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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修仙:从长春不老神功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雪风大明尊     模拟修仙:从长春不老神功开始txt下载     模拟修仙:从长春不老神功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9章 寿宴

    人寿几何,逝如朝霜。

    时无重至,华不再阳。

    谁也不会想到,这位上位以来励精图治,平定了内忧外患,使四海咸平的靖安帝,仅仅在位一十八载,就不甘地病死在卧榻上。

    靖安帝在位最后几年,似乎是察觉自己大限将至,脾气越发的喜怒无端,时不时有靖难勋贵因为一旦小事遭到苛责。

    除爵的除爵,抄家的抄家,侥幸逃过一劫的也不得不选择倒向东宫,仰仗着太子萌荫,方才勉强躲过老皇帝的屠刀。

    唯有勇毅侯圣眷依旧如昨。

    甚至有次陈庆之与太子瑀发生争执,靖安帝连原委都没听,就当着朝臣的面大声训斥了赵瑀。

    老皇帝驾崩,太子赵瑀登大宝,逾一年,更易年号为昌平,世称昌平帝。

    昌平帝甫一上台,就开始拨乱反正。

    先是勇毅侯陈庆之被打压,削去司隶校尉的官职,责令其闭门思过,赋闲读书。

    接着是靖难勋贵们的复起,过去投靠昌平帝的勋贵纷纷被委以重任,如今端是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

    昌平九年,初春,三月廿三。

    适逢勇毅侯五十整寿,然而过去座无虚席的侯府如今却门可罗雀,连子女姻亲都不曾上门贺礼。

    “这帮狗眼看人低的蠢物,昔日父亲大权在握的时候,恨不得一个个唯父亲马首是瞻,如今父亲不过一时失势,见着我们陈府就跟见着洪水猛兽!”

    眼看快要到晌午,府上依旧是不过寥寥几个宾客,陈讷耐不住脾气对陈诩埋怨道。

    “得意时高朋满座,失意时门庭冷落,人情冷暖莫过如此,兄长又何必生气。”

    陈诩的性格恰恰与陈讷反过来,深思熟虑,谋定后动,只可惜练武方面的天赋比兄长差了许多,如今还滞留在真气小成的境界。

    “算了,何必与这帮禄虫生气,诩弟我与你讲,为兄为了父亲此次寿宴,可是弄来不少好东西,晚上咱哥俩喝几杯,算你小子有口福了!”

    陈讷的气来的也快,去得也快,伸手捅了捅陈诩腰子,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暧昧眼神。

    陈诩立即心领神会的一笑。

    二人吩咐门房几句,转过身正欲回到宴客的庭院,替父亲祝寿。

    忽然正门外传来一阵喧嚣,一名身穿斗牛服的大太监,带着一队人马悠悠然登上侯府。

    “勇毅侯接旨!”

    消息很快就传到陈庆之的耳边。

    等传旨太监走入正厅,陈庆之早已备好香案。

    “勇毅侯这些年不见,消瘦了不少,得知今日是侯爷寿辰,陛下特地遣老奴为侯爷寿。”

    老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臣也时时感念皇恩,不敢有半刻懈怠。”

    陈庆之同样含糊打着太极。

    二人一阵虚与委蛇,半晌老太监终于暴露此行的目的。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随着老太监没有感情的诵读,陈讷脸上的喜色也渐渐消失,险些没能压制住怒火,还好身边突然冒出一只手将他死死抓住。

    “臣,伏唯圣意!”

    陈庆之倒是脸上没什么变化,淡淡接过圣旨,这让看戏的老太监颇有些失望。

    “还望勇毅侯勤于王事,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啊!”

    陈庆之表现的滴水不漏,大太监没有办法,只能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连口茶水都没喝,就匆匆带着手下出门。

    显然方才的贺寿都是托词罢了。

    “欺人太甚,那死太监简直欺人太甚,诩弟你拦着我作甚?”

    原来方才将陈讷拉住的,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陈诩。

    “你还觉得自己有理?要不是诩儿拉住你,顶撞天使,忤逆圣旨,勇毅侯府上下有几颗脑袋好给皇帝砍的!”

    陈庆之伸手在自家混账儿子脑袋重重点了一下,尤有些不解气道。

    “都是快当爷爷的人了,也不知道争点气,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你这副模样,我怎么敢把陈府交到你手上!”

    “这不是皇帝老儿欺人太甚嘛,儿子替您感到不值。”

    陈讷有些委屈,指了指圣旨反驳道。

    “父亲您是世袭罔替的勇毅侯,是超品的勋贵,此番乾国使团入朝,连败我朔国七位宗师之事已经沦为天下笑柄。”

    “昌平帝起复父亲出山,扬我朔国国威,却吝于一官半职,这不是摆明在羞辱您嘛!”

    靖安帝生前将乾国死死压制,甚至一度打进境内,压得乾国上下人心惶惶。

    如今驾崩不过十年,乾国君臣贼心不死又打起主意,派出使团名曰朝拜,实则一探朔国虚实。

    那位跟随使团前来的国师武功盖世,乍一出手连败朔国七位宗师,据传离先天不过一步之遥。

    而且此人功法阴毒,真气一如体内便似附骨之疽,轻易难以祛除。

    不出三日已经无人敢与他交手。

    浩然书院那位大宗师又在闭关,昌平帝迫于无奈,只得令陈庆之与其做过一场。

    即便这样,连个杂号将军的名分都吝于赐下。

    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

    这位昌平帝无论是权御的手段,还是心气,都比靖安帝差了太多。

    “所以你气不过,就这样将把柄递到昌平帝手里?”

    “为父教过你多少次,凡事要三思而后行,逞一时之快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陈庆之厉声训斥道,这时发妻邱乐怡连忙站出来圆场。

    “好了好了,今日是夫君大寿的日子,你们父子俩有什么事不能过了今日再说,你看饭菜都要凉了,我让下人再端下去重做。”

    碍于母亲的面子,陈讷嗫嚅着终究还是没敢回嘴。

    虽然期间发生了不甚愉快的事情,但寿宴还是在众人有意的烘托下,热闹圆满的结束。

    月明星稀,蟾宫高悬。

    恢复冷清的勇毅侯府也渐渐融入夜色,唯有书房数十盏明灯依稀亮如白昼。

    抚过墙上尘封多年的北玄刀,陈庆之一点一点将刀身抽出,伴着碧莹幽光,屋中摆设的物件皆是无风自动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一切。

    书房外已经凋谢大半的梅树,竟在这股气息下渐渐有了复生的迹象。

    皇帝呵?宗师呵?

    偌大朔国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如今也就只剩那位玄阳子道长。

第60章 先天之威

    昌平九年,四月初一,日上三竿,朱色赤黄。

    这天正是勇毅侯与大乾国师一战的日子。

    昌平帝一早便携文武百官,及乾国使团,来到了专门为二人比试搭建的演武场。

    考虑到二人都是成命已久的宗师,手段非凡。

    为了彰显出大国风范,同时也是避免因二人交手致使坍塌,整座演武场都以黄岗岩铺就,辅以汉白玉琢磨的飞禽走兽,看上去殊为大气。

    “早听闻贵国的勇毅侯勇冠三军,屡建战功,今日光是从百官气貌,小王便已得窥一二,当真是名不虚传。”

    乾国四王子绵里带针,轻轻刺了昌平帝一句。

    谁不知道昌平帝与勇毅侯不对付,如今说百官闻勇毅侯则喜,分明是在讥讽昌平帝的威严还不如一个臣子。

    昌平帝也不与他气恼。

    今日之事,无论是陈庆之胜,还是大乾国师胜,与他都是好事一桩。

    陈庆之胜,则扬大朔国威。

    国师胜出,也好替他除去心头大患。

    横竖都是双赢的局面。

    不多时有内侍走到昌平帝身边,耳语一番,昌平帝的脸上立即露出喜色。

    “这不说勇毅侯,勇毅侯就到。四王子可要见识见识这位望月山一役的最大功臣?”

    望月山一战,陈庆之率白袍营袭营,一把火烧了乾国三十万大军的粮食,堪称朔乾一战的关键转折点。

    昌平帝哪壶不开提哪壶,分明是在揭乾国人的伤疤,藉此报复四王子先前的口无遮拦。

    “是吗?那小王可要好好见见,这位勇毅侯是不是当真像传闻那般三头六臂。”

    四王子轻笑了一声,也随昌平帝站起身。

    正要挪开步子,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询问道。

    “这样的战功,放在我们乾国便是封公也都不为过,怎么勇毅侯至今还是个侯爵。”

    “朔国果真是强大,一个勇毅侯都能立下不世之功,那些衮衮国公想必更是不凡才对。”

    勇冠三军的勇毅侯,因为被君王猜忌只能混个侯爵,草包如李秉隆,却能因为献城有功保住蔡国公的位置。

    这些日可有不少袭爵的国公,被乾国的勇士打的哭爹喊娘,丢尽了颜面。

    说完了这句话,四王子眼前一亮,竟是不顾及昌平帝铁青的脸色,小跑上前去迎接陈庆之。

    “小王刘继忝为乾国四皇子,拜见大朔勇毅侯!”

    刘继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陈庆之的崇拜,深深一揖大礼道。

    目光却在陈庆之腰间停留了片刻,这位传闻中刀不离身的勇毅侯,今日居然没有佩刀,赤手空拳来到了演武场。

    陈庆之没有在乎对方的目光,只是草草回一礼,便又走到昌平帝阶下,朝昌平帝参拜。

    “臣,陈庆之,参见陛下!”

    毕竟是国事的场合,不能够因为私人恩怨,让外人看了笑话。

    “爱卿快请起!”

    见到陈庆之如此识大体,昌平帝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立即吩咐左右给勇毅侯赐座。

    刘继见挑拨不成,也不气馁,面色自若走回自己的席位。

    “今日一战,本是为朔乾两国之谊,还望二位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

    几乎说了一连串的废话,昌平帝这才正式宣布比武开始。

    知道重头戏即将登场,文武百官及使团都纷纷打起精神。

    “国师请!”

    陈庆之站起身,朝大乾国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方也毫不客气,二话不说,在空中连踩几步,登上了演武台。

    “贵国师这招踏云梯越发显得大巧不工,浑然天成。”

    昌平帝也有武功在身,自然能够看出这一招的精妙之处。

    “哈哈哈,小王也很期待勇毅侯的手段。”

    刘继打了个哈哈,反倒是把目光投向陈庆之,与自家国师相比较,他更好奇这位勇毅侯的手段。

    然而陈庆之却只是普普通通,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演舞台。

    “等等,你们快看勇毅侯的模样?”

    兀的有一人眼尖,指着陈庆之失声喊道,他的惊呼也引起众人的注目。

    一时间场上百官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陈庆之每踏出一步,面容就会年轻上一分,皱纹消去,白发生乌,竟是当着众人面从一个华发渐生的中年人,变回唇红齿白的青年。

    长春不老神功本就有着驻颜的功效,只不过为了体贴自家发妻,也是为了树立威严,陈庆之才会营造出一副中年人的模样。

    如今踏足先天境界,领悟天人变化,更是返老还童,浑身上下寻不出一丝缺憾。

    “返老还童,乌发自生……”

    台下有人喃喃念叨,声音越来越微,但很快又被身旁的人接上。

    “先天!勇毅侯踏入先天了!”

    一时间演武场上仿佛炸开了过,就连昌平帝也顾不上百官失仪,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台上的身影。

    先天?!

    他什么时候成就的先天?!

    开国三百三十余载,多少惊才艳艳之辈折戟在外罡境,凭什么他能成就先天?!

