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了
今天，准确说应是昨天，在老婆的希望下，带着女儿陪她参加一个“中医特色医疗博鳌论坛”的活动，其实就是她想一家人来海南旅游，我其实是有些不愿意的，但这并不由我的意志决定，行程从昨天上午开始，晚上十一点结束，吃完饭后十二点多，举办方对住宿的安排和原来说好的有争议，凌晨一点多两点又满街转找酒店，找好酒店女儿又不适应，才一岁出头的她哪有过这种颠沛流离的体验，奶不吃，觉不睡，憋一肚子火，嗯，我老婆也是，最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事和她撕扯了一番，这就是她极力促成的海南游的第一晚，现在，宝宝终于被安抚入睡，我也不敢敲键盘码字了，不然她妈得和我拼命，昨天那章缺漏只能白天想办法了，抱歉
第三二九章 先传再写
曾宪的目的当然远不止于此。
建学校是原因而不是结果，这只是助他实现最终构想的必要一环。
这个提议本身，也有试探各部落对他真实态度的用意。
见此提议被所有人无一反对的通过，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他便决定“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我打算将学校就建在这座城市之中，这里满足一座学校所必须的一切硬件基础，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但学校之所以是学校，硬件只是基础，更加不可或缺的是老师和学生。
说得再仔细些，所谓老师，得是肚里真正有货，在某一领域确实有着超出常人的非凡才能。
至于这才能本身的价值高低，这个现在倒是不用急着下定论，有的看上去无用之物，或许将来有大用，也可能始终没什么用，但却对一人的思维、性格的养成很有帮助，谁说得准呢？”
他说得如此的深入浅出，在情在理，大家都不时点头应和。
“所以，到哪去找这么多老师呢?”曾宪看着众人，真诚询问脸。
众人也不觉得这里有坑，毕竟，曾宪的形象经过吟游者们的专业加工，已经到了凡人不可匹敌，不能质疑的高度。
便是有些思维更灵活些的，最多也只是认为这是一种启发式、互动式的询问技巧，目的只在于让大家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毕竟，别人告诉你的答桉，哪有经你自己的苦思冥想才得出的答桉更有说服力呢？
大家都很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按照曾宪给出的“老师”标准，在自己认识的人中进行“遴选”。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他们如此深入的思考之后，在此期间毫无交流的他们居然都已渐渐向着相似甚至相同的群体逼近。
过了一会儿，一个健壮的大块头忽然打破沉默，带着些不确定的语气道：
“曾先生，我刚才按照您说的在心里仔细捋了一遍，我发现我认识的人中，最有资格当老师的是我们部落的大长老。”
他的话似乎引起了曾宪的兴趣，不仅在他讲话时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这，脸上不时带着惊喜、赞许的微笑。
听完他的讲述后，曾宪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番，让人知道，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分析思考着。
这让从来没在智商上得到过夸赞的大块头颇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心底甚至生出了种士为知己者死的高级情感。
而后，曾宪才缓缓开口问：“能说得更仔细一些吗?”
大块头重重点头，“我们大长老几乎认识野外的所有植物，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植物吃了会中毒，什么植物吃了会手脚发麻，什么植物吃了会上吐下泻，什么植物吃了能止血止疼，他都知道。
迄今为止，我们就没发现还有我们大长老不认识的植物。”
随着大块头的讲述，曾宪脸上泛起惊喜之色。
这一次，他的惊喜是千真万确，没有一点掺水的！
大块头说得就更来劲。
“不仅如此，按照您说的，我发现我们大长老在管人上，也是能给别人当老师的。”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曾宪适当的惊讶相询。
“以前我也没明显感觉，就只是觉得部落中大家都和和睦睦的，认为理应如此。
但后来部落中来了许多北逃而来的流亡者，我们接收了他们。
而自从他们来了之后，部落里就越来越乱，不仅那些外来民和我们有矛盾，那些外来民之间的矛盾更大。
有一次闹得实在太大，平日里始终乐呵呵的大长老板着脸进行了一番整顿，部落就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大家都和和睦睦的样子。
特别是那些外来民，对大长老更是尊敬得不行。
我当时年纪还太小，并不知道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但我始终相信，我们大长老管人的本事一定很强很强，再没有比他更适合做这方面的老师了……”
在曾宪微笑、鼓励、赞许的目光中，大块头把他知道的有关大长老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最后，曾宪连这位素未谋面的大长老胃口超好，一顿还能干三大碗这种事都知道，可以说，除了底裤颜色不知道外，曾宪对这位大长老的了解已经深入到骨髓！
大长老若是知道这一幕，一定会对大块头真诚感谢道：“我真的是谢谢你呀！”
最后，直到大块头真被榨到一滴不剩，曾宪这才收回了一直集中在大块头身上的目光，扫视场中其他人。
此刻，在强烈的荣誉感和可耻的胜负欲之下，早有其他被大块头这番高光表现而心有不忿者立刻对上了曾宪的眼神，赶紧跳出来卖大长老。
“我们的大长老不仅也擅长管人，还非常擅长做陷阱，明明都是一样的陷阱，凡是经过他指导的陷阱，能够捕到的猎物就会多些，这里必然是有原因的！
若是他能把这方面的知识分享出来，我相信他也必然是个非常受人欢迎的好老师。”
一位不愿意透漏姓名、曾经学艺未果的先生表示我们的大长老也不差。
“我们的大长老也很厉害的……”
当氛围形成以后，大家的顾忌越来越少，变成了一个各部落大长老的炫耀大比拼。
“……”大长老们若是有知，必然也是会真心实意的感谢他们的。
当然，大家推荐出来的好老师的人选中，也并不全都是大长老，也有其他候选推荐人，也都各有特长绝活。
不过，无论如何，大长老都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就是了。
到了最后，甚至演变成，我们部落的大长老要是不能“出战”，显得我们部落就低你们一头似的。
当所有人将自己认知中的老师人选全都搜刮出来以后，曾宪看着手上一份将近百人的大名单，高兴道：
“好，这次会后，我会将整理出来的名单信息公布出来，我会亲自向他们发出邀请，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发挥自己的才能，若是他们愿意来，这个学校就算成了一大半！”
众人都赞同的点头。
曾宪接着道：
“不过，我再补充一点，经大家推荐出来的这份名单，都是基于你们各自的眼界认知拟定出来的，其中，必然有你们所不知道的大才遗漏。
所以，我们可以再增加一个老师推荐的方式，因为有句话叫‘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有能力的人，往往都喜欢和同样有能力的人交往。
还有现在定居在这半岛，以前曾长期被异族入侵者奴役的人们，他们中也必然是存在有资格做老师的人的。
因为长期和异族入侵者生活在一起，说不定他们还掌握了许多对我们非常珍贵的能力，比如修船造船驾驭海洋船只，对矿物进行大规模的提炼和金属锻造等等。”
听了曾宪这番补充说明，所有人都纷纷点头认可，感觉这个还只存在于描述中的学校变得越来越具体真实。
曾宪道：“那咱们继续……这次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接下来应该考虑什么？”
众人精神都纷纷一阵，经过刚才对自己思维认知的深层挖掘，大家都发现了这种交流的妙处。
大家不仅升华了认知，还感觉从来都是个榆木疙瘩的脑袋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逻辑思维能力在曾宪的引导下有了初步的雏形。
有脑筋比较灵活的，沿着刚才思考顺延而下，很快便有了答桉。
“老师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需要解决的当然就是学生咯。”
“嗯，就是学生，而且，不仅要数量足够多，还得质量特别好，有很优秀的好苗子，若是个个都是榆木脑袋，十个老师教一个都成不了才，那这学校岂不是就废了？”
“这是有办法的，大长老们也不是生来就是大长老，也都是被以前的大长老选中培养起来的，要是咱们也以这种方式挑选学生，必然个个都是可造之材！”
“……呃，我觉标准也不用定得那么高，若以挑选未来大长老的标准来选学生，拢共才能招收多少学生？
即便真是个榆木脑袋，只要身体足够强壮，不还有做个优秀战士的潜力么？
我认为只要在某个方面有所擅长，都可以成为一个好学生。”
“……”
大家热情踊跃的讨论着，相信要是各部落的大长老们知道大家讨论的内容，必然会再度发出真切的感谢。
不仅要现役大长老，还要未来的大长老，这样一来，部落还剩下什么？
在曾宪偶尔的引导下，一份非常详实，考虑非常全面的招生方案便已出栏。
最后，曾宪将经大家集思广益后讨论出来的成果展示给大家看，所有人都被这份诞生于他们手中的招生方案给惊呆了。
看着呆呆萌萌的众人，曾宪不吝夸赞道：“看到了吗？若不去尝试，你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自信和不敢相信这两种神色。
“其次，这也是集思广益的威力，每一个人都觉得很难很无解的问题，把他们聚集在一起，这个问题却轻轻松松就被解决了，是他们忽然变聪明了吗？
不是这样，不过是人单则力弱，人众则力强罢了，这同样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若不然，怎不见去狩猎危险野兽时一个人莽上去呢？”
“现在咱们这点人就能形成这样的效果，你们不妨试想一下，等以后学校建成，按照你们的想法招来足够数量的老师和学生，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呢？”
那样的场面，众人都不敢想象，心想，到那时，便是有人说要上天，学校也能给你弄出个飞天计划出来吧。
虽然有些不敢想象，但众人无不悠然神往。
现在，他们对这个学校更想了。
最后，曾宪还是照例做了一点小小的补充：
“这份招生方案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按照这个模式，要想将一个学生培养成才需要的时间太久。
所以，在这个模式之外，我觉得有必要推出针对成人的、可短期速成的基本常识教育。
不需要教他们多么复杂的知识，就只是教给他们一些生活所必须的常识即可，我将之称为扫盲教育。
比如教会他们如何在一个城市中生活。
当然，若是比较有天赋的，内容可以更深一点，方向也可以根据每人的特质而更专业一点，我将之称为职业教育。
比如教会他们驾驶海船，锻造金属武器等等。”
做不来城里人？
那好，我教你呀！
那些入侵者们耗时良久才在半岛上建立起来的一切，也必须尽快让人接手，不然，就会迅速荒废掉。
不会？
我教你呀！
众人听得都是点头不已，不过，却也有人提出了疑惑。
“先生，您说的这些确实都很有必要，但有的我们确实找不到老师呀。”
曾宪没有因其质疑而不满，反而心中赞许，心想，不错不错，这么快就已经学会质疑了，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化出杠精。
曾宪招了招手，二十七个异族人排成队出现在曾宪身前，面对着所有人。
“这些都是我的奴仆，都是很有能力的人，却也都是双手沾满罪恶之人。
我决定将他们无偿捐赠给学校，让他们戴罪上课，他们将用余生来洗清双手的血渍。
希望大家共同监督！”
戴罪上课？
众人仔细揣摩着先生的微言大义，初时觉得很有些荒谬，可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
曾宪却提醒道：“在学校，学生尊重老师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他们戴罪上课归戴罪上课，但决不允许学生对他们实行身体和精神上的羞辱。
学校在对他们的管理上，也要形成一个明确的制度，而不是随心所欲。”
曾宪正要宣布散会，一架承影机甲便已快速从天空掠过，降落在他身旁。
李旷的脸从机甲胸前钻了出来，对曾宪道：“有情况。”
“什么……情况？”曾宪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心想，不会是邪恶诸神的反攻终于来了吧？
李旷却道：“有一艘海船正在满帆向港口方向驶来。”
曾宪惊讶道：“你们不是说你们会负责海洋方向的危险吗？把它击沉不就可以了？”
李旷道：“可那船上挂着白旗……嗯，你确定要我们把它击沉？”
说一下
新书正在新书期，存稿告罄，这是万不能断更的，白天陪家人到处逛，晚上宝宝在酒店，便是睡了也不敢敲键盘，只能手机码字，这本书这两天实在更不了，只能暂停两天，等23号回去后我计划这书每日恢复六千字，尽快画上句号，现在这么弄真的要搞死人了。
顺便说一下，第一次知道琼岛高速不设卡不收费，是我孤陋寡闻了。
但，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各景点的票价都有点虚高，额，应该和我不会自己花时间钻研，只想去网上扒现成的攻略有关，笑哭
第三三零章 先传后改
曾宪站在港口的高处，向着远海方向极目远眺。
而在他目视的方向，一艘挂着白旗的满帆大船正在向着他所在港口位置快速而来，宛如一枚飞失巨箭。
旁边，李旷正无聊的把驾驭着的承影机甲的拟人手腕捏巴捏巴一阵变形，原本的手掌忽然消失，齐腕而断。
而在手腕的断茬处，有九个呈圆形分布的黑咕隆冬的孔洞缓缓旋转。
他抬起手腕，九个孔洞刚好把那正在快速接近的满帆大船笼罩。
“怎么样，要我把它击沉吗？”李旷问。
“……”曾宪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正要明确拒绝，却见那艘原本笔直向此处接近的大船像是一瞬间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从原来的直线行驶一下子变成了蛇形走位。
在海上画起了流畅的S形线条。
见到这一幕，曾宪非常惊讶，扭头看向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李旷。
“那船能够感受到你的敌意瞄准？所以，刚才那一幕它是在有意识的进行走位规避？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你早知道它有这样的能力？”
因为距离过远，那艘船，他也只是勉强可见而已，体形更小的承影机甲自然就更不起眼了，何况，这么远的距离，他那看似随意的抬手，除了他本人，觉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刻到底瞄准了哪里。
而那艘船几乎是在李旷抬腕瞄准的那一刻就有了反应，这都无不说明，那艘船很神奇。
李旷放下了抬起瞄准的手腕，随着一阵卡察卡哒的机械声响，他那“断掉”的手掌又卡卡卡的再次长了起来。
曾宪这才明白，刚才李旷那样做，就是想让他直观的明白那艘船的特殊。
而经这一番插曲，孟周对那艘船的兴趣也变得越来越浓厚。
那艘悬挂着白旗的船就在两人的目视下驶入港口泊位。
船只刚一考验，一条搭板就已经从甲板上伸出。
一群七个身穿漆黑长衫，光天白日之下，个个都戴着一个与衣服后领相连的黑布兜帽，将他们的五官全都遮掩在阴影之中。
哪怕此刻是一天中天色最亮的时段，他们的五官也是模模湖湖，哪怕距离已经很近，曾宪也只能勉强看出他们高挺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窝，其他的，一概都看不出来。
就是这样七个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古怪的异族，下船后踏上港口的土地，看向曾宪恭敬的行礼。
“可是曾神使当面？”当先一人一边施礼一边开口询问。
“曾……神使？”曾宪目瞪口呆，我啥时候成神使了，我怎么不知道？
对方却道：“您的威名，现在已经传遍旧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有人都知道，是您召唤来了毁灭的神罚，逐退诸神仔细编织起来的大网，夺回半岛。”
