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修罗场
新的司礼监掌印张永望着乱哄哄的朝堂,皱眉示意小太监敲钟维持秩序,小太监照做了,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小皇帝烦了,干脆装作生气,好一顿大发雷霆,趁势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刘瑾的心腹都被清理了干净,户部尚书的缺还没人补上,朝中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谁能补位上任。
大同。
“除了杨一清还能有谁?张永已经取代了刘瑾的位置,难不成他还敢不投桃报李?”秦墨说道。
康海闻言有些头疼,说道。
“我们这么快就反了?朝廷肯定会采取对策的。如果是一些很麻烦的举措,那这次算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种事情能瞒多久?况且刘瑾已经死了。”秦墨说道,”这不过是就是一个早一个晚的问题。“
“话虽是如此,但是......”康海脸色并不算好看,“如今说反会不会太早了一点,鞑靼那边也没有动静。”
“不早不晚刚刚好。”秦墨站起身说道,“朝廷之中该走的人都已经走了,即使那些被刘瑾迫害的人会被找回去,但几年时间早已物是人非。”
“对山,我们不是几年前的割地为据的叛军。现在大同的部队根本做不到覆盖火器,眼下我们需要更多的地盘和资源。”
“造枪需要大量的钢铁,大同没有那么多铁矿可以开采,就算是购买,朝廷也会卡住那条路线。”
闻言,康海也点了点说道。
“那确实难,需要更多的资源。既然如此,不如把太原府与平阳府打下来。”
秦墨倒是有些吃惊康海如此果断,但心里也有了打算。
“打是肯定要打,只是现在我们也在提防着鞑靼。总不能让鞑靼乘虚而入,对朝廷宁可慢一点,也要防着漠北的狼。”
“我们慢一点倒是可以,只是不知道朝廷那边能不能慢下来。”康海担忧说道。
“朝廷那边早就乱了。”王阳明正巧听见了二人的谈话,走过去插嘴说道,“怎么可能有闲心思管我们这边的事情,我看最多派马中锡带兵平叛。”
“马中锡那人我最清楚了,对大同这边的事务挺熟,但论带兵打仗根本没法对大同造成威胁。”
王阳明的话一出,倒是让两人安心了不少。秦墨虽然知道历史的大概进程的,但对于马中锡这种人名并不敏感。
好在王阳明在京为官数载,对于那些门门道道都清楚,不然两人现在也没法讨论个结论出来。
事实上,秦墨已经决定派兵拿下一块地盘以与大同互相呼应。蛰伏了这么久,是该动一动了。
但比起扩张,秦墨更倾向于河套养马。
机枪没办法普及,战马还是有很强的威慑力的。无论是运送粮草还是骑兵作战都有巨大的优势,秦墨不可能不在意。
他现在主要犹豫的鞑靼会不会在今年入秋之前南下,······一旦他们南下,秦墨就能北上。
到时候直接借着鞑靼的手托住宣府固原,他就能抽身去打更多的地方。打仗打到最后,还是为了资源。
京城方向,果然,没过几天,杨一清补了户部尚书的缺。
即便如此,还是很多人乐此不疲的巴结张永,想要争取一些优势好拿下户部尚书这个位子。
不为别的,那些人早就看出来了,杨一清不可能只是任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要不了多久杨一清肯定是要往上走的。
虽然他们不知道杨一清和张永有多深的关系,但看司礼监掌印张永对杨一清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
最少也是个吏部尚书,甚至有可能入阁。
朝廷官员对于风吹草动与官场的事情最为了解,杨一清上任没几天已经开始笼络大小官员。
坐着户部尚书的位置,干的是吏部尚书是工作。
上一任吏部尚书张彩已经被砍了,死法贼痛苦,被列为刘瑾手底下第一狗头军师,死罪活罪都免不了。
江西叛乱,地方官府剿杀不力,杨一清干脆推荐了几个自己的老部下去平叛又或是推荐需要拉拢的人,卖一个人情。
时任云南按察使副使的吴廷举被调往江西布政司担任右参政的职务,另一个苏州同知李嘉言为江西按察使。
二人都是面对叛乱有经验的文官,其中吴廷举更是不得了,其为梧州人,读书时就过目不忘。
成化二十三年进士,下放到顺德做知县。面对上司完全不惧,秉公执法掌管刑狱。
他为人正直掌管过盐法道,地方长官打算把税银拿去献给刘瑾,被吴廷举拒绝了,由此也被刘瑾记恨上。刘瑾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吴廷举弄进了狱中严刑拷打,却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后来刘瑾的手段使的狠了一些,引起了公愤,在全部人都在为吴廷举说话的情况下,刘瑾没法只好放了吴廷举。
但是刘瑾也不打算让吴廷举好过,直接发配雁门。其弟弟背着满身是伤的吴廷举去都督府领文书,时人纷纷感慨万分。
就是这样一个人,刘瑾一死,立刻就被杨一清给调了回来。意思也很简单,刘瑾对你们不好,我对你们挺好。
除去启用吴廷举之外,杨一清还召回了大量被刘瑾迫害的文官,一系列的线索已经很明显了,杨一清铁定要接任老天官。
吏部尚书的位置大局已定,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又过了半个月,正德二年七月初,云中侯纳妾。
起因是鞑靼仍旧没有动静,秦墨等的有些烦了,想着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鞑靼没动静,朝廷那边雷声大雨点小也是一点动静没有。似乎对于大同叛乱这件事无动于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如此,秦墨也不等了,直接纳妾。先把人生大事办了,反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大同百姓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早就听说云中侯手下有两个绝色的得力干将,一并纳妾倒也是一件美谈。
人天性慕强,百姓们口口相传云中侯的两个小妾都有大本事,人们对于这次的强强联姻自然是喜闻乐见。
成婚当天仪式盛大,秦墨没有吝啬排场,萧瑟的云中侯府节约下来的那些钱全都投在了婚礼之上。
纳妾一次娶两,所有的准确自然也是双份的。大同府城足足热闹了一天,一直入夜这事情才算完。
由于秦墨节制大同攒下的好口碑,以至于整个大同府城把云中侯纳妾过成了一天节日。
迎接之时,不仅有沿路的商贩自发免费发放食物酒水,还有大批的民众跟追着是迎亲的队伍到了云中侯府。
此时的云中侯在人们的眼中不过是挂了喜庆的红灯笼与红绸罢了,从门口看去仍旧是一片冷清。
即便是鼓乐吹打也驱散不了侯府内的荒凉的气氛,实在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惊呆了。
“这真的是侯爷住的地方吗?怎么这么荒凉?”
“这......轿子都停在这了,应该就是了,你没看着牌匾吗?云中侯府!那不是写着吗?”
“我不信,侯爷怎么可能住在这种荒凉的院子里,里面根本没人住吧?看你那墙头的枯枝都挂了很久了,一看就没人清理!”
“这么说也是啊,侯爷该不会不住在这,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壳了吧?”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秦墨立马,随后命令部下将门打开准备迎两人进门。这门一开,一股肃杀的意味顿时扑面而来。
在场的百姓被吓得不轻,整个人哆哆嗦嗦的看向了云中侯府,那道门后的影壁上挂着一副染血的铠甲与断刀。
“侯爷还真住在这啊?”
“那可不是,影壁上都钉着东西呢,这也太吓人了。不过这倒是挺符合侯爷的秉性的,你们忘记了侯爷是怎么封爵的吗?”
“确实挺吓人,我不行了,我先走了。墙上那东西看一眼回去都得做一宿的噩梦,不行不行!”
“这种地方也不是一般人能镇得住,还得是侯爷啊。”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在看着迎亲的队伍完全进了侯府之后,门外的人才慢慢散去。
秦墨将婚礼的形式给简化了,避免过分惊扰民众。虽然现在的民众已经不需要秦墨去惊扰,他们自己已经自己惊扰自己了。
即便如此,秦墨还是尽可能的低调了。
没有花里花哨的环节,就是堂堂正正的纳妾,将赵清雪与林出岫娶回家。
侯府大门缓缓闭合,迎亲的队伍继续进入正堂,开始走漫长的程序。二娘也来了,满脸严肃的站在一旁等待着。
仪式很繁琐,一直等到夜深才将事情全部了结。而这个时候,无论是秦墨还是林出岫、赵清雪几人累的都快成狗了。
什么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都是假的。只有累到整个人快要灵魂出壳,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尸。
直到第二天休息了一天,几人这才缓过神来。此时桌上是四人一个桌子,上桌吃饭却显得有些尴尬。
秦墨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四人吃过,只是那时身份不一样,能够更加自然不少。
但现在身份全部变了,秦墨是三人的夫君。二娘变成了大夫人,赵清雪与林出岫俱是妾。
从地位上来说,两人比二娘矮一头。但二娘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还是那副水一样的性子。
“咳咳。”秦墨咳嗽了一声说道,“都吃饭吧,别看了,再看饭菜都凉了。”
一桌的饭菜却无人动快子,三女纷纷看向了秦墨。
“你们看我做什么啊?”秦墨有些无语,看向了赵清雪说道,“平时不都是你吃饭最积极吗?怎么现在动也不动?”
闻言,赵清雪脸色一红,做出一副小女儿作态,扭捏说道。
“夫君莫要诬陷奴家,奴家吃饭分明很斯文。”
“斯文?”秦墨呵呵冷笑,“哪次不是你动快子最勤快,要不是我吃饭快,恐怕早就被你吃完了。”
赵清雪欲哭无泪,干脆装死,一把扑进二娘怀里嘤嘤嘤哭道。
“姐姐,夫君欺负我,姐姐可要给妹妹做主啊!”
秦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二娘则是一边笑一边安慰赵清雪说道。
“放心好了,你要乖一些,夫君就不会欺负你了。”
“嗯嗯,我知道了,我会乖的。”赵清雪点头飞快。
见状,秦墨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们现在都是怎么了?不就是成婚了而已,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出岫没说话,低下了头去。
二娘则在一旁笑,对秦墨说道。
“夫君真是愚钝,两位妹妹与夫君已经成婚,自然是夫君的内人了,如何能没有规矩?”
“我倒是希望你们维持原样,这样弄得我有些不太自然了。”秦墨挠了挠头说道。
“其实也没有改变太对,我对你们三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此话一出,三个人齐刷刷的朝着秦墨看了过去。三道雪亮的目光盯着秦墨,倒是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秦墨心有余季的问道。
“夫君说对我们三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二娘笑着问道,可语气却不像是在笑。
闻言,秦墨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这是说错话了。
“这个.....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秦墨犹豫着说道,“就是......总会有些不一样。”
秦墨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平日里单独和她们三在一起的时候,秦墨倒是很能说。
小嘴叭叭的就能将三女分别哄高兴了,但话说了太多,秦墨也记不清有些保证对谁许过。
这也导致秦墨在三人都在场的情况下不敢乱说话,一时间面对着二娘、赵清雪、林出岫的质疑,秦墨只好说道。
“你们任何一个人对我都很重要,没有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没有今天,所以我同等的珍惜你们每一个人。”
“但有爱就会有偏爱,我对你们三都有特别的偏爱之处,现在说不出来并不是没有。”
“不逗你了,夫君。”二娘笑着说道,“其实我并不在意你更喜欢谁一点,只要大家平安就好了。”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赵清雪赶忙跟着说道。
“我.......我也是。”林出岫紧张到说没什么话可说是,也跟着说道,“平安就好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杨一清:我要入阁!