    昌平帝顿时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陈庆之踏入先天境,意味着自己之前的一切算计,都是那么的拙劣,宛如孩童把戏般可笑。

    外罡宗师,或许还可以靠朝廷大军围杀。

    可是先天强者内外天地沟通,真气近乎不竭,这样的人物倘若仙师不出,又有谁可以将他降服。

    昌平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如何弥补与勇毅侯的关系。

    相较于场外之人的议论,演武台上,直面陈庆之气势的大乾国师魏无涯,无疑更能体会到先天强者的可怕之处。

    对方只是站在那里,就好似巍巍太岳当面,气息混为一体,周身上下寻不出一丝破绽。

    本以为自己以耳顺之年,成就半步先天已经足够惊才艳艳,未想过朔国竟然除了这么一尊怪物。

    想起对刘继信誓旦旦的保证,魏无涯简直是欲哭无泪,别说什么折辱朔人颜面了,自己能够全手全脚地走下演武台,都是陈庆之心慈。

    “大乾国师魏无涯,还请勇毅侯赐教!”

    收拾心态,魏无涯摆出最恭敬的姿态,希望对方能留自己一条小命。

    “你伤我大朔宗师七人,本侯只要你接一刀,可公平?”

    陈庆之叠指点向魏无涯,明明手中空无一物,却有一道通天彻地的碧莹刀光自空中浮现。

    血光掠过,断肢落地!

    一指一刀,胜负已定!

第61章 加上柱国

    面对陈庆之看似平平无奇的刀意,魏无涯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手中拂尘千缠百绕,在身前祭起道道屏障,不仅如此,他还将横练功法催发到了极致,配合坚如磐石的护体真气。

    五庄观以横练功法闻名,身为这一代的首座,魏无涯更是练就百年来无人能成的金刚不坏身,肉体强悍比起神兵都不逞多让。

    这也是之前朔国几位宗师没能破开他防御的原因。

    然而魏无涯引以为傲的一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好似纸糊一般可笑。

    百转千回的缠丝劲在先天真气的霸道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坚如磐石的护体罡气也是同样一触即溃,就连魏无涯引以为傲的横练肉身,也未能挡住率性而为的一道刀意。

    “多谢大宗师手下留情!”

    捂着被齐肩斩断的右臂,魏无涯脸色苍白道谢道。

    他知道,自己这条右臂断无再接回来的可能,中正平和的长春真气此刻却阴毒好似附骨之疽,不断侵蚀伤口处的血肉,令它愈合。

    地上那截残肢恰恰相反,从被斩落的那一刻,生机就在不断被剥离,最终化作齑粉散落空中。

    能够留下一条性命,已经是陈庆之看在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份上,刻意留下自己一条狗命。

    而能够轻描淡写地使出这般刀意,陈庆之无疑坐实先天强者的身份。

    “国师!”

    刘继骤然从座位上站起,直到确认对方除去丢下一条胳膊,浑身上下再无大碍,一颗心放在放下来。

    五庄观毕竟是乾国第一大派,魏无涯又是五庄观首座,当代大国师,但凡出点什么差错,自己也就不用再惦记父皇股下那张龙椅。

    文武百官鸦雀无声,仿佛被人掐住脖子似的,生怕惹怒这位当世仅存的大宗师。

    只用一招便击败魏无涯,事到如今陈庆之也不再掩饰,以真气作阶一步步走到昌平帝的面前。

    与魏无涯高明的轻功身法不一样,陈庆之完全就是凭借浑厚的真气,在演武台到皇帝之间硬生生堆出一条路。

    也就只有大宗师能仗着真气不绝,干出如此惊世之举。

    看着距离自己不到十步的陈庆之,昌平帝颤颤巍巍地想要开口,嘴里却连说出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先天强者,光存在对皇帝就已经是一种威慑。

    “臣幸不辱命!”

    所幸,勇毅侯对他并无甚么不敬的意思,昌平帝连忙借坡下驴,强忍住心头畏惧,亲自起身跑去搀扶陈庆之。

    “勇毅侯扬我大朔国威,何来辱字一说,朕过去念勇毅侯年岁已高不得久坐王事,又受了小人离间,故才辞了爱卿官职。”

    “既然勇毅侯已成先天,华发生乌,便再无这般道理,朕欲使爱卿官复原职,还望勇毅侯看在朕的面子,莫要推辞。”

    昌平帝也是个脸厚心黑,不仅矢口将过错都推到奸佞身上,为了表达自己对他的器重,更是直接拿出臣子的最高荣誉以示褒赏。

    加封上柱国,见王不跪,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参拜不名,陈庆之重新回到朝堂中枢。

    台下几个平日对陈庆之叫得最狠的御史,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虽然他们的一举一动皆是来自上意,可这都是私底下的默契,昌平帝脑子坏了才会承认。

    眼下对方重新回到权力中枢,第一批被杀鸡儆猴的,想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们。

    有胆小的左右环视,只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不怀好意,端是藏了心思要拿他的项上人头,去向勇毅侯邀功请赏。

    惶惶然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惧,竟是一口鲜血登时昏了过去。

    而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乾国使团,亲眼见证了陈庆之这位大宗师的诞生,哪还有什么一探朔国虚实的心思,纷纷灰溜溜夹起尾巴做人。

    不过两日,刘继便以带魏无涯回宗门疗伤为由,逃也似的离开朔国。

    一位先天大宗师的存在,足以让乾国几十年内,都死了那颗侵犯边陲的野心。

    这一切都与陈庆之无关。

    回到府中,勇毅侯成就先天,官复原职的消息,早已传的路人皆知。

    国朝三百三十载,天下第二位先天大宗师,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是朔国的定海神针。

    原本冷落的勇毅侯府,一时间又变得门庭若市。

    那些当初为了迎合昌平帝,与勇毅侯府割袍断交的勋贵恨不得悔青肠子。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才能保住家族几时富贵。

    可是一位方知天命的大宗师,还有整整一个多甲子的寿命,都够皇帝换几茬!

    自己怎么就没这个眼光,看出勇毅侯有先天之姿呢!

    不光外人,就连陈庆之几个子女也犹如还活在梦中,怎么才一日的光景,自家就从天子眼中钉,转而成为大朔顶级世家。

    得知父亲成就先天,陈讷愣了好半晌,才闷闷一巴掌呼在儿子脸上,问他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对这一切,陈庆之自然不得而知。

    当年自己思虑再三,终究没能鼓起勇气修炼定光欢喜三藐妙法。

    靖安帝晚年的法令亡常,也让他隐约察觉不妙,利用自己一味打压朝臣,逼迫他们投靠太子的门下,种种行为分明在为太子铺路。

    而自己则不幸成了那枚弃子。

    明白这一切的陈庆之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修行之中。

    这终究是个武夫逞勇的世道,只要自己能够踏入先天,再多的算计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而昌平帝上台后的举动,也证实了他猜想,赋闲在家,陈庆之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探究先天之秘。

    凭借着长春不老神功改善根骨,厚积薄发的特性,加上玄阳道人所赠那一卷先天大宗师的手札,陈庆之终于在去岁成就先天。

    先天强者沟通天地,真气不竭,来无影,去无痕,又岂是依靠人数可以堆死。

    朔帝贵为九五之尊,还不是只能好言拉拢。

    先天强者寿二甲子,便已如此,玄阳子与国同寿,又是何等令人向往的境界。

    不修仙,终为草芥!

第62章 北戎王庭

    昌平十五年,冬春之交。

    这是中原地带万物复苏的季节,同时也是北地水草不丰的时季。

    往年作为游牧民族的北戎,都要通过高秋对雍国的劫掠,才能勉强度过苦寒的元冬。

    只是这些年,有朔国那位大宗师坐镇两国交界之处,莫说劫掠,北戎连放牧的牛羊,都不敢越过商水。

    面对一位随手就能放出数米刀芒,真气好似永远不会枯竭的大宗师,草原最勇猛的武士也会变得能歌善舞,乖巧老实。

    毕竟马跑的再快,还能快过一位先天强者的刀芒?

    没有南人的奴隶放牧牛羊,没有南人的财货交易盐铁,北戎各大部落哪吃过这种苦。

    他们是长生天的子民,是马背上高贵的勇士,怎么可以亲自从事放牧的贱业,无法劫掠的贵族又将屠刀伸向了那些弱小的部落。

    身高越过车辘的男童被杀死,活下来的女人连带牛羊,成为各大部落新的财产。

    那些拥骑过万的部落,大贵族们依旧过得滋润。

    可是弱小的部落,莫要说生活,就连性命都不能保证。

    渐渐地,开始有部落投靠南边的朔人,先是三五百人的小部落,接着便是人口上千的中型部落。

    等北戎贵族们意识到不对,放眼草原,已经只剩下几个附庸的部族。

    而直到这个时候,朔国终于向这个世宿敌露出獠牙。

    昌平十五年二月,昌平帝拜勇毅侯陈庆之为征北大将军,率领步卒十五万,骑兵五万,民夫青壮共四十万,远征北戎,与大军同行的还有数千北戎骑兵。

    这些对草原地形熟稔于心的戎人,如今却已成为朔军最好的带路党。

    昌平帝许下承诺,等到北戎王庭被剿灭,他就将草原上水草最丰美的几处牧场,赐给投靠的戎人作为奖赏。

    深仇大恨,再加上动人心弦的财帛,这帮养不熟的狼崽子立即把獠牙对准往日的主人。

    有了熟稔地形的北戎人随军,有了目的的朔军行军火速。

    发兵不过三月,二百年前北戎王铸金刀分封的十二金刀部落,已经有半数被朔军夷族。

    男丁全部被斩首硝制,垒成京观以威慑后来人。

    妇女与孩童都被掳回朔国,分与此战有功之臣为仆为僮。

    陈庆之的狠辣,让北戎王城一时人心惶惶,仅剩的六大金刀部落齐聚王帐,纷嚷着希望北戎王能够拿出个章程。

    是战是和,总得有个说法。

    如今老王刚死,新上位的北戎王不过是个六岁孩童,他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大腹便便的北戎贵族各执一词,场面闹得不可开交。

    北戎王被众人狰狞的面目吓到,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许哭,你是北戎的王,可以流血,但绝不可以露出怯懦!”

    君王后重重一刀削去案几一角,教训完怯懦的小北戎王,又横眉怒眼看向在场的贵族。

    “各位都是手执金刀的北戎男儿,是草原上茹毛饮血的饿狼,先王带着诸位驰骋南朔劫掠的日子才过去了多久,你们居然想着向过去的牛羊低头。”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人训斥。

    “那位领军的勇毅侯是两百年一出的大宗师,是长生天眷顾的天赐勇士,我们是向这样一位狼王俯首称臣,而不是向那个软弱无能的朔皇帝!”

    有人忍不住站出来为自己辩解。

    “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敢站在这里向着大家大声斥责!”

    “赫连昌!”

    君王后只是冷冷看着他,突然朝门外厉声喊道。

    很快一个孔武有力的草原汉子拉开帐帘走进来,此人正是号称草原第一勇士的赫连昌。

    “君王后!”

    朝着王座旁的女子一礼,汉子转过头冷冷盯向在场的众贵族。

    “赫连昌,我可是金刀贵族,你敢对我动,啊!”

    那人见赫连昌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连忙摆出身份对着来人恐吓。

    好吧,这下都不用君王后点明身份。

    赫连昌明白过局势,抬手就是一刀,直接枭下那人首级。

    “再有人敢对大王无力,这既是他的下场!”

    说罢,凶神恶煞的草原汉子便守在北戎王身边,仿佛一条忠心耿耿的恶犬。

    “特穆尔对大王不敬,如今已伏诛,他的部众就由在座各位一起瓜分,谁有异议?”

