你是不是……脑子被绞肉机毁坏了？”优莎娜不爽快地盯着肖古，“还是神经受到了刺激？听说你有精神病患者史，你不会旧病复发了吧？”
“我……我没病！”肖古突然回过神来，垂下手，惊异地看向优莎娜。
“没病就下床走两步。”优莎娜马上露出坏笑。
“下床？”
肖古掀开白被子，苦闷不乐地注视大腿下被改造成冰冷机械的膝盖，小腿，脚部。
“兄弟，你不要勉强自己，”诺菲边说边拿起一记镇定剂，“我先给你注射镇定剂，让你可以保持正常的神智。”
“如果……我们的肉体都被机械取代，我们还是自己吗？虽然可以依靠机械实现永生，”肖古嘀咕不着边际的感慨，用左手轻轻抚摸白色塑料质感外壳的膝盖，“但永生的路途上却失去了曾经的自我，这样的永生还拥有意义吗？啊——”
诺菲趁肖古不备，将镇定剂戳进肖古的左胳膊中，痛得肖古哇哇直叫。
“你现在恢复神智了吗？”优莎娜充满厌恶地翻了个白眼。
“我一直都是清醒的！”肖古倔强地大声反驳，“你们把情况仔仔细细地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
诺菲充满善意地坐在肖古床边，非常耐心地一五一十将泰拉的情况告知肖古，还给肖古递来了一杯热水与一盘食物。
肖古狼吞虎咽地吃完热腾腾的食物，抱住热水杯子，弯腰坐在床上，心神不宁地聆听诺菲的汇报。
“除此之外，”诺菲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盒子，递给肖古，“我在行李箱里发现了这个，应该也是古德故意留给你的。”
肖古惊讶地接过黑色小盒子，他将盒子打开，取出盒子内的一枚银色的古朴钥匙与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银色钥匙？”优莎娜好奇满满地凑到肖古手边，打量着这枚奇珍异宝。
“只有这么多了？”肖古将钥匙放回黑色小盒子，打开羊皮纸。
“是的。”诺菲即刻回答。
“让李高进来，”肖古捏紧羊皮纸，果断地说道，“我要跟他谈谈。”
“纸上写了什么？”诺菲一走，优莎娜就心痒难耐地发出疑问。
肖古徐徐扭头，踌躇不决地与看向优莎娜。
“银归匙的使用方法，”肖古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肺里的哀伤吐出，“将银归匙插入赫澜的身体，在他体内旋转一整圈，银归匙将夺走属于赫澜的力量，将他变成一名真正的普通人。”
“这把钥匙……可以……掠夺赫澜的力量？”
优莎娜难以置信地斜视黑色盒子中静静侧躺的钥匙。
这是古德送给肖古的大杀器，可以把虚数之影从赫澜体内抽取，让赫澜彻彻底底失去时间的力量？
她紧紧盯着反射出她扭曲面孔的银色钥匙。
如果这把钥匙被他人插入她的体内，属于她的混沌之彩也会被银归匙夺走吗？
“如果……我让赫澜失去他所依赖的力量，让他成为正常人，他会不会更加嫉恨我？”肖古神情恍惚，呆呆地凝看前方的空气。
“赫澜下定决心要杀了你，你居然还在乎赫澜的感受？肖古，你究竟想如何处置赫澜？”优莎娜将双手后背在身后，正儿八经地绷紧脸，“你不会……还想饶恕他吧？”
“赫澜死罪难逃，我知道他为重整集团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应该杀了他，但是……”
肖古咬紧牙关，嘴里嘶嘶吸着空气，五味杂陈地又一次发出长叹。
“但他是你的侄子，你对你弟弟的死怀有愧疚之心，所以你不想亲手杀死你弟弟的儿子，”优莎娜一针见血地说道，“我告诉你，肖古，赫澜曾经入侵我的帝国，杀害我的子民！如果你不愿意背负杀害至亲的罪恶，那么就由我来代劳！我会替你杀了他！”
“不！不行！”
肖古严厉地大喊出声，他着急地翻身，垂落机械腿，小心翼翼地将脚触碰到地面。
“你拦得住我吗？”优莎娜趁肖古刚挣扎起身之时，突然愤怒地掐住肖古的脖子，用力将惊慌失措地肖古按在床上，“你们这群人类，除了凌原，我就没有认识到一个正常脑子的人！赫澜必须得死，你恐怕不知道他现在所掌握的力量有多么可怕！他与安尼联手，将摧残整一个宇宙！等到寰宇崩溃，生灵涂炭，你，肖古，就是放纵赫澜的罪魁祸首，千古罪人！”
优莎娜刚痛快地骂完，诺菲就带着李高出现在医务室门口，两人呆若木鸡地看着优莎娜把肖古按在床上，张牙舞爪地咆哮。
“有什么问题吗？”优莎娜马上松开肖古，佯装出淡定的笑容。
肖古痛苦不堪地连连咳嗽，他难受地翻了个身，趴俯在床上，艰难地调整呼吸。
“肖古盟主，您竟然还活着！”李高激动不已地跑向肖古，“感谢您将我从苦难中解救，您做出了正确的抉择！等反叛军把李氏集团的人杀光，我就跟您混了！”
“李高，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预料范围内。唉，为什么人类联盟会有这种舰队最高指挥官，家门不幸……”肖古扶住床沿，在诺菲的搀扶下成功站起来，努力适应着机械腿的运作方式。
“但我没有落入残暴不仁的反叛军手中，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肖古盟主，您赶紧叫古德大人出来，终究这场闹剧吧！”李高恬不知耻地挤出奉承的神态。
“你知道星球背面的芯片控制塔状态吗？”肖古无视李高的话语，郁闷地问道。
第377章 最高军事基地
李高麻利地摇了摇头。
“我们要去星球背后的最高军事基地，”肖古轻轻推开诺菲的手，尝试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站稳，“我们去到那里，也许有机会联系上外界。芯片控制塔，核武器发射台，战术机器军队的控制终端……人类联盟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几乎都存放在那里。反叛军若要彻底控制住泰拉，就必须夺取最高军事基地，想必现在……反叛军已经在图谋进攻最高军事基地了。”
肖古说罢，转头扫视三人。
“李高，你一定要跟我来。我需要你带我们找到李氏集团秘密建造的地下高速运输轨道，只有利用地下高速运输轨道，才可以绕开反叛军的眼线，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时候抵达星球背面的最高军事基地。”肖古将右手搭在李高的肩膀上，满怀希冀地说道。
“嗯……好吧……我……我尽力而为。”李高不太乐意地小声回答。
“诺菲，”肖古接着向诺菲伸出手，诚心诚意地开口，“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踏上冒险旅途吗？我们两好久没有一起……并肩作战了。”
诺菲莞尔一笑，他在象征霍诺林的权杖放在墙壁上，再着手开始脱下霍诺林的官方白蓝制服。
“我们的确很久没有一起并肩作战了，也许就是这件衣服与这把权杖赐予我的权力与责任让我失去曾经的热血，”诺菲将制服折叠成工工整整的豆腐块，轻柔地将它们放在椅子上，“但在兄弟危难关头，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是时候捡回遗失在岁月的热情，再一次为了朋友，为了正义，为了理想而战！”
诺菲骄傲地用戴着白色长手套的双手叉住赤裸的腰部，随手调整一下唯一一件衣物——花色大裤衩。
“你还是先去找一套衣服吧，”肖古哭笑不得，“外面可冷了。”
“特兰人的耐寒性很出色，但——但我的确应该找一件衣服，”诺菲略有尴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肉体，“我马上就回来。”
诺菲离开医务室后，肖古忐忑不安地扭头面对优莎娜。
“优莎娜陛下，您……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最高军事基地吗？我们之中，只有您可以对抗赫澜。”肖古轻声说道。
“我想去救裘斯·维勒。”优莎娜直截了当地回答。
“裘斯在反叛军手中，应该可以安全地存活一段时间。在完全占领泰拉之前，反叛军需要手握住一个重要的筹码，”肖古苦口婆心地劝导，“最高军事基地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是吗？”优莎娜完全不认同地抽搐嘴角。
“优莎娜陛下，您为何……如此在意……裘斯·维勒？”肖古小心翼翼地切入话题，“是因为……他的儿子吗？”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优莎娜凶巴巴压低眉头。
“凌原，他……还好吗？”肖古窘迫地挤出笑容。
“哟，你们人类原来知道你们自己的所作所为呀？谋害凌原，还不主动承担责任，今日反叛军来泰拉搞事情，就是你们胡作非为的报应！”优莎娜怒火中烧，不禁又想动手掐住肖古的脖子。
“我也是刚刚知晓此事，”肖古颇为无奈地摊开双手，“我很抱歉，李氏集团对凌原做出如此险恶的举措，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我只想知道凌原现在的情况。如果他还活着，能否来到泰拉，帮助我们解决这场动乱。”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优莎娜克制住自己动手的欲望，高高扬起嘴角。
“嗯……您随意。”肖古心里不禁咯噔一声，顿时有不祥的预感。
“好消息是，凌原还活着，他暂时不想与人类联盟为敌。”优莎娜没好气地快语。
“那……坏消息呢？”肖古的心都快要蹦跶出喉咙了。
“坏消息？凌原跟反叛军那群人混在一起了！深空监狱的暴乱就是他们搞得鬼，”优莎娜抱紧怀里的魔龙，不开心地撇嘴，“真烦，他就知道给我惹事情。”
“凌原……加入反叛军了？”
肖古差点没有喘上一口气，他面色刷白，万念俱灰地后退，一屁股坐在床上。
“肖古，你最好赶紧给我点好处，我就会好好劝劝凌原浪子回头，迷途知返。否则，如果凌原真的一心一意跟反叛军混，想要推翻人类联盟的统治，我也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凌原身边。”
优莎娜得意洋洋地发出一连串的哼笑，向肖古摇晃着竖起的食指。
“我会认真考虑的。但请您在决意帮助凌原之前，能否跟随我一起去星球背后的最高军事基地？”肖古忧心忡忡地起身，鼓气勇气，向优莎娜伸出右手，“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你把银归匙给我，我就给你们走。”优莎娜也像模像样地向肖古伸出右手，径直将右手放在肖古胸前。
“你拿走银归匙？”
肖古迟疑不定，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爽快一点，不要磨磨唧唧，”优莎娜不耐烦地摇摆右手，“小心我等会就改变主意。”
“好的，我把银归匙给你，但你一定要将它用在正确的地方。”肖古迫不得已将黑盒子递给优莎娜。
“放心，我除了将它捅进赫澜的身体以外，不会拿它做任何事情，”优莎娜喜上眉梢，笑容满脸地接过黑盒子，打开盒子，低头注视银色的钥匙，“这种危险品，就应该由我本人亲自保管。肖古，我答应给你去星球背面，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们做好准备，就立刻出发，”肖古果断地作出回答，他仰起头，透过医务室的小窗户，眺望着灿烂的光芒，“地下高速运输轨道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恐怕我们找到轨道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他忐忑不安地走向窗户，沉默不语地站立在温暖的光芒中。