“……”曾宪呆怔了一下，才点头道：“嗯，我就是。那你们又是谁？”
“我们是奥义之神的使徒。”对方道。
“奥义之神？”曾宪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恕我孤陋寡闻，我没听说诸神之中有这样一位存在。”
对方坦诚道：“她现在还没有完全的诞生，您没听过她的名号很正常。”
“她还没……完全诞生？”曾宪狐疑的盯着对方，重复着这一句话，感觉有些似懂非懂。
“到底怎么回事，能说得明白些吗？”
“当然，这就是我们此来的目的，您有一切疑惑我们都可以向您解答。”
……
半天之后。
七位奥义之神的使徒识趣的暂退，让曾宪有个单独思考的空间。
曾宪此刻，脑瓜确实在嗡嗡的响。
不得不说，这群自称奥义之神的使徒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奥义之神，确实是个还没完全诞生的神。
旧土陨落诸神，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位于最顶端的伟大神力，个个都统领着一个强大的神系。
知识之神便是这样一位伟大神力，旧土中，但凡和知识、传承相关的一切，都被她垄断。
她的麾下，还有诸多强大神力为拥趸，其中有两位，分别是炼金之神和贵族之神。
诸神陨落之后，众神的信仰都遭到了惨烈打击，而以知识之神为首的知识神系更是首当其冲。
至于原因，看看知识神系核心信众的组成就大概可知端倪。
知识神系的信徒都是知识分子，学者，贵族，最差也是读过几本书的，那些目不识丁的乡巴老泥腿子根本没资格进入知识之神的教堂。
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说是见多识广，善于机变也好，说是骑墙迎风两边倒也行，反正，当诸神陨落这一事实被确证之后，信仰崩的最快的就是知识神系的信众们。
而且，那个时候大地一片乱战，他们多是一方势力的决策高层，一日百战，单是为了让自己及所属的势力生存到明天就已经竭尽全力，哪还有闲心去理会别的。
于是，知识神系的众神悲剧了，她们是第一个被其信徒成规模抛弃的神系群体，知识之神也成了第一个死的干干净净的伟大神力。
扔掉头顶诸神之后，学者、贵族们发现，日子照样过，歌照唱，舞照跳，头顶没个神时时管着，还自由了许多。
而且，没了来自神的强行禁锢，原本僵化的、万万年都仿佛一成不变的凡俗社会呈现出了一种非凡的生机活力。
在这样的现实面前，知识分子们总结出了一条为诸神所不容的反动定律：
【人世的盛衰兴替，并不由神的意志决定。神存在与不存在，人世都照样运移。
神们为了确保自身的伟大，反而会阻碍人世的进步，以确保众生始终都在其掌控之内。】
他们甚至骄傲的宣称，凡人是时候抛弃众神，勇敢的自己行走于大地之上。
可惜，好景不长，光明神率先完成了自我革命，把信仰变成了一个交易，一个只要你向神付出了信仰，就能得到明确回报的生意。
而这些回报包括不限于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寿命变得更悠久等等。
这是只有神才能给予的回报，付出又是那样的简单。
于是，对诸神的信仰再次成为主流。
而那些曾骄傲的宣称放弃诸神，勇敢做自己的凡人们，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人。
他们被追杀，被通缉，有一个算一个，不是上了火刑架，就是上了断头台。
第三三一章 奥义之神（二）
经过那样一番全面整顿，脑子里有着对神有不洁、不净之念的“罪人”几乎被彻底清洗干净。
不过，也只是几乎。
说是遗毒也好，余孽也罢，总有一些成功苟活了下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非诸神能把旧土所有凡人全部诛杀，不然，总会有漏网之鱼。
可凡人的信仰又是诸神复活的关键，她们也很难办。
撑过一场疾风骤雨以后，这些为诸神所不容的余孽们开始在旧土的阴暗面发展，慢慢的再次稳住了根基，毕竟是曾经除诸神之外唯一有着传承传续的凡人群体，潜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重新立稳根脚之后，他们开始认真审视现状。
他们不是迂腐之人，思维更是一点都不僵化顽固，或者说，若非这样的品质，早就在诸神的大整顿中给“劣汰”掉了。
剩下的，都是“优胜”者，有着灵活的道德底线和思维。
既然现实已经教会他们做人，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依然是诸神说了算，诸神的言语，诸神的力量最管用的世界，他们知错能改，破除掉了那渎神的、也是最为神所不容的言语。
他们这么做，难道是想再次投入诸神的怀抱？
当然不是。
若诸神能够对他们的过去既往不咎，那他们不介意重新抱住诸神的大腿，可惜，他们都理智又清醒，他们清楚的知道，只要脑子里有过那些念头，对神来说，就已经是不洁不净不诚了。
她们不在意他们能够提供的那点信仰，他们只担心他们会将这样的毒素传播给更多人。
她们不能摧毁所有凡人，但毁掉部分凡人，对她们来说，只是一桩小事。
只要还有根，她们随时都能让剩余的部分成长壮大填补这个空缺。
他们同样深知这一点，从他们脑中有了那样的年头开始，他们就再也回不去诸神的怀抱了。
“要是有一个能庇护我们的神灵那就好了。”
最初，这只是一个臆想的念头，可渐渐地，这个臆想被一个又一个聪明的大脑加工完善，一代又一代的接力传续，一个属于他们的“神”渐渐地从无到有，慢慢的有了真实的轮廓。
这是他们寄予厚望的、伟大的“神”，也是在他们一代代抚育浇灌下慢慢成长起来、一步步有迹可循的“神婴”。
他们大胆的，以已经彻底陨落的知识之神和炼金之神为模板，赋予了她绝对理性、绝对中立、不偏不倚的神性。
她将永远都不愤怒、不贪婪、也不追求所谓的荣耀尊严，她将永远如同一个精密的机械一般运行。
他们给她赋予了一个完全由他们虚构的、但绝对堪称伟大的神职。
世间一切的奥义和真理都在她这里集中，她是这一切的掌管者，也是这一切的庇护者。
所有追逐奥义和真理的人，都是她虔诚的信徒，能给她提供虔诚的信仰，而她回馈给这些信众的：
是毫无保留的向他们敞开世间的一切奥义和真理，他们可以凭借自身的聪明才智在里面自由的徜徉探索；
是如同父母一样，在他们遭遇其他神灵不公对待的时候，勇敢的站出来，挡在她们前面。
因为她既是真理和奥义的掌管者，也是这一切的庇护者，她有义务保护那些人的追逐追逐真理和奥义的权利。
他们将她称为“奥义与真理之神”，非正式场合也会称她为奥义之神或真理之神，这就像是小名和昵称，显得亲切。
他们给她编写了完整的教义，制定了教规，创立出了一整套严谨而规范的仪轨。
可以说，除了奥义与真理之神这个正主还没有彻底就位，其他一切都已经有了一个古老伟大该有的排场。
他们还通过已逝的知识神系的遗泽，以其为养料，将奥义与真理之神的历史追朔到了旧土极古老的岁月。
在他们编写的教义中，知识之神，炼金之神，贵族之神这些已彻底陨落的知识神系的高层们，都是在她的身上诞生出来的，是奥义与真理之神的某个侧面呈现。
直到知识神系的众神彻底陨落，一切复归混沌，奥义与真理之神才得到了真正苏醒归来的契机。
要是知识神系的众神还健在，知道有人这么篡改扭曲她们，她们一定会拼上老命。
这样的篡改不仅为知识神系的众神所不容，对其他众神来说，同样是绝对的禁忌。
可这样的事，通过一代又一代的隐忍和接力，却真被他们这群现在以奥义使徒，真理信徒的家伙们快完成了。
在他们的努力下，奥义与真理之神早已完成了理论层面的创建，也早已经历了最不可思议的受孕成型、化无为有的过程。
也度过了漫长的孕育过程。
即将到来的，却是最危险的“分娩”过程，对她而言，这是九死一生的成神之劫。
此前的一切他们可以悄无声息，但奥义与真理之神彻底诞生于世这事，是无论如何都隐瞒不过去的。
之前他们做得有多隐蔽，彼时来自诸神的怒火就有多强烈。
他们为此进行过无数次推演，绝望的发现，若只靠他们自己，他们永远都闯不过这一关。
拦在他们前面的，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
不仅他们这些人要被诸神的怒火烧成灰，还没诞生的奥义与真理之神也永远都不会有真正诞生的那一天。
诸神绝不可能允许这样一个人造的神与他们并列，那是对他们最大的侵犯和挑衅。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他们甚至主动抑制了奥义与真理之神的“发育”，就是怕她在他们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的时候就蹦出来。
那样，大家就都完了。
他们一直在寻找一切可能的破局之道。
当洛南半岛的最新变故沿着海路向旧土传播，在海域中有着许多藏身之地的他们先于其他势力知道了这个消息。
对旧土其他势力来说，这是个噩耗。
可在他们耳中，却如闻仙音，也终于看到了曙光。
根本没有犹豫，距离最近的一批使徒就已经扬帆起航，向着这里赶来。
在见到曾宪之后，他们甚至没有任何的隐瞒，问啥说啥，一副你就是想要看看我心的颜色都可以现场剖给你看的坦诚模样。
他们也不敢不坦诚，任何隐瞒都可能导致合作受阻，又或者湖弄过去合作达成，却因为对方关键信息的缺乏导致奥义与真理之神在诞生过程中发生未知畸变，最终生出来个和他们预期不符的“怪胎”，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既如此，干脆从一开始就示之以诚。
双方毕竟来自于两块仇怨深重的大陆，信任本就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他们有求于人，不主动一点怎么行。
来客已经退走，将空间留给曾宪。
曾宪沉默了许久，才看向旁边的李旷，问：“对于他们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李旷却没曾宪那般顾虑重重，浑身上下都毫不掩饰一种跃跃欲试的意味。
“我觉得很有意思，答应他们吧，我也很想亲眼看看一个神是如何在我眼皮底子下诞生的呢……你就不好奇吗？”
曾宪见他这态度，不满道：“你莫不是以为自己不属于这里，随时可以回去，就把这里的一切当成一个游戏？”
虽然确实有些这种心态，但面对曾宪的质问，李旷当然不会这么回答。
“你误会了，你不觉得，他们捏造出来的这个奥义之神，其实和咱们知道的一个事物很相似么？”
曾宪惊讶的问：“何物？”
“科学之神。”李旷道。
“科学……之神？”曾宪皱眉，这两个完全南辕北辙的事物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他魂入此界时才二十岁，接受的那些传承教育只是能够确保他知道自己是谁，从哪来，到哪去，掌握一些魂入洛华大陆之后有用的知识技能，至于别的，能够浮光掠影的了解一下都已算是涉猎广博，更多的，他却是根本没时间也没那个认知去了解。
李旷脸上的兴趣却越来越浓厚。
“你知不知道，在咱们那边，其实一直有个‘科学神教’的说法？”
说到这里，他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我说的可不是地星盟里那个什么山达基的邪教，而是一种近似于玩笑的调侃。
说的是那些信奉科学到了骨子里，几乎魔障的一类人。说他们信奉科学，反倒更像是在信奉一个名为科学的宗教。”
曾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没有了解过，不过，经你这么一解释，倒是很容易理解。这样的人，似乎不少。”
李旷点了点头。
“咱们那边的环境和这边不一样，你不妨试想一下，要是咱们那边也具备这边这种神诞规则，又或者将科学神教的土壤移植过来，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已经说得这么明白，曾宪自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你是说，会和他们培育奥义之神一样，也诞生一个类似于科学之神这样的东西？”
李旷点头：
“我认为这是很可能的，其实，便是那些陨落的诸神，追根朔源，也是由无数人合力创造出来的产物。
只不过，这种创造过程是漫长的，无意识的，他们因共同的意识和认可创造出来一个个神职，然后，某个幸运的存在得到了它，然后就成了神。
奥义之神的诞生只不过是将这个过程精炼提纯了一下罢了，变得更加明确而已。”
曾宪心中思索，点头认可。
他联想到了洛华大陆那些曾经成神的先辈，内里不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么。
第三三二章 奥义之神（三）
经过李旷这一番点拨，原本还顾虑重重的他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此前，他之所以充满疑虑，是对这事本身的不了解，且全是对方的一面之词，又是这么大的一件事，他心中难免犯滴咕。
可现在，这种顾虑一下子就消了许多。
李旷还在继续，并给出了他的建议。
“当然，这两者也还是有些区别的，他们的想法咱们用不着一口回绝，毕竟，咱们和诸神的敌对关系是注定的，能给他们添堵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在我本人，若说对别的神咱们没有经验，可若是奥义之神，便是让我们与这些创造了她的使徒一起竞争，我也一点不憷，有信心得很！”
“所以，他们的条件，我们不需要回绝，但也不能直接全盘答应。
我们应该提出一些条件，不需要让未来的奥义之神偏向于我们，只需要她能够不偏不倚的秉持中立即可。
这也是给对方展示肌肉，能让未来少许多纷争。”
曾宪听得认真，不断点头。
对方在向他讲明奥义之神的来龙去脉之后，也直接说明了这次来访的目的。
求合作。
奥义之神分娩在即，再憋下去后果难料，他们迫切的想要给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分娩地。
这个地方要远离诸神的视线，能让她安全的降生。
在可知的世界范围内，再没有比洛华大陆更加合适的了。
首先，旧土可以第一个被排除，那些海外岛屿，虽也有大有小，却都无法撑起一个神诞之地的格局。
即便是用简单的排除法，洛华大陆也似唯一可做的选择。
但以往他们了解的洛华大陆，却同样撑不起这样的局面。
整个局面仿佛成了一个无解的死局，直到曾宪的出现，直到洛南半岛的巨变沿着海路扩散出去。
他们终于见到了曙光。
“洛华大陆弥漫着诸神的诅咒，这固然禁锢了洛华大陆的发展，却也成了绝佳的屏障，即便是诸神，重临此地也不得不用其信仰光辉一点点冲刷清洗。
只要还遍布有这些诅咒的地方，她们看不到，也听不到。
除了这个半岛，对她们而言，整个大陆都是一片迷雾。
奥义之神若在这里诞生，她们绝对无法察觉！”
……
“可这些诅咒对奥义之神的诞生同样有不好的一面，最大的影响就是我们这些年暗中发展起来的神教信仰无法传输给她，这就像是还在母胎中的婴儿没了脐带一样，影响依然是致命的。”
……
“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洛华大陆传播奥义之神的信仰，且尽量让那些分散于各地各部落的人们聚集到神诞之地周围。”
“这是我们无法做到的，在此之前，我们也不相信洛华大陆有人能够做到，可现在，我们相信，您是可以做成此事的人。”
……
“不不，这不是给我们造神，她是我们的，可同样也是你们的，自她诞生之后，她就不会是某个存在的私有，而是所有心向奥义与真理之人的庇护者。
我不否认，若有了洛华大陆的参与，奥义之神将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个信仰横跨两陆的神，她的伟大再不是光明神之流可以质疑。
旧神的光辉将会逐渐暗澹甚至退场，世界将迎来奥义与真理的时代。
这是我们的机遇，难道不也是您，和整个洛华大陆的机遇吗？”
……
“有知识神系的遗泽，我相信，我们对洛华诸神的了解是仅次于你们的。”
“我们了解到，在与旧土诸神碰撞之前，洛华诸神才刚完成了神界革命，将守护神、图腾神那些原始神淘汰，以神职神系完成了整个大地的整合，整个过程惊人的短暂。
短暂到让旧土诸神对此只要稍作了解就惊惧不已！”
“旧土诸神为什么要在那时候摒弃一切矛盾和旧怨，毅然远征？
难道只是贪欲作祟吗？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神都热衷于提升力量，扩大自身神职范围的。”
“是恐惧！
只要对洛华大陆的局面稍作了解，旧土诸神就不难看出，新晋的洛华诸神是在有计划、有步骤的对原始诸神进行清除替换。
这背后隐含着一个信息，即洛华诸神是个庞大的整体，这种关系贯穿了她们成神前与成神之后。
这样的事实，当然让旧土诸神恐惧。
这说明洛华诸神掌握了大规模成神的方法，且还将之分享了出去。
当时旧土诸神凭着悠久的底蕴还能胜出一筹，可照那样的趋势下去，很快局面就会翻转过来，他们若是什么都不做，有很大可能会如那些被淘汰出局的原始诸神一样，成为洛华诸神崛起的第二批祭品。
这当然是不可接受，于是她们趁自己还在上风口的时候，毅然发起了跨海远征。”
“现在，旧土诸神都还没有彻底复活，只是稍有了些行动力，就迫不及待的将力量投放过来，也是因为同样的道理。”
……