    借赫连昌快刀杀人立下的余威,君王后乘胜向众人质问。

    死亡的威慑,加上分一杯羹的诱惑,这些有着灵活道德底线的贵族们,纷纷表示了自己唯北戎王马首是瞻。

    借着共同的利益树立起短暂的威信,君王后终于说服众贵族,集六部兵马,与朔人在莽苍山下作一场。

    瓜分一个大部落的巨大利益,以及甘美的酒水麻痹灵魂。

    酒酣饭饱的北戎贵族,纷纷开始吹嘘自己的英勇,吹嘘朔人遇见自己,该是怎样的屁滚尿流。

    君王后冷眼看着一切,心里只是觉得可悲。

    昔日打的朔人不得不签下屈辱条约,能征善战的游牧民族,才不过短短二百载,就已经堕化到了这等地步。

    只有靠着酒水的麻痹,才敢直面强大的敌人。

    或许只有靠着一场大胜,才能唤起北戎人过去的荣耀。

    也唯有这一场大胜,才能让自己真正掌握话语权,保住自己和儿子的性命。

    君王后可没有忘记,自家亡夫的几个兄弟,都虎视眈眈盯着北戎王的宝座。

    此战一旦败了,他们母子俩将面临的,将是万劫不复。

    天苍苍,野茫茫,气势正盛的朔军很快便推进到莽苍山下。

    面对浩浩汤汤的南朔大军,就连自诩英勇的草原骑兵也渐渐面色开始苍白。

    马匹逐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呵出的雾气仿佛云烟缭绕,连续数月的厮杀将这一只军队,打造成草原上战无不胜的铁骑,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给人留下心理压力。

    这可和过去他们在朔国边地看见的不同。

    印象中,面对他们如狼似虎的轻骑,南蛮子只会哭喊着乞求他们大发善心。

    这样一支军容整肃的铁骑,自己真的有战而胜之的可能嘛?

第63章 封戎莽苍

    “马哈木,你为何不肯率兵出击?”

    眼见朔军已站稳阵型,本雅失里愤怒地派人传唤马哈木。

    质问他本该率兵扰营的部众为何没有动静。

    “朔军阵型看似混乱,实则缜密,以重骑兵为先锋,以弓骑兵为掩护,以轻骑兵为两翼拱卫,但凡我部轻易冒进,便落入朔人的圈套。”

    马哈木也有他的道理。

    他才不是被朔人整肃的军阵所摄,丧失了率兵袭扰的胆气。

    “哼,朔人此战以骑兵为主,每克一处辅以步卒坚壁清野,掠夺人口,一步步稳打稳进,如果不能在莽苍山吃下这只骑兵,王城都有覆灭之虞!”

    木雅失里冷哼一声道。

    派马哈木上前骚扰朔人军阵,他其实也存有自己的心思。

    本雅失里作为已故北戎王的亲信,同时也是此战的主帅,从一开始他就抱着消耗其他几支北戎王族势力的打算。

    譬如拒不出阵的马哈木,就是左贤王伊稚邪的手下。

    木雅失里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如何看不出朔人看似松懈的军阵,其实内涵玄机,一旦轻易冒进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可损失的都是伊稚邪的兵马,他又怎么会心疼,要是侥幸冲破朔人军阵,那就更加是大功一件。

    左右都是双赢的局面,木雅失里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作为先锋的朔狗也不过四万多骑兵,这次君王后集结了七部人马,控弦之兵可达十数万,俺们就是靠人数堆都能堆死朔狗。”

    马哈木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推诿责任的托词,居然恰好言中对方心思。

    但见木雅失里不再追究过错,大喜之余连忙转移话题。

    “再让老夫看到你临阵脱逃,老夫就拿你的脑袋当尿壶用!”

    冷冷地恐吓了一句,木雅失里随即摆摆手,示意马哈木快些滚回去。

    失去先机,如今木雅失里能做的,也唯有率领大军与朔人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厮杀!

    ……

    “杀啊!杀光朔狗!!!”

    “太师有令,斩首朔狗一级,赏奴隶五名,牛羊一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木雅失里的悬赏让北戎骑兵顿时化身两眼通红的群狼,怪叫着挺起胯下骏马展开冲锋。

    而面对北戎骑兵狂热的进攻,统领朔军铁骑的主帅只是冷冷看着,只要对方靠近不过二百步,终于抬起右手缓缓下令。

    “一满弓!”

    弓弦绷紧的声音接连响起,将领猛地将手向前一挥。

    “射!”

    漫天箭雨顿时射向冲在最前的戎骑,顿时一片人仰马翻的哭喊声响起。

    “再满弓!”

    “射!”

    “三满弓!”

    “射!”

    接二连三的箭雨让戎骑气势一挫,经年累战的将领又怎会放过如此良机,玄甲鬼面的重骑缓缓奔跑起来,速度越来越迅捷,直至和北戎的骑兵撞在一起。

    “杀!杀!!杀!!!”

    莽苍山下开阔平坦的草场,一时间化作难分胶着的血肉磨盘,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战场正中央,朔国骑兵主帅率领着自己的亲卫长驱直入,环身出刀圆斩,刀气登时扫清方圆数米的敌人,连人带马从腰身一分两段。

    捂不住的血肉、内脏流了一地……

    这小小一处战场瞬间由杀声鼎沸转为恐怖死寂!

    哀嚎声响彻遍野,有些被腰斩的戎人尚且还剩下半口气,临死前反应过来发出大声呼救。

    如此惨状吓得周围许多同袍肝胆俱裂,扑鼻的血腥味让胯下的战马都有些惶然生悚。

    竟任由着这一小撮重骑直扑中军大帐。

    “好胆!”

    戎人的宗师高手发现场上异状,那还不明白这是朔人的高手正在冲阵,纷纷大喝一声放下手中敌人,朝着中军拦去。

    奔雷手,密轮法王,射雕手,亢金锤,四位外罡宗师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誓要将这员胆大包天的敌帅轰杀成渣。

    然后此人只是微微抬头,手中宝刀青芒暴涨,连天色都被染上淡淡的青光。

    “死!”

    将领手中刀气连成一线,同时抹过四名宗师颈处。

    戎人宗师只觉视线一阵天旋地转,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大宗师,杀死赵信将军他们的是朔人的大宗师!”

    认出一刀枭首北戎四将的正是先天大宗师,目睹这一幕的北戎士兵军心崩溃,那还顾得上身前缠斗的朔人铁骑,纷纷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大宗师?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一直坐镇步卒正军嘛!”

    察觉到三路颓势的木雅心头大骇。

    他哪里还没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

    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可此时的木雅失里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一位大宗师领着十多名宗师,还有恨不能武装到牙齿的骑兵,朔国此战简直是把休养生息三十余年的家底全部拉了出来,打算一战而毕全功。

    对方就是堂堂正正拿大势压你,倘若你不应战,用不了多久大军就会出现在王城脚下。

    这世上还有比中原王朝更熟悉攻守城的嘛?

    即便心中不愿意,木雅失里也知大势已去,正要下令各部撤军死守王城,突然眼尖发现那一队精骑居然开始提速。

    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陈庆之终于不再掩饰,率领着麾下四名宗师,连同数十名真气高手骤提马速。

    哪怕拼着跑废胯下神骏,也要冲破大帐直取戎帅首级。

    “太师快走!末将拦住他们!”

    看出陈庆之一行人打的主意,木雅失里的亲卫连忙脱下甲胄,就要给他换上方便脱身。

    可陈庆之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奋踩马镫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施展轻功身如鬼魅,径直扑向中军大帐。

    绚丽的刀芒直接将那员忠心的亲卫送去见他们的长生天,下一秒陈庆之已经站在木雅失里跟前当着他的面一刀砍断主帅的旗纛。

    同时运转真气,声音似滚滚春雷响彻整个战场。

    “贼首已被本侯讨取!”

    回过头发现主帅已被擒住,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惶恐,越来越多的戎骑开始向后方逃去。

    朔骑乘胜追击,一战斩首及俘虏戎人八万。

    侥幸逃回后方的戎骑十不存二三。

    经此一战,朔军北赴王城的途中再无阻拦。

第64章 举国无一是男儿

    “你说什么?”

    “十五万大军只逃回来四万多,本雅失里太师也被朔人生擒?”

    “五万打十五万,就是十五万头猪,他们朔人都要追上几日!”

    “你们不过一个冲锋就溃败了?”

    君王后蓦地从座位上站起,一脸不可置信地追问。

    “朔人,朔人大宗师藏身在骑兵中,趁几位宗师不备,暗中偷袭将他们都杀了,太师,太师也没能从他手里逃脱!”

    “那个人是恶魔,是长生天的敌人!啊啊啊!”

    陈庆之杀神般的身影好似梦魇,逃卒一想起就惶恐不安地大叫。

    赫连昌收到君王后的示意,手起刀落地给了逃卒一个痛快。

    “那些逃卒有没有都控制起来?”

    君王后面无表情看着逃卒的尸体被拖下去,疲惫地捏着眉头向护卫询问道。

    “回君王后,逃卒实在太多了,我们只控制住很小一部分,剩下的都逃入城中。”

    护卫小心遣词造句道,生怕一不留神,惹怒正在气头上的君王后。

    “所以城里已经遍布前线战败的消息?”

    君王后颓然靠倒在胡椅上,往日明媚的眼眸中满是血丝。

    她考虑过北戎大胜,反身侵掠南地,考虑过南朔惨胜,无力继续北伐,却唯独没有想过戎人会输的如此彻底。

    十五万戎骑只跑回来四万,本就不擅守城的北戎,又能仰仗什么,抵挡朔国即将兵临城下的六十万大军。

    祸不单行,这边君王后还抿紧嘴唇,正思索着北戎的退路,那边已经有人气汹汹地找上了门。

    “左右贤王,没有君王后的命——”

    一声吃痛的惨叫,几个身材高大的戎人走入殿中,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意。

    “屠耆阏氏,看看你干的好事,还有本雅失里那个废物,我大戎的好男儿都是被你们两个蠢货害死的!”

    阏氏,即王妃的意思。

    只是君王后仰慕朔国风雅,遂让身边人称呼自己为君王后。

    如今左贤王直呼屠耆阏氏,已经是半点面子都不想给寡嫂。

    “铢娄渠义,你现在是想指责我吗,当初共击朔人,你可是也表示赞同的。”

    “有本事你倒是拿出个办法啊,这么耗着你我都要成为朔人的奴隶!”

    君王后只是瞥了对方一眼,冷冷地说道。

    左右贤王还有两位谷蠡王都在,她心知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索性也不给对方什么好脸色看。

    “哼,我是想当戎王,可不是当个孤家寡人的大戎王。”

    铢娄渠义冷笑道。

    令君王后没有想到的,左贤王此次前来,居然不是逼她的幼子退位。

    “事到如今,无非只有两个办法。”

    更在君王后意料之外的是,一向无谋的铢娄渠义这次居然有备而来,看样子似乎还是成竹在胸。

    “其一,发动男女老少死守王城,朔人不习惯草原时气,难免水土不服,多生疫病,再加上长途供给,国力难支,日子一久难免会军心溃散。”

    君王后仔细想了想,否定了左贤王这个主意。

    朔人此番北征挑的正是草长莺飞,水草肥沃的春季,气候适宜,至于饮食皆有先前掳掠的牛羊,正要比供给消耗,绝对是王城率先撑不住。

    铢娄渠义也知道这个主意不靠谱,说出来也不过抛砖引玉,借着由头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其二,是向朔国皇帝称臣,岁月入贡,乞求朔人的谅解。”

    左贤王说着眼神微微扫向座上的君王后。

    “朔国皇帝又怎么会相信你我空口无凭的说辞?”

    沉吟片刻,君王后提出自己的担忧。

    “戎国愿以幼戎王入堰京为质,往后戎王上位,皆要接受朔国皇帝的册封!”