优莎娜将银归匙放进衣服内侧口袋，她注视肖古的背影，又瞥向待在一旁李高，然后想起诺菲，突然觉得前往星球背面的最高军事基地，并不会一帆风顺。
第378章 想对付的人
至于银归匙……它是一次性的，还是可以多次重复利用？
如果可以多次重复利用，它真的可以夺走赫澜的虚数之影，掠夺走属于凌原和凌诗玉的万眼低语，甚至包括她所控制的混沌之彩？
凌诗玉被她的计谋打倒，应该没有这么快恢复，不会如此迅速地来干涉他们的行动。
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赫澜这个脑子不太正常的杀人疯子。
优莎娜想到这里，轻蔑不屑地撅起嘴巴。
等到她下次见到赫澜，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银归匙插进赫澜体内，一劳永逸，让烦人头疼的威胁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芯片控制塔内部。
芯片控制塔臃肿的螺旋状底部，不仅内含着庞大复杂的电子机械结构，也拥有着李氏集团最大的办公产所。
赫澜悠游自在地坐在本属于内森·维勒的宽敞办公室中，他将双腿搭在复古华丽的办公桌上，一摇一晃着转椅，心不在焉地歪头注视明亮如月的落地窗后残缺不齐，火焰燃烧的世界。
在满目疮痍的泰拉都市，重获自由的人们在没有法律约束的情况下，大肆宣泄着自我的私欲，将被压抑多年的愤怒与嫉恨四处释放。
几乎每过三秒钟，就有新的爆炸响起，炽火随之沸腾，浓烟摇曳上蓝天，呛鼻厚实的烟雾遮天蔽日，驱赶白天的光芒。
赫澜饶有兴致地欣赏这一出混乱的景色，心神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中。
办公室的自动门忽地打开，洛鑫健步如飞地进入室内。
“啊，洛鑫，我刚才还在想去找你呢，”赫澜马上放下双脚，眉飞色舞地看向洛鑫，“你的演讲稿写的真棒，连我自个都要被说服了呢。”
“多谢你的称赞。我们抓到裘斯·维勒了，”洛鑫来到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即刻说道，“他正在被押送到这里。”
“太棒了！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内森·维勒还没有伏法，”赫澜非常激动地抖动十指，将手指交错在一起，又很快松开，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安置两只手，“但内森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他已经不足为虑！最终的胜利唾手可得！”
“胜利没有这么容易获得，优莎娜刚刚才与凌诗玉在中心区域大打出手，差点点就将芯片控制塔摧毁，”洛鑫严肃地用手指关节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只要还在泰拉，就极有可能干扰我们的计划。”
“切，我的虚数之影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她们两的混战中保护住芯片控制塔，自然而然可以应付优莎娜，”赫澜骄傲自满地扬起头，“她敢来找我麻烦，我就让她有来无回！”
“唉……”
洛鑫苦恼地摇了摇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将盒子推到赫澜面前。
“这是什么？”赫澜好奇地打开盒子，惊讶发现盒子内的一把银色钥匙。
“银归匙。只要你把它插进优莎娜体内，旋转一整圈，银归匙就会夺走属于优莎娜的力量。”洛鑫轻声回答。
“真的！？”赫澜两只眼瞪得比灯笼还大，他不敢相信地用两只手指夹起银归匙，把钥匙立起来手上，“你没有在忽悠我？你从哪儿得到的？”
“说出来，你恐怕会不高兴。”
洛鑫往后靠在椅背上，翘起右腿，向赫澜挑高右眉。
“我保证我不会生气。”赫澜小心翼翼将银归匙放回黑色小盒子，付诸一笑。
“是归一教的人给我的，秋莉与隐杀，他们会协助我们推翻人类联盟，作为交换，他们会将银归匙暂时借给我们，希望我们可以那它来对付……你想对付的人。”
洛鑫忽然回头看向办公室大门，又马上转头，盯向赫澜。
“我想对付的人？”赫澜诧异地小声重复。
“它能对优莎娜生效，自然可以对凌诗玉生效。归一教的人特意嘱咐，如果你可以将优莎娜与凌诗玉的力量都成功夺取，把两份力量献给归一教，归一教会永远成为我们的盟友。”洛鑫用最轻柔的声音说道，似乎很担心被外人听见。
“对凌诗玉动手？”
赫澜顷刻间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容，他用脚踩住办公桌桌沿，利用反向力将转椅和自己推向落地窗。
“她是凌原的亲妹妹，维勒氏的后代，反叛军不待见她的身份，重获自由的人民畏惧怨恨她的存在，而她桀骜不驯，身手非凡，很难被控制，”洛鑫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赫澜身旁，“她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的麻烦。”
“凌诗玉……她连优莎娜都打不过，怎么可能对我产生威胁？”
赫澜不赞同地微微摇头。
“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人。”洛鑫怫然不悦地皱起眉头，将手搭在赫澜的椅背上，用力捏住柔软的椅背。
“你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但是……我这样对待凌诗玉，是否太过于……不妥？”赫澜犹犹豫豫地答道，他出神地注视大街小巷中奔跑呐喊的人群。
“我以为你对她没有感情，以为你只是单纯地想要利用她，才敢将如此危险的定时炸弹留在身边，”洛鑫猛地一拍椅背，恼火地抽搐嘴角，“以为你的心中只有一个理念，那就是挽救人类被控制的命运！”
“你别说了，凡事都得三思，过一段时间我再回复你吧。”
赫澜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再一次打开，两名反叛军成员将被五花大绑的裘斯推扭进办公室中，强迫裘斯双膝下跪。
“赫澜大人，洛鑫大人，”反叛军成员残忍地抓住裘斯的白发，迫使裘斯仰起头，痛苦地闭紧双眼，“他就是裘斯·维勒，李氏集团的头子！我们应该怎么处置他！？”
“你们逮住多少李氏集团的人了？”赫澜转回椅子，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质问。
“上百余人。他们现在都被严加看管，等待您的发落，”反叛军成员迫不及待地拔出腰间的匕首，抵住裘斯的下巴，“依我之见，我们就应该杀了他们，以免夜长多梦！”
第379章 父女情仇
“好，我会尽快举行公开处刑，将这群王八蛋通通处死！”赫澜爽快利落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在他们被公开处死之前，你们可以随意玩弄他们，顺便激起民愤，煽动怒火，让全人类都知道，与反叛军作对，残害人类的下场！”
“玩死也可以，对吧？”反叛军成员顿时两眼冒光。
“除了重要关键人员，比如裘斯，他必须活到公开处刑，在全星环之海的目睹下被反叛军处死，用来振兴反叛军的威风！剩下的趋炎附会之人，死就死吧，随意你们玩！”
赫澜嘻嘻哈哈地摆手，示意反叛军成员带着裘斯退下。
但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突然哗啦一声打开。
衣衫不整的凌诗玉步履蹒跚地走进办公室中，她一见到赫澜，就怒不可遏地大声咆哮：
“我差点被优莎娜搞死，她把我炸得尸骨无存，我好不容易才恢复身形，捡回一条命！赫澜，你为什么不来帮助我！不来帮助我对付优莎娜就算了，我战斗失败，你却根本没有想到派人来寻找我！”
凌诗玉气愤填胸地说罢，目光快速扫视办公室内的众人。
她看到裘斯的那一刻，浑身不禁一颤，神色呆滞，目瞪口呆。
裘斯满怀惊讶地睁开被殴打得肿胀的眼睛，尽可能去打量凌诗玉的面容，枯槁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我正在和洛鑫商量去救你呢，”赫澜将装着银归匙的黑盒子拿起，快速放进办公桌的抽屉中，故作深情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诗玉，见到你安然无恙，我高悬的心终于可以落下了。”
裘斯听到诗玉两字，就好像被打了个一记兴奋剂，奋力挣扎起来，激动不已地向凌诗玉开口大喊：
“诗玉？凌诗玉？你是我的女儿？我和凌雪的孩子？真的是你！？”
“谁允许你起来的？给我跪下！”反叛军成员不高兴地架起裘斯的胳膊，一脚狠狠踹在裘斯的膝盖侧面，让裘斯失去平衡，重重跪倒在地。
“女儿——凌诗玉——”裘斯虽然被反叛军按住脑袋，被迫跪地，但还是拼尽全力想转头，多看凌诗玉一眼，“我是裘斯，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我知道你是谁！”
凌诗玉受不了裘斯的大喊大叫，她恼火地一跺脚，恶狠狠地瞪了裘斯一眼。
这一眼仿佛千年寒冰降临，将裘斯热情的心瞬间冻结。
裘斯困惑不解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出什么，只是目光呆滞，沉默注视凌诗玉。
“诗玉，过来。”
赫澜柔和地起身，张开双臂，向凌诗玉徐徐走去。
凌诗玉咬紧牙关，她不敢去看裘斯，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赫澜身上。
“你没有受伤吧？”赫澜伸出手，轻轻举起凌诗玉的双臂，“我们找到了你的父亲，他就是裘斯。”
“你要怎么处置他？”凌诗玉面色阴沉，如乌云密布。
赫澜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松开凌诗玉的手，扭头看向裘斯。
“他必须得死。”
赫澜一说完，裘斯就不甘心地勇猛挣扎，歇斯底里地扯着嗓子呼喊：“女儿——你加入反叛军的吗？你难道要——要杀了我——我是你的父亲啊！”
“你对我从来没有养育之恩，甚至从来怀抱过我，我为何要视为你父亲？”凌诗玉从牙缝中挤出狠心的低语，冷漠地斜视裘斯，“明明知道自己无法肩负起丈夫与父亲的责任，却偏偏要骗取母亲的心，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母亲惨死，你对亲生儿女不闻不问，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年我们都是怎么度过的！”
“我……我的确不知道……”
裘斯欲哭无泪，悲伤溢于言表。
“但在这十八年，我也饱受煎熬，无时无刻想念我的爱人与孩子们！我每天都会为你们默哀，在深夜默默流泪，后悔莫及，甚至多次想一死了之啊！”
凌诗玉用白贝般的牙齿咬紧朱唇，在嘴唇上留下深深的牙缝。