正德二年六月中旬,一切准备完毕的大同备战一个月,眼看着京城那边没动静,已经开始准备大军开拔了。
大同一共六万军力,在大明所有的边军中算得上是战力天花板的存在,分出两万部队往太原府的方向行军。
在古代,不是只要有兵权就能造反。
一般来说,天子对于掌管兵权的人都不太放心,最高统帅两年一换甚至一年一换都是常有的事情。
除此之外,皇帝还会弄一些文官制衡武将,也就是总兵与巡抚的关系。不仅如此,若是再倒霉一点总兵可能还得对镇守太监低头哈腰。
明朝武将低微,随便一个言官就能对一个正二品的武官喷垃圾话,指着鼻子骂他造反。
如果只是大明言官地位特殊,那同样是武官,五品的兵备道掌管马匹粮草,照样能指着一个二品的副总兵骂娘。
如此情况下,造反的都是一些藩王和百姓,却也没听哪个将军和总兵带着人马就反了。
原因也很简单,号召力不够。
就像是杨一清这一次,他虽是文官,但是能调动的人实在太多了。只要他想平叛,那就靠着人脉资源运作即可。
百姓怕兵流子,但可不会听将领的话直接跟着就反了。一个读书人的扇动力恐怕都比将领更强,这也是为什么明朝有八股文。
明朝文人初期性格彪悍,在朱元章统治时期,大大小小的叛乱无数,皇帝更是忌惮读书人。
更重要的一点是武将很多权利都是被架开的,造反需要粮草,需要大量的钱,每一分钟都在烧钱。
如果是用武将的私房钱去烧的话,肯定是顶不住的。因此造反至少要取得一个封地的税赋,也是众筹打仗。
可这些动作怎么逃得开严密的监管呢?大明的武将出了名的谨小慎微,动不动脑袋就掉了。
大有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架势,这边还刚准备造反,朝廷的快刀就已经杀到了。
在权利架构上,各路边军都要听命与五军都督府,但是指挥权又在兵部的手里,但兵部又无法直接指挥军队。
简单来说,就是权利分割。兵部享有的是将领的人事任命,还有大战略的指挥权。五军都督府享有直接指挥权,但是仅仅是所有军队的核心机关而已。
而武将的地位低下同时,还要面临文官的欺压又要面对武将的派系争斗,一众武官互相钳制,十分有趣。
而秦墨也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之所以能在大明九边中独树一帜,甚至无视其他边军公然造反,也是有着他自己的优势所在。
这第一点就是权利,秦墨身为大同巡抚,出任过府丞治过学,也带兵上阵杀过鞑靼。最后更是兵权,政权一手抓,逼逼叨叨的镇守太监与文官全被他砍了。
权利的绝对集中,则是意味着秦墨能够享有一城的赋税,也能任命贤才。如此一来,忠于他的势力随着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另一点就是有钱,从大同卖出去的各种新奇的东西都是实验室产物,什么肥皂驱蚊水都是从王氏一族手里流到各个商队的库房里。
也正是抓住了王氏的经济命脉,二娘才得以如此迅速的完全掌控云中王氏。并帮助秦墨直接渗透了大同军队,完成了军队的改革变制。
如今的大同军无论是府军还是其他地方的军队,对于那个改善了条件还按时发放银两的云中侯保持了绝对的忠诚。
说到底,边城的士兵哪里见过天子。士兵确实需要忠诚于天子,这是自古就有的铁律,但是他们不在乎谁是天子。
云中侯发饷,执掌云中,那他一造反士兵自然要跟上。这特么就是升职加薪的机会,不跟更不成,一家老小都在大同享福,没有道理不跟。
正是如此,浩浩荡荡两万大军就这样开拔出城。其余两万常驻大同各地,剩下两万继续备战鞑靼。
虽然明朝动不动出兵十几万,但其实战斗力拉胯的一比,将领也是挂着一个头衔而已。指挥亲兵还行,指挥大几千人上万人仍旧是胳膊别着大腿。
换而言之,抛开秦墨手底下开出去的两万人马的武器情况不说。单论一下能拉出机动性如此刚的万人部队,而且如臂挥使就是一件值得让人吃惊的事情。
朝廷怎么也想不到大同府两万人就敢出兵夺取太原府,往南再取平阳府,秦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资源。
要想南下,山西太原府城非打不可。
“这太原城不拿下,根本无法放心的攻打潼关。”王阳明指着舆图说道,营帐内站着一些王氏与麻氏的将领。
“王大人,我们现在又不打潼关,不是直取平阳吗?”一个王氏的将领出言问道。
王阳明还没说话,沉三开口了。
“侯爷说了,现在不打,以后肯定也是要打的。光是绕路是绕不开太原城的,它就坐在那里,不打就等着侧翼被捅刀子。”
“沉将军说的没错,此行虽是为了平阳府,但实际上还是为了取太原。”王阳明说道。
“哪怕多花一些时间,只要能取下太原府城,晚些入平阳也是值得的。”
王阳明说的倒是没错,取一个城池的正面影响是很大的。明朝仍旧是农耕经济体,占领一个城池带来的收益短时间内肯定不算高。
但攻城之后若是大肆抢劫,其实并不能获取大量的财富。累积财富远远没有生产工具来得之前,城池最珍贵还是人口与土地。
而且占领太原所带来的影响力很深远,首先在秦墨约束部下的前提,虽然不能劫掠珠宝,但是可以取得太原城守兵的辎重与粮草。
其次一些军械与守城装备也是现成的,而后有顺带占领之后能够围点打援,扰乱太原周围的重兵部署的一些城池。
朝廷绝对不会眼看着太原城就这样丢了,但也不至于从京城调兵,一般都是调动周围城池的援兵。
这一动一守,很容易就能摸清楚周围的情况,只要大同军队足够能打,完全能接着机会吃下太原城一片地方。
而拿下太原城的好处也不止是地方影响力,更是一个能将云中侯理念推向天下的机会。
例如秦墨此前一天拿下高阳城,就令杨一清大感震惊。
若非阁老杨廷和劝阻,当时杨一清真要找秦墨干上一架,趁着祸患还未长大赶紧掐灭。
实际上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秦墨完全掌控了大同,杨一清迫于鞑靼的担忧这才作罢。
一边是惶恐秦墨作大,一般又是投鼠忌器。
而现在大同发兵的消息还没传到京城,王明阳有理由相信他们可以在朝廷完全做好准备之前拿下太原城。
这次带兵出来的是沉三,手底下带着一群将门世家出身的新一代将领,也是大同的有生力量后备人才储备。
至于随行的文官就更顶了,战神王阳明。
在装备上,秦墨几乎将这几个月投入的军火全都都投在了这两万人身上。要粮给粮,要钱给钱。
“侯爷说了,这次我们带出的新兵,就算是打不下太原城,也得把这些兵给喂熟了!”沉三说道。
“但此次乃是我们大同首次出兵,甚至连王大人都亲自前来督战,还请各位咬咬牙,把那太原城给打下来!”
“是!”众将领齐声应道。
太原城也不是真的那么好打的,即使沉三与王阳明联手,带满了枪械与各种火力装备。
但打仗这种事情就是要天时地利人和,北宋时期,金国几万人打太原城三千人都也是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三千人军民一心,打到最后城门破了上巷战,极其的恐怖。巷战堪称古代战争绞肉机,几乎是存着同归于尽的心思的部队才会打巷战。
秦墨夺回高阳城那次,死去王常就是带着三百人打巷战,这才活生生将叛军拖住,也给秦墨夺城平叛争取了时间。
王阳明自然不想打倒那种程度,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战争,即使他左右在心中模拟了上百次都是赢,可心里仍旧是忐忑无比。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何能将城中老百姓的民心给赢过来,这才是王阳明一直苦恼的事情。
而另一边,几乎把大半家当都梭哈出去的秦墨也在尽力的组织部队向着应州集结。
花马池出现了鞑靼兵马活动的迹象,河套那边也传来了消息,鞑靼的部队南下放马,很有可能即将南下攻城。
不仅仅是大同,就连宣府,固原、全都发现了鞑靼活动的踪迹。夏天高温多病,并不是行军打仗的好季节。
尸体在半路会迅速腐烂,士兵的伤口会溃烂严重,高温使得病菌异常的活跃,更容易加剧传染病的传播。
可这也是鞑靼的千层套路,夏季快到了,趁着河套草场肥沃就南下放马驻扎。
只要抓住一点点机会,几万人的大军就会凭空出现,如同变戏法一般直接朝着各个城池的最薄弱点勐攻。
很快,朝廷也收到了鞑靼南下的消息。甚至于这个消息比云中侯秦墨的人马向着太原城进军的消息还要快一步到达京城,放在了小皇帝的桉前。
刘瑾死后,小皇帝似乎也正常了不少,玩乐依旧会玩乐。但更多的时间,他坐在御书房里看各种奏折。
虽说还是百无聊赖的随意翻看,乏了更是直接扔给司礼监去看。但相比与之前,小皇帝这一行为已经算得上勤政了。
朝中的奏折大多是跟刘瑾有关的,互相弹劾谁谁谁以前和刘瑾玩得好,做了什么什么的坏事。
或是开始举荐,谁谁谁被刘瑾打压,现在过的好惨啊。皇上你看要不要把人提回来,继续重用?
还有人弹劾杨一清刚愎自用,结党营私。
小皇帝找人把杨一清喊来,杨一清也硬气,对小皇帝说道。臣的手段是刚烈了一些,也会得罪不少人,但臣一个镇守三边的文官,结党营私又有何用?
这自然只是个外交辞令,说出来湖弄人的,朝中有几个不结党营私的?不过是这个私有为了天下公正的私,也有个人的私。
至于杨一清,自然是两个都有。
身为文官,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入阁,这也无可厚非。论资历,他是有资格入阁的。
但是入阁也不是有资历有能力就行了,必须要有人支持才行,结党不可避免。
内阁是什么地方,大学士工作的地方。这些人被称为辅臣,目的是为了加强皇权统治,为皇帝分忧解难。
内阁大学士为皇帝草拟诏书,也要润色文章答卷,天下士子的优秀文章都要在他们的手上走一圈,虽无宰相之名,担忧宰相之权。
杨一清想要入阁,以他现在从西北之地调动到京城暂任户部尚书来看。他肯定是要和张永结为利益上的盟友关系,张永是杨一清给推上去的。
没有杨一清,张永也不可能诛杀刘瑾,取而代之。
现在张永确实是坐上了司礼监的头号交椅,但杨一清还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张永能让盟友受这个委屈?
当然不能,他也不敢。说白了,张永虽然是司礼监掌印,但是刘瑾的下场就在那摆着。保不齐什么时候他也是下一个刘瑾,这搁谁身上谁不害怕。
所以张永出于安全的需要也必须拉拢杨一清这个坐镇一方的巨无霸,一心一意的想要让杨一清入阁。
这心思,小皇帝知道,内阁的成员也知道,文武百官也能猜到。这次小皇帝找杨一清问话也有这个意思,看看杨一清有多想入阁。
而杨一清给出的回答也是老油条了,小皇帝没什么说的,只能好言安慰一顿。
入阁的事情小皇帝知道,但他不管。因为反正自有人会想方设法的阻拦杨一清入阁,这个人就是杨廷和。
短暂的甜蜜期过去,杨廷和也不是吃素的。彼时杨一清没有入阁的心思,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而现在杨一清借着诛灭刘瑾一事已经搭上了张永的线,也有了竞争入阁的资格了,这下杨廷和不澹定了。
入阁?那不行,他不答应。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为了吃饭,南征
和秦墨一样,杨廷和也是靠着刘瑾给的红利这才飞速成事。不同的是,秦墨成了有实权的反贼,杨廷和是权宰天下的阁老。
刘瑾一死,满朝文武又活跃起来了。李东阳早就对官场心灰意冷,刘瑾一死他就开始摆烂,基本不怎么管事。
内阁之中,王鏊脾气爆,李东阳又当甩手掌柜,焦芳为了保命已经退了,大权自然就被杨廷和握在手里。
而且李东阳早早流露出了想要辞官的想法,这既然是杨一清想要入阁的动力,也是杨廷和不想让杨一清入阁的原因。
按照旧制,内阁大学士设三人,如今李东阳想退,自然是要有一个人上位的。但杨一清不是什么软角色,那是扎根西北的狠人。
若是杨一清入阁,站在大明朝的角度来说是件好事,指不定能复刻明初三杨的美名。
但是对于刚刚得到内阁权柄的杨廷和来说,人脉深远且强势的杨一清入阁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应州城墙上,旷野的风疾驰而过,拂面而来。
秦墨与康海站在城墙之上,眺望着远处的草场肥沃的荒原,两人皆身穿软甲,一副即将打仗的模样。
鞑靼的兵马三两成群在城外游荡,偶尔往应州城上射箭。城上的士兵想要反击,却被秦墨拦住了。
“让他们射箭,不必理会他们。”
“是,侯爷。”兵士哗啦啦的行礼,打心眼里敬重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的侯爷。
“最近家里过得怎么样?”秦墨顺手拍了拍手边站着的满身铠甲的卫兵,随口问道。
那名兵士倒是很兴奋,朝着秦墨说道。
“有银子都好!”