    左贤王低着头,终于图穷匕见。

    “你们,铢娄渠义啊铢娄渠义,我说你为什么不要当戎王,你!”

    君王后气的胸脯起伏,指着铢娄渠义怒极反笑。

    “既然都已经做好了决定,还来问我这个居王后作甚?”

    “你们这么做,历代大戎王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滚!都给我滚!长生天啊,您的子孙已经堕落到要给朔人皇帝当狗,十万男儿齐卸甲,举国无一是男儿啊!”

    盛着酪酥奶酒的酒觞被重重砸在地上,君王后指着几人的鼻子绝望讥笑道。

    四位北戎大贵族同时登门,显然他们已经背着自己做出了决定,这哪里是来和她商量的,分明只是走个流程,告诉自己他们的决定。

    堂堂北戎男儿,居然被一个妇人指着鼻子讥讽。

    “朔人的军队就要到来,大王身边的护卫未免太少,我和伊屠智放心不下,就让我们的手下来拱卫大王吧。”

    左贤王的脸色骤变,扫了眼护卫在小北戎王身后的赫连昌,对左右吩咐道,宫室外顿时下起一场腥风血雨。

    说是护卫,实则是监禁。

    两个外罡宗师,还是二王手下的佼佼者,即便是勇猛如赫连昌,也都够喝一壶。

    说罢,几人冷哼着摔门而去,已经商量起献城的细节。

    ……

    两日后,王城上。

    已经控制了北戎王城各城门的两位贤王,忽然被人通知城外有大批的人马正在靠近。

    已经喝得有些迷糊的左贤王,摇摇晃晃登上城楼,望着天地交界处乌泱泱一片,登时酒意也醒了七分。

    “大哥,咱们这就开城门投降嘛?”

    右贤王伊屠智惴惴不安地问向自己大哥道。

    “不急,先让他们攻上几日城,我看朔人也不像那些逃卒说的可怕,咱们脚下五六丈宽的城墙,朔人还能直接劈开不成?”

    兴许是酒意给了铢娄渠义几分胆子,他居然提起马鞭,大言不惭地指着朔军方向叫嚣道。

    “到时候攻上几日,朔人发觉攻不下的时候,咱们再献城,才显得有诚意嘛!”

    原来左贤王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伊屠智深感有理,点点头正要附和,兀地发现一个小黑点,正朝王城这边快速靠近。

    “那是什么?”

    伊屠智凑近墙垛,刚想要看仔细些。

    “还能什么,总不能是朔人大宗师亲自出马,轰开城墙吧?”

    铢娄渠义喝一口蜜酒,忍不住开玩笑道。

    话音刚落,通天的刀芒赫然亮起,接着是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

    城墙上豁然出现一道丈宽的缺口。

第65章 武安郡王

    陈庆之用实际行动,让左右贤王理解了一回,什么叫先天大宗师。

    二百多年历史的城墙上遍布深深浅浅的刀痕,最深的地方估摸着得有两三丈深,让人很难相信这只是一人一刀闹出来的声势。

    快被吓坏了的左右贤王,在身旁众护卫的保护下,逃离已经令他们感到不安的城楼。

    如今的铢娄渠义哪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心思,只想着快些把城门打开,生怕再晚些,城外这位狠人就要把城墙轰开。

    到时候别说是献城之功,自己的脑袋能不被割去充作酒器,都算运气好的。

    就在白袍宗师诧异的目光里,北戎城闭阖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穿华丽裘袍的莽汉连滚带爬跑了出来。

    “我是戎国左贤王铢娄渠义,代表戎王,愿意向大皇帝俯首称臣!”

    唯恐陈庆之误会自己的意思,从一开始,铢娄渠义就把双手高高举起,以示自己手上没有携带任何的兵器。

    “北戎人的左贤王?”

    收回宝刀上蓄势待发的凌厉刀芒,陈庆之有些摸不住对方的意图。

    哪有还没攻城,就急着要献城投降的!

    莫非其中有诈!

    “是,大人有什么吩咐?”

    铢娄渠义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对方有什么不满意,一刀径直把自己给剁了。

    “本侯怎知阁下是不是故意诈降?”

    陈庆之微眯着眼睛,把手慢慢伸向北玄刀的把柄。

    “大宗师饶命,大宗师饶命!”

    “您可以随便找个北戎人问问,就能证明小王的清白!”

    陈庆之只是稍稍露出气势,铢娄渠义已经忙不迭跪在地上,捣头如蒜地自证清白。

    见铢娄渠义瑟瑟发抖,露出惶恐的脸色,陈庆之心里已经信了三分。

    不过出于谨慎,还是坚持等到与大部队汇合,找来戎奸证实了左贤王的身份。

    陈庆之方才率领两万步卒,接管过王城的各处城防。

    期间发生过一起意外,被重重人手看管,关押着君王后和小北戎王的宫室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等士卒将火扑灭,宫室里只剩几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只能依稀靠着面料的精细,体型的大小,勉强判断出是二位贵人和几名护卫。

    不过代表北戎王身份的金刀和王印,如今都被保管在铢娄渠义手里,没了这些象征身份的东西,即便小北戎王日后王者归来,朝廷大可以拒不承认。

    你说你是北戎王,拿出依据来啊,我还说我也是北戎王呢!

    ……

    两个月后,这座象征着北戎两百年荣光的王城,伴随一声轰响终究化为尘土。

    除了凿毁这座耗费十余万南朔奴隶才建起来的百年古城,回程途中陈庆之还备齐三样牲礼在莽苍山勒石为记,铭刻大朔北伐灭戎的壮举。

    自此,侵扰了朔国北域上百年的戎灾,彻底成为历史。

    期间陈庆之也悄悄出去过一次,只带了一个向导,除此以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

    亲卫们只知道,自家侯爷回来时候身负重伤,就连随行的向导也不见了踪影。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伤到一位大宗师?

    尽管满腹的疑惑,但能够成为陈庆之亲卫的,自然都是经过这些年考验,值得信任的。

    这些人与其说是亲卫,不如说更像是勇毅侯府的家臣。

    陈庆之的秘密,他们到死也不会泄露出去。

    ……

    昌平十六年夏。

    北征犬戎的六十万大军,班师回朝时只剩下四十余万。

    除去部分战死沙场,更多则是死于水土不服,还有不少没能挨过入冬的天寒地冻。

    陈庆之立下灭国的功勋,背后却是多少户人家失去顶梁柱,多少新妇失去了良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恐怕也莫过如是。

    当然,这样的付出也并非没有回报,俘虏北戎平民八十余万,骑兵三十余万,此外另有牛羊不计其数。

    除了不知生死的君王后还有北戎王,太师本雅失里,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以及居住在王城的大小贵族,全部被陈庆之派人分批押送回国都堰京。

    成年男性统统被发配去凿山修路,妻女则充与此战的功臣将士为妾为婢。

    那些先前投靠朔国的小部落,昌平帝自然依照诺言,把大片肥美的草场许给了他们。

    只不过耍了一个小心眼!

    昌平帝一口气分封了二十多位草原王,各自占据几片肥沃的草场,互相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交集。

    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封地缺个口子,结果自然是草原大大小小征伐常年不休,彻底断绝袭扰中原的可能。

    作为此战最大的功臣,过去一向与陈庆之不对付的昌平帝,居然力排众议,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封王!

    封陈庆之为武安郡王!

    以一省之地为其封国,世袭罔替,加九锡,冕九旒,假节钺,允开府建牙,行亲王车驾!

    名为郡王,实则权力比多数亲王还要更大!

    毕竟灭一国的功勋太大了,大到如果陈庆之不封王,朝廷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其他人赏赐。

    而且陈庆之的封地还不是一般的省份,是富饶程度仅次于江南的燕省,如今已经改名换姓唤作武安郡。

    当然,这块地盘有一点不太好,就是大西边紧挨着乾国。

    但凡发生点什么战事,第一个遭重的就是他。

    陈庆之这位先天大宗师在时还好,一旦他百年之后,这片土地必起狼烟,就看后代能不能守得住富贵。

    看出昌平帝的险恶用心,陈庆之对此的解决办法很简单。

    昌平三十一年秋,武安郡王率兵九十万,伐乾,再八年,乾灭,取其宗室还于堰京。

    只要乾国没了,武安郡自然不再是夹在两国之间的飞地。

    很简单的问题不是吗?

    ……

    【138岁,你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作为享寿两甲子的先天大宗师,你的妻儿先后离你而去,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人和事,因为修炼长春不老神功的缘故,你无疾而终。】

    【你的第二世人生已经结束,是否选择重开?】

第66章 关于我熬死五任皇帝这件事

    【0岁,你出生在朔国兖州府的一个镖局世家,父亲为你取名陈庆之,藉此庆贺老来得子,你是他惟一的儿子,你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6岁,你到了上私塾的岁数,父母把你送入府城最好的私塾,同年,父亲开始亲自传授你家传武学。】

    【8岁,你天资聪颖,触类旁通,已经完成启蒙,同年你察觉家传内功心法并非十分高明,遂决定转修长春不老功。】

    【9岁,你经常缠着镖局老人,询问一些江湖轶事,你对江湖武林的了解逐渐深入,你更加留意不泄露自己修炼长春真气的秘密。】

    【11岁,你的父亲押镖归来察觉你真气有异,你谎称去岁曾误食过一枚表皮朱红似火的果子,之后功力陡增,真气也发生了异变,舐犊情深,父亲对你的谎言深信不疑。】

    【12岁,福缘触发,家中生意日渐兴隆,众口交赞,一举成为方圆一府七县之地最大的镖局,你走到哪儿都会受人敬畏。】

    【14岁,你的父亲押镖归来,知你爱好佛经孤本,遂给你带回一本《楞伽经》作为礼物,你未能从中悟出九阳真经。】

    【16岁,你又打通三条经脉,功力大增,根骨也得到了一定的改善,增加一点根骨。】

    【18岁,你的武功到达瓶颈,静极思动,你决定外出押镖,经过登州定光寺时,你亲眼目睹了黄天星宿光如来的真身,天赋推陈出新触发,你悟出《长春不老神功》一卷。】

    【19岁,母亲为你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黑风寨大当家的独女,你向她许下海誓山盟,在双方父母亲友的见证下结为夫妇。】

    【20岁,妻子为你诞下一子,你替他取名陈讷,希望他能敏于行而慎于言。】

    【22岁,妻子为你又育一子,你替他取名陈诩,寓意德发扬而诩万物。】

    【23岁,你成功打通十二条正脉,跻身二流高手的行列,天下之大也能有你一隅之地。同年,福王起兵造反,你与岳丈里应外合拿下兖州府。】

    【24岁,福王造反成功,作为功臣,你受封勇毅伯。太和殿上,玄阳子的一席话让你对修行略窥一角。】

    【27岁,你的根骨得到一点改善,根骨由泯然众人变更为尺瑜寸瑕。同年,你的妻子为你诞下一女,你的三房小妾为你生育了二子三女。】

    【33岁,你打通了任督二脉,踏入外罡境界,官拜司隶校尉,掌靖天司,负责监察文武百官与全天下武者。】

    【34岁,靖安帝下令剿灭窝藏黄巾余孽的三皇门,你负责策反观天派的两位宗师,使他们反戈一击,伐其山门,断其传承。同年,宁潭二王在定禅寺和静岳派的鼓动下造反。】

    【35岁,叛军陷入颓势,你略施小计使定禅寺与静岳派自相残杀,不费吹灰之力就平定了叛乱,你因此战之功受封勇毅侯。】

    【你在平定禅寺时,偶遇化为非物的少女,生死边缘为迦楼罗鸟所救,你获得了道胎源气与《定光欢喜三藐妙法》,你将道胎源气赠予玄阳子,玄阳子向你揭开修行之秘,并赠予你一位先天大宗师的手札,你受益匪浅。】