“我若难逃一死，女儿……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能在临死前……拥抱我的孩子们……拥抱你。”
裘斯不再挣扎，任由反叛军成员将他从地上拽起。
他莫可奈何，绝望又充满希冀地凝视凌诗玉，迫切期待着凌诗玉的应答。
凌诗玉却只是继续保持缄默无语。
“将裘斯带走，”赫澜见状，向反叛军成员摆了摆手，“我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反叛军成员立刻拖着裘斯前往办公室大门。
“等等——”
裘斯万念俱灰地扭动头颅，宁愿将脖子扭断，也要让目光更长久地停留在凌诗玉复杂的面容神情上。
“凌诗玉！为什么——为什么啊——”
裘斯呐喊声被凄凉的惨叫中断，反叛军成员拿出一把手枪，毫不留情地向裘斯发射出一道强力眩晕光束。
办公室顿时回归到一片寂静。
赫澜尴尬地看着默不作声的凌诗玉，他急忙转头看向待在一旁的洛鑫，似乎在向洛鑫寻求帮助。
“我要去休息。”
凌诗玉突兀扔下一句话，大步流星地离开办公室，丢下赫澜与洛鑫。
“女人真难应付，根本猜不透她们的心思，”赫澜不耐烦地吐槽，疾步走向瞭望窗，重新坐回转椅上，“或许我真的应该考虑一下你的意见，洛鑫。”
洛鑫来到办公室门口，左右张望一下空荡荡的走廊，马上关门，将大门锁死，才缓缓开口：
“如果你要动手，那最好快一点。泰拉背后的最高军事基地还没有被攻克，那才是泰拉最关键的设施，只要我们占领了最高军事基地，人类联盟将再无还手之力。”
“我知道啦，我会关注凌诗玉的一举一动，”赫澜敷衍地点点头，“话说回来……她现在跑去哪里休息了呢？”
“我去追踪她，你留在这里，等待我的消息，”洛鑫当机立断地说道，“你赶紧把安尼和古德找回来，不能让那两个活宝一直躺着打游戏。反叛军的兵力有限，一旦在最高军事基地与人类联盟的军队硬碰硬，没有他们两的帮助，我们的胜率几乎为零。”
第380章 信任危机
“我一个人就可以扫清人类联盟的军队。”赫澜自信十足，骄傲自满地双手抱胸。
“我知道，但优莎娜还在泰拉呢！到时候若凌原也跑到泰拉来，你打得过他们两个联手吗！？”洛鑫头疼又烦躁地解开门锁，“按照我说的做。”
洛鑫说罢，闪身离开办公室，不想再与赫澜交谈。
“这种狂妄自大的人怎么能成为人类的领袖？如果他不是肖氏的后代，谁会费尽心血去辅佐一个三观不正，桀骜不驯的未成年小混蛋？”
洛鑫边走边小声咕哝。
他重新戴上面具，背着狙击枪走进升降梯中，前往芯片控制塔的监控室。
他仔仔细细观看回放监控，发现凌诗玉在偷偷摸摸跟随反抗军成员，尾随至位于芯片控制塔附近的地下大仓库。
本来用于停放豪车飞船的地下仓库，已然被反叛军征用。反叛军将没用的车辆与飞船都拉出地下仓库，扔在大街小巷，任由重获自由的人类将它们洗劫干净。
地下仓库被腾出的空间则用来关押被抓捕的李氏集团成员。
但这些俘虏不会舒舒服服地待在牢房中，他们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中受尽生不如死的折磨，成为反叛军与人民释放愤怒的工具。
凌诗玉虽然早就已经见贯血淋淋的杀戮与惨状，但她进入地下仓库内的瞬间，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她忐忑不安地站在血流漂杵的仓库中，吸入肺腑的血腥味熏得她连连咳嗽，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口鼻，刺耳的惨叫声们就好似永不停歇的交响曲，此起披伏，回音久久。
眼前不堪目睹的景象，用人间地狱形容也不为过。
凌诗玉慢慢挪动步伐，提心吊胆地走过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们，淌过足以淹没脚跟的积血，越过伤痕累累的断肢残骸，绕开奇形怪状的骇人刑具，一路来到仓库边缘的铁笼前。
裘斯耷拉着头，坐在锈迹斑斑的椅子上，四肢都被比胳膊还粗的铁锁捆绑。
凌诗玉缄默不语地站立在铁笼前端，久久凝视着昏睡中的父亲。
她的面部一直都在出现细微的变化，就如同诡谲怪诞的天气千变万化。
愤怒，嫉恨，不满。
犹豫，怜悯，无奈。
她本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情感，但为何她的脑子中会有这些混乱不堪的想法？
裘斯·维勒是她的父亲，也是凌原的父亲。
如果赫澜杀死裘斯，凌原若知晓真相，一定会为裘斯报仇雪恨，让赫澜血债血偿。
“凌诗玉，你在这儿做什么？”
洛鑫无声无息地走到凌诗玉背后，细声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杀他？”凌诗玉没有回头，墨绿色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裘斯。
“因为他代表李氏集团，他现在是李氏集团最高领导。”洛鑫将双手后背，右手已然握住狙击枪的枪柄，随时随地准备抽出枪支。
“你们明明知道，内森·维勒和李雪才是罪魁祸首。裘斯不过只是个被临时来到台面的替罪羊，”凌诗玉用意念察觉到洛鑫偷偷摸摸地小动作，她警戒地绷紧全身肌肉，缓缓将右手抬起，握住铁笼栏杆，“他罪不至死。”
“人民不在乎谁死，他们只会在意有人死了，而死的那个人象征李氏集团，他的人会成为李氏集团的落幕。”洛鑫马上意识到凌诗玉的动作细节变化，他决定先松开狙击枪，表明自己不想打架的态度。
“你们可以找别的人象征李氏集团，为何一定要是裘斯？”凌诗玉五指牢牢握住铁栏杆，栏杆在她的握拳力量下渐渐开始吱嘎噶变形。
“裘斯，他是内森的儿子啊，我刚才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他必须成为我们伟大事业的牺牲者，”洛鑫苦苦发笑，无奈摇头，“没有人可以替代他。”
“你以前只是个跑腿的私人秘书，没有资格与我指手画脚！我要亲自去跟赫澜商谈此事！”
凌诗玉狠狠扭断铁栏杆，如一阵风从洛鑫身边走过，径直冲向仓库出口。
洛鑫恼怒地转过身，嘴角都快要撇到地上了。
“这群未成年的小屁孩一个比一个难搞……可恶，方梓南怎么能让我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唉，没办法，都是为了理想……”
他骂骂咧咧地追赶凌诗玉，又跟凌诗玉绕回了芯片控制塔的办公室。
“赫澜！”
凌诗玉气势汹汹地冲进办公室内，吓得赫澜如惊弓之鸟从转椅上跳起。
“我想通了，”凌诗玉将双手按在桌子上，凶狠地盯着赫澜，“裘斯虽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他从未对人类做出任何恶事。他不应该死！”
“那你想怎么处置裘斯？”赫澜神色阴郁不乐，重新坐回转椅，将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
“给他一点教训，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凌诗玉不容置喙地严肃说道。
赫澜毫不犹豫地摇头。
“我已经向反叛军许诺处刑李氏集团成员一事，裘斯·维勒必须得死，”赫澜斩钉截铁答复，“我很抱歉。”
“赫澜！”
凌诗玉气急败坏地绕过办公桌，径直冲到赫然面前，极力克制住动手的冲动。
“你若杀了裘斯，凌原得知此事后，一定会不折手段报复你，”凌诗玉把手按在椅子扶手上，盛气十足地俯视赫澜，“你知道他的能力，我们不应该在没有完全取得胜利的时候，惹恼我哥哥。”
赫澜轻蔑不屑地嗤笑一声，他抬起手按住凌诗玉的肩膀，试图将凌诗玉推开。
“的确……我会联系反叛军的其他成员，好好考虑此事。你去休息吧，等我们做出抉择，我将把结果告知于你。”
赫澜的手指尖轻轻滑落凌诗玉的面颊，他向凌诗玉挤了挤右眼睛，佯装出温柔的笑容。
凌诗玉半信半疑地起身，她往后退了几步，满腹狐疑地斜视赫澜一眼，转身离开办公室。
她要相信赫澜吗？
可除了赫澜，她还能相信谁？
凌诗玉惆怅来到一间空无一人的休息室中，身心俱疲地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一起一伏的小腹，一只手垂落于地毯，迷茫的眼神呆呆注视天花板。
第381章 如果人从未改变
如果赫澜只是在欺骗她呢？
凌诗玉思绪胡乱如麻，感到头疼欲裂。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她左思右想，权衡利弊，愈发觉得赫澜对自己的态度不如往日。
赫澜仿若失去了曾经对她的激情，选择沉湎于时间之力带来的杀戮爽感与攫取权力的欲望。
或许……她真的应该选择听哥哥的话。
但她已经在不可挽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还可能会有回头的机会吗？
凌诗玉轻叹一声，她翻身起来，离开休息室，孑然一身前往关押裘斯的地下仓库。
黑夜已深，但泰拉依旧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笼罩，浓烟弥漫，火光照耀群星，宛如白昼明艳。
嘈杂纷乱的叫喊声隐隐约约从火焰中传来，重获自由的人们彻夜狂欢，解放人性。
这场反叛渐渐变成不受控制的暴动，本以推翻资本名号的战斗变成贪婪残忍的打砸掠夺，平民对高层的反抗变成为了战利品的底层争斗互殴。
而反叛军们一心只在乎逮捕与折磨李氏集团的成员，完全没有做出任何举措阻止失控的暴乱。
只要是任何疑似李氏集团的人，都会被反叛军不分青红皂白地关押进地下仓库。
他们中绝大部分将永远走不出昏暗血腥的地下仓库。
凌诗玉不紧不慢地走向地下仓库，仓库门口的看守人员立刻拿起枪，包围上来路不明的凌诗玉。
“站住！出示身份证明！”看守人员厉声大喊。
“滚。”
凌诗玉懒得去理会看守人员，她直接召唤出万眼的低语，血色物质犹如触手般将看守人员们捆绑成粽子，狠狠砸向远处。
她怒气冲冲地进入仓库内部，身披血裙，脚踏红潮，四肢逐渐被血色的铠甲取代。
仓库内的人们见到杀气腾腾的凌诗玉，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扔下手中的刑具，停下对俘虏的折磨，争先恐后逃出仓库。
围绕凌诗玉的万眼低语，饥渴难耐地扑上这些生不如死，饱受折磨的俘虏们，将他们一个个生吞活剥，榨干殆尽。
凌诗玉冷眼环顾血色物质的大开杀戒，径直走到关押裘斯的铁笼前。
裘斯已经醒来，他魂不守舍地缩起脖子，惊恐万状地盯着凶神恶煞般的凌诗玉。
“父亲，你从未想过我会变成这副模样吗？”
凌诗玉勠力挥动爪子。
锐不可当的血爪将铁栏瞬间切断成数块。
断裂的铁栏叮铃铛啦地落地，吓得裘斯赶紧缩起双腿，倒吸一口凉气。
“孩子……你要做什么？”裘斯战战兢兢地颤抖发问。
“带你离开泰拉。”
凌诗玉熟练地控制万眼的低语，解开裘斯的约束，让裘斯重新恢复自由。
“你原谅我了？”裘斯喜出望外，但脸上依旧带着恐惧与敬畏，他不敢起身，全身紧绷。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但你不该因为李氏集团的错误而死。”
凌诗玉面无表情地念道，她缓慢向裘斯伸出手，将手悬在裘斯面前。
“对不起，但余生我会用尽一切来偿还。”
裘斯淡然一笑，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凌诗玉血色的爪子。
凌诗玉正要将裘斯拉起，金灿灿的能量忽然捆绑住她的身体，强行将她从裘斯面前拽开，身体拧转半圈！