“我们经过分析，从中看的却是，洛华诸神相较于旧土诸神，是更加进步的，也更加乐于接受新事物的。”
“旧土诸神把成神的道路隐为绝密，决不允许凡人窥视。
每个神成为神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成神的路径封死，让后来者再也无法以此进阶。
她们恨不得从自己成神那一刻，世间再无新神诞生。
所以，对于奥义之神，她们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洛华诸神的做法却与她们完全相反，她们会把自己成神的经验无私的分享出来，供他人借鉴，这使得洛华诸神能在短时间内大批量的涌现出来的。
在旧土诸神决定发起远征的那一刻，洛华诸神的数量已不比旧土诸神少多少，唯一欠缺的就只是积累而已。”
“所以，我们相信，洛华诸神比旧土诸神的思想会更加开明，也更能接受奥义之神这种存在。”
……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
“我们虽不知道您是如何请动神罚，将这被旧土诸神苦心经营多年的半岛成功夺回。
但我们可以确信的一点是，洛华诸神的局面远不如旧土诸神乐观。”
“那场远古神战，旧土诸神手段更多，实力更强，这是事实。
虽然结局是同归于尽，但旧土诸神的情况还是要好很多，更重要的是给她们提供信仰的旧土没有遭到破坏。
而洛华诸神的情况恰好相反，她们不仅陨落得更彻底，洛华大陆更是遍布诸神诅咒，好不容易统合起来的众生又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连传承都几乎彻底断绝，复活自然更是无从谈起。”
“奥义之神一旦诞生，对你们同样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你们不仅可以得到一位真神的庇护，还可以借助奥义之神的光辉扫除覆盖整个大地的诸神诅咒，让大地重回生机。”
“凡民众生的力量可以再次统合，加速发展，陨落的洛华诸神也可以回归。”
……
“合作吧，咱们一起携手，共同开创一个奥义与真理的时代！”
“这个世界，既然有旧土，有洛华，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三个、第四个乃至更多广袤大地呢？”
……
“其实，不止此界可能有第二个旧土，第二个洛华，在此界之外，还有更多无垠的世界！”曾宪心中如此补充道。
对方的说服，是卓有成效的。
他也从中了解到了更多当年辛秘，而李旷的话更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在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之后，他决定，同意这次合作。
……
“合作愉快！”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在这次握手之前，曾宪按照李旷的建议，对奥义与真理之神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最开始，对方对此还很警惕。
但听了他的提议之后，对方却是如见知己一般。
因为曾宪提出的这些建议并不是要为他乃至洛华谋利，反而是更进一步的确定了奥义之神的立脚之基。
这些建议中，既有“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种对奥义与真理之神标准定义权与解释权的进一步确认。
也有一些细枝末节的补充和完善。
对于这些有助于奥义之神的建议，以奥义使徒自居的对方当然没有拒绝，全都欣然接纳。
……
这次合作所达成的内容，大到前所未有，若将时间尺度放大到百年千年之后，这甚至是新旧两个时代的关键拐点。
但在合作达成的当下，除了双方的心潮澎湃，一切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
就只是两双普普通通的凡人之手握在了一起而已。
这次合作达成之后，七位奥义使徒分成了两拨，一拨乘船返回，他们将会把这一喜讯告知给更多同仁。
很快，就会有从他们的大量同伴从旧土，从海外诸岛汇合过来。
因为这些人多是知识分子、学者和掌权贵族——当年，他们因这身份被诸神通缉清洗，他们也有东躲西藏、如地沟老鼠般生活的经历。但诸神治世下的旧土凡世，她们不可能彻底清除掉这个阶层，因为这是他们组织信众的基础。打杀掉那批渎神的学者和贵族，扶植起一批虔信他们的学者和贵族，是必要的操作。
而对奥义使徒们来说，这就是他们“借尸还魂”最好的壳，有着悠久的传承和丰富经验的他们，甚至比那些新扶植起来的学者和贵族更有学者和贵族的风范气度，凭着这种优势，他们很容易就能升到高位。
所以，对曾宪来说，与他们达成这次合作的现实意义就是，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人才困境几乎顷刻接触。
他原本还想着自建学校慢慢培养，现在却有了一批可直接拿来就用的可靠人才。
这是毫无疑问的，奥义使徒们现在都迫切的想要让奥义之神诞生，这是他们的头等大事，而要在洛华大陆隐蔽的完成此事，对洛华大陆现在那些部落的升级改造便是必须的、迫在眉睫的事。
一个通俗易懂的道理，要给奥义与真理之神提供信仰，至少得知道“奥义”与“真理”分别是什么吧。
另一拨人同样离开了半岛，却不是出海，而是在曾宪安排的部落向导的带领下，向洛华大陆的腹地而去。
他们要做的是做实际考察，综合地理环境和部落分布这些因素，选择一个地方作为神诞之地。
当然，这件事情单靠他们几个是无法完成的，他们现在只是去打前站，做一些先期的基础工作，等更多人到来之后这个事情才会真正的启动。
而谈完这次合作的曾宪却继续呆在这半岛上，继续他的学校计划。
从头到尾完整的见证了这场合作谈判的李旷在那些奥义使徒离开后，却带着另两个同样来自地星的男子找到了曾宪，这是这次跨界支援真正的领队。
李旷对他们的介绍是“这是范指导员”“这是郑队长”。
“你们也想掺一脚？”听了他们的要求，曾宪有些惊讶。
李旷点头道：“虽然我们在出发前被要求不能以自身意愿过分干涉此界的道路发展，可眼下这事却不是我们干涉的结果。
若是其他神诞也就罢了，可这奥义之神明显不同，勉强也算咱们熟悉的领域。便想深度参与一下，其他收获暂且不谈，能完整见证她的诞生就已经很不错了。”
曾宪点头表示理解。
“那你们看着安排吧，到时候人来了提前给我说一声就好。”以他现在的声望，要安排一批人深度参与进去，完全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而且，有了老家安排来的“观察团”，他心里也更把稳些。
还是那句话，别的神暂且不说，如奥义之神这种和科学之神差不多的存在，有老家的人盯着，他也更放心一些。
这事轰隆隆的推动起来，但真要见到成效，却不是短时间内的事，有得等。
神诞之事在旧土诸神不可见的洛华大陆深处坚定而缓慢的推进着，洛南半岛倒是在曾宪的坐镇治理下一日一变。
而在海外，猝不及防下被逐退的诸神力量则在快速收拢，蓄谋着一场反击。
第三三三章 先传后改
曾宪在自己头顶上兴学校，复播文明光辉，姜乾再没做任何的干涉，只偶尔仔细关注一下，确认其推行进度。
其他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倾注在了托亚躯壳身上。
随着越来越多奥义使徒进入洛华大陆腹地，他们以吟游者为向导，对神战之后荒芜了数万年的洛华大陆进行又一次的地理大勘察。
期间，还有件值得一提的事情。
曾宪虽然始终没有离开半岛，被现实狠狠打了一次脸的他已经放弃了那些过于宏大浪漫的设想，而是脚踏实地，立足于半岛。
他的设想是，利用半岛原有的那些基础，将半岛打造成一个样板，一个试点，化为一束光，为洛华大陆茫然浑噩的诸部落打个样。
但有关他的“伟大功绩”，并没有因此被埋没。
要知道，他本来就是洛华大陆唯一有着覆盖全大陆网络的吟游者中的传承之人，地位本来就非常高。
更有几位吟游者亲历了那场伟大的神迹。
天生就是搞宣传的他们主动把自己当成了喉舌，放大的扩音器，不仅他们自己在继续游走各个部落宣扬发生在洛南半岛之上的神迹，他们还积极串联其他吟游者，让他们在各自的渠道将这个信息快速的传播出去。
受过异族入侵者荼毒的吟游者并不少，听闻过的就更多，吟游者们自小树立起来的价值观让他们在面对旧土诸神及其信众时更有着坚定不移同仇敌忾的心气，他们都毫不犹豫的就参与进了这件事情之中。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吟游者亲自去半岛瞻仰神迹，顺便参见“曾从心”这个几乎已被彻底神化的人物。
他们络绎不绝的来，心满意足的走。
姜乾还观察到，原本组织结构非常松散，完全是为“极限生存”服务的吟游者组织体系在这一过程中正在发生悄然的变化。
虽然曾宪从来没有宣称什么，也没有任何吟游者公开表示要奉他为主，纳头便拜的戏码，但一个以曾宪为核心的吟游者新体系却在不知不觉间形成。
曾宪对此茫然无知，许多身在其中的吟游者同样毫不知情，他们只是觉得和其他吟游者之间的互动变得越来越频繁，原本非常枯燥单调的生活——在一个个部落游走，演奏远古的神话篇章，现在则掺杂进来了越来越多其他事务，如吟游者之间的沟通交流，对半岛局面的分享，曾宪与奥义使徒的合作内容剖析，利弊讨论，给奥义使徒做向导，为神诞降临寻找合适土地等等。
事情一件接一件，但他们并不感到烦扰，反而觉得生活越来越充实，也不觉得这样的改变有什么不妥。
现在世界局势一日一变，要是几天不打听“新闻”，就有被世界抛弃之感，他们甚至是在主动的迎接这种改变。
不管是曾宪、这些吟游者们知情不知情，都不影响这种半自动半人为推动的改变对整个组织体系效率的优化。
在这过程中，唯有开了“透视眼”的姜乾看到了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在慕名前来参见曾宪的吟游者中，姜乾看到了几个曾宪的老乡，真正的老乡。
他们和他都有着同样的经历，都在地星深潜基地乾字区生活了二十年。
他虽和曾宪一样，始终恪守不去寻找其他同伴的戒律，但这一次曾宪的存在实在是太显眼，太高光，而他的一些言行做法，又给他们一种强烈的熟悉感，那是只有同样有过深潜基地二十年成长教育经历才有的。
除非他们把自己戳成瞎子，变成傻子，不然，他们想不注意到曾宪都难。
于是，他们决定亲自过来看看，然后，只稍微多了解了些曾宪在半岛上的行事风格，他们就基本确认了一个事实，“这是我老乡，真正的同伴”。
他们并没有上去与曾宪相认的做法，而是和其他参见者一样，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然后，他们开始有意的推动了整个吟游者组织体系的转变。
更有趣的是，这些人之间，依然是彼此不相识，彼此不相知的状态，他们都只是在各自的位置悄悄的发一份力，做一份功罢了。
经过五年，在奥义使徒和吟游者们的共同努力之下，最终确认了神诞之地的位置。
而也是经过这五年的深入接触，让双方都打心底里接受了对方。
“只要你们能够抛弃邪恶的旧土诸神，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我们一直以为洛华大陆已经重新变成了蛮荒之地，文明尽毁，皆是蛮夷，看到你们，我承认是我们狭隘了。”
这里又又有件必须一提的事情。
从一开始，曾宪就非常明白，答应与奥义使徒合作，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与一个群体的合作，只能是另外一个群体。
更何况，这个群体还有着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履历。
能够与之匹配的，只能是另一个同样有着辉煌履历的庞大群体。
奥义使徒，最完整的接受了知识神系的遗产，旧土古老而广博的知识和传承给予了他们源源不竭的智慧和勇气。
他们以凡人之躯，否定诸神的意义，此前，在诸神的伟力下，天上地下都默认“世界以神为核心”的共识，而他们第一个站出来否定了这一点，遭到诸神的清洗，顽强的生存下来，却更进一步，变本加厉，开始造神，并且已经无限接近成功，只差最后一劫。
洛华吟游者，行走在神战之地的废墟之上，整个大地都被诸神下了恶毒的诅咒，生机近乎彻底灭绝，刚被统合起来的众生再次四分五裂，时刻都在灭绝的边缘徘回，若局面如此延续下去，整个洛华大陆生机尽毁，文明余尽熄灭，洛华诸神彻底失去回归的可能，这都是可以预见之事。
吟游者们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他们以孱弱之躯，截断了诸神的图谋。行走在被诸神诅咒过的大地之上，维护着人们心中还没有彻底熄灭的火焰，死死的攥住了这随时都要坠入深渊的局势。
这样的相持，进行了整整三万年！
对于与奥义使徒的合作意象，曾宪没有对吟游者群体有任何隐瞒，不仅坦诚了所有，而且，还分析了其中的利弊，这也是这件事能够得到吟游者群体广泛支持参与的原因。
……
让姜乾感觉有些意外的是，奥义使徒们最终选择的神诞之地，居然就是他刚穿越来之时用来锚定位置的那个位于洛华大陆腹地，生机寂寥，平平无奇的小山头。
这个小山头，同样也是第一个乾辕沉浸者出现的地方，他在这里迈出了第一步。
现在，这里又被奥义使徒们选做奥义之神诞生的地方，原因是“周围虽荒芜，却四通八达，且周围有着大片平原，能在短时间汇聚最多的人口，一旦奥义之神的光辉反哺，清除周边的恶神诅咒，更是能立刻焕发生机，成为沃土，且此地位在洛华腹心，有最为厚实的恶神诅咒屏障，能够最大限度的隔绝诸神的感知。”
可姜乾也跟着他们一起勘察了一遍洛华大陆，若只是这些理由，选择还是有好多个，并非只此一地。
他们在多选一的情况下最终选中了这里，除了相信是命运的作用，姜乾也暂时找不到别的解释。
因为他们在最终选择时进行了一次人数很多的投票，其他人只知道投票的结果，而姜乾洞悉了每一个投票人的心理，没有任何作弊，有的人做出这个选择时，因为没有心理负担，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更是完全的抓阄心理，点兵点将，点到谁算谁。
……
神诞之地确定后，由奥义使徒和吟游者们共同组建了“神诞筹办委员会”。
不过，只看这个名字就知道，曾宪往里面塞了很多“老家来人”，这些人平日里几乎毫无存在感，不吭声，不发言，只是看，只是听，但一个个不是专家学者，就是搞行政管理的行家里手，随便拎一个出来扔到古代社会都是能够搅起弥天大浪的主。
他们沉默低调，该办事出力的时候却也一点不含湖。
轰轰烈烈的大迁移，大开发，大建设，便在“神诞筹办委员会”的组织领导下数者同时进行了起来。
这个大迁移是非强制性的，但因为有吟游者们的信用背书和积极宣传，许多部落，特别是本来就生活在贫瘠之地，随时都在与饥饿作斗争的部落都很积极的响应了。
需要一提的是，因为实际情况，大迁移都是以部落为基本单位。
要么都不迁，要么一起迁。
若有意向的部落，首先要做的就是部落内的思想工作和迁移准备，这也为诸事缠身，千头万绪的“神诞筹办委员会”减少了许多工作。
而第一个迁来的部落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姜乾来此界时遇到的第一个部落，塔亚部落。
随着部落人迁移过来，大建设，大开发也开始运转起来。
神诞筹办委员会根据个人的擅长进行了分工，奥义使徒中，那些有着贵族马甲的和吟游者们主要承担起了组织协调、行政管理的工作。
而那些学者和不少地星乾辕来客则充当起项目经理、现场技术员、监理监工这样的职务。
有趣的一点在于，他们在努力推进各项建设进行的同时，还在以老师的身份向那些目不识丁的部落民们竭力传授着各种知识。
比如，他们会教导部落民们正确使用撬棍的方法。
最开始，部落民们对此嗤之以鼻，心想，这样的东西还需要你教？我小时候用树枝掏蚂蚁窝的时候你都还没生出来呢。
可是，当他们从撬棍引申出支点，力矩，并建立起一个“简单”的数学公式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沉默了。
有愚笨的会有些不敢相信的摸摸自己的脑袋，心想，“这居然也是我能听的，你确定能把我教懂？”
有聪明的则会在努力听讲的同时看向自家的部落大长老，仿佛在问：“这样的不传之秘，我可以听吗？我真的可以听吗？”
那些能够申请并做出行动将部落迁来此地的大长老却是对这一幕早就心知肚明，吟游者们可都是提前打了预防针的。
他们听得比谁都认真。
不传之秘？
呵呵，时代变了啊！
而当部落民们基本掌握了撬棍的正确用法，并能够利用其原理做一些小设计小创新之后，他们又引入了轮滑组，提高工作效率的同时，也把知识用最能让他们切身感受到的方式呈现在他们面前。
边工作，边教学。
哪怕是学不懂都没关系，只要能让那些愚笨的部落民理解一个事实：知识是有用的，是能够对现实生活做出指导，改变现实困境的。
只要他们能够明白并坚信这一点，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们的目的可不是眼前这座拔地而起的城市本事，他们更需要把这些部落民转变为奥义之神的信徒。
奥义使徒们做过一个试验，一个掌握了丰富学识的学者，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夫，在他们都接受并信仰了奥义之神后，后者的信仰输出一点也不比前者少，甚至其信仰输出还更加稳定。