    【42岁,同年先帝驾崩,新帝登基,继位的昌平帝素来与你不和,罢黜你的官职,责令你在家赋闲。同年,你又多了一个庶子和三个庶女。】

    【45岁,你的根骨得到一点改善。】

    【49岁,你勘破天人造化,领悟阴阳之变,成就大朔立国三百余载第二位先天大宗师,可享寿两甲子。】

    【50岁,乾国使团入京拜谒昌平帝,国师魏无涯力败朔国七位宗师,无人能敌,你携先天之威一刀断其右臂。昌平帝为示恩宠,加封你为上柱国。】

    【56岁,你趁冬春之交,草原水草未生,率兵北征犬戎,灭其国祚,奴其族裔。】

    【你钻研《定光欢喜三藐妙法》有得,发觉竟是来自雪山深处一座荒废的密宗寺庙,侥幸为定禅寺僧人所得,你遂决定借北伐之便,深究其因。你从寺中得一秘宝,却不慎触动护寺异兽,九死一生逃脱险境。】

    【57岁,你成功班师回朝,以灭国之功,封武安郡王,加九锡,冕九旒,假节钺,允开府建牙,行亲王车驾。】

    【73岁,你趁秋收之际,农闲谷丰,率兵九十万西征乾国,每战必克,无人能挡。】

    【75岁,昌平帝崩,新登基的彰武帝令太子娶你嫡亲孙女为妃,堰京赵氏与武安陈氏结为秦晋之好。】

    【80岁,乾国覆灭,你因军功受赏封汉王,以三郡之地为封地,称汉国。同年,彰武帝分封诸侯国以褒功臣,建朝立统,始称大朔王朝。】

    【83岁,你的武功更加高深莫测,天下无人能敌,根骨也得到一点改善。】

    【92岁,彰武帝驾崩,新君登基,年号为承乾,皇后正是你的嫡亲孙女。】

    【96岁,玄阳子找上你,告知还有二十载他便要返回宗门,问你可还有什么疑惑,你思索再三,遂将《定光欢喜三藐妙法》和盘托出,只是瞒下那件佛宝。】

    【100岁,你的后人中出了一个天资聪颖的练武奇才,根骨俱佳,钟灵毓秀,只是思考再三,你还是没有将《长春不老神》教给他,只将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114岁,承乾帝驾崩,新君登基,年号为建元,此人正是你的曾外孙。】

    【116岁,四百年期满,玄阳子晋升神通秘境,在向你展现神通奥妙后,化龙东去,临行前给你留下一册他关于《定光欢喜三藐妙法》的心得,并收下你一位后人为弟子带回山门。】

    【120岁,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孙子孙女也寿终正寝,你对汉国以及后人的感情渐渐稀薄。】

    【133年,你的根骨得到一点提升。】

    【134年,你的根骨得到一点提升。】

    【135年,你的根骨得到一点提升。】

    【136年,建元帝驾崩,新君登基,年号为崇德,你的根骨得到一点提升。】

    【137年,你的根骨得到一点提升。】

    【138岁,你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作为享寿两甲子的先天大宗师,你的妻儿先后离你而去,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人和事,因为修炼长春不老神功的缘故,你无疾而终。】

    好家伙,我这算不算是直接熬死了五任皇帝?

    腐朽沉重的灵魂登时焕然一行,仿佛被黄钟大吕从梦魇中猛地惊醒。

    方然尤且有些心有余悸。

    过去的回忆宛如走马观花似的一一从他眼前浮现。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的真气突然开始与日俱增,根骨资质也一年比一年好,气血饱满,根本没有其他宗师的寿命限制。

    意识到不对,可此时的他渐渐已经无力掌控自己的身体。

    肉身仿佛一座囚牢,将腐朽孱弱的灵魂死死锁住。

    他最后还是灵光一现,靠着强练《定光欢喜三藐妙法》,配合那件自雪山废庙盗走的佛宝方才取回一线主动权,结束了这一世旅程。

    【你的第二世人生已经结束,是否选择重开?】

    当回忆走向尾声,四周的画面渐渐褪色,方然清空思绪,毅然做出决定。

    【确定。】

第67章 难以抉择

    重开两世,方然的疑惑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多的趋势。

    自己是正儿八经的穿越,还是陷入模拟当中?

    两次重开究竟是不是在一个世界,二者的时间是重置还是承接?

    为何待人宽厚的玄阳子,真身却是那般可怖模样?

    为何偏偏只有自己,能够看出那些端倪?

    还有第二世重开的最后几年,为何渐渐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一世世的重开,什么时候才会走向尽头,这样的代价又是什么?

    然而无论方然如何旁击侧敲,模拟器就像一个死板的程序,不断催促着他重开人生。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将疑惑埋在心底,等待着谜底揭晓的那一天。

    【你亲耳目睹了黄天星宿光如来的法相,进一步发掘出这个世界隐藏深处的秘密,你获得了一点参属属性。】

    【你一生天下无敌,先天之名远扬,你获得了四点属性,解锁天赋武道宗师。】

    【你先灭犬戎,后灭乾国,立下了千秋不二的伟业,解锁天赋窃国者侯。】

    【兴许是穿越者的灵魂不容于这方世界,你总是能看透幻象背后的本质,锚定天赋破妄法瞳。】

    【你寿长一百三十八载,历经六朝帝王,养育五子七女,如果不是神魂腐朽,或许还能够活出第二世,解锁天赋修身养命。】

    【你的子嗣会将陈氏发扬光大,作为武安陈氏的初祖,你将世代接受陈氏子孙的供奉,你获得了两点属性,限用于悟性、根骨、参属。】

    【你这一世综合评价为侠等上品。】

    【你可以指定一项天赋继承至下一世,你可以提升任意一项天赋的品质。】

    【你可以指定一件物品继承至下一世。】

    进一步发掘,等等,方然忽然想起第一世结束的发现。

    只有两世都处在同一方世界,才会存在递进的关系吧?

    还有破妄法瞳这一天赋,更是直接说明自己是穿越而非单纯的模拟。

    本以为长春不老神功的隐患,是来自那尊黄天星宿光如来,未想居然是自己神魂的腐朽,无法掌握日益完美的躯体。

    解开诸多谜团的方然心中登时升起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畅快。

    “指定天赋推陈出新,指定物品降魔杵。”

    降魔杵,便是方然第二世在大雪山得到的佛宝。

    根据《定光欢喜三藐妙法》的记载,此物具有降心中魔的妙用,是修炼妙法的重要之物。

    这也是方然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赶赴雪山废寺,费了老大功夫寻找佛宝的缘故。

    玄阳子后来交予他的心得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定光欢喜三藐妙法》并非什么旁门左道,乃是直通法相境界的空门正法。

    所谓欢喜,并非是借双修之义采撷处子元阴。

    而是利用美色锻炼定性,什么时候做到佳人入怀而作白骨观,蓄养定性,即是大成。

    【武道宗师(紫):增加两点悟性,增加两点根骨,你对武道造诣之深,世上罕有,任何武学在你眼里轻松就能学会。】

    【窃国者侯(蓝):增加两点福缘,增加一点体质,你容易受到上位者的器重。】

    【海的儿子(白):增加一点相貌,减少两点体质,你总是能获得异性的好感。】

    【修身养命(蓝):增加两点体质,苟,咳咳,你对延寿类功法有着超越世俗的见解。】

    【保命符(白):你将不那么容易夭折。】

    【破妄法瞳(红):穿越者的灵魂能让你看清世界的本质,有时候错的未必就是世界,唯一指定天赋,已被锚定。】

    【家财万贯(绿):增加一点福缘,你将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

    【若有道缘(蓝):增加两点参属,你似乎自幼就与大道有着难以琢磨的缘分。】

    【时运不济(白):减少两点福缘,你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

    【继往开来(紫):增加四点悟性,你拥有举一反三的能力,当你熟悉一样事物,很容易将它推演到一个新的层面。】

    如果没有那个锁定一格天赋的破妄法瞳,方然绝对想都不想,选择窃国者侯、小有道缘、继往开来这三项天赋。

    参属、悟性还有福缘,无疑都对他下一世修行大有裨益。

    只是如今只能选择其中两项,顿时让方然陷入了两难的处境。

    思前想后,方然还是决定放弃福缘。

    毕竟参属和悟性,无论哪个都是修行必备的。

    福缘即便是离谱的一点妖,他也可以用属性加到一个还算正常的程度。

    至于提升哪一属性的品质,这难道还用想吗?

    【你已选择天赋若有道缘(蓝),是否确定提升品质?】

    【确定。】

    【小有道心(紫):增加三点参属,增加一点福缘,你对大道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和感。】

    【相貌:8】

    【悟性:9】

    【体质:6】

    【福缘:2】

    【根骨:Lv0泥古不化】

    【参属:Lv3泯然众人】

    好家伙,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两点福缘,模拟器这是巴不得他死是吧?

    也就是说没有小有道心的那一点属性,自个儿这回又得落得个一点妖的下场。

    论不当人这方面,我愿称你模拟器为最强!

    方然试探性给参属点了一点属性。

    果然还是那股味道,泥古不化一点属性升一级,泯然众人就是两点属性,到了尺瑜寸瑕更是三点属性升一级。

    用了四点属性将参属升至尺瑜寸瑕,剩下三点方然则是毫不犹豫全部分给了福缘。

    他可不想再体验一番差点饿死的感觉。

    【相貌:8】

    【悟性:9】

    【体质:6】

    【福缘:5】

    【根骨:泥古不化Lv0】

    【参属:尺瑜寸瑕Lv5(1/3)】

    【天赋:破妄法瞳(红)、小有道心(紫)、继往开来(紫)】

    【物品:降魔杵】

    【模拟器正在加载中——】

    【随机出生地点——】

    【锁定性别为男——】

    【家庭背景匹配——】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你的第三世人生已经开启——】

    做出决定,方然眼前一黑,随着一声清脆嘹亮的婴啼,四周的黑暗散去,天地豁然开朗!

    PS:听取读者老爷的建议,我也觉得继往开来程度要比推陈出新更甚,所以在此做出更改,望周知。

第68章 鬻儿卖女

    “上有以絜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

    苦竹山。

    才浇过酥雨的竹林山径,泥土里混合着山竹清香。

    偶有几处燕雀,叽叽喳喳尤显得可爱。

    巾褐及帔的修道士牵着四五岁的半大孩童,竹杖芒鞋,吟啸且行,好不逍遥自在!

    崎岖而泥泞的山路在他足下似履平地。

    至于稚嫩的诵经声,正是出自身旁牵着他衣角的垂髫之口。

    “仅用了三日,便记住这篇尚贤,当真是个修道种子,若不是贫道先应下那老儿,非收你做徒弟不可,惜哉,惜哉!”

    道人左手掐着指诀,时不时招来剑气除去沿途的毒蛇猛兽,看向稚子的眼神不无可惜。

    似乎在他看来,被老道要去并不是件什么好事。

    道人身后,还跟了大小胖瘦的童子不下二十人,最大的也就十三四岁,最小的才四五岁,都是他从正在经历兵荒的雍国买回的道童。

    活不下去的山野民夫,家里又有好几张嘴嗷嗷待哺,不得已只能卖掉年幼的孩子,换些家赀,如他身旁这般唇红齿白,聪颖机灵的童子,也不过值二十贯大钱。

    剩余面色饥黄,神情麻木的更便宜些,若不是身负参属,道人才懒得看他们一眼。

    这些孩童看向道人的眼神尚且带着些畏缩,远不如那稚子身怀灵性,初来乍到就黏着道人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

    更是过目不忘,才几日的功夫,就花言巧语讨得道人的欢心,整日将他带在身边,时不时还教上几句经义。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冯虚御风,昼夜行路二万余里!