只见洛鑫手握光明能量，目光如炬，凶狠地瞪视凌诗玉。
“又是你，你想干什么！？”凌诗玉怒不可遏地大声咆哮，万眼的低语顿时间聚合向洛鑫，将洛鑫团团围绕。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是要私下底放走裘斯吗！？”洛鑫面无惧色，泰然自若地维持光明能量护身。
“我就是要带他走，你们谁人可以挡我！？”凌诗玉立刻提高声音，流露出桀骜不驯的神态。
“凌诗玉……”
赫澜双手后背，无畏地穿越血色物质，徐徐经过洛鑫，迎着万眼低语的威胁，站在凌诗玉前方。
凌诗玉与赫澜沉默无语地相互对视，两人的表情虽然看似没有波澜，但脑中却早已掀起动荡不安的心理冲突。
“你带裘斯走吧，”赫澜无可奈何地开口，向凌诗玉莞尔一笑，“反叛军不适合你。你们离开泰拉，去追求属于你们的生活吧。”
凌诗玉讶然失声，她不由自主地展露出欣慰的微笑。
“我感谢你，赫澜。”
“在你走之前，我希望能拥抱彼此，”赫澜彬彬有礼地向凌诗玉张开双手，俯身鞠躬，“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我一直都想与你相拥。就让我们的第一次，成为最后一次吧。”
凌诗玉五味杂陈地抿紧嘴唇，她思索一会儿，决定主动与赫澜拥抱。
她轻轻触碰到赫澜的后背，赫澜也慢慢将双手贴在凌诗玉手臂上。
“诗玉……”
赫澜闻嗅着凌诗玉的沁鼻芬芳，惆怅地闭上双眼，将额头抵在凌诗玉棱角分明的香肩上。
“好啦，只是短暂的告别，又不是永远不会相见，用得着抱这么久吗？”凌诗玉困惑不解地歪头。
“抱歉，”赫澜忽地睁开眼睛，双手缓缓挪动，在凌诗玉的细腰缠绵交错，“我只是在感慨，如果人从来都不会改变，那该多好啊。”
虚数之影迅速将银归匙从赫澜的袖子中掏出，赫澜立即抓住银归匙，将银归匙捅进凌诗玉的右腰，并操控虚数之影，将银归匙旋转一整圈！
没有任何触感，也没有任何痛苦。
凌诗玉甚至并没有发觉银归匙已经进入她的身体。
她只是疑惑地看着赫澜踉跄后退，满怀愧疚，又难以克制住激动与兴奋。
下一秒，她的身体突然一颤。
插在她腰部的银归匙就好像是吞纳百川的无底黑洞，将万眼的低语全部吸向它！
“啊啊啊——”
凌诗玉痛不欲生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她的叫声瞬间被淹没在万眼低语中牙口们的绝望哀嚎。
无数只眼睛疯狂地打转，它们不再低语，而是痛苦万分地扭曲尖啸。
在回荡不绝，震耳欲聋的悲鸣中，本属于凌诗玉的血色物质层层从皮肤剥离，从每一个毛孔中涌出，从她的口鼻中抽取，直到她的体内不残留下任何的时间力量。
第382章 不同人的欲望
饱餐一顿的银归匙主动离开凌诗玉的身体，清脆叮当地掉落在地。
凌诗玉目瞪口呆，面色凝滞。
她丢魂失魄般，膝盖一弯，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双膝下跪，上半身左右摇晃几下，全身往前彻底趴倒。
“不！”
裘斯惊慌失措地滑跪到凌诗玉身旁，他张皇地怀抱起气喘吁吁，浑身战栗的凌诗玉，深不见底的绝望刻入在他无比夸张的肌肉表情中。
凌诗玉艰难地咽下一口气，她颤颤巍巍地转过头，用模糊不清的视觉去看站在黑暗中的赫澜。
她想大喊出愤怒，想扑向敌人，想将赫澜碎尸万段。
但她的四肢百骸皆好似被重锤砸烂，犹如被万箭穿插，好像被铁钩刮扯，痛苦不堪，虚弱无力，不听使唤。
“唉，凌诗玉，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结局会是这样呢？”
赫澜捡起银归匙，俯看凌诗玉，莫可奈何地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赫澜……”
凌诗玉竭尽全力地从咯咯作响的牙齿中挤出恶狠狠的低语。
“凌原，他会为我和父亲报仇雪恨，他会杀了你这个六亲不认的畜生！”
“凌原？哼，”赫澜不以为然地甩头，狂妄地仰头大笑，“你也正好提醒我了，我会以你们两个为诱饵，将凌原吸引到泰拉，等到那个时候，我会派出安尼和古德去宰了他！你们一家三口，很快就可以在命运之轮团聚了！哈哈哈——”
“等凌原一死，将再无人阻碍我的野心！我会成为人类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我会在泰拉的废墟上一手缔造出属于我的帝国，我，赫澜，将成为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位大统一人类的皇帝！所有人类都将对我俯首称臣，而人类将在我英明神武的领导下，成为宇宙的主宰！”
赫澜得意忘形地口出狂言，爽朗的大笑声回荡在宽敞的仓库中，长久不散。
站在赫澜背后的洛鑫，以惊愕的目光看着手舞足蹈的赫澜，他缓缓压低眉头，凛冽的杀气在犀利的眼神中无声酝酿。
……
舱门开启，十三号殖民地的晚风再一次吹拂在凌原的面颊上。
他轻柔地搀扶着刘思敏，小心翼翼地走下登机滑梯，两人一同踩踏在柔软的泥土表面。
肖朵朵步伐轻快地跟随凌原，好奇地左右张望，观察着这个她从来没有来到过的新世界。
十三号殖民地的新城静谧黯然，屹立不动，一斛星斗，垂落长河，散遍人间。
在明星荧荧的夜空，蕴含着几十道格外夺目的亮光，让周遭白耀的群星显得黯淡。
那是莱锡王朝与十三号殖民地的驻扎战舰所散发出的灯光，它们并未交火，而是和平共处，沉默守护着这颗历经磨难的星球。
“十三号殖民地，我们终于回家了。”
凌原紧紧握住刘思敏苍老发凉的手，尝试用他的体温去暖和养母。
他们久违凝视彼此，相互报以微笑。
邵刚与其他幸存的反叛军成员陆陆续续离开运输船，他们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喜悦，兴奋难耐地呼吸新鲜的空气，环顾崭新的世界。
赛罗人们则留在运输船内，并没有踏上十三号殖民地的土地。
在新城的入口处，昔日严苛把守城市的人类联盟士兵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着装不统一的平民百姓。他们像模像样地拿着枪支，站在岗哨上东张西望。
岗哨前方，方梓南独自一人等待反叛军的到来，他双手后背，脸色带着淡淡的微笑。
“欢迎回家。”方梓南热情洋溢地抬起双臂，迎面走向风尘仆仆而来的人们。
“方梓南，反叛军有你这位天纵之才，就好像得到了稀世珍宝啊！”邵刚开心见诚地握住方梓南的手，用力晃动了好几下，“在你的帮助下，我们必将实现先辈的夙愿，为我们的同胞夺取自由！”
“哈哈哈——没错，人类一定会重新获得自由，实现统一星辰的辉煌！”方梓南爽快地咧嘴而笑，“来，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十三号殖民地再一次成为反叛军的据点，人类联盟的残兵败将已经被我控制，不会再有反抗的机会！”
“太好了！反叛军将以十三号殖民地为基础，在人类联盟点燃反抗的火焰，高举自由的旗帜！”邵刚高高兴兴地松开手，又忍不住去拍方梓南的肩膀。
“您先带着其他人入城休息，会有人为你们指引道路。”方梓南恭恭敬敬地颔首示意。
他送别邵刚后，满怀希冀的目光投射向步履蹒跚的刘思敏。
方梓南缓慢来到刘思敏面前，他没有说什么，千言万语也只是凝聚成面颊上诚挚无假的笑容。
“你长高了。”刘思敏轻声说道，仰望方梓南，莞尔一笑。
“谢谢，”方梓南腼腆地涨红面色，他有点拘谨，不太放松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路波折，您赶紧进城去休息吧。”
“妈妈，您可以先走吗？我想和方梓南谈谈。”凌原轻柔揽住刘思敏的肩膀，脑袋凑到刘思敏耳朵边，细声说道。
“可以呀，我的老胳膊老腿还是可以自己走的，”刘思敏欣然同意，“我就先走一步哟。”
她调皮地向凌原和方梓南眨了眨眼睛，凌原依依不舍地松开刘思敏，目送养母衰老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被高耸入云的城门遮盖。
肖朵朵怯生生地抓住凌原的胳膊，依偎在凌原的后背，警戒地盯着方梓南。
“嘿，这不是肖朵朵吗？你怎么突然那么害怕我了？”方梓南惊讶地弯下腰，向肖朵朵伸出挑逗的手指，“我可是方梓南呀，你爸爸的前私人秘书。”
“坏蛋！没想到你这人如此阴险，表面对爸爸忠心耿耿，背地里勾结反叛军做出这等造反之事！”肖朵朵害怕又生气地躲开方梓南的手指，她扯着凌原的衣服，绕到凌原身体的另一边。
“肖朵朵，你不是厌恶李氏集团的统治，一心都想着离开桎梏，追求自由吗？”方梓南满怀笑容地直起腰，“造反难道不是你始终心怀的心愿？”
“方梓南，”凌原决定打断肖朵朵与方梓南的谈话，将手搭在肖朵朵圆溜溜的头顶，严肃地开口，“我问你，你就是雏珍的男朋友？”
第383章 必要的牺牲
“她——她怎么能背弃诺言，把这种秘密泄露给你！？”方梓南顿时脸色大变，汗毛倒立。
“天啊，原来是真的！你……你究竟是如何忍耐赛罗人的那根玩意！？”凌原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深吸一口凉气，“我不敢想象，太不敢想象了！”
“这是为了人类繁荣复兴所做出的必要牺牲，”方梓南板着脸，铁骨铮铮地咬紧下唇，“只要能为人类谋取利益，牺牲小我，心甘情愿！”
“你们在聊什么呀？”肖朵朵困惑不解地抬起头，狐疑的目光在凌原与方梓南身上来回跳跃，“赛罗人的那根玩意？”
“这是大人的讨论，”凌原尴尬地挤出害羞的笑容，赶紧用手推开肖朵朵，“你不要掺和，先去一旁玩玩。”
“大人？”肖朵朵怫然不悦下弯嘴角，“我已经算是大人了！”
“你还是未成年人呢，不要参与这种不雅的讨论，”方梓南一步往前，拉住凌原的胳膊，一本正经地对肖朵朵说道，“你先进城，我和凌原在这里继续聊聊。”
“凌原也是未成年人！我要留下听！你们快告诉我，赛罗人的那根玩意是什么东西！？”肖朵朵气哼哼地在原地蹦蹦跳跳。
“我快要成年了，你离成年还有好一段时间！”凌原忍不住反驳，马上偏移话题中心，“我们不要继续聊那根玩意了！方梓南，你利用雏珍的信任，让莱锡王朝协助反叛军推翻人类联盟，你确认你可以控制得住雏珍的野心？你这是妥妥的引狼入室，引火烧身！”
“我有足够的信心控制住雏珍。”方梓南面不改色地确凿断言。
“雏珍那种心怀鬼胎，报复心强的坏女人，你真的可以控制住？”凌原半信半疑地紧锁眉头，“方梓南，你切不可狂妄自大啊！”
“我明白，我会小心的，”方梓南不禁挑起嘴角，露出一抹含蓄的笑容，“多谢你成功将反叛军们从监狱中解救，时候不早，带着肖朵朵进城休息吧。”
“等等，”凌原反手握住方梓南的胳膊，明锐的眼神直视方梓南的双眼，“反叛军打算如何处置李雪，幕欣和清韵？”
“他们的命运不会由我一个人决定，而是由反叛军全体成员决定。”方梓南马上答道。
凌原与方梓南互相对视了足足半分钟，在焦灼的空气中堆积着不信任与猜疑，最终才默默地松开彼此的手。
凌原带着肖朵朵离开方梓南，一同进入十三号殖民地的新城，
城内鲜艳显眼的干涉芯片注射宣传语已经被清空干净，取而代之的反叛军旗帜肆意飘扬在冷飕飕的晚风中，呼啦啦地翻滚摇曳。
他们被安排在一家干净整洁的酒店中暂时歇脚。
凌原一进入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一团白色的云朵呼啸如闪电般向他冲来。
毛毛欣喜若狂地飞扑到凌原胸膛上，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凌原撞倒在地。