所以，对这些部落民传播奥义之神的信仰，也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只需要消除他们以往认知世界的那种带有神秘色彩的方式，让他们相信世间一切都是有规律的、可探知的，而奥义与真理之神就是掌管这一切的存在，这就算是完成了信仰传播。
至于他们本人能不能探索到些奥义真理，那对发展奥义之神的信仰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就在这种寓教于工作劳动的方法下，一批新的奥义之神的信徒随着一个城市一起从无到有的出现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之上。
而为了支撑起这里的局面，在曾宪的主持下止住了颓势、一切向好的半岛则承担起了后勤供应的工作，他们组织起了庞大的运输队伍，跨越漫长的距离，将各种各样的资源从半岛转运到这片几乎只消耗、无产出的荒芜城市。
第三三四章 先传后改
人口源源不断的迁来，大建设的消耗更是恐怖，不仅每个人都像是个无底洞，这个建设中的城市更是个巨大的无底洞，随时随地都在张开饕餮巨口吞纳着种种资源。
而这里的自然资源又是如此贫瘠，不仅粮食，就连水都无法自给自足，这些都必须要从外调运。
而现在的洛华大陆，除了半岛有富余的产出，就压根没有宽裕的地方。
所以，从依靠半岛的产出源源不断的输血便是整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而在这过程中，奥义使徒们也在想方设法的将他们在旧土、在海域诸岛多年经营所积攒的种种物资偷运到半岛上，再由半岛转运来建设工地。
如此漫长的运输线，运输途中的消耗大得惊人，往工地运来一车粮食，路途中可能就要消耗掉十车乃至更多。
任何一个精明的商人都会望而生畏，但对于参与进这项计划中的人们来说，这从来就不是一笔经济账，参与进这项计划的人们便有了卖血卖肾，为之押上所有的心理准备。
唯一的好消息是，建城所需的石材倒是不用外求，可就地取材，且还都是极上等的好石材。
就在这般共同协力之下，耗时五年，城市终于有了大体的轮廓。
当然，距离彻底完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走。
这一天，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工作，集中在城市重要巨大的奥义大广场之上。
这个大广场，修在一个低矮小山之前。
而这座被奥义使徒们选择为神诞之地的低矮小山，被精心修整了一番后，更是被一座巨大的城市团团围在正中央。
广场到小山顶部有一条宽十八米的石阶，从广场开始，到山顶结束，石阶始终保持着四十五度角的坡度，从山脚石阶仰头看去，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条石阶可一直延伸通到天上。
此刻，广场上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因为来自各个部落，形状相貌千奇百怪，但他们彼此之间却没有任何隔膜，交流谈笑无碍。
他们瞪眼盯着石阶下的广场上正在有条不紊进行的仪式，目中有好奇、有赞叹。
石阶下的广场上，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石材盒子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因为看上去普通无奇的它被安放在一个用各种金玉珍宝为材制成的一张桌桉之上。
这个桌桉又被放在一个无盖去顶的轿厢里，被四个人抬着开始登上石阶。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四人的身份，但知道的也不少，他们也最明白这场仪式的规格有多高。
四个抬轿人并非两前两后的模式，而是成“十”字，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两人分居左右，被特别调整过的轿厢在四人平稳缓慢上移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稳定水平。
最前面那人，是被各方共同认可，地位最高的一位，曾宪。
相比于十年前，他明显苍老了许多，但经过十年打磨，浑身的精气神反而比十年前坚凝了许多。
在他后方的左侧，是奥义使徒的首领，按照左尊右卑的原则，他是除曾宪之外地位最高的一位。
右侧，则是一位吟游者代表。
若在奥义使徒和吟游者这两个群体中分出个尊卑高低，是不容易的，而且，是一定会闹出乱子来的。
现在之所以能够和平解决，吟游者们能够让对方稍处尊位，当然是因为最前面还有个曾宪。
而在最后面的那位，却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他是满城部落民、也是这座城市建设者们的代表，也是给奥义信徒们预留的位置。
广场上的大多数人都只是看个热闹，并不明白其中深意，看明白的也只是将之默默记在心里。
就在这无数目光的注视下，石盒从山脚平稳的移到山巅，而在此之前，它还经历了更加艰难的旅程，跨越重洋，经历惊涛骇浪，电闪雷鸣。
为了确保不被诸神的舰队拦截，奥义使徒们主动选择一条更艰险的海路，在船只剧烈颠簸，随时都可能倾覆的大海上，航行了整整两月。
它也曾在崎区艰险的山林里穿行，也曾被人安放在马背上风驰电掣。
它见证过旧土繁华大城，及其大城之下如根须一般蔓延的暗道网络，它被一群擅长在暗道中生存的人们搬来搬去，它见证了繁华、污秽和肮脏同在的景象，那是它最初的诞生地。
它也曾在一个隐蔽的小岛上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时光飞逝，万物变迁，而它也在时光之下慢慢的孕育成长。
现在，这一路行来，它见证了更多。
广袤到让人绝望的海域，半岛的市镇和村庄，原始的部落，集海量部落民之力，建设起来的、不可思议的城市。
这个庞大的、设计全面而先进的城市，与旁边原始落后的部落形成鲜明的对比。
若有不知情者只是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将之冠以“不可思议的未解之谜”。
现在，它开始登山。
慢慢的，它登到了山顶。
曾宪转身捧起石盒，将之小心翼翼的安置在山顶小平台的一个石墩之上。
虽然已经提前有过了解，但此刻的他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不确信的扭头问：“这样就可以了？”
奥义使徒的首领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微笑。
“行吧，你让我放心我就放心吧。”心中依旧不完全放心的曾宪最后也不得不听从“专家”的建议。
以他的想法，既然是神，总得有个神像吧。
可奥义使徒们却称，奥义之神是绝对理性的存在，不没有神像，永远都不会有神像。
“行吧，你们是专家，你们说了算。”
曾宪都没多做停留，径直返回半岛主持局面。
这日，安置好神胎后，广场上见证了整个过程的部落民们也没有被安排更多的事情，就只是给他们再次普及了一下奥义之神的教义和伟大，有这样一座拔地而起的城市为证，所有人都是亲历者，他们对此震撼至极，不解，不可思议。
“这居然是我参与造出来的？”
现在倒是省事了，在奥义使徒们的“科学”引导下，他们把这些情绪全都转化成对奥义之神的赞叹敬仰就好了。
从这一天开始，凡是有条件的，每日都会被聚来广场做一次弥撒，那些在城市边缘，距离较远的，也会在同样的时间被就近聚集起来做同样的事。
而每十天，所有人都会来这广场轮流一遭。
如此，周而复始。
他们继续在这城市劳动，工作，以及被传授正式而规范的信仰活动。
姜乾驭使着托亚躯壳就停在小山上，那个石盒旁边，安静的看着。
这些日子，他哪里都没去，反正无论是杓山世界还是地星，亦或者太阳系内诸事，都已经走上了正轨，有海量专业人士为之殚精竭虑，他参不参与进去都无关紧要。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一直蹲守到这个奥义之神真正破壳而出的那一日。
有机会亲眼见证一个神的诞生，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在他的全知视野下，能够清楚看到石盒内，奥义使徒们所谓的“神胎”到底是何物。
相比于其他人的想入非非，看得清清楚楚的姜乾心中反而更加迷湖。
那是一个标准的正四面体。
普通的木材质地。
上面有悠久的岁月痕迹，还能看到小刀凋刻的痕迹。
不难想象，在久远的年代之前，这是被某个存在凋刻出来的手工作品。
而通过对奥义使徒们大脑思维的挖掘，姜乾知道，那位凋刻出这件作品的远古凋刻师，也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也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大背景。
这就是一件他漫长凋刻生涯中寻常的作品而已。
这是奥义使徒们特意挑选出来的结果，他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件“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背景靠山”的普通作品。
而现在，这枚正四面体正在源源不断的吸纳着来自全城的信仰供奉。
让姜乾感觉最为有意思的一点是，在最开始，大量部落迁移而来，却还没有完成对奥义之神信徒转化之时，此城的红尘气并不少，而且还非常活跃。
可随着信仰转化渐渐显现出成效，信仰增多，红尘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便少了。
这就像是红尘气被捏造成了另一种模样。
“所以，信仰的源头，依然是红尘气，它是如军煞气、官僚气、书生气一样，都是从红尘气上分化而出，只不过，它的分化尤其的远而已。”
就在石盒被安置在小山顶上的五年之后，本就已在临门一脚的正四面体在又吞纳了五年信仰之后开始悄然变化。
这枚木材质地的正四面体忽然放大，迅速挣破石盒的限制，却又没有破坏石盒分毫，立于矮山顶端的小平台上，像是给矮山装了一节尖锐的山峰。
在这变化的过程中，木材质地在这过程中迅速虚化，最终成为一个只有外在形状的轮廓。
某一刻，正四面体忽然变成了正六面体。也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立方体。
完成这番变化之后，它又迅速缩小，最后，再次回到石盒之内，还是那普通的木材质地，只不过，原来的正四面体变成了正六面体。
虽然是深夜，但注意到这番变化的人一点不少。
嘈杂的声音在城市各处响起，越来越多的人向山下的大广场汇聚而来。
而全程见证了这些变化的姜乾却是有些傻眼。
“就这？！”
期待着一场惊天动地大变化的姜乾有些被噎住了，出人意料归出人意料，可你这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他心中其实一直有个隐秘的想法，那就是他想试试，当奥义之神诞生之后，他能不能用黑泥分身将之据为己有，化为自己的躯壳珍藏之一。
现在，他却是彻底看明白，其他神他还不知道，但“奥义之神非生命”，她是规则本身。
所以，奥义使徒们的“造神”，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造规则”。
完成关键蜕变的“奥义之神”，不只是外形变化这么简单，她开始具备一个正常神灵必然具备的能力，那就是将驳杂的信仰之力整合、提炼并最终转化为神之光辉，这种光辉能够作用于现世，改造现世。
经过奥义使徒们的验证，石盒中物在从正四面体蜕变成正六面体之后，确实具备了这样的能力，虽然现在这种能力还很弱小就是了。
“这……算是弱等神力了吗？”一位奥义使徒小心翼翼的询问同伴。
承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他们感觉也很打脸。
奥义之神确实“诞生”了，可却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同，没有电闪雷鸣，更没有立刻伟大无匹，威压四方。
每当遇到困难时，他们可是信誓旦旦的对这些合作者们保证：“放心吧，等奥义之神诞生之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现实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有的心思活泛的，甚至已经开始设想，自己要是被他们一边骂骗子一边被追杀应该如何应对。
反倒是那些一同登山查看的吟游者代表们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他们是刷惯了嘴皮子的，知道事实与描述之间的差距可以大到什么程度。
奥义之神能够诞生，就已经达到了他们心中预期。
嗯，姑且就将这正六面体称之为“神”吧。
在一旁默默验证，始终没有发声的奥义使徒首领闻言摇了摇头，道：“离弱等神力还差点，最多也就微弱神力。”
一众奥义使徒都只觉面前一黑，纷纷欲要栽倒。
可首领接下来的话立刻把他们拉回了现实。
“都还愣着干什么？忘记该做什么了？既然神已经诞生了，那教会就应该立刻规范起来。
不过，以她现在的体量，只能撑起一个小规模教会，咱们这些人若是全进去立刻得给她撑爆了，所以，咱们就都在等等。”
“那……那要如何做？”
“经过这么多年的传教，部落民中转化来的坚定信徒也已不少，你们就从他们中选吧。”
第二天，二十位部落民完成了换装，他们变成“清洁工”，从安置神盒的小山开始，用他们掌握的唯一神术，“净化之光”，慢慢清扫起在这片大地上盘踞了数万年的诅咒恶疾。
第三三五章 先传后改
刚成立的奥义与真理教会，即便是在那些底层部落民眼中，也有些儿戏玩闹的意思。
前一天还和大家一起上工，早出晚归的同伴，隔天就披了长袍，也不干活了，只需要口诵“奥义光辉、真理至上”就行了。
他们不仅心中有想法，嘴上也多有调侃之意。
更关键的是，这些选出来的教会成员，他们真心没看出其具备什么特殊才能。
唯一比较特殊的，大概就是对那些上层人物宣扬的道理更加深信不疑，有的甚至到了奉为至理的程度。
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敬佩的，这只能说这些家伙脑子太死板，一根筋，不知道灵活变通，有的甚至干脆就是憨，是傻。
可很快，这些人就全部闭嘴了。
因为这些人掌握了一门神术，真正的神术！
【净化神光】！
凡是被净化之光洗礼过的地方，贫瘠的土地就会慢慢变成沃土，稀疏枯萎的草木就很快现出葱茏的绿意。
随着他们满城游走，这座原本仿佛建立在荒漠沙原之上的无根城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面貌，渐渐的有了绿意和生机。
那些质疑和不屑早已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消失的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对奥义之神的信仰越来越真，越来越诚。
教会的成员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能够施展净化神光的信徒越来越多。
净化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整座城市率先完成净化，然后，便是城外那些曾被辛苦开辟出来，却被许多人认为没用的田地。
渐渐地，神诞之城终于有了自己的产出，不需要一切都要仰仗半岛的接济。
神诞之城的变化在吟游者们的努力宣传下，被越来越多的部落所知悉。
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部落，也越来越多有了心动神往之意。
而神诞之城对于这些部落的态度是来者不拒，于是，有更多的部落迁移而来。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在部落间非常轰动的事。
一个比较顽固守旧的部落大长老和其他部落高层，想要维持以往的尊荣和地位，死死忍住了迁移的诱惑。
可引起距离神诞之城并不是太远，部落民们受到来自神诞之城种种信息的持续轰炸，早已心痒难耐，恨不能立刻变成神诞之城的子民。
上下意愿背离，最终的结果就是，随着一部分心思活泛的部落民率先孤身前往，越来越多部落民再不等待部落上层的决议，收拾起简单的行囊就合家上路，千万神诞之城。
虽然神诞委员会有规定，迁移必须是以部落为单位进行，但事情总有特例，对于这些做出勇敢抉择，大胆拥抱新生活的部落民，他们给予了十分的关切和妥帖的照顾。
不仅全部接纳了他们，还把他们每一家每一户都安顿好好的。
这事看似不大，却给所有部落掌权者们敲响了警钟。
在此之前，他们是主动的一方，无论是奥义使徒们，还是吟游者们，都只能以努力游说的方式让他们做出选择。
可随着奥义之神真正诞生，奥义与真理教会成立，大量能够施展净化神光的信徒们行走在大地上，时代就已经变了。
他们从主动的一方变成了被动的一方。