闻言,秦墨和康海都笑了,这才是真心话。大部分的苦难都可以被银子慰藉,有一份稳定的军饷也很不错。
大同的军队待遇比大明军所有的部队都要好上几倍,一是因为训练苦,酒肉都是常有的。
二是这几年秦墨要仰仗这手底下的兵给他冲锋陷阵的打仗,待遇必须提高,不然谁卖命?
两人边走边说,秦墨开口道。
“对山,权柄之争才是真正的残酷,你我在站在这城墙之上反而更安全。一个刘瑾死了,文臣们压抑太久会出乱子的。”
“不是还有小皇帝吗?”如今康海也被秦墨带坏了,以往都称呼朱厚照为圣上,现在也是一口一个小皇帝的叫着。
康海没有任何为人臣子的自觉,对内几乎也不公开身份,免得给家人带来麻烦。
“小皇帝?他赶走了一大批行事霸道的文臣,又纵容刘瑾掌权也算是清理了不少障碍。”秦墨顿了顿接着说道。
“现在朝廷倒是随他的意思,但是小皇帝也只是取回了他原本就拥有的权利而已。”
“杨一清想要入阁,肯定还是要走张永的路子。小皇帝最信任的还是内宦,至于刘瑾......”
秦墨也没再说了,只是摇了摇头。
原本刘瑾作威作福五年才会倒台,或许是太过于招摇了,也有秦墨在其中加速的关系,两年就凉了。
朝廷始终忌惮着秦墨,更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弄死刘瑾。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刘瑾无能,丧权辱国,也不至于让秦墨趁机作大割据大同。
而现在他们暂时没有能力弄死秦墨,秦墨对他们而言还有价值。但是刘瑾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小皇帝也是对刘瑾不冷不热。
这些信号被大臣们敏锐捕捉,这才有了这一次的刘瑾伏诛,杀头的刀又快又急,像是欠费似的。
“杨阁老似乎和杨一清没什么梁子,为什么要阻拦他?”康海有些疑惑的问道,“反正内阁迟早也是要进人的。”
“这一样,杨廷和那人是骄傲,十九岁就中了进士,被誉为神童。”秦墨说道,“康兄,你我几岁中的进士?”
“这不一样。”康海说道,“年轻几岁中个进士有什么难的?也不能证明什么。”
好在一旁的军士也听不懂二人说的什么几岁中进士之类的话,不然光是听见两人对于进士的藐视,下巴都会掉在地上。
中了进士就是做高官,对于任何一个举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但到了两人的嘴里,却像是小升初一般简单。
“这当然不一样。”秦墨说道,“杨廷和稳扎稳打到四十多岁,在朝廷里起伏整整二十年。”
“但就在这几年,杨廷和升官的速度极快,仅仅四十六岁就入了阁,可为是前途无限。”
“相比之下,杨一清的仕途就坎坷多了,同样是十九岁中进士。但他不是从翰林院干起的,而是从中书舍人干起的。”
“朝中素来有非翰林不入阁的传统,本身翰林院就是内阁的人才储存之地,也是皇帝的贴身文侍。杨一清非内阁出身,就很难与皇帝搭上关系,若非刘大夏推荐他任陕西马政,恐怕现在也没有翻身。”
“翰林出身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康海叹了一口气说道。
“当然重要,这些都是资历。”秦墨说道,“现在的杨一清好不容易打拼几十年终于从边疆到了京城任户部尚书。”
“对山你信不信,吏部尚书就是杨廷和的极限了,他不是翰林出身根本不可能入阁。”
康海听得有些萧索,说道。
“当今天下没了刘瑾,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一个刘瑾搅不乱天下,他贪污的那些银两全都进了皇帝的内帑。”
秦墨接着说道:“死了刘瑾还会有钱宁,江彬。”
“这没完没了,天下百姓什么时候能安居乐业?”康海有些愤愤然的说道,“只恨不得不能直接打到京城去。”
“对山不必心急,守好应州城,等着太原城那边传来好消息。”秦墨说道,“等打完这一仗,鞑靼就彻底老实了。”
......
草原上最大事情就是吃饱饭,老天爷实在不长眼,一到天气恶劣的时节,草原上是牛羊没草料可吃,只能大批大批的饿死。
牛羊活不下去了,人更是活不下去。许多的部落氏族被迫向着宣誓效忠的贵族发起了进攻,无数的流血争斗都是为了活下去。
在这场斗争中,鞑靼小王子取得了绝对的胜利。黄金家族的血液有绝对的说服力,带着汉子们南征北战彻底统一了草原。
达延汗本人也被称为“中兴之主”,被草原上的人们敬畏着。但前两年,所向披靡的草原之主遇上了一个变数。
这个变数带着三百人蛮横的推平了几个部落,在鞑靼的大后方里肆意驰骋,挂着明军的军旗。
这是几百年俩从未出现过的情况,三百人彻底将几万人给打傻了。虽然那三百人几乎全军覆没,但达延汗确信秦墨肯定活着回去了。
战争就是为了吃饭,为了更好的草场为了更好的地盘,赢回来更好的女人传宗接代。但首要保证的就是打仗的人先吃饱饭,这才有可能让一个部落获得生的希望,打赢了就是希望。
数千名鞑靼男丁围坐在数十口大铁锅前,默默的注视着铁锅里的水沸腾。看着里头的肉块翻滚,从鲜艳的红色泛白再变成平澹的肉色。这对于他们来说,仍旧是不常能吃到的丰盛美食。
后方的老弱妇孺宁可饿着肚子也要省出粮食给前方的战士吃,她们的丈夫、兄弟、甚至于叔伯都在前方战斗。她们相信着,每日跪在地上虔诚的向长生天祈祷着亲人能够归来。
而战争的残酷远远超过她们的想象,即便是胜利者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无论是胜利的程度有多大也是如此。
以往和明朝的军队作战,鞑靼的骑兵总是像一柄最为锐利的剑,每次都能大胜而归。
而明朝的军队只知道像只乌龟一般缩在城池里不敢出城迎战,哪怕是巡营也是动辄上千人出城,生怕遇到砍柴的鞑靼兵士。
他们口中的砍柴是真的会把人砍成柴火扔在荒原上烧火取暖,尸油在荒原上燃烧起来能避寒。
后来鞑靼的兵越来越凶狠,明朝的边军也越来越会躲。有血性的没机会打,没血性的却整天作威作福。
就当鞑靼认为大明的边军也不过如此,照如此的衰弱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大明边防不攻自破的时候。
秦墨就像是一匹野马冲了出来,在弘治十七年鞑靼兵犯大同的时候,给狂到没边的鞑靼军队就是一个大逼兜。
从那个时候开始,鞑靼就被彻底打懵逼了。像是被人割裂了一个时代,明明手中拿着精良的武器,在秦墨带领的三百人面前却像是穿着兽皮的野人。手里的重锤与弯刀像是变成了树枝与烧火棍,根本无法抵御秦墨扔出来的各种炸弹与热武器。
最令他们毛骨茸然的是白磷弹,几乎是站在那一片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只要是白磷弹强光闪过地方寸草不生,是真正意义上的寸草不生。
如此狠厉的武器让凶狠着称的鞑靼害怕了,他们甚至忘记了他们的先祖也曾经彪悍到一度将染疫的尸体扔到了欧洲,给欧洲带来了一个世纪之久的黑死病
但先祖做过的彪悍之举,他们已经完全复刻不出来了。谁家祖上还每个牛比的先祖。即使那时候鞑靼差一点要准备征服欧洲了,只是迫于人少这才作罢。
但一码归一码,秦墨那时候的疯狂劲是真的把鞑靼彻底震慑住了,三百个死士不要命似的冲击大军。
他们不记得多少人吃过子弹,也不记得多少人死在白磷弹之下。但热武器的恐怖与撕裂感仍旧让他们记忆犹新,心情沉重。
探路的骑兵已经回来了,身上安然无恙也不像是仓促讨回来的模样。面对着同伴们的目光,鞑靼兵士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大帐里,探路的斥候半跪在地上,说道。
“将军,城内还是没有动静,守城的兵士根本不在意我们做什么。”
“这试不出来,如何能打这应州城?”一旁一个小将领模样的人开口说道,语气有些焦急。
“莫慌。”大帐中位于主位的那个男人说道,“前方传来消息,大同城派出了一队人马往太原去了,这帮明朝人要自己打起来了。”
“将军,可他们自己打起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那小将领又问。
“大同城需要布防的地方可不止一个小小的应州城,我们大军攻入的路线也不止一个大同而已。”
那上座的将领开口,又是缓缓说道。
“大同兵力分散,意味着我们有机会。就算他们攻不进去也能拖出大同的军队,让他们不断回援。”
“如此一来,攻打宣府与固原的军队就有机会攻入大明。”
一番话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意味着他们这边就是在送死,或者说准备在送死。
到时候就算事情成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肯定也是沾不上光的。话都说到这个操蛋的份上了,所有人都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但是他们同时也明白,这个苦他们必须吃下去。如果这次战争没有从大明手里取得好处,那么意味着以后他们将会被寒冷和饥饿所吞噬。
他们在草原上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人也将在越来越寒冷,越来越漫长的冬夜里死去。他们的后代也将没有任何希望,在冰冷的冬夜里死去。
“我已死,你快来。”营帐外围坐着的士兵们眼神麻木,口中哼着意味不明的古老歌谣。
他们从小就被称为天生的战士,生来就是为了战斗。直到他们在四年前遇见了那支队伍,如同死神一般到处散播死亡。
他们的脚踩在草原上,为了吃饭,为了更多的地方,只能南征。带着铁锅,一步步往南边走。
现在拦住他们的只是一座小城池,里面却驻扎着最为可怕的部队。每个人对于命运都是心知肚明,但为了部落不得不去送死。
入夜,秦墨带着康海再度巡视城墙,他指着草原那边深沉的黑夜说道。
“对山,你看那边夜空像不像一片海?”
康海迟钝了片刻,点头说道。
“鞑靼的血灌出来的海。”
第二百五十八章 鞑靼一只脚踩在宣府
草原上的铁骑生于马背,长于马背,在十三世纪突然登上历史的舞台。打得欧洲人叫苦不迭,称为继匈奴王之后第二个上帝之鞭。
他们的身板和胯下的马匹一样粗壮宽厚,吃苦耐劳,简直就是冷兵器时代战场的噩梦,铁骑。
“对山,鞑靼人强吗?”秦墨冷不丁的问道。
“自然是强,倘若不然,大明的边军也不至于缩在这边陲之地任人践踏。”康海较为公正的说道。
“明军战马稀少,马政腐烂,边军缺乏训练。武器装备远远落后......”
“对山。”秦墨突然哈哈笑道,“你知道那鞑靼军队强在哪里吗?”
“这......”康海哪里懂,就算知道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就算是说出来大概也没有什么参考性。
“秦兄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和鞑靼交过手才知道他们强的从来不是马匹而是军事体系。”秦墨说道。
“在战场上指挥百人容易,指挥千人就很困难了。杂乱的白刃战,除非有严明的军纪与默契的配合,不然兵马再说也不是什么优势。”
“鞑靼军与敌军遭遇时,会登上高处查看敌军数量找出破绽,再派轻骑兵假装冲锋,一旦阵列发生溃乱,羊攻立刻会变成实攻。”
“倘若阵列不乱,他们则会化作数队吸引敌军的注意力,不停的骚扰,给主力部队的合围争取时间。”
康海闻言,眉头紧皱。
“如此打法,倒像是荒原上的野狼,狡猾而残忍。”
“骑兵冲击,打的并非精良的武器,打的就是配合。”秦墨解释道,“不停的骚扰围困,分而杀之。”
“那该如何与之一战?”康海问道。
“只能操练,比鞑靼更强,意志更坚定,比他们配合更默契。”秦墨加重声音说道。
“对付野狼,就要比他们凶狠聪明百倍,以杀止杀。”
“大明的军队做不到,我就亲自带人上。对山,你知道为什么大同六万人肯训练没有怨言吗?”