“毛毛？”
凌原痛苦地揉着被撞疼的腰部，他惊喜地抱住正在疯狂舔着自己面颊的毛毛。
毛毛将热乎乎的口水甩了凌原一脸，螺旋桨般的尾巴拍打在他的衣服上，发出嗡嗡的响声。
“好啦，好啦，你不要折腾我了，”凌原嫌弃地闭上眼睛，努力将毛毛从他胸膛拔起，“在一旁待着。”
他将毛毛随意一扔，挣扎爬起。
“我要好好洗一次澡，深空监狱的住宿条件真是差到离谱，”凌原边说边脱下满是毛毛口水与白毛的衣服，走进洗澡间，“真是把我累坏了。”
毛毛欢快地在酒店内连蹦带跳，发出各种各样的噪音。
凌原赤条条地站在热腾腾的水幕中，放松身心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洗浴。
他注视涓涓细流顺着精干分明的肌肉如树枝般分叉，心情愉悦地举起双臂，故意挤出看似壮硕的肱二头肌。
“只要我坚持锻炼身体，终有一天都成为一名肌肉猛男！哈哈，肌肉猛男！”
凌原开开心心用手抹去玻璃上的水汽，看着玻璃中朦朦胧胧发射出的自己，在热水的洗礼下，摆出各种羞耻的奇怪姿势。
“虽然在能量使用者的认知中，肌肉只是华而不实的附庸品。但壮硕的肌肉应该是每一位男人的追求！哈哈——”
凌原的笑声突然门外的铃声打断。
他吓得连忙延伸出意念，确定门外来者的身份。
“凌原，你在吗？”肖朵朵模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我在，你等等！”
凌原手忙脚乱地关闭热水，用围巾裹住腰部，滑出洗澡间，张皇地回到房间中。
肖朵朵被突然出现的凌原吓了一跳，差点失去平衡，踩中躺在地上的毛毛。
“对不起，我刚才在洗澡，”凌原摸了下快要变成光头的脑壳，不太习惯的垂下手，“有什么事情吗？”
“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肖朵朵忍俊不禁，“你那白色飘逸顺滑的头发呢？”
“进深空监狱的时候被剃光了。你这倒提醒我，我要找一瓶快速生发剂，”凌原难受地叹息一声，“我现在头顶凉凉，好不适应。”
“凌原……我……我一个住……感到好害怕，”肖朵朵收敛起笑容，战战兢兢地小声说道，抿紧苍白的嘴唇，缓步走向凌原，“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在同一个房间吗？”
“当然可以，”凌原即刻高兴地同意，“如果你害怕孤独，就来向我寻找慰藉吧——”
“谢谢你！”
肖朵朵兴冲冲地抱住凌原的腰部，小脑袋在凌原的腹肌上左右翻滚，头发丝挠得凌原不禁连连发笑。
“快停下，我要被笑死了，”凌原抓住肖朵朵的面颊，阻止她摇摇晃晃的脑袋，“等我先穿件衣服，你再来抱我。”
肖朵朵不舍放开凌原，她扭头看向房间中唯一的一张大床。
“我可以睡地板。”凌原发现肖朵朵的踌躇，主动说道。
“我们一人一半，”肖朵朵坐在柔软的床上，愉悦地向凌原挥挥手，“你要左边，还是右边？”
第384章 韶华易逝
“随便。但这件事情如果让你爸爸知道，他肯定会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凌原也坐在床边，与肖朵朵只隔了不到十厘米距离，近到彼此都可以感受轻微的呼吸，“我和肖古之间的矛盾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一点点……”
他将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在一起，把两个手指之间的缝隙展示给肖朵朵看。
肖朵朵用小手遮住稚嫩的脸蛋，噗嗤一笑。
“你放心，爸爸现在可害怕你了。回到泰拉后，爸爸找到我婆婆妈妈地讨论了很多关于你的话题，”肖朵朵拉开双臂，整一个人像一个大字倒在软绵绵的床褥上，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天花板，“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后面干脆宅在房间里，让古德爷爷给我送饭，一天到晚都不出门，爸爸就找不到机会训斥我啦，哈哈！”
“你爸爸跟你讨论了关于我的……哪一些话题？”凌原干脆也躺在肖朵朵身边，忐忑不安地斜视肖朵朵的精致颜容。
“很多，”肖朵朵翻了个身子，将白皙的手指点触在凌原的鼻梁上，“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也许不会对你的回答感到气愤，但我一定会为你的谎言感到不开心。”
“好的。”凌原嘴上信誓旦旦的承诺，心里却慌得不行。
毛毛见状，立刻跳到床，挤到凌原和肖朵朵之间，充满期待地坐下，等待聆听不可多得的一手八卦新闻。
“优莎娜……是不是……非常喜欢你？”
肖朵朵轻声吐出疑问，她的手指慢慢滑过凌原的面颊，最终点触到床褥上。
凌原虽然心理已经做好准备，料到肖朵朵有朝一日会询问出这个刺手的问题，但肖朵朵在他面前严肃地道出疑问之时，他的内心还是犹如坠落下悬崖，空虚不安。
肖朵朵见凌原沉默不语，踌躇不决，她不由自主地撅起樱桃小嘴，欲言又止。
“我来回答！”毛毛迫不及待地蹦跳到凌原身体上，用小爪子扒拉着凌原的面颊，“优莎娜超级喜欢他的，她为了凌原，甚至要扬言横扫星环之海，将一切都献给凌原！”
“毛毛，你给我出去，不要替我说话！”凌原恼火地抱住毛毛，起身将白色小狗扔下床。
“凌原，你也喜欢优莎娜，对吗？”肖朵朵用被子裹住自己，在床上反反复复翻了好几圈。
“其实……一直都是她主动蹭上我……我就礼尚往来，来者不拒……”凌原窘迫地坐在床边，十指紧紧交错，悬在地毯上的脚趾扣着空气，“我觉得她是一个欲望很强的女人，但却在异国他乡感到很寂寞，没有知心朋友，没有亲戚伙伴，只能选择向我敞开心扉……最后日久生情，一发不可收拾……”
凌原越说越小声，最后小声到自己都快听不见愧疚的嘟囔声。
“别听凌原瞎扯，”毛毛理直气壮地绕着床小跑，“优莎娜一开始是嫌弃凌原的，然后凌原锲而不舍地去勾搭优莎娜，优莎娜慢慢就被他顽强不屈的精神感动！只是凌原没有想到，优莎娜的欲望如此强盛，一旦她选定心上人，就会十分偏执地死心塌地，反客为主——”
“毛毛！你再不滚出去，我就把你做到烤狗肉！”
凌原气急败坏冲向毛毛，毛毛放纵地哈哈大笑着，身手敏捷地在凌原的手脚之间左躲右闪，抓住空档，一溜烟地从凌原胯下跑过，径直冲向房间门口。
“不要听它胡说八道，它只是条没心没肺的狗，”凌原惴惴不安地回头看向肖朵朵，满怀内疚的低下头，“虽然……它所说的内容……”
“有多少是真的？”肖朵朵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充满好奇地询问。
“最多八成，嗯……九成……”
凌原尴尬地交替十指，脸上堆积着僵硬的笑容，小声补上一句话。
“抱歉……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
“没关系。”肖朵朵温柔地报以灿烂的笑容。
“你不生气？”凌原颇为惊讶地瞪大双眼。
“我为什么要生气？”肖朵朵晃动着两只腿，歪头一笑，“我是那种争风吃醋的小女生吗？我反而终于可以感到放松了呢……如果某一天我离你而去，至少还有另一个爱你的人，会陪伴你继续前行。你不会孤独一人。”
“肖朵朵……”
凌原五味杂陈，心意如浪潮般翻滚，思绪如麻。
他缓步往前，坐在肖朵朵身边，握住她滑溜溜的嫩手。
“嗯？”肖朵朵扭过头，诧异地注视凌原的绿眼睛。
“我会好好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而我会不予余力地寻找拯救你的办法。”凌原由衷地道出心里话，久久凝看肖朵朵清澈如水的瞳孔。
“拯救我的办法？凌原，你不会还想拉着我永生不朽吧？”肖朵朵嫣然大笑。
“永生很难，但那也至少得让你寿终正寝，而不是英年早逝，”凌原苦苦微笑，他用空闲的手触碰到肖朵朵如果冻般富有弹性的韶华面孔，“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小美人，怎么能因为是能量使用者改造人，而失去了未来的人生？”
“好啦，我要去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睡一觉，”肖朵朵快活地蹦跶起来，“不要总是说这些伤感的事情，我们要学会活在当下！”
“说得对，我们的确不能对模糊的未来过度焦虑，应该着重于眼前的事情，”凌原感慨良多，他躺在床上，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声，“比如该怎么和反叛军斗智斗勇。哎呀，他们有没有在房间里装监控啊，我都不敢胡言乱语了。”
他闭紧双眼，聆听着洗澡间内传来的哗啦啦流水中，聚精会神扫描房间的每一个细节，确认房间内没有任何监控设备。
“这里没有监控，”凌原自信十足地提高声音，让洗澡间内的肖朵朵也可以听到他说话，“我们可以畅所欲言。”
“真的吗？我实在对反叛军没有什么好感，”肖朵朵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嘈杂的流水中传出，“我不想在十三号殖民地待着，我想回泰拉……”
第385章 共处一室
“反叛军恐怕不会让我们如此轻易离开十三号殖民地了，”凌原换上睡衣，躺在大床的一侧，陷入深思，“但如果你执意离开，我一定全力会帮助你。”
“我很担心李雪，幕欣和清韵，他们被反叛军抓住，恐怕凶多吉少……如果我要离开十三号殖民地，我不能抛下他们。”
“那可就难了。”凌原说罢，将被褥盖上，安详合眼。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肖朵朵倔强地在洗澡间高声呐喊。
“你慢慢洗，我先睡了。”凌原有气无力地应答，他突然感到一个重物砸在自己的腹部上，痛得他失声大叫。
“天啦撸，凌原，你也太不讲风情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毛毛调皮地用小爪子扒拉被子，伸了个懒腰，“肖朵朵在洗澡，你知道洗澡在人类的风俗中意味什么吗？”
“你在说什么？”凌原惊讶睁开眼，又气又想笑地给毛毛一拳，“我是那种好色之徒吗？肖朵朵可是未成年人啊！在人类的法律，那可是犯法的！你滚开，不要怂恿我犯罪！”
“切，不听毛毛言，吃亏在眼前！”
毛毛故意向凌原扭动屁股，吐了吐舌头，麻利地跳下床。
凌原无语摇摇头，他重新合眼，还没有排解杂乱的思绪，一股香喷喷的气味随之窜进凌原口鼻，勾起他荡漾的心肺。
肖朵朵步伐轻快地来到床边，像灵动的小精灵飞进温暖的被窝，侧躺闭眼，嘴里喃喃向凌原道以晚安。
“晚安。”
凌原柔和地告别，他微微侧身，将胳膊搭在肖朵朵的纤纤细腰上，一同进入甜蜜的梦乡。
他许久没有睡过如此安安稳稳的一觉。
十三号殖民地只有不到八个标准时的夜晚很快逝去。
晨光熹微，柔光穿越飘动的窗帘，抛洒在亲密依偎的两人身上，唤醒美梦中的凌原。
“起床啦！不要再睡了！毛毛要饿死了！”
毛毛像一枚深水炸弹，重重砸在凌原和肖朵朵之间，用小爪子捂住凌原的鼻子，同时用毛茸茸的尾巴扫着肖朵朵的面颊。
凌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带着一肚子的起床气，一把掐住毛毛的脖子，将它狠狠扔出床。
肖朵朵哼哼唧唧地松了一个懒腰，她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起身，不悦地抱怨：