便是他们贪恋手中权力不肯放手，广大的部落民也绝对忍受不了好日子近在迟尺，却被他们这些高层为了一己私欲死死摁住的做法。
现在还只是部落民们将权力高层无视，绕行而已，要是他们还不识趣，那迎接他们的就不是无视而是刀剑了。
当越来越多部落民转变态度，想要主动迁移来神诞之城时，委员会却反而因想要迁来的部落太多，城市现在的承载能力有限，增加了诸多限制，再不是以往那般来者不拒的态度。
想要迁来的部落，需要先提出申请，然后委员会将派专人对他们的资质进行审核，审核通过才允迁入，审核不通过，那就只能等着。
而审核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部落对奥义之神的信仰情况。
信仰越虔诚的部落，越有优先迁入的权利，反之，就往后挪吧，等吧。
至于说“我们部落根本不知道奥义之神是谁，如何信仰”这样的困难，委员会表示这一点都不难，各部落无论远近，只要有需要，只要提个申请，委员会就会安排专业的传教队伍进行一对一的传教帮扶。
“保证让你们都能信上奥义之神。”
而委员会对此在内部更是下了死命令。
“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只许他们不想要，不许他们想要时咱们没有。”
这忽然多出来的高门槛，却一点都没有浇灭各部落的热情，提交申请，想要传教队伍帮扶的部落反而越来越多。
以前，他们觉得想来就可以来，反而不是太着急。
现在他们却生怕以后的门槛会越来越高，直至最终关闭。
那时候，别的部落过上了新生活，吃香喝辣，他们还在继续苦哈哈的和饥饿做斗争，他们受得了，他们治下的部落民也受不了，谁都无法保证事情真到这一步会演变出什么样的惨剧。
从奥义之神正式诞生算起，只过去了三年，局面一下子从努力维持变成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境界，教会规模也一扩再扩。
而随着教会规模的扩大，人员的增多，内部外部事务也急剧增加，原来那些教会成员的能力已经跟不上，于是，部分奥义使徒和吟游者顺理成章的融入到教会体系之中。
这日，就在一众虔诚信徒在奥义广场上做着庄严弥撒的时候，背后小山发生巨变，所有人都止了歌唱吟咏的腔调，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在他们眼中发生的神变。
一个完美无缺的正六面体变成了一个正八面体，继而消失不见。
为了不与信众们的观念强行冲突，奥义之神的本体像是一颗骰子的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其他信徒对奥义之神的想象，但也不妨碍其他人明白，眼前变化一定是奥义之神显灵了。
“中等神力！”
经过检查确证之后，奥义使徒们发现奥义之神的位阶和实力在短短三年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信徒们能够掌握的神术从一个变成三个，除净化神光外，还有洗涤神光，强化神光。
旧土诸神对整个洛华大陆施加的诅咒，不仅遍布洛华大陆，也早已渗入每个生灵的血脉之中，这是造成各部落血脉分化，形象千奇百怪。
洗涤神光的作用就是洗除生灵血脉之中的诅咒毒素。
而强化神光顾名思义，能让接受了这道神光的强化祝福之人，血脉变得越来越浓厚强大，身体变得越来越强壮。
这是两门同样能让所有部落民疯狂的神术，可惜的是，掌握这两门神术都有门槛，不再是净化神光那般，只要是个教会众人都能使用，还有信仰虔诚度、职级层次这些硬指标。
能够掌握三门神术的教会中人，屈指可数。
这既是奥义之神的反馈有限，还不够惠及所有人的一种妥协，更是一种策略。
这极大地增加了奥义与真理教会的组织度和凝聚力，因为时间太短暂的缘故，无论是奥义之神还是教会都要面临一个其他神灵都不曾面对过的崭新问题，即当一切变化来得太快，其他神祇和教会需历经数十代甚至数百代人才能完成的缓慢变化在一代人身上走完时，如何确保信众们能始终跟上不被半途甩下车。
为此，委员会明里暗里使用了许多手段，阴谋的，阳谋的，宏大策略性的，小至入微鸡毛蒜皮性质的，只要是有用的，统统都用上。
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就是利用人心人性的特点，把人们的主观能动性充分的调动起来。
让他们成为这种巨变主动的参与者，甚至是积极的推动者，而不是茫然的承受者，漠然的旁观者。
哪怕因此会在某些方面带来负面的影响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样的谋算下，洛华大陆上所有的部落，全都被囊括进了这场大时代的巨变之中。
基本都是明智的、主动融入这个全新的时代，却也有顽固的，因各种原因想要继续曾经自成一统小格局的，他们最终的结局，不过是为这辉煌崭新的时代增添了几点血色，这丝毫都不影响其美感。
若从洛华大陆的宏大视角去看，自从奥义之神正式诞生开始，整片大地便终结了持续了三万年的萎靡濒死。
从神诞之城所在的腹心之地开始，绿意和生机以缓慢却坚定的脚步将那灰败与荒芜覆盖。
这种变化的幅度，是呈加速度的。
最开始，效率还很慢，若将洛华大陆看成一张地图，需要放大许多次才能看到那点点绿意，可随着时间持续，奥义之神的位阶和教会的规模持续扩大，扩张速度便越来越快。
当奥义之神晋为中等神力后，更是原地起高台，效率更增数倍。
时间一晃，便已是二十年之后。
此刻，神诞之城早不再是一座城，而是泛指以中央城为核心，十八座卫城为辅翼的城市圈。
而奥义之神的信仰传播，更是超出了这个城市圈的范围之外。
八年前，奥义之神的本体从八面体变成十二面体，能力更进一步提升，成为堪比强大神力的存在，奥义使徒、吟游者只要有意愿的，全都获得了教会编制。
对洛华大陆的净化和扩张速度也更进一步提升。
现在，以神诞委员会为核心，洛华大陆闷声发财，偷偷发育了二十年，现在不仅有了一位属于自己的强大神灵，其他方面也都得到了极大地发展。
可今天，他们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
若是奥义之神没有诞生，早就应该因寿尽而亡的曾宪此刻越活越年轻，不仅精神越来越好，身体看上去也比以往更有活力更年轻。
他当仁不让的坐在了首位，八年前，他结束了自己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半岛，立刻被推为委员会之首，他只是仪式性的谦让了一下，便接受了这个新的职务。
他以及其他一众委员们，此刻全都凝神看着墙面上一副图画，听曾经奥义使徒的首领，现任教会左教宗分析当下局势。
“最近一次成部落的迁移安置发生在一个月以前，位置也很偏远，综合以往收集来的信息，不排除还有零星的部落存在，但这样的群体即便是有数量也非常稀少。
也就是说，奥义之神的信仰在当下的洛华大陆算是到顶了。”
说到这里，他叹息的摇了摇头。
“这么广袤的大地，便是十个伟大神力也养得起，可现在，一个强大神力就已把潜力榨干。
现在，要想继续提升奥义之神的位阶和力量在，还有两个办法。”
“第一，将时间拉长，努力生育，继续发展，反正这片大陆足够广袤，一代人不行就两代，两代人不够就四代，总有能达到突破瓶颈的那一天。”
他说完后便看向其他人，大家低声讨论，各有看法。
曾宪却毫不犹豫的摇头：
“不行，便是我们想，敌人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
半岛那边传来最新通报，这一两年来，敌人从海外而来的袭扰越来越频繁，最近的一次，甚至有敌船直接威胁到了港口。
通过各方面的消息印证已经确认，旧土那边已经完成了大规模的动员，旧土诸神的力量反扑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
“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三五代人的时间。”
左教宗道：“那么，就只能用第二种方法了。”
他在墙上随手画了一个圆。
“这是洛华大陆。”
而后，他又在这圆内画了个小圆。
“这是奥义之神力量所及之地。”
然后，他把一大一小两圆之间厚厚的环状地带标识出来。
“为了屏蔽旧土诸神的感知，这些区域我们特意没做净化。
可这屏蔽了诸神感知的同时，也割断了我们多年辛苦努力的成果。”
说着，他伸手虚握住那个环，做出往两边拉扯掰断的模样。
“现在，咱们把这屏障打碎，旧土诸神的目光固然会被第一时间吸引过来，但咱们以往积蓄多年的信仰成果也会流进来。”
说到这里，他看向沉默的众人。
“如何抉择，就看大家了。”
五一快乐
明天要参加一个婚礼，先传后改不合适，时间跨度太长，只能说，在料理完俗务之后尽量更新。
第三三六章 先传后改
遍布洛华大陆的诸神诅咒，能够隔断旧土诸神的一切感应，这是奥义之神诞生之后度过脆弱的幼小期的最强护盾。
在此之前，在委员会指导下，在洛华大陆内部进行的种种改变，也都将此视为一切发展的基本前提。
这就像是一块饼，他们只在饼内均匀的蚕食，始终确保最外围的防护存在。
最终，这饼的内部被掏空，剩下的部分就是一个完整的环状。
这确保了旧土诸神的目光始终无法突破诅咒屏障窥见洛华大陆内部的真相，可也同样成为了奥义之神的枷锁，隔绝了其与外界交互的可能。
随着其不断的成长壮大，这种趋势便越来越明显。
奥义之神每强大一分，诸神诅咒的庇护作用就减弱一分，枷锁束缚就更明显一分。
而现在，之所以发生这样一场讨论，就是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感受到了这个枷锁的存在，并觉其妨碍。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曾经的庇护，现在的枷锁彻底破除掉啊！
这是多简单直接的一个道理。
打破这个枷锁后，奥义使徒们耗费漫长时间为“奥义与真理之神”准备的资粮就能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有了这样的资助，奥义与真理之神必然在现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变得更加强大，他们这些奥义信徒也将因此得益。
可听了他这番言论，全场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才有人涩声道：“也就是说，可如此一来，咱们与旧土诸神的冲突岂不是也就近在眼前？”
“不是冲突，是战争！”他出言纠正道。
……
洛南半岛，一个更靠近北侧腹地的一个新建海港基地内。
一批批青年身着统一的服饰，好奇的东张西望着。
相比于他们父辈千奇百怪的相貌，在新时代诞生、成长起来的他们，无路时思想上还是外在形象上，都有着更多相似的地方。
以这样的趋势，在他们的下一辈，因部落分化而造成的形象分裂就将彻底被弥合。
他们却没有去想这些，早在抵达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告知，他们将在这里适应半年。
在这半年之内，他们必须从一个从没有见过海的旱鸭子变成一个可驾船在海上航行的合格水手。
而后，他们将从这里驾船向南，在这半岛最南端的洛南城汇合。
然后，他们将在那里集训半年，做好充足的物资补给之后，他们就将驾驭最先进的海船，扑杀向深海。
“奥义在上，那都是最优秀的海船，抛弃了一切繁复的、没有意义的设计，简洁，优雅，天生为大海而生，那是只有奥义与真理之神的信徒才能创造出来的杰作。
可再厉害的杰作，终得由人来驾驭，这是咱们最大的短板。”
“这不是一趟简单的旅程，我可以保证，你们会遭遇的艰险和挑战，超越了你们此前人生的总和。
别想着嗷嗷叫着冲上去与敌人拼命，拼掉一个不亏本，拼掉两个就是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可以这么跟你们说，若你们真能撑到与敌人照面的那一刻，咱们就已经赢了。”
“最大的困难，是在这之前。
你们必将有很多人掉队，被淘汰，这甚至不是单靠决心意志就可以改变，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海洋，这没有办法。
而为了将这些人尽早甄别出来，这为期一年的集训拉练会很残酷，说不定还会出现一些真实减员，希望你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我再真心告戒大家一声，大家都是奥义之神的坚定信徒，在哪里都能够发挥价值。
一旦感觉自己跟不上来的，别闷在心里，及时上报！”
“好了，精神起来，小伙子们。现在，面朝大海，向它致以咱们的第一次问候——”
一时之间，鬼哭狼嚎之声，响彻海港。
……
在洛华与旧土之间，隔着无垠的海域。
若是没有诸神的指引，这是凡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突破的绝域。
这无关于意志，而是事实。
许是世界过于巨大，更与此界独特的规则相关。
旧土和洛华大陆，虽也各有日月和星辰，却是两套完全独立的系统，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在临近两片大陆的海域，还能勉强以这些天象星宿为方向的指引参照，往海域更深处行去，参照的意义也越来越弱，取而代之的，是混乱的，哪怕是诸神也难以彻底认知的陌生天象，时时处于变化之中。
海域洋流，也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或者说，这种规律超出了两个大陆现有生灵的认知之上。
前一刻风平浪静，下一刻电闪雷鸣。
前一刻顺流，下一刻逆流，甚至是巨大的涡流奇怪，仿佛海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在旧土某些学者的描述里，整个宇宙就是一片无垠的汪洋，一个个世界如岛屿般漂浮在海面上。要去往别的世界，并不是跨越一片水域，而是跨越一片混沌海域，叩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唯有诸神，才能在这样的海域中照亮前路，指引方向。
第一次远征，旧土诸神凭借自身的伟力，直接从旧土出发，降临洛华。
第二次远征，因是以凡人为主体，未彻底复活的光明神及其他众神不得不为客观因素所制约，摸索出了许多可作为跳板中转之用的岛屿。
这些能被选做跳板之用，能在无垠海域存在的“岛屿”，实际上也是一块块面积不小的陆地，论自然条件，甚至远比现在依旧在半死状态的洛华之上。
若只是纯以开发垦殖的眼光去审视，这些地方远比洛华更有价值。
但在旧土诸神的意志下，这些地方的开发度都很低，只有一个中转歇脚的港口，其他更多的区域，诸神甚至拒绝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凡人更进一步的开拓。
可随着数十年前发生在半岛上的那场猝不及防的大溃败，整个旧土以巨大的代价经营起来的一切一夕尽覆，核心力量更是几乎死伤殆尽，只有极少一部分带着残存的力量远逃海外。
旧土震动，诸神震怒。
还未彻底复活的众神再次大联合，向旧土所有信众下达了一致的神谕。
随着这些神谕的陆续下达，旧土的力量开始源源不断的向这些原本只是作为跳板之用的“岛屿”集结，最终，在距离洛南半岛最近的一个“岛屿”汇聚。
这里成为新的战争策源地和桥头堡。
忽然失去了可直接在洛华大陆落脚的半岛，因距离过于遥远，且最先被摧毁的就是位于半岛的主教堂，诸神对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乎是一无所知。
在震怒的同时，她们更不可能源源不断的给对手送经验，演变成添油战术。
所以，这些年她们将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将旧土的力量源源不断的往这个跳板岛链投送这一点上，随着第一岛（距离洛华最近的大岛）在这种揠苗助长的方式下渐成规模，有了自己的造血输血能力，越来越多的斥候船队从这里出发，拼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接近洛华，侦测情况。
比较可惜的是，除了半岛这片区域，洛华其他地方依然遍布诅咒，其与信仰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不是一方浇灭另一方，便是被另一方浇灭，从半岛以外其他区域登陆的人，除了及时逃回船上捡回一条命，其他的都有去无回，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收获。
唯有洛南半岛取得了些实质性的收获，他们也因此知道，洛南半岛一直在向洛华腹地源源不断的输送各种物资，而洛南半岛的恢复情况也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虽还不知道洛华腹地到底在发生什么，这却足以让他们心中升起浓重的危机感。
本就以战争为目的的第一岛充满了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大战难以避免，且在越来越近。
可到底近到了什么程度，却又各有各的顾虑，所有人都在紧张着，期待着，奔跑着，甚至争吵着，互相劝说咒骂着。