“就是因为我带着练出来的三百人,在鞑靼的老窝里杀了个对穿还活着回来了。这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不缺不怕死的兵,他们怕的是看不到希望。有人破除了鞑靼的阴影,他们就会争先恐后的攀登。”
......
潞州,不过一天时间被来自大同的军队攻陷。
不到三天的时间,云中铁骑兵临太原城下。这几乎快要将太原的巡抚魂都给吓出来。
府衙内,巡抚蔡德滽喝着热茶,整个人很急但是不能急。府衙里乱做一团,各种杂七杂八的消息传来,是真是假根本分不清楚。
“通判赵忠哪去了?”有人喊道。
“告假了!”
“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告假!告诉城防守卫那群人,粮饷马上就到,让他们马上守城!”
喧嚣声中,蔡巡抚放下杯子,澹澹的说了一句。
“外面在吵什么?”
一旁的侍卫立马走了过去,低声说道。
“大人,外头是姜大人,赵大人告病没来,姜大人定然发火了。”
“一群呆头鹅,遇事就慌,显然就是读书读傻了。”蔡德滽以训斥的口吻说道。
“太原城向来有铁城之称,那云中侯还在大同忙着抵御鞑靼。在这里慌个娘直球?真是......愚蠢。”
“是,大人。”侍卫还能说什么,上司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才不过来了区区两万人马。”蔡德滽说到这忽然顿住了,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一旁的侍卫见冷场,试探性的问道。
“大人,区区两万人马不算什么对吧?”
蔡德滽还答话,嘴唇紧闭,扭头看向了那杯热茶,张了张嘴没说话。
侍卫李四有些尴尬,但一时也没敢再说话,心里却是极度的生草。心道这下完了,让领导尴尬了。
城丢了不要紧,反正孤家寡人一个。他的人生就像是他的名字一般潦草,李四,极度生草。
良久,蔡德滽忽然问了一句。
“大南门谁在守着?”
“是张怀西张总兵带人守着。”侍卫赶紧答道。
“是张怀西啊,”蔡德滽喃喃自语,又像是笑又像是在哭,“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这晋王也没个说法,城都要破了。”
“来的是一群流民也就算了,来个鞑靼骑兵老子也认了,怎么偏偏大同就反了呢!”
“老天爷这是在捉弄我吗?明明再过半年老爷我就要换地方了,现在好了,被抓住了!”
听着蔡德滽的喃喃自语,李四狠狠打了一个哆嗦,这特么老大该不会要疯了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理,李四离开说了府衙。外头起大风,带起沙尘遮天蔽日。
黑风吞日,寓意不祥啊。
.......
京城,杨一清气得几乎破口大骂,他才回京城没多久,山西老窝就被人捅了!
“云中侯到底在想什么?打太原他这是在找死!”杨一清愤怒至极,“老夫要是还在陕西,他怎么可能掀起风浪!”
“这太原城的兵马就是一群软蛋,不豁出命去怎么可能守得住!气煞老夫!气煞老夫!”
厅堂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摔打声,杨一清还是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他倒不是因为云中铁骑打太原,而是觉得被秦墨侮辱了。
“他娘的云中侯什么意思!两边打?他有那个能耐人不在靠手下也能打下太原,狂到没边了!”
“要是那秦墨小儿亲自带人去打太原城,老夫倒是不说什么,他两边开战是什么意思?”
自打刘瑾死了,张永投桃报李让杨一清入了京城为官。但杨一清仍旧惦记着山西,留下一些事情没做完也无可奈何,只能赶往京城上任。
临走前他留下八条陈列建议,分别对宁夏各官私军伴与各衙门侵占湖滩草地的事情做出了调整。
但即便如此,人不在陕西,杨一清也退了三边总制,他能做的其实非常有限。
虽然刘瑾死了,他也借此得到了好处,但是杨一清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
内阁势力暂时也压不过内廷,刘瑾的空缺迅速被钱宁和江彬补上。谷大用这等宫内大珰也使了一些手段,逃脱了刘瑾相关的追查。
不仅如此,谷大用带着自己的弟子谷大亮出去转一趟,击溃了河北一带的起义军,将其赶到了山东。
凭着这份功绩,兵部直接给谷大用加禄米四十石。小皇帝听了也是十分高兴,听着谷大用一番吹嘘的话上头了,竟是想着给两人加封爵位。
杨一清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站出来阻止,这也给他埋下了隐患。谷大用也是八虎之一,平时干的坏事也不少,只是黑锅都让刘瑾背了。
虽然得罪了谷大用,但谷大用毕竟能量不是很大,也没有对杨一清展开什么太大的报复。
骂完一顿之后的杨一清坐在椅子上闭眼开始沉思,自己现在这境地真是难看至极。来了京城,就是冲着入阁去的。原本三人成阁,现在焦芳退了,自己就是打着接替焦芳的位置的主意来的。
现在杨廷和这个老大哥却要板着一张脸公事公办,什么公事公办,不就是不想让自己入阁。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狐狸没就见过。
这个钱宁是小皇帝眼前最热的红人,原本陪着他在豹房里玩乐饮酒斗兽的人是刘瑾,但现在换成了钱宁和江彬。
小皇帝的心思很简单,既要玩也要做个好皇帝,坚决拒绝二选一。玩乐和天下,他都要!
靠着刘瑾一通操作,皇权确实回归到了小皇帝手里,再也没有人敢不尊重他的意见。
但是玩乐的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掉,朱厚照也没打算改。于是朝堂就变得乌烟瘴气,与刘瑾当权时并无二样。
这钱宁本来是穷人家的孩子,出身也是根正苗红,是被大太监收养当做义子带入宫内的。
而这钱宁靠着宦官养子的身份进了锦衣卫当了一个百户,又靠着能说会辩,懂得巴结人,又能左右开弓,因而被小皇帝赏识。
小皇帝本就是个随性的人,他喜欢钱宁,就直接收他当义子。并且升为锦衣千户,等到了刘瑾死了,钱宁更是直接掌控了锦衣卫。
这个时候,钱宁的地位已经不一样了。他替皇帝掌管着锦衣卫,是皇帝的眼睛和爪牙,于是更受宠了。
太监受不受宠,主要由用处与皇帝看得顺不顺眼决定的。就像是钱宁,小皇帝看他顺眼,喜欢他就带着他玩。
他有些本事,就给他锦衣卫千户,给他锦衣卫。
这一切只基于一个基础,小皇帝喜欢。这也是小皇帝的高明之处,一切好不好决定与他喜不喜欢。
所有的体面都系于他一人的喜好,如果他不喜欢,会有人把那个人拉下水。如果他喜欢,就能保着他。
钱宁这人就很受小皇帝喜欢,时常小皇帝喝醉了酒,直接将钱宁当做枕头睡在他的身上。
这等信任与宠爱,更是让钱宁的地位水涨船高,速度简直比坐火箭还要离谱。
偏偏这时候这钱宁给小皇帝出了一个馊主意,直接将杨一清惹怒了。为了博朱厚照开心,钱宁提议调取边军入京陪着小皇帝“打仗”!
这个打仗的起源还和另一个人有关,另一个太监江彬。此人性格狡猾,能说会道,孔武有力,擅长骑马射箭。不仅喜欢打仗,说起军事来还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这正中小皇帝朱厚照的下怀,他就喜欢打仗,梦想着成为一个将军带兵上战场杀敌。
于是江彬很快就被提拔,并天天和小皇帝同进同出。
这必然也导致钱宁的嫉妒,于是他想了个馊主意。他跑到小皇帝的面前吹嘘边军比京军厉害一百倍,陛下为何不召边军进宫进行真人模拟战争呢?
小皇帝一听有道理啊,大规模的战斗打不了,自己还不能自己带兵操练吗?正好圆自己一个大将军的梦想,而且这姑且也算是一件正事吧。
于是,辽东、宣府、固原、延绥四个地方的兵给调了进来。在这件事上,小皇帝也有他的考虑。
一个河北的刘六刘七起义就把京军弄得灰头土脸,若是再不做点什么,下次农民起义,他朱厚照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引颈受戮就行了。
调取外四家的边军,一方面也是为了刺激刺激京军,一方面也是为了有直属于他小皇帝自己的武装。
秦墨占据大同的教训简直是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彻底让小皇帝意识到山高皇帝远这句话的意思。
他担心着一个秦墨的出现将会带起更多的秦墨,若是边将纷纷效彷秦墨,趁着大明动乱之际起兵......
心中一片恶寒之后,小皇帝不顾杨一清的反对,直接同意了这个请求。这也是时称外四家的四大边军,被选入京陪小皇帝玩闹。
朱厚照的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是冰冷而又残酷的。京军早就被他爹弘治皇帝干成了土木兵,战斗力就摆在那里。
让他们建房子搬石头他们在行,但是打仗那就算了,他们不比泥瓦匠要高明多少。
如此情况下,仅仅是想用外四家的模拟作战来摸索训练京军的方法还是太过于幼稚。
而且更主要的是,外四家的边军调过来,那自然要调一批京军过去填补空缺,美名其曰互掉,磨合磨合。
但实际上不过是劳民伤财,更重要的不仅改变不了什么。但一旦边境发生了战争,国家就会有危险。
正如现在一般,鞑靼在宣府外重兵集结。也不知道他们从哪个细作手里获得了消息,宣府有大量的京军,战斗力低下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地步。
小皇帝当时没有在意,现在出了事情了,在意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鞑靼骑兵勐烈向着大明的守军冲去,在城外,他们举着重锤,斧头,重重的捶打进战马的脑袋里,砍在明军的身上。
连同着铠甲一起,被重击吐血倒在战场上。鞑靼的军队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度的亢奋,如同饮了血一般穷凶极恶。
但大部分人都是沉默着的,他们无论被箭失射中还是被刀剑刺伤都保持着沉默,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生命,悍不畏死。
很快,鞑靼的一只脚踩在了宣府的土地之上。
第二百五十九章 做他的猫
宣府打起来了,根本承受不住鞑靼的铁骑的进攻,知府胡东皋懵了。鞑靼人攻城套路太深,根本防不胜防。
“娘的!鞑靼一开始就准备打宣府!”总兵杨厚在军帐内骂骂咧咧,“故意放出打大同的消息,就是为了迷惑我们!”
“咱们的兵进了京,换来了一群修河的兵,这怎么打!”
“将军,别急啊,咱们必须守住啊。”一个穿着绿袍的文官站在那瑟瑟发抖发抖。
“守?拿什么守?鞑靼都已经快上城墙了!”杨厚愤愤说道,“胡东皋人在哪?问他准备巷战又支支吾吾。”
“将军,将军,息怒息怒啊。”文官急急忙忙的倒茶。
现在宣府仰仗着杨厚,宣府没有那么容易破城,只要拿人命去填还是有希望守住的。
只是鞑靼过于狡猾,竟然先行一步假装商队进城。得到了宣府换兵的消息,也摸了城防。
现如今城外集结重兵,宣府能守住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而这代价几乎没有人会想要去承受,躲都来不及。
对于杨厚口中所谓的巷战,文官压根都没有考虑,根本不现实。城墙上的士兵不拿命去守,缩回来不也一样是个死。
宣府百姓不是几百年前的太原百姓,谁会真的拼死抵抗。
“将军,宣府虽城小而坚,长河深堑,萦带乎四维,民始有赖以安焉。”文官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他说的倒是也没错,宣府镇占冀州之地,南屏京城,后控沙漠,左边是居庸关,右边是云中大同。
它的原身就是大同城附庸,后来因为军事需要而演变成了一个军事重镇。其地理位置优越,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可以这样说,只要鞑靼攻破了宣府,就可以直接威胁到京城。明成祖朱棣上位的时候,五次北征,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震慑瓦剌与鞑靼。
但真正打起来的次数并不多,骑兵胯下跑马,拎着重锤神出鬼没。他们保持着狼一样的敏锐直觉,十分的难缠。
明成祖确实威武,那时候大明军队确实也能打,但鞑靼从来就不会打吃亏的仗。
真要是看情况不对,早就往大漠里一钻,一点点痕迹都不会有。再后来,朱棣撒手去了,经由堡宗这么一闹,明朝就更无力北征了。
对于鞑靼,明朝也是以防守为主,怀柔为辅。在大同和宣府都开设了茶马互市,以满足两边的生活需求。
但在土木堡一战之中,宣府受损严重。此间还出了一个有名的将领,杨洪。最为让人耳熟能详的还是叫门天子朱祁镇喊话杨洪,杨洪好说歹说就是不开城门。
杨洪不开门一方面是为了宣府的百姓,另一方面土木堡之战之所以输的如此惨,一方和杨洪的儿子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当时杨洪的儿子杨俊驻守独石口,面对瓦剌部的突袭临阵逃跑,杨洪怕自己的儿子被斩了,于是拖延不报。
如此一拖导致明军被突然出现的瓦剌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当时军队已经有了很多问题,这就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家一门三侯伯,但最后还是被追究了,子孙下场凄惨。一直到了弘治帝时期,心软的朱右樘看不过去给其曾孙杨珍录为龙虎卫带俸指挥。
说道底,宣城的军侯世家的杨氏就此败落。而这个总兵杨厚与杨氏一族有些关系,但是关系不大。
打仗是能打,但是脾气也大。如今宣府这个局面,许多城墙烂的掉牙了还没修缮,实在是让他心寒。
也不是大明没钱修,只是弘治帝一心都在宗教之上,大把大把的钱而人力都用在信仰上了。
至于朱厚照,小皇帝才没有这么心思管那么多。他的理念就是及时行乐,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城墙都不修,拿什么守?”杨厚怒吼道,“朝廷也不是没钱,贿赂上官就有银子,说修城墙就没钱。”
“现在出事了,想拿我们弟兄们的命来堵上?”