    这般手段,除了生而知之的李晏能够辨识,其他没什么见识的乡村野童,还不是把道人当做神仙老爷供着,哪敢亲近。

    又给李晏提点了几处深文大义,道人突然停下脚步。

    不知何时,四周已经蒙上一层薄薄雾气,李晏不知所以也只能跟着停下。

    竹林间沙沙作响。

    不一会儿,就有人影幢幢,一群访客从竹林间走出来。

    “拜见公羊上师。”

    两个皂衣青冠的修士一起稽首。

    “这些是苦叁子要的道童,回去告诉他,贫道与他已经两清。”

    公羊道人却似乎对那苦叁子没什么好感,连带着对两个皂衣修士态度也算不上好。

    “人数确实无误,劳烦上师费心了。”

    两人也是好脾性,又是朝道人一揖,这才走上前去领过几个孩童。

    “慢着!”

    眼看着两个修士就要离开,公羊子突然冷哼一声。

    “上师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晚辈的?”

    修士转过身,脸上甚至还带一丝畏惧的神色。

    “你替贫道给苦叁子带句话,就说我很中意那叫李晏的童子,若是此子日后溯明胎光,贫道自会回来收他做弟子。”

    言外之意竟是要苦叁子替他照顾好李晏。

    “晚辈定会将上师的话原封不动地带给师尊。”

    回头看了李晏一眼,尽管好奇对方为何会如此重视一个稚子,修士还是痛快地和公羊道人保证。

    道人深深看了迷雾深处一眼,伴随一声绵长悠远的噫吁,小山一般高的灵羊腾跃而起,驾着一道虹光消失在天际。

    “上师的化虹之术,即便师尊也是赞不绝口,你这稚子能被上师看重,也是福缘深厚。”

    憧憬着天边渐远的虹光,修士的话语间却无艳羡之意。

    “道长,那位公羊仙人为何要把我们送到这边啊?”

    李晏心中实在好奇地紧,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天真烂漫好似真的稚童一般。

    “还不是上次论道,此人内景出了差池,吞了师尊好不容易调教成的一批道童,这才不得已赔师尊等额的道童。”

    那修士幸灾乐祸向李晏揭开秘密。

    “再这般话多,倘若让师尊等久,有你好果子吃!”

    另外一人看不惯同伴的多舌,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有师弟的神行术,只消片刻就能到师尊的座前,莫急莫急。”

    那人却是嬉皮笑脸,全无在公羊道人面前的拘谨。

    “你这疲怠货,好不要脸面。”

    同伴无奈,只得从袖中取出一叠甲马分与众人的手中。

    李晏照他所教,将甲马绑在膝上。

    再彼此将手前后牵住,随着修士的嘴里念念有词,脚下登时感觉一轻,阵阵狂风啸过,周围的景致都在疾速向后退去。

    再回过神,已经是出现在一处五脏俱全的洞府中。

    正中一处法坛,坛前只有个羽冠鹤氅的老道,怀抱着一把三尺竹木剑,把脑袋耷拉下,一点一顿得打着盹。

    法坛四面,则各有九纵九横,摆出八十一个蒲团,散若天星。

    “都坐罢。”

    察觉有人进屋,老道方才如梦初醒地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那名老成持重的修士走到老道身边,看了看李晏,又附耳对老道仔细说了几句。

    “公羊那厮看重的小子……”

    老道没有来由地哼唧了几声,对李晏伸出鸡爪般枯瘦的指节,点了点面前一张蒲团。

    “往后几年,汝等谨记严持戒律,晨钟六响,便要来此识字做课,除了雍国官文外,还需修习道篆,以便将来研读古经,一直到及冠为止,可曾记牢。”

    “至于你坐在此处。”

    说罢便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卷经义,兀自讲了起来,也不安排其他童子入座。

    李晏连忙应声坐上蒲团,细心的他已经发现,除了靠老道近的几张蒲团前有案有书,最远几张莫说是书案,连经义都没有一卷。

    第一时间,机灵的已经反应过来,有学有样赶紧找离着老道近的蒲团坐下。

    甚至有块头大却没抢到蒲团的人,竟然威胁推搡起先到者,见老道没有阻拦的意思,更是加大力道撕作一团。

    只是无一人敢打李晏座下蒲团的主意。

    还有些木讷的,依旧呆呆站在原处无动于衷,甚至还不时吸着鼻涕。

    带他们前来的两名修士,也只是哂笑着旁观,丝毫没有给些许提示的打算。

    显然他们当初也是这么过来。

    大道贵争,这也是老道要交给他们的第一课。

    PS:前面一章做了些改动,破妄法瞳还是不占天赋栏比较好,没刷新的小伙伴可以刷新一下。

第69章 胎光

    来是春初,去是春将老。

    披着公羊道人一层虎皮,加上李晏天资聪颖,无论读书识字,还是研习道篆,都可以称得上是同批道童里的佼佼者。

    因此才在净房洒扫不到一年,又被分配去了火房。

    晃眼十年光阴转瞬即逝,居然也给他混出点名堂。

    那日接他们一批道童的师兄,恰好是巽风观火头,平日忙着修炼脱不开身,索性把采买米油肉菜的职责交付给李晏。

    这可是肥差,单单采买一项,就有不少油水可捞。

    况且火房采买这个位置,位卑而权重,无论走到哪里,道童都得恭敬称上一声师兄。

    占着这个位置,说不遭人嫉恨是不现实的。

    巽风观自始至终以一争字而贯通始终,这些年可没少有人想把他赶下这个位置。

    可一来背后有内门师兄撑腰,二来李晏这些年真气功夫也没落下。

    不少人明里暗里给他下绊子,都被他毫不心慈手软地报复了回去。

    日子一久,谁不知道火房李四郎睚眦必报的秉性,渐渐也就没人敢再招惹。

    这一日终于到了考校道童的时候。

    符合年纪的道童都被召去讲功堂,李晏算是最早一批到的,直到晨钟敲了八下,都讲才振袖一挥将讲功堂的正门带上。

    “自此刻往后,适龄而未入讲功堂者,黜为杂役,交付与寮院杂使。”

    都讲只一句话就给还未到场的三十余人盖棺定论。

    对此,大家心里都早有准备。

    毕竟,这些年研习经义,道童们也清楚修行并非一件易事,稍有不慎就有化为非物之虞。

    因此光是观想这一道最初的门槛,都够淘汰掉不止七成的道童。

    和李晏一批进行观想的道童,足足三百一十七人,待一年期满,其中能有八十人溯明胎光已经是道祖保佑。

    “期满而未溯明胎光者,亦黜为杂役,满二十年方可赎身。”

    都讲耷拉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自李晏认识这位都讲起,就好似没见对方睡醒过。

    见众人都无甚异议,都讲打了个呵欠,又信袖往空中一拂,顿时三十六道流光飞出,化作各种飞禽走兽的观想图册。

    那些观想图约丈高,仿佛一道道石碑将道童圈在当中,登时场上一阵喧哗。

    只见其中有呼风唤雨的腾龙,有背山负岳的玄龟,有展翅垂天的青鸟,有驱使伥鬼的山君……

    所谓的胎光,便是一点先天之灵蒙尘,莫说自己,就连前辈高人都看不出你的参属,只能凭心头那一丝悸动去揣测。

    故而不少人第一时间就看向最上乘的几幅观想图。

    “心之所往,即为胎光。”

    看出这些人的心思,老道只是漫不经心提了一嘴,接着便不多做干涉。

    李晏面色有些古怪,模拟器上清楚写着自己的参属为鲤相,恰好巽风观的观想图中,就有那么一幅鲤相。

    虽然品质不高,却胜在契合。

    趁着还没有人留意到这幅观想图,李晏连忙占据离它最近的一个蒲团。

    作为道童中的风云人物,对于李晏做出这样的选择,自然有不屑之辈,也有恍然大悟之辈。

    顿时几幅门庭冷落的观想图,都坐满了退而求其次的道童。

    毕竟只有先入道,才能作其他想,否则再高的心气,也奈何不得比纸薄的命数。

    按照都讲过去所授,李晏直勾勾看向鲤相,那是一尾由道篆、符箓勾勒而成的鱼形轮廓。

    心神魂灵,都开始放空。

    一息!二息!三息!

    正常来说,即便修行的天赋再高,想要入定观想,至少也得花上一天功夫。

    然而仅仅过了三息,李晏蓦地听到一声水滴砸落湖面的通透声响。

    恍惚间,世界坍塌。

    眼前那尾由道篆、符箓勾勒而成的鱼形轮廓,顿时变得鲜活饱满。

    血肉,筋骨,鳞片,口须……

    仿佛眼前真的出现一尾活生生的妖鲤,李晏尝试着摆动鱼鳍,想要模仿,不,不对,他真的变成了一尾六须锦鳞,吞吐水华,估摸六七丈大的妖鲤。

    讲功堂简陋昏暗的石室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深邃湖泽。

    明明是能引发人心恐惧的幽邃,偏偏给他一种宛如回到家中的错觉。

    念头一动,鱼尾一摆,他竟是倏然跃起,主动迎向了那无边无际的寂静。

    当那些类似水的液体裹住妖躯,李晏心中竟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欢喜,仿佛天地间的一切奥秘都在向他展开——

    噫嚱,我就要得道了!

    讲功堂内,都讲眉头一皱,握在袖中的竹木剑已经蠢蠢欲动。

    尽管他此前一直都很看好李晏,但也没想过对方的资质能好到这种程度,只看了一眼属相便成功入定。

    老道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样惊才艳艳的弟子,但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

    那就是化身非物,没一个人活着完成观想。

    意识到这位被公羊道人看好的道童也即将道化,老道一点点从袖中抽出竹木剑。

    只待李晏化为非物,便要出手将他斩杀。

    李晏的气息渐渐发生变化,隐约有三对囊包要从他的脸颊鼓起,面上也露出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餍足。

    老道手中的竹木剑蓄势待发,偏偏就在这时,李晏一个激灵,居然从道化的过程退了出来。

    【道化度:1%】

    【道化度:2%】

    ……

    【你的天赋破妄法瞳触发,你将观测到世界的真实。】

    刹那间,眼前的一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鲤相妖躯开始变得腐烂,露出其下惨白的骸骨,细长多齿的绦虫从鳞片下钻出,无时无刻不在撕咬着他的皮肉,五六簇宛如触手一般的细肢从腰腹生出。

    至于身旁那些让他感到舒畅的液体,分明是类似唾液一样的稠物,不断黏着他卷入一张血盆大口之中。

    李晏一个激灵,硬生生从观想中挣脱出来。

    不知不觉,冷汗已经打湿贴身的亵衣。

    【道化度:5%】

    李晏兀地觉得手臂一阵瘙痒,褪开衣袖,赫然惊觉自己的右臂上,竟是长出类似墨色鱼鳞的花纹。

第70章 非人哉

    讲功堂昏黄微醺的烛火,照映出少年阴晴不定的面容。

    李晏伸出手指,轻轻抚过手臂上的鱼鳞纹路,指尖传来微凉非似血肉的触感。

    难道这就是道?

    难道修行的本质就是由人化为非人?

    记忆中自己见过的几位修道士,无论是第二世的玄阳道人,亦或是这一世的公羊道士,状似常人的外表下耸然都藏着一副妖魔般高大的躯体。

    李晏低垂着头,一时心乱如麻。

    不过转念一想,炼炁士可寿三甲子,内景道人更以三百岁为春,三百岁为秋,与凡人可谓是天差地别,已经近乎两个物种。

    况且炼炁层次的道徒,就可以做到阴神出体,役使五行,内景道人更是撒豆成兵,呼风唤雨,手段与神仙何异。

    往后的境界更是不用多说。

    修行,究其本质,就是生命形态的升华。

    聚而成形,散而为气,天地万物生灭皆于一念之间,这样的存在还能称为人吗?