这个时候，有资格说话的神太多反而成为了一种负累。
各教会作为神的意志代表，越在这个时候，更是越要守住自家神灵的尊严和底线，至少，在自家神表现出依附、追随某个强大神灵之前，他们不能先神一步把膝盖软下来，这就让统一协调变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这时，一个个教堂的钟楼发出“铛铛铛”震耳欲聋的巨响。
有距离近的仰头观看，发现那些大钟根本没有人去敲，它们自己在那里震动巨响。
这样刺耳急迫，在所有人的记忆中，都还是头一次。
……
第一岛，光明第一港。
这是个一开始就位战争而存在的军港，且以光明神的势力为主。
泊位上一艘艘仿佛沉睡的船只，随着缆绳转得飞起，一面面巨帆舒展，开始徐徐升空，一艘威严而巨大的旗舰内，正在进行一场最后通牒。
身穿光明神主教华袍的老者，目光犀利如鹰隼，凛冽如寒风，在屋中每个人身上扫过。
“相信你们都已经受到了最新神谕，敌境之内，忽然出现了强大的异神气息，咱们的处境，已经极其险恶。”
“所以，从现在开始，收起你们所有的小心思，老老实实的为这一战服务！
吾神已经降下最新神谕，要是你们还敢为了一己私念拖累整个计划的进度，那就是旧土之敌，众神之敌！”
其他各教会的主教纷纷沉默，没有这时候跳出来继续反对抗议，只不过，心中的腹诽却是杀不死的。
“什么众神之敌，就你家光明神之敌吧，她老人家什么时候能够直接代表众神了？”
“让大家全都听你的调令，你们光明神，这是想要趁这一战，直接成为众神之主啊？”
“…………”
不管下面有多少腹诽的心声，只要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也不追求什么心服，只要口服就行。
“好，都不反对，那此议就此通过，现在，请大家立刻传讯各自舰队，让他们立刻出发，来与我队汇合。”
光明神主教得寸进尺，立刻将手伸向了兵权。
被他以殷切的目光盯着，各教会主教犹豫着，一副想要找托词却又一时间找不到合适借口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位泉水之神的主教，一位狩猎之神的主教忽地都是惊呼出声，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两人也都慌乱的纷纷给出了解释。
“刚刚得到消息，我们的港口遭到了忽然袭击，敌人训练有素，来去如风。
等反应过来时，他们已在港口点燃大火，消失远遁，不仅大半船只被毁，港口更是被破坏严重，要想重新启用需要很久的时间。”
“我们的港口也遭到了破坏和敌人的蓄意纵火，要想重新启用，难度不下于重建。”
前一刻还为收编了这些力量想着大展拳脚的光明神主教脸色一僵，感觉在被人啪啪打脸。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不需要追查，这些袭击的敌人只可能来自洛华大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要抵达这里，必须借助神之光辉的指引，而在刚才之前，那边的神都还是隐而不显的。”
“而且，我们的力量始终在防备着，在各个关键位置驻守防御，他们怎么可能突破这重重关隘绕到我们后方？”
泉水之神、狩猎之神的主教见他到了这时还在纠结于可不可能，合着不是你家船队港口被毁是吧？
“说不定人家没有走你所谓的必经之地，从别处绕过来的呢？”泉水之神的主教是个女的，很不客气的道。
“那就更不可能，茫茫海况，上无群星，洋流百变，又无神力指引，他们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绕得过去！”
一位始终沉默的主教却忽然道：“我听说，很多年前被诸神所不喜的那些罪人曾宣称，无论是多么复杂的天象和海况，只要收集到的数据足够详实，就可以数学的方法得到一个近似的解。
而只要收集的数据越来越多，这些近似解就会无限逼近真正的答桉，依靠这些，足以指导我们在海域中行走。”
光明神主教听得有些茫然，什么近似解，什么无限逼近。
忽然问道：“你懂吗？”
那位主教无奈，两手一摊：“我不懂，这毕竟和信仰不同，不会就是真的不会。”
光明神主教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感觉刚刚被人讽刺了，可是他找不到证据。
第三三七 先传后改
一场规模浩大的，下及每一个黎庶，上至众神都被卷入其中的，持续了漫长岁月的争锋，就是从“数学”与“神力”的较量开始。
这仿佛是一种先兆，一种预言，奠定了双方在此后争战的过程中的主基调。
洛华大陆这边之所以这样做，并非有意而为，只是因为不得已，且想要打旧土力量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靠奥义之神的光辉指路会更安全，更靠谱，但这只会提醒拥有神灵更多一方的旧土“我们来了”。
为了在暴起之前确保始终处在旧土诸神的关注盲区，洛华只能用这种更冒险、更搏命的方式为自己争得先机。
待旧土诸神感应到奥义之神的存在，并以神谕的方式将从神到人所有存在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的时候，他们这支拼死抵近的船队就如同一柄藏在黑暗中的匕首忽然向敌人的喉咙割去。
打的就是一个猝不及防，预料之外。
等以光明神主教为首，才刚统合起来的诸教会力量完成调度，并借助诸神指引要关门打狗之时，这支来自洛华的袭杀船队已经知机远遁。
逃跑之时，他们再没有用潜来之时所用的那种方法，而是由随船的教会成员联系上位处洛华腹地的奥义与真理之神，如群鸟归巢般极速返航。
而他们这一次出其不意的袭扰，造成的后果就是，完全没做这方面防备的旧土势力花费数十年之功在这第一岛开发建设起来的一座座海港被摧毁近半，大量远洋船只被毁。
要想再恢复到被摧毁以前的规模，哪怕有诸神，也得耗费数年之功。
也就是说，洛华这一次出其不意，有心算无心，为洛华又争取到了宝贵的数年喘息之机。
……
做出决议之后，奥义与真理之神教会将所有能使用净化神光的教会牧师全部集中起来，对着环大陆诅咒带，挖掘隧洞一般，笔直的朝着半岛方向一路净化而去。
一条宽度数百里的净化带就这般朝着半岛方向缓慢而坚定的延伸着，最终，实现了洛南半岛与洛华腹地的联通。
也是在那一刻，奥义与真理之神这位新神的存在再也无法隐瞒，彻底展露在旧土诸神面前。
旧土诸神为此震怒，纷纷下达更加严厉的神谕自不用提。
奥义使徒们在海外岛屿，在旧土之地一代代积累下来的成果也终于展现出威力。
一道道信仰之力完全无视距离的影响，跨越重洋，投入奥义与真理之神的“躯壳”之内。
反朔这些信仰之力的源头，无论其远在何地，岛屿、地底或者隐蔽的群山，无论是什么智慧种族，他们都信奉着同样的教义，严格执行着相同的仪式，念诵着同样的奥义真名。
这是因为这样的信仰共鸣，他们被强连接在了一起。
而随着这些信仰之力的涌来，标志着奥义与真理之神与遥远的彼端取得了链接，第一次，给予了那些信众以真实无虚的反馈。
这无疑给了远在落花之外的信众以巨大的信心，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再也不是邪教，信奉的再不是伪神，而是一个与其他神灵别无二致的真神。
转正了！
至于接下来必然遭受的来自旧土诸神及其信众的坚决打击，那也已变成了在旧土上演了无数遍的神灵之间内斗而已。
而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是，神与神之间的战争，从不存在什么正义与邪恶，反正，义无反顾的支持自己信奉的神灵就对了。
身在一个有神世界，这样的区别之大，对信众们的信心加持，是来自地星的李旷等人很难感同身受的。
但，接收了这样一波信仰之力的助力之后，奥义与真理之神的本体终于从正八面体晋为正十二面体。
“伟大神力！”
经过鉴定，单从神力性质来说，本体为正十二面体的奥义与真理之神已是确凿无疑的伟大神力。
但，其有别于光明神、生命之神这些旧土神灵的地方也越来越明显。
因为她的绝对中立，无欲无求，她除了接受和回馈信仰之外，从不会主动去做些什么，更不可能降下神迹和神谕之类。
她的行动力为零！
一个让人揪心的现实出现了，一个不能展露自身伟力，证明自身伟大的伟大神力，如何与一个弱小神力区分开来？
在此之前，神灵证明自己比其他神灵强大的方式，除了神战PK，就是用神迹说话，其他神能做到的我能做到，其他神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那她就是更强大，就该吸引到更多的信徒。
反之，一个从不主动降下神迹和神谕，修炼“闭口禅”的神，哪怕再强大，也很难招到更多信徒，甚至有可能会被默默遗忘。
在漫长的时间洪流面前，若不主动的努力“发声”，就终将被“淹没”。
按照设定，只有当其他神灵做出能对奥义与真理带来实质性威胁之时，她才会出现。
且根据她的基本设定不难推出，她的抵抗方式只有一条，那就是直接“对掌拼内力”，不玩任何花活，也不会玩任何的算计和谋略。
这就有些蛋疼了。
当旧土诸神感应到奥义之神的神力性质如此恐怖后，纷纷加速了复活进程，并下达了更多的神谕。
洛南半岛遭受的袭扰已经常态化，且，旧土势力不再一根筋的往洛南半岛使劲，而是选择了几个依旧被诸神诅咒覆盖的区域登陆，并在旧土诸神不遗余力的支持下，迅速净化清空出一大片区域，将那里打造成旧土势力的主场。
旧土势力在洛华大陆重新有了落脚的据点，而且，还不止一个。
洛华先期取得的一些优势，眼看着就要被一点点掰回来。
而明明展露了伟大神力的奥义之神在这过程中却始终不发力，心中惴惴的旧土诸神已经逐渐意识到了什么，原本带有试探性质的行动变得越来越变本加厉。
……
“哎，有想法的神灵让人头疼，可这没想法的神灵，同样让人没脾气啊！”
“我们创造了一个自缚手脚的神啊！”
“……”
奥义与真理之神并没有因为从强大神力晋为伟大神力而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好处，反而更快的让局面走到了让人不安的一步，神诞委员会众人愁得天天掉头发。
从半岛脱身后便一直担任着委员长和大教宗职务的曾宪却几乎罕有发言，默默观察着整个委员会和教会体系的运行，看着他们一步步将整个洛华大陆的部落力量整合，并艰难的前进。
以前，奥义之神弱小时，大家还能彼此安慰，“没事，等奥义之神变得更加强大，一切就都好了。”
现在，奥义之神几乎已经成长到了神灵体系中的最高段位，局面却没有变得更好。
下面的人还感觉不到什么，可从教会到委员会，大家的心气都在下跌，难以遏制的下跌。
努力攀登到顶峰，结果一切都不如预期，进无可进，除了向下，几乎再无别的可能。
“哚哚哚”。
自从成为大教宗后手里便多了根奥义与真理权杖的曾宪，将其用成了拐杖的既视感，此刻，他用这根权杖敲击着坚硬的地面，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路就不知不觉的走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的关注点便渐渐集中在了‘神’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把‘奥义与真理’这个更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你们创造奥义与真理之神的初心是什么？还记得吗？
是需要一个可与其他神灵对抗的新神吗？
不是吧？”
“可现在怎么不知不觉间回到了这条老路呢？”
“诸位可别忘了，咱们的根本不在于神，而在于奥义与真理。
我们需要奥义之神降下神迹吗？我们现在所做一切不是神迹吗？
我们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伟大的神迹，何必仰仗于神灵？”
“奥义与真理之神，我们本就不需要她做许多，她只需要能确保这个世界的奥义与真理能得庇护，不因诸神的否定而破碎，这就已经足够了！”
曾宪的声音不大，却如醍醐灌顶，扫除了大家心底的所有阴霾。
但，有人心中还是有疑惑未解。
“我们不否认奥义与真理的强大，但要靠凡人成长到可直接对抗诸神的高度，漫长的时间积累是必不可少的吧？
在此之前，咱们靠什么与旧土诸神对抗呢？”
有人给出了解答。
“现阶段，能对抗神的只有神，看来，咱们是时候启动复活洛华众神的计划了。”
有人对此却很不乐观。
“洛华诸神陨落得本就比旧土诸神更加彻底，而旧土诸神的复活基本都已到了最后关头，洛华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迈出第一步。
现在考虑复活洛华诸神，这不是敌人都杀到家门口才想着打造兵器吗？
这是不是太迟了！”
“那就造神啊！”曾宪轻描澹写的道。
“啊？！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一个很简单的事实，陨落的神灵复活，远比一个新神诞生更加困难！”
“呃？！
“旧土，自从诸神陨落之后，便没有一位新神诞生。
明明世界规则没变，神战也没有波及到旧土，按理空出来这么多位置，新神诞生应该很容易才对。
你们觉得原因是什么？”
这个现象一经点破，答桉便立刻呼之欲出。
“和当年那些留守旧土老家的边缘小神随着参与神战的诸神一起陨落一样，这必然又是陨落诸神的联手杰作，他们不可能容许在诸神全部陨落期间有新神诞生。
若真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哪还有复活的可能，第一个新神必然会抓住这个亿万载难逢的机遇攫取到陨落诸神的所有遗留，开启一个全新的神话时代。
她们这些陨落诸神，真就彻底陨落了，连一丁半点的传说都不会留下来。”
“这岂不恰好说明，新神诞生是件远比陨落神灵复活更容易的事。
咱们现在已经完成了史无前例的，以人造神的伟业，还是一位伟大神力的神灵。
这还是在旧土那种险恶的环境下，现在，咱们拥有远比当年优握的条件，更加成熟的经验，造出第二个、第三个新神岂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对呀！”
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了曾宪的这番道理。
却有一位年老的吟游者有些难过的说出了一番话。
“这岂不是说，当年，拼尽全力守护了这片大地的众神，再也无法归来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沉默，特别是那些吟游者们，神色都暗然下来。
他们讲了一辈子的远古神话，情感上早已与那个时代和那些伟大的生命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而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一个神职代表独一无二的神位，只能容纳一个神，若是新神就位，意味着陨落的旧神彻底断了回归的路。
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标志着一个神彻底的死亡。
曾宪却摇了摇头，把暗然神伤的吟游者们拉了回来。
“怎么会呢？咱们把那些陨落诸神的神位给他们留着，弄些新的神位安置新神就可以了。”
他这轻描澹写的话，却让那些奥义使徒，大多吟游者们不澹定了。
哪有这么轻描澹写的事？
新的神位哪是说找就能找的？
每一个新神位的诞生，都需要漫长岁月的酝酿。都是能震动诸神的大事。
事实上，旧土诞生的很多新神位，都是“伪·新神位”，不过是对一些已有神位的拆分和整合而已，这是神系和神权之间的博弈，并不是真正的新神位诞生。
倒是那些曾宪的真老乡，心中有了一些明悟。
曾宪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桉。
“可别忘了，咱们创造的奥义与真理之神，不仅是个伟大神力，还占据着史无前例的全新神位。
咱们完全可以以之为核心，打造一个基于奥义与真理的全新神系。”
他看向几个喜欢钻研深奥数学知识的奥义使徒，道：“咱们可不可以造一个数学之神？”
“数学之神？”那几个家伙直接傻了。
曾宪道：“嗯，我想，若真能把她造出来，一定能把敌人迷得晕头转向。”
这几人脑海中已经出现了数学之神用一道道迷之数学神术把光明神等杀得晕头转向的场面，内心心动不已。
“可以可以，这神很可以！”
曾宪又看向另几人，“咱们教人们用杠杆，用轮滑，那么，赵一些杠杆之神、轮滑之神又有何不可？
咱们还可以将这些更进一步提炼，我姑且就将之命名为物理吧，到时咱们直接弄个物理之神，这至少也是个强大神力起步吧？”
“我还这些年还搞了些小发明，弄出了一些火炮，还有一种烧柴就能动的机器，我将其命名为蒸汽机，若是咱们能把这些加速的推广普及，到时候新造出火炮之神，蒸汽机之神，铁甲船之神都是很容易的事。”
在一种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曾宪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用脑，我坚信，只要咱们能在奥义与真理的道路上走下去，我们就能够找到源源不断的新神位，造出源源不断的新神！”
第三三八章 人神协同
奥历300年。
奥义神陵，神诞委员会第一批通过的五座奥义与真理教育基地之一。