“这么快就到早上呀，十三号殖民地的本地时间是怎么计量晚上的？”
“不如我们继续睡？不过在睡觉之前，我要先把毛毛赶出房间。”
凌原恼火地离开床，扫去满脸的狗毛，气势汹汹地逼近一脸无辜的毛毛。
“你要做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人畜无害的毛毛——啊——”
毛毛惊呼一声，撒腿就狂奔向房间门，它飞扑到门把锁上，张皇打开门，降落在阳光明媚的走廊中。
“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回来骚扰我！”凌原骂骂咧咧地站在走廊中，向抱头鼠窜的毛毛挥舞拳头，“真是烦人——”
凌原的意念敏锐地察觉到走廊尽头正在运行的电梯。
电梯在他所在的楼层停住，电梯门向两侧迅速拉开，方梓南昂首挺胸地离开电梯门，面带笑容，走向呆愣住的凌原。
“早上好，昨晚和肖朵朵睡得还好吗？”方梓南挤出一抹谑笑，向凌原挤眉弄眼。
“你——你监视我！？”凌原面色大变。
“我没有监视你，这完全是我的猜测。她喜欢你，又身处异乡，肯定不愿意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间内，所以她有很大可能会到隔壁房间找到你，与你共处一室，”方梓南的笑容更加灿烂与兴奋，“你们之间有发生什么吗？”
“我才不是你，连赛罗人都放不过！”凌原郁闷地高声反驳，“你一大早来我们，肯定没有好事！快说，你想要我们干啥？”
“我是来诚恳地希望你们可以帮助反叛军做一件比较……劳累的事情。”方梓南马上摆出求人的奉承姿态。
“嗯？”凌原顿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十三号殖民地的居民们，他们有一小部分不太愿意听从反叛军的安排，开始聚众闹事。我不能让闹事的劲头在整一个殖民地扩散，反叛军尚未站稳脚跟，我们需要得到稳定的民心，”方梓南向凌原恭恭敬敬地颔首，“反叛军需要你的帮助。你善解人意，平易近人，一定能帮助我们平复人们的不安与胆怯。”
“好吧，我答应你，”凌原不好意思拒绝，他转念一想，也许他可以趁此机会逃离反叛军的监视，完成肖朵朵离开十三号殖民地的心愿，“那……我和肖朵朵一起去。”
“不行哟，肖朵朵必须得留在酒店里，”方梓南无奈摇了摇头，“抱歉，她是肖古的女儿，反叛军不放心让她自由活动。”
“什么！？反叛军想要软禁肖朵朵吗！？”凌原勃然大怒，“我可不允许肖朵朵成为反叛军的囚犯！”
“肖朵朵不是囚犯，是反叛军尊贵的客人。她若想得到反叛军的信任，就必须留下来证明自我的信誉，”方梓南大费口舌地开始劝说，“她可以和毛毛待在一起，我也会保护她，她将安然无恙地留在酒店中休息。”
“如果我发现，反叛军趁着我离开，对肖朵朵图谋不轨，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让你们付出代价！”
凌原攥紧拳头，在方梓南面前用力挥了挥。
“凌原，你还是没有将自己视为反叛军一员啊，”方梓南莫可奈何地发出轻叹，“在你心中，你究竟将自己视为哪一方的人呢？暗之帝国吗？”
“我……我会努力融入反叛军，重新回到人类社会中……”凌原被方梓南的质问戳中内心软肋，结结巴巴地答道。
“你似乎……始终还是想作为一名旁观者与局外人，在反叛军与人类联盟之间犹豫不决，只会为了自己的亲朋好友被迫选择支持某一方。但如果在两个阵营内，都有你所在意的人，你又会怎么做出选择？”
方梓南犀利的目光就好像两把锥子，刺得凌原心慌慌。
“我才不是墙头草！我所作所为都是遵循我的认知想法，还轮不到你还揣测我的一举一动！”凌原心里没底，但嘴上却强硬地喊出声。
第386章 冲击机场
“我期待你能将解放人类放入你的认知想法中，”方梓南莞尔一笑，“来吧，跟我走，我会告诉你接下来的该做什么。”
“方梓南，你要把凌原拐骗到哪里去！”
肖朵朵突然从房间探出头，满腹狐疑地打量方梓南。
“肖朵朵，我去帮方梓南做一件事情，你在酒店乖乖待着，我很快就会回来。”凌原连忙向肖朵朵解释。
“我不要在这里待着！我也要去！”肖朵朵十分激动地冲出门。
“你必须留下，”方梓南俨乎其然地瞪着肖朵朵，凶恶的目光吓得肖朵朵收住步伐，停在走廊中央，“反叛军暂时还没有做出决断，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恢复自由，再一次无拘无束地行走在阳光中。”
“听话，肖朵朵，就忍耐一阵子。”凌原快步往前，温和地抚摸肖朵朵的面颊，语重心长地说道，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好吧，”肖朵朵闷闷不乐地应答，眼中神采奕奕的目光刹那间变得黯淡，“你要……快点回来，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肖朵朵依依不舍地握住凌原的双手，忸怩不安地摇晃小脑袋。
“毛毛会陪伴你，”凌原左右张望，寻找毛毛的踪迹，“我也会快去快回。”
他慢慢挪开肖朵朵的手，漫步退到方梓南身边，与肖朵朵对视一眼，一本正经地严峻一笑。
毛毛开心地从凌原脚边跑过，围绕肖朵朵蹦蹦跳跳，用白毛蹭着肖朵朵的白丝袜。
肖朵朵被毛毛滑稽的举措逗笑，她俯身怀抱起毛毛，向凌原挥手告别。
凌原欣慰地跟随在方梓南的指引下，一个人乘坐飞船来到新城的民用机场。
新城的民用机场已经被反叛军征用，往日起起落落的民用公共航线被强行废止，让住在殖民地新城中的平民百姓彻底没有了离开星球的办法。
反叛军替代人类联盟接管十三号殖民地后，新城中大部分的老百姓只能选择接受突如其来的政变，继续往常的平静生活。
但一部分新城居民不愿意留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星球，他们聚集在机场被封闭的大门前高声示威，要求反叛军重启民用机场。
高亢的呐喊声一波波响起，回荡在九霄之间，久久不绝。
摩肩擦踵的人们在领头人员的号召下，接连不断冲击着反叛军在机场大门前建设的围栏，与反叛军针锋相对，咒骂连天。
凌原见到机场大门的情况时，立刻明白这是一个不好处理的烂摊子。
他被方梓南忽悠了！方梓南口口声声称这里只是一件很快就可以处理的小事情，但这看起来绝对不会很快就可以处理干净的小事情。
凌原垂头丧气地走到大门口，他忧心忡忡地面对摇晃围栏，神色激动的新城市民。
“开启机场！”
“你们没有权力阻止我们离开十三号殖民地！”
“你们说要为人类的自由而战，但为什么要限制我们的自由！？我们也是人类！我们的自由属于我们！”
突然之间，一枚炽热的燃烧瓶从人群中飞旋而出，哐当一声砸落在反叛军之间，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彻底点燃了人们的愤怒情绪。
“冲进去！”
“我们要离开十三号殖民地！”
“谁也不能阻止我们！”
声浪沸溢，民怨激愤。
当一个先锋推翻栏杆，跨过阻碍，无畏冲向反叛军之时，他的举措引起了身后之人争先恐后的模仿。
暴动的人们一边跨越栏杆，蜂拥进机场，一边向反叛军用力投掷出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在空中飞舞的投掷物中有不少尖锐的危险品，让反叛军们被迫后撤，举起能量盾牌，组合成城墙般的壁垒，阻挡住要命的投掷物。
暴民们干脆直接用肉身去撞击能量盾牌，试图将拳头伸进盾牌之间的缝隙，殴打躲藏在盾牌后的反叛军。
“都给我站住！”
一声响亮的枪响忽地爆开，震慑住逐渐失控的暴民们，不少暴民见势不妙，拔腿就往回跑。
一名稚气未脱的少年高举起手中锈迹斑斑的老式枪支，厉声向暴民们大喊。
“再不离开机场大门，我们就要开枪了！”
在反叛军武力威胁下，暴民们很快如鸟兽散，但还是有一部分暴民固执顽强地留在机场大门前，不愿意离去。
“重新建立起围栏，”少年用枪指着还想负隅顽抗的暴民们，对其他反叛军下达命令，“建坚固点，不要让他们再闯进来了。”
眼见暴乱稍微得到平息，凌原带着困惑走到这名看上去是领导的少年旁边，侧头打量。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是的。”少年充满戒备地斜视凌原。
“我爸妈都是反叛军成员，他们因为李氏集团的暴政而死！我的家就是反叛军，我跟着反叛军在各个星域流窜，日以继夜逃脱李氏集团的追捕，哪会有读书的机会！？”少年狠狠握紧手中的枪支，手背青筋条条爆出，“我瞧你，你也没有比我大多少，还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
“我的人生经历也与你一样曲折，”凌原带着和善与高傲的笑容注视少年的黑眼睛，漠然说道，“你不应该如此粗暴地镇压人民，这样或许可以达到你的目标，但永远得不到民心。民心所向，反叛军才能脱去反叛一词，成为人类真正的领导者。”
“婆婆妈妈，这些烦人的道理，我都听不懂！我只知道要执行我的任务，阻止这些暴民离开十三号殖民地！”少年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
“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离开十三号殖民地？反叛军不应该限制人民的自由。”凌原顿时对少年敷衍的态度损失感到不满，笑容转瞬即逝。
第387章 人民只想要和平
“如果他们中有人类联盟的支持者呢？他们会将十三号殖民地的情报泄露给人类联盟，协助该死的李氏集团消灭反叛军！”少年有理有据地大声反驳，“在反叛军战胜人类联盟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在未经允许时离开十三号殖民地！”
“唉……”
凌原无奈地惆怅叹息。
他扭头看向被反叛军驱散的暴民们，牙齿咬住下唇。
“我去劝劝他们，你让反叛军们不要再暴力驱赶人民了。”
凌原说罢，步伐矫捷前行，来到民众面前。
“请你们冷静一下，”凌原好言好语地向人们招呼，“我是来帮助你们解决问题的，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对我畅所欲言，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但请你们先留在十三号殖民地内，耐心等待十三号殖民地解封！”
凌原的劝说声只引起了小部分暴民的注意力，更多的暴民们还在不知疲倦地与反叛军纠缠，一边打架一边咒骂。
“您……您好……”
一名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男人颤颤巍巍地走向凌原，他的背后跟随着一名怯生生的小女孩。
女孩紧紧握住老人的衣角，战战兢兢地仰望凌原。
“您好，”凌原礼貌地报以温和的微笑，俯身面对老人和小女孩，“我可以帮助你们什么吗？”
“求求您，网开一面，让我们离开十三号殖民地吧……我们只想去到安全的地方，不会去协助人类联盟的。”老人诚恳地苦苦求助，双手合十，连连向凌原鞠躬。
“抱歉……”凌原内心难受，沮丧溢于言表，“我不能让你们离开十三号殖民地，但我可以帮助你们其他任何事情。”
“这是我的孙女，她今年七岁，”老人可怜巴巴地把小孩子牵拉到身前，将枯槁如木的双手搭在女孩肩膀上，“三年前，她的父母死于莱锡王朝对十三号殖民地的入侵，她侥幸存活，但也双耳失聪，与我相依为命。她是我的一切，我不能再让她的命运重蹈覆辙，我们只想活下去，我们不想死。”