    不做人就不做人,何必苦苦执泥于外相。

    念头通达,李晏心中阴霾登时一扫而空。

    昂然抬起头颅,看向眼前那幅观想图,端是一派不成胎光不罢休的决意。

    然后仅仅过了五息,少年又面色苍白地从幻象中挣脱。

    满头大汗,不断喘着粗气。

    【道化度:7%】

    手臂上墨痕越发显得栩栩如生,仿佛有活物要从体内钻出来似的。

    差点忘了,他刚才纠结的,哪是修行以后还能不能保住人形,他纠结的,分明是破妄法瞳眼中为何一切都显得那么诡谲怪诞。

    ……

    吾常闻,非人勤以求知,乃知者勤以求人也。然吾知其谬,其知者非求人,实乃出而逐人矣。其刻深无情者,如鹰犬逐兔。

    玄君将这段话作为本经的序,自有他的用意。

    对于天生道心的童子,观想便是第一道关隘,天生与大道契合很容易让他们第一时间陷入化道,这可不是简单就能挣脱的。

    老道嘿笑一声,将竹木剑重新收回袖中。

    同为修士,他自然清楚,道韵对于方入道的道童诱惑之大。

    这些年经不住诱惑,身与道合,化作非物的道童大有人在。

    可如李晏这般,纯粹依赖意志硬生生中断道化的,他虚活三百六十二载,却是头一回见。

    老道不免提起几分兴趣。

    虽然不知道李晏是如何做到的,不过他也想看看此子的极限在哪里。

    ……

    【道化度:10%】

    半晌,李晏终于认命似的低下头颅,不再去看那幅观想图。

    只见他的右手臂上,赫然已经长出来一片真正的鱼鳞。

    或许因为天赋太好,又或者是属相过于契合,只要他静下心思观想,不消三息就会堕入幻象。

    不过入定三次,李晏的道化度已经来到百分之十。

    心知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还没入道,自己先化为典籍中记载的非物。

    李晏把目光投向四周,他有些好奇,倘若观想真如此困难,这世上又哪来这么多修道士。

    不料这一看却让李晏发现端倪,只见过去大半天,不少人还在对着观想图眉头紧锁,抓耳挠腮地想要看出朵花。

    偏偏眼睛都快瞪出来,依旧是没有得到半点提示。

    好家伙,难怪胎光又称定中修身,或者百日筑基。

    原来大家光是观想入门就要这么久啊!

    原来每次观想时都能入定的自己,恰恰是人群中最不正常的那个啊!

    原来菜的不是我,是大家啊!

    李晏心中没来由的生出来一股自豪感。

    不过自豪归自豪,修行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冥思苦想,还真让他给找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既然相近的参属,可以让人方便入定。

    那假如他反其道而行,找个和鲤相没那么近的属相,是不是就可以缓解这种症状?

    ……

    在老道的视野里,不知为何,少年突然站起身,走向一旁的蛇相。

    随便拎起个脸上写满疑惑的道童,李晏堂而皇之霸占了他的蒲团。

    被冷冷的目光扫过,道童敢怒不敢言,被迫交换了座次。

    居然还有这种解决办法?

    隐约察觉到李晏的想法,老道惊得险些捻断自己的须髯。

    丝毫不在意那名道童委屈的目光,老道如今只想知道李晏是否能够入道。

    ……

    死死盯着眼前这道由道篆、符箓勾勒而成的螣蛇形轮廓。

    李晏将心神魂灵渐渐放空。

    一息!二息!三息!四息!五息!

    接连过了十几息,李晏才感受出螣蛇相的零星韵意。

    只是这份道韵好似雾里看花,始终有层薄薄的壁障,挡在他和蛇相之间。

    先前那种神而明之的意境再没有出现,模拟器上的道化度也没有再上升。

    果然他猜得不错,尽管同归鳞属,但是螣蛇相的观想明显比鲤相艰难了不少。

    有戏!

    ……

    三个月后,竹木剑上青蒙的剑气闪过,蒲团上正在化作非物的身影戛然而止,随即被虚空燃起的无温焰火烧为灰烬。

    讲功堂中,像这样空出的蒲团已经不下数十只。

    “这个月第十二个了……”

    老道嘴里咕哝了一声,抬起手收回不染丝血的剑器。

    余光却不经意瞥过蛇相前盘坐的一名少年。

    少年闭阖双目一动也不动,冠巾上也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尘。

    就在老道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李晏蓦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登时仿佛有一道微光自诡谲的静室之中升起。

    李晏从入定的状态中走出,明明已经三日没有进食,却丝毫感受不到腹中的饥饿。

    同时,感知中也多出许多不可名状的东西,都是过去不曾有过的体会。

    这就是经义上记载的源气?

    李晏正要抬起手,耳边却传来老道的呼唤。

    “你溯明胎光了?”

    语气里尤且带着些许不敢置信。

    李晏活动着周身气血,缓缓从蒲团上站起,当着许多还没入定的道童面走到老道跟前,深深作一揖道。

    “弟子李晏拜见都讲。”

    溯明胎光,大道有望,方可称弟子,这也是巽风观的规矩。

    历时三月又四日,李晏终成为这一批弟子中第一个入道的。

    PS:以后更新都放在晚上八点,望周知,今天卡文,纯属意外。

第71章 心魔

    胎光,大道之始也。

    胎光一定,方可算是踏入修行之路,自此绝五谷而食气,神明且寿。

    不然,泯乎众人矣!

    “好好好!”

    老道上下打量一番,俄顷拊掌,连道三声好字。

    百日筑基,如今一朝踏入胎光,李晏身上自有一股出尘的气质。

    身为真修的苦叁子一眼便看了出来。

    “全赖都讲的教诲。”

    三世为人,今日一朝踏入道途,便是心性稳如李晏,也止不住有些喜形于色。

    好在很快他便克制住这份心神荡漾,毕恭毕敬地对苦叁子一礼。

    如今踏入道途,他可是有不少问题埋在心里,期待着对方为他答疑解惑。

    “且慢。”

    看出李晏似乎有不少疑惑,老道打起精神正要作答,突然招手一道剑罡从袖中游出来。

    电光火石,甚至没等李晏反应过来。

    就有一名身体发生异变的道童,被苦叁子的剑光搅作一团血肉模糊。

    李晏心头一悚,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

    “你可是想问,手臂上发生的变化?”

    做完手头活计,老道笑眯眯地将手团进袖中,变回一副人畜无害的和蔼模样。

    被苦叁子一语道破身上的变化,李晏下意识就要把手背到身后。

    随即意识到这么做,未免有掩耳盗铃的意思,索性苦笑着坦荡荡将袖子拉起。

    只见他右臂齐肘的地方,赫然长了三片墨玉似的鳞片。

    “才这么点道化的痕迹?你且说说,当时又遇到哪些情景!”

    老道士咕哝了一声,听语气却颇有些兴奋的意味。

    没能得到最想要的答案,李晏也不急切,一五一十将幻象中发生的一切告知,包括最后那腐烂不堪的妖躯和巨口。

    不料苦叁子越听越兴奋,最后更是拊掌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周围正作观想的道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老道士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戏谑地伸手指向那些空着的蒲团。

    “若不是最后心魔出现,你小子也得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此前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如今得到老道肯定,李晏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怕。

    但凡破妄法瞳触发的再慢些,怕不是自己已经成为道士的剑下亡魂。

    很快老道口中的另一个词眼吸引了李晏注意。

    “心魔?”

    自己破妄法瞳看到的都是心魔?

    想起破妄法瞳眼中种种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迹象,李晏蓦地一愣,他怎么也不相信那仿佛深入魂灵的恐惧只是梦幻泡影。

    本想从老道的口中解开疑惑,怎料问题却越问越多。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大道本就不可名状。”

    或许是李晏的经历给他枯燥的使命平添几分乐趣。

    老道不厌其烦地耐心解释。

    “所谓观想图册,也不过是先贤借百兽之形,传授他们理解中道的只鳞片羽,换而言之,观想亦是悟道的一种手段。”

    “若是心性薄弱之辈,难免会被大道追逐,最终道化。”

    “当然,像你这样天生道心的人,还要更容易为大道所逐。”

    苦叁子露出顽童般的神情,幸灾乐祸地看向李晏。

    “至于心魔,顾名思义也就是内心的魇魔,凡夫俗子不解其意,难免会用自己粗浅智慧,来描绘心中认知的道。”

    “大道无善无恶,只是自身无法承受,才会在你意识中扭曲成邪魔外道的样子,让你发自内心去恐惧疏远。”

    “把悟道看作是近道,那么心魔便是远道,让你本能去畏惧大道,并停滞不前。”

    李晏蓦地想起模拟器中对破妄法瞳的标注——有时候错的未必是世界。

    难道此前看到的可怖景象,只是以他的境界还不足理解道意,如果某天自己成道,会不会那般破败腐烂的妖躯,在他眼中就是另外一番样貌?

    李晏恍然大悟。

    说千道百,还是自己执泥于外相了!

    “若是老夫没有猜错,你的本相应该是鲤相吧!”

    老道的语气十分肯定。

    “能猜出自己的本相,还能想出这等巧妙法子,想来你也是个有急智的,若不是公羊老儿看重,老夫都想收你为徒。”

    苦叁子的语气颇有些惋惜,但很快又仿佛恶狠狠地下定决意。

    “不管他,既然入了我巽风观,便是老夫的人!”

    “公羊老儿这个徒弟,老夫这回就算是抢定了!”

    李晏对此只能装作没有听见,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难免会恶了其中一位内景道人。

    自己身轻言微,不如什么都不说不做,让他们自行去商量。

    “你既入我巽风观,也需得有个道号,本观没有十方丛林的那些陋习鄙规,不讲究排资论辈,你喜欢叫甚么便叫甚么。”

    “想好了便去都管那边录下名号,如此也算是我巽风观的弟子。”

    大约是说的有些太多了,老道脸上复又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挥挥手将一道侧门打开。

    石门发出沉重的嗡嗡声。

    临走前,李晏又恭恭敬敬向道士做了一揖,深深看向其他一动不动的道童,这才掸除身上灰尘,走出豁然开朗的一片新天地。

    石门在身后掩实,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甜的空气,李晏大笑一声,迈开步子向寮院走去。

    胎光溯明去疑心,今日方知我是我。

    走在通往寮院的竹林小道,李晏仔细内审自身的变化。

    半晌,不经发出一声感慨。

    此方天地修道士得天独厚甚矣!

    百日筑基,只是定下胎光,无论筋骨还是血肉,都有了长足的长进。

    单纯凭源气改造过的肉体,任何一个修道士都有信心和外罡宗师一争高下,更不消说此外还有各种神通手段赖为倚仗。

    相比之下,武者大半辈子的苦练仿佛一下子成了笑话。

    不仅如此,溯明胎光,只需有一页本命大册,就能畅通无阻的踏入炼炁,享寿整三甲子。

    难怪上一世黄巾之乱,直到玄阳道人派出手下弟子,才让那贼首伏诛,而朝廷的三位宗师都没能将其拿下。

    不成仙,终为蝼蚁啊!

第72章 本命大册

    又走过数百步,寮院就在眼前。

    作为这批道童中首个入道之人,李晏自然受到道徒的热情接待。

    “姓名?”

    “李晏。”

    “道号?”