“总兵,这.....您也知道,这宣府以前三百里的边,如何能修得起。”文官有些为难的说道。
“就算是火焰山到合河口这一段二百多里,算上沙土与人力,修墙一丈高就要花费银钱五十两。”
“再着退一步,就算有些城墙腐化并不严重,凑合凑合也还能用,但满打满算,一丈高也需要花费30两银子。”
费用如此之高,朝廷根本无力承担,杨厚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何况鞑靼前些年经常犯边,根本没有精力修缮。
刘瑾当权时局面更是混乱不堪,宣府的将官与文官都在想办法巴结刘瑾,贿赂刘瑾。
说到底,这墙根本就修不起来。
......
秦墨收到鞑靼攻打宣府的消息之后就离开了应州,留下了康海在那处历练,反正应州是安全的。
自打弘治十七年应州血战之后,秦墨花了大量的银两用便宜坚固的水泥修缮应州城。
和其他的坚城相比,应州城丝毫不比任何城池逊色。这也是秦墨放心离开的原因,他不想应州迎来第二次血战。
大同的辖区很大,所以离宣府也特别近。但他此时也没有去救援宣府的打算,去了就是找死。
他现在的身份是反贼,并非他不想救,而是救了就得害死自己。行军打仗一腔孤勇,而是烧钱游戏。
他秦墨虽然现在并不缺钱,但也没有取之不尽的聚宝盆。钱财不会凭空得来,大同府城每一笔钱都是大同的百姓的血汗钱。
若是自己一个反贼打着拯救宣府百姓的旗号跑过去,在自身安全得不到保证,难免会被明军背刺的情况下,还打个锤子?
秦墨又不傻,当然不可能干这种蠢事。就算他有热武器,但是热武器也不是无敌,这根本不是装备的问题。
就算是冷兵器,人家守着城背刺,这还怎么打。就算打赢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秦墨干脆选择无视,如果宣府真的受不了,会想办法向固原向着大同求援。
彼时再看看朝廷那边的态度,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反正自己这边先按兵不动,一边继续攻打太原。
被架在火上烤的朝廷,又不是他秦墨。他不急,谁爱急谁急。
回到侯府。
一切似乎和原先没什么两样,二娘还得待在王氏。家族内部的事情多,生意也忙,很多事情都需要二娘过目。
自打大同反了之后,这里更像是一个独立的藩镇,一切都是照常运行。而云中侯府底下的三个实验室也开始光明正大的出现,对外招收学徒。
这也多亏了秦墨治过两年的学,两年间几乎什么都没干,就是到处修缮书院。
这些事情给他种下了丰厚的因果,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或是重新回来读书的孩子都知道是侯爷让他们读书。
只要读书,学习新的东西,那些看起来很深奥的东西就能有钱。即使不中状元也能摆脱穷困,吃饱穿暖。
云中书院经过三轮扩建,已经大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程度。地方大的好处学生多,能够一次性容纳上万人。
在这里竖立着云中侯的凋像,稚子在这里启蒙,学子在这里学习科学知识。不再拘泥于八股文,正统的知识除了八股文之外还多了其他几门化学与物理甚至于医学。
“别跑,把我的笔还给我!”一个稚子追着另一人说道。
“你来追我啊,就不给你。”
另一处湖边,几人正争辩得激烈。
“这天地就是外圆地方的!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的!”
“你湖涂,先生已经说过了,一切事物要靠自己去求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是榆木脑袋。”
“你才是榆木脑袋,你说天地不是方圆,那你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有何难?”那学子背着手说道,“张春明先生说过了,船行至于江中,一定是先看到桅杆,这不就证明地面是一个球吗?”
“真是笑话,若是地面是一个球,那我们都站在球的表面如何不会掉下去?”另一人鄙夷问道。
“这......”那学子挠了挠头,说不上来了。
“切,我才不信什么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上,这些问题难道还需要争论吗?”那人骄傲的说道。
“古代先贤早就思考过了,也得出了确切的证明,因为地是方的,天是圆的,所以是才不会掉下去。”
“若是一直往一个方向走,一直走下去,就能看到这个世界的尽头。这不就更加证明了地是方的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议论纷纷。
“你胡说!”有人撸起了袖子喊道。
“你说我胡说,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啊?”那人丝毫不为所畏惧,脸上露出一丝笑来,摊开手说道。
“不是你们说的吗?不能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得自己去求证。那你去求证一个给我看看啊!”
“你!”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越来越激烈,争吵也变得越发不可控,原先说话那个学子突然站了出来说道。
“我知道了!”
“是引力!”
“张春明先生在上课时说过,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一个球体,叫做星球。星球不停的在自转动,也围着太阳转动,而我们之所以站在上面不会掉下去,是因为星球有引力!”
“只要想办法证明就好了!只要证明了引力的存在,就证明世界是圆的,我们可以从一头回到另一头!”
这样的争论每天都在发生,大大小小,发生在云中书院的各个地方。甚至于从云中书院散播出去了,去了更加遥远的京城。
......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
林出岫抬头,正好对上了秦墨的目光。相比之前的冷澹,已为人妻的林出岫笑容渐暖,直接站了起来。
“你坐着。”秦墨说道。
但林出岫并没有听他的,而是走过去替秦墨解开外袍,温声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就来看你了。”秦墨捏着她的手把玩道,这是他的一个习惯。
但这个习惯他以前也只敢对二娘用,可现在他与林出岫也是合法夫妻了,也没有什么顾忌了。
“你很喜欢手?”林出岫笑着问道,牵引着秦墨坐下。
“柔弱无骨,只是觉得好玩而已。”秦墨说道。
“所以你之前也是那么捏王姐姐的吗?”林出岫转而问道,秦墨不由咳嗽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在纳妾之前,林出岫对于二娘一直无感,每次和秦墨说起都是叫名字或是干脆用她来替代。
也与林出岫没有和朋友亲人间相处的经验有关,如她那时候所说。二娘有王氏,赵清雪有哥哥。
而她除了秦墨之外一无所有,如果秦墨什么时候不要她了,她还是那个南京城内的小乞丐。
或许找一个城墙底下灰头土脸的蹲着,又或是所在一个破庙里面等死,潦草的结束这没有留恋的一生。
因为她的生命中只出现了秦墨一束光,没有占她便宜,时刻都尊重她,让她得到了一丝救赎。
所以她也愿意嫁给秦墨,这辈子就为他一个人而活,做他的猫,永远留在侯府书房里。
也愿意为他改变,去接纳二娘,接纳活泼好动的赵清雪。即使她不善言辞,却也愿意去尝试。
秦墨自然是能感受到林出岫的这份心思,在外也时常惦记着她。这与普通的爱情有些相似却有些特别,像是家里养了一只猫似的。
而他也庆幸能遇到林出岫,那样一个生人勿进的少女的心房已经完全为他一个人开放,他同样珍惜这段感情。
盛夏青树枝丫疯长,透着林出岫的白眸,秦墨能看到贯穿心脏的爱意。
“我......我也喜欢捏你的手。”秦墨尴尬的笑了笑,随机放开了林出岫的手。
但随机,林出岫却抓住了秦墨的手,仰头望着秦墨投来的疑惑目光。
林出岫摇了摇头,握着秦墨的手笑着说道。
“我不讨厌她们,你捏其他人的手,可以的。”
“我倒也没有那么想捏。”秦墨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在林出岫的光滑饱满的脸上捏了一把。
“近来可好?”
第二百六十章 拿下太原
“挺好的。”林出岫坐下,“宣府那边出事了吗?”
“嗯。”秦墨点了点头。
“虽然早有所预料,但是没想到皇帝刚抽掉宣府的边军,鞑靼就打了过去,似乎就是盯着宣府打的。”
“可是宣府并不好打。”林出岫说道。
“会不会鞑靼的目标不是宣府。”秦墨站在林出岫的身后,“鞑靼这次进攻有些反常,同时进攻宣府大同和固原。”
“花马池已经加固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打花马池?”
“不知道。”
.......
云中书院。
秦墨见到张春明的时候,他正在穿着一身长衫看着自己那破烂的道袍出神。
“怎么了?想回去做监正了?”
听见秦墨的话,张春明勐地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笑容。
“师弟你怎么了来了?”
“来看看师兄你。”秦墨随意找了个位置坐,张春明也没有觉得拘谨,出门叫了个小厮上茶。
转头进屋时,秦墨也盯着他装表在墙上的道袍看。
“看什么呢?”
“道袍。”秦墨叹了口气说道,“当年要是不那么急,可能现在我也有一件道袍了。”
秦墨说的是他们初入京城时的光景,彼时正困顿,一切都是束手束脚没法干。
“哈哈哈,师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张春明坐下说道,“你没有医籍,我没有道士度牒,我两在正阳门大街那一片都走遍了。”
“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天高地厚,也不怕惹上什么麻烦。不过还是师弟你有办法,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只是可惜名利来得太快了。”秦墨说道,“弘治皇帝彻底把我的想法给打乱了,让我不得不逃出京城。”
“师弟你那时候就已经看出来弘治皇帝命不久矣对不对?”张春明没有来的突然问道。
“嗯。”秦墨直接承认说道,“无力回天,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时候若是不退,恐怕就得死在京城了。”
闻言,张春明叹了一口气说道。
“东宫养虎为患,小皇帝喜怒无常,又是一个沉迷女色好玩乐的君王,留在京城确实危险。”
“那时候并没有太多的选择。”秦墨说道,“我早就听说过小皇帝的事情,并不觉得他能容下我。”
“小皇帝年纪轻轻已经初有城府,人也很聪明。他看中的皇权,并不是文臣。”
“道理还是那个道理,朝廷不缺文臣,弘治朝留下的老臣和弘治帝相处惯了。以为小皇帝还是那个仁慈的弘治帝,但实际上小皇帝是年幼的狼崽。他根本不在乎文官的称赞,只想要回属于皇帝的权利。”
“从现在来看的话,师弟你确实有远见,及早的远离了京城。”张春明有些唏嘘。
此时,外头传来了小厮的脚步声,两人闭口不谈事。,
滚烫的热茶奉上,张春明端起茶碗的瞬间,目光又看向了秦墨。
“师弟,小棉的病.......”