“你们留在十三号殖民地，反叛军就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凌原轻声说道。
“反叛军把人类联盟赶走，莱锡王朝的战舰都开到十三号殖民地上空，他们真的可以保护我们的安全吗？”老人急迫抓住凌原的手臂，“反叛军会把十三号殖民地出卖给莱锡王朝吗？就像人类联盟三年前所做的事情一样！我们总是在愚蠢地重复历史，从来就没有懂得以史为鉴！”
“我向您做出承诺，反叛军不会将十三号殖民地出卖给莱锡王朝，”凌原信誓旦旦地将拳头搭在右胸上，“反叛军会保护人民，我也会保护你们。”
老人半信半疑地垂下手，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看向自己的孙女，失神落魄地带着孙女离开凌原。
凌原沉默不语伫立在原地，注视老人与女孩的背景，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辛酸。
反叛军想为人民谋取自由，并以自由之名发起一场人类内乱。
但殊不知人民只想要和平，如果连性命都难保，又何来自由一说？
在这人人自危的乱世，人们并不在乎谁是他们的统治者，他们只在乎和平与安宁。
“兴替盛衰，华屋秋墟，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啊……宫阙万间，星舰伟业，跟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
凌原感慨千万，他不禁开始回想起肖古半辈子所坚持的信念，以牺牲个人自由与未来为代价，换来人类整体的高速发展，在战火纷飞的星环之海中博取来之不易的和平。
“喂，你别在那里呆愣着，”那名少年趾高气扬地走向凌原，“帮我们将这些暴民赶到一起，将他们集中安顿起来。”
“集中安顿？”凌原大惑不解地重复，“我们难道不应该将他们送回家吗？”
“把他们送回去，搞不准他们又会偷偷摸摸做什么坏事。这是上头的命令，不许这些暴民在殖民地内到处乱窜，”少年有板有眼地回答，“你不帮忙，就走开，不要在这里碍事。”
少年边侃侃而谈，反叛军们就已经开始着手将尚未离开机场大门的平民包围，命令人们去到机场附近的平地上暂时安顿。
凌原恼火地瞪了少年一眼，他很想把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反叛军骂得狗血淋头，但思索再三，还是克制住骂人的冲动。
他主动走向人们，阻止反叛军的暴力行径，苦口婆心地劝导人们留在机场附近，静候机场重启。
时间流逝，光芒高悬于天际。
但凌原只是匆匆吃完午餐，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没有硝烟的战场，与这群麻烦事多到数不清的暴民周旋。
直到夕阳西沉，他费尽心血才将人们逐一安顿好，让恢复平静的人们乖乖地待在空地中。
凌原站在一处高地上，心满意足地俯视三五成群坐在空地的人们，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勤劳的牧羊犬，终于将不听话的羊群成功驯服，满怀欣喜地赏析奋斗的结果。
凌原正打算离开机场，返回酒店，却意外发现一名年迈的老婆婆步履蹒跚地走向他。
“您好……”老婆婆发出尖细而轻微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旧衣服中掏出一枚朴实无华的金色项链，“请您务必收下这个，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它可是来自人类母星地球的老古董啊……”
凌原诧异地打量项链，岁月磨平了它的光泽，但难以掩饰它曾经的灿烂辉煌。
纯金的项链，在人类的母星社会中，的确是价格不菲的保值品。
但在星环之海，黄金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质。在繁荣的内环与核心世界，满大街都可以见到金闪闪的装饰品。
老婆婆珍藏多年的项链，早已经失去了材料的贵重，但岁月却赠予它更加深刻的意义。
“我怎么能乱收百姓的财物？您还是自个留下吧，”凌原轻柔地推开老婆婆的手，让老婆婆将金项链收好，“您需要我做什么？”
第388章 被屏蔽的动荡
“我想……联系一下……我的孩子们，”老婆婆慢慢拿出口袋里的通讯器，“但我一直打不通他的号码，我很担心他们的安全……”
“能否将通讯器给我？”
凌原友善地伸出手，老婆婆非常信任地将通讯器递给他。
他研究了一下通讯器，检查通讯器本身，最终发现是十三号殖民地的通讯信号被屏蔽了。
凌原忽地发现，他已经快一天没有了解十三号殖民地外的情况了。
“您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他说罢，离开老婆婆，径直来到反叛军的那名少年前。
“你们屏蔽了十三殖民地的对外通讯信号？”凌原低声质问。
“是的。”少年不耐烦地回答。
“为什么？他们只想给家人报平安——”
“万一他们将十三号殖民地的情报传递给人类联盟呢！？”
凌原顷刻间怒上心头。
他不想再浪费口水与少年争辩，干脆利落使用意念，入侵少年顽固不化的思维，艰难地在少年的记忆中寻找到信号屏蔽器安置地。
凌原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后，聚精会神在少年的思维中下达去休息的命令。
“总算支开这个烦人的家伙……”
凌原目视少年如僵尸般走开，他健步如飞来到机场内部，寻找到信号屏蔽器所在之处，暂时关闭屏蔽器。
他坐在地板上，拿着老婆婆给他的通讯器。
这个专门给老年人设置的通讯器只有寥寥无几的功能，凌原只好选择收音机功能，尝试接受在电磁信号。
他缓慢调试信号频道，模模糊糊的声音夹杂着起伏的电音响起，通讯器分辨率不高的屏幕上也开始闪烁着密集的雪花。
“……一个名为反叛军的组织对外宣传占领了人类联盟首都泰拉，而人类联盟官方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人类联盟驻环桑的大使馆代表刚刚在自由联合临时大会上做出简短的应答，泰拉只是被一小伙犯罪分子暂时切断了对外通讯，泰拉依旧安然无恙……”
一名衣冠楚楚的人类傲然站立在环桑金碧辉煌的议会厅中，器宇轩昂地对台下的众人高声说道：
“这伙名为反叛军的犯罪团伙与莱锡王朝同流合污，意图颠覆人类联盟的统治，摧毁人类的和平愿望！他们的阴谋诡计不会得逞，人类联盟有绝对的信心赢得战争的胜利！”
热浪般滚滚的掌声在议会厅中此起彼伏，喝彩声不绝于耳。
凌原心里一惊，他缓缓调节到下一个信号频道。
许久未见的伍潺面对镜头，义正严词地比划手势。
“自由联合不会对人类联盟遭遇不义之战坐视不管，在必要时刻，自由联合将对泰拉进行军事增援，挫败莱锡王朝的入侵野心！”
“如果自由联合插手，”凌原小声嘟囔，再调节到下一个信号频道，“反叛军没有能量使用者，单靠莱锡王朝的帮助，迟早会完蛋啊。”
下一个信号频道出现之时，凌原见到通讯器屏幕上景象的瞬间，双手霎时间一抖，通讯器脱手而出，滑落在他的两脚间。
黑夜笼罩着静谧的宅邸，裘斯·维勒，他的父亲，与肖古激励争吵。
但争吵并没有持续太久，突如其来猛烈的爆炸将两人的身影瞬时淹没！
凌原手忙脚乱地捡起通讯器，他紧张地屏住呼吸，手脚发凉，冷汗直出。
而赫澜身影出现在通讯器的刹那，凌原的内心骤然被悬挂在喉咙中，砰砰直跳。
“……肖古已死，反叛军成功抓捕了谋杀肖古的凶手裘斯·维勒。我是赫澜，肖古的侄子，肖氏最后的血脉。我对我叔叔的不幸去世感到深深的痛惜，而我不会再去李氏集团的胡作非为熟视无睹！”
“我将率领正义的反叛军，粉碎李氏集团残暴无仁的统治，为人类同胞夺取自由！反叛军已经占领了泰拉，很快就会将人类联盟所有的殖民地归于版图！”
“二十个标准时后，反叛军将在泰拉举行一场处刑仪式！李氏集团的余党们将被处以死刑，他们的死亡将象征李氏集团的覆灭，人类联盟的灭亡，将宣告整一个星环之海，反叛军才是人类未来的领导者！”
赫澜高举起双臂，兴致勃勃，神采飞扬。
在模糊的屏幕中，快速切换着即将遭遇处刑的人员名单。
凌原一眼就看到了两个梦寐以求的熟悉面孔。
裘斯和凌诗玉。
他的父亲与妹妹。
凌原宛如晴天霹雳，浑身一抖。
他当机立断起身，不顾一切地狂奔出机场，将通讯器还给心急等待的老婆婆。
“我关闭了信号屏蔽器，你赶紧趁着屏蔽器还没有开启时，联系你的亲人。”凌原快语道出。
“谢谢您，太谢谢您了！我无以回报，”老婆婆激动万分，流泪满面，“只求您告诉我您的名字，我与我的后辈将永生永世视您为恩人！”
“不需要这么夸张的感谢吧，我叫凌原，”凌原心急如焚，但脸上还是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我希望我们还能见面。”
他连忙抽身，去寻找他来时停靠在机场的飞船。
凌原正欲飞身上船，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忽然从飞船后侧冲出，飞扑到凌原的胸膛上。
“毛毛？”凌原惊愕地抱住欢乐的小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原——”
妩媚的影子闪出飞船，只见肖朵朵张皇失措地跑向凌原，用力拥抱住凌原的腰部，将头埋在凌原怀里。
“肖朵朵？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凌原惊讶地抱紧肖朵朵。
“反叛军……他们正打算在十三号殖民地的旧城……公开处死李雪、幕欣和清韵！毛毛听闻消息告诉我，我吓得赶紧逃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肖朵朵赶紧抬起头，拉着凌原走向飞船，“我们赶快去救人！”
“好，”凌原不假思索地同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坐在主驾驶位置上，肖朵朵赶紧在副驾驶坐好，将毛毛放在膝盖上。
“毛毛变成一条小龙，驮着我飞，”肖朵朵爱抚着毛毛，“它游刃有余地躲闪反叛军的追击，喷出火焰击落追兵，可厉害了。”
“唉，真的？”
凌原忍不住吐槽，他驾驶飞船离开地面，余光扫视过闻声赶来的反叛军成员们。
第389章 雨中处刑
如蚂蚁般大小的反叛军向凌原挥舞着胳膊，高声大喊。
凌原故意对着反叛军摇了摇右手食指，一脚踩死飞船加速踏板。
飞船的引擎顷刻间呼啸出野兽般的咆哮，强大的推背感将凌原和肖朵朵牢牢按压在椅背上。
“肖朵朵……你有知道外界的消息吗？”凌原驾驶飞船前往十三号殖民地的旧城，忐忑不安地细声问道。
肖朵朵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凌原不知道赫澜所言是否为真。
肖古已经死了？
如果肖古真的已经死亡，那赫澜就是肖氏的唯一后代。
古德和安尼以后难道要听从赫澜的命令！？
凌原越往深处想，越感到说不出的恐怖萦绕着他的思维。
这就是赫澜有信心堂而皇之地对外宣布反叛军的胜利的缘由吗？
“凌原，你怎么了？”
肖朵朵满怀关切地将细嫩的手握住凌原寒冷如冰的右手，将手指缓慢插进凌原的手指缝中。
“我没事……我只是……”
凌原心情复杂地注视肖朵朵清澈瞳孔，他松开操控杆，左手握紧肖朵朵的手背。