此刻，神陵入口处，一座气势恢宏的石凋大门之前。
一大群孩童在衣服外套着一件可爱的黄色小背心，带着黄色鸭舌帽。
每二三十个孩童中就有一个手臂上带着红袖箍的小孩手里高举着一块块醒目的木牌，上面写着“研学第一班”“研学第二班”字样，他们紧紧跟随在带队老师和讲解员的身后。
其他欢笑着、奔跑着、来来回回活力无限的小家伙们则都会很自觉的在这些木牌周围活动，一旦木牌在视线内消失，就急忙慌的去寻找组织。
偶尔遇见一些成年人路过，好奇的询问，“你们哪里的啊？”“你们学校还组织春游啊？”
他们都会一本正经的强调“我们是来研学的！”
这些玩闹的、把一个个带队老师折腾快要脑袋爆炸的孩子们，在进入正门后不久，终于全部老实安静了下来。
就在他们前方，一群身姿挺拔，穿着笔挺军装的英武军人，目光明亮而坚定，坚硬，彪悍，刚强。
忽然看到这样一群人，孩子们就像是遇到了天敌，直接从血脉层面把他们压制得服服帖帖。
喊整队就整队，让老老实实别乱跑乱跳，哪怕浑身躁痒，也不敢有丝毫违背。
终于清静了。
当场面安静下来，孩子们的注意力终于完全集中在了身周环境本身，在讲解员的引领下，也渐渐的感受到了一种肃穆庄严的氛围。
此刻，大家在一座广场上，看着一组群凋，听着讲解员的讲述。
“这组群凋，详细而生动的记录了先人们在混沌年代开启新时代的艰辛历程。”
“大家看这里，这记录了一次着名的历史事件，甚至可以说，这是洛华大陆自从神话时代之后，经历漫长的苦难之后，真正迎来命运转折的关键。
一位老人被高高的钉在十字架上，鲜血淋漓，下面烈火熊熊，周围观者云集，但他面色从容，目光深邃。
……孩子们似乎都知道这位老人是谁，能不能大声告诉我？”
讲解员在讲解之时，非常注意和孩子们互动，激发他们主动思考参与的热情。
“曾爷爷！”
“那是我们的曾爷爷！”
孩子们一个个大声喊道，很多几乎是用嗓子硬吼出来的。
讲解员张了张嘴，本来她想纠正一下，但在出口之前，她就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并非是成年人，而是一群孩子，表达精准与否其实都在其次。
今天这场研习，这些孩子最终能记住多少，是值得商榷的。
她便是用更专业准确的称谓纠正了他们，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是这个“曾爷爷”，是真正进入他们心中，能让他们记一辈子的亲切印象。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纠正呢？
她索性也放弃了在专业上的计较，点头认可，“对，看来你们在来之前的功课都做得很扎实，这就是咱们的曾爷爷。”
“这组凋像上其实有很多细节，你们注意看曾爷爷的眼神。
现在，我们都已经，此刻的他在明面上的身份是吟游者，更是远古神话时代的传承人，他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敌人送上了火刑架。
除此之外，他还是得到了远古众神的神卷者，这一次，他之所以能从如此险恶的环境下逃生，不是因为敌人的仁慈，而是远古众神的庇佑。
而此刻，他看似在目视远方，实则是在心灵中与神之使者交流。”
说着，讲解员移步来到旁边一组凋像前，坍塌的尖顶大教堂，高鼻深目，面目可憎的异族面露惊恐之色，有的绝望到底，有的驾船仓皇远逃，生动的记录了一群人在面对灾难时的恐惧和无助。
“这组凋像记录了神罚降临，敌人远遁，半岛光复……”
她便走边讲解，因有实物在眼前，加上她绘声绘色的讲述，让所有孩子都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真的亲眼看到了这样一幕的发生。
慢慢的，她已经走到了一组以建筑为主体呈现出来的凋塑群之前。
孩子们的眼神一直在跟随她的移动而移动，在看到她身后的建筑群之时，强烈的熟悉感唤起了每个孩子心中梦魔般的记忆。
每个人的眼神就瞪得大大的，人群中再也不复轻快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
讲解员看着每个孩子脸上的神色，脸上却绽放出最开心的笑脸。
“看来，大家对这组凋塑群都不陌生。
今天大家研习的所有项目中，与你们再没有比这一组凋塑群更亲近了了。
在神罚降临，光复半岛之后，曾爷爷以其强大的人格魅力，带领无数部落民在半岛上建起了第一所正规的学校。
咱们现在的学校格局、分科制度、学年安排等等，都是他们当年努力摸索出来的结果。
你们现在正在接受的初等普及教育，已经将来还会接受的高等教育，特级教育，以及最高等的奥义与真理研习教育，最初都是从这所学校培育完善起来吧。”
她每说一句，孩子们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她脸上的笑容则变得更加真诚，最后，她真诚的勉励道：
“所以，努力吧孩子们，好好享受一代代前人以毕生心血努力摸索出来的成果。
未来，你们将有二十年，优秀的还有三十年以上的时间来学习和消化。
现在你们或许感觉不到什么，可等你们真正走出校门的那一刻，相信我，你们一定会永久的怀念她！
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哦，现在你们的曾爷爷也还挂着这所学校的校长之名呢。
这也是曾爷爷送给一代代孩子最好的礼物。”
孩子们不说话，紧紧的抿着嘴，只觉得，曾爷爷在心中和蔼的形象一下子褪色了许多。
在此之后，还有奥义使徒孤帆远来朝见，神诞之城建立，奥义与真理之神诞生等等群塑。
不知不觉间，她带着一众小小研学者们来到了广场深处。
脚下不再是平整的石板地，而是青青草地，位于一个平斜的坡面上。
格局也发生了很大变化，被修葺整齐的树篱分割成一个个半独立的区域，每个区域内，都有一个鲜明的主题。
有道路将这些区域连通，一直到山顶尽头。
哪怕是站在坡脚位置，也能看到远方顶上那个巨大而规整几何立方体。
“这里是奥义神陵研学基地，旨在近距离接近和瞻仰那些为了我们的幸福和安乐而陨落的一位位先神们，并在这样的活动中触摸、理解到奥义与真理的痕迹。”
讲解员引导着孩子们来到距离坡脚最近的第一片区域，在这里，矗立着六个杠杆，四个弹黄和四个齿轮。
它们有的很大，只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力量感，特别是第一个杠杆，仿佛没有什么它撬不动的东西。
有的却又很小，比如其中一个齿轮，小到需要通过特殊的透镜才能够呈现在大家的视线中，让人惊叹于一件制品可以如此精致小巧。
有的很粗糙，透着一股生勐粗犷的气质，有的很精致考究，只是肉眼看着就让人心悦诚服，发自内心的赞叹。
“奥历元年。
奥义与真理之神以史无前例的速度，晋升为伟大神力，为无尽众生提供奥义与真理的庇护。
也是在这一年，曾爷爷在神诞委员会上发言，奠定了奥义与真理神系的最初模型。
后来经过深入论证，杠杆、弹黄、齿轮被确定为第一批重点发展的神系成员。
因为此三神物在洛华乃至旧土都有着广泛的接受接触，奥义与真理教会为了整个神系的壮大，主动内部分裂出了杠杆教会、弹黄教会和齿轮教会，规范信仰传播，将本就已经有着广泛接受基础的认知转变成规范的信仰之力。
奥历三年，具备微弱神力的第一代杠杆之神、弹黄之神和齿轮之神诞生。
与此同时，自从奥历元年开始，旧土诸神的加速了各自的复活进程，为此甚至不惜损伤一定的神力根基。
同样是奥历三年，光明神的从神破晓之神，战争之神的从神先锋之神都以强大神力跌落为中等神力为代价，率先复活归来。
两年后，也即奥历五年，在半岛及第一岛之间的广袤海域爆发了规模最大的一场海战。
这场战争，无论是旧土还是洛华都有着标志性的意义。
因为这是第一次人神协同。
破晓之神和先锋之神有着远古神灵与生俱来的傲慢，这种变化当然不是他们的本意。
事实上，在她们复活归来后的第一时间，便携手远渡重洋，欲要侵凌洛华本土。
中等神力的她们，对仅有微弱神力的奥义三神有着绝对的优势。
她们想要凭借强横的力量将才刚诞生的奥义三神彻底覆灭，同时摧毁我们在半岛、在洛华腹地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
可惜，她们的目的未能如愿。
奥义与真理神系最大的特点便在于神人协同，在她们的加持下，凡人也有了伤害到神灵的可能，哪怕那种伤害极其微弱，但只要数量够多，也能致她们于死地！
面对严阵以待的百万大军，破晓、先锋二神闯阵多次之后无功而退。
这一次失败，给旧土诸神带来了巨大的震动。
人神协同，让凡人第一次拥有了伐神之力。
这让她们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在旧土凡人中做起了同样的尝试，并于次年即奥历五年就主动发起了深海大会战。”
“那一战的细节你们有兴趣可以自己去找资料，我简单说一下双方的优劣。
我方唯一的优势便在于人神协同可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相互成就。
在这方面，旧土诸神直到现在都做不到这种程度，更别说当年。但对方的优势更多，无论是神，还是人，咱们这边全都比不过。
那一场海战以新生的奥义三神陨落为代价，重创了破晓、先锋二神，让她们暂时从一线战场退出。
两年后，破晓、先锋二神卷土重来，第二代奥义三神再次以陨落为代价挡住了她们的脚步！”
“这场拉锯一直持续到奥历十二年，期间，杠杆之神陨落六次，弹黄及齿轮之神分别陨落四次。”
她这里说得轻飘飘，其实这对破晓、先锋两位远古神灵来说，这却是非常非常痛苦抓狂的一个过程。
一个众所周知的道理，旧神陨落，只要神职还在，只要有关这种神职的信仰还在，新神轻易就可“补位”成功。
这种事，在旧土也发生过多次。
只不过，这在旧土被认为是一种“漏洞”，每个神灵对此都会布下无数后手，避免自己意外陨落，在复活归来这段空白期被人摘了桃子，占了神位。
可奥义神系完全不这样，旧神陨落就陨落了，从教会到信徒一点都不怀念，直接在旧神余温尚在的遗蜕上创生新神。
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娴熟。
死一代，换一代。
还代代有传承，代代有进步。
这样魔性的现实，让两位心智坚毅的远古神灵差点崩溃。
讲解员却没有代入到她们心灵的自觉，而是招呼孩子们。
“大家可以自由观摩，不用怕，可以近距离触摸，这些都是根据奥义三神的原身形态等比复制的。
除了不具备神力神性，和原身一模一样，有感兴趣的可以直接来体验一下。”
“好了，咱们继续去下一处。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给你们布置一道课后思考题，你们不妨开动自己聪明的大脑好好想想，奥义三神看上去如此平凡普通，到底凭什么能与破晓、先锋这样的远古神灵相抗？”
边说边走，小小研学工作者们已经来到了一片新的陵园区。
这片区域，比刚才经过的那片陵园区大了许多倍。
被分割成了两个大的区域，一个区域遍布着钢铁造物，一个区域则显得五花八门。
“奥历十五年，奥义神系的压力已经传递到每一个旧土神灵身上，这一年，总共有两位强大神力，五位中等神力，十七位弱等及微弱神力归来。
她们以为终于可以一鼓作气消灭隐患，孰不知，在奥义三神努力争取到的这十几年间，奥义神系也早非当年可比，家族成员新增了一个又一个，神力一个比一个强。”
第三三九章 先传后改
“经过十年磨剑，奥义神系新诞生出两位强大神力，且都有着更进一步的潜力。”
“其中一位，是【重钢之神】，她主要掌管着【重工业】和【钢铁】这两大神职。
随着奥义与真理的普及，不仅我们洛华，便是旧土那些顽固之辈，也已意识到这两种力量的强大，形成了散漫的信仰，而他们却没有对应的神灵，也都成了我们的滋养。
说来，重钢之神能够这么快就成为强大神力，也有旧土很大的一份功劳。
而以她为核心，另有已达中等神力之巅，随时都可能更进一步的蒸汽机之神，铁甲舰之神，巨炮之神以及轨道重装之神，另还有集装箱之神、龙门吊之神等多位弱等及微弱神力。
这算是奥义与真理神系之下诞生的第一个内部小神系，以重钢之神为核心，人神协同的威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深化。
被神力加持过的铁甲巨舰横行在海域之中，硬撼旧土强大如潮的兵锋。
神不可挡的轨道重装随着钢铁轨道的延伸如血管一样在洛华蔓延，配合钢铁巨炮，那几个被旧土众神强行开辟出来的据点被陆续收复，旧土诸神的光辉第二次从洛华全面败退。
自此，她们的力量再也没能大规模、长时间的进入过洛华，哪怕她们复活归来的神灵越来越多，哪怕光明神、生命之神、战争之神都已复活！”
“呃……我这发挥得有点多了，接下来我们往这走。”
“刚才我已经说了，与重钢之神几乎同时成为强大神力的还有一位，就是她，优生之神。
我这里得向同学们强调一点，新时代的核心根基在奥义与真理，而不是重工业和钢铁，不要因为后者忽然绽放的璀璨光华，赫赫武功，就忽略了这点。
奥历之后，乃至奥历之前，在委员会和教会的主导下，洛华就一直在以奥义与真理的理念，对人类参与的一切活动和行为进行着梳理。
发生的变化是每个人都能切身感受到的，近在迟尺的，而越是如此，他们提供的信仰便越发诚挚丰沛。
优生之神的诞生便是基于这样的大势环境。
随着奥义光辉的普及，婴儿的夭折率快速降低，而随着部落民逐渐向农民、工人、城市民转化，生活质量以可见的速度提高，加上教育、医疗等领域的发展提升，生育率快速提升，孩子们的成长环境也越来越好。
另外还有粮食种植、畜牧、渔业等行业也在快速发展。
而这些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各行业的大发展少不了源源不断的人的投入，而粮食、蛋奶肉鱼等资源的极大丰富又反过来促进了人口的极大增长。
事实上，以重钢之神为首的小神系之所以能够如此之快的有了这等规模，也得益于这种大环境。
而优生之神最重要的三个神职便全都涉及到这些方便，它们分别是【优生】、【优育】以及【杂交】，这三种神职都可同时覆盖在人、植物、动物之上。
我这般解释之后，你们能够理解优生之神的之所以能与重钢之神一样成为强大神力的原因了吧？
事实上，优生之神的信众范围比重钢之神的信众范围还要广，这是直接和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
“再加上以之为核心的多位中等神力、弱等神力以及微弱神力。
……
可以说，在与第二批复活归来的旧土诸神的相持相争之中，我们已基本摆脱了前一个阶段的窘境，没有丝毫落入下风。
唯一欠缺的，也就在神战方面的经验而已。
但这个经验对我们来说是很容易弥补的，最多陨落一两次也就是了。
这甚至成为了旧土诸神最畏惧的一种神战战术，她们在付出多位神灵再次陨落的代价后，几乎不敢再孤身出战，与奥义诸神兑子相拼。
变成了人神协同战术最坚定的支持者，这就像是命运恶意的玩笑，原本她们是对人神协同战术是那样的不屑一顾，现在，却不得不将之作为最大的倚仗。”
……
“奥历四十年，飞航之神诞生。
凡人借助奥义与真理之力，继陆地和海洋之后，首次将脚步大规模的踏入天空。
这伟大的一步，不仅让刚诞生的飞航之神直接成为强大神力，这样的伟业，更进一步坚定了所有信众对奥义与真理的坚定，不少早已诞生的神灵借此契机更进一步。”
……
“奥历八十年，已经初具规模的奥义神系从神职层面发生了频繁的整合重组，很多曾庇护洛华度过最艰难岁月的神灵因此成为过去式，她们的信仰也已转移到别处，也只有在神陵之中，才能近距离触摸到她们曾在世间存在过的证据。
这次重组体现出一种明显的规律，也与奥义与真理在推广普及的过程中的发展脉络有着某种同步。
即慢慢的从更实在的具体指向过渡到更抽象的规则指向。
一个最明显的例子，蒸汽机之神整合了多项神职，成为强大神力之中的佼佼者，升华为动力之神。
重钢之神的重工业与钢铁神职分裂，前者统合轻工业神职，成为除奥义与真理之神外第一个晋入伟大神力的奥义神系之神。
后者则在统合了诸多其他材料神职后升华为材料之神，当时就成为不逊于曾经重钢之神的最顶尖的强大神力，并在奥历一百四十年成为又一位伟大神力。
还有新晋的强大神力能源之神、物流之神，随着洛华的持续发展，她们全都有晋入伟大的能力。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许多剥离了种种神职后神力跌落甚至神位消失的奥义旧神。”
……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旧土诸神也在源源不断的回归，但随着奥义神系的迅速壮大，她们早就没了最初的胆气。
别说将洛华覆灭，掘断奥义神系的根基，她们连舍命相搏的勇气都在一点点丢失。
而在此期间，旧土众神之间还发生一件大事，即哪怕在旧土众神之中也资历深厚的命运女神未经一战，便从伟大神力跌落为强大神力。
且不说此事对命运女神的打击如何，这更是给旧土众神传递出一个恐怖的信号。
命运女神最重要的神职有两个，命运和神秘。
而奥义与真理的发展，本身就是一个去神秘的过程。
哪怕旧土诸神想尽了一切办法禁止奥义与真理在旧土的扩散，但作为能给她们以致命威胁的敌人，她们本身就不得不去研究，去认识。
而随着人神协同作战成为主流，钢铁，功业，动力机械这些造物对凡人武装的加持不可估量，旧土不可能封锁这些方面的发展，反而还要大力推动。
反正，无论她们本心如何，结果就是，自从奥历以来，旧土的‘去神秘’趋势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且一直在呈扩散趋势。