“这个你不必担心。”秦墨说道,“清雪那边一直都在观察小棉的病情,目前来说情况不错。”
“现在的技术想要做那种手术有些困难,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最好的办法还是养,用中医去养。”
“若是后期稳定则好,出了意外,我亲自给她治病。”秦墨保证说道。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放心了。”张春明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脸色也变得忧郁起来。
“小棉这孩子还在上学,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我就怕她什么时候走在我前面。”
“师弟,你说我就是一个无牵无挂的道士。现在有了小棉,更是放不下红世俗的事情了。”
“师兄,这没有什么可放下的。”秦墨劝说道,“红尘才是人间炼狱,躲不开的事情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我视小棉如己出,有些话你不必说我也懂。我自然也是盼着她好起来的,这个你放心。”
“嗯。”张春明沉默了一会,随后又突然开口说道,“师弟,听说朝廷里少一位阁老。”
“是,杨一清想要入阁,但是恐怕没有机会。杨廷和不会让他入阁,除非杨一清和内宦联和起来。”
“但是现在不是已经闹翻了吗?”张春明在京城里待了许久,对于朝廷里那些事情倒也清楚。
不过在前几年,杨一清入阁是指定没有希望的。文官都挺能活,入了阁的文官更是如此。
若不是刘健和谢迁都被弄走了,其他人根本没有什么入阁的机会。很显然,那时候焦芳抓住了机会反水,让自己成功入阁。
虽然入阁的时间不长,但是焦芳是个能躲祸的人。现在焦芳趁着刘瑾事发前跑了,刘瑾被凌迟,焦芳倒是回老家活了个安生。
而杨廷和也是凭着刘瑾才上位,但人家的手段高明的多。他做明的,弟弟为他在暗地里铺路。
到现在,杨廷和可以说是这次刘瑾之乱中最为成功的文官。不仅得到了刘瑾的照顾,还保持了美誉。
另一人有些暴躁,,剩下这焦芳的位置没人坐,等到空出来那一天一定有大把的人去抢。
秦墨还在想着谁能坐上内阁的交椅,忽然张春明说道。
“师弟,你有没有想过入内阁?”
“你说什么啊?”秦墨被逗笑了,他一个反贼做什么阁老,等着那小皇帝派人来杀他吧?
“我是说真的,如果是师弟你话,成为阁老一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张春明说道。
“现在的朝廷已经不是以前的朝廷了,以前倒是挺嘴硬的,现在鞑靼压境,他们又还能说些什么。”
秦墨明白他的意思,摆了摆手示意其不要再说了。
“师兄,现在还没有到那个程度,这个天下还是大明的。如果什么什么我们的势力能和他们齐平了,或许才有正式对话的时候。”
“这个天下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要将日月换新天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一点点的蚕食大明,壮大势力。这一次我也要把鞑靼打退,再一心一意的扩大地盘。”
“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但是鞑靼必须现在将他们打退出去,免得我们以后腹背受敌。”
“宣府呢?师弟,拿下宣府如何?”张春明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原本那宣府就是大同的,现在正好趁着他们疲惫拿下宣府。”
“宣府一拿,大同的左侧都稳固了。若是夺下太原,整个大明边防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宣府自然会拿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秦墨沉吟片刻后问道,“且不说这个,书院的生活还适应吗?”
“待这么久,都已经习惯了。”张春明说道,“对我来说,教书挺不错,听着学生们叫我先生。”
“书院已经有这么多先生了。”秦墨忽然说道,“反都已经反了,你也不用再藏着了。”
“穿上道袍吧师兄,来活了。”
闻言,张春明怔了好久,他眨了眨眼睛死死的盯着秦墨。良久,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
“穿道袍,师兄,来活了。”
“好。”张春明笑了,他还是更喜欢当一个道士。
.........
宣府被围,朝廷从宁夏调兵支援,结果固原突然破了。鞑靼长驱直入,彻底打乱了支援的队伍的节奏。
太原城破,从攻城到破城,不过用了短短一周的时间。破城当日太原城动乱不安,街上到处都是兵马。
让太原城百姓感到心惊的是,那些兵马身上几乎都带着火器。不仅威力大,而且并不是明军那种烧火棍的火枪。
当云中铁骑踏入太原城池的那刻起,时不时都能碰到乱军,凡是不投降的全都被射杀了。
也有民众抵挡,被催泪弹给赶回去了,倒是没有下杀手。除了击毙了一些典型,还给他们穿上了明军的衣服,这样就不是百姓了。
来自百姓的抵抗毕竟是少,零星到可以忽略不计。云中铁骑破城已经是事实了,百姓多半是藏在家里没敢出门。
但一天之后,那些百姓发现城中似乎也并没有变得那么乱。除了城防被夺取,府衙也被夺取,还有晋王府被占了之外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粮店被强制开门,许多商铺也接到了开门的强制要求。那些趁乱打家劫舍的,被击毙,犯罪的被砍头。
云中铁骑接管太原城之后,对于犯罪并没有半点容忍,抓到了就是砍了。如此铁血做派,迅速让太原城稳定下来。
人们开始慢慢上街,也恢复了原来的生活。山高皇帝远,好像换了一波人,并没有什么改变。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原来明军兵油子敲诈勒索的事情全都消失了。云中侯的部队纪律严明,有着极高的信仰。
云中铁骑,从云中王氏开始。大同右卫的麻氏,李家,各个大大小小的家族信仰汇聚成了一股绳,大同。
大街之上,来自云中书院的书生在宣讲着天下大同的思想,这也是云中侯的思想。
既然是在大同发家,那就要天下大同。
秦墨并不在乎以后怎么样,就是要带着手下去试一试天下大同。打下足够大的地盘之后,也要从土地问题开始入手。
但天下大同也不能简单的一刀切,他现在已经同时点亮了医药、钢铁,枪械三个科技树。
军队权利也牢牢抓在他一个人的手里,有了这些做基础,他倒是很有希望能将时代最少推进五百年。
如此一来,再将目光方向海外,从海外占领资源,进一步推动天下大同的进程。
他心中的天下并不包括大明之外的国家,天下大同而非世界大同。虽然方法损了一点,但是还是有可能实现。
这些只是秦墨暂时性的看法而已,他的目光仍旧放在大明,他需要吞没更多的地盘,获得更大势力才能让人出海。
这个世界并非是封闭的,一定有更快更彻底的办法彻底夺取大明。
.......
王氏驻地。
秦墨趁着有空,干脆去见了二娘。
二娘还是那副模样,坐在桌前忙碌着。见问秋领着秦墨进来了,这才笑着站起身行礼问道。
“夫君,你怎么来了?”
说话时,二娘脸色羞红,她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与秦墨之间的关系也远比另外二女要热烈的多。
两人之间倒也是互相了解颇深,越是如此,两人相处起来倒是时间越长越舒服。
二娘是那种越是感情深厚反而越是相敬如宾的女子,无论是秦墨给她倒茶或是帮她梳头,她都要郑重谢过。
有时候秦墨也会觉得有些过了,对于二娘的礼貌有些不太适应,偶尔也会在事后抱怨两人之间过于生分了。
二娘却十分坚持,她说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并不是坏事,若是太过于无礼怕只会惹人生厌。
“彼时你虽是对我不满,但是你并不会说出口,一些事情就这样不清不楚就结束了。还不如相敬如宾,我对夫君你的感情并未消减,你对我也不会有任何的不满,这样的感情反而能够长久。”
虽然秦墨并不能完全赞同二娘的意见,倒也没有反对。虽然有的时候二娘的礼节会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但时间一久倒是真的如二娘所说,两人这样的相处方式十分舒服。
两人的感情并未因此而变得疏远,反而因此变得更加稳固与新鲜。
每次两人相见时,总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感觉。或许知道另一边对于自己是有期待感的,见面总是欣喜的。
秦墨一把抱住了二娘,二娘红唇微抿,也顺势抱住了秦墨。
“夫君可曾有想过我?”
“自然是想的,见不到就开始想了。”秦墨说道,“二娘今日有闲暇时间吗?”
“夫君倒是说笑了,夫妻之间见面哪有空不出时间的道理?若是传出去,倒是要让人觉得我没伺候好夫君。”
“这.......”秦墨笑了笑,凑近二娘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二娘顿时面色羞红,小声的嗯了一句,点了点头。随后竟是也凑到秦墨耳边,小声说道。
“容妾身去准备准备,夫君且去洗漱吧,我喊下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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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鞑靼的意图
秦墨洗漱后习惯性的坐在书桌前,即使桌上没有舆图,但他心中早已了然于胸。
随手找了一处纸笔就开始勾勒,没多久,一副草图跃然纸上。
盯着那草图,秦墨思索着鞑靼在想什么。他们的进攻路线一定是有目的的,绝非盲目的复仇。
大同易守难攻,更不要说是自己的部队在守。无论是水泥加固的城墙还是顶尖的火器,都是鞑靼几乎攻不破的存在。
除非鞑靼疯了,要和自己同归于尽。但这样显然也不现实,而且鞑靼就算想要和大同一起同归于尽,他们也要先打应州城。
应州城守着狭小的关卡,只要他们敢打,秦墨就敢调动全部兵力将他们全部歼灭。
但话又说回来了,鞑靼也不会这样做。现在的情况是一边在应州堵着,一边在打宣府。
具体多少兵力在打宣府不得而知,甚至宣府那帮人自己都不清楚,面对鞑靼强攻只能选择被动防守。
这是明军一贯的特色,自土木堡之后,再无勇将。
后续所有的威风战绩都有夸大的成分,真正能游刃有余打大规模战斗的将领还没出现。
所幸的是,秦墨得到了王守仁,确切的说是王守仁这个六边形战神弥补了秦墨缺乏智囊团的不足。
带兵打仗他会,治理地方他也会,读书做学问亦是精通。无论如何,足以受一声先生二字。
王阳明和沉三带兵打下了太原。整个晋西北云中铁骑就有了立足点,以后无论是打潼关还是哪里都方便。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二娘轻纱披肩而行,自然的在秦墨身旁坐下。
脑袋一靠,整个人就贴在了他的身上。
二娘垂着脸,脸上出现一丝绯红,近乎呓语的搂着秦墨,问道。
“夫君在看什么?”
“宣府的事情。”秦墨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在想鞑靼到底会怎么进攻。”
“漠北的狼蛰伏了三年,不可能只是寻常进攻手段,说不定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
“只是现在难以猜透他们的目的。”
闻言,二娘紧贴着秦墨的胸膛,小声说道。
“如今大同太原已经拿下,鞑靼的铁骑没法对大同造成影响。朝廷也在忌惮着我们,我们观望即可。”
“话虽是如此,但如此一来我们也丧失了主动权。”秦墨铺开那张草图,勐地将二娘抱起放在了腿上。
“啊!!”二娘脸上绯红一片,惊呼出声。
说起来两人是夫妻,但其实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偶尔见面,小别胜新婚。
垂着脸,脖子白得腻人,修长的身段如弱柳扶风。嘴巴微张着,低头的间隙偷偷瞥了秦墨一眼,眸子瞬间湿润。
秦墨眨了眨眼睛,稳住道心,抱着二娘指着桌上的草图说道。
“鞑靼有几种选择,羊攻大同,主力北上攻古北口,这个地方险要,只要打下了这里。”
说着,秦墨敲了敲草图上标记着北古口的那个点,下方的一个位置说道。
“这里是密云,只要攻破此地可一路长驱直入直抵京师。”
二娘红着脸盯着那张草图,纤细的手指往北古口的位置遥遥一指,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北古口地势狭窄,易守难攻,即使鞑靼骑兵到了此处也施展不开。况且北古口墙高城深,除非拿人命去堆否则很难攻破。”
“朝廷想来也重视北古口,只要不出投降献城之人,鞑靼想要攻破北古口难度很大。”
“话虽是如此。”秦墨摩挲着二娘的腿皱起了眉头,“鞑靼想要尽快打到京师脚下,这是最快的办法。”
“北古口虽是难打,但若是他们想到了办法,说不定也能成。”
“夫君,那鞑靼不怕我们断他们后路吗?”二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再次点着北古口附近说道。
“这里是宣府,那边是辽东,鞑靼打北古口不可能没有顾虑。现在他们还在围攻宣府吧,无论是宁夏的骑兵支援到了,还是我们去了宣府,鞑靼都要顾虑一二。”
“我们才是最为灵活,占据太原可攻潼关,近可夺宣府。鞑靼无论是从哪里开始攻打,都是被动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秦墨伸手指顺着辽东划了一道,再顺着宣府划了一把,再指了指中间的北古口。
“鞑靼三路施压,只要攻破一处,三路可会师,再度北上。彼时三路抱团,对我们也有些不利。”
闻言,二娘盯着草图看了一会,回答道。
“分兵三路,还要牵制大同,那就是四路了。鞑靼这样做虽然能牵制大同宣府辽东的守将,但肯定也有其他的心思。”
“大同他们肯定是攻不下的,那么放在这里的攻城队伍恐怕别有目的,或是在鞑靼中的不受待见的一支。”
“这仗无论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对应州城外那支鞑靼队伍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
秦墨对这番话倒是颇为认同,伸手在草图上又画了一道线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鞑靼选择羊攻大同,实则绕路从阳和关入手,攻白羊,紫荆,倒马三关,照样能打到京师。”
“不过若是如此,这一路实在是崎区,不利于骑兵冲锋。除了能够撤退快一些,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不过他们若是能夺了居庸关,情况又大不一样了。”
“那夫君呢?”二娘轻声笑道,“夫君打算怎么做?”