    “参玄。”

    手持符笔的道徒愣了愣,抬头看向眼前的道童,似乎在做确认。

    半晌见李晏毫无悔改的意思,便也如实录进道碟中去。

    “那赤松先祝道友得偿所愿。”

    随着一道毫光闪过,赤松道徒将录好的道碟递给李晏,同时出言贺道。

    “参玄承道友吉言。”

    李晏又如何不知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同样和颜悦色地与对方谈笑。

    又聊了几句,出来时已经换上一身藏青得罗道袍,神采奕奕,翩翩一派出尘的气象。

    录过道碟,换上法衣,就是巽风观的入门弟子。

    道碟里有五十道功,凭此物去经院还能领一册本命经,以及两道术法。

    尽管李晏已经有《定光欢喜三藐妙法》,但是命经这种东西又有谁会嫌多,多一册命经,也多一分选择的余地。

    打定主意,正要迈开步子走去经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李晏?”

    李晏下意识回过头,将他唤住的正是昔日带他入观中的师兄,火头吴敦道,道号清源子。

    上上下下打量李晏一番,吴敦道突然露出笑容。

    “看来清源应该向道友道一声恭喜了!”

    算下时间,差不多也该是这批道童溯明胎光的日子,如今李晏换上了得罗道袍,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已经已经踏上道途,吴敦道也就不能再用俗家名姓称呼李晏。

    “参玄子见过清源道兄。”

    李晏朝吴敦道稽首唱喏,对方也赶紧还了一礼。

    “道友可是要去经院挑选本命经?”

    吴敦道看向李晏原本要往的方向,冷不防问道。

    “道兄当真是慧眼如炬。”

    对方既然知道自己新晋道徒不久,自然也不难猜出他此行的目地。

    “这不巧了吗,贫道正好有事也要去经院一趟,倒不如你我二人结伴同行,也好让贫道为你讲讲门中的几册本命经。”

    闻言吴敦道当即热情地拉住李晏。

    虽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吴敦道毕竟是李晏入观以来交集最多的道徒,同时也是苦叁子的弟子。

    李晏沉吟片刻,便满口答应下来。

    吴敦道日里就是一个健谈的,当即滔滔不绝同李晏说起命经的优劣。

    “天下宗门的命经,翻来覆去得衍化,究其根底,也不出阴阳两仪,周天星数。”

    “道友届时挑选本命经,也不要光看那些境界高深的,前途远大的。”

    “契合自己属相的才是关键。”

    “譬如大名鼎鼎的玄君七章秘经,据说得其七章密箓可直通道果,嘿嘿,昔日这册天书还没销声匿迹前,也没见那个证得道果啊!”

    “再譬如参同契书,要无心无相之属,何为无心无相,圣人功参造化矣,一本修炼的前提居然是成为圣人的功法,你说可不可笑。”

    “经院有四册命经,可直抵内景境界,分别为《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彼於青丘野狐禅经》、《养吾浩然正气剑诀》以及《灵宝归元化煞心经》。”

    “其中大乐赋修阴阳二气,野狐禅经修心火煞气,养吾剑诀修正气,灵宝心经修宝气,道友在抉择时还要结合自身属相……差点忘了,贫道还没问过道友属相!”

    说到这里,吴敦道猛地一拍脑袋,随即告诉李晏一个常识。

    溯明胎光,便可照见自己的属相。

    “在下的属相是鲤相。”

    李晏照着他所言内审神魂,果然看见一道似鱼非鱼的本相。

    “鲤相,那倒是不能再修野狐禅经了。”

    吴敦道扳下一节手指,从四册本经里剔除一门。

    毕竟这门功法本身就有属相作为前提,狐相为最佳,毛属次之。

    “还没问过清源道兄修的是哪本心经?”

    李晏见吴敦道如此热忱,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贫道属相为鲚相,正适合养吾浩然正气剑诀。”

    鲚,刀鱼也,身长如刀,修养吾剑诀倒也合适。

    李晏点点头,心里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不然他真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道友可要修我这门剑诀,剑修乃当世杀伐第一,即便日后转修也有着诸多选择。”

    李晏闻言陷入沉思。

    灵宝归元化煞心经修珠光宝气,还不能是一般黄白之物,对财力的要求颇高。

    首先从选项中排除。

    至于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盖因定禅寺妖僧的双修秘法,生怕污染了自身的源气,李晏也不是很感兴趣。

    似乎这样看来,养吾浩然正气剑诀这样中正平和的命经,恰恰最适合他。

    只是吴敦道如此热情地推销,反而使他有些怀疑是否别有用心。

    故而一直走到经院门前,李晏依旧未能做出决断。

    “道友,到了这里我便不能跟进去,还望我一番话能对你有所帮助。”

    朝李晏拱一拱手,吴敦道径直拿出自己的道碟,给门前的长老验过,便先行一步进了经院。

    似乎正如他所说,是有使命在身,不过恰好与李晏同路罢了。

    要不,就真的取了这册《养吾浩然正气剑诀》?

    李晏一边思索着,一边从袖中抄出道碟,递给门前核验的道徒。

    “参玄子?新入门的弟子?”

    见李晏道碟上尚未干涸的墨痕,老道轻咦一声,不免抬起头看了少年一眼。

    他没记错的话,这批道童应该才入讲功堂不足百日。

    “只准带一册命经与两道术法,快些进去罢,切记,你只有一炷香的功夫!”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溯明胎光,这道徒倒也是个有道缘的,老道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还不忘记指点李晏,本命大册一般放在哪个位置。

    知道时间紧迫,李晏也不耽搁,朝道徒做了一揖,连忙快步走进院中。

    甫一走进经院,就看见密密麻麻的玉册竹简整齐摆在案上,分门别类。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门中有人的好处,有了二人的指点,李晏很快就从多如牛毛的经义中找出了自己想要的那一类。

第73章 求道与护道

    经院供弟子挑选的命经不多,一共也才二十来册,大部分还都止步于炼炁境界。

    接连翻了几本,李晏才彻底断了捡漏的心思。

    想想也是,巽风观八位内景道人,都是有着诸多神通手段的真修,千百个念头同时催动,要有什么好东西早就被发现了。

    还能轮到他这个初定胎光的小小道徒?

    内心默默自嘲一番,李晏拿起那册事先就选好的命经。

    【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残册(绿):原为永宁州大宗合欢宗的本命经,勘破天地阴阳之变化,直指阳神大道,后合欢宗覆灭,本命经也散落各方,为巽风观得其二卷残册,可成内景境界。】

    【注:欲炼此法,需清明本心,于交媾时守得元阳元阴,若体内元气久泄,则会渐失去性征,沦为无阴无阳之孽。】

    李晏选中乐赋残册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一门能够直达阳神大道的本命大册,即便如今只剩下开篇的两卷,无疑也要比那些内景就是尽头的命经来得强。

    况且自己还能不断转生重开,指不定哪天就把完整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给凑出来,也说不定,决计不是为了和漂亮的师姐妹贴贴!

    他,李晏,是正人君子!

    敲定本命大册,再挑选附赠的两门术法时,李晏就要随意上许多。

    一门望气,一门服食,都对道徒炼炁有着不小帮助。

    这也是吴敦道知道师尊有意收李晏为徒后,积极给出的建议。

    所谓望气,乃是一门梳理天地源气的法门。

    天地万物皆有独特的源气,气明则兴,气暗则败,气红则富,气黑则祸,气紫则贵,练成望气之术,可知王朝更替,福祸吉凶。

    至于服食,则是一门促进吸收药性的要诀。

    炼炁,本身就是采撷天地源气的过程,朝食紫气,暮饮流浆,服食丹药能够大大加快这个过程。

    然而是药三分毒性,服食可以促进对丹药药性的吸收,排除毒性,深受嗑药流弟子的推崇。

    “确定就选这三册?”

    当李晏将这三枚玉简交付门口的道徒,对方推了推玳瑁眼镜,再三确认过才录了一份拓片交到少年手中。

    李晏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也颇有些惊讶,初入门的弟子往往更青睐手段犀利的杀伐之术,却忽略了修行的本质是求道。

    无论是杀伐道法,还是护体罡气,归根究底都是护道的手段。

    注重杀伐而忽略了求道,这是舍本逐末的做法,又与买椟还珠有何异?

    自己若非沉迷斗法,岂会在炼炁中期蹉跎百载,以至于道基腐朽,终其一生无望内景!

    李晏自然不知老道内心感慨,毕竟眼下他还有不少重要的事未做。

    晋升道徒,就无需再与其他道童挤大通铺。

    新晋道徒都可以免费遣使观中的黄巾力士,为自己营建一座洞府,苦竹山方圆数万里都是巽风观的地界,足以容纳数百名道徒的住处。

    修炼命经需要阴阳二气,不趁着现在其他道童还没晋升,先把地段好的洞府定下,难不成非得拖到最后挑人家捡剩下的?

    故而一从经院出来,李晏就直奔器院,先去领那勘探地脉的法器。

    “这位道友是打算营建洞府?”

    甫一听清李晏来意,器院当值道徒登时就来了精神,热情迎上来招呼他道。

    毕竟无论勘探地脉,亦或是开凿洞府,都要一笔不小的道功开支。

    除了新入门的弟子能够幸免,其他或因更换本命经,或因不满意洞府源气质量的弟子,都得老老实实交上一笔冤枉钱。

    谈成这笔买卖,当值道徒也能分润到不少道功。

    “来来来,让我给这位道友介绍一下……”

    不等李晏分说,道徒就热情摊开一卷图册,上面用各色圆点标记,正是苦竹山方圆万里的地貌。

    “还未问过道友道号,治何命经?”

    “在下道号参玄,尚未踏入修行,治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李晏从袖中拿出道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明了情况。

    “原来是这批入道的道徒,不碍事不碍事!”

    然而对方只是愣了愣,复又不减热情地继续招呼道。

    百日筑基,说是百日,实际正常都要七八个月到一年不等,能够这么快奠定道基,显然面前这位新晋道徒的资质非凡。

    不趁对方微末时投资,难道还要结仇不成?

    得知李晏修的是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对方当即从图册上圈出好几个山头,都是阴阳二气充足,适合营建洞府的地界。

    李晏仔细甄别,最后敲定了一处地界偏远,阴阳二气交汇,周围无甚同门的山头,充作自己日后的洞府。

    随即那名道徒就请出两道符,又唤来一个杂役替他看值,驾起纸马带着李晏前往那处。

    说来也怪,看似不过二钱的纸马,却轻易能够驮动李晏百来斤的份量,更是跋山涉水如履平地,与当初来时那名道徒的甲马之术不分上下。

    没过多久,二人就来到了此行的目地。

    “道友相中的便是此处无疑。”

    拿起图册对照了一番,当值道徒在图册上施法轻轻一点,顿时原本无主的山头就从图册上隐去。

    还未等李晏感叹法器的神奇,道徒又从袖中捏出两道符,空中念念有词将其掷向空中。

    “道友快些往后退去!”

    听见对方的呼唤,李晏当即不假思索连退了好几步。

    登时只听一阵平地风雷的大动静,四道金灿灿,恍若天神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呆呆朝那道徒做了一揖,便忙活了起来。

    削山采石,化土为墙,伐木为具,还不到两炷香的时景,一座幽静自然的洞府便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真神通也!”

    李晏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不禁梦呓似的感慨道。

    谁料那道徒听闻,只是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不过是黎光上师信手所制符箓,和真正的神通相比差得远了,话说回来道友可要为洞府再添一道屏障?”

    “贫道这里有小五行生灭法阵,小阴阳颠倒法阵,还有……不过这些可都是要道功的!”

    得到李晏的肯定回答,道徒当即从袖中拿出四五个阵盘,脸上也露出狡黠的笑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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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173/ 第一时间欣赏模拟修仙:从长春不老神功开始最新章节! 作者:雪风大明尊所写的《模拟修仙:从长春不老神功开始》为转载作品,模拟修仙:从长春不老神功开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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