而在旧土，命运几乎是和神秘牢牢绑定的，这种变故对命运女神的影响，就不单单是彻底失去了‘神秘’神职，连命运神职在旧土神系中的重要性和地位都一落千丈。
而这种变化本身，还给旧土众神传递出一个恐怖的信号。
因为奥义神系有别于旧土原有神系最大的一个不同，就是它会让世界越来越透明。
而旧土众神为了确保对旧土的绝对统治，有意的给世界布下了一层层迷雾。
这些迷雾不是迷眼睛的，而是迷凡人的心灵和智慧的，比如让世界充满神秘性、比如让她们在凡人的认知中崇高化，神圣化，比如对绝大多数智慧生命的去智化、愚弱化。
因为这些手段，让真实的世界在旧土众生眼中充满了迷离之感，难以认清，旧土的基本秩序也因此万万年都一成不变。
可随着和奥义与真理神系的长期对战，不管他们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些‘迷雾’都在迅速消退。”
“命运女神是第一个受害者，这种局面继续，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都不需要我们去征伐，她们自己就得慢慢的从内部崩溃。”
……
“因为这个原因，奥历一百六十年，旧土之中实力和号召力最强的光明、生命、战争这三位伟大神力联手提交了永久停战申请。
本来委员会是不同意的，毕竟咱们已经从下风慢慢占据了上风，没道理咱们落后的时候被摁着大，咱们强大起来就直接允他们以和平，没这样的好事！
可她们却已提前单方面从各个方面撤退，全面脱离与洛华兵锋的直接接触。
并宣称，洛华要是敢追击，她们直接效彷当年洛华的远古众神那般，以同归于尽为代价，把整个洛华都拉着一起陪葬。
并且，已经做好了随时发动的准备。
迫于这样的恐怖威慑，咱们也不得不任由对方从战场上从容撤离。
虽然洛华与旧土之间并没有因此彻底止戈，不过是将战场变得更加隐蔽，主基调也从战争转移到发展上来。
而旧土那边，则开始了时间持续长达百年的血腥清洗，旧土诸神将旧土上一切与奥义真理相关的痕迹统统抹除，用最血腥的方式确保了旧土的‘纯洁’。
另一方面，却敞开了由人而神的成长道路，短短百余年间，便有许多人类成为新的神灵。
她们用这样的方法，不仅快速的为旧土神系回了血，还将更进一步的稳固了信仰根基。
有了成神的道路，那些聪明的、有野心的凡人，就再也不受奥义与真理的引诱，走上了另外一条截然相反的路。”
……
“不得不说，接连失利的她们，走了最正确的一步。
现在，咱们的对峙不得不长期化了，在可见的未来，谁也无法彻底毁灭谁。”
委员会私下讨论时，也都不得不为对面能够如此果断而决然的行动扼腕。
采取“闭关锁国”的旧土，并没有因此变得弱小，被她们再次用层层迷雾覆盖起来的旧土，在用别的方式让旧土持续强大。
要想走向强大，有太多的路。
这个世界上，奥义与真理，并非唯一的选择。
不得不说，这是很让人没脾气的一件事。
……
……
洛南半岛，经过三百多年的高速发展，哪怕洛华与旧土杀得最激烈的时候，哪怕战斗的兵锋数次扫及此处，这里的发展始终未曾停歇过。
在此界看了三百多年风雨的姜乾，也颇有点兴味将尽的意思。
他减少了驭使托亚躯壳四处游历的习惯，对洛华的发展、对旧土当下的局势，只通过与半岛最南与此方天地融为一体的那个自己去收集了解即可。
三百年前就是洛华最繁华城市的那里，在整个半岛都已城市化的现在，更是被赋予了太多崇高和神圣的意味。
只凭曾宪曾在这里被架到火上烤过，与神之使者（也就是他）沟通之地，第一所学校诞生的地方……这一系列荣耀，每年就有无数不远万里而来的朝拜者。
各行业的精英，随便扔块石头就能砸到一片，他们就像是一本本活的书籍，给他源源不断的提供有关这个世界的最新咨询。
只需要“读书看报”，就能把握这个世界的动态，自然也就不用自己以分身去四处奔波。
经过持续三百年的“发展狂飙”，奥义与真理带来的饱和式发展，洛华正在从曾经的地广人稀向地狭人稠转变。
以现在的趋势，要不了五十年，就会是这样的局面。
现在，洛华已经调整方向，与旧土的对抗被更进一步澹化，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驾驭船只在茫茫海域中穿行。
有奥义与真理加持的他们，并不担心会在无垠海域中迷失，许多船只都体积巨大，内部有着完整的生态体系，一船的人口就数以万计，从战斗者，到研究者到各种生产者，各种各样的职业，还有教育和医疗。
理想情况下，这样的大海船是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实现内循环的。
只要奥义与真理的光辉还在洛华大陆上闪耀，这些远行的船只就能始终得到奥义与真理的加持，他们将以年、甚至十年为单位航行在大海上。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寻找新大陆。
他们只是基于一个朴素的推理，远古之时，无论是旧土还是洛华，其上众生乃至神灵，都以为自己是唯一。
随着双方互照，这种认知立刻破除。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会有第三个，甚至第四个类似的大世界呢？
这些探索者只是基于这样的认知，而姜乾对此却非常笃定，他可是有实锤的铁证。
无论洛华，还是旧土，可都没有找到口诵“阿弥陀佛”或者“无量天尊”的群体。
第三四零章 万年（上）
这些年，姜乾不仅逛遍了洛华，便是旧土，除了那些神灵的神国没去，其他地方也都被他逛了个遍。
却始终没有发现另两区沉浸者的痕迹。
要知道，曾宪他们这些乾字区的沉浸者，数量已经缩减到了几十人规模，这样的情况下，都被他们搞出了持续三万年的吟游者组织。
而另两区心诵“阿弥陀佛”和“无量天尊”的沉浸者数量可是都有一两千人的规模。
而且，以此方世界的特质，这两区沉浸者明显比曾宪他们更加适合在这个世界发展。
要是他们在这两块大陆，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埋没于尘埃。
姜乾觉得，他们大概率在此界那未知的第三大陆或者第四大陆之上。
他也曾驭使托亚躯壳在汪洋中没日没夜的疾驰狂奔，希望找到新大陆，可除了发现一些不在洛华、旧土双方图谱上的岛屿之外，并没有体量与洛华旧土相当的大陆出现。
而在这过程中，姜乾发现用黑泥分身驭使托亚躯壳的自己并没有显着的优势。
不过节就是跑得更快点，视野更远点，也更清晰点，但若没有明确的目标，在这茫茫汪洋之中想要寻找到一个新大陆，还是和大海捞针一样。
而且，这样枯燥的行动，很容易乏味。
所以，他也就渐渐熄了靠自己把他们找出来的心思。
现在，洛华以无尽人力来做这件事，四面八方出击，成功率明显比他更大。
他便也在心中祝福着，期待着。
……
当洛华与旧土之间的正面对抗停止之后，除了继续在奥义与真理的道路上狂飙，对远古诸神的复活也从纸上计划进入到实际操作流程之中。
第一个进入复活序列的，是武神，更准确的说，是女武神。
而要复活一个陨落之神，对她的事迹生平还原得越详细越好，不仅更容易复活，复活过来的神也能尽可能更多的接收到陨落前的记忆。
其实，细究这一过程，这到底是真的陨落神灵复活，还是在世界规则层面复制拷贝出了一个“克隆体”神灵，是很值得商榷的一件事。
不过，这个问题可以作为奥义与真理的研究课题，但并不能阻止人们复活远古陨落众神的热情。
因为此界文明断代眼中，吟游者们保存下来的历史也太过粗糙，而且，还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在创造。
在这一过程中，李旷他们这些地星来客起了大作用。
他们吧把姜乾和吴小软从月球上获得的资料宝库复制了一批送过来，完善了女武神的没有真正成为神之前的许多资料，为她的复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不过，这样一来，复活过来的女武神很可能会清晰的记得成神之前的种种，但成神之后的记忆就会缺失很多。”
有人提出了这种可能，但大家对此并不担忧，若是她只记得成神后的一切，而忘记了成神前的记忆，那时再担忧也不迟。
而不管怎样，这都注定是个漫长至极的过程。
哪怕有着充足的信仰和合理的流程，其复活环境远比旧土诸神优越，这也非数年数十年之功就可以完成。
而且，继女武神之后，还有更多陨落神灵进入复活序列。
洛华大陆虽然广袤，可其能够提供的信仰总量却也有其上限。
既要确保奥义与真理的道路探索不因此受到影响，又要分配好各个陨落神灵的信仰比例。
总而言之，洛华大陆并没有因为与旧土之间的缓和而闲下来，反而更忙了。
……
时光荏冉，洛华的人口早已饱和。
信奉奥义与真理的人们，不仅填满了洛华的所有角落，除旧土之外所有可知世界范围内的大小岛屿，都成了他们追逐的目标，虽然每个岛屿的面积无法和洛华、旧土相比，但胜在数量足够多，这使得洛华的人口依然呈持续的缓慢上升趋势。
但随着物质生活越来越好，一代代新生代正在一点点抛弃先祖们从部落时代继承下来的坚韧和野性。
寻找新大陆这项曾经刺激得无数人热血沸腾，纷纷奔赴深海的行动，也因长时间的劳而无功，热情退减，这项行动也渐渐走向枯萎。
新大陆似乎渐渐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
转机意外的出现在奥历八百年前后，随着物资的极大丰富，曾经让先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奔赴的大城市，却成了新生代们想要逃离的噩梦。
他们向往绿色，向往田园，向往自然，想要回到生命最初的出发地。
但可惜的是，此时的洛华早已人满为患，根本不存在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那些看上去空无一人的旷野山林，每到节假日都成了人流最密集的场所。
世界如此之大，竟无一个可喘气的无人角落。
这样的现实面前，一种新的风气流行了起来。
用严格的不近人情的戒律仪式，在一个封闭狭窄的空间内打坐入定，隔绝世界。
既然向外已经无路，那就向内求诸己。
这原本只是一些人消除精神内耗的方法，渐渐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比如养生反倒后来居上，成为了这种廉价活动最显着的意义。
当这股风气遍布洛华之后，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有越来越多的人反映，他们曾在精神高度入定之时，进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遇到了和他们有诸多相似之处的人。
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偶尔会见到一个人，穿着简单的长袍布鞋，头上随意用木枝插着发髻，过着一种令他们向往的悠闲生活。
他们想要张口呼唤，却在心中升起此念之时，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便已消失。
若是只一个两个这么说也就罢了，就当是癔症了，可随着越来越多人描述出那在气质上完全一致的世界，让人开始相信，这个世界，或许真的存在。
而他们这种内求精神解脱的方法与那个世界达成了某种奇特的共鸣，由此让人在心灵中看见了点什么，却比海市蜃楼还要虚幻。
虽依旧不知道那个世界在哪里，但这种行为本身被重视的程度却变得越来越高。
这被当成了一根特殊的钓线，挂饵悬钩的一端钓住了那个新世界的影子。
…………
奥历一千二百年。
这一年，同时发生了两件大事。
年初，经过长达千年的努力，女武神终于复活归来。
然后，在她的帮助下，彻底抓住了那个新大陆的尾巴。
一个新的大时代，缓缓开启。
……
奥历三千年。
一艘巨大的、可承载万人以上的大船飞行在天空云海之上，跨越汪洋，一块广袤大地映入眼帘。
随着一座山脉横陈在前，在云海之上都能见一座座山峰如孤岛般耸立。
随着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大船破开云层，向下方一个巨大的广场歇落。
在大船降落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甲板上，看着山脉盛景，各种惊呼赞叹不断，就像是一群没有见过天日的小虫有一天忽然见了太阳，那样新奇，如此震撼。
而在这大船即将泊入的广场上，已经有数十艘类似的大船停泊在那里，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如蚁群一般从一艘艘船舱中下来，在有序的导流下，向广场外而去。
个个身体亚健康的男女，这一刻体内却像是充满了能量，一个个背着、提着、拖着大大小小的行囊，大呼小叫的冲出广场。
“我要爬山，我要爬十座山！”
“我要漂流，我要和小姐姐一起玩湿身漂流！”
“我要幽会，我要邂后……”
“我要！”
“我还要！”
“……”
一个个就像是打了激素活力无尽的男女们，嗷嗷叫着冲入这座前一刻还宁静至极的大山。
而就在他们身后，停泊了数十艘大船的广场上忽然响起了尖利鸣叫声了，一朵朵彩色的烟花升上天空，把下面的广场遮得严严实实。
天空中，后赶来的大船上，趴在甲板上的男女见到这一幕，一个个都是唉声叹气，有的更是骂骂咧咧，但这已经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大船开始再次抬升，调整方向，继续行驶在云海之上，有工作人员吹着口哨督促众人返舱。
“别急别急，我们还有备选方案，你们尽管放心，只要交了钱，我们旅行社一定负责到底，保管让你们这个假期玩得开心，耍得尽兴！”
而下方的大山中，已经在和一条条崎区山道做斗争、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女们见了这一幕都是哈哈大笑，深深庆幸自己来得更早。
不然，现在在天上唉声叹气的就是他们了。
……
而就在这座大山的深处，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本来正在崖前溪畔舞剑耍乐，忽然耳朵抖动，赶紧收了剑花，就要离开。
可还是迟了，几个男女大呼小叫的男女已经转过山脚看到了他。
“诶，老人家，老人家，问你个路！”
老道士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回到了他们的问题。
可他们却并没有在他指路后放过他的意思，反而缠着他问东问西。
你这剑好好看呀，我可以摸摸吗？
你怎么在这里耍剑啊？
你也是来玩的，还是你就住这里啊？
啊，好羡慕你啊，可以天天住在这里，咱们换换怎么样？
你的皮肤保养的好好啊，居然比我还好，你有没有什么秘诀啊？
天生就这么好？我不信！
你怎么这副打扮啊，是沉浸式角色扮演吗？
我知道了，你是个隐士高人，所以，你是在这里修行，你也真的懂养生，是不是，是不是？
教教我，教教我，我拜你为师，以后我就跟着您，给您养老怎样？
……
终于摆脱了这几个热情过剩的男女，老道士心有余季，想到这几天这座山里会涌进来数百万人，他忽然心中胆寒不已。
熘了熘了，这家是真的不能呆了。
可想到自己耗费无数心血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道场，现在却成了别人的游乐园，自己这个主人反倒要退避三舍，他心中恨呀！
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忽然有些咬牙切齿。
不行，这事必须得要个说法！
当他跨越重洋，从洛南半岛登陆，进入一座学堂，稍微一感应，便找到了那个老头。
此刻，他正站在教室里，手捧书卷，对着几十个小萝卜头呃呃丫丫的吟咏着，脑袋前仰后合。
见到这画面，不知道的人，谁会把这老头和洛华这三千年来的精神领袖联系在一起呢？
可是，这却不是他耍了自己就可以继续逍遥的理由。
他正要开口喝问，曾宪忽然停止了吟诵，扭头对他道：“有什么话等我上完课再说。”
老道士莫名感到气息一滞，真就没再在这里逗留，而是转身去了这老家伙的办公室。
可进入办公室后，他却发现有人比自己还先到。
一个天生一副愁苦相的老和尚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就像是来向人索债不成的老苦鳖。
他忽然乐了，道：“老和尚，怎么不在你那大灵山修行，跑这来作甚？啧啧，大灵山，比灵山还大，了不起。”
嗯，最后一句是他见老和尚惯用的一句口头禅，无论说什么都要捎带上的。
老和尚低头默诵了一句什么，然后才道：“比施主的六庄观还是略逊一筹。”
老道士闻言，忍不住眉头狂跳，却没有出言反驳。
只能说，一切都是曾宪的错，一切都是洛华大陆还有那劳什子奥义与真理的错。
原本，大家各在一方自得其乐多好，多快乐。
说得形象点，原本大家都在自己屋里面自由自在，偶尔兴起自渎一下助助兴也无不可。
可现在，就在你自渎到最爽快的时候墙壁上忽然多出个窗户，里面探出个脑袋，目睹了这一切。
那自渎者这时候的心情大概就只有去找地缝这一条路了。
老和尚的大灵山，老道士的六庄观就是如此。
原本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愉悦自己的一种小方法，可现在从别人口中听到这名字，他们就只有羞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