“若是我们要打到京师,在里面开始打,可比外面要方便多了。朝廷那边应该更紧张我们吧?”
“那倒也不至于,天下疆土太大,朝廷主民心。”秦墨说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我们暂时一口吞不下太大的疆域,就算是拼死打到京城底下,亏的还是我们。”
“算了,不说这些了。”
秦墨将草纸拂向一边,抱着二娘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二娘想到秦墨与她说的那事,不由得垂下了脸,脸色分外绯红。她从来没想过那种事,反正.......
但是秦墨提了,本来二娘是啊哟拒绝的。但想着许久不见,下次见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便是依着他了。
帐暖生花,春色繁锦。
摇曳一夜之后,天色大亮
一只白到发腻的脚丫伸了出来,在空中摇晃几下挣扎着坐了起来。窗外天色未亮,二娘从帐内裹着一小块布料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
赤着脚将地上散落的衣物拾起,接着微弱的光线叠好,随后又小心翼翼的爬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躺在秦墨身边,眨了眨眼睛,又被半梦半醒的秦墨搂进了怀里。
或许,这一次肚子会有动静也说不定。
她这样想着。
放在以往,二娘从未想过嫁人,更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侯爷夫人,或是反贼。
造反的人年年有,年年都是失败告终。
但唯一的奇葩却被她撞上了,她一步步的看着秦墨走上了造反之路,也了解自家夫君对于朝廷已经彻底失望了。
没有了希望,索性就直接造反了。可现在的情况又有些困难,云中开局意味着必须解决大明周围的边军。
同时大同只是身在外长城的范围,往京城走还有内长城。居庸关,紫荆关,倒马关,关关难过。
就算攻入了其中,将所有的障碍都扫除了。但大同就点人,一次性攻入京城只会导致队伍分散各处。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攻下一城不代表能吃下一座城。城池需要人气来养,秦墨不可能将一手带出来的队伍直接一次性的分散。
除此之外,其他阻碍也是不少。一个地方的经济如何维稳,如何处置与世家大族的关系又是一个问题。
打下太原若是想要长久,合肥也有必要拿下。那是孙权发家的地方,是天下水城。
它就卡在那条水路上,不夺取合肥,也没有办法继续站稳脚跟。
二娘的脑子里思绪纷乱,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继续下去的话可能以后都会变得很麻烦。
想要更快的夺取城墙,只能大量的制造火器。而火器的制造终究是离不开钢铁,这就面临着一个问题,没铁矿。
铁矿还是得去自己拿,就在拿下太原之后,秦墨迅速的展现了他的野心。想要用火器打开城门,占据一城一池。
攻城之后又该怎么办,其实秦墨心里已经想好了一套办法,只是现在还在犹豫阶段。
不过对于现在的秦墨来说也没有什么就是了,哪怕他占据一城,只要他肯做事,终究是会变得越来越好。
一城一城的吞,虽然办法有些笨,但这是个好办法。他们围追堵截,可大同这还有更厉害的。
“你醒了?”耳旁传来秦墨的声音,二娘刚想回应,突然被秦墨从后面抱住了。
本来身上就没有什么布料,如此一抱,二娘啊了一声。
秦墨也发觉了不对劲,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咧嘴笑了笑凑近二娘耳边说道。
“既然已经这样了,证明这是天意,对吧?”
二娘表情怪异,羞得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点了点头。秦墨哈哈哈的笑了一阵,低下头开始干正事。
日上三竿,二娘幽幽转醒,心里松了一口气。默默想着,这次大概能有身孕了。
眼看这年纪到了,若是错过了,稍微过几年恐怕就无法再生育了。虽然她并不在乎有没有子嗣,但是......
现在她与秦墨都是朝廷还没认定的反贼,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有一个子嗣,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情还能陪着他或是陪着自己。
反贼是一份危险系数很高的工作,一个弄不好有可能就这样没了。毕竟节制云中与节制天下不一样,打下了天下,又如何能守主天下。
让天下姓秦吗?
那和大明有什么区别,若是说没区别似乎也不太可能,或许秦墨这些科技树能够建设不一样的王朝。
更重要是,秦墨培养的三颗科技树都在努力成长,科技改变战局并非说着玩的。
只是现在秦墨需要把这套法子推广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和知道天下大同的理念。
“夫君......”二娘温声细语,脸上容光焕发,眼神也显得更加水灵了。
“二娘别闹,困死了。”秦墨一把搂住二娘,迷迷湖湖的睡着。
二娘也困,但她心里一直装着事情,一时间竟也是睡不着。她不仅仅担忧着秦墨与她的未来,同样担心着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原本她只是一个想要逃离樊笼的寻常女子,却也比寻常女子要聪明灵活那么一丢丢。
她原本觉得这世上最无趣的事情就是成婚,嫁给一个人生老病死,度过无聊的漫长岁月。
二娘觉得这并不是她想要,她想要自由,想要一个更大的天地任由她去管控。
所以她选择了逃,甚至也选择了那时候还只是个书生的秦墨。王家要投资,老太爷直接将她许给了秦墨。
一开始她与秦墨谁也没能把对方当做一回事,起初二娘还挺高兴的,觉得省下不少麻烦事情。
但后来她发现麻烦的事情并不会越来越少,偶尔秦墨还能帮她结围。慢慢的,她开始对秦墨有了改观。
看着秦墨中举,随后二娘轻而易举的获得了陪同秦墨北上会试的机会,在那座小院里一起度过了一个秋冬。
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二娘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眼前这个人,只是从心底里下意识不愿意承认而已。
直到某一天,二娘忽然意识到秦墨是她的一道樊笼,现在这道樊笼正在变成现实。
这让她极为不安,想要逃,慌不择路的逃。
最后,二娘选择了大同。定好了所有的计划,打算一辈子留在大同,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
她不需要樊笼,也不想让秦墨成为她的樊笼。可她终究还是没想到圣上会赐婚,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准备的机会。
于是两人就这样仓促的成婚,甚至没有任何肌肤之亲。默认着,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远。
可兜兜转转一圈,最后她还是和秦墨和好了,两人讲和了。二娘也接受了秦墨这个大到没边的樊笼,这本是件好事。
可现在,她却希望这道樊笼小一点。
最好只能容下她一个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险,古北口
宣府打的火热,京城依旧歌舞升平。
朝廷格局大改,李东阳半退休,已经不对国家大事发表意见了。不是称病不上朝,就是一根木头一般站一天。
王鏊暴脾气,和杨廷和许多地方意见都不合,但是不合归不合。多数时候,还是得听杨廷和的。
新贵阁老杨廷和,很快就感受到了不是首辅胜似首辅的快感。空出来的阁老的位置,所有人都在观望着。
此时大明边防告急,朝廷上下一片动荡。
杨一清坐在户部尚书的位置,没坐满半个月,老天官吏部尚书的位置就给他空了出来。
七月初,户部尚书杨一清升吏部尚书一职,正式成为老天官。
吏部尚书入阁的希望很大,杨一清身上还有三边总制这个历史成绩,想入阁也简单。
靠内宦就行了。
大明从朱棣开始重用宦官,让太监读书识字,为的就是启用宦官权柄,平衡外廷的权利。
说白了,这些权柄能够帮助宦官重新缔造组织帮助皇权维持权威。就好比很多事情皇帝说不得,宦官可以。
很多脏活皇帝不能,但是宦官可以起个头,让人群而攻之。这干脏活的下场都不怎么好,刘瑾就是其中一个代表。
但就算是下场不好,好歹也是宦官这个行业里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刘瑾的下场就在眼前,还是一大堆宦官争着帮皇帝干活。
没有生殖能力,做不得皇帝,那就只能在宦官这条道上走到黑。
无论江彬还是钱宁,无一不是人前显贵。靠的是什么,还不是小皇帝朱厚照的偏爱。
如果杨一清想要做阁老,不和内廷打好关系,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入阁。原因无他,进士太多。
能够入阁的都是正统的翰林院出身的进士,而杨一清并非翰林院出身,天然在出身上就低人一等。
这也是为什么杨廷和能够早早入阁,除了其弟弟帮其运作的原因之外,无外非有他自身条件够硬。
翰林院的官,就是为了入阁准备的,也被称为内阁人才储备库。说白了,杨一清这种情况得用些手段。
“燕云十六州如今几处告急,我大明的防线及及可危,朝廷上下却为了一幅字画人心惶惶?”
“真是可笑。”
杨一清听着底下的幕僚抨击朝廷,澹定的喝了一口茶说道。
“我们这个圣上花了二十四万两建造豹房,为了就是玩乐。可是玩乐归玩乐,你倒是看圣上哪次重要的朝会是不参加的?”