“你只是在危险驾驶，”毛毛凶巴巴地趴在肖朵朵的大腿上，粗暴地打破驾驶舱内奇妙的气氛，“快把手放回操控杆上！你是想让我们死于坠机事故吗？”
“毛毛，你生来就是为了破坏他人的美好吗？”凌原勃然大怒，“你这种一天到晚都在作死的生物，竟然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人间奇迹！”
“听毛毛的，”肖朵朵嫣然一笑，轻柔抚摸毛毛的后颈，“不要危险驾驶。”
“我早就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你不要偏袒毛毛呀！”
凌原忍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拳砸向毛毛的脑袋。
毛毛敏捷一闪，凌原的拳头径直落向肖朵朵的白丝袜。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的左手已经握住少女富有肉感的大腿上。
凌原与肖朵朵面面相觑，他忍不住又捏了几下肖朵朵的大腿，直到肖朵朵向凌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才回味无穷地收回手。
“我不是故意的。”凌原连忙赔笑。
“但你不松手就是故意的，”肖朵朵不怀好意地一笑，她拎起脚边的毛毛，将毛毛重新放在大腿上，“专心去开飞船，我就不计较你的小动作。”
毛毛哈哈嘲笑，它舒舒服服地趴着，用爪子轻轻揉搓肖朵朵的白丝袜，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喜悦。
“肖朵朵，你要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凌原无奈驾驶飞船，余光时不时瞥向毛毛，“它不是真的狗啊！它可以变成人的！你怎么能允许毛毛趴在你的大腿上呢？”
“毛毛也可以变成人吗？”肖朵朵惊讶地捧起毛毛，不敢相信地撅起小嘴巴。
“凌原骗你的，毛毛怎么可能会变成人？如果我可以变成人，我就不会每天像一条狗一样跟在你们屁股后面了！”毛毛理直气壮地吐着舌头。
“我怎么会骗人！？毛毛，你这个王八蛋，”凌原凶狠地抓住毛毛的尾巴，“给我过来！我要好好教育一下你！”
“呜呜呜——肖朵朵姐姐，救救毛毛！”
毛毛顷刻间脸色大变，痛哭流泪。
肖朵朵的内心顿时软化，她将毛毛抱紧，推开凌原的胳膊。
“你不要欺负毛毛，”肖朵朵拍了拍毛毛的后背，让毛毛蹲伏在她的肩膀上，一本正经地对凌原说道，“这么可爱的小狗狗，它又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它的坏心思深不可测，你不要被它萌化的外表欺骗了……”
凌原叹息一声，他满肚子牢骚无处宣泄，只能极目远眺着越来越近的殖民地旧城。
高耸入云的纪念碑在漆黑的乌云中时隐时现，雷声滚滚，闪电跳跃，大雨倾盆而下，大肆冲刷着残破不全的城市废墟。
凌原将飞船停在旧城废墟中的空地，惴惴不安地离开飞船，前往纪念碑。
暮色沉沦，雨声磅礴。
反叛军成员们身着深色的衣衫，肃穆地站立在纪念碑前方。
他们有的穿着雨衣，有的打着雨伞，有的索性直接接受雨水的沐浴。
一圈探照灯围绕着纪念碑照射出朦朦胧胧的光芒，让纪念碑上每一个名字熠熠生辉，格外注目。
反叛军的十三星旗帜在纪念碑前随风摇曳，在雨水冲刷中顽强不屈地飞扬。
在旗帜之下，架设着一台奇特的大字处刑具。
遍体鳞伤，衣不蔽体的李雪四肢岔开，被牢牢捆绑在刑具上。
藏匿在刑具内部的锐利刀片将从李雪的手指尖与脚指头开始，精准将她的身体平均切割成一毫米的肉片。
被切下的肉片将被特殊的半透明物质凝结起来，整整齐齐排列在刑具四角，就好似一件艺术品展示着受刑者所遭遇的折磨。
每一次切割都相隔不到十秒钟，每一次切割都会给受刑者带来生不如死的痛楚与绝望，每一次切割都饱含反叛军对李氏集团刻骨铭心的仇恨。
为了防止受刑者昏迷，也是意图让受刑者最大程度地经受剧痛的折磨，受刑者会被持续不断注射刺激神经的药剂。
药剂将让受刑者强行保持清醒，并最大化刑罚的痛苦。
李雪痛不欲生的惨叫哀嚎，渐渐变成无力的呻吟，最终在麻木与绝望中，挣扎发出细微的喘息。
而她的两个孩子，幕欣与清韵，伤痕累累的上双眼，封住嘴巴，五花大绑孱弱无力地跪在刑具的两侧。
他们只能在聆听生母万念俱灰的惨叫声中，绝望无助地等待处刑。
凌原匆匆忙忙赶到观看处刑的反叛军中，霎时间被只剩下半截四肢的李雪惨状怔愣住。
肖朵朵脸色瞬时刷白，她乍毛变色，急忙闪身到凌原背后，不敢再去看纪念碑。
“太刺激了，”毛毛好奇地爬上凌原的后背，瞪大眼睛，“你们人类真会玩。”
凌原把毛毛扯下来，塞给肖朵朵。
“你在这里等我，”凌原轻声嘱托，“毛毛，你保护好肖朵朵。见势不妙，赶紧带她离开！”
“毛毛一定完成任务！”毛毛信誓旦旦地举起小爪子。
“太可怕……凌原，你一定要阻止他们啊。”肖朵朵将头埋在毛毛的毛发中，魂不守舍地打了个冷颤。
第390章 被挑战的底线
凌原即刻点了点头。
他毅然决然拧身走向纪念碑，肆虐的雨点犹如子弹般冲击着他的面孔，打得皮肤隐隐作痛。
反叛军发觉了他的到来。
但他们只是以诧异和警戒的目光斜视大步流星行走的凌原，并没有动手阻止他。
“邵刚！”
凌原气势汹汹地向站在反叛军最前端的邵刚大喊。
手持雨伞的邵刚惊讶转身，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注视凌原。
“凌原，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在机场帮忙处理那群居心叵测的暴民吗？”邵刚的目光跃过凌原的肩膀，在朦朦胧胧的雨幕中找寻到肖朵朵和毛毛的身影，他马上就明白凌原为何会出现在旧城。
“他们不是居心叵测的暴民，他们只是想逃离战争的平民百姓！”凌原恼火地双手叉腰，“你们在搞什么！？先是镇压人民，然后虐杀俘虏！？这就是反叛军的作风吗？”
“孩子——”
刘思敏连忙从人群中挤出，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雨衣，手脚都被雨水浸湿。
“妈妈，你也在这里？”凌原大为震惊地拉住刘思敏的胳膊，帮她整理好雨衣，“请你们停下虐杀吧。我知道李雪罪不可赦，但给她一个痛快就好，何必要……”
“这都是她无恶不作的报应，”邵刚俨乎其然地认真插话，“这是反叛军全体投票的处刑结果。”
“那幕欣与清韵呢！？他们还是未成年人，他们难道也应该被残忍处死吗！？”
凌原其实内心不想阻止反叛军虐杀李雪，但他却不能放任反叛军杀死幕欣与清韵。
他与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并未有过多的情感，在人生观念上有着难以契合的冲突，但他们至少在环桑战争联手对抗重整集团，有过生死之交。
“他们是能量使用者，是李雪的孩子。他们的母亲死在我们手中，仇恨的种子早已经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如果他们今日不死在这里，”邵刚抬起右手，指向纪念碑，严厉地咬紧牙关，“他们必将与反叛军不共戴天，将成为反叛军胜利的绊脚石！”
“但是……”凌原感觉自己要被邵刚说服了，一时半会儿挤不出想说的话。
“或许你觉得他们不该死，应该你不知道这三年来，李氏集团派遣他们两个在全星环之海追杀幸存的反叛军，他们曾经残暴无情地屠杀我们，反叛军与他们的血海深仇，只会以一方的死亡为终结。”
邵刚义正严词地说罢，冷漠地拧身继续去观看纪念碑前的处刑。
“方梓南在哪里？”凌原攥紧拳头，低声质问。
“他在新城。你觉得你可以通过他来说服我吗？”邵刚转动眼珠子，斜视身旁的凌原，“我是反叛军的首领，我必须敢于做出决断，就算违逆人性，只要目标正义，我会毫不犹豫地行动。”
“你是反叛军的首领？那在泰拉的赫澜又是怎么一回事？”
凌原暂时改变话题，暗中用余光贯穿周遭情况，缜密地思考改如何救出幕欣和清韵。
“赫澜是我们的盟友。”邵刚平淡答道。
“天啊，你们先找莱锡王朝当盟友，现在又把重整集团的赏金猎人当做盟友！？”凌原头疼地抱住自己的后脑勺，“雏珍至少还是一国之君，还是有点道德水平。但赫澜——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屠夫与疯子，身怀绝技，你们怎么可能有信心与他做盟友？他早晚会反咬反叛军一口！”
“但我们有你呀。”
邵刚忽地一改冷淡态度，向凌原挑起嘴角，展露出奉承的笑容。
“如果你想让我继续帮助反叛军，就留幕欣和清韵一命。”凌原愈发觉得自己不能站在反叛军这一边了。
与莱锡王朝合作已经在挑战他的底线。
和赫澜同流合污的危险行径彻彻底底让凌原对反叛军的真实目标感到动摇与怀疑。
“他们迟早都得死，我不可能留他们的性命。”邵刚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无踪。
“孩子，你就听邵刚的话吧。”刘思敏发觉凌原眉头紧皱，神色阴沉，连忙苦口婆心地劝说。
“邵刚，我若动手，反叛军谁有能力阻挡我？”
凌原小心推开刘思敏的手，他目光如电，直勾勾盯着邵刚冷若冰霜的侧颜。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执意帮助仇人。”
邵刚缓慢将双手交错在胸前，不耐烦地用脚尖点着地面。
“是因为肖朵朵吗？反叛军中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我知道你喜欢她，所以我力排众议，保证她的安全，让她可以自由活动，”邵刚声音低沉无比，充满不爽与杀意，“你恐怕已经知道肖古的悲剧吧？肖古死于反叛军之手，他的养女岂不是也会憎恨反叛军？她的处境就和幕欣、清韵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原无声无息开始意念力场，聚精会神使用意念扫描周遭的情况。
“凌原，你始终是一个感性的人。在你的价值观念中，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纽带远比同胞的未来更重要。你会为了亲情与友谊，在面对一个族群的发展抉择时优柔寡断，首鼠两端，”邵刚徐徐转过身，郑重其事地面对凌原，单手整理衣衫，“我觉得你更适合去做爱心社工，而不是选择卷入战争的旋涡中。”
“爱心社工？”凌原被气得逗笑。
“可惜了你这身不凡能力。如果我们角色互换，如果我拥有你的能力，我完全会选择在乱世一展身手，用绝对的实力碾压敌人。”邵刚非常怜惜地摇摇头。
他迅速做了一个手势，站在他身旁的反叛军立刻遵从命令，行走向肖朵朵所在之处。
凌原急忙转身，目光追寻反叛军的背影。
“你要干什么！？”凌原愤然凝聚出一把黑暗能量匕首，将黑色匕首指向邵刚，“你想用肖朵朵来威胁我？我严肃地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惹恼我！”
“听说你和优莎娜的关系匪浅，像你这种迟疑不决，多愁善感的小年轻，是怎么得到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青睐？难道说……”邵刚随意摆了摆手，两名体格健壮的反叛军推搡着肖朵朵和毛毛走向他们，“异性相吸，性格互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