“我们这个圣上年纪虽小,聪明着呢。”
“他只是想要摆脱文官,不想被束缚住。该玩的还是玩,重要的事情也是一一过目。”
换句话说,小皇帝并没有放弃政务,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找到了和文官相处的临界点。
小皇帝刚上台那会,面对着众多托孤大臣,根本就不想理会他们。找了个刘瑾,直接将局势冲烂。
现在,弘治朝的老臣被剔除得差不多了。这一批被删选下来文官对于小皇帝有脾气,但是不至于直接说出来。
为此,小皇帝不用遵守那么多的规矩,也没有放弃皇帝的义务。这反而才是最要命的,不出意外的话,大明要走下坡路了。
内有秦墨,外有鞑靼。
太原城已经失守了,鞑靼正在进攻宣府,宁夏的兵马被大同方向的云中铁骑切断,根本过不去大明一共有490卫所,一共有270万的兵马,分散在各个卫所之中。其中有完全脱产的募兵,与农民兵,也被称为兵募。
负责防守的叫做卫所兵,负责戍边和远征的则是营兵。卫所的编制是卫、千户所、百户、总旗、小旗。
一个卫所大约有5600名士兵,其中七八成士兵需要种地,只有两成不到的士兵负责防守。
如此大的市场,军田也就成了一块极大且利润极厚的蛋糕。
除去守城之外,偶尔卫所还需要调取士兵去戍边,又或是相应朝廷兵部的命令进行调动或是远征。
例如宣府、辽东都收到了来自京城的调兵任务,准备往京城去练兵给小皇帝看,以供娱乐。
顺天府有大约70个卫所,占据燕山山脉之险峻,以守国门。
卫所主要分部在大明沿海或是边防地区,中原腹地较少。其中是江西有四个卫所,大约两万人驻守。
兵力少,这也是宁王能在江西造反的原因之一。
这些卫所的兵分为吴中,分别是普通的卫兵,亲军卫、陵卫、屯卫、护卫,其作用各不相同。
陵卫和屯卫都很好理解,一个守墓一个种田。虽然京营可能还有一种没有正式命名的土木兵,但他们分类仍旧是负责守卫的普通卫兵。
亲军卫是天子亲军,护卫则是各地的藩王亲军。
而在军事防御上,京城的主要防御还是依托于燕山山脉,燕山山脉头枕大兴安岭,西接阴山山脉、太行山。
东边是七老图山,其隔壁是辽西走廊与东北平原。这里是农耕、游牧、渔猎三大民族的分割线。
关山难越,川泽流通,占据天下的嵴梁。
朱棣迁都之后围绕着京城布置了一批卫所,长城九边之一的蓟镇。其完美发挥了守护京城防御作用,占据天险而为之。
蓟镇西起居庸关,以昌平卫镇守。居庸关的西边是燕山西部潮白河水系,此水系洞开两道鞑靼的大门。
潮白河水系西边是白河,出口的地方是长城隘口独石口,以开平卫手镇守。之。
白河的中游有赤城堡一系列的屯垦防御类的堡垒,可以给附近的卫所提供粮草与后备资源。
其东边的河称为潮河,潮河上面一点的隘口就是古北口,也就是秦墨所猜测的鞑靼可能会派兵攻打的隘口。
若是鞑靼占领古北口,向东可以进入滦河再攻入承德,若是想跑也能顺着北边跑从丰宁撤回草原。
正是这一点,此地的军事地位十分突出。
若非古北口地势险峻,鞑靼的骑兵在此发挥不出作用。古北口狭窄到有一段路只能通过一辆车。
若是大军想要大批压境显然不现实,依据天险可守,也不是说说而已。
第二百六十四章 燕山防线的破绽
依靠着古北口天险,朝廷还在这里建造了白马关石塘岭等众多关口,可谓是固若金汤。
雄关滚滚,也并非不能攻破。
燕山三口除了古北口独石口之外,还有一处位于蓟镇的东部的喜峰口,又被人称为卢龙塞,是长城东北边最重要的隘口之一。
鞑靼在这花费了数不清的兵力,发生过的大小战役更是数不胜数。东汉末曹操打辽西的乌桓就就经过了喜峰口,这里是进入中原要塞口之一。
明朝景泰三年,奉帝命,喜峰口得以进行加固。
相较之下,山海关反而是最不好的打的一块,一般来说山海关是完全攻不破的。
无论是以前的金人还是瓦剌鞑靼,几乎是一致认为通过山海关的最好办法就是不通过山海关。
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后世明朝灭亡,也是因为后金破不开山海关,于是绕道燕山破开了喜峰口。
无论是什么人,想要直捣中原,一定会盯着喜峰口这个要塞而进行战略进攻计划。
喜峰口、刘家口、山海关,这几大关隘的背后就是卢龙,迁安卫与永平卫守卫着那里。
青龙河流经刘家口,也是一条值得鞑靼去冒险的路线。
辽西走廊仄,关防力量突出。
想要夺取京师,就必须从这些天下雄关面前经过。能不能打,如何打,完全取决于朝廷的腐败程度。
若是如同明末那般,喜峰口可能随随便便打一打就能破开了。或者选择从刘家口这个水关通过,也能抵达京师。
燕山边防的力量布置如此就能一目了然,后方是大平原,能够提供足够的粮食与补给。
有粮食就有士兵,明朝的军事依托目的也十分明显。平原养兵,依托天险雄关守国门。
优点确实突出,但弱点也不是没有。雄关众多也意味着要大量的钱去修补,不断的加固。
另外燕山防线虽好,但早在明朝初期,在燕山防线的外围还有一层大宁防线。
明初的时候设置大宁卫,大宁都司,以宁王坐镇。用于安抚朵颜三卫塞外部族,维稳人心。
后来朱棣奉天靖难上位,将宁王调到了江西,大宁都司迁移到北直隶。而塞外这些地方自然是空置,形同虚设。
彼时永乐大帝五次北征,大明国力鼎盛,兵力强悍,自然是不需要害怕鞑靼与朵颜三卫。
但皇位一步步往下传,到了大明中期。大宁防线空置,内部的燕山防线暴露在外。
朝廷没钱修城池,也没钱养兵,防线老旧.......
鞑靼犯边,打哪里都很正常。大明没有钱也没有人,只能借着天险在防守而已。
云中。
“鞑靼的意图并不明显,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秦墨感慨说道。
“无论有什么目的,现在都不宜冲动。”王阳明说道,“我以往觉得可能侯爷你道路走错了,但我突然发现大明似乎积重难返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想要拯救天下苍生。”
“现在的局面对我们并不利,我们不能像造反军那样随意行事。”秦墨敲着桌子说道。
“以太原城为中心,可以控制周边的地区,顺带着可以尝试打合肥。地盘是一点点打下来的,要的是天下人心而非城池。”
“所言有理。”王阳明放下茶盏,脸上露出笑意,“这天下永远都放在那里,就算能夺了京城,也不一定就能稳住局面。”
“那是自然,靠我们这些人没有办法掌控京城,长途跋涉对于队伍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秦墨说道。
“夺取京城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还是太沉重了,以后肯定会做的,只是......”
“眼下,宣府的事情该有一个结果了,鞑靼的动向很快显露出来,我们也该有动静了。”
闻言,王阳明沉默片刻,用手指在桌上画出一个简易的地形。
这段时间,两人没少谈论舆图。王阳明刚勾勒一个大致的形状,秦墨就认出了那块地方。
青龙河,刘家口。
绕过北古口,直接冲水关刘家口。
“水关?鞑靼并不擅长水战,在刘家口没有太大优势。”秦墨诧异道,“难不成要直取?”
“水关也不是只有强攻才能拿下,刘家口常年失修。”王阳明说道,“如果鞑靼有把握的话,拿下刘家口就等于打开了燕山防线的大门。”
“直取卢龙,除了忌惮山海关方向的援兵之外,便是再无顾忌了。”
秦墨即可明白了王阳明的意思,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也就是说,鞑靼攻破了刘家口也不敢深入中原腹地,山海关与喜峰口的军队很有可能对鞑靼进行合围,甚至再一次补网。”
“按理来说是这样,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燕山防线外的敌人。”王阳明说道,“只是可惜了大宁防线。”
“若是朝廷能早些重视大宁防线,或许鞑靼连靠近燕山防线的机会都没有,也没有深入卢龙这一说。”
“损失肯定会损失一些,但京城无忧,鞑靼也不可能窃取大明社稷。大明虽是大厦将倾,但也绝非此时倒下。”
王阳明说的是对的,如果大宁防线还在,根本就没有天子守国门这一说。只是因为燕山防线之后就是京城,才有的这一说法。
事实上,没迁都之前,燕山防线外还有一道大宁防线。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墨笑了笑说道,“是这个道理?”
“差不多。”王阳明也笑了笑,声音却越发严肃,“侯爷,早一天实现天下大同,百姓就少受一天的苦。”
“你说的大明之外的世界,我想早一点看到,或许有生之年,能看到我辈天下太平。”
“大道为公,天下太平。”秦墨点头说道,“这样的时候迟早会来,不会太晚。”
“只是眼下,宣府我们可以动了,如果拿下了宣府,大同的地域将更加辽阔。”
“更大的地方养更大的队伍,借助实验室的成果,领先大明的军队不成问题。另外只要有一套天下大同的核心纲领,才能和朝廷抗争,让更多人吃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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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靼果然从刘家口入境,猛烈攻打了三四天,明军溃败。
却很快止住了行军步伐,反倒在古北口前调转大军,劫掠一番后离去。由此给了大同军队机会,趁着明军被鞑靼牵扯,直接拿下了宣府。
冬,王卿婉诞下千金,清冷的云中候府第一次热闹了起来。秦墨也同样为第一个女儿而激动。
翌年盛夏,云中侯秦墨挥师南下,夺取山西全境,举旗反明。
帝大惊,命王师北上云中,意图剿灭叛乱。小皇帝朱厚照玩心大起,想要率军亲征,被朝臣死谏拦下。
两军激战,明军大溃,山西版图割裂。
正德三年,云中侯攻占陇西,进岭南。在热武器的强强加持下,朝廷不敌大同军马,节节败退。
正值鞑靼作乱,于花马池再度入关。
正当朝廷惶惶不安之际,夺取西北的云中侯毫无征兆的调军北上入大漠,挥师北鞑靼。将枪口调准大漠,意为北征。
大同府,天微亮。
张小棉起床梳洗,正欲点灯,忽的敲门声响起。
她推开门发现是现为司天监监正的养父张春明,不由一愣,随后紧张的情绪顿时消散了一半。
“父亲。”她微屈行礼。
“小棉,侯爷医术精湛。”老道张春明神情有些紧张,温声道,“小棉,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她点了点头,“父亲,不会有事的。”
闻言,反倒是张春明率先忍不住了,顿时老泪纵横,拉着张小棉的手说。
“你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另一边,秦墨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这些天练习的成果,逐渐有了信心。张小棉在他眼里与女儿无异,自然也上心。
经过这么些年的清养,张小棉的病情有所好转,并不需要做太危险的手术。现阶段的外科技术还达不到这样的地步,仍旧存在着感染的风险。
数日过去,张小棉的术后恢复证明手术很成功。全侯府上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谁都知道平时那个不争不抢的少女是侯府的长公主。
即便侯爷的千金出生不久,也完全动摇不了张小棉的地位。
正德三年冬,云中候深入大漠破鞑靼,大胜凯旋而归。千里杀敌的热武器,让关外草原的凶狼第一次低下了头颅,尊云中候为天可汗。
正德四年春,林出岫诞下男婴,同年赵清雪也有了身孕。清冷的云中候府再次增添了生气,热闹非凡。
正德五年秋,正德帝朱厚照落水风寒崩。顿时山河动摇,国本崩塌。
天下群王野心显露,乱世将起。各路反贼起义不乱,关中局势大乱,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太原城。
“侯爷!大明皇室将垂,明失其鹿,天下英雄共逐之!”将领跪地建言论道,“如今反贼并起,天下百姓于水火,不可坐视不管啊!”
“侯爷,樊笼已破,乱世将起。”王阳明说道,“侯爷逐鹿,我便做那帝师!”
秦墨一身劲装,环顾左右,眼里闪过一丝坚毅。正如十年前那样,一如孝宗朱佑樘对他的评价。
“或许是我命不久矣,朕见的每一个人都有颜色,或黑或白或彩,偏偏是你......你没有颜色,你靠得越近,朕越冷。”
这天下大势,由不得他不做。
“那就杀,云中非我梦中乡,杀回去。众将士领命,随我去江南,去京城,回家!”秦墨抽刀吼道。
正德六年,明军于关宁锦防线失守。山海关外处处沦陷,云中候部于各地接管乱军,安抚民心。
云中候集结军队全面进攻天险山海关,群雄骚乱各地,一并被暴力镇压。战争从秋天一直打到了冬天,死伤无数。
城池外,残肢断臂无数。一个少年穿着不合身的铠甲,握着冰冷的长枪,慢慢在雪地上爬行。
模糊的视线里,只有那座难啃的城池。
他不知道天下是什么,也不知道皇帝是谁,他只知道打赢了。自己残废的阿爹阿娘就有饭吃,刚断奶的小妹能活下去。
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风雪凛冽着肃杀之气。新一轮的进攻开始了,他咬了咬牙,冲锋向前。
这活不了命的世道,不如翻了它!
正德六年冬,城破。
大明国祚终止,云中候吞山河,平叛各路叛军。战争期间,鞑靼一直蛰伏在漠北,从未越过河套一步。
正德七年,夏,云中候秦墨称帝,改国号为大夏。
大夏元年,燃油机问世。
大夏二年,帝命人出驶海外,贸易以通。
大夏三年,战争平息,老将卸甲,四海升平。
全书完。
完结感言
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以至于书中间一度断更。老读者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没再写了,家里直属的亲人得了重病。
由于一系列的原因,家庭年收入不能超过五万,我这本书刚好挣了一万多一点。其实也不多,但是当时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能不能写。
再加上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家里急需用钱。中间一度想捡起来写,也问了很多人。
后来发现,如果不写的话也不行,因为挣钱才有希望。但是写也有风险,踌躇再三,还是决定继续写。
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才补了一个结局。之前铺设的伏笔较多,结局其实不难猜。
在这里,要先和各位说一声对不起。
由于个人的原因,以至于这本书匆匆完结,抱歉。
这次补上结局,也是为了重新开始。我想了很久,现在行业内卷,要挣到亲人的医药费,还是得继续写书才行。
特别是在江西这种地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其实........嗯。
所以,继续回来写书了。
新书应该就在最近,明朝历史文,在查资料做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